
【莫能】逆旅
#可能有魔改,可能有设定出入,别太在意#
#有原创路人和一些捏造剧情#
逆旅
00.
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溅落的血自地中发声向我哀告。地开了口,它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
祂宣告:“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无处可归。”
——《圣经·创世纪 4:11》
01.
“看见那个萨科塔女孩了吗?”
莫斯提马身边的男孩点点头。
“她是我女朋友。”
莫斯提马叼着棒棒糖靠在窗台边上漫不经心地道。她身边正结结巴巴倾诉爱意的拉特兰男孩愣了一下,从窗台上望下...
#可能有魔改,可能有设定出入,别太在意#
#有原创路人和一些捏造剧情#
逆旅
00.
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溅落的血自地中发声向我哀告。地开了口,它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
祂宣告:“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无处可归。”
——《圣经·创世纪 4:11》
01.
“看见那个萨科塔女孩了吗?”
莫斯提马身边的男孩点点头。
“她是我女朋友。”
莫斯提马叼着棒棒糖靠在窗台边上漫不经心地道。她身边正结结巴巴倾诉爱意的拉特兰男孩愣了一下,从窗台上望下去,在学校一楼的空旷场地上找到了正在进行枪械训练红发萨科塔,她的双翼迎着阳光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他张口结舌,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茫然地道:“但……但那是违背教义的。”
莫斯提马瞥了他一眼,还是微笑着的:“但这至少意味着点什么,对吧?”
男孩眨了眨眼,迟疑道:“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蓝发的萨科塔把含着的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发出清脆的啵的一声,“你该走了。”
拉特兰男孩落荒而逃。
“你们在聊什么?”莫斯提马转过头,看见结束了训练的红发萨科塔从楼梯口走上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把人都给聊得吓跑了?”
“没什么,”莫斯提马笑了下,“只是告诉他明天国家史课有测验。”
能天使愣了一下,猛地一个激灵:“我就觉得我忘了什么!”
“开卷考,很容易的,”身为优等生的莫斯提马对于自己的话多招怨恨毫无自觉,“我可以借你书。”
“谢谢啦!”能天使愉快的给了她的挚友一个大大的拥抱,旋即又眯起眼眸,“但直觉告诉我你在敷衍我,莫斯提马——你到底说了什么?”
莫斯提马忽然伸手揉了一把身侧之人的红发,猝不及防的女孩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打结的乱发,开始不满地抗议;莫斯提马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转头看向窗外时依旧勾着唇角。
“好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事。”
比如谎言。
02.
「致能天使:
我想我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莫斯提马第一次给能天使写信是在卡西米尔的沙漠里。那是她第一次踏足沙漠地带,不是作为彰显异国情调的小酒馆边上点缀的那种稀稀疏疏竖着几株仙人掌的沙砾带,是彻彻底底一望无垠的大沙漠,放眼望过去除了沙子之外还是沙子,她眯起眼眸只能看见一片金黄的沙海,在烈日炙烤下晃得人眼睛生疼,让莫斯提马不禁想这世上本该有种叫沙盲症的病才对,就像谢拉格那边的雪盲症一样。
她感受到焦渴感从喉咙底一直翻涌到舌尖,汗水浸湿了她的外套,但她知道脱了也无济于事,除了增加更多的晒伤之外。她的食物和用水所剩无几,但更糟的是她迷路了。沙丘是最阿谀奉承的地形,在风的几次鼓动下就会瞬间面目全非,她只能勉强靠着日光照射的方向寻找出路。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脱水,到那时谈什么都无济于事。
那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渺小。在广袤无垠的金沙之中,她的问询无人回应,她的生死无人问津。拉特兰人一向自诩为接近神明,但在此处没有神明。只有一名信使被包裹进金色的海洋之中,而金色海洋可能在片刻后成为金色的裹尸布。
莫斯提马想,她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于是她把自己的包裹垫在身下,开始写信。
致亲爱的能天使——她想了想,把亲爱的三个字划了。
「致能天使:
我想我可能要死在这儿了。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接太远的信件,上学那会儿老师就经常说量力而行——虽然和你说这个似乎有点对牛弹琴,毕竟你才是最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人。
卡西米尔是个好地方,如果它的太阳不那么烈,沙漠不那么大就更好了。我浑身都疼,大部分是因为晒伤和脱水,或许还有点过敏,你永远猜不到这里到底有多少奇怪的昆虫和爬行类动物的。但我最疼的其实是眼睛——挺意外,是吧?在日光直射下,这里每一粒沙子都跟钻石一样耀眼。实际上是太过耀眼了。」
莫斯提马揉了揉眼角,揉出几粒沙子。好吧,可能不全是沙子太耀眼的关系。她接着往下写:
「它们让我想起你的光环和翅膀。」
拉特兰人,莫斯提马咬着笔杆想,大概有着全泰拉最奇妙的生理构造。他们的一切都仿佛遵循着某种轨迹前行,包括他们的生长方式和命运。拉特兰人的光环和他们的宿命相伴,在诉诸语言的第一刻浮现出来,成为他们本人的写照。拉特兰人坚信信仰越纯粹的人所拥有的光环就越发明亮,而叛经离道者则光环暗淡。这大约的确说明了点什么——莫斯提马看了看自己头顶上闪烁的光环——它从来就没怎么亮过,即使在她堕天之前,幸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刺眼的光源。而能天使总是最明亮的那一个,如果说莫斯提马的光环就像一盏坏掉的节能灯,时灵时不灵,那么能天使的光环就像运作良好的白炽灯,稳定而明亮;这个事实在她们上学时就让许多老师惊讶,唯一没有丝毫意外的是莫斯提马,她知道能天使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着一颗虔诚如初生羔羊的心。
