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黄]夏天
来自合志《衍》,主催表示可以放了(“喵~”)来混个更
最近三次元忙到狗带,产出嘎少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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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日的下午没有往常那么寒冷。也许是由于冬天持续了太久,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惧怕风雪。眼下的日子里不再有季节交替,不过历法仍在按原本的方式运行下去。至此,人们已经度过了七个冬天。
一个时代在向前,一个时代在后退。有朝一日,它们总会达成妥协。
雪还在下。第四防线的站台上有很多人,他们中间没有哪个仍会对雪感到不习惯。七年前,雪和冬天还只存在于书中,一夜之间它们就从插画故事和银蓝色的颜料里来到了面前。从这点来看,人们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容易适应这个世界。
一辆深...
来自合志《衍》,主催表示可以放了(“喵~”)来混个更
最近三次元忙到狗带,产出嘎少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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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日的下午没有往常那么寒冷。也许是由于冬天持续了太久,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惧怕风雪。眼下的日子里不再有季节交替,不过历法仍在按原本的方式运行下去。至此,人们已经度过了七个冬天。
一个时代在向前,一个时代在后退。有朝一日,它们总会达成妥协。
雪还在下。第四防线的站台上有很多人,他们中间没有哪个仍会对雪感到不习惯。七年前,雪和冬天还只存在于书中,一夜之间它们就从插画故事和银蓝色的颜料里来到了面前。从这点来看,人们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容易适应这个世界。
一辆深色列车停在站台里,它是二十年前的型号,老式但安全可靠,最重要的是并不像夏日时代末期的产品那样耗费能源。在冬天,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节省。它原本的涂装是金红相间,与沿线的青绿原野十分相衬,重新在冬日里投入运行的时候,工作人员把它粗糙地漆成了榛子色。行驶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上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道位于冰层之下、潮湿而朴素,却被人怀念的泥土色伤痕。
站台上空雾气弥漫,那并不都是从列车头里喷吐出来的白烟。温暖的烟气向上升,雪穿过它们洒落下来,不会很快融化,而是像沙子那样堆积在人们的脚边。黄少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头发上已经落了不少雪,他把那些都掸掉,将一直抓在手里的帽子戴回头上。
周围都是即将登上列车的人,有些看起来还很稚嫩,有些已经不那么年轻了。他们都穿着作战服,远远看去如同一股簇拥在铁轨旁边的深色洪流,外套上的纽扣与肩章在人群中闪闪发亮。一些人头上系着颜色鲜艳的丝巾,另一些人手里捧着彩纸盒,还有不少人在和哭泣的女孩相拥告别。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也许再也无法将能联想起花和夏天的东西抱在怀中。
黄少天越过围栏向外看,许多人对他点头微笑。每个人都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奔赴雪原的战士,他们在对一个战士微笑,他们在为一张年轻面孔上的勇气而微笑,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来专程与他告别。
他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有个还没围栏高的小姑娘在那里仰头看着他。见到他低头,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一朵花塞进他手里,然后跑开了。
那是支用纸折的玫瑰。黄少天把它小心地放进口袋,从沉默的人群里挤出来,转身登上了列车。
他一直走到靠近尾端的车厢里,拉开门,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队员们都在,郑轩抬起头道:“黄少你来了!我刚刚看到你在站台那边,是在等人吗?”
“没有,我就是去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第四防线居民的生态,看看能不能用这个话题写个论文来完成我的函授作业什么的。”黄少天从外套里摸出个袋子,“都来尝尝,往后要吃这个就难了。”
他拿着袋子发了一圈,每个人都分到了两颗包在纸里的糖。徐景熙拆开看了看:“巧克力?”
“是酒心糖。”黄少天说。他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颗,丢进了嘴里。
在前往雪原深处的士兵中间,酒精是很受欢迎的等价物,不过荒无人烟的防线不会给他们太多弄到这个的机会。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小的时候世界仍在夏日,糖果和点心还停留在他们的回忆中。而突如其来的冬天和战争,让他们很快成为了和平年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成的那类人。
“我们就要去第五防线了。”黄少天吃完糖,拍了拍手。“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那趁着现在我们还是一个小队的时候……”
他扫视队员们的面孔:“我代替你们的队长说两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列车压过铁轨的声音还在车厢里响着。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北方前线。”黄少天停了停,“你们有些人上过战场,有些人没有,不过现在所有人之间都没什么区别。谁也不知道冬天会什么时候结束,我需要你们记住,只有活下来,才有可能重新看到夏天。”
队员们的应答声十分整齐。过了几秒,郑轩疑惑地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说完了。”黄少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郑轩眨了眨眼睛,很不适应:“黄少你知道吗,这是我入队以来从你那里听到最短的演讲。”
“你还想让我多说什么?”黄少天敲了一下他的头。
“我就随便说说!”郑轩捂着脑袋,“是不是当了队长话都会变少啊?”
黄少天说:“我可不是队长,你们的队长在大后方呢。”
“上次见到他真是很久以前了,”徐景熙叹了口气,“希望队长一切都好。”
“他在后方,比我们安全。”黄少天耸肩,“别说什么想不想的,只要我们活着回去就能见到没来的那些人了。”
“对,”郑轩用力点头,“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黄少天笑了笑。这节车厢里没有窗户,只在角落有个蒙着铁片的通风口,他凑到那附近,揭开盖子向外看。
他看到了被雪覆盖的田野,看到铅灰色天空上浓厚的积云,他们就好像正乘在摇摇欲坠的小船上,准备依靠双桨来穿越广袤无际的海面。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队员们一个个都靠着座位闭上了眼睛。从他们的呼吸声来听,很难说这里面有几个是真正睡着的。
黄少天在黑暗中凝视着通风口发出微光的轮廓,感觉自己格外清醒。他眼前又浮现出站台边的栏杆,和栏杆后面的小女孩,那朵纸玫瑰就在他胸前的口袋里,就好像一只鸽子那么温热。减震枕头也无法完全消除火车震动的余音,他觉得有些头疼,然后就更加需要让精神集中在什么上面来缓解这种不适。
他让第四防线的雪充斥在自己的脑海里。雪在每个地方都不尽相同,第四防线上它看起来如同从天空上筛下来的细沙,家乡的小镇里它像是大片的、薄而轻的羽毛,而在刚刚进入营地的那些日子,不下雪的时候常常阴云密布,雪后的晴天因此显得短暂而珍贵。当他们趴在基地的窗户向外看时,总是被白色大地上的反光刺痛眼睛。
那里的雪是精密的晶体。它们是被这自然捏造而成的,送来给予世上所有生命考验的透明齿轮。
军队里的人们总要面临各种离别。古老的铁轨上奔驰着旧式列车,把士兵们一批批运送到北方、北方以北的地方、还有比那更遥远的大地尽头。那些年轻人们,他们在离家乡千万里的地方保卫着家乡。
每次的分离都在站台上,但并不是每次都没人来送别。黄少天记得从前的那个雪天,他们第一次登上远行的列车那天……又或许没有在下着雪,他现在不能清楚地回忆起每个细节。不过如果没有雪,那必定也是个阴沉的日子,因为他想不起一丝一毫关于阳光的痕迹。列车将要开动之前,他就在站台的栏杆后面,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他觉得那可能是个阴天,因为离别和压抑的空气一样让人窒息,但也可能下着大雪,因为他等的那个人来的很晚。不过对方没有失约,他看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要对他做最后的告别。记忆里的场景摇晃着,周围人的面孔时而模糊时而明朗,他伸出手,想要碰到那个影子——
画面并没有清晰起来。他坠入了梦乡。
1
“来得可真够慢的。”黄少天喃喃地说。
徐景熙吓了一跳。“你醒了!”他急忙凑过来,“感觉好点了吗?”
黄少天眨了眨眼睛,视野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他发觉自己身处北国的营地里,而不是摇晃的火车车厢。然后他感到耳朵一凉,有人把仪器探了进去,量了量他的体温。
“你的体温已经回升了,不过状况还不是很好。”徐景熙站在行军床边,给他拿来一杯水,“现在你得多休息,一时半会还不能出门。”
“外面情况如何?”黄少天问。
徐景熙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
黄少天端过杯子喝了一口,差点被呛住。“这药怎么越来越难喝了?”他吸着冷气,“喝起来就跟酱油似的!”
“这是新运来的药,据说效果比以前还好。”徐景熙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它挺恶心的,凑合喝吧。”
黄少天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这时候门被匆忙地敲了两下,郑轩一揭帘子走了进来。他带着一身的寒气跑到床边:“黄少你醒啦!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还没死呢。”黄少天想掀开毯子,被俩人给摁了回去。他抗议道:“我现在感觉挺好,就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徐景熙紧张起来,“据说这种病可能会产生幻觉,你说说看?”
“我觉得不是幻觉。”黄少天一摊手,“我就是梦到了咱们从第四防线出发那时候的事情,然后我在车上睡着了,梦里的我又做了另一个梦,梦到刚出研究院基地那会儿……唉怎么有点乱,我梦到了什么来着?”
郑轩忧虑地说:“我看你还是接着睡吧。”
等他们都出了房间之后,黄少天一翻身坐起,从床底下拖出包裹,拿出套替换的军装来。当他抖开上衣的时候,一团皱巴巴的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在桌上把它小心地展平,才发现那是朵纸折的玫瑰。
他慢吞吞地穿上衬衫,系好腰带,动作放在几年前的训练营里肯定会被教官痛斥一顿。他不怎么习惯这种缓慢的过程,可他血管里流动的冰似乎还残余在原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需要等待那些东西融化才行。
“阶段性冰期气候不适应症”——这是目前困扰他病症的学名。患者通常会表现得不惧怕寒冷,但是在低温下活动时间过久就会陷入僵硬,只有采取救护措施才能从那种状态下恢复行动能力。许多有这种症状的士兵都被送回了后方,如果他们继续在寒冷的前线停留,有很大几率会引发不可逆转的机能停止。
人们管它叫“夏天病”。这种症状在长冬到来时开始出现,根据历史记载,只有当夏天回归之后才会消失。
黄少天转动行军床边的齿轮,几年下来他已经非常熟悉这些东西的用法。一个很小的铜盆从床架里伸出来,里面盛着过滤水,他简单地洗了洗脸,抬起头时视线和镜子里的自己碰了个正着。
镜子里是一张二十四岁的面孔。放在别的年代,他可能才毕业没多久,正在到处投递简历,或者想办法把一份完美的论文塞到导师的鼻子底下去。即使是从现在来看,他也还十分年轻。他的面孔上没有岁月痕迹,只有逐渐消褪的伤痕,眼睛仍然明亮,寒冷和鲜血从来不曾让它们之中燃烧的火焰熄灭。黄少天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他还没有奔赴前线的时候不同——就像他还在列车上做着旧日之梦时那样不同——而那种感觉不仅仅来自于风霜的馈赠。他想起小时候学校里讲:在花开和叶落之间的日子都是夏天,我们知道夏天在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时候结束。每过一个夏天,你们就长大了一岁。
在这漫长没有尽头的冬天里,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就像埋藏在土地之下的种子那样,再也不能继续生长下去。
黄少天拉紧上衣的领子,大步走出房间。狭窄的走廊外面就是营地,今天正是个雪停的日子,稀薄的雾气弥漫在低地附近,让人呼吸的时候能尝到其中湿漉漉的味道。云层既致密又细碎,在天际排成了深浅不一的鳞片形状,就好像有只会带来冬天的恶龙正蜷伏在穹顶之上,正等待人类中的勇士将它斩落似的。
如果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黄少天想。
院子里的雪一层一层积下来,最下面已经变成了软绵绵的冰。大地在靴底咯吱咯吱地响着,听着如同一段没精打采的嘲笑声。黄少天走到院子尽头的仓库门前,停顿片刻,猛地把门推开;里面的声音像是被一刀剪断,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这个进来的不速之客。
“你们准备瞒着我悄悄出击?”黄少天问。
徐景熙跳了起来:“黄少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躺着!”
“我躺着等你们打仗回来带纪念品吗?”黄少天挨个看向每一张不知所措的脸,“别忘了,我虽然不是队长,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黄少,从夏天病发作开始你已经跟着我们上过好几次战场了,”郑轩在大冷天里额头都冒出了汗,“再这么硬撑你就回不去了!当初是谁说要活下来才能看到夏天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黄少天瞟了他一眼,“我是生病了,但至少还没失忆。上一场刚打完的时候兽潮已经逼近防线,现在你们跟我说外面没什么问题?”
“不管你在不在,我们总要尽力一拼的。”宋晓说,“我们已经没有……”
他的最后几个字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黄少天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几乎没感到疼痛,他眼前一阵发黑,周遭的声音也都好像是隔着水波传来那样时断时续。他隐约觉得有人从后面扶住了自己,徐景熙在说话:“我在药里……让他睡两天……”
那么难喝的药果然有问题!黄少天在昏睡过去之前愤怒地想。
2
蓝雨大区的本地初级学院据说是由旧军事基地改造成的。这个是小孩子中间流传的说法,真实性有待考证,不过学校周围倒确实有不少战车的雕像,每个看起来都有模有样,很符合学生们对于这种战争年代武器的幻想。
十二岁的黄少天拎着书包一路小跑,到达那台最大的雕像下时,旁边还没有半个人影。太阳把路面晒得发烫,他绕着树下的雕像走了一圈,又向路的尽头张望了几眼,最后抱着书包坐到了战车的一边轮子上。
他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肩膀。黄少天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防止自己掉下去,一边扭过头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在摸起来似乎不那么热的雕像外壳上,他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边形轮廓,有些字迹从里面隐隐约约地浮凸出来。
他好奇了起来,用手摸着那些字,试着把它们读出来:“死亡,死亡……死亡之……”
“死亡之手。”一个声音在不远处说。
黄少天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就从车轮上掉了下去。虽然这里离地面不高,说话的那个人还是跑过来接住了他,然后在这股冲力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来得可真够慢的。”黄少天笑眯眯地说,拍了拍扶在他腰间的手,“再过一阵子就赶不上船啦。”
“今天志愿活动那些人有点忙不过来,”对方回答,“我留下帮了她们一会儿。”
“也对,明天咱们就要去七月节上卖花了是吧。”黄少天扯开衬衫领子上的缎带,“我们班的姑娘们扎了好多花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也一样……”
他转过头,喻文州在夏日的午后里对他微笑。天气说热也算不上太热,树阴里有蝉在叫,更远处的喷泉有两个月都没修理过,石头花池里的管子咕噜咕噜地冒着水。
喻文州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纸玫瑰:“她们折了这种花,我也跟着学了学。”
“正经挺好看嘛。”黄少天稀奇地接过来,“现在到处都是真正的花,你们弄的这个还真别出心裁。”
喻文州给他拉平刚刚被弄乱的校服上衣,顺手把玫瑰塞进了他上衣口袋里。“走吧,”他说,“下一趟船还有二十分钟。”
他们于是沿着小路向船坞走去。初级学院坐落在岛屿上,有好几座通向不同小镇的港口,他们要去的是离这里最远的一个。路边原本应该开满花的地方都只有郁郁葱葱的绿色,这是个十分漫长的夏天。
“报纸上说这个夏天可能会有七个月那么长。”黄少天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书上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一年有四个季节,每个季节有三个月。”
喻文州走在他旁边,把他往树阴下面推了推:“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倒不觉得夏天不好啦,晒黑一点更有爷们气概。”黄少天用手扇着风,“对了今天是不是镇子的图书馆重新开门?听说这回修得很不错,还有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旧书!”
“就是今天。”喻文州算了算,“一起去吗?”
“走走走。”黄少天把书包甩回肩膀上,“趁着我们下午还没课的时候多去几次吧,明年我们就要晚上才放学啦。对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来路:“你刚刚说死亡之手,那是什么?”
“是战车。”喻文州说,“就是那座雕像。我觉得它可能是叫这个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黄少天讶道,“那是雕像的名字还是战车的名字?”
“雕像应该有原型,我在书上看到过。”喻文州回答,“死亡之手是从前还打仗那时候很有名的一台战车,那架雕像跟它看起来很像。”
“对哦,你说过你将来要去造战车的。”黄少天抓了抓头发,“这么说你已经开始研究这个了,我还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没什么概念呢——”
“你才多大啊,不着急。”喻文州说,“我找这方面的资料看只是因为我喜欢而已,将来也不一定非要做这个。”
“喜欢不是就要去做吗?”
“也要看有没有意义。”喻文州摇头,“现在战车不是那么容易用到了。把这个投入战争的传统,好像还是从上一个冬天时代延续下来的。”
“说的也是。”黄少天叹了口气,“要是造出来的东西一辈子都看不到它被用到,那也挺伤心。”
“我倒希望不会有用到的一天。”喻文州笑道,“否则那不就意味着要打仗了吗?”
“打仗最糟糕了。”黄少天说,“不过你刚刚说冬天时代,那是什么东西?”
“你上历史课肯定走神了。”喻文州看了他一眼,“才讲过这个没多久,你记得有一年四季的那部分,不记得之后的冰期历史吗?”
“谁会记得那个啊!”黄少天抗议,“我们的老师讲课超级快!他说话比我还快呢!”
喻文州:“……那倒真是挺快。”
他想了想,开始跟他说刚学到的这部分内容:“历史课上讲,我们很久之前是有一年四季的,除了现在的春天夏天和秋天,还有冬天;虽然不是每个地方都会下雪,但是到了冬天也会比平时要冷很多。”
“这段我听到了。”黄少天说,“雪啊,听起来真有意思。不是冻住的雨吗?”
“雪和雨好像不一样。”喻文州也不是很确定,“也许原理差不多?”
“很冷的话不是会有冰吗。”黄少天比划着,“放在果汁里那种。说不定是从天上往下掉冰,很小片的冰……冰雨什么的。”
“这个名字还挺好听。”喻文州若有所思。
“然后呢?”黄少天追问,“很长的冬天又是怎么回事?”
“有一年四季的时代结束之后,人们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喻文州说,“可能有好几年,整个世界都很冷。也许有在下雪,没人说清楚为什么。那段时间里,人类不但被天气威胁,从寒冷地方来的变异野兽也在不停袭击我们居住的地方。大概有很多人都死了。”
“听起来真可怕……”黄少天有点难以想象那种场面,“所以人们造出战车了吗?”
“就是那样。”喻文州说,“总之最后人们度过了那个冬天,从此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三个季节了,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从那之后,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迎来一个这种冬天。”
“也就是说,可能我们也会遇到冬天?”黄少天瞪大了眼睛,“但是我们这样子已经有好几百年了!”
“不知道,说不定就再也没有冬天了呢。”喻文州说,“我觉得那个实在不是好事。”
“是吗……”黄少天有点惋惜,“我们的夏天倒是越来越长了。”
他们在这时候到达了船坞。码头上冒着蒸汽的小船正在靠近,这一班的时间正好赶上。两个人越过放下来的木板跑上去,找了个船尾的地方坐好。
云层间的日光显得非常透亮,湖水比校服衬衫上的缎带还要蓝,他们趴在船边,看着波纹一点一点地分开水面。学院岛屿在渐渐离他们远去,整个世界如同被玻璃罩子扣起来的模型,里面有一个清晰明朗、完美而热烈的夏日,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其实,”黄少天小声道,“我以前有想当个军人来着。”
喻文州这回真的有点吃惊。他本来以为对方更喜欢古文学这类东西,将来想去做老师什么的。“军人?”他重复了一遍。
“对啊,我想保护咱们的家乡……这个不奇怪吧?”黄少天的耳朵有点红,“但是现在还挺和平的,我也希望就这么一直和平下去。”
喻文州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换做别人这么说,黄少天一定会在内心腹诽“你才不明白呢”,然后视情况要不要把这句话扔回给对方;但是在听到喻文州说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同样知道对方的梦想,这句话好像显得一点都不空洞了。
“我知道。”他闷闷地说,“就像你说的冬天里面,不是会有人驾着战车去和野兽战斗吗,那个听起来也很帅。”
“战车驾驶员?”喻文州挑眉,“那个职业现在已经消失了。如果说战车现在还有人研究,那么开战车的人就完全没有市场了啊。”
“我就是说说。”黄少天瞥了他一眼,“不过如果你将来去造战车,我一定要去给你开开看!你也说过总会希望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会被用上吧?”
“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喻文州笑眯眯道。
黄少天还想反驳,却忽然睁大了眼睛。“你看!”他从船边探出身体,指向镇子的岸边,“那个是不是我们的图书馆?”
喻文州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之前大半年里一直蒙着施工外装的图书馆,此刻在夏日里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那是座不怎么起眼,看上去特别沉稳踏实的建筑,好多花朵从屋檐边垂了下来,沙色的外墙和青蓝窗框在日照下仿佛披着一层微光。
“真棒,”黄少天轻声说,“好想进去瞧瞧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喻文州难得地表现出了一点符合年龄的急切,“走吧,船已经到港了!”
两个小少年下船之后一路飞跑,匆匆忙忙和沿途的好多人打了招呼,石板路两边不时飘出面包和苹果酒的香味,但是他们现在都忘记了自己还没吃午饭。等他们终于来到图书馆下面的时候,发现它比之前远远看着的还要更高。
“你们两个来啦?”门口的年长女士认识这两个孩子,他们在图书馆还没有修整的时候就经常过来借书,“放学就过来了吧,真够早的,我家的那谁就只知道在院子里疯玩……快上来吧,里面可跟从前很不一样了!”
两个“别人家孩子”笑着跟她道谢,拿了张宣传单就顺着台阶跑了进去。图书馆里面确实焕然一新,在书架间绕来绕去的时候,两个人都被那些以前没见过的书吸引,不知不觉间就靠着书架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声音在旁边说:“哟,小朋友们也对这个感兴趣?”
黄少天反射性地把手里的书啪地合上,他旁边的喻文州倒是十分平静,视线在书页上停留了几秒才抬起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喻文州拿的是一本名叫《永恒之冬》的历史书,黄少天手里的则是本战车图册,彼此都有点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年轻人抓了抓头发,抱着一叠书挤了过来:“嘿我不是坏人,就是看这个区只有你们两个小朋友才过来打个招呼……”
这两排书架里都是和长冬历史有关的内容,对方拿着的那些书也无一例外是这样。黄少天眼尖地看到了那些书的标题:“我说刚刚目录里那本《战车发展史》怎么没了,原来被你拿走了!”
“是吗?”年轻人低头看了看,“你要看就先拿去吧,我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那倒不用……”黄少天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人,越看越觉得他跟这个镇子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地方。
“你是新来镇上的吗?”喻文州问,“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啊,没错。”对方笑道,“我叫魏琛,刚毕业两年,以后就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了。”
“欢迎,我们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各方面都很不错哦,饭也很好吃……等等,管理员?”黄少天眼睛一亮,“你知道哪里还有更多关于冬天的书吗?”
“都在这里了。”魏琛说,看着两个小孩有点沮丧的表情之后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图书馆里的秘密基地,可以把它介绍给你们,怎么样?”
黄少天小声欢呼:“真的吗!”
“真的。”魏琛竖起一根手指,“但是有个交换条件。”
“是什么?”喻文州有点怀疑地问。
“就是这个,”魏琛指了指他们手里的书,“——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吗?”
