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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直不好意思说后居者在我这里其实已经完结了,因为刚开始不知道有那么多人会看,我也不太会写长篇(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最近准备中考的一模比较忙就搁置了,一直也没有给准确的音讯,等正式放假了以后会更几篇番外,非常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习惯💗
顺便回复一下入坑新文的朋友们不用担心,因为这篇文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写了,有囤货,不会让大家饿着💓
👉👉 指路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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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二)
回忆篇|主严浩翔第一视角|虐向He|
上文>南辕北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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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面无血色地躺在白色病房里,外面人透过玻璃窗看他,乱成一锅粥。贺峻霖在旁边听医生解说病情,刘耀文插着兜,脸阴沉的可怕,目光盯着病房里虚弱的人。
丁程鑫刚赶到,沉默着不说话,良久,走过去拍了拍刘耀文的肩,目光也看向同一地方。
“他为什么回来?”刘耀文冷不丁出声。
丁程鑫一愣,回答:“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工作吧。”
回应他的又是久久沉默。
刘耀文并不完全信任丁程鑫。
当年那场变故,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始终觉得严浩翔离开和丁程鑫脱不了干系,能放任自己心上人带着别...
回忆篇|主严浩翔第一视角|虐向He|
上文>南辕北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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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面无血色地躺在白色病房里,外面人透过玻璃窗看他,乱成一锅粥。贺峻霖在旁边听医生解说病情,刘耀文插着兜,脸阴沉的可怕,目光盯着病房里虚弱的人。
丁程鑫刚赶到,沉默着不说话,良久,走过去拍了拍刘耀文的肩,目光也看向同一地方。
“他为什么回来?”刘耀文冷不丁出声。
丁程鑫一愣,回答:“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工作吧。”
回应他的又是久久沉默。
刘耀文并不完全信任丁程鑫。
当年那场变故,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始终觉得严浩翔离开和丁程鑫脱不了干系,能放任自己心上人带着别的男人远走那么久,还能无动于衷,也是伟大。
几人勉强维持着表面情谊,除了商业,几年也见不到面,却在今天聚齐了。
刘耀文半侧倚着窗户,目光直勾勾盯着丁程鑫,眼底一贫如洗,却又在此时泛起波澜,他笑着,说出的话刺耳无比。
“马嘉祺呢?严浩翔都成这样了,他不回来看看?还是你根本没告诉他?丁哥?”
看到丁程鑫脸上崩坏的表情,他十分讽刺地笑笑,刘耀文骨子里就是恶劣的,严浩翔曾经和他在一起时就说了,他天生带着一种“恶”。
刘耀文本来不想戳穿,但丁程鑫骗他。
丁程鑫喜欢马嘉祺不是秘密,那几年也没藏着掖着,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严浩翔不一样,他回来一定有缘故。
马嘉祺当初一声不响带走严浩翔,丁程鑫也不可能不知道,就像今天贺峻霖突然出现在别墅一样,一定有人是全部参与进来的。
而这个人是不是马嘉祺,还不好说。
他抱着胳膊,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手肘,微眯眼眸,严浩翔,你这三年究竟怎么了?三年前又为什么那么对我?仅仅是因为恨吗?
“病人之前有过孩子,身体还未保养好,极度惧寒,经不起折腾……”医生耐心地说,被一声怒吼打断。
“你说什么?严浩翔有过孩子?”刘耀文眼底猩红,青筋暴起,手死死攥着医生的手腕。
医生刚要张口,走廊那头传来阵阵铃铛声,小女孩的哭声从尽头传来。
众人回头。
一个大约两岁多的女孩边哭边往这边跑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清脆地铃铛声来自她手腕上的彩色铃铛,可爱的丸子头也跑散,像个落魄的布娃娃。
“爸爸!”小女孩用全部劲去推那扇门,怎么也推不动,因为用力太大,反被玻璃门一屁股弹回地上,她哭得更大声了。
众人还没从她那声“爸爸”反应过来,刘耀文就已经屈起一膝在她面前了,她哭起来,大眼睛泪汪汪的。
他看着这张与严浩翔有几分相似的脸蛋,抿着唇不说话。
这女孩不过两岁,而严浩翔消失了快三年半的时间,而且他也没有怀孕。
她喊他爸爸,这个孩子还能是谁的呢……
“叔叔,你救救我爸爸。”小女孩不怕生,伸着小手让刘耀文抱。
刘耀文僵着身子,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一阵皮靴走路声也自走廊那头传来,他抬头看过去,两个身长玉立的人急匆匆往这边赶。
正是马嘉祺和张真源。
小女孩看到马嘉祺后哭得更凶了,贺峻霖手忙脚乱地拿袖子给她擦眼泪,他是独生子没带过孩子,只能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别哭。
刘耀文看着马嘉祺,慢慢地站了起来。
“马笑笑!”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下,马嘉祺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几乎没发过脾气,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而小女孩名字一出,大家心中都了然。
她喊严浩翔爸爸,又姓马。
这么一看,圆圆的脸蛋也有四五分像马嘉祺。
“你就会凶我,我早就不让爸爸回来,你非同意,现在……爸爸都……进医院了。”笑笑哭得一噎一噎的,话都说不清楚,马嘉祺把她抱在臂弯里坐着,走到玻璃房前指着里面的人顺着她的背拍拍哄哄。
张真源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刘耀文的后背,他今天刚下飞机就遇到马嘉祺了,怀里抱着一个女孩,他还没来得及问,就接到贺峻霖的电话。
两人急匆匆往这边赶。
他拍刘耀文的那下,大家也都看的很清楚,对于刘耀文和严浩翔的事不是秘密了,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想瞒也瞒不住。
则是丁程鑫,背抵着另一间病房门,一言不发。
谁都知道那三年马嘉祺和严浩翔一直在一起,谁都不知道马嘉祺和严浩翔有个孩子。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马嘉祺塞了一块棒棒糖在她嘴里,又哄了半天,笑笑趴在他肩头已经不闹了,哭累了,眼睛眨巴眨巴快睡着了。
马嘉祺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医生和我说过情况了,并不太严重,就是被刺激到了,一会应该就能醒。”
张真源舒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指了指他怀里的孩子,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情况。
马嘉祺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刘耀文先开口了。
“公司还有点事,先走。”
“唉,耀文。”贺峻霖看了马嘉祺一眼,赶上去追他。
无人注意的角落,病床上一双布满青筋而又细长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六年前。
严浩翔加拿大飞机的航班消息一出,重庆长江国际就收到了消息,李飞紧急开会,给出最后决断。
一年间,财源只出不进,天之劫难,完全断了时代峰峻的财路,甚至公司都出现了停滞期,大批工作人员跳槽离开。
就算有刘氏在背后支持,也无法。
在录制台风蜕变之战的前一晚,率先集结的六人被工作人员叫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像那次离开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他们被告知严浩翔要回来了。
丁程鑫手肘抵着茶几,撑着头把脸隐进台灯后面,沉默的坐着一言不发。大家都沉默的坐着,连和严浩翔并无交集的马嘉祺也沉默着,房间里压抑着什么情绪,让人喘不过来气。
只有刘耀文,好奇地探着头张望,他对严浩翔这个是陌生又熟悉的,陌生在他对严浩翔一无所知,但好友们的反应却耐人寻味,熟悉在他曾几何时在深夜听见丁程鑫的啜泣,哭诉的对面坐着的就是马嘉祺。
工作人员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为什么提前和他们说,就是在害怕明天录制会出现这种情况,舆论发酵的威力是无穷的,公司虽然需要要靠他们赚钱,但也要恪守养成系的成长规则。