她也对谁才是混迹于羊群之中披着白羊皮的黑羊心知肚明。
「我猜我要死了。死于晒伤,脱水,或者别的什么。我在拉特兰不会有墓碑,在别的地方也不会有,这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毕竟我一直认为祭拜可是最具有纪念意义的仪式了。」
莫斯提马对葬礼最深的印象是拉特兰大教堂的穹顶上洒落的天光。那些光落在棺木之上,伴随着安魂曲与神父的一锤定音:“此人今日安息于此。”那些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幻想着那些死者的灵魂便在这光中升入天国。但她知道现实,现实是他们的尸骨腐坏,棺木腐朽,虫蚁横生,而生者能做的只有不去想象,不去思考,不去悲伤。
莫斯提马做过噩梦。在那些梦里,躺在棺木里安详地微阖双目的是一位红发的萨科塔女孩,有着曾经最闪耀的光环。
而她的铳口溅满鲜血。
「我会死在这里,能天使。你可能需要花上数十个月,甚至数十年才能发现这一点,但当你发现时
——」
莫斯提马停下了。汗水浸湿了她手中的信纸把墨迹晕开了一团。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死讯总是难以启齿。向一个爱你的人坦言死亡就像同一个恨你的人炫耀幸存一样残忍而更甚。
「——当你发现时,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我还有那么多的秘密没有告诉你,而我想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了。我可真是个残忍的萨科塔,不是吗?」
她笑了起来,就像看见昔日恶作剧成功一样笑起来。堕天使本来就该是残忍的,她想。能天使会为此恨她吗?她希望她会,但她知道她不会。
「我很抱歉,能天使。但为我祈祷吧。
你的祈祷总是能将我带回你身边。」
「你的莫斯提马,于卡西米尔沙漠,夏。」
莫斯提马感觉自己开始头晕目眩了。脱水症状越发严重了,而她用剩下的力气将信纸方方正正的折叠好,放进包的最底部。然后她铺开一块防水布,直接仰躺在了上面。滚烫的沙砾隔着不透气的布料硌着她的脊背,她苦中作乐地想着这也算是别致的慢性自杀。
如果拉特兰人真有灵魂,她的也早已被染黑了。
倘若这样的灵魂也能跋涉千山万水去往想见的人身边就好了。
你的祈祷总是能将我带回你身边。
她闭上眼,忽然感到致命的孤独。
*
莫斯提马当然没有死在那个沙漠里。她一贯如此,死里逃生是她的拿手好戏。一个沙漠边缘的旅店老板在穿过沙漠进货时发现了她,救了她一命。她在一个清晨自旅店中醒来,看见薄薄的沙尘漂浮在阳光中,然后想:我还活着。
没有什么侥幸逃生的惊喜,也没有后怕,莫斯提马离开拉特兰时到底失去了太多东西,她的铳,她的战友,她的名誉。她曾以为这一切都对她没那么重要,但直到她孤身一人游离在大地上,她才发觉胸腔里的事物空洞得可怕。有什么同她的过去一同被剥离,现在她只是一位信使,注定要要随着这片大地动荡的命运一同颠沛流离。
莫斯提马挑了个风沙不那么大的日子离开了旅店。旅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卡西米尔人,他在柜台后眯着近视的眼打量着收拾包裹的人,开口道:“你真是个奇怪的拉特兰人。”
“因为什么?这对角和尾巴吗?”莫斯提马笑道。她已然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外貌表示惊奇了。
老板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活到我这个年纪,奇怪的事已经见得不少啦,小姑娘。不,不是外表。拉特兰的家伙们对自己的来处有着极高的忠诚度,但你却不是这样。”
“我从沙漠里捡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想,这是个注定流浪在大地上的天使啊。”
莫斯提马走进日光下时,那封在沙漠里写下的信还躺在她包裹的最底部,墨水晕开,浸透了汗水而变得皱巴巴的,带着卡西米尔沙漠的味道。它将一直闻起来如此,看起来如此,待在包裹的最底部压在所有她将送出的信件下面,不见天日。
她知道这封信永远也不会被送出。
03.
虽然莫斯提马称能天使为好孩子,不过通常意义上而言,能天使才是全拉特兰闻名的那个坏孩子,而莫斯提马是跟在她后头替她悄无声息地收拾烂摊子的优等生。她张扬着一头长长的红发在学校里横行无阻,但也没人会真的讨厌她。她或许会一时失手炸掉一整个实验室,但她也会烤美味无比的苹果派然后分给同学——“原谅我吧!哎嘿!”——这似乎是她除了枪械训练和惹是生非之外唯一擅长的事了。
谁会讨厌她呢?莫斯提马在听着另一个男孩千篇一律的告白时正在出神,她思考的对象就坐在她的身边,兴奋地期待着事情的发展,正如每一个期待校园恋爱喜剧的女孩一样。莫斯提马没有称她的意,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然后彬彬有礼的拒绝了对方:“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多么俗套好用的借口啊。
这一个男孩是个黎博利,困窘让他的耳羽张开,像急需摄入过度氧气的鱼鳃一样疯狂翕动。他涨红了脸,偷偷摸摸觑了眼莫斯提马身边的能天使,又在对上对方开朗明媚而不知内情的笑容时把心中的困惑硬生生咽了下去,像之前无数的告白者一样飞也似的逃走了。能天使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遗憾地道:“莫斯提马你要求太高了啦。”
“不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不好奇,因为八成是你编的。”红发的萨科塔咽下最后一块苹果派耸了耸肩,“你可是拉特兰人里最会说谎的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一个萨科塔。”
“被你发现了,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了?”
“别杀我,拜托——”能天使把赤裸的颈项从外套里剥出来露给她的同伴,在上面比划了一下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我还没买到今年最新出的黑胶碟呢。”
于是莫斯提马也随着笑起来,挂在腰间的守护铳闪闪发亮。很多年以后她回想这一幕,只觉得这一切像是句无字的谶语。无形,无言,只待实现时的恍然醒悟。
“但是真狡猾,莫斯提马你被告白了好几次了吧?”红发的人不满地鼓起腮帮,“我还一次都没有呢!”
“迟早会有的。”
莫斯提马漫不经心地笑着敷衍道,然后想着,当然了,因为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
04.