十分钟后,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储物间里钻了出来。为首个子最高那个拿着钥匙,悄悄打开了侧面的一扇小门。
“万万没想到,第一天上任就是带着你们俩走后门。”魏琛哀叹道,“我已经能预见到未来的工作有多么艰辛了。”
“别担心。”黄少天安慰道,“镇上那群男孩子不太爱来图书馆啦,至于女孩子……我估计她们不会过来找你搭话。”
“我看起来就那么不讨女孩子喜欢吗!”魏琛怒道。
“不不,他是说,”喻文州解释,“她们不敢来找你搭话。”
魏琛说:“我没听出这有什么区别,你一解释好像更糟了……”
他们沿着狭窄的楼梯盘旋向上,到处都残留着没收拾干净的边角余料,但有些窗子打开着,透过它们可以看到这里湛蓝的万里晴空。喻文州说:“你刚刚听到我们只是从书上听说过冬天的时候,好像挺失望的。”
“非要说的话是有点吧。”魏琛提着一盏小灯,“我还以为你们是有家里长辈跟你们讲过这些呢。”
“这又怎么啦?”黄少天不太明白,“我们镇上的人关心这个的不多啦,你看这些书都是最近刚刚才送过来的。”
“其实我在学校里是学机械的。”魏琛说,“战车相关……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个没什么市场。我本来想着也许这里会有人同样感兴趣,能跟我讨论讨论什么的。”
黄少天一拍喻文州的后背:“他对这个很感兴趣啊!别看我们没多大,他可是特别聪明,我觉得他将来迟早要变成厉害的科学家。”
“那太夸张了。”喻文州说,“不过我确实觉得战车很有意思。”
“这么说吧,我不推荐你们小孩子来搞这个。”魏琛叹了口气,“你看我现在不就是跑来这里当图书管理员了吗,就业前景什么的实在不靠谱。”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喻文州反问。
“我家老祖宗曾经有人是造战车的,有台博物馆里的古董就刻着他的名字。”魏琛说,“现在技术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想复制出来它的模型……当然还没成功。有艺术系的同学还根据这个设计了公益雕像的模板呢。”
喻文州问:“那个战车叫什么名字?”
“死亡之手。”魏琛说。
黄少天啊了一声:“那个雕像现在就在我们学院外头的街边,原来真的是有原型的!”
“是吗?”魏琛看起来也很高兴,“改天你们可要带我去看看——好,我们到了。”
他们停在一扇灰扑扑的门外。魏琛用钥匙艰难地转了几圈,推开了门。
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走了半天,几个人一时都被这里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这是间小小的阁楼,倾斜的窗户上面拉着帷幔,地上扔着几个没拆封的软垫和一只打开的纸箱。黄少天凑过去看,里面竟然都是书:“《战车基础原理》《冬日前线》《冰期年代大事记》……这么多!”
“是啊,都是外面找不到的东西。”魏琛说着有点伤感,“其他人倒是也不会对这些感兴趣,欢迎你们常来玩。”
“我们会的!”黄少天眼睛闪闪发亮,“我们现在就可以在这里看吗?”
“这里还没修整好。”魏琛失笑,“不过你们可以一人借回去一本。”
喻文州也能看出来十分高兴,他们各自挑了一本书,跟随管理员又锁好门,沿着楼梯回到了图书馆里。魏琛瞧了瞧墙上的兔子时钟:“都这个时候啦,你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们是得走了。”喻文州像大人似地跟对方道谢,“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没错,这里的大家都很友好啦!”黄少天灿烂地一笑,“改天要来我们家里吃饭啊!”
魏琛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冲他们挥手告别。两个少年顺着被夕阳染红的坡道走回家,书包里装着刚刚借回来的书。它们封面下包裹的故事是通向另一个时代的门——那是寒冷、绝望、又被硝烟与鲜血所温暖的纪元;而现在的他们,还对其中的勇敢和残酷一无所知。
路边的树与草虽然已经绿得容不下其他颜色,但人们养在窗台盒里的花藤仍然五颜六色地盛开着。这个长长的夏天,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
3
黄少天是十八岁那年正式入伍的。在此之前,他已经驾驶着还在不断改进的雏形战车,和喻文州一起带领着他们的小队,消灭了无数变异野兽。但北方防线的兽潮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居民区巡游保护普通人安全的时候,他们可以是守卫,可以单兵独行,可以是寻找那些危险野兽的捕猎者。而在前线,他们只能是战士。
寒冬的降临给人们带来了变异野兽的威胁,游荡在居住区的这些生物比夏天时代更具有敌意和攻击力,在战车正式投入使用前,很多人都丧生在它们的爪牙下。在冬天开始大约六年的时间里,人们渐渐扫清了居住区里的绝大部分野兽,而就在这个时刻,遥远北方的变异兽群集结成了一股死亡的浪潮,如同洪流般向人类世界冲击而来。
优秀的战士们纷纷赶赴前线,黄少天所在的小队首当其冲,不过他们的队长喻文州因为在研究基地才能更发挥他身为战车建造师的价值,并没有随他们一同前去。列车将他们送往北方,战士们抵御着一波波前来的兽潮,并且不断推进;当初的四条防线已经增加到了六条,即使如此,形势还是越来越紧张。
两个月之前,黄少天发现自己患上了夏天病。这种病症一开始会让人感觉自己在冬天里无所不能,低温再也不会威胁到他们,因为他们身体里奔流的血液远比寒风要更加凛冽。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病的可怕之处,病人们必须让自己待在温暖的环境里,否则就将会在僵硬中迎来死亡。
他见过患了这种病去世的人,那和他目睹过的任何死亡都不太一样。死者逐渐睡过去,保持着和生前毫无差别的模样,在原封不动下葬的时候,如同一座血肉组成的、柔软的冰雪雕像。
刚刚意识到自己也有可能会变成那样的时候,黄少天也曾经感到过恐惧。可严酷的战局没有给过他太多用来恐惧的时间,他需要率队和兽潮对抗,他必须保护防线之后的人类。他有朝一日还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就算那里下着终年不断的大雪也没关系,而即使他回不去了,他也希望那里的人们远离危险和战乱。
他曾经问过别人,什么是世界的命运?
对方回答他:“在我们战斗过的地方,将来会有人们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他向队友们隐瞒了他的病情。这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做到,渐渐变低的体温不会降低他的反应速度,更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他和他的战车仍然所向披靡。渐渐地,他感觉血液里好像有冰在流动,它们相互碰撞,在躯体的河流中漂浮着移动。没有真正患过夏天病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觉,如果说这永无止境的冬天仅仅是严酷的环境,那么这种病就是从深处将一个人侵蚀殆尽的寒冷。它不会杀死你,只会让你也成为冬天的一部分。
他现在很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叫它夏天病,在从内而外的严冬中,绝望的人们总想抓住最后一点暖意。他们是如此渴望夏天。
然后,就在一场战役中,他血管里的浮冰终于达成了会师。黄少天能够精确地操纵一架战车,在那个时刻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感到了久违的寒冷,然后在竭力关闭制动阀的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队员们因此发现了他的病症。按照队里兼职军医徐景熙的观点,他该立刻被送回后方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一条命。他那时候问:“这种病有被治好的可能吗?”
“……没有。”徐景熙说,然后很快地补充道:“但是据记载,只要夏天回来,这种病就会不治而愈。”
“所以我要在夏天回来之前,一直待在地下室里的火炉边,就为了确保自己不被冻成冰块?”黄少天嗤笑了一声,“夏天不是等回来的,我也不会用一辈子去等夏天。”
他刚喝完抑制病情的药,抱着毛茸茸的毯子,语气却和在战车里发号施令一样无可置疑。郑轩急道:“你也想想队长啊!他肯定不希望你在这时候逞强是吧?”
“逞强的是你们才对。”黄少天说,“这里形势已经这么紧张了,每个减员都是大问题,还以为这是训练营,说请假就请假吗?我的病等这波兽潮过去之后再说,别的不知道,我至少还可以撑一阵子。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冻死在这里。”
在那之后,他继续驾驶战车坚守着防线,直到昨天身体状况达到极限。他对自己的情况也有些大概的猜测,虽然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关头,但如果他继续出战,说不定真的会死在前线上,就这一点来说徐景熙判断得完全没错。药里被下的安眠剂足够让他睡上两天,那时候无论战役结果是好是坏,他都会被送回后方了。
黄少天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熟睡着,另一半因为这寒冷的病症而保持着清醒,正巡视过他记忆之河的上空。他能看到自己驾驶着战车掠过冰面,他看到自己在基地里戴着手套将机械链条接在一起,他看到更久之前的过去……他看到坐在小院里听蝉声的孩子,他看到在死亡之手雕像上晃着两条腿的学生,他看到一个前所未有清晰的自己:十六岁,和喻文州并肩坐在阁楼的窗边,面前是四百年来的第一场大雪。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屋子里温暖得近乎炎热,他估计这帮队员们把所有的毯子都裹在了自己身上,以至于他花了好几分钟才把它们堆到床脚去。时间距离他睡下大概只过了一个小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安眠药会这么快就失效。营地里空空荡荡,所有人、所有战车都离开去了前线。雪又开始下了,黄少天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过积雪,来到最后一间仓库门前。
一架涂装简单的战车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比制式战车体型更小,发射口的形状犹如一把长剑,在顶盖的角落里,漆着两个不太工整的字:冰雨。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隔着手套,黄少天抚摸了一下它的车轮,“真是个好名字,队长。”
4
这个年份的夏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长。花是从五月左右开始凋谢的,很快到处都只剩下了绿色。就连人们养在窗台上的植物也渐渐因为过度炎热而枯萎下去,尽管在这少雨的年头里,它们比起野外的同类来会得到一些额外而珍贵的水,但毕竟仍无法和季节的规律抗衡。
漫长的夏天令人焦躁,一切都好像在日光中停止了。
十六岁的黄少天站在校园外的路口。他背后就是那座“死亡之手”战车的雕像,几年前他还会趁这个机会多绕着它转几圈看看,现在的他已经不会这么做了。在书上,他已经见过了真正的战车,熟悉了它们的内部构造与运作模式,甚至在东拼西凑弄出来的模拟机械上感受过战车驾驶员的感觉。一座雕像,从现在看来,并不再那么让人激动。
但今天和往日又有些不同。他瞧着战车雕像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许多他以为自己不再记得的事情。曾经他就这样在战车边待着,偶尔摸摸它金属的、和制动装置黏在一起的车轮,然后等待着总比他晚一些出来的喻文州。他们总会一起回家去。
他本来可以在学院里等着自己的朋友,不过那时候他想多看看这座战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就成为了一种习惯的呢?
黄少天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把书包往肩上一甩,顺着车轮爬了上去。在树阴下的战车并没有被阳光晒得很烫,只是带有与这夏日相符的暖意,他就像当年一样坐在车轮上面——现在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高。假如这时候有小孩子路过,他们说不定还会停下来对这个大哥哥幼稚的行为嘲笑一番。
他坐在那里,晃着两条腿,不无伤感地发现这座雕像已经不再像他小时候看起来那么大,像个无坚不摧的战士了。
“过了这么久,”一个声音在旁边说,“你还是最喜欢这座战车。”
黄少天不假思索回答:“因为再没别的比它更帅了。”
他转过头,喻文州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日光让他眯起了眼睛,那个身影在视野里也显得不那么清晰。
“要上来吗?”他问,伸出一只手。
喻文州迟疑了片刻,向他走过来。他本可以自己登上战车,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动作显得实在太过孩子气了,又或者出自什么其他理由——谁知道呢——总之他握住了黄少天的手,被他拉上了这座久经风吹雨打,如今仍然看起来和当初没什么两样的雕像。
两个长高了的年轻人肩并肩坐在“死亡之手”上。有只白鸽停在战车前端,因为炎热而萎靡不振地掉头看了他们一眼,完全没有要飞走的意思。要是给它配上一根橄榄枝,这估计会变成十分具有主题冲突美感的画面。
“你说我们会有朝一日这样坐在真的战车上吗?”黄少天拍了拍雕像的前盖,那里由金属浇铸的门当然不可能打开,“不是这样坐在上面,我是说,坐在里面。也许开着它去其他的地方。”
“我希望没有。”喻文州微笑着说。
黄少天叹了口气。“我也这么觉得,”他摇摇头,“虽然我觉得被写进战例实录很帅啦,但才没人乐意打仗呢。所以这就是你改变理想的原因?”
“一部分吧。”喻文州回答,“我只是认清了现实。”
“认清了我们永远不会有造出真正战车,或者开着它们去战斗的机会?”黄少天抬起头。
“你说得对。”喻文州轻声道,“但不止这个。不管是和平还是战争的时代,是冬天还是夏天的世界,我们都得好好生活。”
“没错,你说得这么轻松。”黄少天用肩膀撞了撞他,“不过我打赌如果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在最先冲出去想拯救它的那批人里面。”
“难道你就不是吗?”喻文州反问。
黄少天笑了起来。“谁说不是,”他伸了个懒腰,“我们都还挺年轻对吧。”
两个又在战车上坐了一会儿,直到远处汽笛鸣响,码头大船冒出的蒸汽和紫色的云混在一起,逐渐在明亮天空的尽头消失无踪。他们跳下雕像,开始往港口的方向走,路边几乎没有人,也没有什么花。黄少天看到喻文州手里抱着的纸袋,那里面装着他转学所需的一切文件,他不用多久就会离开这里,前往他们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他说那是去上学了,黄少天想,但就像隔壁老婆婆说的那样,我们没必要给离别起什么好听的名字。离别就是离别。
他们走的是十几年来每天走过的路。也许以后他们还是可以经过这里,不过穿着的将不再是这套制服,书包里装着的也不会是那些夹满了贴纸、到处都是涂鸦的教材了。就像下一个夏天不同于这个夏天,他们也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十六岁。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喻文州忽然说。
“是有点,”黄少天坦然承认,“因为你就要走了啊。”
“不会走太久的。”喻文州摇了摇头,“只是搬家而已,你不是说还要给我写信吗?”
“还会给你寄好吃的,”黄少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也不要忘了我啊!”
“当然不会。”喻文州笑了起来。
黄少天看着他,心想夏天的阳光也未免太刺眼了。他觉得这真是个太长的夏天。
他们渡过水面回到小镇的码头上时,刚好有一艘客船停靠在岸边。这对于小镇来说不那么常见,一些归家的人和游客让港口显得好像特别繁忙。不远的地方围着更多人,有图书馆的职员,还有更多附近的邻居都在,他们在那里给一个人送别。
黄少天拉着同伴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进去。他用力向站在船板边的人挥手,直到对方发现他,过来给了他和喻文州各自一个拥抱。
“你带的箱子也太大了吧!”黄少天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魏琛提了提手边的箱子。“是吗?”他眨着眼睛地笑了笑,“我带的可都是正经的东西啊,别乱想。”
黄少天冲他翻了个白眼,看在离别之际的份上,少见地没有跟他抢白两句。魏琛一身轻装,和来的时候相比多了两个大箱子,当年的毕业生现在看起来已经成熟很多,衬衫口袋里也挂上了一副眼镜——不过从来没有人看他戴过。他在小镇的这些年里和邻里关系都不错,走的时候很多人来送他,但是和他最熟悉的,无疑还是黄少天和喻文州这两个年轻学生。
魏琛对外宣称离去的理由是工作调动,不过喻文州一直怀疑他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这种话的可信程度。当他们想找当事人求证的时候,魏琛总是会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
“一晃眼你们都这么大了。”他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个子还没长起来呢。”
“以后还会长更高的!”黄少天立刻回答。
喻文州笑而不语。魏琛又转向他:“你是不是过几天就要搬家?”
“对。”喻文州点头。黄少天在一边插话:“他要去很远的地方,说不定回来一趟都不容易……就跟你一样。”
魏琛揉了揉他的头发,问喻文州:“不想研究战车了?”
“不想了。”喻文州微笑。
“你是对的。”魏琛说,“不要再想这种事情,年轻人应该好好为未来打算。”
“那你呢?”喻文州问,“如果不是因为还在继续研究这个,你也不会调走了吧。”
魏琛咳嗽了一下,瞧上去有点尴尬。“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年轻人鬼主意真多。”他无奈地耸肩,“但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有可能改主意,现在已经太晚啦,一辈子除了这个再不想去研究别的。你们别学我。”
“你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吗?”黄少天看着他的眼睛。
“有。”魏琛毫不迟疑地说,“如果冬天来临,它就是有意义的。”
船上的汽笛响了最后一次,他转过身,拉着箱子走上船板。这趟过路的航班在小镇上船的人不多,有些看热闹的旅客也来到了甲板边缘,但他们都不是要从此离开,不知要漂泊到何处去的人。图书馆的职员站在他们中间,向岸上的人们挥手,那缓缓远去的身影仍是孤单一个。黄少天他们等着船消失在视野中才离开港口。那些刚到的游客们还在四处参观,对于这座小镇,他们同样是外来者。两个学生穿过人群走上石板路的时候,一片云飘过来挡住了日光。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不约而同地去了图书馆。
这些年来,图书馆里的小阁楼成为了他们最常聚会的地方。当初没修好的倾斜屋顶已经刷上了湖蓝的油漆,天窗换了新的玻璃,那小小的空间里最后能塞下四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在地板上打个滚也没什么问题。墙壁上简陋的木头书架是两人一起钉上去的,男孩子们也没有特别想要装饰那些东西的打算,但当架子上摆满他们从四处搜集来的有关冬天的书之后,狭小的阁楼里仿佛也积蓄起了寒冷而凛冽的气息来。
阁楼里还有一把扶手椅,一个可以装些小东西的旧茶柜,满地扔着鼓鼓囊囊的软垫,还有用底下的两根线头一擦就能点亮的风灯。角落里的钩子上挂着个缺了角的铜盆,春天他们躲在阁楼上压标本,弄完之后就在那里面拿实验室里的药水洗手。柜子上摆的一排罐子都刷得干干净净,他们秋天有时候会做果酱,看运气有的很甜有的又太酸,做上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有次让人满意的成品来。至于夏天做什么?夏天可以做所有的事情。这个季节里有无限的希望。
在所有的希望里,没人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结束。
黄少天弯着腰沿楼梯向上走,喻文州在他前面,他们就像往常那样走得悄无声息,以免惊动图书馆里专心致志的人们。绕过这一个拐角,他们就可以直起身了,不再会有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晃晃悠悠的辣椒撞到他们的鼻子。然后他们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停住,喻文州从门框上面把钥匙摸下来,打开阁楼的门。
里面还是老样子——黄少天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每个星期都要来几次这里,无论是这个夏天,还是这之前的那些夏天。他们对这里就像对自己的房间那样熟悉,这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它一开始空空荡荡,是躲在这儿的孩子们带来了东西,今天是一打可以拼成书架的木板,明天是钉子和锤头,再往后还有包装外盖着船运徽章的书;阁楼慢慢变得丰富起来,到处都是他们留下来的痕迹。
它就好像会一直在这里,过个一百年也不会改变。
他们照例先打扫一下书架和柜子上的灰,检查风灯里的蓄电,把摞在墙边的垫子拿到地上摆好,再打开窗子通风。不过今天的风好像特别大,窗户刚打开就一下子撞到了墙边,黄少天赶紧过去检查,幸好玻璃没受什么损伤。
喻文州帮他把窗户的挂钩放好。“可能要下雨了。”他说。
“都多长时间没下了,下点雨也好。”黄少天盘膝坐在地上,“你看咱门口那棵树好像很渴的样子,还有之前隔壁姐姐养的花也都死了……都说今年是个旱年。去年也是。”
“连着好几年都是。”喻文州说,“也不算特别奇怪。”
黄少天想了想:“你明天早上就走了吧?”
“对。”喻文州回答,他好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所以明天我就不能来这里了。”
“最后一次在这里待着。”黄少天点点头,“放心吧,你走之后我也会好好打理这里的。等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书比之前还多了不少呢。”
“外面有更多的书,”喻文州说,“我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回来。”
黄少天忍不住笑了:“你能回来就行啦!”
他们不知道最后一天该在这里做点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说到底年轻人们对突如其来的分别还是不太懂。他们暂时也不需要明白这个。最后黄少天提议不如就跟平常一样看看书吧,然后他把两个人上次没看完的书从架子上抽了出来。
喻文州那本是《冬天的夏天病实例》,雪白的书脊上印着一行亮蓝色的字,看上去有种奇怪的不协调感。黄少天盯着自己那本关于战车的书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干脆蹭到了对方旁边,伸过头跟他一起看。
书页上有些放得时间太长、带着轻微潮湿味儿的气息,习惯了就觉得还挺好闻的。喻文州伸手把他揽过来,两个人头靠着头,一起看着书上的文字。
黄少天原本因为从半途开始看有点不明白,渐渐就也被书里的东西吸引了。他喃喃道:“这就是冬天人们会得的一种病吗?”
“阶段性冰期气候不适应症。”喻文州翻到前面的一页指给他看,“一般人们都叫它【夏天病】。”
书里说的是长冬时期人们会患上的一种病,平常人中间也会发生,不过得病的更多是在最冷的地区常年作战的军人们。病人们体温会慢慢降低,表面上变得不惧怕寒冷,但是如果继续在低温环境下活动,生命特征就会逐渐减弱,直到完全机能停止。在这本书写下的时期,还没有发现彻底治疗这种病的方式,病人们只能被尽快转移到温暖的地方,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人们于是也叫它“夏天病”。
书的最后表明,尽管这种病无法被治好,但在上一个长冬结束后,随着夏天的来临,所有病人都奇迹般地痊愈了。
“所以夏天还是什么万能药,到了夏天病都会被治好?”黄少天感觉十分不可思议,“现在可根本看不出来它有那么好啊。”
“比起冬天来说够好了。”喻文州说。他把书签重新放回最后一页的地方。
黄少天转过头看着他。对方专心致志地盯着书看,那个花瓣标本压成的书签有个边角翘了起来,喻文州用夹在上面的金属丝把它归整好,再用书页把它压平。
然后他忽然回过头,黄少天猝不及防,跟他面面相觑。
“你的脸好像有点红。”喻文州说,“是天气太热了吗?”
黄少天摸了摸耳朵,还真是有点热。他决定反击回去:“我看你也差不多,我们明明开着窗户呢。”
喻文州正想回话,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感觉到空气中飘来了一丝湿润的气息。有几滴水珠敲在了他们的面颊上,周围一瞬间就凉了下来。
在他们还没注意的时候,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非常阴沉了。
两个人顾不上之前微妙的气氛,一起跑到了窗台边,从这里看出去,整个小镇以及更远的河流与岛屿都笼罩在阴云之下。雨水被突如其来地洒向大地,起初随着风递来的是细而清凉的水珠,很快那就变成了扑面而来的倾盆大雨——他们还没从这场雨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不得不忙着放下挂钩,去把窗子关好。
这场雨来的十分急促,又如此声势浩大,窗边的垫子都被打湿了一角,幸好书都还完好无损。他们坐在窗边,听着久违的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都感觉有点心有余悸。
“你还真说对了。”黄少天想起对方之前的话,“不过这雨好大,不知道船还能不能走了,你明天还能按时出发吗?”