可以讨厌可以恨也可以有矛盾,但不能摆在台面上。
张真源早就坐立难安,放下手边的吉他,说话有些结巴,吞吞吐吐:“我前些日子和他通过电话,嗯……他这些年…也不容易……就是,他回来,我还是支持的,我说完了。”
宋亚轩一直笑着,接着张真源的话根说,“我也没什么问题,当时他走我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回来,我也是支持的。”说到知道严浩翔离开的时候,丁程鑫倏地抬头看他一眼。
刘耀文盯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脸上带着笑,心思却全在张真源身上,分不清真心与否。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冷着脸的丁程鑫,仍然觉得稀奇,严浩翔究竟是什么角色,让坦荡的少年们好像各怀鬼胎。
“我没意见,来了就是朋友了。”马嘉祺先给出工作人员答案,丁程鑫诧异的看着他。
刘耀文则是看着哥哥们变化莫测的表情,隐隐猜测出什么,他用手肘戳了戳贺峻霖,小声说:“你认识严浩翔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贺峻霖先是沉默,后是叹气,最终说,“认识吧。”
这个吧,意味深长。
刘耀文更加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了。
是人是鬼,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晚上刘耀文拽着半眯着的宋亚轩要他讲严浩翔之前的事,宋亚轩睁开一只眼斜睨他,问干嘛,他美名其曰说是提前熟悉新成员,作为从小玩到大好哥们,宋亚轩当然不信但也不戳穿,哼了声,随便说了几句糊弄了刘耀文。
后来实在被问得烦了,他告诉刘耀文,严浩翔是前严氏东风董事长的儿子,你不是对那事感兴趣吗,等他来了你问呗。
还没等他拉着别人问,严浩翔就站在他面前了。
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下楼喝水,看见有个陌生的小小的黑色影子盘腿坐在客厅中央收拾箱子。
他以为是宋亚轩,没在意,折回楼上才想起来不对劲,宋亚轩什么时候醒的这么早过?刚刚他出门时他还抱着海绵宝宝睡得正香,再说他身形也没这么小吧,坐在那里就一点点,像个糯米团子。
他又倒回去,站在楼梯上往下看,正巧地上的人抬眼看过来,四目交汇,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了一样,嘣嘣两声,两人都没动。
刘耀文单手插着兜,三指前屈,轻松拉开可乐易拉罐,咕嘟咕嘟灌下两口,在黑暗中,他的那双狼眸似乎更清亮更具危险和威胁性,他胳膊搭在楼梯扶手上,像豺狼看见食物一般上下扫视。
看着楼下与他容貌有三四分相似的人,皮肤白的近甚病态的人,他嘶了声,大概猜到此人是谁,面上不动声色,走下楼梯他才发现,严浩翔面部轮廓更加锋利,五官和他比起来要柔和,却浑身是刺,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
他云淡风轻般的冲严浩翔眨眨眼睛,并把手中喝了一口的可乐一并递过去,语气和善:“你好,我叫刘耀文。”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递过来的可乐,轻轻“啊”了一声,柔顺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盖住半边眼睛,他歪着头看刘耀文,脑门上写着不知所措。
刘耀文被他逗乐,笑着说,“请你喝的。”
严浩翔又“啊”了一声,没接可乐,他刚刚亲眼看见刘耀文喝了一口,他有洁癖。
为了气氛不尴尬,他主动伸出手,“我叫严浩翔。”
“我知道。”刘耀文没有握上严浩翔的手,而是把可乐塞进他手中,借着力让严浩翔拿稳,严浩翔看着手中他推脱半天还冒着冷气的可乐,一时竟无话可说。
“谢谢啊。”
“小事。”刘耀文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往回走,空留严浩翔站在客厅,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可乐,抿了抿唇,最后放下了。
刘耀文神清气爽,一个弹跳钻进被子里打算睡个回笼觉,一旁的宋亚轩扯掉眼罩,睡眼朦胧的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早。”
“逗猫去了。”
刘耀文没再多说,拽过宋亚轩怀里的小猪佩奇,威胁他说,“不许再抱我的佩奇,什么癖好。”
他在为即将知晓一个神秘的事件真相而兴奋。
“神经病。”宋亚轩不屑分给他一个眼神,也不知道他又缺了哪根筋,臭骂他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刘耀文下楼那时候,严浩翔刚下飞机,才走进宿舍半个小时,时钟指的是四点半。
他连轴转了十四个小时,很困但不敢睡觉,怕突然有人下楼自己会吓到他们,就一直在沙发上坐着不动。
最后是马嘉祺早起给他们准备早餐才发现。
他当然认识严浩翔,上楼前他曾整整恶补了三天物料,知道有个年纪不大却总喜欢在丁程鑫和其他哥哥面前装作小大人的活泼爱闹的小孩。
在丁程鑫深夜上网顿住的指尖,刷到以前他在公司视频时的泪流满面中,只是不论是物料里还是丁程鑫口中的,都与现在面前顶着一头小卷毛眼底惊慌失措的严浩翔不同。
只是马嘉祺也在思考,他很慌乱却又很稳重,不知所措这个词安在他身上,似乎很违和。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马嘉祺想,不过到底是年纪大点,阅历多了些,他显得更加冷静沉稳。
他主动和严浩翔打招呼让他多穿点衣服,表示自己在做饭了,转身一看严浩翔还站在原地,他走过去假装无意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不要拘谨,都是熟人。
严浩翔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八点多的时候,工作人员差不多都醒了洗漱完就架起机器,准备拍些日常,有个从台风计划启动就陪在二代身边的stf姐姐见到严浩翔的时候,愣了几秒,身边人推她才反应过来。
“菜菜姐。”严浩翔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像是响起什么,然后恍然大悟,“我说昨晚怎么听见楼下有说话声,是你和耀文!”
严浩翔不知道怎么接,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巧的是,正好和楼梯上的丁程鑫对视了,他下意识的撇开头,丁程鑫默默看他一眼,走进厨房。
“哎呀,小严……”菜菜姐在给严浩翔整理衣领,他的目光落在厨房忙活的丁程鑫身上,眼神暗了暗。
马嘉祺这么多年照顾孩子练就一手好厨艺,不过时间紧来不及大展身手,就煮了一些面条应个急。
大家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严浩翔坐在很角落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扣着手指,张真源坐在他旁边,挡住别人大半视线。
“还好吗?看你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张真源看了眼他眼底的乌青,心疼地问。
到底是认识了七八年的弟弟,张真源比谁都心疼严浩翔。
“没事,刚回国作息没调整过来。”
张真源点点头,宋亚轩瞥他们一眼,低下头索然无味地戳着碗里的鸡蛋。
刘耀文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他顶着鸡窝头被工作人员叫起来,显然没睡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坐在宋亚轩身边。
严浩翔和张真源说话缝隙间看了刘耀文一眼,他闭着眼睛假寐,胳膊搭在饭桌上,轻飘飘出来一句:“翔哥,早啊。”
严浩翔愣住,他呆呆看向刘耀文。
不止是严浩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愣了下,宋亚轩率先反应过来,用筷子戳刘耀文胳膊,笑道:“你和翔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刘耀文嘴里塞满鸡蛋鼓鼓囊囊,话也含糊不清,与气质完全不同的幼稚。
严浩翔见状笑了一下,刘耀文从昨晚就在对他示好,他也没理由不接受。
毕竟,这个示好,他求之不得。
贺峻霖在开完会后又飞回成都完成学业,此时才姗姗来迟,他作为这里面和严浩翔最有渊源的人,众人都好整以暇的期待着他们俩的“重逢”。
气氛有些尴尬。
“唉。”贺峻霖伸了个懒腰,半张脸藏在帽子里看不清情绪,也不知有意无意,只说,“回来啦,我该叫你……?”
刘耀文站在严浩翔身旁,明显感觉到他僵了一下,面色却无虞。
毕竟小时候交好,脾性也摸得出一二,知道贺峻霖没有恶意,他认真解释道,“我叫严浩翔,严,浩,翔。”
“噢,真不容易。”贺峻霖用及其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人却都听清了,一时屋里安静无比。宋亚轩想搭话,一直插不进去,终于有机会了,他又不想说了。
“贺儿。”严浩翔垂下眼睫,低头看地。
贺峻霖喝水的动作一顿,被这一声叫的有些心软,他叹了很长一口气,眼神晦涩不明,白水喝进肚子里也觉得苦。
屋里一共四个人,三个哥哥去后院了,在场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苦涩涩的,唯独宋亚轩,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戏,毫不在意。察觉到刘耀文投过来的目光,他挑眉回应,怎么了吗?