「致能天使:
这是第二封了。我本不想把这件事变成习惯,但今天我所经历的事我无论如何都像以一种方式记录下来。所以,就当做是游记和一些无聊的内容,偶尔也听听我的牢骚吧。」
莫斯提马写第二封信的时候几乎找不到纸和笔。她自己携带的早已在逃亡的人群中遗失,而之后的事情发展中显然也没有给纸笔这种文明产物腾出位置。十月份她在叙拉古呆了段时间,送了几封信,她的原定计划是在冬季开始前前往维多利亚,但却不幸被一场意外堵在半路。用意外这个词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因为它是如此的庞大而不可阻挡,以至于整片泰拉对它而言更像是前行道路上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她在叙拉古边陲的一座小城撞上了天灾。
全泰拉的人都知道天灾,就像他们知道一年四季,昼夜轮替,陆地海洋。但只有真正遇到过天灾的人,才知晓何为天灾。
灾难发生时她正站在城市的边缘低着头检查自己手上还有几封待送的信,思考着该在维多利亚待多久。叙拉古底层的黑道混混口中谩骂着些什么经过她的身边,街边卖纪念品的鲁珀人店主和一位外来的游客吵了起来,无事可做的流浪汉数着自己一天收到的硬币,一切是如此的嘈杂而安稳。
然后突然,天灾降临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远处那刹那翻腾堆积的乌云和其中闪烁不定的火光,像某种巨大的兽正隔着云层俯瞰着这片大地,赤瞳发着惊人的光;然后下一秒,无数陨石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自云团中降落,坠落时巨大的轰鸣把所有人的鼓膜震得嗡嗡作响以至于短暂失聪,使得接下来的画面像一场恐怖的默剧:城市倒塌,人群奔逃,断裂的混凝土和钢筋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膛,被顷刻焚烧至焦黑的尸骨层层堆砌,发出即使隔着数公里都足以闻到的令人作呕的焦臭。人们在天灾下死去,而死在天灾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而又毫无意义的事。
莫斯提马和城市边缘的其他人注视着天灾将城市中心屠戮殆尽。
「能天使,你知道吗?直到幸存者们在天灾停歇的片刻里开始向城外奔逃时,我才注意到我的手在颤抖。我才发现:啊,我原来还有惧怕的事。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不,不如说是狂喜吧。我为我展现出的在千百年前就已深植于骨中的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而狂喜,我几乎为那能证明我依然活着的证据而落下泪来。我第一次认识到或许我们终究还是残留了些许共同点的,那些被留在我们基因里的敬畏与恐惧,就像欲望与爱一样,永不消失。」
莫斯提马是在天灾发生后的第十二个小时写下这段话的。那时的她坐在已被毁灭的城市外几公里处设立的临时救援所里——名头尚可一听,实际上就是用碎砖破瓦和几大块防水布设立的棚子,不挡风不遮雨,挤满了从城市中逃出来的难民,而仅有的资源只有这些人逃亡时携带的东西和一些人从废墟中搜刮出的物资,总计不过几包压缩饼干,两块面包和一些被烧穿了洞的毯子,至于药物,那更是天方夜谭。
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有些是因为悲痛,有些是因为恐慌,有些则是因为实在无话可说。
在黑色的静默中,蓝发的萨科塔笔下的纸张忽然溅出一片深色水渍。莫斯提马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发梢,抬头望了望灰白的天际。
下雨了。
「能天使,你听到过雨水打在防水布上的声音吗?那是种清脆又粗暴的声音,下落的液体撞上了硬质的壁垒,刹那间粉身碎骨,只留下反着光的透亮水渍。但雨水落到尸骸上的声音却是悄无声息的,几乎像是一种渗透。这些水滴缓慢地渗入那些曾经柔软的皮下组织,融进那些被烤得焦黑酥脆的骨骼。死亡正是一种渗透,它无声地改变生者。
我以为我将如此永生,一成不变;但我忽然想起,我也正是被改变成了如今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躲到了防水布底下,他们害怕这些天灾后的雨水,就好像他们害怕天灾一样。或许这些雨水中含有什么足以使人染上矿石病的成分,或许没有,但躲避也正是一种行为,一种本能的补救措施,好过麻木的痛楚。
我们都知道那些不曾成功逃开的人再也无法逃开了。」
莫斯提马听见小女孩低声的啜泣声。她的母亲,那位给她提供了口袋里的纸笔的菲林女性正安慰着她,即使她自己的手依旧在止不住地颤抖。这声哭泣正像是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哭声蔓延开来,夹杂着一些零碎的只言片语。
“其实我们在一周前收到过天灾信使的报告。”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由于离得过近,莫斯提马不由得抬头看向了身侧那位开口的男人。那是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教养良好的鲁珀族男性,有着黑色的尖耳和两英尺长的黑色尾巴。莫斯提马瞥了眼男人身上被灼出洞的西服,可以想见天灾前这条尾巴应当是蓬松而骄傲的,在谈判桌下优雅地晃动着,光滑油亮;但此时它被雨水淋得湿透,毛发黏连,还带着焦痕,活像一条丧家犬的尾巴。男人说话时并没有看她,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看着面前的雨幕。莫斯提马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和自己搭话还是自言自语
“如果是标准规格的移动城市的话,一周时间足以让城市迁移到天灾范围外了。”莫斯提马道。她现如今身为信使,对天灾信使的流程也略知一二了。
“哪有那么简单。”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座没有名字的小城市,作为移动城市的迁移手段相当不成熟,如果要在一周内强行迁移必然会损失惨重,而天灾信使给出的报告评估里写明在一周内发生天灾事件的概率约为38%……于是我们都想着,还有62%呢。”
莫斯提马知道他的意思。38%,这是一个微妙的数字,相对于不可能事件而言这个概率已经大到无法忽略,但62%听起来又是那么诱人。只需要赌一把,或许什么也不用改变,什么也不用抛下。
“……明明还有62%啊。”
男人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想要擦拭一下,但镜片碎得厉害,只是碰了一下那片镜片就碎成了小片,哗啦落进了两人脚下的泥泞之中。他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脚下的碎片。
“根据天灾预警条例,当天灾信使给出的风险预警在20%以上时,城市就应该准备迁移。”莫斯提马看着那个菲林小女孩哭累了,缩进她母亲的怀里,“这是你们高层决策的失职。”
“不是这样的,”男人道,“赌一把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这座城市在八年前迁来了这里,然后我们在这里落地生根。我们用了八年时间建造一个家园,没有人能那么轻易地把它抛下。即使带走财物,带走载具,甚至带走房屋,但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这我们再次流离失所。”
但看看我们现在。他这么说。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莫斯提马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接下来会去哪儿?”
莫斯提马问道。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接下来叙拉古首都和就近城市会派车来接我们,再之后我们会被分配去不同的城市继续生活。”
接着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只是静默,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地响着,夹杂着幸存者的哭泣。最终男人转向了莫斯提马,他隔着空荡荡的镜框仅剩的几片破碎的玻璃看向她手中的信纸,然后道。
“有家可归是一种幸运,拉特兰小姐。”
「那天的最后,我陪他们等到了叙拉古其他城市的援助。我把那个菲林小女孩送上了车,然后在她口袋里留了一把糖果——希望她妈妈不会因此怪我。救援队问我需不需要搭车,我婉拒了。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旅行。
我的下一个目的地依旧是维多利亚,但在那座被毁灭的城市外的防水布下,我忽然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希望你也在那儿,能天使。
如果你在那儿的话,我想我会吻你的。
你的莫斯提马,于叙拉古边境,冬。」
05.