“我想还要耽搁几天。”喻文州看着大雨,给了个猜测的答案。
他看了黄少天一眼:“现在这状况,雨停之后也要三四天船才能正常出航吧。”
“那也不错,你可以多在这里待一会儿。”黄少天甩了甩头,“你说这雨是不是晚上都不会停?咱们都没带伞,干脆就在这待一晚上好了,不用回家去……”
“少天。”喻文州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黄少天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喻文州在他的注视下伸出手,把他刚刚被雨打湿的头发拨到了耳边。
“我还会回来的。”他说,“你在担心什么呢?”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仿佛正有一条从天空倒悬下来的河流正在冲刷他们的窗沿。水声让人无从退避,街道上有些人正举着外衣跑向家里,手里风灯在雨帘中发出的光非常微弱,就好像随时都会被这倾盆大雨浇灭似的。阁楼里干燥、温暖而安全,没有雨或者其他的东西可以进到这里来,这就是他们小小的城堡;可此刻它也被这世界变幻无常的一面所包围,不再有什么可以从命运手里保护他们。
“我也不知道。”黄少天感觉胸口发闷,课本告诉他这在雨天是十分正常的现象,跟蓄积在心中的话想要破土而出没什么关系:“你看,这个世界这么大,等我毕业了想去找你的时候,你又说不定会搬到什么别的地方了。寄出来的信经常会丢,你看之前书和包裹什么的也不是每次都能寄到,万一我们的信就碰巧被弄丢了呢……有可能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没有谁规定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一定会待在彼此身边对吧,我不相信偶然性什么的,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运气——”
“你说得对。”喻文州说,“我也不想离开你。”
也许是这句话说得太直白,以至于黄少天觉得对已经长大的男孩子来说这种事情有点不好意思,总之他就很突然地停住了话头。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唯一确定的是比起刚才来说,他不再感觉有东西沉沉压在心上了。
小孩子们在变成大人的过程中,经常有那么一段时间会觉得像小时候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想法是还没长大的行为。而有些大人直到很久之后,都没意识到勇于表达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黄少天扶着窗框的手有点发凉,胸腔中跳动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喻文州靠得近了一些,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风声和雨声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喻文州说:“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夏天。”
这一刻,他们发觉因为大雨而昏暗的阁楼里渐渐亮了起来。天地之间突如其来的寂静并不是错觉,而是就在刚刚,这场夏日的大雨就像它来时那样出人意料地结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没有结束,而是改换了自己的面貌。黄少天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他能感到喻文州的手和他一样冰凉。
落向大地的雨水变成了某种固态的东西。它们十分缓慢地降临,在风中飘拂,足以让人们看清那晶莹剔透的形态。窗外那些洋红色屋顶,湿漉漉的绿色树冠,铁线蓝的邮筒和路标,黑和栗色的路面,现在全都渐渐被盖上了一层白色。
一片晶体飘落到了黄少天的手背上。他们注视着那片东西,看着它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然后化为了一颗十分细小的水珠。
“这是雪吗?”黄少天喃喃地问。
喻文州没有松开他的手。这一刻,在数百年来又一次降临人间的大雪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样仰望着天空,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与世界的命运将会前往何方。
“这是冬天。”他说。
在大约四个世纪的夏期之后,世界又一次迎来了严酷的长冬。这一年,未来会成为战时研究院核心工作者的喻文州,原本正准备和家人一起搬去隔壁大区;将在最寒冷的前线率队抵御巨蜥的黄少天,才刚刚报考了本地大学的古文学专业。脱轨的世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他们仅是其中两个不愿屈服的抗争者。在那个时刻到来前,离别的忧愁还困扰着年轻人们,但那些在和平年代显得无足轻重的人生规划,将再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这一年,他们十六岁。
5
直梯打开的一瞬间,志愿者顿时被暖意包围,就跟刚灌下一口烈酒的感觉没什么区别。他有点不适应地摘下自己的帽子,拍掉上面残留的雪,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掏出身份牌来。工作人员很快把他领到了一架战车边,他敬畏地看着那些机械造物,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研究院的地下基地如同蜂巢一般多孔,每个单独的舱室里都储存着不同的战略物资。志愿者来到的是诸多战车基地中的一个,他们从各地的机构中应召而来,准备为人类的存亡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冬天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六年。在这漫长的六年时间里,人们逐渐摆脱了起初的恐慌,开始与越来越恶劣的环境相抗争。生存问题是头等大事,在上一个长冬里人们同时还要面对饥饿与寒冷的困扰,如今的状况则不像曾经那么严重。而即使维持温饱尚算容易,人类还是需要面对除了严酷气候外的其他问题。
现在任何记录长冬历史的资料都被翻出来,巨细靡遗地研究分析,人们很容易知道,每个冬天里对他们造成最大威胁的都是那些变异的野兽。常规武器对付它们的时候有着诸多限制,这时候对于战车的需求应运而生——它们是冬天里人们制造出来,用于和野兽战斗的精密机械。
“你就是从北边那个大区来的?”志愿者听到战车上面传来声音。他连忙抬起头:“没错,这是我的身份卡……”
“没关系,你跟资料上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人从战车里面探出半个头,“看来你证件照的水平不错啊,真是耐得住考验!欢迎来到我们的基地,我叫黄少天,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行。”
志愿者心里松了口气,他本来不太擅长交流,对方的健谈让他没那么紧张了。不过这个叫黄少天的人难道是让他在战车的轮子上找个地方坐下?
“坐轮子上就行,那里不容易掉下去。”黄少天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我还上中学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啦,虽然不是真的战车,不过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他三两下从战车里爬出来,坐在漆成浅黄色的前盖上。志愿者发现他十分年轻,可能比自己的儿子也大不了多少,但是从他制服上的徽章来看,这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了。
“你之前是在东南大学当教授对吧,我当年还曾经想报考你们那里来着。差一点我就可以管你叫老师啦。”黄少天脱下制式皮手套跟他握了握手,“这段时间你会作为调试协助员加入我们的小队,总指导魏琛老师暂时不在基地,其他队员你很快就能见到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志愿者心不在焉地伸出手,总觉得黄少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忽然一个名字划过了他的脑海:“黄少天……蓝雨!你们是蓝雨小队的对不对?”
“对呀。”对方轻快地说,“我以为你早知道——对了,你来之前他们大概会向你保密细节部分。你说的对,这支队伍的名字就是蓝雨,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吗?”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志愿者激动地说,“两年前你们曾经救过一支被困在狼群里的科考队,我就在那群人里面……”
“我记得啊。”黄少天笑道,他的神情十分明亮,就好像那些冰天雪地中的战斗没有给他带来半点阴霾似的。“每一次战斗我都记得。你们是从七区到四区的考察队是吧,不过当初你们都穿着防护服,我可分不清谁是谁。”
“但我还记得你们的队伍叫蓝雨。”志愿者深吸了口气,“我见过你一面,你的战车就开在队伍的最前面……你救了我们,队长。”
“这你就猜错了,我可不是队长。”黄少天眨了眨眼睛,指向基地的中央:“我们的队长在那儿呢。”
志愿者惊讶地随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不远处的平台上站着一个人。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不太清对方的样子,不过仍能感觉出他就跟旁边的战士差不多年轻。
“那是我们的队长喻文州。”黄少天说,志愿者几乎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豪,“他的主职不是战车驾驶员,而是研究员和建造师,你看到的那些奋战在外面的战车,有一大半他都参与制造过。”
志愿者惊叹于他们的成就,但还是问道:“研究员为什么要跟小队一起出战呢?”
“他也要在这个过程里观察我们的驾驶情况,完善他的理论。”黄少天笑道,“他指挥起来很有一套,没有他的话,我们当初根本都来不及去把你们从变异狼群里捞出来。”
“那我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才行。”志愿者自言自语。
“放心吧。”黄少天用靴子轻轻磕了磕战车的边缘,“你以后待在基地里,跟他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倒是我们过一阵子就很难见到啦。”
“为什么?”
“这个目前还没有公开消息,你既然都来了,迟早也要知道。”黄少天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要集体开拔去北方前线了。”
经过他的讲述,志愿者总算大致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形势。长冬刚刚降临的时候,变异野兽遍布人们的居住区附近,围剿它们以保护普通人的安全就是当时战士们的首要目标。黄少天和喻文州所在的蓝雨小队就是这样,一边肩负着开发战车的任务,一边和队员们驾驶着当初还不太成熟的战车和变异野兽们搏斗。后来研究院基地彻底成形,对战车的研发和制造也步入正轨,现在散布在居住区里的变异野兽数量已经大为减少,仅凭借基本的本地防卫力量就可以应付;如今对于人们最大的威胁,是来自北方的变异野兽潮。
在遥远北方生活的野兽们经过冬天带来的变异,成为了富有高度攻击性的危险种群,他们从极北方的栖息地南下,开始冲击人类聚居地。一旦防线告破,整个人类世界都将面临险境,这个危急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播开来,不过基地内部已经做好准备,将派出最精锐的战斗部队前去与之对抗。
“队长,还有你们,”黄少天指了指周围穿着工作服忙碌的人们,“都会留在基地里,而我们就去北方前线。听说现在已经有了四条防线,将来形势变好还会往前推进,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嘛。”
志愿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如果是在一个正常的年代里,他现在可能才刚刚从大学毕业;烦恼他的应该是简历和求职,而不是冰天雪地里的鲜血和战火。在世界开始展露出它残酷一面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拥有的和平是多么珍贵。
他挪了挪身体,黄少天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从战车轮子的边缘滑下去。
“小心,那里比较容易掉下去。”对方说,“我以前可喜欢坐在那地方,到目前为止还有人会接住我。不过很快就没有了,咱们总得自己注意点。”
一股念头驱使着志愿者,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了出来:“其实我早就该过来基地,但是因为我儿子得了夏天病,为了照顾他我就推迟了出发时间……他还是个孩子,比你小很多,得了病之后都不知道什么是冷。他的母亲要经常看好他,让他一直待在烧着炉子的屋里,才能防止他跑到外面去把自己冻死。”
黄少天静静地听着。“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志愿者问,没指望得到回答,“我应该明白这是自然规律,也明白有太多我们还不能解释的事情,可人类为什么要遭到这种苦难?如果这个冬天永远都不结束,那又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黄少天开口说,他的神色出人意料地平静:“我们只能往前看。我们背后有一个夏天,面前一定还有另一个,只不过它可能有点远,我们暂时还看不见它。就像我的队长曾经说过的那样……”
他侧头看了一眼正向他们走来的年轻人。
“——我们还有很多个夏天。”
志愿者感觉眼眶一热,为了他自己与家人,也为了这些年轻的战士们。而黄少天已经从战车上跳了下去:“队长!”
喻文州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每次你叫我队长的时候,”他说,“我就总觉得你要干什么坏事了。”
“这绝对是诬蔑,我从来不干坏事。”黄少天义正词严道,“不过你们的新试作机完成的如何了,让我练练手吧!”
“说实话,不太成功。”喻文州带着他走过去,“中间的制动遇到了一些难题,控制起来远没有标准情况那么容易。其实我本来就正想让你试试看……”
黄少天一下停住了脚步,着迷地看着幕布后面显露出来的战车。它只进行了简单的涂装,大部分还保持着刚制造出来的外观,但它的形态比常规的同伴们更加精巧,可以想见也会更加敏捷。它的发射口笔直地从车顶横过,如同一柄锋锐雪亮的长剑。
“这是你造的?”他小声说,“当年我们在死亡之手雕像那里待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别高兴得太早,它还有不少问题。”喻文州打开战车的盖子,“不过第一个驾驶员就是你了。”
一个小时后,黄少天驾驶着这架新战车返回了基地。喻文州已经拿着一叠资料开始在旁边修改了,见到对方回来简单打了个招呼。
“就像你说的,”黄少天跳出战车,边走过来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是有点问题,主要是制动系统。控制太难了,必须要有很高的反应速度和经验才行,至少咱们小队再没谁能做到这点了,更别说推广出去。”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喻文州瞥了他一眼。
“我是实话实说。”黄少天一点也不客气,“我倒是能应付得来,但是很少有人能有足够的操纵效率来控制它,身为试作机算是很大的突破了,但是要作为新的制式战车,还必须要进一步改良。”
“虽然还要再联合讨论一下,不过结论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喻文州又记了两笔,然后抬起头,顺手把对方额前略微汗湿的头发轻轻拨开,“不说控制力,你觉得它的性能如何?”
“远超正常水准。”黄少天的评价同样中肯,“我从没用过这么得心应手的战车。”
“你们去防线的时候,新的制式战车来不及跟你们一起去了。”喻文州笑了笑,“不过这台试作机你带去倒是没有问题。就作为备用吧,其他储备我是不会破例给你们多带的。”
黄少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太好了!”他欢呼,“不过如果是正规战车减员才能驾驶它上战场,我倒宁愿一直用不到它……说到这个,你给它起名字了吗?”
“这个还没想过。”喻文州微笑,“不过你提醒我了。就叫它冰雨怎么样?”
“总觉得不是你的风格啊。”黄少天咕哝了一句,“听着还不错,回头我把它刷到机盖上去。等会借我一下制作间就开始,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要走呢。”
“理论上是两天之后。”喻文州说,“但这年头什么都可能有变化。”
“到时候你会来送我们的对吧?”黄少天问,“可别说你没时间。”
“当然。”喻文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再忙这个时间总归有的。”
他们就像谈论一次随时可见的离别那样谈论着这个话题,谁都不想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场生离死别——尽管确实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这样。黄少天说:“你还记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吗?那会儿你本来要搬家了,我还特别不想让你走来着,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大概还说了些什么蠢话。”
“所以我最后还是没走成对吧。”喻文州笑道。
“那时候我们没有分开,现在却要分开了。”黄少天叹了口气,“可见这种事情总要发生那么一次。或早或晚的问题。”
“也是冬天或夏天的问题。”喻文州说,“夏天总会回来的。”
“上一个冬天足足有七十年。”黄少天看着他,“我还记得我们阁楼上那些书里是怎么写的呢。有可能我们一辈子都看不到夏天重新回来了,以前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有点害怕,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怎么在乎这个了。”
“我们没法预测自己的未来,不过可以告诉自己如何去追求它。”对方回答,“相反地,我们不能控制这个世界去做什么,但是我们总能看到它的命运。就是这样。”
黄少天问:“这个世界的命运是什么?”
“在我们战斗过的地方,”喻文州微笑着说,“将来会有人们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6
太阳下的冰川像一面发着光的镜子。透过茶色的前视窗看去,兽潮和人类战斗的痕迹是绵延不断的暗红,它明亮的颜色被寒意和冰雪保留了下来。
战车在飞速行进的过程中减缓了一下,黄少天因此判断他们刚刚经过了一段冻结的河面。冰雨作为队内替补战车,他大概有半年没有驾驶过它了,而今天它仍然如同他第一次操纵时那样敏锐。刚出营地的时候雪还在下,等他越过坡地之后,天空竟然少见地放晴了;不是那种阴云密布,随时都会再将一阵雪倾泻下来的天气,云层仿佛被无形之手一扫而空,人们得眯着眼睛才能完全看清那难得一见的澄明蓝色。
大地如同白色的帷幔,可天空却像一片湖。
黄少天和冰雨在空荡荡的雪原上飞驰,即使还没有接近前线,他也似乎能闻到在风中流动的血腥气味。比起有着盔甲和利刃的人类,野兽总是死得更多,它们的残骸沿着防线堆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重新回归大地中。在这场战争里,人类也是它们中的一员,伟大理想之类无从谈起,只是为自己种群的生存而奋斗。
但今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就算它仍然只能用凉冰冰的手指触碰这个世界,可那耀眼的光芒中带着种令人安慰的虚假温度,很容易唤起人们对夏天的回忆。黄少天记得在最后一个夏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下雨,每天都有充沛的阳光和热度,久得简直让人厌烦起来。现在谁还会对光与温暖缺乏耐心呢?
一个时代在向前,一个时代在后退。有朝一日,它们总会达成妥协。
从通风口扑面而来的空气十分新鲜,黄少天依次挪动自己放在控制器上的手指,检验它们是否还在正常运行。他关闭了战车内部的温度调节装置,如果说寒冷会让夏天病的患者在愉快中走向死亡,那么温暖就会让他们睡意朦胧地存续生命。他活下去需要远比这更多的温暖,而寒意会让他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清醒到足以参与这一场战斗。
他不想去考虑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血管里的冰和外面的低温暂时达成了妥协,它们互不干扰,把思维的领地完整地留给身体的主人。
战车如同雨燕般掠过山坡,径直冲进了谷地里的激烈战场。这里数以百计的战车在与兽潮大军对抗,阻拦它们前往山谷之后的最后防线。最糟糕的是,此前这里的指挥车已经陷落,目前没有哪个战车有可以将所有人连接起来的通讯频道,小队们只能各自为战,勉力支撑。
一个战士、一辆战车对于目前不乐观的形势来说起到的作用或许不多,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辆突然出现的蓝色战车劈开了黑压压的野兽群,在东面的阵线撕开了一个缺口。
那是谁?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问着。
这辆并非制式的试作机身为替补,在此前的战场上极少出现,不过同属一个小队的人们当然认识它。郑轩眼前一黑,在短途通讯里大喊:“压力山大啊!是冰雨!他把冰雨开过来了!”
“我就说应该把那辆也开走!”徐景熙怒道,“就不能给他留下!”
“关键是没人开得起来啊,那只是不完善的试作机,也就黄少能开得动它……”郑轩一边苦战一边愁眉苦脸地说,“而且说白了,它还是咱们队长造的呢!”
他们说归说,还是尽力向冰雨前来的方向靠拢,在它周围形成了新的战线。以冰雨为核心,它们一时间将这个方向上的兽群逼退了回去,人类战线士气大振,准备一鼓作气再次推进。
就在此时,兽潮躁动起来,许多体型较小的变异野兽甚至伸长了爪子和尾巴,仿佛跨越防线不再是它们的首要目标,而准备和眼前的敌人们同归于尽那样。然后在山谷的尽头,一只巨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它的表皮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白,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在冰雪里打过几个结结实实的滚。这只巨蜥大约有两个战车的体积,在兽潮中不算是体型最大,但具备的气势却不是其他变异野兽可以与之相比的。很快人们就知道为何如此了,巨蜥的移动速度快如闪电,专门挑落单的战车攻击,往往在目标的同伴们还没来得及回援时,就已经准确地踩碎了前窗或者发射口,让整辆战车彻底失去攻击能力。
“这是什么东西?”宋晓骇然失色。
“是它们打架的头儿,只要这家伙一说‘冲啊——’,那群小弟就不要命了。”
小队成员们才发现是黄少天在通讯频道里说话。徐景熙吃惊道:“冰雨里面的短途通讯不是不好用吗?”
“刚刚让我给修好了,勉强用用。”黄少天轻快地说,“好了,现在你们在这挡着,我去跟这混蛋单挑。可别我回来之前就撑不住了啊。”
几个队员还想说话,而冰雨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硬碰硬的手段本来不是黄少天的风格,但他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同样显得气势惊人,转眼间战车就来到了巨蜥面前。这头变异野兽顺理成章地就往战车的顶盖踩了下去,结果踩了个空,一爪踏偏在地面上,整个身子都晃了晃。它可能之前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的机械怪物,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冰雨里的黄少天额头微微渗出汗水,战意却无比高昂。
他之前的试探是为了验证对方的灵活性,结果确实如他所料。这一批战场上的制式战车更偏重攻击力,在敏捷程度上不如巨蜥,他操纵的试作机却不同;尽管有着诸多缺陷,但在他的控制下,冰雨的速度足以和它抗衡。
战车后退的时候一绕,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扫回来的尾巴。巨蜥为这个一再挑衅它的人工造物而感到万分愤怒,不再顾得上鼓舞兽群的冲锋,专心致志地和它搏斗起来。附近的战车也过来扰乱它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冰雨顿时和它斗了个旗鼓相当。
虽然局势看似平衡,但黄少天和他的战车仍处于危险中。巨蜥的防御力还要超过这架试作机,冰雨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而假如巨蜥的爪子或者尾巴命中战车一次,它和里面的驾驶员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这一波兽潮渐渐到了尽头,死守在山谷防线里的战车折损近半,而战役终究还是接近了尾声。尸骸在雪原上积起了可怖的一层,金属机械在其间轰鸣,战场中间的深蓝战车和雪白巨蜥相互纠缠,惊险万分地躲避着对方的袭击。郑轩一边和兽潮奋战一边在通讯频道里喊:“再坚持一会儿就行了!我们得去回援黄少!”
“别高兴太早……”徐景熙的声音在频道里显得时断时续,“你看黄少的通讯信号怎么从频道里消失了?”
小队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通讯的一排指示灯,除了第一个代表喻文州的光点从他们开往北地后就再没有亮起之外,那个属于黄少天的光点,不知何时也熄灭了。
黄少天紧紧盯着视窗里巨蜥的影子,一手把面板下面的隔层打开,扯断了通讯器的线路。这样粗暴的破坏不太容易修复,不过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关掉通讯频道的一瞬间,他把积蓄在胸腔里的喘息一下子全都吐露了出来,狭小的驾驶舱里仿佛有个炉箱或是排风口,到处都充满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他感觉自己的肺已经在准备递交辞呈了,如今苟延残喘着的不过是它看着共事二十多年份上最后的工作热情。
他感到晕眩,并且心跳加速,不过他的手还很稳定。冰雨仍在漂亮地戏耍着面前的巨蜥,让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驾驶员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这样不行,他对自己说。他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辆新的指挥车,也许现在通讯频道里正响彻着新指挥官的命令,但那暂时和他还没什么关系。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在冬天还没到来之前,他曾说自己要当个战车驾驶员;那会儿他还只知道学校门口的死亡之手雕像才是战车,他最喜欢坐在车轮边,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总会有人接住他……
他有了一个决定。
郑轩几乎是惊恐地发现,通讯频道里属于喻文州的那个指示灯亮了起来。不仅如此,刚刚从指挥车陷落就熄灭的那个总频道光点,现在正一明一暗地闪耀着。
“队长!”他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是队长吗?你怎么来了?”
这也是小队里所有人想问的。接着他们听到了久违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是我。”
下一刻,整片战场上的人都听到了从总频道里传来的指令。“我是从基地赶来支援的研究员喻文州,你们的临时指挥官。”他的语气平稳,在混乱的形势中带着令人精神振奋的力量,“后续部队支援已经在路上,我们能够撑过这一次攻击,请遵守下面的指令:第四小队现在向北回援……”
他有条不紊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定。重新得回指挥官后,战场的局势不再是一盘散沙,战车逐渐形成队列,极富效率地斩杀不断向前涌动的兽群。徐景熙趁指挥的空当切进小队频道:“队长你来了!你看没看到黄少他……”
“我看得到冰雨。”喻文州回答,“它的通讯大概失灵了。”
徐景熙急道:“他正跟那大家伙打架呢,不去支援他吗!”