刘耀文摇头,他只是在想,贺峻霖是肯定不知道严浩翔离开的,不然不会这样僵持,那宋亚轩呢?他有意无意透露严浩翔曾是和他谈过的,那严浩翔又是什么理由呢?他们又不熟。
晚上他们训练完围在一起吃了顿火锅,洗了个舒服的澡,懒懒睡去。
刘耀文吧,这人就有个毛病,半夜口渴喜欢喝水但是又总是忘记把水放到床头,今天半夜两点多的时候,他又下楼喝水。
刚出门,就看见严浩翔穿着白T恤,站在丁程鑫马嘉祺房间门口抬起手犹豫不决,皱着眉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敲门。
刘耀文冷不丁出声,倒吓了他一大跳。
“翔哥,你怎么在这啊,你不困吗?”刘耀文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
严浩翔急忙把手背到身后,又摆了摆手,随便扯了个谎,“我睡不着。”
刘耀文清醒了不少,他指了下丁程鑫他们的房间,不好意思地问:“那你……”
严浩翔慌忙摆手,“不是,我就是随便逛逛……”
这个破理由严浩翔都不信,他懊恼地咬了咬下嘴唇,谁知道刘耀文信了。
他笑得眼尾弯弯,天真又无邪。
“那你别迷路了。”
严浩翔愣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
tbc.
25 回归
伪现实,勿上升
有私设
终于成功逃离医院的严浩翔在第二天恢复了所有的行程,早上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去公司参加训练。
早上严妈妈刚把他送到学校没多久,宋亚轩就发现了他“嘿,翔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担心你了”
“嗯,回来了”
“晚上一起吃好吃的呀,庆祝你回归!”宋亚轩说着就要拿手机发微信
严浩翔赶紧扯住他“放学再说吧,现在在学校,不能用手机”
“哦,哦,哦,忘了,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中午出去吃的时候再发吧”
平常被训练和学习填满了的生活也没有时间去组织另外花里胡哨的庆祝活动,大家一起吃一顿饭,开开心心的就什么事都解决了。而且他们这么一帮人...
伪现实,勿上升
有私设
终于成功逃离医院的严浩翔在第二天恢复了所有的行程,早上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去公司参加训练。
早上严妈妈刚把他送到学校没多久,宋亚轩就发现了他“嘿,翔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担心你了”
“嗯,回来了”
“晚上一起吃好吃的呀,庆祝你回归!”宋亚轩说着就要拿手机发微信
严浩翔赶紧扯住他“放学再说吧,现在在学校,不能用手机”
“哦,哦,哦,忘了,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中午出去吃的时候再发吧”
平常被训练和学习填满了的生活也没有时间去组织另外花里胡哨的庆祝活动,大家一起吃一顿饭,开开心心的就什么事都解决了。而且他们这么一帮人出门还格外的麻烦,特别是这个地方算是ss们的大本营
另一边三位哥哥早就知道今天是严浩翔回来的日子,一大早独属于三个哥哥的祝福消息及叮嘱一长串的就发了过来,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严浩翔也没有敷衍,一字一句仔细的看完了,挨个都给予了回复
很快一天的学习生活就结束了,大家相聚在公司,一周未见的人儿格外思念,看到他马上就拥了上来“翔哥,你终于回来了!”,刘耀文又黏上了这个最小的哥哥
和stf说了他们想要聚餐的愿望,但是外出不方便再加上课程已经安排好了,所以这次外出聚餐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不过,向来宠爱孩子们的stf怎么会让他们的愿望落空呢,再加上严浩翔回归他们也是格外的高兴,最后折中了一下,给他们点了一家特别好吃的外卖,现在公司里聚一下,之后再补上那顿聚餐。
对于他们的饮食,公司有明确规定,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从小吃辣长大的孩子来说,一天不吃辣都超级难受,所以他们总是背着stf偷偷点外卖吃,不过一般来说都会被发现,只不过奉行溺爱的规则,stf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孩子们都是懂得分寸的人,在一些特殊的节点也能管住自己,他们也就不会那么的严厉
所以一般聚餐他们都会吃辣的菜,但是考虑到这次严浩翔的身体,stf点菜的时候特意少点了几个辣的,美其名曰对他们嗓子好,过段时间去北京就要录音了,知道内情的不忍拆穿,不知道的几个小孩儿也被忽悠过去了,唯独贺峻霖,他一直是孩子们中比较敏感的那个,或许是stf的演技太差,他感觉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吃饭的时候,向来吃饭为了活着的严浩翔不负众望的没吃几口,按平常来说,知道他自己会有分寸,除了张真源大家都不会太管他,但是自从这次知道内情后,两位大哥也“妈妈”上身,为他操碎了心
看着他没吃几口就要放筷子,马嘉祺马上夹一筷子肉到他碗里“这个很不错,浩翔多吃点”
“对呀对呀,你看你都瘦了”一旁沉迷于扒饭的刘耀文看见马嘉祺的动作,也夹了一筷子菜到严浩翔的碗里,马上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严浩翔的碗里就被堆出了一个小尖尖
“这,我吃不了啊”看着眼前不受控的场面终于停了下来,满满一碗的饭菜,严浩翔表示这很为难,他抬起头用他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对面的张哥和马哥,但是俩人均给予他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而一旁的刘耀文则想开口帮帮他翔哥,但是被丁程鑫一个眼神把话咽了下去
求助无果,只能自己慢慢吃了,最后严浩翔的小肚子如愿的凸了出来。
平常大家的生活都很有规律,一旦有什么不一样的无论其出现的有多么合理亦或者是自然都会被他们察觉出其中的不同,就比如现在,平常他们练习的时候是有一个专门负责训练的stf跟着,但是今天除了那位姐姐之外,李姐也出现在了他们的练习室里
比起之前,他对他们的关照更多了,似乎有点过于热情,这让贺峻霖感到不对,“里面似乎另有隐情,但是这段时间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这样想到“对了!严浩翔”
他赶紧看向严浩翔,他的脸色相比于之前好像更加苍白了一点,就连唇色都淡了,更不要说瘦削了的身子,这看上去更像是大病了一场,!!!似乎想通了什么,贺峻霖盯着严浩翔的背影呆愣在了原地
这样想的话,这一切的不正常好像都可以解释了,无论是三位大哥对他的格外关心,stf对他的关注,还有那一个星期里的聊天,回答永远打字,不接视频通话……
他的心里顿时酸涩无比,明明是最好的兄弟,但是什么事都瞒着他们,看向一旁在打闹的刘耀文和宋亚轩,另一边正在和严浩翔说着什么的马嘉祺和张真源,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
警察向推文50篇
来自小易的第六次推文🌟,警察的类型有很多种,蛮多是刑警,希望喜欢啊
——打扰各位老师抱歉,排名不分先后
——占tag抱歉
——如果有老师不喜欢被推文,也可告诉我重新编辑😜
——如有错误请帮忙私信指正,谢谢!
祺鑫
来自小易的第六次推文🌟,警察的类型有很多种,蛮多是刑警,希望喜欢啊
——打扰各位老师抱歉,排名不分先后
——占tag抱歉
——如果有老师不喜欢被推文,也可告诉我重新编辑😜
——如有错误请帮忙私信指正,谢谢!
祺鑫
文轩
翔霖
全员
云海警局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 @亚历山大·诺夫斯基·花生『宣本置顶』
文严文
文鑫
文我
【All严】踌躇
诶,我来开新文了
是all严哦!all严!all严!
照例哈
不喜欢的不要进来
严重ooc
还有啥
更新的话.....就是会更
什么时候更不一定
但更新时间不会是轮回的🌝
然后.....cp洁癖粉请离开
应该会是穿书剧情啦
包包没写过穿书的,就将就着看
没有系统哦!
-----------------------------------
眯了眯眼,贺峻霖把向云扶到椅子上就放开她蹭回了丁程鑫旁边。
环境有些压抑,宋亚轩抬手想把头发往后梳,突然背脊发凉。
他疑惑地回头一看,化妆师小哥哥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手。
“..................”