毕业的那天天气很好,就像所有人所期待的那样。能天使自从毕业日前一个礼拜就显现出某种坐立不安来,很难说她到底是在兴奋还是抗拒。莫斯提马看出了这一点,在她第三次在枪械训练中把子弹脱靶的的时候。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到因为春天而焦躁不安的菲林,能天使。”她道,“鉴于你在这里欠下的债,我还以为你会是想要赶紧毕业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能天使道,心不在焉地擦着自己的枪,“或许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吧。”
“我记得你说过想加入守卫队。”莫斯提马记得她这么说的时候是在两年前一个酒吧里的混乱夜晚。她总记得关于面前这个人的所有事情。
“小时候的事啦,”能天使吐了吐舌头,而莫斯提马很明智地没有指出两年前她都十七了,完全没法被囊括在小时候的概念里,“谁都想过要当骑士嘛。现在的话……唔,或许行为艺术?”
“你对自己日常做的事定义倒是很准确。”
“嘛,反正绝对不会去公证所,”红发的人做了个鬼脸,“上次他们那个面瘫的白衣帅哥追了我整整三条街,我回去一晚上没睡好,生怕一醒来公证所就给我发传票。”
莫斯提马也低笑了一声,显然有人把自己在公证所外墙上乱涂乱画的事给选择性遗忘了。
“我倒是觉得你会像是进入公证所的那种类型,莫斯提马,”能天使卷着自己的发梢懒洋洋地说,“你像那些间谍电影里那样把自己弄得像个政府特工,还是个门门拿A的优等生,他们会为了你抢破头的。”
“我可没那么确信他们会要一个挚友是黑名单之一的毕业生。”
“唔,这倒是真的,”能天使愉快地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为之羞愧的模样,“就答应我一件事,莫斯提马,如果你加入了公证所,千万别追我追到三条街开外——呃,我是说,装装样子追个两条街就得了。”
“那可说不好。”
莫斯提马模棱两可地道,被她身侧的人鼓着脸颊用手肘捣了一把。
等到真正毕业礼的时候莫斯提马才稍稍被毕业的气氛所感染。她在学校除了能天使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也没有什么交恶的敌人,所以她对于切断连接之类的伤感追忆并没有太多。她穿过人山人海的草坪,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裹上了黑色的毕业袍,在相机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中或真或假地笑得灿烂或者抹眼泪。莫斯提马在草坪中心找到了能天使,她的一头红发在阳光下耀眼得像窜动的火焰,而此时此刻她正手忙脚乱地和自己的橡皮筋过不去。莫斯提马走到她身后,轻轻松松替她解下了缠住的乱发,然后再替她绑起来,就像这些年做过的那样。红发的萨科塔眯起眼睛,享受着友人纤细的指尖插入她的长发缓缓梳理过发间的感觉,像极了太阳下被晒得暖融融毛发蓬松的猫。
“你知道吗,莫斯提马?我感觉现在像是永恒。”她道。
莫斯提马梳过她发间的动作一顿,然后又自然地进行了下去。
“它会是的。”
某处传来咔嚓的声音,莫斯提马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被拍入了某人的镜头,却也已然懒得去深究。倒是能天使兴冲冲地跑过去向对方要底片,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缕红发自她指隙落下。
冥冥中她有种预感,她再度制造了一个谎言。
自今日之后,天翻地覆。
06.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而戒掉却需要远比这长得多的时间——莫斯提马想这大概是为什么她包底的那些纸张越来越厚的原因。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走遍了泰拉的几乎每一个角落,在每一片土地上留下了足迹。
她依旧会时常想起她的天使。
「我喜欢红色。」她在经过正在爆发一场小型火山喷发的汐斯塔时这样写道。她想起了那头漂亮的红发;「我几乎已经不会觉得孤独了。我说不清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她在深夜一个人醒来时在脑海里静静地想着,在旅途之初她有过一段时间的失眠史,现在却能在任何地方睡着,也能在任何时候醒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这句话是谎言。莫斯提马对能天使的一切知道得清清楚楚,即使她从未久留。她知道她一路追着她的踪迹到了龙门,也知道她为了她加入了企鹅物流。那是家奇怪的物流公司,但很适合能天使,她想。
「我想你了。」
她把这句话写下,然后又涂掉。
即使在只给自己编造的梦里,莫斯提马也从未给美梦留下过任何余地。
就像她知道这些信永远也不会寄出。它们只会像病变的细胞一样在她的背包深处疯狂生长,最终如赘余的肿瘤那样摇摇欲坠,倒塌时带走一片梦境。
但这样就很好了。她在第十六次落款时漫不经心地想。
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天使疼呢。
07.
“那个女孩,”她坐在酒吧里懒洋洋地对电视机举着啤酒杯笑着道,“是我女朋友。”
电视上正播放着前些日子龙门安魂夜火并事件的经过,作为醒目主角的企鹅物流的主要成员照片依次闪过屏幕,最嚣张的还是那只帝企鹅。她举杯时,屏幕里是一张爽朗的红短发萨科塔的脸。
哥伦比亚的酒吧里一阵静默,然后发出一阵没什么恶意的笑声。连正擦拭着酒杯的酒保都笑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的含义就和醉汉对着电视里随便哪个金发女郎大声宣布她是他老婆一样,没什么意义。企鹅物流也算是名声在外,有些粉丝也很正常,不过怎么会有人在白天喝得那么醉。酒保怜悯地想着,摇了摇头继续擦杯子。
蓝发的女孩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继续喝她的酒。
全场只有两个人没有笑。那是两个鲁珀人——而如果足够细心,会发现他们就是龙门流窜的叙拉古黑帮中的一员。
“操,”黑发的那个鲁珀人烦躁地低声道,“怎么跑那么远还是能看到那几个物流混蛋。”
“就是,”另一个啜了口烟狠狠地吐出一口烟雾,厌恶地看了一眼电视,“那个笑眯眯的天使婊子给我留的疤到现在还疼得要命——”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的桌子被点着了,然后他的人也被点着了。
“真是的,”莫斯提马笑道,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那样显出某种无可奈何来,“都说了她是我女朋友啊,为什么都不信呢?”