“这里没有战车跟得上他们的速度。”喻文州很快地说,“只有把兽群解决了我们才能真正帮上忙。我相信他应付得了。”
徐景熙有苦说不出,黄少天反复叮嘱他在往来通讯里隐瞒病情,可现在事到临头……他一咬牙:“队长你不知道,黄少他得了夏天病,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你说什么?”喻文州失声道。
下个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眼睁睁看着冰雨没能躲过巨蜥扫过的尾巴,被歪歪斜斜地抽到了半空中。巨蜥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吼叫,仿佛正宣泄着它终于打倒了这个可恶对手的狂喜之情。
半空中的战车就在这时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一切如同慢动作的画面,目睹这些的人可能终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那台试作机的后半部分发生了爆炸,在火光中它的前端骤然加速推进,那如同一柄笔直长剑的发射口准确地刺入巨蜥的眼睛,穿透了它比照身躯而言要小得多的头颅。
这是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的,惊才绝艳的一击。
整片战场都陷入了寂静,就连兽群也一时间忘记了它们的目的。巨蜥茫然地挣扎了一下,但是它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过了非常漫长的几秒钟,它的脖颈慢慢地垂了下来。
黄少天松开了紧握操纵器的手。他感觉很困,寒冷拥抱着他,也拥抱着他血管里那些叮叮当当的冰。不过他不再觉得呼吸困难了,他甚至不再需要呼吸这回事——这毕竟是段让人疲惫的经历,他得好好睡一觉,最好再做个美梦。
也许我会被写进战例实录了,他想。可惜这次没人接住我。
战车的残骸摇晃几下,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下震撼人心、却在天地间显得无比渺小的声音。
7
这是发生在从前,连身处其中的人们都不怎么能记清楚的故事。历史喜欢挑挑拣拣,不会留下太多东西。它会记得一个冬天的降临,或者一场战役的胜利,但两个普通人的别离并不在它考虑之列。就算是歌谣,孩子们也总是唱着唱着就忘了词。
画面消逝得太快,等不及拉上幕布。
总之就让寒冬里的我们顺着日历向前,回到那个阴沉的雪天。那是长冬的第六年,人们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而属于战士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研究院基地边的铁轨连向远方,远得大家都没法确切说出有多远,榛子色的列车停在站台里。人们管这里叫“第一防线”,战车和它们的驾驶员将从这里被送向北方。
这一天起初有点要放晴的意思,但很快又下起了雪。当事人对这部分的记忆不太清楚,也许就是因为这雪下的时断时续,不是那么让人印象深刻。黄少天趴在站台的栏杆上,看起来只是个无所事事的人。而如果你盯着他看超过五分钟,就会发现他在以每三十秒一次的频率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拍掉上面根本没积多少的雪。
他是在等人,也许你会这么得出结论。
他要等的人终于还是出现在了风雪里。来的是穿着灰色大衣,领子上别着身份牌的研究员,他在人群里披着冷冰冰的日光。周围到处都是人,有些即将离去,有些为他们送别,而对于黄少天来说,只有面前这个人的告别是属于他的。这个人穿过人群,向他走来。
“来得可真够晚的。”他说。
喻文州转头看了一眼火车站的大钟,上面那根胖胖的短指针上落了一点雪:“幸好还是赶上了。”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就总会出来得有点晚。”黄少天怀念地说,“这都过了多少年啦。”
喻文州把他折进里面的衣领翻出来拉平,又扫了扫他帽子上的雪。“那时候我们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可不是嘛。”黄少天表示赞同,“那时候我们还想着搬家什么的,我连去哪里继续读书都考虑过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下再没比这更大的变化了。”喻文州说。雪几乎停了下来,天色似乎也稍微变得明亮了一点。黄少天看着他的表情,觉得离别的时候不该说太多。然后他又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的最后一个夏天。
“你猜怎么的,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他盯着自己握在栏杆上的手套,“也许这不是好主意,但是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坦白也很重要,何况我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对吧?别那么看着我,没错,就算我没抬头也知道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只是在说实话。这年头有些话就要尽早讲。”
黄少天抓紧栏杆,他看到自己的手背落上了一层细雪。“我一点也不想走,”他说,“虽然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会拼尽全力去战斗,这是为了世界,为了家乡,为了一切的未来——为了什么都好,总之不是为了我自己。要是能怎么开心怎么来,我宁愿一直待在基地里,跟你在一起。不过当然啦,我肯定不能这么做。能为人类战斗是让人骄傲的事情,我不会后悔,但是估计会有点遗憾。”
喻文州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为了不那么遗憾,”黄少天抬起头,“来个告别纪念怎么样?”
在他等到答案之前,喻文州已经俯身吻了下来。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隔着栏杆抱住了对方。
这是个漫长的吻,但他觉得好像只过了短短一瞬间,接着汽笛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响了起来。
“我得走了。”他们分开后,黄少天匆忙地说,“再见,希望这冬天早点结束……”
“你要活下来。”喻文州最后轻轻拥抱了一下他,“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夏天。”
汽笛的长鸣还在继续,雪又重新开始下了。黄少天登上列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风雪中的人影还站在原处。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挥手告别。
8
战场上一片寂静,甚至没有雪来为眼前的场景稍作掩饰。在死去的巨蜥身后,最后的兽群呜咽着退却,将鲜红的大地留给了在这场搏杀中胜出的人类。
许多人纷纷跳出战车,向坠落在地的冰雨围拢而去。郑轩和徐景熙离得最近,他们已经从战车的残骸里把驾驶舱拖了出来,情况比最坏的预料好很多——这架试作机尽管有着诸多的缺陷,但它的设计把驾驶者保护得很好。黄少天身上几乎没有血迹,也看不到什么伤痕。
徐景熙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平,拿出随身携带的紧急用药喂了他几口。黄少天的呼吸节奏已经十分缓慢,但还有力气吐舌头:“你的药还是这么苦。”
“你可别睡啊!”郑轩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千万别睡!我们已经胜利了!”
“对。当然。”黄少天扯了扯嘴角,“我才不会失手,是不是帅到飞起?”
一个人快步向这里走来,见到他的人都沉默着向两侧退去,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通路。黄少天咕哝着说:“我困死了,还有点冷,谁借我件衣服……”
他话音还没落,整个人就被包进了一件大衣里面。黄少天眨了眨眼睛:“我这是出现临终幻觉了吗?这幻觉真不错。”
“是我,不是幻觉。”喻文州低声说。他握住对方的一只手,感觉它冷得像冰。“我来了。”
“看来那辆新来的指挥车里就是你了。”黄少天尽管看起来随时都要沉入梦乡,但眼中仍有着光芒,“好久不见,我们果然又见面了……你这次来得不算慢。刚刚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了夏天病的?”喻文州收紧手臂。
“四个月前。”黄少天困难地说,“不用想办法把我搬回火炉上,我觉得自己也冻得差不多了。我们得认清现实对吧。”
喻文州深深地凝视着他。那一刻,黄少天前所未有地憎恨起了死亡,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形容的哀痛——他见过对方温柔的目光,见过他笑着纠正自己文法错误的样子,见过他专心致志地工作,见过他面对大雪沉默不语地思念家乡……但那些都没有如今来得那样令他窒息。他明白对于他们来说,失去彼此是一件过于残酷的事情,他为必须承受这件事的是对方而感到歉意。
“对不起,我做不到答应你的事情啦。”他慢慢地说,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慢地开口,“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不管是和平还是战争的时代,是冬天还是夏天的世界……我们都得好好生活。”
“不会的。”喻文州摇头。黄少天几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对方再次开口:“不会有了。”
他想笑一笑,不过发觉自己已经很难做到这一点了。在喻文州的怀抱里,他看到天空上的阴云聚拢起来,最后的日光也消失了,这让他觉得气氛刚好。然后他感觉面颊一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那是一片雪花。
这片大地上下起了雪。人们在清扫战场,整理同伴的遗体,天空之下只剩沉默,沉默是他们如今唯一能应对死亡的方式。大雪纷纷而下,很快落满了战士们的头发和肩膀,在风中飘拂的雪片盘旋不歇,正用它们自己的语言为逝者唱响悲歌。
黄少天看着这场雪,恍惚间又回到了第一年的冬天。那同样是最后一个夏日,他们坐在阁楼的窗边,烦恼着搬家和学业的问题。喻文州那天说了很多话,他本来记不清楚,现在好像一下子都想了起来。他说,我还会回来的,你在担心什么呢?他说我也不想离开你。他说,我们还有很多个夏天。
没必要给离别起什么好听的名字,离别就是离别。
“再见……”黄少天小声说,“我爱你。”
对方离他那么近,可是又好像非常遥远,他的视野清晰了一瞬间,然后就渐渐模糊。他伸出手,想要碰到那个影子——
画面并没有清晰起来。他坠入了梦乡。
当世界还停留在夏日那会儿,喻文州有时候会做些关于冬天的梦。
它们大部分都出现在阁楼上短暂的午睡里,因为果酱实验的原因,那些梦里有一阵子常常弥漫着酸甜的浆果味,显得一点都不严肃了。起初冬天是个课本上冷冰冰的词,很快变成了一片纯白、没有任何生命的画面;随着他对它更深的了解,里面出现了冰川与大雪,再后来他用冬天的幻想来涂改他所见的一切,花与树枯萎死去,原野被冰层覆盖,野兽与人类挣扎求存。那是个非常残酷的世界。
他醒来的时候经常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过黄少天总会在他的身边,有时候是在他肩膀边安安静静地睡着,有时候是坐在窗边看一本关于战车的图鉴。然后他会像把头探出了水面一样,忽然就觉察到了空气中的温暖,知道世界一切如常,明白现在仍是夏天。
记性再好的人也不容易分毫不差地回忆起过去岁月的每个细节。他们共同度过的夏天,每一个都那么漫长,里面塞满了明亮的颜色、笑声和温柔,还有那么多暖洋洋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混杂起来,变成柔软又牢不可破的某种东西。他那时以为,如果他们有朝一日会分离,这些足以支持他走过漫长旅途,让他在黄昏里半睡半醒地翻开书时,仍会觉得并不孤独。
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想起许多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事情。他们也曾有过大声笑着跑过长街短巷,而不会被人指责太吵闹的孩童时光。中学时他们读同一所学校,教室只隔两个房间,他下午放学偶尔要留下来帮忙,黄少天就在校门外面不远处的战车雕像边等他;他到那里的时候常常看到对方坐在车轮上晃着腿,一不留意还会从上面掉下来。他们到小小的码头坐船,用了几个月才适应那摇来摇去的舢板,湖水蓝得像天空一样,没有风的时候,白云在天际层层叠叠,仿佛要一直垂落到水面尽头。图书馆的阁楼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在那里度过了那么多个下午,那里有书和垫子,有晴天时洒满地面的阳光,有雨天里绵延不绝敲打窗沿的声音,那里有黄少天——他是同学,是朋友,是秘密的分享者,比那些都还更重要。青春是一生里最好的时节,他是那个时节里最好的人。
有他在的夏天,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喻文州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还在寒风凛冽的战场上。黄少天睡在他的怀抱中,就如同无忧无虑的少年时那样神色安详,不过他再也不会揉揉眼睛醒过来,在夕阳斜照的阁楼上靠向他的肩膀了。
他知道自己还要面对更多战斗,还有更长的路在前方,他必须竭尽全力地继续走下去。但在他的生命里,有些东西已经再也没法回来。
黄少天的头发和眉毛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喻文州想象着对方从前不耐烦地拍掉雪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替他把那些雪扫干净,却忽然停住了。
在他手指碰到的皮肤下,有一丝暖意渐渐渗出,就如同是在夜幕尽头悄无声息窥探着的黎明。
黄少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感觉脸上一凉,有一滴水珠砸在了他的面颊边。
喻文州正俯视着他,脸上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他努力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能发出声音之后,张口就问:“天哪,你哭了吗?”
“没有。”对方斩钉截铁道。
下一秒,黄少天就知道他应该不是在嘴硬了。水珠接连不断地落下,转眼间就把他们整个都浇了个湿透。他盯着喻文州向下滴水的发梢,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醒了?谁往你头上倒水呢?”
然后他就被拉进了一个紧得让人窒息的拥抱。有那么一会,喻文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黄少天在他怀里微弱地挣扎了两下,他才放开手。
“我们要谢谢这个世界,”他说,“谢谢它把你送回来。”
黄少天茫然不解的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们从战车里跳出来,跪在这片被血染红的大地上失声痛哭。他们看到飘落的雪花渐渐融化,最终变成了一场倾盆大雨,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雨幕中;人们即使浑身湿透也毫不在意,他们的泪水与声音被淹没在大雨里,漫长冬天中的哀痛都在其中融化,化作了满怀希望的辉煌混响。
在最后一场雪和第一场雨里,人们又一次在与世界的抗争中存活了下来。积雪在融化,它们下面的冰层也会,冬眠的种子将重新发芽,干枯的树枝上会长出新叶,小船将穿过解冻的河面,姑娘们重新穿上裙子,斑驳的栅栏会被漆成粉红、天蓝和葡萄紫,孩子们会迫不及待地越过它们跑出去晒太阳。
一滴水珠落在到了黄少天的手心里。它在那里闪着微弱的光,就好像这就是它一直以来的原本模样。
“这是雨吗?”黄少天轻声问。
这一刻,在宣示着冬天终于走到尽头的大雨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样仰望着天空,为这世界的命运而悲喜交加。这片泥泞的大地会开满花朵,年轻人们匆匆跑过草地,或者在树下读着书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的时候,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在他们战斗过的地方,将来会有人们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夏天,”喻文州说,“这是我们的夏天。”
END
————
差不多一年前写的,现在看来有很多不足之处(虽然如今也没有什么进步),剧情应该还可以再展开一点,不过这已经是冒着被主催挠的危险爆字数了……好像是写过最长的短篇了耶,死线给人动力!
背景是东拼西凑冰与火之环太平洋软科幻,但比起设定,主要还是要讲一个关于成长和少年梦想以及男怕入错行男怕嫁错郎选错专业毁一生的故事,两位拯救世界的少年既没有重生也没有异能更没有空间或者修仙就要面对末世副本真是辛苦了!为他们鼓掌!……谢谢观看。
我猜到某些朋友要问什么了,重返荒原暂时不会更新的不要想了
【喻黄】(9)乱看新世界的大门是不好的
番外,五上
预警一下,本章有高能人工雷,作者已经笑瘫了……
本来想一发完的,可惜字数太多,都4k+了,实在写不完orz
另外感谢 @淮骨 gn提供的脑洞XD
1、
关于喻黄文的问题,黄少天一直耿耿于怀。
过了有一段时间,他才发现自家队长的险恶。
荣耀的衍生论坛不止那一个,不过因为组成人员的原因,cp倾向性也不太一样,喻文州给他的那个论坛地址分明是喻黄为主的论坛!
历经千辛万苦(……),黄少天总算找到了黄喻的根据地。
一看他就傻眼了。
热度差不多是喻黄的六分之一。
黄少天不服。
就算他是看起来...
番外,五上
预警一下,本章有高能人工雷,作者已经笑瘫了……
本来想一发完的,可惜字数太多,都4k+了,实在写不完orz
另外感谢 @淮骨 gn提供的脑洞XD
1、
关于喻黄文的问题,黄少天一直耿耿于怀。
过了有一段时间,他才发现自家队长的险恶。
荣耀的衍生论坛不止那一个,不过因为组成人员的原因,cp倾向性也不太一样,喻文州给他的那个论坛地址分明是喻黄为主的论坛!
历经千辛万苦(……),黄少天总算找到了黄喻的根据地。
一看他就傻眼了。
热度差不多是喻黄的六分之一。
黄少天不服。
就算他是看起来没有队长那么稳重,但联盟第一剑客的剑圣大人帅气值也是杠杠的!
这帮妹子难道就没几个好好看比赛的吗?在场上的他哪一次不是像骑士一样冲到索克萨尔的身前保护他!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一对一单挑他觉得喻文州跪他的概率高多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黄少天痛定思痛,在论坛注册了一个攻气十足名为“腹肌八块半”的账号,开始了他从中考作文后就没再干过的文学创作事业。
在黄少天为了自己和队长的同人热火朝天奋斗之时,隔壁不远的房间,蓝雨的治疗小天使徐景熙也正愁容满面地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
[求助]不小心撞破正副队的地下情,作为队员该如何对待?
他足足斟酌了两个小时,才把那一两百字的主楼发了出去。
主楼:
我是联盟某战队的队员,前两天无意间撞破我队正副队夜间私会,举止亲密,本来我也只是觉得怪怪的,就去请教队里其他的前辈,结果得知……他们可能真的是那种关系!
我也不是歧视同性恋,我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他们俩好像也不怎么避嫌,坐战队车的时候一个靠着一个肩膀睡觉,活动的时候拍广告的时候两个人捆绑似的总贴着,还会凑在一起说一些很羞耻的话。
我现在就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才对,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还是跟他们说稍微注意点影响?
2L:这料有点猛,要不是编料我只能说……联盟不愧是游戏界最大的基佬交流平台。
3L:我们论坛可是有不少媒体记者蹲着吧,楼主这么说就不怕被扒出来?
4L:假的吧?是不是隔壁f女论坛又来玩钓鱼了?
7L:我倒觉得楼主说的未必就是假的,有没有人有兴趣猜猜楼主究竟是哪个战队的?光是主楼给出的信息其实好几家战队都中招啊。
9L:微草粉表示,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10L:蓝雨粉此刻内心有些复杂
11L:轮回粉此刻内心有些复杂+1
12L:82粉此刻内心有些复杂+2……但我想不出我们队长说羞耻的话,应该不可能是我们队吧?
13L:虚空粉表示……好吧我们家广告接的少。
14L:呼啸粉表示,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23L:烟雨粉表示情绪稳定。
27L:那么盖章不是蓝雨就是轮回了?啧啧啧,想起我女朋友上次非拉我陪她去那个荣耀only展,这俩队的本子占了整个展区大半壁的江山……没想到,啧啧……
33L:我决定把这个帖子给我女朋友看,买什么等身抱枕,一群基佬,跟她讲荣耀圈就没几个直的,还是她男朋友我靠谱。
35L:你们完全无视了楼主的求助啊,不过代表个人表示喜闻乐见。
扫了一眼回帖的徐景熙同学,觉得心更累了。
2、
话分两头,黄少天的文笔不提,但手速绝对是碾压一众同人作者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小说,结合最近的看文心得,洋洋洒洒一万多字轻松敲完,最可怕的是他还能坚持日更。
若干天后,黄少天志得意满地看着自己挖的一排坑,底下的留言数也不算少。
照这个速度下去,他觉得,黄喻超过喻黄指日可待。
黄少天哼着小调翻论坛,点进一楼,顿时愣住。
[闲聊]有没有看到最近高产的那个黄喻新人作者,有些话我实在不吐不快……
主楼:
黄鱼本来就冷,有点粮lz也不想槽,更何况这作者更新还快。
但问题是,小学生文笔lz都能忍,ooc实在不能忍!
那个动不动要黄少天救的喻文州是谁啊!
那个出门跑两步就开始喘的喻文州是谁啊!
那个张口闭口“少天哥哥”一低头不胜娇羞的喻文州是谁啊!
还有,作者绝对是黄粉,一篇文一半以上的内容都在苏黄少天多么英明神武英俊帅气!然并卵啊,我一点也不想看啊,cp文你给我点感情戏好不好!
喻文州总是莫名其妙就爱上了黄少天,给个理由行不行啊!
被救了就一定要以身相许吗?
那三次元喻队要嫁给黄少多少次啊!
我怀疑作者根本连恋爱都没谈过!
最后,最不能忍的是,这个作者每篇肉都拉灯!每篇都!
lz忍过了黄吹,忍过了ooc,忍过了无聊的剧情,就想看个肉,结果这作者永远是“一夜过去,喻文州娇羞地靠在黄少天的怀里”。
娇羞你妹啊!摔!
好了,lz再贴一段那作者的文,大家感受一下,就明白lz的心情了:
【扭伤了脚的喻文州无助地看向了黄少天。
黄少天随手抹去额头的汗水,沐浴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闪闪金光,让周围的女孩子都看呆了(lz:蓝雨哪有女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哈!),但他没有看那些女孩子,而是朝着喻文州伸出了手。
“来,我背你。”他说。
喻文州惊讶地看着黄少天,脸颊顿时变得红扑扑的,他小声地说:“好。”
黄少天仿佛骑士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喻文州背起。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宽阔的脊背,心跳得特别快,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黄少天!
(以下省略三千五百字喻文州视角黄少天有多么帅的描写)
(以下省略一千七百字路人视角黄少天有多么帅的描写)
…………
………………
喻文州侧躺在床上,发烧烧得浑身无力,只能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床边的黄少天。
黄少天一手握住喻文州的手,一手盖住喻文州的眼睛,温柔且深情地说:“文州,你睡!我照顾你!”
喻文州轻轻点头,害羞地说:“谢谢少天哥哥。”】
回帖的人纷纷表示在看完文后遭到精神重击。
这都不叫ooc还有什么叫ooc!
然后开始有人到他的文下掐架。
黄少天百度了一下什么叫ooc。
Out of character。
扭曲人物性格。
黄少天出离的愤怒了!
比起那个什么《囚与病》、什么血腥苹果橘子,那种能让人灵魂一震的雷度,他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剧情需要稍稍弱化了一点自己队长的形象而已!为什么要掐他?那两篇文下分明都是各种给作者的表白,什么作者我好爱你,作者写的好棒,看的一本满足之类……
他都被雷成那样,都没有去掐!
此时,黄少天恨不得一口气开十几个马甲下场掐架,但他冷静了下来。
掐架和垃圾话一样,都是没什么用的。
他作为一个联盟杰出的垃圾话代表人物不可能不知道。
真正能让人闭嘴的只有……
3、
“少天,什么事?”
“队长,队长,有件事拜托你……”黄少天揣着手机,小心关上门,“能不能让我给你拍张照?”
喻文州愣了愣:“现在……?”
“对对对,很重要!另外……我想队长你能配合我摆个造型,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很奇怪的造型!”
五分钟后。
喻文州倒在床上,盖着被子,垂下双眸,做咳嗽状。
黄少天握住了喻文州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咔嚓咔嚓咔嚓疯狂地拍。
“呃……少天,我能问下,你拍这个是有什么用吗?”
黄少天选图ing,实话实说:“发微博。”
4、
黄少天_蓝雨V:
队长生病了。[图片]
微博发出去一分钟内,就开始被疯狂的转发,留言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黄少天蹲在电脑前面就开始刷留言。
XXXX: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病弱的喻队!!黄少你要做什么!!!!
XXX:心疼,喻队保重身体啊!
XXXXXXXX:黄少!放开那个喻队,有什么冲我来!
XXXXXXXXXX:喻队为何看起来……这么受……完蛋,我要自逆了。
XXX:喻队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最近温差是有点大,顺便舔舔舔(ˉ﹃ˉ)。
XXXXXX:单身狗被暴击,七夕明明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XX:娇羞的喻队……再没什么我了……
XXXX:黄喻r18梗get√
XXX:楼下连病了的喻队都不放过,丧心病狂,喻队多休息多喝点水啊!
黄少天仰天大笑三声。
你们说ooc!!!!
我就让你们知道本剑圣从来不ooc!!!!
为了这张图,他还特地下了一个美图秀秀,花了十分钟时间美化柔光调亮度,给喻文州加小红晕。
一转头,黄少天突然发现喻文州正抱臂站在门口看着他,笑。
黄少天端正表情,严肃道:“队长……你,要是生气,我删了就是了。”
喻文州轻轻摇头,走进房间:“这倒无所谓,不过能告诉我原因吗?”
黄少天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冷凝。
喻文州走到电脑边,用指节扣了扣桌面,意蕴悠长道:“嗯,少天哥哥?”
TBC
我觉得我下篇应该就能搞定这个系列了!
真的!不然真要改名叫endless……
ps:中间那段玛丽苏,作者写了一句就雷的笑瘫在屏幕前几分钟,能撑下来真是靠着意志力啊癫狂笑ing……
螃蟹先生
*神奇生物2,一直没补完的那个螃蟹先生。终于卡出来了。
*混个少天生贺,我爱天宝呜呜呜呜
螃蟹先生
(一)
魏天师最近很烦恼,蓝溪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拜访了。作为捉妖算命一体化的G市最古老最正统的捉妖师门派,蓝溪阁同许许多多的传统艺术一样也逃不开逐渐衰落的命运。魏天师拿着他的捉妖杖,靠在大门前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本来还不至于这么惨,这世间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的事儿多了去了,总还会有人想起来这...