宋亚轩看了看...
诶,我来开新文了
是all严哦!all严!all严!
照例哈
不喜欢的不要进来
严重ooc
还有啥
更新的话.....就是会更
什么时候更不一定
但更新时间不会是轮回的🌝
然后.....cp洁癖粉请离开
应该会是穿书剧情啦
包包没写过穿书的,就将就着看
没有系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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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眯眼,贺峻霖把向云扶到椅子上就放开她蹭回了丁程鑫旁边。
环境有些压抑,宋亚轩抬手想把头发往后梳,突然背脊发凉。
他疑惑地回头一看,化妆师小哥哥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手。
“..................”
宋亚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默默地放了下来。
世界很美好,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马哥~我晚上想吃面~”刘耀文揽着马嘉祺撒娇道
“问你丁哥去。”马嘉祺说
“丁哥~晚上吃面好不好~”刘耀文蹭到了丁程鑫的另一边
“好~煮面给你吃。”幼崽滤镜厚重的丁程鑫当即答应道
“丁儿要不我煮吧?”向云在这时候又插嘴“耀文儿还没吃过我煮的面吧?”
她用一种宠溺地眼神看着刘耀文,刘耀文被她的眼神看得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向云也常常用疼爱的眼神看着几人,他们早就都习以为常了,可为什么现在这个眼神却让他觉得有些可怖?
“啊...可是我想吃丁哥做的面...我好想之前在农村的时候丁哥和马哥做的那种面....”刘耀文嘟着嘴委屈地说
“好~做给你吃。”马嘉祺说
“阿云就不用麻烦你了,你休息就好了。”
严浩翔低着头听着刘耀文的撒娇声,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真可爱。”严浩翔想着
“难怪之前原身不太欺负他。”
“还有点宠着他的感觉。”
“好了各位,我们得去进行采访了。”陈昕在这时候出现了
几人走到了录制场地坐下后,摄影师开始调光,然后....发现太亮严浩翔整个人看起来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太暗其他人看着像包青天。
摄影师:我太难了。
摄影师调了又调,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角度。
“这是怎么了?”青越和影月进来问
“光不好调。”摄影师摊了摊手说完后就拉着两个人看目前的情况“你来看看。”
“调亮点他像个幽灵,调暗点他们几个像个包青天。”
“.............”青越两人有些失语
七个小孩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这样的状况。
“那...怎么做才可以影响不那么大?”向云柔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严浩翔眉头一皱,猜到了她想干嘛。
“就只能这样。”摄影师把光调了调“这是影响最小的了。”
影响最小的就是牺牲严浩翔。
肤色造成的光暴,内行人懂这个道理,可一般的观众看了怕是得嘲笑一番。
看到这个画面,向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这样...”陈昕还想说些什么
“昕哥,工作人员都说这是影响最小的了,我们就别耽误拍摄了。”向云假意说道
“哥,就这样吧。”严浩翔无所谓地说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没事,就着影响最小的来处理。”严浩翔毫不在意地说着
“好了昕哥,我们就别耽误他们了。”向云见其他人没说话,大胆地把陈昕往外推
马嘉祺看着向云的动作,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不太高兴的感觉。
怎么之前没发现她这么多事?
“没事,拍吧。”严浩翔看到还在犹豫地摄影师说,顺带给了个乖乖软软的笑容
摄影师和青越几人看到他的笑容,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慈爱之心,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许的怜爱。
“浩翔曝光太严重了,我这边给的建议是他的部分少一些。“向云看着几人的眼神不满地又上前交涉
“我们定下的台本,什么时候轮到你给建议啦?“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影月怼道
“一个小小的助理也敢代表公司?”
“你算老几?”
“李飞来都不敢和我们这么说话,你的胆子倒是不小。”青越也说
“没、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向云慌张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着...浩翔最近的声量也不是太好,不太适合长时间...”
“这好像是我们该评估的吧?和你有什么关系?”影月说“倒是你,从刚刚我看你不是忘了带他的保温瓶,就是让他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你到底是助理还是来给人供着的?”
“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的......”向云被怼的红了眼眶,她求助地看着六个人
丁程鑫几人看似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地打闹着,张真源拉着严浩翔在一旁笑的开心。
向云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别在这儿哭啊,我怕明儿就有人说我俩耍大牌。我们可没欺负你。”青越说
“要哭外边儿哭去,我们还得录影,耽误时间你赔吗?”影月不耐烦地挥着手
向云低着头冲出了录影棚,两个人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哼了哼。
“我想你们该好好管理公司内部的员工了。”影月笑着对陈昕说“毕竟现在什么素质的员工都有。”
“会的,今天的事我会如实上报给飞总知道。”陈昕铁青着脸说
“行,孩子们,录影啦。”青越拍了拍手喊道
七个人听到声音忙坐回自己原本的位子。
“好...先录个开场白。”摄影师说
“等会儿我cue到你们的时候就说遇见明星的观众们大家好,我们是时代少年团。然后一个一个介绍。”青越说
“好。”
“三、二、一,action。”
“哈啰大家好,又到了一个月一次的明星专访时间啦。大家好我是遇见明星的主持人青越~”
“大家好我是遇见明星的主持人影月~”
“今天来了个充满少年气的团体哦,他们集合了帅气和可爱于一身,月月啊,你知道他们是谁吗?”青越问
“我知道啊,但我看他们觉得脖子好酸。”影月说“每个人都长的好高啊,我听说他们今年才刚要高考而已。”
“对的,那我们就祝他们高考顺利啦~今天请来的明星是,时代少年团~”
“遇见明星的观众们,大家好,我们是时代少年团~”TNT手势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马嘉祺。”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丁程鑫。”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宋亚轩。”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刘耀文。”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张真源。”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严浩翔。”
“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贺峻霖。”
“哇哦~月月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各个都中气十足,很有活力。”青越问
“对啊,而且都好帅...”影月做了个花痴的表情
“咳咳咳,月月、月月,收一下你的表情。”
“哦哦哦,不好意思。”影月说“对了,你们知道这次来采访要做什么吗?”
“嘉祺说吧。”青越说
“来宣传我们的新歌,哪吒。”马嘉祺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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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
没想到吧
我还有哦
嘿嘿嘿嘿
包包来啦
今天香香没有怼人
诶看到这里有没有人发现哪里怪怪的
我看看有没有人发现
有的话我明天(或后天)一样三更🌝
说对了才有哦
不是歌宣传的时间点奇怪哦!不是这个,只是写的时候想到哪吒就写哪吒了(捂脸)
「TFBOYS兄弟情」我们的时光
·现实衍生 大概率OOC
·TFBOYS同人 大部分易烊千玺视角
·仅兄弟情 重生 脑洞
Chapter 2
听到现场连线,易烊千玺猛地抬起头,眸子里是遮不住的光亮。
“可……可以吗?”他激动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
片刻过后,他听着传来的“嘟——嘟——”的声音,心情比曾经每一次上综艺都要沉重。
总感觉像在做梦呢。
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
“...
·现实衍生 大概率OOC
·TFBOYS同人 大部分易烊千玺视角
·仅兄弟情 重生 脑洞
Chapter 2
听到现场连线,易烊千玺猛地抬起头,眸子里是遮不住的光亮。
“可……可以吗?”他激动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
片刻过后,他听着传来的“嘟——嘟——”的声音,心情比曾经每一次上综艺都要沉重。
总感觉像在做梦呢。
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
“喂,请问哪位?”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客气的寒暄。
他是王俊凯,那个两个月没有出现过的王俊凯。
台下粉丝尖叫着,易烊千玺垂着眸子,沉默着没有动,只是手紧紧攥住话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泛白。
“请问哪位?”电话那头听到熟悉的尖叫声,一时声音里带上了警惕。
“哥,是我。”
“千玺?”那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你是在……录节目?”