她慢悠悠地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包,把酒钱和桌子的费用搁在了酒吧前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酒吧。她的身后,火焰还在烧着。
要烧多久呢?她还没想好,就先烧着吧。
这倒是足以成为下一封信的趣闻了,她可以在下一家旅馆写这封信。
或许终有一天,她的旅途将迎来终点。而到那时,会有人明白一切,会有人知道一个故事,关于一位孤独的旅行者和她单向的恋人,关于数十封从未被寄出的信,到那时,或许罪孽终将得到宽恕,黑羊将洗去墨色,重获新生。
但直到那日之前,今日的莫斯提马依旧流离失所,孤身一人。
END.
【能德/德拉】爱恋如潮
她终于明白了,她完完全全想通了。
德克萨斯的前搭档是个过于随性的人,在寒冬穿着大衣和短裤,衣摆像燕尾一样飞舞。有时候,德克萨斯会回想起那一天的她,站在雪原和绿地的交界处,冷白色的手中是一个冰制的烈酒杯,里面装着极高度数的蜂蜜酒。她高举着它,和晴空干杯,然后狠狠丢了出去。叙拉古人的传统之一,喝干冰杯中的酒,掷到汪洋之中,许最真挚的愿望。
拉普兰德大笑着喊道:“德克萨斯,我想和你厮杀到至死方休。”
她以为自己在求爱,但德克萨斯认为她在判刑。
那段时间恰逢极夜,无人能分清...
她终于明白了,她完完全全想通了。
德克萨斯的前搭档是个过于随性的人,在寒冬穿着大衣和短裤,衣摆像燕尾一样飞舞。有时候,德克萨斯会回想起那一天的她,站在雪原和绿地的交界处,冷白色的手中是一个冰制的烈酒杯,里面装着极高度数的蜂蜜酒。她高举着它,和晴空干杯,然后狠狠丢了出去。叙拉古人的传统之一,喝干冰杯中的酒,掷到汪洋之中,许最真挚的愿望。
拉普兰德大笑着喊道:“德克萨斯,我想和你厮杀到至死方休。”
她以为自己在求爱,但德克萨斯认为她在判刑。
那段时间恰逢极夜,无人能分清白天和黑夜,她随便选了个时段,披上夜色离开了她。拉普兰德应当是追了一段的。德克萨斯开走了她们的雪摩托,她不知道她能用什么追,或许是雪橇,或许是双腿,但这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只能往前看。她所逃入的黑暗无边无际,似乎每一条道路都通向险境,而她随时随地会横尸荒野。直到她入职企鹅物流,遇到能天使,她才感觉到夜晚终于过去,极昼堂堂正正降临。
人们通常讨厌同事,但能天使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同事。她和晨光一般温暖,有着耀眼的水红色发丝,性格开朗活泼,看上去会和她遇到的所有人产生美妙的情感火花。她是先知也是浮屠,善于挽救德克萨斯这般在人生中溺了水的人。在她们开始共事不久,能天使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刚刚给卡车加完油的德克萨斯。德克萨斯常常在工作中见到她给流浪汉大把大把地施舍零钱,但她没能弄清她给她银币的意图,略显呆滞地望着她。能天使俏皮地对她眨眼,道:“这是幸运银币,带在身上吧!希望它能给你带来笑容。”
“笑容。”她重复道。
“是啊,流浪汉缺乏衣食,而你缺乏笑容——如果我能把快乐像弓箭一样射入你的心里就简单了。”
她边说着边让食指直直指着她的胸口,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德克萨斯不可置否,将银币收到胸口的口袋中,按部就班地回到了驾驶座上。她把那枚银币给忘在了里边,但收到它的那一瞬间固执地停留在她的脑海中,不管是能天使嬉笑的神情,略高的气温,远处嘈杂的交谈声,加油站的机油味或者是残留货仓的金属管道味,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能天使是唯心主义,而她是唯物主义,她们相处得很好,这十分奇妙。实际上,不久之后,德克萨斯甚至被她受洗,成为又一个主的信徒。
那天,她们受到警局委托押送许多重犯。他们被捆成一坨,在皮卡的尾箱里跌跌撞撞。或许是因为某种触景生情,德克萨斯难得地抽起了黄鹤楼,能天使凛然地将头探出天窗,朝着后面的犯人们大喊。
“主爱他的孩子们。”她轻快地道,“每一个人生来就有罪孽。如果我给你受洗,你所有过去的罪行都会被洗刷干净,成为纯洁的主的孩子。不管你曾是什么样的人,主都会原谅你、接纳你。怎么样,有没有人想要成为主的信徒?即使是在人生的最后一日!”
犯人们早就被行驶带来的狂风吹得神智不清,没有一个人应声。能天使有些遗憾地钻回车身,两只手撑着后脑勺,嘟嚷道:“是不是被吹傻了啊。”
“不管什么罪孽?”一旁,德克萨斯像是捧场一样问道。
“对呀。”
“不管任何罪人?”她的手牢牢握住方向盘。
“保证一干二净,一笔勾销!”
“怎么做?”
“我和受洗人站在水池中,把受洗人浸入水中,然后我念誓词就好了。”
“送完犯人之后,我们就去教堂吧。”
“哎?!你想受洗吗?”
“嗯。”
没等能天使惊讶完,德克萨斯一脚重重踩在油门,卡车的发动机呜呜地响,尾箱有个犯人差点吐了出来。
说实话,她不相信一池清水能洗净什么东西,但能天使说话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深信不疑,所以她想受洗。于是,过了一会儿,二人结伴来到教堂。在管风琴奏乐的陪伴下,能天使站在乳白大理石的水池中,双手捧着德克萨斯的身体,缓缓将她浸入水里。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但因心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她还是静静沉了下去。墨赤参杂的长发开始在水中自由地浮沉,污染了池中的纯净一片。她睁眼,看见清水包围着一坨暖光,像是蛋清包裹着成熟的蛋黄。在能天使头顶四射的光芒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无限明晰,就连最私密的伤痕都照得一清二楚。她猩红的双眼里映着德克萨斯脖颈上的淤青,手臂上的抓痕,右手无名指露出一半的甲床,它们都无辜地昭示不同寻常的过往。能天使眼神慈悲,缓缓念着亢长的誓词,然后忽然将德克萨斯抬起,轻柔地亲在刚刚露出水面的,她的额头上。
“这也是洗礼的一部分吗?”湿淋淋的德克萨斯平静地问。
“嘿,只给可爱的信徒。”她嬉皮笑脸地道。
见着能天使的动作轻车熟路,神情专注投入,德克萨斯忽然起意,再问道:“你对别人这么做过吗?”