*神奇生物2,一直没补完的那个螃蟹先生。终于卡出来了。
*混个少天生贺,我爱天宝呜呜呜呜
螃蟹先生
(一)
魏天师最近很烦恼,蓝溪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拜访了。作为捉妖算命一体化的G市最古老最正统的捉妖师门派,蓝溪阁同许许多多的传统艺术一样也逃不开逐渐衰落的命运。魏天师拿着他的捉妖杖,靠在大门前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本来还不至于这么惨,这世间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的事儿多了去了,总还会有人想起来这个看上去仙气四溢实际上已经揭不开锅的地界儿来。但最近听说市区开了家公司,号称高效便捷高科技捉妖驱邪,深度清洁,值得拥有。
魏琛气得直捣那捉妖杖,黄少天被他“笃笃笃”弄得头疼。
“魏老大魏老大你别气了,现在妖怪也胆儿小不敢往城里钻,我看他们也开不下去。而且现在不是流行无神论嘛这个公司一看就是扯淡的嘛没人会……”
黄少天蹲在一边咬着狗尾草,肚子饿得咕咕叫。一段安慰的话还没说完,魏琛就猛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神情就如十几年前骗他上山学艺一样看上去严肃认真实则隐藏着无限坑爹。
“少天,为师要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使命。”
“不行不行魏老大,我拒绝!”
“放肆!你这不肖徒儿!”
魏琛狠狠用木杖敲了一下他的头。
“老鬼!我告你虐待儿童!”黄少天捂着头躲出三米远。
魏琛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雪白长须,夹脚拖鞋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重重顿了两下,“少天我徒!”
噫……肯定没好事儿。
“我要你下山应聘!”
“啊?”
“成为我蓝溪阁的探子吧!”
“不去。”黄少天坚定地说。
魏琛笑得云淡风轻,“不去为师就要授予你本派绝门秘籍……”
黄少天猛地扔掉嘴里的狗尾草,站得如同一棵劲松,“为了我派生死存亡,我去!”
(二)
黄少天对于捉妖是有天赋的,他的师父魏琛在这十几年说过不止一次。
他从小能开天眼能辨万物眼疾手快弹弓都比别人玩儿得精准,后来被街边算命的魏天师捡回了蓝溪阁里,才知道自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魏琛捡到他就像是捡到了宝,马上收作关门弟子,拜师场面十分感人。
后来,黄少天才发现,自己不光是关门弟子还是开山弟子,从大师兄到小师弟全由他一人扮演。这十几年来他一直蝉联魏琛心中最得意弟子的奖项,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快乐。
“魏老大,你该不会是当年骗不到别人才来骗我的吧?”
黄少天在入师门的第三年,蹲在炉灶前添着柴火问。
魏琛站在一边搅着热粥一脸满足:“当然不是,你将来是要成大器的。”
“成为一名优秀的厨师吗?”黄少天陶醉地问。
“屁!是捉妖师!”
黄少天学了十多年,从流着鼻涕水儿的小娃子练成了气度翩翩的青年,果真是当了正正经经的捉妖师而非什么厨师,一把利剑耍得出神入化,捉妖的本领一个不少。当然,艰苦朴素的环境下,他的厨艺也大有提升。
他有一个梦想,能够像武侠小说里仗剑行天下的少侠,斩妖除恶维护天下太平。然而魏琛悠悠地摇摇头,“长剑那可是管制刀具啊。”
就算不能仗剑行天下,总归斩妖除恶还是行的,但黄少天万万没想到,自个儿下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居然是做卧底。
等等,卧底,听上去还有点小酷炫呢,黄少天整理了一下魏琛翻出老底才给他买的西装,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传说中的“蓝雨超自然深度清洁处理国际集团”。
公司大厅的一排金色的大字——“高科技,硬技术,清得放心,活得舒心。”
哟呵!真是亮瞎了我这号称活体照妖镜的一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眼!
(三)
“您好,8号求职者黄少天是吗,跟我来一下。”
黄少天在接待室里边看着字画边吐槽着这公司连前台都是个愁眉苦脸的大老爷们儿,当真是纯阳之地,捉妖是合适的。那个愁眉苦脸的接待员更加愁眉苦脸地打断了他的内心的奔涌,带着他往一件会议室走。
作为一个从小呆在山里,日子清新寡欲的小天师,虽然黄少天也跟着魏琛见过许多凡尘俗世的模样,但毕竟还是第一次融入这样的生活,有一些些的慌张。
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半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另一个笑意盈盈靠在转椅上笑得如同总裁。
没错,他就是这家公司的总裁喻文州,气质出众性格温和,笑起来能迷倒一干小女生。然而此时的黄少天却心中五味杂陈,这家伙,这家伙……尼玛不是只衣冠楚楚的螃蟹么?!
呔!妖孽!吃俺老黄一剑!
喻文州翻了翻资料,若有所思地问,“你连简历都没写,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能力的地方吗?”
“方便在这里说吗?”
“当然。”
“呔!妖喊捉妖!爷爷今晚的晚饭就是大闸蟹!”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黄少天被制服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药丸蓝溪阁这就算后继无人。喻文州站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极其邪魅地端详了一阵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黄少天眼一闭心一横,心想着自己的人生就是从苦情剧到玄幻剧,忽然变成了职场励志剧,万万没想到是猛然变成了革命英雄剧。
“你被录用了。”
黄少天瞪大了眼睛:“啥?”
“郑轩,你待会儿带他录个指纹,熟悉一下公司。”
“你等等!我才不要妖怪当我老板。”
喻文州一脸严肃地皱眉看他:“我不是妖怪,我是仙子。”
“噗。”
(四)
黄少天观察了挺久的日子,好像发现喻文州真的不是普通的螃蟹妖怪。但凡妖者,总有异象。之逆流回旋四周,令人感到不爽利。而喻文州的四周反倒是比一般人更为清净,仿佛连这人世间的浊流都被他进化了。黄少天也曾偷偷摸摸试过好几次捉妖的法术,一概地毫无用处,除了开天眼的时候能看见他是一只螃蟹,喻文州跟人类似乎没有半点不同。
入职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定了下来,黄少天这几天在做新员工培训,什么公司的主旨正确的价值观弄得他脑袋都大了几圈。
傍晚的时候黄少天被喻文州叫走去,黄少天皱着眉头还以为他要计较昨天把符水倒进他的保温杯的行为。
结果喻文州优哉游哉地把他带到了一处像是体育馆的地方,黄少天内心颇为激动,这回可算是要正面约架一决高下了,内心充满了正邪两派对决的无限豪情。
谁知道喻文州只是从柜子里翻找出一套配色和设计都不忍直视的紧身衣塞进他的手里。
“我不穿,这还不如叫我去死。”
“少天,穿着乃身外之物,着何衣与降妖除魔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喻文州苦口婆心,“再说了,我们是依赖于高科技的超自然深度清洁处理国际集团啊。这样穿比较方便带装备,而且很像碟中谍不是吗?”
“你说的高科技装备,就是儿童水枪吗?”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手里基佬紫色的塑料水枪,差点表演徒手撕衣。
(五)
水枪当然不是普通的儿童水枪,只是喻文州为了保持童趣未对其外表做出改变。水枪的子弹是符水,性能很好用起来很是过瘾,比魏天师教给他的粗暴用嘴喷也少了一份恶心。还有些其他的玩意儿,设计得确实无比玄妙,黄少天想起来有些想笑。其中,黄少天最喜欢的还是喻文州特地给他配得伸缩桃木剑,携带方便用得顺手。
他来了短短几个月,业绩额却蹭蹭蹭一下蹿到了第一。前几次还要同事带着,不到几次就一个人接了任务,玩儿得春风得意。他每次出任务前都打扮得像是特工,身上绑了塞了一大堆东西,走起路来威风八面,雇主的小姑娘差点捧着脸大叫帅裂苍穹。
原来这一切不如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可以说好多了。与他之前在山上的生活比起来,吃穿住行豪华了不止一个档次,做饭不用管,洗衣高科技,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蓝雨食堂吃得格外奢靡,黄少天都快忘了卧底身份,只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郑重写到“提高员工待遇,选聘优秀食堂大师傅,会做粤点优先”。
若要说来,蓝雨的规模不算太大,除掉闲杂人等,正儿八经的捉妖师也不过六七人,黄少天早就和他们熟络得像一家人。
喻总裁倒是不怎么参加捉妖活动,反正黄少天都没大见过。之间的他每日不是四处奔波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皱皱眉头,有时候抱怨要写的东西太多,一双手根本不够。
黄少天坐在休息室里喝着奶茶,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得跌到沙发底下。
“你堂堂一只螃蟹居然说自己一双手哈哈哈哈哈。”
喻文州严肃敲敲桌子,“少天,再胡说我就要钳你了。”
哈?潜我?敢情还是只gay蟹!
黄少天简直能一口吞个鸵鸟蛋。
(六)
再待下去的时候黄少天觉得有些不大成,自个儿大概是要背叛师门,成功反水。
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世间的真理,黄少天望着喻文州啧啧称奇。
喻文州确实是美人,据说能修炼成妖的颜值都不会太差,但喻文州说他是仙子,那就更显脱俗。黄天师被那句潜你不知道怎么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反应过来的心里头点点滴滴全是喻文州一人。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就算穿的是low爆还以为自己时尚时尚最时尚的紧身衣,也难挡这格外迷人的气质。
今天是他跟喻文州的一次单独任务,这是黄少天第一次见喻文州亲临前线,而且还是和他一起单独行动,想想都有些约会的意思,黄少天想到这里老脸一红。
任务的地点是个老宅子,富丽堂皇的小别墅,有些年头了。宅子主人刚刚把它买下来就经常听得屋里鬼哭狼嚎骇人至极。
喻文州黄少天专业得好似特工,极其装逼地趁着月色往宅子里走。进了院门就看得天色大变,再凑近些便听得里面凄厉的哭声绵绵于耳,挥之不去。
“喻总,这是什么妖怪啊。”
喻文州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又走了几步,然后闭眼听了好一会儿,“不是妖,是鬼。”
黄少天的声音有些颤颤悠悠的,“喻文州我给你说个事儿啊,我只学过捉妖没学过抓鬼,我师父说鬼是不存在的你不会是吓我的吧?”
“你怕不怕?”
年轻的战无不胜的捉妖师挺了胸膛,噎了好一会儿才说,“怕。”
(七)
怕归怕,硬着头皮也得上,否则显得太不爷们儿。
黄少天一边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安慰着自己妖鬼一个样上来便是砍,一边胆战心惊屏气凝神地等喻文州开怪。
红衣女鬼出现的时候,大团的黑雾弥散到空气中令人恶心,黄少天就快摇摇晃晃往下坠。
“少天!”
迷糊的时候这一声不大的称呼却如惊雷爆开在耳边,黄少天忍着眩晕,拔出了那把桃木剑。他从那声过后就再也听不到喻文州的任何声响,心急如焚。
他在黑暗中摸索,只听得见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呜呜咽咽,他叫了好几声“喻文州”都没人答应,这混沌的世界里他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少天走着,似乎永远不到尽头,他困倦极了,总是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他想起自己这一生的许多时间,想起魏琛用法术在院里砍柴,想起喻文州在电脑前打着哈欠处理公务,想起自己窝在茶水间给喻文州的茶杯里加了小小一个符咒……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了,整个人几乎要软成一滩水。据说开始回忆人生是很不吉利的象征,黄少天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这次要扑。
“小心!”
强烈的撞击感将刚刚那种几乎灵魂出窍的状态粉碎了个干净,温热的嘴唇贴过来,喻文州的舌头在黄少天的口腔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个圈。
离开的时候喻文州捧着他的脸喘气,“你可算醒了,若不是我渡你一口仙气,你就该活不到现在了。我没蓝了,该你了。”
黑暗的混沌中被撕开一道裂口,红衣的女鬼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不知道怎么的,黄少天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了,桃木剑上金光一闪,整个人一下弹了出去,果断决绝直击要害。
直到大战结束,女子怨念解除得以飞升,黄少天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喻文州,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渡仙气需要伸舌头吗?”
喻文州笑得眯上了眼睛,“不需要啊。”
“你是故意的?”
喻文州没答他,把他往角落里逼了逼,“还要不要渡口仙气儿。”
(八)
魏天师收到了山下卖豆腐脑儿的捎给他的一包密件,打开来是个笔记本,扉页写着“蓝雨超自然深度清洁处理国际集团调查报告”。
不愧是我徒儿啊,魏琛满心欢喜。
“五险一金。”
“住房补贴,交通补贴。”
“年假带薪,除去法定节假日30天。”
“蓝雨食堂,好吃,喜欢大师傅的虾饺,不要秋葵。”
“强烈要求提高员工福利,魏老大简直是压榨!”
魏琛把本子摔到地上,大喊了一声“不肖徒儿!”,却看见地上那本子恰恰翻到最后一页。
“还有啊魏老大我和文州在一起了,你就算打断我的腿我也不屈服但其实你也打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魏琛气得翻白眼,巴不得提着木杖就去山下好好收拾这混小子一回。
院里的桃花落了一本子,魏琛想想还是从地上把本子捡起来掸了掸灰,却看见页角处还有一行飘逸的字迹——
“多谢您送他来到我身边。您下山吧,我们会孝敬您的。”
魏琛把杖子一甩,“屁!!!”
(九)
喻文州连打了几个喷嚏,黄少天凑近了看他,“原来螃蟹也会感冒吗?”
“或许是有什么人想我。”
“那肯定是我。”黄少天斩钉截铁。
喻文州揉了揉黄少天柔软的发丝,又转而暧昧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黄少天的嗓子有些哑,“喻文州,你要不要潜我?”
“你会疼的。”
“我不怕啊我像是怕疼的人吗?!”
“少天你确定?”
“潜就潜啊哪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公蟹了!”黄少天嘴硬,脸颊却有些发热。
喻文州摇摇头,“好吧。”
黄少天有些激动地闭上了眼睛。
“嘶——靠!喻文州你干嘛!!!”
“钳你啊?”喻文州无辜地动了动他的钳子。
黄少天反应了三秒,“卧槽——?!”
(十)
魏琛提着他的老木杖下了山,辗转着来到蓝雨集团的大门口。
哎哟!
老天师恨恨地捂住了眼。
他的关门弟子正和商业对手,在黄昏的朦胧里鼻尖蹭着鼻尖,吻得难舍难分。
——END——
Love Note
@嗨,又是我~【你谁
@复健之作,写得很烂,随便看看
@响应一下喻黄发糖的组织号召
@标题又是我抄来的
@请无视错别字OTL
******************************
黄少天刚认识喻文州那会儿觉得这个人完全就是一副优等生做派。若他不是和自己一样坐在蓝雨尚显简陋的训练室里,黄少天完全有一万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推断。黄少天在心里面就把这个手速奇差的“倒数第一”给划到了“非我族类”的范畴里。
由此很长一段时间,喻文州在黄少天的脑海里都打满了“装模作样的三好学生”、“班主任的眼线”、“年级组长的狗腿”、“教导主任的宠物”这些他用将近九年校园生涯总结出来的关于优等...
@嗨,又是我~【你谁
@复健之作,写得很烂,随便看看
@响应一下喻黄发糖的组织号召
@标题又是我抄来的
@请无视错别字OTL
******************************
黄少天刚认识喻文州那会儿觉得这个人完全就是一副优等生做派。若他不是和自己一样坐在蓝雨尚显简陋的训练室里,黄少天完全有一万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推断。黄少天在心里面就把这个手速奇差的“倒数第一”给划到了“非我族类”的范畴里。
由此很长一段时间,喻文州在黄少天的脑海里都打满了“装模作样的三好学生”、“班主任的眼线”、“年级组长的狗腿”、“教导主任的宠物”这些他用将近九年校园生涯总结出来的关于优等生的标签。
除此之外黄少天根本无暇搭理喻文州,总觉得以他的手速应该很快就会消失在训练营里,就跟以往所有怀揣着“梦想”而来最后被“现实”打败的人一样。
那年黄少天十四岁,父母虽然已经无力阻止他奔向荣耀的怀抱,但还是以断绝经济来源为要挟勒令他必须拿到初中毕业证书。
四月,黄少天在提前结束了下午的训练菜单后,获得队长魏琛的特批,掏出了他尚未完成的数学作业——两张练习卷。黄少天直接略过了前面的选择填空题,这些小题目不要求解题步骤抄起来很快,所以只要把大题糊上就行了。
第一题是一道求证相似三角形的几何证明题,黄少天麻溜地写了个“解”,然后把一本皱巴巴的数学书翻得哗哗响,试图寻找到一点灵感,他咬着笔头时不时似是而非地在卷子上写两笔,然后又觉得不对,又狂晃一通修正液去涂改。训练室里弥漫开那股特殊的刺鼻气味,黄少天心不在焉得吹了吹卷子,眼神就瞄到了旁边人的电脑屏幕上。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喻文州。
因为除了喻文州,整个训练营里的小萝卜头们基本都能在三句话里被黄少天带跑。所以方世镜为了保证黄少天能够按时完成作业并顺利毕业,就把喻文州安在了黄少天的旁边。
屏幕上正在核算成绩,一个鲜红的E,黄少天看着都忍不住暗暗咂了咂嘴。但喻文州仿佛毫无所觉,他一本正经地翻开手边的一本硬皮笔记本,埋首开始写了起来。
喻文州用的是钢笔,黄少天觉得有点稀奇,自打他用钢笔溅了他爸一身墨水被胖揍一顿以后,他就再没用过这么“高洋上”的文具,他觉得只有红芒果牌圆珠笔的润度才配的上他天赋异禀的手速。
黄少天百无聊赖的凑过去想看看喻文州在写什么,结果没等他瞄清楚,喻文州就已经盖上笔帽,把笔记本合了起来。黄少天1.5的视力只看到了几个零碎的字眼。
这个年纪的男生,“好奇心”比三十只猫加起来还要旺盛,“行动力”远超过二十条拉雪橇的狗,黄少天时不时偷瞄两眼喻文州的表情,感觉对方慢慢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屏幕上的练习内容,然后悄无声息的伸出了手……
“要拿什么?”
做贼心虚的黄少天下意识得缩了缩脖子,但他立刻就平复了下来,并且连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借口也想好了,他转过头略有些无辜地看着喻文州,“我这题不会做。”
喻文州暂停转过身来看黄少天面前摊着的数学卷子,“相似三角形?”
“嗯,虽然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是相似的,但数学老师偏不放过我……”
那天之后黄少天再次在心里肯定了喻文州优等生的身份,在喻文州的指导下,黄少天用2个小时时间完成了第一张练习卷——包括他本来准备放弃的填空题和选择题。但这并不代表黄少天就对喻文州服气了,毕竟他们这是在蓝雨训练营里,而不是在学校读书,所以能解数学题(包括附加题)并不算什么,训练成绩拿A+才是本事。
但黄少天开始注意到喻文州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包括对方在一个月后换了本浅蓝色封皮的笔记本的细节他都有意无意地看在了眼里。
黄少天也不是非要去看喻文州一直在写写画画什么,毕竟喻文州做记录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避开众人的视线,甚至有同训练营的女生以此为借口去和喻文州说话,喻文州也大方的把笔记本给对方翻阅了。无外乎是一些训练心得等等对黄少天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
但还是会偶尔在对方一本正经专注于那一笔一划之间时忍不住去偷瞄两眼,大部分示意图他都不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喻文州的字写得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硬笔正楷,写情书一定可以加分。
方世镜彻底把黄少天的学习任务委托给了喻文州,黄少天一开始还不太乐意,但毕业考迫在眉睫,只好强自按捺性子来听喻文州讲解卷子上的。两人保持了一段短暂的交流关系,黄少天在喻文州的同意下也会时不时翻阅他写的笔记,依然都是些队内训练的心得总结,穿插一些荣耀职业联赛的分析,不过这些黄少天都觉得是纸上谈兵,唯一让他觉得有点意思的也就是喻文州收集的各战队选手资料了,算是可以满足一些他的八卦欲。
黄少天开始觉得喻文州也不是那么的毫无可取之处,虽然他依然在训练营吊车尾。
时入六月,喻文州和战队请了一个月的假。等到喻文州再度回到训练营的时候,却又轮到黄少天收拾了包袱跟魏琛要了假陪着父母去国外度长假。等到夏天终于在渐渐疲弱的蝉鸣声中被消磨殆尽,在海滩边晒得皮肤黝黑的黄少天再度回到训练营的时候,他和喻文州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开成了训练室的对角线,他坐在靠窗的第一排位置,而喻文州则在墙角角落的饮水机旁边。
喻文州依然在训练营里吊车尾,能够在每一场测试,每一次人员变动中稳占最后一名的位置,不得不说也确实是个本事。黄少天偶尔在食堂里恰巧坐到他边上的时候,也会就此开些恶劣的小玩笑,逞一时口舌之快。
“哎,今天食堂有黄豆猪手汤啊,你没点么?这个你要多吃啊,我妈妈说吃什么补什么,我觉得照你这样的起码每天要喝一缸才行。”
喻文州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外人的“嘲讽”,但如果换个人来隔三差五的戳一戳他的软肋喻文州肯定也不会对对方有什么好感。但黄少天确有天赋,“喏,猪手汤没有了,给你个鸡翅膀吃,不要太感谢我。”于是喻文州觉得再和对方计较点口舌之利实在有欠气度。
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黄少天又被魏琛抓了壮丁,磨蹭到现在才来吃饭,这会儿食堂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清洁阿姨正在收拾角落里的桌椅。黄少天大概是被这氛围影响,也有可能是真的饿狠了,吃得狼吞虎咽,结果毫无悬念的被噎到了。
喻文州适时的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避免了蓝雨未来的王牌被噎死的厄运。黄少天一连灌了好几口,才终于大抒了口气。喻文州的保温水杯里泡的是茶,黄少天觉得甜甜的还挺好喝,下意识又喝了两口,然后低头去看里头泡的东西,不过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
“你泡的什么?味道还蛮好的。”
“枸杞菊花。”
黄少天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这个明目清火的。”
“不过比我爸泡的好喝点。他那个一股怪味道,酸,涩嘴巴。”
“我泡的比较淡,还放了两块冰糖。”
但不管怎么说,碳酸饮料派的黄少天依然不能欣赏喻文州的药草养生茶,只越发觉得这人“老气横秋”。黄少天继续埋头把剩下的饭菜都扒拉到嘴里,食堂饭菜谈不上好吃不好吃,只图个管饱而已。
喻文州看起来是准备等他吃完了一起走,这会儿没事就掏出了随身的笔记本翻了起来,顺便在有需要的时候添两笔。
黄少天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凑过来看喻文州的小本子。内容比他上次看到的更丰富一点,除开与荣耀相关的,甚至还有读书笔记一类,包括之前他们讨论的枸杞菊花茶也赫然在列,其下还罗列了好几种中草药茶。
“陈皮罗汉果?”
“利咽止咳,润肺生津。”喻文州看了看对方吃得油光光的嘴,“这个你可以喝。对嗓子好。”
“……”黄少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拐着弯儿的拿他开涮,大有报复他刚才的“猪手汤”的意思,“靠!”