“对,我在录快本。”
电话那头愣了愣,随即是习惯性的职业反应:“何老师,娜姐,还有昕姐涛哥维嘉哥及现场的各位观众们大家好,我是……王俊凯。”
台下一片尖叫,有橙牌玺字的灯牌在摇晃。
“小凯现在在干什么呢?”见千玺久久不说话,何老师直接接过了话题。
“我啊,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回重庆。”
“那也好,可以好好休息,千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突然被cue的某人微抬眸子,顿了顿:“8月6日,重庆演唱会,你要来。”
那边明显沉默了,愣了好一会才答:“好。”
第二段电话。
“喂,您好,哪位?”他的薄荷音永远都干净清爽。
“我,千玺。”
“我天,你以后不能早点出声啊?我刚差点挂电话。”来自重庆方言的吐槽把台下粉丝全部逗笑,却又不敢出声。
“瓜娃子,你还在不?”
此话一出,实在忍不了了,台下爆发出一阵足以把屋顶掀翻的笑声。而那边的人明显愣住了。
“我在录快本。”罪魁祸首易烊千玺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话筒,嘴角疯狂上扬,组合解散后久违的梨涡都被逗了出来。
“何老师!你要管管这个人!易烊千玺我现在飞回去打你!”全场笑声不止。
“是该回来一趟,我演唱会。”
那边又是一愣,然后脱口而出:“行,我到了就去打你!”
这期的快本就像是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电话结束后没多久,千玺歌声响起的同时,台下已经尖叫一片了。
“那一年初夏,西瓜沙发遥控器,我遇见你……”
熟悉的音调响起,只是演唱的人已然离开了两个。
录制结束,后台。
22岁的人站在何炅面前,弯成一个直角。
何炅眼底尽是笑意,想到的却是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评论。
“我最爱的男孩,鞠最深的躬,背最黑的锅,走人间最坎坷的路,做世间最善良的人。”
这三个孩子啊,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当然知道千玺想两个哥哥了,就当帮帮忙,也好。
“千玺,十周年快乐。”何炅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这期快本的收视率直线上升,#TFBOYS解散后依旧团魂不断#成了热搜榜首,TFBOYS,大概是唯一一个解散之后还能登上热搜的组合吧。
团粉的微博一刷一大片“风雨兼程,只为等一个叫TFBOYS的时代”。8月6日,易烊千玺的演唱会也成了大议题。
其实一直有人不解,易烊千玺怎么敢把演唱会定在组合出道十周年那天。
可那也是他作为TFBOYS-易烊千玺出道十周年的日子啊……
—TBC—
当时写手稿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知道现实和我写的不一样,也庆幸现实和我写的不一样。那,橙海不会暗,我啵不会散。
一路凯歌,因源而聚,玺卷青春,四叶同行.
🎈Wink的平行时空 正文完结篇
正文完结.
2019年最后一天。
祝大家新年快乐!
不矫情,直接看文。
顺便说一句,番外有,2020年见。
不要上升真人。
————————————————————
C19. 不负年少
八点钟的时候,教练组准时进来,所有人都已经按照一军二军坐好了。
在教练组和主办方走进来的那一刻,主教练刘教练手上的东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队服,有着番号的,新队服。
“相信你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今天让大家集合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给你们颁发番号。众所周知,番号对于棒球来说有着特殊意义。我们今天就会根据大家的位置和队内的担当来颁发番...
正文完结.
2019年最后一天。
祝大家新年快乐!
不矫情,直接看文。
顺便说一句,番外有,2020年见。
不要上升真人。
————————————————————
C19. 不负年少
八点钟的时候,教练组准时进来,所有人都已经按照一军二军坐好了。
在教练组和主办方走进来的那一刻,主教练刘教练手上的东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队服,有着番号的,新队服。
“相信你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今天让大家集合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给你们颁发番号。众所周知,番号对于棒球来说有着特殊意义。我们今天就会根据大家的位置和队内的担当来颁发番号。
首先我们会先念在最后成功进入到1军的人选,然后念到名字的人上来领取你的新队服,我们会同时宣布你的番号。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主办方说完,将位置让给几位教练,主教练刘教练走到最前面,然后开口。
“首先是教练组,我是你们的主教练,背号30号。这里是你们的的两位副教练,背号50号的周教练和60号的林教练。这二位主要负责你们的日常训练和指导。现在,我要开始宣布,在今天之后,成功成为最后正选的人员名单。
第一位:韩雨泽。你的番号,3号。”
没有人感到意外,老韩的表现一直是很稳的。要说唯一有一点点意外的就是,老韩竟然没有拿到4号。
虽说背号番号这个东西并没有特别的规定,但一般来说,按照位置轮换,4号就是最强棒,当然,要是按照防守位置轮换,3号也确实是一垒的位置。怎么都不算错,只是老韩在自己队里是4号,一时间要换成3号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还以为老韩手拿把攥的肯定是4号呢。教练组不按套路出牌啊。”
苏傲小声的跟尹柯说。
尹柯摇摇头表示不对。
“他们不是不按套路出牌。其实1-4号都是强棒的棒次。我只是觉得,按照刘教练一贯的的思想,4号大概会留给更有潜力的人。老韩太稳了,把他放在3号其实相对来说挺好。邬童以前是第三棒,如果是我,就木鱼第一棒,邬童第二棒,老韩第三棒,子游第四棒。”
苏傲无言以对。要是前四棒是这么个阵容,他觉得他们至少能保证前四棒肯定能得分,不管对手是谁。
“第二位:吴木鱼。你的番号,6号。”
又是一个丝毫不意外的人选。
木鱼是游击手,一般的游击手背号差不多都是6号。他入选正选也压根不是什么稀奇得到事儿。个人表现相当稳,在游击手这个位置上,不管是自己本身的能力还是和守垒员之间的配合,都很好。没悬念。
“第三位:苏傲。你的番号,22号。”
之前宣布前两个人的时候,大家都是安静的。苏傲上去的时候二军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夹杂着口哨声。
一军的人纷纷看过来,一脸的‘你们在欢呼啥,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么?’
二军人纷纷表示‘要你们管!’
对于二军来说,能有人真的从这里爬上去,就已经不容易了。诚如一军人所想,大家心里都有数,二军里至少有两个人是肯定会上升的。
但真的实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欢喜。因为,这是一路带着他们走过来的人。
二军的人之间,感情羁绊远比一军的人要深厚。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都是因为有他们俩,才能漂亮的逆袭。
没办法不激动。
就连阙朗,也难得的鼓起了掌。
“恭喜啦。”苏傲领完衣服回来,带着难得一见的雀跃。尹柯忍不住笑。“22号一般都是给主力救援投手的。你知道佐佐木主浩么?日本传说级的救援投手,人送外号大魔神。他就是因为伤病从主投转为救援投手的,但因为他会指叉球,所以当时他的教练都说这是他们球队的最后一道防线,但也因为有他这样的救援投手在,觉得比赛相对轻松。他在美国大联盟是个优秀的终结者。回国后效力横滨队期间救援次数高达252次,位列日本历史排行榜第二,仅次于高津臣吾的260次,哦顺便说一下,高津也用过22号。但佐佐木的救援点和高津臣吾是一样多的,名列历史第一。所以,看来教练组给你这个号码,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数字而已。”
苏傲完全沉浸在欢喜里,听完尹柯的科普,才更觉得自己手里这套衣服如此沉重。其实也是,棒球的背号本身没有硬性规定,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之所以被大家看的很重要,无非就是一些数字背后所拥有的传奇。
“柯神,你觉得……我能做好吗?”苏傲看着22号这个数字,突然开口。这下他把尹柯都弄得一愣。苏傲一直是很有信心的人,还真是少见他这么不自信。
“能啊,为什么不能?我一直觉得,救援投手席如果有你,我很放心。”
救援投手。在主力投手无法撑完全场的时候能够顺利接盘,解决危机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球队的最后一道防线。通常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气派。
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球队里至关重要的人物。
苏傲笑了,他将衣服小心的叠好,然后放在自己腿上。不错了,很不错了。
接下来的几个人都是一军里的,大家也都不怎么意外。
李见:5号
曾凡:7号
刘野:9号
方磊:12号
唐字义:9号
这几个人都是本来就在1军的人,个人能力都趋于稳定,都不是太让人惊讶。
“第九位:尤子游。你的番号,4号。”
尤子游的登台就让大家有点点意外了。不是说意外他能入选一军名单,因为人家早早的就坐稳了一军首发位置了。大家意外的是,他竟然拿到了4号。当然,有些人例外,比如尹柯。他是早就猜到了,在韩雨泽拿完番号之后就猜到了。
面对周围响起的一些低语,尤子游这小子一向是懒得理会的。他只是很高兴的上台去,领完衣服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找尹柯,对上柯神的目光,难得像个小孩子,有些雀跃,眼睛都亮晶晶的。
尹柯忍不住笑,也就这个时候还讨喜的像个小孩儿。
“诶老韩,怎么样,意外不?”