“当然,不过我失败过一次。”她回答地从善如流。
“……这次你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
能天使欣快地道,念完誓词后就着搂抱她的姿势,慢慢地哼着圣歌转起圈来,水不断地在她们周身荡漾,掀起波光潋滟。德克萨斯并未察觉自己的脸发烫,她只觉得能天使头顶的炫目的光照得她头昏。在这片晕眩之中,她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拉普兰德,她经常想到她,她是她记忆中时不时猛地浮出水面的土佐卫门。很久之前,拉普兰德曾经认真地和她探讨过什么东西不能被杀死,而神明是其中之一。这并不代表她认可了它们的不灭,而是她压根不认为能消灭一个不存在的事物。
如今,在能天使有力的手中,她正式成为不存在事物的眷属。
在日后的相处之中,她渐渐明白,她和能天使在一起是因为能天使和拉普兰德截然不同,而能天使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德克萨斯和故人有几分相似,她们都很满足。不过,能天使是个过于慷慨的人,她不仅想治好德克萨斯的后遗症,还曾一度妄图去动她的病根。 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十分滑稽。那天,她和能天使刚下班,在咖啡厅里吃着甜品,苹果派和巧克力熔岩蛋糕。苹果派香甜酥脆,熔岩蛋糕醇厚柔滑,她们吃得很慢,觉得它们弥足珍贵。
而拉普兰德在杀人,罗德岛分配的任务对象,一个正在吃香蕉馅可丽饼的壮年男人。刀起刀落,血液从颈动脉喷射出来,像是红宝石巧克力的喷泉。拉普兰德一边朝着德克萨斯笑嘻嘻地问好,一边抄起柜台上的棉花糖沾着动脉血吃,动作夸张却优雅。面对她不大正常的得意模样,德克萨斯显得十分无奈,而能天使开了几句玩笑后闭嘴,第一次明白世上还有她无法调节的气氛。之后,能天使在整理文件时,朝着坐在身边的德克萨斯问道:“她会信主吗?”
她没有指明对象,但德克萨斯知道她在说谁。她应答道:“不会。”
“她看起来更像是会信棉花糖……”能天使顿了顿,又道:“我想拯救她。”
“别这么做。”德克萨斯一边订上能天使递给她的又一摞文件一边道,“那就是她的自救。她不杀别人,就会杀了自己。”
“那么,她会杀了你吗?”
少女沉默半晌,继续答道:“不会。”
“对她而言,你比她自己更重要。”
企鹅老板从正门摇晃着进来拿文件,带来一阵轻快的嬉皮士音乐。能天使意味深长的语调被冲淡,她难得的认真眼神依旧牢牢盯着德克萨斯。老板拿完文件又摇晃着出去,德克萨斯一直面不改色,答道:“我知道,这不好。”
在认知拉普兰德的疯狂这个领域,德克萨斯觉得自己德高望重。
所以,在某一日听到能天使的来电里传来拉普兰德的声音时,她内心敲响了警钟。用着能天使号码的拉普兰德在叫她去城郊的剧场后便挂断关了机。德克萨斯一边听着冷漠的车载电话语音提示,一边将车开得超越了限速。她并非不信任能天使的实力,但拉普兰德总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城郊的剧场已经老旧,厚重的砖墙上嵌着生锈的铁门。德克萨斯将自己撞入其中,步伐匆忙地穿越前堂来到唯一的大厅。她推开门便看到拉普兰德。果不其然,她在台上恭候多时。她站在无数过于炽热的聚光灯下,灯泡像是放大了数十百倍的星星,而拉普兰德是星光闪耀之下的主角。影子被光芒吞吃干净,只剩下她被鲜血洒满的舞台上快活地展开双臂,热烈欢迎着德克萨斯的到来。
“能天使在哪里?”她不悦地嗅着鲜血的气味,语气低沉,双眼危险地发亮。
“你现在这样真吓人。”拉普兰德兴奋地高声道,“我喜欢你这个表情,就像以前一样!”
“她在哪里?”她用更低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很遗憾,我们不过是碰巧刚才在一起工作,她把自己的手机忘在了这里。我给你打电话是让你帮她取。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拉普兰德表情玩味,德克萨斯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话,二人一时僵持不下,直到德克萨斯的手机传来空专门录制的短信提示音。她拿出它,认真看了用可颂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能天使口吻的短信,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你看,德克萨斯,我说得都是真的!”拉普兰德的声音传来。
“……”
德克萨斯无言以对,脑海里全是能天使翻遍裤兜衣兜的样子,没有回话。忽然,拉普兰德将手机举起来面对着她,给她看能天使的手机壁纸——二人洗礼那天的自拍。教堂中,德克萨斯身穿雪白的连衣裙,被举着v字的能天使搂在怀里。她接着问道:“你信了拉特兰人的宗教?”
“和你无关。”
拉普兰德却丝毫未受冷漠的回应影响,爆发出一阵笑声,继续自顾自地道:“……你哪会信什么主啊?德克萨斯,你是能天使的信徒。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你也喜欢……德克萨斯,我们曾经都是野狼,可看看现在,你成了什么样子了?你成了能天使的狗!不过,我倒是想当你的狗。在你的怀中徜徉,为你而嘶吼嚎叫,待你死后痛哭流涕地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说够了吗?”