所以虽然黄少天时不时把“吊车尾”挂在嘴上,但其实喻文州也从来没有吃过大亏。
训练营的人员流动非常大,但蓝雨训练营的第一和倒数第一却始终没有变过。黄少天好几个很铁的哥们儿都被杀上门来的家长给抓了回去,再没出现过。久而久之,训练营留存至今且资格最老的莫名便只剩下了少数几人,黄少天眼珠子转了一圈,觉得大概也只有和喻文州还能多说上几句。
第二赛季蓝雨的成绩出现了明显下滑。连带着整个训练营里的氛围也会间歇性多云转阴,连学员人数都受到了影响,秋季时尚有20多人的训练营,这时候只剩下了13个。黄少天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开心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蓝雨输了比赛他就差把“不爽”两个字顶在脑门上了。加之来自队长魏琛及其他战队选手有意无意加诸其身上的压力,也会产生些连本人都不一定能意识到的副作用。
黄少天觉得有点烦躁,他趁着训练间隙冲到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冰可乐上来,冬至刚过,G市虽然地处南方,但冬天也并不是适合喝冰饮料的季节。训练室里的热空调开得很足,在里头坐了大半个下午的小鬼们各个都被烘得双颊通红,黄少天把脸贴在冰冷的饮料罐上,感觉瞬间舒爽了起来。
整间训练室里空荡荡的,其余人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去放风了,只有喻文州还坐在电脑前面,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什么。
黄少天百无聊赖,坐到了喻文州旁边。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上一场蓝雨对阵皇风的团队赛视频。喻文州看得认真,时不时按下暂停键,然后照例在本子上写上几笔。他的笔记本又换了好几本,这本是墨绿色封面的,黄少天记得开头第一页的空白页上,还有一行字说明这是喻文州得到三好学生的奖励,下面盖了个三中的戳,那是G市有名的重点中学。看吧,果然是个优等生……
这场比赛上周的时候战队已经组织过训练营学生一起复盘过了。黄少天对这种“输掉的比赛”兴致缺缺,每看一次都觉得窝火。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这还有什么好看的,上周不是早就都讲过了么。看来看去又看不出花来……”
视频正好放到索克萨尔被扫地焚香打断读条并且捉住近身机会一连揍出一串血花的地方。
“魏队这里技能衔接出现了空挡。”喻文州不以为意,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道,“混乱之雨的读条再早一点就不会被打断了。”
“呵,说得好像很容易一样,你那么懂,你自己怎么不去试试?”
喻文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不服气呀?”就在黄少天准备好了一车垃圾话等着对方来找他吵架的时候,喻文州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视频上。
对方的若无其事举重若轻让黄少天自觉突然就矮了一头,甚至有那么点无理取闹的意思。黄少天觉得没意思,但喻文州在一旁聚精会神得做着记录又不由自主地凑过去想去看他写字。
“……哎,你这儿写得不对,不是这样。方副队这场用的狂剑士,是为了补足输出。他这里开嗜血奋战就是为了拼掉对方的治疗。”
“这一套连招打完,所有技能几乎都CD了,在这种局面下,虽然一个输出换一个治疗不能说是亏了,但如果节奏再稳一点,你看这里,再晚两个技能开嗜血的话……”
“我觉得抓到机会就不应该犹豫,这里明显是对方治疗出现了走位失误。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赛场上情况瞬息万变,等你这儿也考虑好那儿也考虑好机会老早就溜走了。”
“不能只凭一时之气就放弃大局走势。”
“一个待宰的奶妈送到眼前,冲上去才是DPS的本能!”
“那你怎么判断这不是‘对手的诱饵’呢?”
“我有胆子咬这个饵,我就一定有本事把它给吃了。”黄少天仰起头,属于这个年纪少年的骄傲展露无遗,尚显稚嫩,却因有着无限的可能,而耀眼无比。
喻文州没有把争论继续下去,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在先前的笔记下面又加了四个字,“抓住机会。”
黄少天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看来对于喻文州的妥协还是很受用的,他伸手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优等生,光是纸上谈兵是没有用处的。你不可能保证你在赛场上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冷静,思虑周全。”
喻文州闻言微微挑起了嘴角,却没有再说什么……
黄少天慢慢得习惯了坐在喻文州身边看他写写画画的样子。即便两人三分钟前还有过“口角”,但只要喻文州埋首于那些方块字里,黄少天总是会忍不住侧过头去。就算有时候实在拉不下脸凑近了看,也要斜眼瞄上几下。
方世镜正在上面公布上一期训练营测试的成绩以及下一个阶段的训练计划,还有有关战队预备队员选拔的事宜以及签约问题。黄少天一个字没听进去,他今天中午偷溜出去买漫画,这会儿午后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免不了就有些瞌睡。也幸好会议室占地有限,大部分人都是搬了凳子过来挤在角落里,黄少天顺理成章发扬风格混到了最靠边的位置。他打了个哈欠,准备趁着方世镜不注意眯一会儿。
就在这时,他的侧腰被捅了一下。黄少天一个激灵,他怕痒,腰眼戳不得。然而不等他发作,就听到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方副队在看你。”
黄少天眨眨眼睛,果然接收到了方世镜投过来的视线,显然刚才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饶是皮厚如黄少天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腰板。
黄少天坐着更无聊强打起精神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并且很快就发现了转移注意力的目标,喻文州正坐在旁边记笔记。
他歪过头正大光明地看着喻文州把方世镜公布的训练选拔计划工工整整地记录到笔记本上,喻文州一直是用蓝黑色墨水的,这次的笔记本似乎质量不太如意,笔尖接触到纸张的一瞬间,墨水就会少许晕开一些。
“4月20日,预备队员考核第一场考试,3楼205室,下午1点到4点。”
黄少天无聊地撇了撇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晕开的泪水少许地模糊了他的视线,等到视界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喻文州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
方世镜正在上面演示新的练习软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需要记录的。
喻文州抬眼看了看好像随时又可能瞌睡过去的黄少天,提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还算工整的椭圆。
黄少天半阖着眼睛瞄了一眼,以为他又要画什么“战术示意图”。但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猫腻。
寥寥数笔,一只团成一团打瞌睡的猫咪跃然纸上。
黄少天看得新鲜,上课开小差、在课本上涂鸦这些事儿他都没少干过,没想到三好学生喻文州也会这样。而且喻文州画画的水平还行,小猫画得挺好玩的。黄少天又围观着喻文州给小猫添了个猫窝,猫窝上面还打了铭牌,上面写了个大大的“H”。
黄少天眉头一皱,立马就反应过来,当下劈手抢过喻文州手里的本子和笔,在一旁三两笔添了个简陋的老鼠,然后在一旁写了个大大的字母Y,并且划了个粗大的箭头指着地上的老鼠。并且很是挑衅得冲着喻文州挑了挑眼角。
喻文州当然不会和他动怒,只是接过笔,又画了个窗户,窗台上立个小鸟,唧唧喳喳吐出一大堆文字泡。
黄少天当即横眉怒目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要把笔再抢过来。结果这次喻文州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让,黄少天扑了个空,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被这一拖发出一记刺耳的噪音,整个会议室里的人瞬间都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方世镜眯了眯眼睛,“黄少天你不想听的话就出去,不要影响别人。”
这一刻方世镜和黄少天记忆中的地中海班主任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他暗暗地对喻文州比了个中指,总算是老实到了会议结束。
有时候连黄少天自己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和喻文州亲近起来的。往往回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就这样熟了呗”。
当喻文州推开身后的座椅站起来,对着座位另一边的魏琛微微颔首致意的时候,黄少天还没有从上一刻激烈的交锋中完全回过神来。虽然并不是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点,但却是一场足够震慑全场的交锋。
“谢谢前辈指教。”
在今天以前,黄少天已经无数次和喻文州交换过许多与荣耀相关的意见。他对于喻文州的看法始终停留在“眼高手低”、“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层面上。或许赛后的战术分析喻文州的表现确实一直让黄少天刮目相看,但那毕竟不是赛场亲临,比赛中的变数太大,所思所想和真正表达出的操作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差距。
但是此时此刻,喻文州完美的解答了黄少天曾经的疑问。他做到了。在他的对手还只看着眼前得失的时候,喻文州已经想到了下一步乃至下下一步。用各种预判和预设来弥补手速的缺憾,这样听起来几乎天方夜谭的事情,喻文州真的做到了。
喻文州给他所展现的是全然不同的一种荣耀方式,这个舞台如此广阔,而每个人都会在其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喻文州已经找到了,并且走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前面,那么他的路又该指向何方……
“……稳定性不够,在细节处理上不够精准。”黄少天翻着喻文州的笔记,他们刚刚完成了一场私底下的PK,地图是喻文州选的,结果以5%生命值之差黄少天惜败。
喻文州把方才的PK视频调出来重新回放了一遍。黄少天目不转睛的把这场耗时8分钟的比赛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4次。”黄少天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拖动着进度条一处处指给喻文州看,“你这里、还有这里3次都有技能衔接上的空隙,还有这次虽然我打断了你的读条但是后续攻击没有跟进到点,所以并没有造成很大威胁。”
喻文州点点头,把手上的笔记又翻过一页,指给黄少天看,“之前和方副队的一场指导站,你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黄少天对自身的问题也都大致有数,他的发挥尚还不够稳定,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能把握那就毫无意义。
“我的建议是现阶段稍微放弃一点速度,力求稳妥准确。”喻文州顿了一顿,“刚才的四次机会,但凡有一次你能够确实把握住,比赛结果都将大相径庭。
“机会贵在精不贵在多。”
“咬死猎物的机会,一次就够了。”
第三赛季,蓝雨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年,蓝雨的联赛征程在春天便划下了休止。黄少天和喻文州都已经拿到了俱乐部的正式合约,似乎是怕蓝雨惨淡的战绩对预备队员的去留造成影响,合约条件比最先拟定的初稿又宽松了不少。但其实无论是黄少天还是喻文州都并没有想过要离开蓝雨,无论是雏鸟情节,还是投桃报李,他们的荣耀征程都将始于这里。
黄少天最近开始热衷于在喻文州的笔记本上签自己的名字,并且尝试了各种花哨的字体变形。
“你觉得是这样好看还是这样?少这一撇应该在长一点吧,勾回来怎么样。还是这样大开大合更潇洒一点?狂草凌乱美?”
喻文州瞄了眼那满页横行霸道的名字,暗暗叹了口气,“别浪费我的本子了,笔拿来。”
“……不要横着的,要竖着写的,那样比较帅!”
“你写慢点,好歹让我看清楚运动轨迹。”
“这我得花多久才能学会?”
“你也签个给我看看,这个都得提前练的,不然以后粉丝让你签名你还跟在考卷上写名字一样多傻。”
“好好好就这个好。”
黄少天跟着喻文州练了一个夏天的签名。喻文州的笔记本整整半本都写满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不知不觉间这个聒噪的训练营明日之星开始愿意听从喻文州的意见和安排,再没有了最初的不屑与轻视。他们在点滴的相处中互相弥补着彼此的不足,不停成长,宝剑已经开刃,正待饮血。
当方世镜把蓝雨队长的职责交托到喻文州的手中的时候,他也早已成为了理所当然众望所归。这个少年身上所蕴含的能量是深不见底的,逆水行舟矢志不渝,方世镜相信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何种曲折与艰难,这个少年都可以带领新生的蓝雨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黄少天将是破开风浪的先锋,而喻文州则将是指引方向的舵手。
这将是一支崭新的蓝雨,一支终将会在荣耀的历史上留下属于他们浓墨重彩一笔的蓝雨!
第六赛季,决赛
黄少天将硬币塞进自动贩卖机的投币口,结果不想一个手滑,本来该点的可口可乐,被按成了无糖乌龙茶。随着“哐当”一声,黄少天已经没有了反悔的机会。黄少天无奈地撇了撇嘴无可无不可的从取物口拿出了饮料瓶,站在这里隐约可以听到一点场地里的一阵阵的喧哗,黄少天的手有些微地颤抖,湿滑的手心并不能顺利的把瓶盖拧开。他在紧张。
这是他迄今为止距离巅峰最近的一刻,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比赛对于一个荣耀职业选手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然后终于把打开了手中的乌龙茶,苦涩的茶水滑过舌尖一路将这股涩意带入胃里,最后才在舌根处留下一点微微的甘甜。
“少天。”
黄少天转身,看到了站在背光处的喻文州,“队长,要上场了么?”
“还没有,只是看你不在休息室里,就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哈哈,队长你也太大惊小怪,我都那么大人了,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口渴,所以想出来买个水喝。”
“紧张么?”
“紧张?怎么可能,本剑圣好歹也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战士了,多少风里来雨里去的,管他决赛不决赛,反正都是比赛,我怎么可能紧张,笑话。”
喻文州笑着抓住了黄少天尚还握着饮料瓶子的手,“说老实话,我倒是有点紧张。”
“哎,队长你行不行啊,你可是一队之长,你必须得稳住啊!”
“我妈妈交了我个老办法,说紧张的时候可以用。”
“什么?”
“手伸出来。”
喻文州拖着黄少天的手掌在掌心里迅速的划了一堆笔画。
“这写的什么字?一般不都是写人字的么?”
“我觉得这个比人字有用。”
“到底什么字。”
“嗯……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们快过去吧。”
“喂!到底是什么字啊!”
“拿到冠军就告诉你。”
及至黄少天戴着冠军戒指晕头转向地打开更衣室的储物柜时,一本群青色封面的笔记本赫然躺在收纳袋的最上面。赛前的小细节重新占据了记忆的主导,黄少天怀揣着一丝连他自己也尚未察觉的期待伸手打开了那本笔记本……
“所以呢黄少?你还是没说你到底怎么和队长‘勾搭成奸’的!”
“喂喂,注意你的用词,你语文是食堂阿姨教的吧,什么叫‘勾搭成奸’,我和队长这叫自由恋爱懂吗自由恋爱!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靠徐景熙你胆子很大嘛,你就那么肯定今天晚上你不会再犯在我手里么?我劝你还是给自己攒点RP比价好啊!”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八卦故,两者皆可抛。”
“给景熙大大追求真理的勇气点32个赞!”
黄少天实在扛不住这票人的胡搅蛮缠,最后很是不情不愿的吐出了3个字,“笔记本……”
“什么什么?”
“笔记本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算不算,必须得说清楚。”
“我去你们怎么那么烦,还有没有点隐私权了。”
“黄少你不说就罚喝酒,自己看着办。”
闹腾了半天,饶是皮厚如黄少天也架不住这么折腾。一旁的喻文州终于看不过去,把徐景熙高高举在手里的Joker牌拿了过来,“我送了本笔记本给少天,把表白的话写在了最后一页。”
“yooooooooooooooooo”
包间里一时之间嘘声四起。黄少天举着空啤酒瓶对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作乱分子进行了一番围追堵截。
终于把最后一个躲在沙发后面的卢瀚文揪出来“教训”了一通之后,黄少天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回了喻文州身边。
宋晓呈大字型瘫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道,“队长没想到你也会用那么迂回的办法啊。”
喻文州倒是大方承认,“没办法,我紧张啊。”
“哈哈哈哈,我才不信,队长你哪里像是会紧张的样子。”
“真的紧张,不信你问少天。跑出去买饮料还买错了。”
黄少天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只是不等他再发作,喻文州已经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并且指尖缓缓得划过了黄少天的掌心。
黄少天立刻意识到喻文州是在写字,这一次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那是最俗套的三个字,却也是最直白的,最美丽的,最激动人心的……
黄少天的眼前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本被打开的笔记本,喻文州在最后一页的空白上,留下了最最工整的三个字——
我爱你。
-END-
最后,
有人出喻黄的护身符嘛!!!!跪求!!!!!!
或者开团带我一个啊!!!卖身求!!!!!
白狮先生
*神奇生物10,卡了一个月……不大萌,很酸臭
(一)
喻文州的卧室里站了一个裸男,当然不是他自己。
他来这个自然保护区很久了,见过许多珍奇的动物,甚至还去过许多土著部落见了不少生活颇为原始的人,可眼前这种情形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还是个孩子,皮肤很白,个头不高,大概十二三岁,一脸的...
*神奇生物10,卡了一个月……不大萌,很酸臭
(一)
喻文州的卧室里站了一个裸男,当然不是他自己。
他来这个自然保护区很久了,见过许多珍奇的动物,甚至还去过许多土著部落见了不少生活颇为原始的人,可眼前这种情形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还是个孩子,皮肤很白,个头不高,大概十二三岁,一脸的悲愤难当。
喻文州尽量使自己和善一些,可在这个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和这孩子讲什么语言。
赤身裸体的小家伙好像十分不满,瞪人的眼睛就像要冒出火来。
“喻文州,你为什么不要我?”
“嗯?”
“你为什么赶我走啊!”
这犹如八点档狗血剧一样的展开,让喻文州措手不及,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致力于动物保护,从来没有过失足经历,也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是!”小孩子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扑到他怀里时却已经是一只漂亮的白色小狮子。
“嗷。”
喻文州对上他漂亮的蓝色眼睛。
(二)
喻文州认识这只狮子,他在过去的时间里总是称他为“自己的”小白狮。
他们从偷猎者的手里救下他的时候,小狮子整个都在瑟瑟发抖,喻文州缓慢地走过去抱住他,得到他此生第一个来自狮子的吻。
他是第一次如此亲近一只野兽,这只白狮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的动物都有所不同——充满灵气的蓝眼睛,一身雪白的皮毛,总爱蹭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粘人的猫咪。他们朝夕相处,就像是最亲密的朋友。
今天早上,他刚把他的小狮子送走,小家伙咬着喻文州的裤腿不肯放手。
喻文州摸着他的头,“走吧,别再回来了。”
“你居然还让我别回来,但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回来问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依旧赤条条的少年晃着腿坐在喻文州那张单人床上,语气咄咄逼人。
喻文州还对这巨大的信息量有点消化不开,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忽然变成了他的小狮子,然后又变了回来,正坐在他的床上一本正经地质问他。
“喻文州!你说不说!”
刚刚走神的男人这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什么?”
“算了算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我这就走!再也不来见你!”
少年愤愤不平地站起来,起身的动作很决绝。
喻文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叫什么?”
“黄少天。”
“白狮妖怪?”
“什么妖怪!我那叫圣物明不明白!你们人类说的神灵的使者!”黄少天这回气得连脸颊都有些泛红,声音似乎因为激动变得有些尖利。
喻文州看他的样子有些想笑,“你怎么不叫白少天?”
(三)
黄少天发誓,他以前觉得喻文州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都是假的是特技,即使他现在正坐在自己的身边,递给自己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味道出奇好的人类食品。
“你自私,之前都私藏这种好东西!”
喻文州笑得有些无奈,“我不知道狮子会想吃这个。”
“你问过我吗?”
“你也没法回答我啊。”
黄少天的腮帮子鼓鼓的,“我还不是怕变成人把你吓到了你就跑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是不要我了,还要我走。”
“少天,我只是让你回到狮子该回到的地方去。”
少年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食物的残渣,“那我不做狮子了,我做人好不好?喻文州你别不要我。”
喻文州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我没不要你。还有,做人你先得穿上衣服。”
黄少天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伸手抓住喻文州的衣领把扣子解得飞快。喻文州的胸膛很宽露了大半,他有点弄不清黄少天在干什么,伸手抓住了那双挠得他有点痒痒的手,“你在干什么?”
“找衣服穿啊。”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四)
喻文州的志愿工作期限本就已经一拖再拖,放生小白狮的时候,他已经安排了大半的事情。走是必须要走,小狮子又丢不下,一来二去,喻文州只有拖家带口。
重归城市的感觉让人有点不大习惯,从小野着的小狮子从未见过高楼林立的都市,蜷着少年的身体趴在轿车的后门上,蓝眼睛里全是新奇。
离开许久的房子落满了灰尘,黄少天毫不在意地在地上打着滚,身上洁白的皮毛染了灰,整个窝成一团晒着太阳哈欠连天。
“少天?”
白狮子偏了偏头,长长伸了个懒腰。
喻文州看着被他用身子画出来的一大片干净的地方,仔细想着,用白狮毛做拖布,会不会奢侈了一点?
神圣的神明使者最后还是被喻文州半凶半哄着化作了人形,塞进了体验了现代科技的洗澡方式,等他花洒玩儿够了出来,喻文州已经收拾好了一间主卧。
客房和其他地方都来不及打扫,最后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黄少天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凑过去问他,“我能不能变成狮子。”
“不能。”
“你好小气。”少年看着他脸颊都鼓起来。
“你会把床压塌。”
“那就再买一张!”
喻文州捏了捏他的鼻头,“可以拿你的狮子毛换钱吗?”
“不行!”小孩子安安分分钻进了被窝里。
小狮子在夜里不吵不闹,睡得安安稳稳,喻文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手指被他含在嘴里,温热潮湿,酥酥麻麻地痒。
喻文州看着小孩子鼓起来的双颊,颇有些担忧地盯着墙壁上发着昏暗灯光的皮卡丘。
唉,手指会不会被咬掉。
(五)
离开自然保护区的初始总是免不了回忆当初,喻文州总是忘不了那些部落里皮肤黝黑的人是用怎样的表情跟他讲述白狮的神圣传说。
喻文州希望,他们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见到真正的神明使者,这有些一言难尽。
比如现在,楼下肉铺的大爷一脸“此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复杂表情,“呃……小伙子你家开饭馆的吗?”
喻文州提着重重的两大袋子肉,手酸心也酸地摇摇头,换来大爷一个更加迷惑的眼光,“那你每天吃这么多肉……会便秘啊。”
“没事,我养宠物。”
“什么宠物吃肉这么狠啊,成本够高的啊?”
“上古神兽。”
上古神兽先生每天吃着惊人分量的肉,外貌形象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这种今天十二明天十五的速度让喻文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黄少天就已经成长成大人的模样,转眼就可以和他共用一套衣服,转眼就可以与他平视,转眼圆鼓鼓的下巴削尖了,露出锋芒毕露的模样。
喻文州边感叹着神的使者就是神的使者,边带着他走街串巷吃下远远多于常人的食物,并在店员一脸惊诧的表情下淡定地掏钱付款。
店员姑娘的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喻文州笑眯眯地说,“乡下表弟,三天没吃饭了。”
“那也不能这么暴饮暴食啊。”好心的姑娘一脸担忧。
恰恰这时黄少天从牛排里抬了头,嘴角还沾着一大片的酱汁,眼神无比的迷茫。
喻文州朝着姑娘笑笑,转头凑过去擦他的嘴角,小狮子却堪堪往后躲了躲,恰好避过他的手。
黄少天嘟着嘴巴,一脸戒备,“你刚刚跟那个母的在说什么?”
(六)
等到来年春入夏,黄少天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小狮子一身的烟火气息,帽衫牛仔裤完全看不出一丝神圣的气息。
黄少天不光长得飞快,而且对人类的东西学得飞快,喻文州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少天已经能开着游戏在网络上跟着一群游戏老手互打嘴炮。
喻文州发现最近的黄少天似乎食欲不振,吃肉的时候总是小口小口,连每日需要消耗的肉量都少了不少。采购的频率和数量都大大下降,楼下肉铺的大叔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你家宠物最近……?”
一个糙大汉欲语还休的模样激得喻文州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又忍不住想,黄少天究竟怎么了。
喻文州没养过孩子更没养过狮子的孩子,更是没养过所谓神之使者的孩子,心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难道亏待了天神,,又或是天气原因,弄得黄少天每日食不下咽的模样。
“喻文州?”黄少天拿着筷子晃了晃他的眼睛,筷子上夹着一块色泽艳丽的红烧肉,“你想吃啊?”
喻文州摇摇头,看着黄少天又小口小口地把一块红烧肉慢悠悠地消灭掉。
“少天,很难吃吗?”
“没有啊,很好吃啊。”黄少天吮了吮筷子头,一脸惊诧的模样。
小狮子耿直从来不绕着弯子,喻文州也觉得他没有必要说谎。
“你吃得怎么这么少,也很慢。”
“呃……”黄少天把筷子放下来,有点郑重其事地抹了抹嘴角,“因为我看到说,这样比较有教养,招人喜欢。”
“噗。”
“有那么好笑吗?!”
“你想招谁喜欢?”
小狮子涨红了脸,却自暴自弃般地朗声回答道,“你啊!”