木鱼拍拍老韩,老韩抱着手臂摇了摇头。他也不意外,毕竟除了自己和尤子游,还有谁有能力拿4号?
尤子游这孩子,拥有惊人的天赋。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承受能力都超乎同龄人的优秀。他没跟别人说,但确实跟尹柯提过一嘴,尤子游其实比他更适合当第四棒。他愿意把所有风头都让给这个小鬼,去当第三棒,给他一个清垒的机会。比起那个自带光环的位置,他更愿意,也更适合,去那个承受更多压力但不是太被人注意的位置。
众所周知,如果前三棒都没有人上垒,就没有了第四棒清垒的高光,不可能有的。韩雨泽说他自己更适合去当第三棒,稳定军心。
想到这,韩雨泽抬起头,转头去看尹柯,没想到视线正好对上,俩人相视一笑。
知己啊柯神,看来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啊。
韩雨泽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
“第十位:荆燃。你的番号,11号。”
又一个从二军升上去的能力者。其实荆燃也是替补投手,11号自然也是有故事的。
“柯神柯神你看!11号有什么故事么?”
“之前说过的高津,他在2006年的时候就是穿着11号,打破了日本的通算救援记录,成为历史第一人的。每个背号背后都有传奇的故事,你们回去可以自己搜一搜,都挺有意思的。”
“第十一位:杨洛。你的番号,13号。”
到这为止,大家沉默了一下,然后二军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为什么惊讶?因为这已经是从二军爬上去的第三个人了。远超出他们二军人的预料。
杨洛,外野手,出色到变态的动态视力。
其实他的存在感一度很强,即便是在今天的比赛,很多球都有他的功劳。
尹柯也有些惊喜,他比较高兴的是教练组是真的有看到人才。
他也鼓掌,算是祝贺。毕竟,都是陪他走过来的人,他觉得到目前为止,教练组的选人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大家觉得下一个也该轮到一军了的时候,教练组念出的下一个名字又让大家愣住了。
“第十二位:阙朗。你的番号,14号。”
“卧槽!”
这个词此起彼伏的在体育馆里响起。这回别说别人了,连阙朗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本来是吊儿郎当的坐在边上不甚在意的。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是震惊的。
旁边的人使劲推他让他赶紧上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他转头看向某个角落。
那是尹柯苏傲和荆燃他们三个坐的地方。
柯神。
“?”尹柯正在笑着鼓掌,撞上这种目光有点不知所措。倒是苏傲笑了。
“柯神,看来你又俘虏一个。其实阙朗打的不错啊,他干嘛这么惊讶。”
“大概是……没想过吧。谁知道香菜有这么大力量。”柯神神回复。
但诚如苏傲所说。其实阙朗打的非常好,是今天他们能获胜的第二大功臣。强棒,防守一垒,攻守兼备,这样的人,难找。进一军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儿。大家意外可能的都是因为,他前期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吧。
随后教练组终于回到了一军的现有名单上,宣布了五个本来就在一军的人。
尹柯大概扫了一眼,都是表现稳定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错的人。能力不如他们这群人那么突出,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一军当预备役是可以的。
随着名单渐渐的变长,正选的20人人选已经所剩无几。再接下来,应该就是……
体育馆里的气氛渐渐变得严肃。
因为接下来,就是那三个人了。
“第十八位:罗瑞。你的番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教练念到罗瑞的时候,这个番号拖了好久。
说实话,入选一军不意外,毕竟从账面实力来看,他是仅次于尹柯的,字义都进了他没理由不进。
但大家之所以屏息凝神是因为在意他的番号。
首发捕手和替补捕手的番号差距很大的。
“你的番号……8号。”
这个号码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8号。如果给一个捕手8号,很多人大概都想起来了一个人。贝拉。尤吉贝拉。
人送外号铁捕贝拉,棒球名人堂成员,那是号称百年历史以来最伟大的捕手没有之一。他的8号球衣已经被永久性退役不再使用。
他是传说中最被人低估的选手。
一句话就能概括贝拉,美国棒球历史学家说过,贝拉能做所有的事情,能传球,能接球,能主导比赛,贝拉对比赛的理解无人能及。
这样的一个传奇捕手的背号,其实怎么看风格都是跟尹柯更为符合。跟罗瑞,大家都一瞬间觉得罗瑞配不太上这个背号。
“……我说,你们的表情也太明显了点。我知道你们都想起贝拉了,但我想,教练组之所以给他8号,不是因为他和贝拉像,而是他所稀缺的,就是贝拉所拥有的那些能力吧。”
“……那你要这么说我们还算能理解。”苏傲听尹柯这么一说,瞬间释怀。尤吉贝拉是掌控全局的人。他知道如何带领队友走出乱局,也知道每一个对手的弱点。这种能力的都是罗瑞不曾拥有的。可能是希望他按照这个方向去进步努力吧。
接下来就没啥悬念了…………吧。
大家都觉得也差不多了。
果然,没啥惊喜,但又很让人欣喜。
“第十九位:尹柯。你的番号,2号。”
体育馆第一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教练组都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尹柯你这人缘很好嘛。之前还都是二军在欢呼,这回还带上一军了!”刘教练忍不住调侃。
尹柯笑出梨涡,倒也没说什么。
刘教练是觉得值得的。毕竟,尹柯这个人选和番号,可是唯一一个全票通过的。
毫无疑问的正选,毫无疑问的首发捕手的背号,2号。
毋庸置疑,实至名归!
“尹柯先别回去,在旁边等一会儿。”看着尹柯转身要回到座位,还在神游的刘教练赶忙叫住他。
尹柯有点懵,但还是乖乖地往旁边撤了撤,没有回去。教练组继续宣布下一个人选。
“最后一位:背后番号1号。邬童。”
这回欢呼也不小,但还是没有尹柯那么热烈。尹柯皱皱眉,胳肢窝夹着队服,率先鼓起掌。然后声音才渐渐盖过之前给他的欢呼声。
邬童倒是一脸严肃。
“邬童你也留一下,你们俩上前来。好了,现在20人大名单已经正式公布。我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那就是队长的人选。”
说到这,大家才发现哦对哦,还没有选队长。
只见刘教练拿出一个红色的袖标还有一个蓝色的袖标,很显然,那就是队长的象征。
“群龙不能无首。在教练组商量过后,我们决定把这个袖标,交给……尹柯。”
尹柯愣住了。
这算啥?
他当队长??搞事情???他能说他不想当队长嘛……当队长很累啊。
“这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队长由尹柯来担任,邬童则当副队长。大家有意见嘛?”
“………………”
“我有。”
!!!!!
邬童本来低着头的,听到旁边的人开口立刻抬起头看向他。
你别闹!