拉普兰德依旧在肩膀耸动着笑,似乎十分享受她无奈的反应。或许是因为紧张后的松懈,德克萨斯比平时多说了一句。
“你明知道你做不到。”
听了这句话,拉普兰德的神情和姿态却一下子变得消沉起来,让灯光变得异常苍白瘆人。她沉默了半晌,歪了歪头道:“是啊。”
随后,仿佛那一瞬间是诡异的错觉一般,她干脆地把手机扔给了德克萨斯,潇洒地转身离开。她眼中嵌满源石的背影显得落寞,但她认知中的拉普兰德是不知落寞感情的人,所以她立马否决了这个思想。自那之后,她们再共事了几次,然后德克萨斯再也没有见过拉普兰德。
她知道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她应当是丧失了这么做的能力,但她再没有多想。她再一次想起拉普兰德是在她完全离开她生命后的第十一天,那天晚上,她和能天使去一间复古的电影院看1987年的《天使在人间》。为了不打扰其他人观看,能天使在光环上戴了一顶鸭舌帽,像个秀气的体育系男生,但电影院中除了她们空无一人,于是那顶帽子在她们接吻时被碰落跌在地上,二人青涩的脸颊被照得满面红光。
鲁珀少女脑海中所想的却远不如这个场景浪漫,因为关于拉普兰德的片段又张牙舞爪地擅自闯入她的脑里。她们也一起看过电影。在野外的冰洞中,她用刀抛出一片光滑的冰面,将抢来的劣质碟片用抢来的投影仪投射在上面,依偎着坐在数十具渐渐失温的尸体上欣赏模糊的画面,姿态和普通情侣并无不同。投影仪已经半坏,什么都看不清,拉普兰德无聊地试着和她牵手,但她们的手指冻得僵硬,十根指头互相笨拙地交缠,比起牵手更像是在打架。
德克萨斯一向是个吝啬于反应的人,正因如此,她能够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走神。她开始认真地去研究在能天使面前想起拉普兰德的理由。能天使的手拂在她的锁骨上时,她过于冷静的脑瓜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论。能天使和拉普兰德是她生命中的洋流,拉普兰德是寒流,能天使是暖潮。她被寒流冻伤,所以在暖潮每一次拂过的时候,敏感的伤处都会隐隐作痛。那是不舍离去的寒流的诅咒,她在她身上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痕,普通日常的不协和音,即将走向死亡的疯狂和眷恋竭力制造的存在证明。
她终于明白了,她完完全全想通了。德克萨斯松了口气,放松畅快地在暖潮的拨弄中搁浅。
END
德克萨斯我想当你的狗是点梗
是点梗!!(说两遍)
【多cp】听说BKing招人爱
01.
[寒木春华]
说到底都怪胡文煊,李汶翰扶额,试图想出一个办法来弥补错误行动带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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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厂刮起一股Bking风后,不知从哪传来一句“现在就流行Bking,简直堪比芳心纵火犯!”
于是,一向受到同公司大哥压榨的小弟胡文煊迎来的翻身之日,只见后者躺在化妆间中一向被李汶翰占用的靠椅上,手中的饮料是李汶翰特地从全时买来的冰可乐,胡文煊架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思考片刻从训练服的...
01.
[寒木春华]
说到底都怪胡文煊,李汶翰扶额,试图想出一个办法来弥补错误行动带来的后果。
/
自大厂刮起一股Bking风后,不知从哪传来一句“现在就流行Bking,简直堪比芳心纵火犯!”
于是,一向受到同公司大哥压榨的小弟胡文煊迎来的翻身之日,只见后者躺在化妆间中一向被李汶翰占用的靠椅上,手中的饮料是李汶翰特地从全时买来的冰可乐,胡文煊架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思考片刻从训练服的口袋中摸出一副黑色墨镜,头向上仰着,
“汶翰哥,怎么说我们也这么久的兄弟,你直说就是。”
李汶翰支吾许久,一咬牙一闭眼,道,“你说......怎样才算Bking呢?”
“嗯?”
李汶翰连连摆手,“我就随意问问,你不是...挺了解吗,好奇,好奇!”
胡文煊一副了然的表情,将墨镜向上推了推,对准垃圾桶一个投篮动作,让空可乐瓶落入桶中,
“我看胡春杨喜欢霸道总裁型。”
“什么?”李汶翰显然没有理解,眨眨眼发问,“什么型?”
“通俗点,就是要霸道!”胡文煊恨铁不成钢,转而清了清嗓子,“男人,你只能是我的。”
面对李汶翰瞪大的双眼,胡文煊自我肯定般点点头,“没错,就是这种语气。”
对于胡文煊的法子是否有用,李汶翰依旧保留态度,但左思右想许久,还是决定不妨试一试。
彼时胡春杨正套上了羽绒服准备和王喆一起去全时,李汶翰余光一瞟,时机到了,
“等等!你们去哪?”
“全时,汶翰哥你要什么吗,我帮你带。”
李汶翰大脑飞速旋转,回忆着胡文煊的亲身教学,半分钟后开口,
“我的男人怎么能受累,你只要负责享受,其它都归我。”
胡春杨显然一愣,“哈?汶翰哥?”
“王喆你呢?”
王喆双手插兜,张了张嘴,“春杨说要我陪他一起。”
李汶翰一听,大好时机,不假思索道,
“杨杨是我的人,怎么会让你陪,你去训练,我来陪。”
王喆一时没反应过来,朝后排坐着休息的邓超元方向瞟了一瞟,脱下外套默默坐回原位。
胡春杨懵懵懂懂被李汶翰拉出了练习室,李汶翰替他拉好了羽绒服拉链,按理来说,这时候李汶翰说的一般都是,“小心别感冒了”“拉链一定要拉好”诸如此类,今天却一反常态,憋了半天后道,
“我不想重申第二次,胡春杨,我不允许你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生病,你懂了吗?”
“我.....不,不了吧.......”胡春杨被李汶翰直勾勾的眼神盯怕了,转过身就往全时跑。
“胡春杨,别跑!嘴里说着不要,身体这么诚实!”
胡春杨实在是被今天异常奇怪的李汶翰小小惊了一把,
新来的冰淇淋多了草莓口味,胡春杨思考一二取出一个来,李汶翰凑上前来,“服务员,这个冰柜我包了,我要让全大厂练习生都知道,这个冰柜属于杨杨。”
胡春杨放回冰淇淋,“汶翰哥,我,我不太想吃冰淇淋了,容易,容易生病。”
胡春杨不去看李汶翰,向前踱了几步,眼神瞟向一边货架摆着的一排可乐,刚收回视线,李汶翰继续道,
“喜欢喝可乐吗?从此以后邓超元丁飞俊的可乐我说是你的就都是你的,只要你一句话!”