“喻文州。”黄少天深情而严肃,“我是真的想和你交|配的。”
(七)
天不时,地不利,人和不和不知道。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蓝色的眼眸上覆盖着盈盈水汽,“每次看到你跟母的人在一起我就不高兴,公的人也不行。虽然我也是公的,你也是公的,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交配也不是为了生崽子。就是喻文州你明不明白啊,要不要我变个狮子给你看看鬃毛?”
不知不觉中,当初的小狮子已经不是那时候的稚嫩模样,威风凛凛浑身纯白的皮毛,显得高傲而霸道。但在家里的时候,大狮子总像只慵懒的猫,趴在厚厚的地毯上打着呼噜,喻文州趴在他的狮背上顺着他长长的鬃毛,一靠就是一下午。
得不到回答的黄少天有些急躁,急匆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一展白狮的雄风。
喻文州颇为装逼地慢悠悠喝完了一杯橙汁,到此时才开口,“脱了再变,要不然我买不起衣服。”
“小气!”黄少天气鼓鼓地抓住上衣的边角。
“少天,”喻文州伸手捏了捏他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八)
日后要是有人或有狮问道这个问题,黄少天能喋喋不休地列举八百条,而此时此刻,他的反应只是望着喻文州漆黑的眼眸出着神。
电视剧里还放着吵吵闹闹的八点档,窗户没关,外头广场舞的音乐依稀可闻。
黄少天甚至都觉得喻文州这样子有点肉麻,仿佛下一秒就要带他跳起“一大大二大大”的奇妙舞蹈。
可是喻文州天生带着一股高大上的气场,连这红烧肉酱黄瓜的餐桌旁也不能降低其一丝丝的逼格。他凑近了黄少天,膝盖碰在他的膝盖上,炎炎夏日里竟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那我教你谈恋爱,怎么样?”
(九)
“你都不知道,喻文州那个时候有那——么肉麻!”
黄少天摇了摇尾巴,对着毛还没长齐的小白狮卢瀚文说道。
卢瀚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们最后到底有没有交|配哦?”
“那不叫交|配!!!”
雄狮发出一声咆哮。
“是恋爱。”穿着冲锋衣的喻文州亲昵地蹭了蹭黄少天的额头。
(十)
恋爱真的好酸臭噢,未来的神之使者,圣洁的小白狮卢瀚文这么想。
——END——
趁对方睡着的时候干坏事
@傻白甜三十题中的一题
@小脑洞,没营养,可能OOC
@最近糖分不足又来补糖。特别无聊的一篇,特别特别无聊,作者自己一边写一边都在吐槽神烦情侣就是那么无聊……
@请当做没有看到错别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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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从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12点了。回到宿舍区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已经睡下,走廊上一派寂静。结果正因为如此,从黄少天房间里传出来的键盘敲击声反而格外清晰。
喻文州摇了摇头,抬手去敲门,结果半天也没有回应,显然是戴着耳机没听见。黄少天也没有锁门的习惯,喻文州直接伸手转开了门把。
不出所...
@傻白甜三十题中的一题
@小脑洞,没营养,可能OOC
@最近糖分不足又来补糖。特别无聊的一篇,特别特别无聊,作者自己一边写一边都在吐槽神烦情侣就是那么无聊……
@请当做没有看到错别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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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从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12点了。回到宿舍区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已经睡下,走廊上一派寂静。结果正因为如此,从黄少天房间里传出来的键盘敲击声反而格外清晰。
喻文州摇了摇头,抬手去敲门,结果半天也没有回应,显然是戴着耳机没听见。黄少天也没有锁门的习惯,喻文州直接伸手转开了门把。
不出所料就在电脑桌前看到了黄少天。这时节还是早春,半夜很是有那么点春寒料峭的味道,但是开空调又有点小题大做,就见黄少天整个人都拢在一张羊毛毯子里,两条腿盘在转椅上,两只手高频率的敲着键盘不说,嘴上那是肯定不能歇着的。
“骑士团拉住拉住拉住!哎……对,走左边左边,左边有个峡谷,对从那里面进去,术士都准备好,我数1、2、3集体请他们吃一波混乱之雨,治疗和其他近战都掩护一下术士读条。准备啦,1、2、3、放!”
看这样子显然是在指挥抢BOSS了。喻文州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过12点了,于是直接走过去,屏幕上黄少天操纵的小剑客正在上蹿下跳,蹦跶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漂亮!来来来,集体刷屏刷起来!”蓝溪阁里大部分都是黄少天的粉丝,且不论游戏技术如何,这喷垃圾话的技能简直都像是天生自带的。这时候哗哗哗得刷起来,世界频道、地图频道、近聊频道,各种颜色的文字泡瞬间像是开闸泄洪一样汹涌而出,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在这样的文字泡掩护下,黄少天的小剑客暗暗地转了个身一个三段斩开路,顺手劈掉了身边一个红名的治疗,很快就没影儿了。他根据密聊找到了被藏起来的野图BOSS,这时候BOSS只剩20%的血,加把劲输出的话拿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来来来,都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输出啊!给我照脸揍它!”其实黄少天也就是说两句话鼓励一下人民群众输出的热情,没想到有脑残粉因为偶像的一句吩咐还真的就突然跳起来蹦到了BOSS面前,抡着光剑就要冲上去和BOSS肉搏,“哎哎哎,这哪家的二货啊,快领回去领回去!笨蛋BOSS要放AOE了,快银光落刃,奶一口奶一口!艾玛艾玛,来不及了,跪了,你出去别说是我们蓝溪阁的人啊,丢不起这个人……”
BOSS红血丧心病狂得垂死挣扎了一番之后,毫无悬念,蓝溪阁拿下了这个野图BOSS。可想而知世界频道上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喻文州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午夜12点20。
黄少天脱下耳机,正打算起来找口水喝,结果才转过身,就看到喻文州坐在后头的床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卧……”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的剑圣大人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地上,但还是记得把到嘴的脏话给咽了回来。
“队长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个门啊,你这是要吓死我么,你把我吓死了有好处么,吓死了我你到哪儿再去找个像我这么犀利的剑客……”
喻文州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不早了,是想来喊你早点休息的。”
“……”黄少天接过杯子一口气咕嘟咕嘟灌下去,“哈……舒服……哎,现在几点了?”
“12点半。”
“啊,已经那么晚了啊。”
“快点收拾下去睡觉吧,明天还早起。”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队长你先去睡吧,我刷个牙就好。队长晚安。”黄少天趴在椅背上,脑袋上还顶着那条毛茸茸的毯子,冲喻文州挥了挥没拿杯子的那只手。喻文州被他这造型给逗笑了,也摆不出太严肃的表情,直接抬脚把那张带滚轮的转椅给勾过来,俯身,嘴唇相贴。舌尖安抚式的舔弄了几个来回,依依不舍的分开,黄少天习惯性的拿脸颊蹭了蹭喻文州。
“早点睡。晚安少天。”
这本来是个被划下美好休止的夜晚。但奈何黄少天的晚睡拖延症在当晚第二个野图BOSS也被蓝溪阁占尽先机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出来。本来熬夜对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来说就是家常便饭。黄少天虽然已是职业大神,但对于“玩游戏”的热情却丝毫不曾减退。打职业联赛是“玩游戏”,抢野图BOSS也是“玩游戏”。一玩游戏就容易忘时间,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恶性连锁反应,直接导致的就是第二天早上当蓝雨的众人都坐在训练室里的时候,他们的副队长还不见踪影。
喻文州安排了训练内容,然后起身去亲自抓人。这一次连敲门的步骤都省了,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8点的太阳只留下了一点昏暗的痕迹。黄少天睡得正香,脑袋埋在两个枕头中间,一条腿骑在被子上,睡衣被撩起一片,露出凹下去的腰窝。寂静的房间内只余他绵长酣沉的呼吸。
喻文州倒是并没有先跑过去拉窗帘掀被子,他走到电脑桌前,黄少天的手机正搁在上头,指示灯一闪一闪,喻文州划开一看,闹钟已经响过10遍了,却没一遍凑效的。
喻文州知他甚深,看这睡得天昏地暗的样子就知道昨天估计又奋战到了3、4点。这完全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
喻文州无奈伸手去推他,“少天,起床了。”
果然是毫无反应。
又去揉他头发,再喊了一次,“少天,快起床,训练迟到了。”
依然石沉大海。
喻文州是见过黄妈妈怎么叫黄少天起床的,那简直就是上演全武行,两个人一人拽着被子一角跟拔河似的。黄妈妈嘴上一个劲儿的唠叨,“让你晚上早点睡!晚上早点睡!就是不听,现在早上又爬不起来了!快起床!”黄少天就把脑袋团起来——枕头已经被没收了,手上发力绝不放松,誓死捍卫被子的主权。黄妈妈有时候发了狠了,直接抬脚踹他屁股。就这样黄少天还死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喻文州自觉达不到黄妈妈那个境界。蓝雨这赛季常规赛稳坐前三,坐等季后赛,这段时间训练安排的略轻松,是想让队员自行调整状态。因此黄少天这阵子明显是有些松懈了,喻文州觉得要给他个教训……
黄少天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一刻了。他看到喻文州留在床头柜上的纸条的时候,心里“完了”两个字瞬间刷起了屏。想着队长昨天再三关照他早点睡……
火速抓了队服套上,头发随便用手扒了两下,连牙都没刷就冲了出去。
正好撞见打扫宿舍楼的大叔,大叔笑眯眯得抬头刚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整个人就愣了一下。黄少天嘴里念着,“曾叔早啊,不说了,我这儿赶时间呢,完了完了,队长肯定要生气了。那破手机怎么就不响了呢。”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黄少天10点20分冲进了训练室。
喻文州那时候正在卢瀚文背后站着,两个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黄少天略略心虚了一下,猫着腰躲到那一排排显示器后头悄悄行进。那边宋晓正好告一段落,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头一回就看到黄少天正鬼鬼祟祟的朝这里摸过来,一个没把持住,当场就被嘴里那口水给呛了个半死。
他这一呛,立刻就吸引了整个训练室的目光。黄少天呲牙咧嘴得冲着宋晓暗暗比了个中指。
结果他没等到喻文州的询问,反而是周围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十分隐忍得表情看着他。
黄少天隐约觉得有问题。
最先没忍住的还是年纪最小的卢瀚文,小剑客揉着两边脸颊辛苦得转过脸去狠狠得捶起了桌子。郑轩的肩膀正在不可遏制得抖动看起来抽得厉害。徐景熙和李远那几个全都是一脸强忍笑意的样子正努力鼓着腮帮子以阻止自己不受控制的面部肌肉。
黄少天反应还是很快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并没有穿反,也没有穿错,牛仔裤的拉链也没有滑下去,脚上踩着的人字拖虽然不是太合时令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哗点。再扒两下头发,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粘在上面。如此排除法下来,那么唯一有问题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在脸上了。
他一把抓过旁边宋晓的镜面手机,跟照妖镜似的这么一照,就连黄少天自己也一下子呆住了。
直接他左脸上写着“话唠”,右脸上写着“睡神”,脑门上写着“剑圣”,下巴上还给画了一把牙签似的剑。
黄少天被震惊了……与其说是被自己脸上那些涂鸦给震惊,不如说是被喻文州的幼稚给震惊了。
这事儿黄少天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但他绝对没想到一直打稳重牌的喻文州会突然给他这么“神来一笔”。该说不愧是水瓶座的男人么。黄少天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转而又想到自己就这么顶着一张大花脸一路从宿舍楼冲到办公楼,中途经过小超市还买了个面包,剑圣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
不过幸好喻文州还是厚道的,他用的是水性笔,用肥皂搓两下也就都洗掉了。队里那群被黄少天轮流都找到竞技场去谈了谈心得体会,也就不再当着他面拿这事儿戳他。原以为这事儿就此揭过了。
一周后,中午,蓝雨战队一群人正坐在会议室里吸溜着酸辣粉丝。喻文州的那碗正冒着热气,他人刚才被经理临时叫出去了,倒是手机还搁在桌子上。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喻文州的手机响了起来。黄少天嘴里塞着一嘴的粉丝,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把手机摸了过来摁了接听键。
“喂,哪位?”
……
“队长他现在有事出去了,我让他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
这事儿本来很是稀松平常,黄少天挂了电话,刚准备把手机原样放回去就被手机上的桌面壁纸给震住了。
照片上的赫然就是他顶着一脸“涂鸦”抱着被子睡得人事不知的“蠢样”。
喻文州不但留了现场照,竟然还堂而皇之的拿来做手机桌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少天大爆手速把喻文州手机里存着的那几张照片都删了个一干二净。结果喻文州回来拿起手机一看,倒是毫不在乎的笑了笑。下午的时候,那张桌面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黄少天的面前。
黄少天咬牙切齿得在QQ上弹喻文州。
“你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
“别装傻!快把照片删掉删掉删掉!不然就友尽!”
喻文州嘴角一挑,回了一句“不是早就友尽了么”,后边还跟了个“爱心”——企鹅自带表情。
“靠,别企图混淆视听!事关本剑圣一世英名!这影响太坏了,你说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还会损害蓝雨的集体利益!而且万一你掉个手机什么的,被路人捡了去……”黄少天BALABALA打了一大串。
结果就等来喻文州慢条斯理的一句话,“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少天真的蛮可爱的^_^”
“凸=皿=凸,算你狠,别让我逮到!”
谈判失败。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黄少天是个脑筋转的多快的人,他马上就想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办法。为此他还特地去淘宝上买了一把12色的彩色水笔……就等着喻文州露出破绽。
哼哼,他们一个战队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要逮个喻文州睡觉的机会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事实证明,这事还真没黄少天一开始想的那么容易。
其实那么多年喻文州素来都是睡的比他晚,起的比他早。这事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喻文州睡六个小时就神清气爽了,但黄少天却是要睡足八小时的人。而随着季后赛到来,赛程越来越紧张,他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么点破事影响到日常战队训练和比赛。所以黄少天又把眼光瞄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
然而在过去的一周里,有2天中午喻文州被经理找去讨论战队事宜,有1天在会议室里整理下午的开会资料,还有2天虽然也有休息,但也不过是靠在椅背上眯一会儿,黄少天刚要摸过去,那边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就看过来了。
但如果就这样退缩,那黄少天也就不是黄少天了。如果要问黄少天最不缺的是什么,那“耐心”必然是其中之一。
但随着季后赛马不停蹄得到来,全队都已进入一级备战状态,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渐渐淡出了当事人的关注范围。而且喻文州最终也还是在黄少天的强烈要求下更换了新拍的“剑圣拉风照”为桌面。
似乎这事儿也就该在这里划上结尾了。
不过,上帝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给你留了一扇窗。
季后赛1/4决赛对战雷霆,蓝雨1比0领先,第二场比赛在雷霆主场,蓝雨众人明天就要赶飞机前往W市。黄少天收拾包袱的时候发现他自己的旅行装漱口水用完了,那小瓶子上还豁了个口子,彻底不能用了。便想着去隔壁和喻文州打个招呼让他给带上。结果这么晚了,喻文州却还没有回宿舍。转眼看到喻文州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那就能知道人肯定是在训练室里。
黄少天撇了撇嘴,这阵子季后赛队长压力是最大的,尤其肖时钦老奸巨猾,上一场蓝雨赢的并不轻松,要保持战绩就必须有新的对策。虽然喻文州久经沙场,但是距离那座奖杯越是接近,那种紧绷感就越是清晰。这一点任何一个职业选手都不能例外。
黄少天在喻文州那里找到了新的漱口水,揣回兜里后又拿上钱包出了门,先是去门口拐角的大排档买了夜宵,再去训练室逮人。
是时晚上11点,训练室里灯火通明,黄少天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并没有听到预想中敲击键盘的声音。黄少天一挑眉,绕过门口的机器进去,果然看到喻文州趴在那里,耳机搁在一边,屏幕上的屏保是蓝雨的LOGO,正在显示器那一亩三分地里晃悠。
黄少天手里的宵夜搁在一边,刚准备伸手去把人推醒,结果眼角撇到一旁隔着的一个笔筒,突然就福临心至了。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不好好把握都对不起自己机会主义的名头。虽然没用上他买的那12色水彩笔有点可惜,不过中性马克笔也可以将就。
喻文州趴着睡得挺熟,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双禄山之爪正要向他伸来,只露出左边半张脸,以及一截白皙的脖子。看起来发挥的余地有限。
黄少天撇撇嘴,想着这么点地方只能写个“手残”,还是便宜这家伙了。他小心翼翼得凑了过去,刚准备落笔,却突然看到喻文州眼睛底下有一点很淡的青色。要不是凑那么近,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不过黄少天是知道他的,虽然睡得不多,但一定得睡好了,不然就会冒眼圈。蓝雨这赛季夺冠呼声非常高,这是一种动力,但变相的也是一种压力,喻文州不动声色将其一肩扛起,虽然这是作为队长应尽的责任,而每个人都有他们在团队中该做到的事情,不过站在恋人的角度这时候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于是那一笔便怎样都落不下去了。
但好像又有点不甘心,凭什么这家伙辣手狠心就能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睡颜下毒手,他却要在这里体谅他。黄少天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替自己找到了折中的办法。他把手伸向了同样搁在桌子上的便签纸……
黄少天的手机也换了新桌面,还特意摆到喻文州面前炫耀了一番,照片上的喻文州趴在训练室的电脑前头,额头上贴了个写着“手残”的变浅,下巴上的则写了“心脏”,脸颊上的那一张画了根烧火棍,应该是“灭神的诅咒”。
“怎么样,可爱么?喻文州同志。”
“恩,比不上少天。”
“哈哈哈哈,你别和我客气,也别不好意思,绝对是你的造型比较犀利有立体感啊。”
“我这是实事求是。要不发微博上让粉丝投个票?”
“我靠,喻文州你敢!?”
对此路过的有幸不小心目睹了两位正副队长手机桌面的郑姓路人曰,“……亚历山大……”
=END=
Omega觉得写ABO羞羞脸哦
ABO48同在——你打针来我恋爱——
鹅Omega的羞涩的售后服务!请配合Beta终老师的意味深长上篇和Alpha酒老师的狂野豪放中篇观看。
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这一次比以往,更加,酷(喂
打针还是挺疼的。
黄少天坚强地抹了抹眼泪,因为从小他就被教育,打针是不能哭的,哭了就羞羞脸吼。
可是打了太多次针了,黄少天很痛又...
ABO48同在——你打针来我恋爱——
鹅Omega的羞涩的售后服务!请配合Beta终老师的意味深长上篇和Alpha酒老师的狂野豪放中篇观看。
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这一次比以往,更加,酷(喂
打针还是挺疼的。
黄少天坚强地抹了抹眼泪,因为从小他就被教育,打针是不能哭的,哭了就羞羞脸吼。
可是打了太多次针了,黄少天很痛又很爽,他靠在床头,发现自己湿……哭得很厉害,有点狼狈。
“少天,你是不是很痛呀?”喻文州关切地看着他的脸。
“不痛不痛!”黄少天豪气干云地努力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如果在喻文州面前哭,更加羞羞脸吼!!
喻文州笑了,凑近过去顺着他的脸吻了几下,把他的眼泪一点点啄了去。
“你的味道我知道”反抑制剂的效果已经慢慢散去,但黄少天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用了美图秀秀的磨皮!自动改善!超美小清新日系滤镜!这回不光是喻文州的信息素,连喻文州凌乱的头发,喻文州泛红的嘴唇都好像被无限美化,仿佛Alpha长廊中一朵阆苑琼葩。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阳光橙汁儿拌鸡丝面的味道。黄少天想想觉得有点黑暗料理,但是却又觉得蛮好闻的。那是他和喻文州生命大和谐的结晶,一切好像都在诉说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好A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黄少天的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的,屁股上的疼痛感让他有点坐不住,在床上换着姿势打滚。
喻文州看到他这样,以极其强硬的姿态把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喻文州,我不打了,这回真不打了!”
喻文州的下巴蹭着他的头顶,“不打了,你别动,我要抱不动了。”
看的出来,喻文州也很累了,打针是体力活,虽然黄少天有几次是自己打的,但基本上还是喻文州帮他打的。所以,喻文州是很辛苦的。
黄少天想到这里就有点心疼。
“文州文州你累不累啊?”
喻文州做了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对啊,好累哦。”
“可是你不是喷了‘器大活好超持久’香水吗?”
“所以少天知道香水的名字吗?”喻文州邪魅一笑。
黄少天涨红了脸,知道又怎么样知道又怎么样!针也打了,你还想怎么样吗!
他把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喻文州感受到了来自“超甜蜜超灼热阳光甜橙星系”的暴击,然后伸出手去在黄少天的腰窝上挠了挠。
“少天不喜欢吗,我都是为你好啊。”
黄少天一个激灵,“你别乱动。”
“好,不动。”
哦,感觉喻文州的声音都加了日系小清新超——唯美滤镜,苏苏哒。
他们在床上靠着,黄少天觉得自己又要软成了棉花糖,又有点像天空中的云,轻飘飘的。黄少天飘着飘着就有点困,他有点想问喻文州的药水里是不是有麻醉药,怎么就能一瞬间这么迷糊。
“少天,少天……”
喻文州的声音也很远,就像他们是隔着太平洋的两朵云,用风捎着话。黄少天觉得好累好累,这时候就算给他喷“头悬梁锥刺股酷炫根本睡不着”喷剂也叫不醒他。
将睡未睡的状态下,黄少天理智分析了一下,虽然打针很爽但是打针很痛又很累,一对二还是不要打针的好。于是他强撑着精神拍了拍在他背后摸来摸去的喻文州的手,“文州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不打针了。”
“不可以,要定时补充剂量,才能产生抗体。”喻文州一本正经。
你这个,大屁眼子。
黄少天眨了眨眼,“好痛啊。”
“边谈恋爱边打针,就不会痛了呀。”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现在吧。”
喻文州亲了亲他的额头,黄少天觉得真的不痛了。
谈恋爱真的,好有用。
黄少天觉得要多谈恋爱,努力谈,谈出水平,谈出风格,谈出亚洲,走向世界。
“好。”
“chu~”
——END——
【喻黄】偶尔和煤气罐说说话指不定就找到真爱了呢
※ 这是一个煤气罐×精神病人的童话故事(不不不不不不
※ 西皮喻黄,带微量叶蓝,欧欧西
※ 作者有病,拒绝吃药。
喻文州是一个很漂亮的煤气罐。
其实说他漂亮也不对,毕竟煤气罐都一个样,但他是崭新崭新的,身上颜色十分纯净,还没有经过岁月的剥蚀。
喻文州一出生(厂)就有自己的意识,因为不能动也不能和外界交流,他闲着没事就自己思考人生与世界万物,思考出的第一个结果就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喻煤气罐...