他是在用眼睛跟尹柯这么说着。
尹柯置若罔闻。他只是很认真的,越过邬童,看向教练组。
刘教练没有太惊讶,旁边的两位教练也都处变不惊,仿佛早有预料。
“尹柯,你有什么意见。”
“……队长是要有凝聚力,有领袖能力的。这些人里,有人还不服我。但没有人不服邬童。我只是想说这个。队长,应该是最能服众的人。我还没做到。”
尹柯意有所指。
但跟他俩关系好的都知道尹柯在说什么。在这个基地里,确实还有人不服尹柯,比如说罗瑞。
但没有人不服邬童,因为除了罗瑞,全都服尹柯,而尹柯愿意辅佐邬童,那别人也就没啥话好说了。
真是逻辑鬼才。
你要这么说反过来不也行么,邬童服你啊。
苏傲和韩雨泽非常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是你们俩人的事儿你俩争论去吧。
“邬童,你服尹柯么?“
果然,教练都没一个好惹的。
“教练,这不是服不服的问题。我不想当队长,我只适合当辅佐的角色,捕手的角色。王牌,队长,这种身份,我宁愿不要。我想让我场上场下的角色都如一,没有人有那么多心力去做好这么多事情。我希望让邬童当队长,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
无法反驳。
“那……大家同意吗?”
“同意!!!!”
“那好吧。”刘教练把袖标换了一下,改成邬童拿红色,尹柯拿蓝色。
结果就看着尹柯直接把蓝袖标也偷偷塞给邬童了。
邬童一脸的无可奈何。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这就是我们的20人名单的最终结果。没有入选的就是我们的二军成员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这一个月来大家辛苦了,明天开始放假三天,你们可以出基地随你们去干嘛。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那之前,大家先养精蓄锐吧!!解散!!!!!”
……………………
“啊啊啊啊啊解放了!!!!“
一出体育馆,木鱼就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大家。
“各位,三天呢,大家打算去哪啊?”
“我准备回学校看看那群小兔崽子有没有好好练习,然后要复习,我还有……”
“哎呀呀呀呀你打住!老韩,我说你这简直就是个老父亲啊。放假了你还是那个样子,咱们就不能出去放松一下么?”
“高三学生是没有资格放松的。明天你跟我回学校,老师说有几套卷子让我们拿回来做做。”邬童也毫不留情面。
“……”木鱼都快哽咽了。他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尹柯。
“柯神,救命!”
“别看我,我也爱莫能助。我这也一堆事儿呢。”
“没天理啊啊啊啊啊!!!都2020了你们怎么还是这样!”
“你想干嘛?”苏傲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接话。木鱼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窜到他身边开始跟他叽哩哇啦说什么。
尹柯忍不住笑了。还算苏傲有点心。
“喂,你明天真的打算就回学校呆三天啊?”
尹柯拽了拽邬童的袖子,邬童侧过头看他,听到他问,好笑的摸了摸尹柯的头。
“你傻吧?逗他的怎么把你也唬住了。我没什么大事儿,你想去哪么?我陪你去。”
“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还有我弟。然后,咱俩去远点的地方走走吧。这段时间也挺累的。”尹柯像是想达到什么似的低下了头。
邬童没多想,干脆的说了声好。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
“那我们先撤了!大家三天后见啦!!!!!!!!”荆燃字义尤子游是一块走的,三个小孩儿现在整个一铁三角。有点那股子邬童尹柯韩雨泽的味道。
韩雨泽这边也跟尹柯和邬童打完招呼了。
转眼自家学弟已经飞没影了也不禁感叹一句,真是有了朋友忘了前辈。
“行啦。人家也不小了不用你看着。都回去休息休息吧,晚点再联络。”尹柯拍拍他。韩雨泽点点头,跟刘野他们先走了。
最后就剩邬童木鱼苏傲罗瑞尹柯五个人。
三个一个学校的本来应该一块走的,但邬童愣是拽着尹柯不撒手,苏傲又一直黏在木鱼身边,最后搞得尹柯无语极了。
“都先回学校吧。我也得先回学校看一眼。晚点我给你打电话。松手!”
邬童委屈巴巴的松开他,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木鱼还有罗瑞一块走了。
“唉……”尹柯无语。苏傲手插兜好笑的看着他。
“邬童可够幼稚的。哦对了,你们俩明天要是要出远门,做好预防措施。”
“滚。我就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木鱼说清楚??他在这种事情上一看就神经大条,平日里那种细腻可完全发挥不出来。你要是不主动,就等下辈子吧。”
“会的。跟你说他早就知道了你信么。”
“信啊。但他知道了,跟他接受是两回事儿,跟你挑不挑明也是两回事儿。别觉得他知道了就不用说了。”
“是~谨遵柯神教诲。走吧,一块回去,咱俩顺路。”
“嗯。”
就在尹柯答应后,手机突然震动,打开一看是邬童的微信。
几个大字。
“不许跟苏傲一起走!“
管得还挺多。
尹柯忍不住笑出声,对上苏傲不解的视线,尹柯将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
“……………………”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行了。”
“你可真是太听话了柯神。行吧,那我先走了。三天后见!!”
“嗯。再见。”
苏傲走了。
尹柯回头看向此刻已经空荡荡的基地。
这一个月来……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啊。
还没等他惆怅完,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
“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理我?!”
“苏傲刚走了。”
“啊……哦。那个,你自己回学校路上小心点啊。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好。一会儿我发你个地址,你直接去那找我吧。”
“行啊。哪啊?”
“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好久都不在家住了。”
“…………………………”
对面突然沉默,尹柯抿着唇等着邬童开口。
过了许久。
“柯神,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收留我一下。“
“干嘛,你没家么。”
“我爸妈还不知道到我放假了呢。就三天,明天还要出去,我回家没太大必要了。求收留!!!!”
尹柯无声的笑了。
“好。我在家等你。回见。”
“嗯,拜拜!!!”
挂了电话,尹柯伸手打车。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一个月前跟爸妈承认性向被赶出来后租的房子还没人收拾呢。不回学校了,学弟们没有他一个月了,也不差这三天。
当务之急……
去买点菜,然后回家收拾一下吧……
把地址发给邬童。
尹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有些陌生的风景,心里终于是踏实下来了。
邬童很好。
未来因为他,也很好。
这一个月,他们真的经历了不少。
但好在,不负年少。
——————————END.正文完结——————————
缠鬼
一生神机妙算,只有自己看不穿。
旧文重发
1.
黑夜像浓重的幕布,带着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又像一团巨大的暗色的雾气,沉沉的笼罩下来,要把所罩的一切化于其中。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身体像悬浮在虚无中,四肢无力到感觉不到存在,感官失灵,却能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如有实质,从四面八方,无所遁行。胸腔开始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有什么无形却有力的东西缓慢压下来,整个身体在下坠,直至退无可退,冷冰冰的触感从胸口蔓延到脖颈,窒息感缓缓升起……紧跟着,阴鸷的眼睛猛的扑到自己面前!
“啊啊啊——”他猛地翻身坐起,剧烈粗喘...
一生神机妙算,只有自己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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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夜像浓重的幕布,带着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又像一团巨大的暗色的雾气,沉沉的笼罩下来,要把所罩的一切化于其中。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身体像悬浮在虚无中,四肢无力到感觉不到存在,感官失灵,却能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如有实质,从四面八方,无所遁行。胸腔开始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有什么无形却有力的东西缓慢压下来,整个身体在下坠,直至退无可退,冷冰冰的触感从胸口蔓延到脖颈,窒息感缓缓升起……紧跟着,阴鸷的眼睛猛的扑到自己面前!
“啊啊啊——”他猛地翻身坐起,剧烈粗喘,眼前阵阵发黑。
门外传来低声询问:“您醒了?”
谌浩轩一手按着剧烈震颤的心口,拧眉忍着一阵钻心般的抽痛缓过去,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
门外的声音没等到回应,又问道:“您怎么了?”
他缓过气来,抹把汗,声音沙哑道:“你进来……”
房门被轻巧的推开,一个身影走进来,窗外投进来的月光落在来人的身上,是一名一身银色衣服的少年,13、4岁的模样,一双鲜红色的眼睛,带着机械特有的质感。
这是谌浩轩父亲的科研小组最新研发的陪伴型AI,编号249。因为儿子孤僻的性格,做父亲的把这样的AI放在儿子身边,希望能改善一些儿子的自闭,虽然效果甚微。
249站在门边,安静等待着小主人的指令。
谌浩轩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脸色异常苍白。他一手扶额,声音有些无力:“249,你过来一点……”
249听话的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离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问:“您看上去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谌浩轩撑着额头,虚弱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谁进来过?”