胡春杨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我不喝碳酸饮料。”
胡春杨落荒而逃,留下李汶翰独自一人指着一排可乐发呆。
大厂食堂的饭菜出了名的不好吃,胡春杨却每天都乖乖听话将每一个菜都细细品尝,李汶翰端了饭盒,坐上胡春杨所在的长椅,一次性筷子在饭盒里挑挑拣拣,夹起块肉来放到胡春杨饭盒中,
“杨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最好的。”
胡春杨被李汶翰在耳边吐出的热气惹地脸一红,快速站起身子,长椅顿时失去了重心向李汶翰所座的方向倒,李汶翰筷子在桌上一甩,一个翻身手掌抵在地面,竟做起了俯卧撑。
“汶翰哥......”胡春杨满脸担心,“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
李汶翰继续做着俯卧撑,“没事没事,吃饱了,做个运动。”
胡春杨依旧满脸的忧愁表情,默默在统一发的笔记本上写到,
汶翰哥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02.
[嘉栎]
嘉羿暗中观察一个上午后,终于在午休时悄悄潜入了胡文煊的宿舍,手心展开,一包可乐味的小熊软糖。
“你说怎样才能很酷?”
胡文煊欲要开口,一边师铭泽抢答,“这问题要问我啊,说起Bking程度,他顶多算个B baby而我!”
师铭泽满脸,“起码B boy。”
嘉羿似懂非懂,依旧咧着嘴,面对两人笑脸相迎。
“你你你!”师铭泽手指指了指嘉羿,“首先这里就不对,要记住,绝对不能笑!”
嘉羿一听,立刻合上了嘴,又问,“然后呢?”
“然后......”胡文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被取下,师铭泽戴上后道,“注意,划重点!”
眼镜被用手推下一些,正好露出一半眼睛,“不要让墨镜全部遮住眼睛,也不要全部不遮,恰到好处,恰到好处。”
“最后!”师铭泽直起身子,“冷酷,要冷酷,回答都控住在5个字以内。”
嘉羿将师铭泽的教导尽数记在心中,逛遍了练习室才在最里头一间找到管栎。
管栎见了嘉羿,指指一边的空地。“你先坐,我再练五分钟。”
嘉羿点点头坐下,找出师铭泽赞助给自己的Bking专属墨镜,架在鼻梁上后向下拉了些许。
管栎用手擦去额前的细汗,挨着嘉羿坐下,笑道,“黄夹心先生今天好酷啊!”
嘉羿谨记教导,“嗯。”
“我跳的怎么样?”
嘉羿脑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句夸赞管栎的话来,随后心想要删减在五个字以内,开口,“不错。”
“一会去全时买东西吗?你想吃什么?”
雪糕,汽水,小熊软糖......
不断涌现在脑中的零食最终化为二字,“随便。”
平日管栎说一句,嘉羿总能找上10句来搭话,今天倒是几句话加起来还不过10个字,管栎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
“嘉羿,没事吧?”
这头的黄夹心先生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没。”
“嘉羿......我......”管栎一时无话可接。
03.
[桃桃红柚]
“啧啧啧,你们都太没用,还是得看我,要说段位,那我就是B daddy。”
陈涛如是道。
陈涛抉择一二,把劳力士信心满满地带上手腕。
正碰上导师送来了水饺汤圆,陈涛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突出半个头的陈宥维,只见陈宥维怀里抱着五个快餐盒出来,见到陈涛后笑得无比灿烂,“怎么还站着,去拿饺子啊。”
陈涛快速看了眼摆了一排的饺子汤圆,眼神马上回到陈宥维身上,拉了拉左手的袖子,那块反着银光手表出现在摄影机前,
“是吗,你吃这么多吗?”
“不多不多。”陈宥维完全忽视那块大表,抱着怀里五个盒子异常兴奋,“这怎么多,我在家吃的更多。”
“是吗?”陈涛自我怀疑难道陈宥维近视没看见表,把手伸到耳朵边作势要理头发,“那我一会尝尝。”
陈宥维依旧熟视无睹,“行啊,一会来我宿舍,还有饮料喝。”
陈涛余光瞟向摄影机,在确定自己的表十分显眼后越发困惑,“好啊,好,好。”
04.
[南元北喆]
“为什么杨杨不理我了?”
“为什么栎栎不理我了?”
“为什么陈宥维看见大金表没反应?”
三道声线同时传来,李汶翰靠在床头冥思苦想想不出理由,嘉羿蹲在床位深思熟虑难道是自己哪句话超过了5个字?陈涛没地方呆,只能坐在地板上反复看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究竟哪里有问题。
“你们,都段位太低。”邓超元道。
“此话怎讲?”
“一会录有新番,都跟着我学。”
三人尾随其后,在编导身边坐成一排,
编导先是cue流程,
“听说王喆会吹唢呐?”
王喆点点头,“就是初中有兴趣班学过。”
“我们准备了唢呐,猜多少钱。”
唢呐被送到王喆手中,王喆摸两下后,“50块吧!”
邓超元顺势伸出手臂,“你摸一下我看,看我值多少钱。”
嘉羿悄悄拍掌,“肢体接触,元哥厉害。”
邓超元又道,“吹个告白气球吧,你是扁鹊啊,扁鹊就是要叫啊!”
王喆被逗得笑着捂脸,“那太难了吧。”
邓超元快速凑到王喆耳边,“那没关系,我可以唱给你听。”
李汶翰不禁感叹,“邓超元,了不起啊。”
“你看,你们都在看着我。”
“都是假装看着你,其实都没在看。”邓超元转向王喆方向,“不看了不看了。”
“原来如此。”
这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感叹。
05.
[谷弛]
其实这纯属是偶然间的发现。
自李汶翰打算卷土重来并且狠狠抨击一顿胡文煊时,见到的便是谷蓝帝姚弛坐在一块,似乎是在吃着什么,姚弛对着镜头笑着打趣,
“你看谷蓝帝,他吃东西都不给我,太过分。”
“张嘴。”
筷子在下一秒马上被递到了姚弛嘴边,“姚老师,来一口?”
嘉羿一听表示这算什么。
“上次吃蛋糕,谷蓝帝吃了一半的蛋糕被姚弛吃完了,没想到没想到,了不起。”
陈涛及时赶到,拉开袖子看样子是换了块表。
姚弛顺利吃到零食心情大好,把前不久在全时买的冰淇淋拿出后小心翼翼拨开外壳。
手一歪甜筒整个掉到练习室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地板上。
方才还绽着笑容的脸表情凝固住,惋惜地对着甜筒看了又看。
谷蓝帝依旧是笑着,手在身后捣鼓一会,一个冰淇淋出现在手中,
“姚老师,一起吃冰淇淋吗?”
三人默默点头,心照不宣地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找谷蓝帝拜拜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