※ 这是一个煤气罐×精神病人的童话故事(不不不不不不
※ 西皮喻黄,带微量叶蓝,欧欧西
※ 作者有病,拒绝吃药。
喻文州是一个很漂亮的煤气罐。
其实说他漂亮也不对,毕竟煤气罐都一个样,但他是崭新崭新的,身上颜色十分纯净,还没有经过岁月的剥蚀。
喻文州一出生(厂)就有自己的意识,因为不能动也不能和外界交流,他闲着没事就自己思考人生与世界万物,思考出的第一个结果就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喻煤气罐十分享受独自思考的过程,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超凡脱俗的煤气罐。
出生后不久,喻文州就被送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屋内家具一应俱全,但房门不知为何看上去非常牢固,而且所有家具的尖角处都用柔软的布料包裹着。
喻文州被放置的房间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染成黄色的头发柔软地垂着,显得温暖而美好。
男子等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离开后才抬起头看了喻文州一眼,然后起身敲了敲他,开口道:
“你好啊我叫黄少天。你叫什么名字啊。不对煤气罐怎么会有名字啊哈哈哈哈。”
“我叫喻文州。”喻文州认真地回答。
“诶?你能和我交流?太好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和我交流的煤气罐!“黄少天兴奋地一把抱住了喻煤气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恩……你经常和煤气罐交流?“喻文州虽然不怎么了解人类社会,但他也知道正常人类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黄少天放开他,挠了挠头:“这是有苦衷的……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啊。”
“好,你问吧。”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喻文州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类为什么要问煤气罐这种事,看来他还有许多东西要思考。喻文州没见过多少人类,没法把黄少天和其他人对比,但他觉得黄少天看着非常顺眼舒服,很合他口味,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很好看。”
“真的吗那太好了!很高兴认识你喻文州,我以后会每天来找你说话的!”黄少天又开心地拍了他几下后就哼着歌走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喻文州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地方和黄少天的生活。黄少天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呆在屋内喻文州身边。每天还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要来给黄少天检查,黄少天通常都十分配合。有一个中年妇女会时不时来探望黄少天,黄少天几乎每次都会询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中年妇女回答:“你什么时候不和煤气罐说话了就走。”
黄少天:“妈我必须和煤气罐说话,这关系到我终身大事呢!”
虽然喻文州觉得黄少天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通常黄少天说出这句话母子俩的谈话就要结束了。
最重要的是,黄少天确实依他所言,每天都要和喻文州说上很久的话,内容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可以从社会新闻说到隔壁老王,从世界末日聊到食堂晚饭。
“喻文州你名字真好听,你怎么想到的啊。我可以叫你文州么?我跟你讲我妈居然说我的名字来源于‘少年包青天’,这都什么鬼啊是不是亲生的啊?”
“文州我和你说,今天午饭居然有秋葵,这是人干的事么说好的关爱病人呢?对了文州你不吃东西会不会饿啊。”
“文州医生说我除了和煤气罐说话一切正常,什么时候我不和你说话了才能出院。怎么他们都不能理解你能和我说话呢?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
“文州先提醒你,你以后说不定会遇见一个叫叶修的人,你记住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直接揍丫一拳然后转身就跑就行了别和他多说。什么你说打人不好?没事你这是奉献社会呢。”
“文州啊……”
喻文州每天都要接受黄少天大量文字泡轰炸,他刚开始有点不高兴自己独自思考的时间减少了,但他觉得黄少天的声音很好听,脆脆的,音色很亮,和他的人一样活泼张扬。慢慢也就习惯了和黄少天聊天。
一人一煤气罐相熟后,黄少天开始试图向其他人证明喻煤气罐是一个聪明的,机智的,与众不同的煤气罐。于是又一次黄妈妈来探望时,黄少天敲了敲喻文州,说:“文州来和妈妈打个招呼。”
喻文州犹豫道:“……妈?”
“哎你不是叫妈……算了反正没啥关系。妈你这回信我了吧?”黄少天一脸得意。
“黄少天你在逗我吗?”黄妈妈狠狠地戳了下黄少天高挺的鼻梁,“你给我好好治疗,我下次再来。”
“奇怪,难道妈听不见吗?”黄少天摸着鼻子,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
看来只有黄少天才能和自己交流,喻文州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小高兴。
又过了几个月,喻文州已经十分了解黄少天了,他知道黄少天的一切喜好习惯,也在黄少天的帮助下了解了一部分人类社会,喻文州是一个理解力非常强的煤气罐,但有些事他却没法理解: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黏在黄少天身上,黄少天笑他也会心情好,黄少天不说话的时候他会感到焦虑,黄少天亲昵地叫他文州的时候他会觉得心里痒痒的……喻文州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煤气罐了。
一天晚上,黄少天照例和喻文州道过晚安后就去睡了,可过了一会儿喻文州发现不对劲了,黄少天呼吸开始急促,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樱桃红色,喻文州大声叫了几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喻文州急忙试着集中全力晃动身体,几番努力后终于如愿倒在地上,落地的响声成功引来了值班护士。喻文州看着黄少天被送离房间,心里一阵堵得慌。
黄少天被诊断为煤气中毒,幸亏抢救及时,脱离了危险也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煤气中毒的,他的房间里确实有个煤气罐,但那是应病人要求送来的,不可能会往里面装煤气。最后经检查那个煤气罐也确实是空的。即使这样,为以防万一,院方也将黄少天和一切有关煤气的东西隔离了起来。
喻文州被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一连好几天都没见过黄少天,也没人来和他说话了。虽然他又可以思考了,但他总觉得心不在焉,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生活了。
少天现在在干嘛呢?他有没有想我呢?他会不会去和一个新的煤气罐说话呢?喻文州总是这样问自己,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一句呼喊:好想快点见到少天啊!
好想快点见到你!
这么呼唤着,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等喻文州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四周都是刺目的白色,没有任何方向。
“诶?原来你变成人是这个样子啊?”身后传来熟悉的清脆嗓音。
喻文州欣喜地转过身,果然看见黄少天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
……等一下煤气罐为什么能转身,而且,刚刚少天说……变成人?喻文州忐忑地低下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具男性的躯体,修长匀称,白皙光滑。
“我……我变成人怎么样?”喻文州小心翼翼地摸摸自己的脸。
“很帅啊。和你声音很配的!”黄少天像以前一样自然地拍了拍喻文州,“坐下吧,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其实是邻国的一个王子。”黄少天直视喻文州的眼睛开了口。
“哈?!
“逗你的,怎么可能嘛。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不过因为游戏打得好所以是荣耀社社长而已。你知道我这样长得帅人又好还有一技之长的人肯定会有追随者嘛,我有个学弟叫许博远的就特别喜欢我,总是追着我求指教要签名什么的,这也没什么嘛对吧。结果他那个小心眼又不要脸的男朋友叶修居然吃醋你知道吗?!“
“……叶修?”
“对啊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叶修,这货吃醋就算了,他看上去也就是个战五渣,结果他居然是个巫师!这什么鬼设定啊?武力打不过还开挂!然后他就诅咒我啊,说我一辈子不能打荣耀了除非我能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煤气罐。”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喻文州第一次觉得要跟上黄少天的脑回路有点困难。
“什么?!不打荣耀我会死啊!荣耀可是我命根子!”
“……”喻文州目光不自觉地就向下移去。
“咳,是命,”黄少天纠正,“荣耀是我的命。”
“那他是存心想整死你了。”喻文州有点同情。
“是啊!他以为我不打荣耀了博远就不会粘着我了,小样,大爷我为了不让他奸计得逞就到处去找煤气罐说话啊,最后就被送到这了。”黄少天无奈地摊开手。
“不过还好,我遇见了你。”黄少天突然凑近,直直望见喻文州眼睛里,喻文州甚至能闻见他身上干净的沐浴露香气。
黄少天轻启双唇:
“来吧,我的煤气罐,给我一个真爱之吻。”
“……”
吻毕,空间忽然出现了一丝扭曲,白色波动渐趋强烈,接着一个人缓缓显出形来,伴随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叶修你去死。”黄少天回答。
“不要这么无情嘛,你看,要不是我之前把煤气弄进你房间,你们能这么快修成正果?”新出现的男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地竖着,脚上还蹬着一双拖鞋。
“叶巫师这样很危险。”喻文州不动声色地将黄少天扯到身后。
叶修瞟了他一眼:“你就是喻文州?这么护他啊?不过少天你也真行,居然真找到了一个爱你的煤气罐。”
“我去这还不是因为你那个该死的诅咒啊?!”
“恩……其实那个只有一个月时限,我就逗逗你,没想到你居然只尝试了一个礼拜就真的到处去找煤气罐了,我看你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打断你啊……”
“……叶修你去死!”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找到了真爱么,因祸得福了。作为补偿,我帮你们一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
“文州的户口我包了。”
“……”
那天喻文州考虑到自己日后的生活,费了好大劲才拖住了硬是要上前呼叶修几巴掌的黄少天。
从此以后,顺利痊愈出院的黄少天就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黄妈妈: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我儿子的对象和以前那个煤气罐叫一个名字?
END
和黄少天做过的一百件无聊的事 by 喻文州
* @喻黄深夜60分 今天的题目: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特别喜欢这个题目
*写了个略有些魔性的喻文州版,也没有一百条。少天版在好酒那里,戳
*BGM: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程璧
1.少天说我有这个想法就很无聊,我持保留意见,但既然是少天说的,我就先写上吧。
2.有时候早上我醒得很早,总是盯着少天看,我知道他醒了,他也知道我醒了,彼此装作不知道,等到一个人绷不住为主。
3.其实我没有特地藏过钱,不过有一次玩心起了,藏了一次,少天发现了,反应挺可爱的。
4.我陪他去海洋馆,看了一下午北极熊打呼噜,北极熊睡姿很可...
* @喻黄深夜60分 今天的题目: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特别喜欢这个题目
*写了个略有些魔性的喻文州版,也没有一百条。少天版在好酒那里,戳
*BGM: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程璧
1.少天说我有这个想法就很无聊,我持保留意见,但既然是少天说的,我就先写上吧。
2.有时候早上我醒得很早,总是盯着少天看,我知道他醒了,他也知道我醒了,彼此装作不知道,等到一个人绷不住为主。
3.其实我没有特地藏过钱,不过有一次玩心起了,藏了一次,少天发现了,反应挺可爱的。
4.我陪他去海洋馆,看了一下午北极熊打呼噜,北极熊睡姿很可爱,有点像少天。
5.讨论瀚文的身高问题,说着说着大半夜爬起来上网找长高偏方。
6.但最后还是没给瀚文用,我打电话又续订了每日送奶。
7.饭后散步,看别人遛狗,然后比赛谁记得的狗的品种多。
8.明明很累还坚持约会,少天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我趁他睡着也睡了一会儿,他没发现,醒来支支吾吾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9.听少天在KTV唱一下午,有时候我也唱,但他说《千年等一回》非常奇葩。
10.他在KTV也会睡着,他睡着的时候我放《葫芦娃》他都没醒。
11.后来我唱了一首《狮子座》就醒了,他说我唱得非常难听,后来他自己唱了一遍,我觉得他唱错了词。
12.陪他研究了一下午怎么自拍,拍了上百张照片,后来他还是下载了美图秀秀。
13.下载了美图秀秀以后,跟他一起把联盟所有人的p成了大小眼,他抢了我的手机把照片放到了职业选手群。
14.群里人一秒就识破了他,但那张冯主席确实是我p的。
15.在冰箱上用便利贴聊天,即使我们俩都在家。
16.帮他刮胡子,他这时候好像挺怕我手抖刮到他的下巴,我就故意吓他。后来就没用了。
17.他喜欢偷偷登录我的微博号,假装我的口气发微博,没有粉丝认出来。
18.他有几次长微博是我发的,也没人发现。
19.去古镇旅游的时候,早上五点起床,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基本没有人。我们在我认为的最美的石桥上接了吻。
20.联机打魂斗罗,少天总让我跟在他后面别动,我就真没动,后来他又吼我怎么不动。面红耳赤很着急的样子挺好玩的。
21.我们去山里看星星,兴致高涨,情节浪漫。但蚊子真的太可怕了,少天没有被叮,但我深受其害。为了少天,忍着没说。
22.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看星星那次的,二人世界的好比蚊子重要多了。
23.找个特别不合适的时候跟少天说“我爱你”,比如他刚刚被大卡车溅了一身泥。
24.在家用沙县小吃搞烛光晚餐,开了瓶进口红酒配花生酱拌面,然后跟少天跳了一次舞,被踩了十次脚。
25.一起刷B站看视频,他喜欢用弹幕挡我的脸。
26.在家看甄嬛传,他学皇后学得特别好,我觉得我比较适合华妃。
27.两个人开黑打斗地主赢欢乐豆给少天妈妈玩
28.跟他一起参加了对口型大赛,对的是泰勒斯威夫特的歌,在微博上人气挺高的,其实我们为了效果录了一上午。
29.他跟我说他要去写同人文,因为同人文里的我都太正经了,但写了三行就放弃了。
30.他说他一写我就言语匮乏就像中毒了,后来我准备给他续写,但写了三行也放弃了。碰到他我言语也挺匮乏的。总之都没写成。
31.某次无聊的比拼以后我们俩都不看文了,更不想写文了。
32.少天身材很好,人鱼线是我和他一起去健身房练出来的,他在健身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我不大出汗,少天似乎还挺不满的。
33.商量装修房子的事情,甚至画了设计图,但到现在也没有动手。
34.绕了很久的路去吃饭,后来发现餐厅休息。
35.夏休期去别的游戏做情侣任务,少天在等我的时候被人勾搭了,他的女号很妖娆。
36.练习说相声,后来在蓝雨年会上表演了。
37.去艺术馆看画,少天品味很高,我在他旁边不敢说话。他盯着一张图看了很久,后来出来的时候他跟我说,那张图里有个人很像我。
38.那不是农耕图吗?
39.尝试不同的菜混在一起的滋味,创造了很多黑暗料理但也有很多挺好吃的。
40.下雨了突然想看电影,两个人冒着暴雨去了影院,碰到了部爱情片,只有两个人看。还是没忍住吻了他。
41.在飞机上,数对方的眉毛有多少根,最后还是没数清楚。
42.去酒吧街听驻唱,河边的微风吹得人很舒服,后来差点忘了付钱。
43.研究星座,后来他跟兴欣那个包子聊了几次天就再也不想研究了。
44.有次逛超市看到四驱车就买了两辆,花了整个周末装车和比赛,后来送给瀚文了。
45.一起逛淘宝,看到有卖五雷掌秘籍的就买了,当然没有学会。
46.少天有时候说梦话,有时候的梦话是对我说的,我小声跟他对话,他还没一次被我吵醒过。
47.真情实感地跟对方说情话,比谁肉麻,最后证明还是少天脸皮薄些。
48.感觉写了挺多的,少天那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49.这些列举起来挺多的,毕竟十几年了,但又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写起。
50.他在看我了,虽然我没抬头。再过几秒他就该过来看我写的什么了。
51.该写两句想给他看的话了,待会儿就没机会了。他之前问过我理想恋爱的状态是怎么样的。他过来了,我把答案写在下一条好了。
52.山盟海誓,虚度时光。
——END——
轻博客审核组的日常 05 (喻黄)
嗯,好累……办公室病都来了。感觉因为拖延症,连五月病都跟着拖延了一个月。
《tonight》二刷链接明天开啦。
===========
三十一、
有一天黄少天想起来自己的小绿植还在技术组放着于是跑去拿回来。
技术组有叶修和魏琛。
三十二、
小绿植变成了小黄。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一个月没换水干的。
黄少天简直气死,抓着叶修要赔钱。叶修说他最近在戒烟让黄少天找自己‘前老大’赔。
魏琛听了黄少天的话马上就破口大骂,“怪不得叶修刚才非要送我半盒烟,老夫以为他终于有了良心!”
黄少天原路返回去找叶修,叶修和他讲理,“你怎么能证明这根草是被我抽的烟熏...
嗯,好累……办公室病都来了。感觉因为拖延症,连五月病都跟着拖延了一个月。
《tonight》二刷链接明天开啦。
===========
三十一、
有一天黄少天想起来自己的小绿植还在技术组放着于是跑去拿回来。
技术组有叶修和魏琛。
三十二、
小绿植变成了小黄。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一个月没换水干的。
黄少天简直气死,抓着叶修要赔钱。叶修说他最近在戒烟让黄少天找自己‘前老大’赔。
魏琛听了黄少天的话马上就破口大骂,“怪不得叶修刚才非要送我半盒烟,老夫以为他终于有了良心!”
黄少天原路返回去找叶修,叶修和他讲理,“你怎么能证明这根草是被我抽的烟熏黄的?”
叶修成功为难住了黄少天,他确实证明不了。蔫蔫坐在自己位置上琢磨了一上午他决定找喻文州帮忙报仇。
喻文州马上答应。黄少天得意,男盆友就是干这个用的!找他出头他立刻就去帮你!
于是喻文州带着黄少天回了技术部,站在门口拉着黄少天来了个法式湿吻,确定叶修看见了也不解释,拍拍黄少天肩膀就带着人回去了。
黄少天不明所以,但是有生之年能看见叶修倒抽气也觉得大仇得报。
三十三、
后来财务部的张佳乐问叶修和黄少天‘恩怨’解决的怎么样了。
叶修少有的自己也说不清了。“怎么说呢,嘴仗他是打不过我,但是他和手残一对脱团狗来我面前挑衅,总觉得赢了也不痛快。”
他说一半,想起来什么,调出来监控摄像,截到了喻黄俩人亲嘴的片段,换成了轻博客的登陆。
“嗯……现在痛快多了。”
三十四、
于是那天,黄少天觉得自己异常的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喻黄党疯了一样疯狂的产出。
“黄少,你和组长今天做了什么?我已经看见二十多张喻黄法式湿吻图了。”
黄少天几乎要挠门,“我不知道啊!为什么我们后台真人做的事这么快就传网络上了!”
喻文州打开索克萨尔的登陆界面,笑了笑更了博。
“角度不错,颜色还可改进。”TAG打的是‘喻黄上登陆页面’
不出五分钟夜雨声烦也更了博。
“臭不要脸的官方,组团去打死换登陆页面的人,有谁一起来?”TAG打的是‘我觉得黄少天很攻’
喻黄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跑去黄少天轻博客下面回复。
“夜雨你都嫁给我家大大了应该夫唱妇随呀!”
“烦烦~喜欢喻黄不丢人,别不好意思了乖。”
“强撑着累不累?报个地址,买个千斤顶送给你,别怕,包邮。”
黄少天冷着脸挨个回复‘滚滚滚’。
三十五、
黄少天心累。
以前他的口头语是‘PKPKPK’,现在是‘封封封’和‘滚滚滚’。他需要调整状态,于是选择了休年假。
喻文州看着他的年假申请表哭笑不得。
有一栏要填写亲友电话,就是领导打本人手机找不到人应该联系谁。黄少天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喻文州的手机号。黄少天上级直属领导就是喻文州,万一打黄少天电话关机,喻文州总不能给自己打电话找黄少天吧?于是喻文州把联系人那栏换成了黄妈妈的联系方式。
下面一栏要写请假原因,黄少天密密麻麻写了一片,大意就是最近审核喻黄图文身心俱疲,需要时间调整状态。这个理由肯定过不去,喻文州只好给他改成了家里人生病需要照顾。
拿去给管理层,经过层层过审的之后,最后签字领导一看是喻文州的字体颇感熟悉,联想到喻文州极为靠谱的作风也没再多看,直接写了个同意喻文州歇假就发了回去。
喻文州拿着已经获批的年假表有些头疼。
黄少天只好再去申请年假,被管理层无情的打回。
“不行,喻黄西皮集体歇假了谁撑着我们主西皮支柱啊!人气所在懂不懂!有点集体感行不行!”
三十六、
黄少天晚上回了家可劲闹,不许喻文州歇假,歇了就冷战。
结果喻文州请好了年假还是每天都要接送黄少天上下班,还得送午饭。
夜雨声烦更博,‘索克萨尔大大贤妻良母每天送午饭给我吃,家庭主妇就该这样。’配图爱心便当。
索克萨尔也更博,‘歇假在家逛x宝,是买女仆装给烦烦好呢还是兔女郎好?’配图卖家秀。
君莫笑第一个回复,“卖家秀和买家秀能一样吗?还用选?就他那小短腿,兔女郎装绝对驾驭不了。”
三十七、
黄少天差点掀了桌。
三十八、
坐在黄少天旁边的卢瀚文差点被他这位翻脸如翻书,简直可以称之为‘狗脸’的师父吓出心脏病。
“瀚文啊,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你是知道的。”黄少天看到卢瀚文表情有点不对,走到他身后‘慈爱的’摸了摸卢瀚文的脑袋。“毕竟我是攻,攻当然要大度点你说对不对?”
卢瀚文动也不敢动,往下继续翻图干活,看到一张黄少天穿着兔女郎装和喻文州玩骑乘的喻黄草图,标题是‘我不信黄少驾驭不了兔女郎装!’。他又点了下面评论,无非是直呼太太神手速献膝盖。于是卢瀚文同学终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黄少……这个……嗷——”他的头发被激动的黄少天揪掉了一小撮。
“你起来,给我起来,赶紧的,你不封他们是吧,我自己封!真当我好欺负,哎我就不信了今天治不了他们了!”黄少天扒拉开卢瀚文连评论喊好给跪拜的人都集体封了轻博客。
三十九、
博主们管那天叫黑色大清洗行动,甚至还轮起了口口群说最近‘反腐’严重,大家小心行事以免被强制散群。黄少天得意的不得了,看看你们,口亨,凡人,蝼蚁,跪拜在我的石榴裙……不对,是西装裤下吧!
四十、
黄少天事业得意爱情更顺,回家就被按着换上了女仆装然后又被喻文州压床上干了半宿。
哦,某种意义上算不得顺。
荣耀世界未解之谜之:蓝雨神秘的二线主力,他是谁?
有一个问题埋在心里很久了:第八赛季总决赛,单人赛第二场蓝雨被吕泊远打败的究竟是谁?
第八赛季总决赛单人赛,蓝雨“团体赛一线选手”六人里,喻队不打单人 黄少天准备擂台赛 徐景熙治疗不能出场,剩下的人(郑轩宋晓)据分析都安排在团体赛。
也就是说,三个单人赛中,只有于锋是团体赛喻黄于郑徐宋标配成员。
第三个是当时刚出道的林枫,这位也是牛人,第一个出场赛季就能在总决赛出场了,于锋,小卢(虽然没进总决赛但是攻坚手的位置导致了如果进入也必然上场)也是。蓝雨着实是个放心选手发展的团队。
那么问题来了——
第二个呢?
这位被江波涛的和林枫一样当时还是二线选手,“甚至都算...
有一个问题埋在心里很久了:第八赛季总决赛,单人赛第二场蓝雨被吕泊远打败的究竟是谁?
第八赛季总决赛单人赛,蓝雨“团体赛一线选手”六人里,喻队不打单人 黄少天准备擂台赛 徐景熙治疗不能出场,剩下的人(郑轩宋晓)据分析都安排在团体赛。
也就是说,三个单人赛中,只有于锋是团体赛喻黄于郑徐宋标配成员。
第三个是当时刚出道的林枫,这位也是牛人,第一个出场赛季就能在总决赛出场了,于锋,小卢(虽然没进总决赛但是攻坚手的位置导致了如果进入也必然上场)也是。蓝雨着实是个放心选手发展的团队。
那么问题来了——
第二个呢?
这位被江波涛的和林枫一样当时还是二线选手,“甚至都算不上一线主力”。
小卢那个时候还没出道。
李远呢?李远倒是第八赛季出道的,可是他第八赛季得到的出场机会并不多,在小卢出道“这一年”,李远才“得到了更多的比赛机会,渐渐在队中有了位置。”“
直至这赛季,盗贼选手林枫转会呼啸,李远再次踏前一步,正式成为队中一个固定主力,单人赛事、团队赛,都有了不少出场机会,表现也很不错。终于在季后赛的重要舞台,被派遣上阵了。”也就是说,李远第八赛季,甚至第九赛季,没有出现在季后赛。
所以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蓝雨一线主力六人,二线主力至少两人(并且看描写应该远不止)
那么我们这位可怜的二线主力,可以在总决赛亮相,地位似乎和当时的林枫差不多的选手,大概也许……
不会有名字了。
职业和账号卡……随他去吧。
我为蓝雨出过力,我为蓝雨打过决赛,虫爹你为什么不给我个名字。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