249摇头:“不,主人,并没有其他的人出现过。”
谌浩轩不禁嗤笑一声,想,也对,家里从来只有自己,和这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人。
他有些颓然的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一手搭在额上狠狠的拧眉。那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梦未免太过真实,说是鬼压床却比鬼压床还要真实,甚至还能清楚的回想起那种……
……可恶!
他用力砸了下床铺,烦躁而不安的抱紧被角翻了个身。睁眼一双血红色冰冷的眼睛对着自己,他猛地后退:“你!……”
反应过来是机器人正低头看着自己,顿时气恼:“你怎么还在这里?!”
249无辜道:“是您要我进来的。”
谌浩轩有些羞恼的摆手:“你可以出去了!”
AI却站着没有动:“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谌浩轩一愣:“……你?说什么??”
249认真的说:“您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我可以给您唱摇篮曲,或者您想看我跳舞吗?”
谌浩轩脑海里顿时浮现AI面无表情的边扭动边唱摇篮曲的情景,嘴角抽搐了一下,猛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用了谢谢!”
249:“不客气。”
床上的少年慢慢的重新沉入深眠当中,AI静静的靠墙站着,视线从床上掠过,红色的眼中有异样的光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早,谌浩轩是被眼前跃动的光影晃醒的,迷糊的睁开眼,就被刺眼的阳光刺的双眼生疼。他下意识抬手遮住,目光瞥到床头的闹钟,瞬间‘霍’的坐起身。
“249——!”
门外传来AI特有的机械声音:“是,主人?”
谌浩轩已经光着脚跳下床猛地拉开房门:“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AI正端着早餐放到餐桌上,闻言答道:“因为主人前一晚没有休息好。”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多休息一下。
谌浩轩却并不领情,一边匆匆往浴室跑一边不悦道:“你下次再这样就把你送回去!”
他匆匆洗漱好换好校服,背着书包往外跑,被249坚定的拦住:“主人,您需要吃过早饭才能去上学,这样才有足够的能量供您进行一天的学习……”
虽然模样是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这AI啰嗦起来却令他望尘莫及。谌浩轩懒得听他废话,夺过牛奶猛灌一大口把杯子塞回去,又拿过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开门跑了。
249握着杯子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跑走,把杯子放下,转身进了谌浩轩的卧室。
卧室里还维持着谌浩轩离开前的状态,249把凌乱的床铺收拾好,视线缓缓投向房间里一角,眼底异样的光又是一闪。
谌浩轩心急火燎的背着书包一路狂奔,终于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赶到了学校。校园的早上生机勃勃,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说笑打闹着,他置身其中,才终于有些缓过来的长出了口气。
还在想着晚上回去吃点有助于睡眠的药,后面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勾着脖子往后一带,身后那人说话时的气息直扑他后颈。
“早啊浩轩!”少年的声音轻快悦耳。
谌浩轩慢慢回头,与搂着自己的人漠然对视。
隋玉,从开学至今一直热情的要和他做朋友且不惧他冷脸坚持不懈的家伙,整天一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倒也不惹人反感。
既然有这个家伙的话,那么……目光一转,准确落到侧后方,果然就见另一个身影静静站在那里。接触到他的目光,那人冲他勾唇一笑,眼睛在明媚的晨光下熠熠生辉。
夏常安,和隋玉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第一印象是个有些自大又有些高冷的家伙,相处的久了发现也还可以。
谌浩轩淡淡的点头:“早。”同时不动声色的躲开隋玉的手。
隋玉毫无所觉,继续凑上来贴着他走:“还以为我们要迟到了,没想到你也这么晚啊?你一向不是来的挺早的吗浩轩?”
谌浩轩目不斜视:“临时有点事。”
后面夏常安也跟上来,一边贴着他另一边走,一边偏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谌浩轩脚下一顿,隋玉凑上来扒着他的脸细看:“哇真的哎!浩轩你脸色是很差,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他的手指摸着谌浩轩的脸,大惊小怪的叹息。
经过的学生纷纷侧目,谌浩轩偏头躲开隋玉的手,把两人推开:“要上课了,赶紧走吧。”
隋玉开心的挽着他的胳膊往教室走,一边回头招呼夏常安,后者慢慢跟在后面,看着被抱着胳膊抽不出来有些窘迫的人发出无奈的抗议,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少年的背影,眼神深邃。
一上午千篇一律的课程结束,除了中间偶尔感觉到斜后方瞟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外,一切与平常无异。
谌浩轩晃晃有些昏沉的头,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课间时分洗手间里学生不少,他专等到人不太多了才进去,选了靠里的一间隔间,锁好门无力的坐到马桶上。
前一晚的噩梦虽说随着一上午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了,但那种不明的不安还似有若无的萦绕不去,时不时会跑出来刺激着神经,导致他的头还有些懵懵的,精神缓不过来,整个人被莫名的疲惫束缚着。
他撑着额头呆坐着,不想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被人看到,想着等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回去。正发呆,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他在发呆也不会听到。
谌浩轩一动不动的坐着,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所在隔间的门被不轻不重的拉了一下。他漠然的抬眼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转移目标拉开自己右手边隔间的门进去了。
他于是继续心安理得的干坐着发呆,目光无神的盯着手腕上的表,默默计算着时间,一时又出了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隔壁好像一直没动静。
他自然没有偷听别人上厕所的怪癖,只是对方进去这么久也和自己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不是那人便秘就是和自己一样是躲清闲的。
他无声的嗤笑一下摇头,心说自己真是闲到一定程度了。看时间不早,正想起身,就听到一声抽泣声。他一顿,不由的凝神细听,整个洗手间里安静的只听到洗手台边的滴水声,除此之外哪有什么抽泣声?
谌浩轩摇摇头,暗道自己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刚站起身手碰到门把手,就听到又一声清晰的抽泣声。
“呜……”
他心口一跳,不由得握紧了门把手,脸色有些不好起来。那声抽泣更清晰的从隔间传来,是那人在压抑着小声哭泣。
“呜呜……呜呜呜……”
谌浩轩一时呆站住,不知该作何反应。一个大男生躲到洗手间来哭一定是有了伤心的不得了的事,对方或许以为这里没人才控制不住哭成这样,如果自己这时候开门对方一定会吓到吧?
他自己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人,此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不得不重新坐回去,想着等对方发泄完离开了自己再走。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半天,眼看上课时间早就过了,隔壁那人反而哭起来没完,还越哭越大声,最后甚至开始撞起了隔间的挡板,——不是撞门板,而是两个隔间之间的挡板。
这边又无聊又无奈的谌浩轩顿时无语,心想这人是受了多大刺激才一个大男生家的哭成这样。虽说男生受点心伤躲起来哭一哭无可厚非,可这哭的也太久太伤心了吧?重点是都上课很久了,这人不用回去上课吗?
他正发呆,就听那人一边哭一边小声咒骂起来。
“不得好死……呜呜……都该死、都该死!呜呜呜……下十八层地狱!”
那哭声带着仿佛撕裂了喉咙的嘶哑,咒骂中是几乎泣血般的怨恨与痛苦,谌浩轩听的心惊不已,天光大亮的男生洗手间里传来这样阵阵的咒骂声实在有些骇人,他正不知所措,就听到挡板上传来‘嗤嗤’的抓挠的声音。
那声音像毒蛇吐着信子一般,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一瞬间感觉那抓挠的动作几乎是挠在自己的心尖上,心房不受控制的一颤继而狂跳起来。强烈的不安猛地攥紧了他整颗心脏,他再也忍受不了握住了门把手,然而用了全力的一拧却没有拧动分毫。
门打不开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隔壁的哭声和咒骂声一顿,那边传来极小声又仿佛贴着他耳边的一声:“有人?”
他整个人一僵,就听到挡板上什么东西一重,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似乎是有人趴在了挡板上,继而顺着挡板慢慢爬了上来!
他头皮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惊跳了一下,屏住了呼吸慢慢抬起头来——
门板突然被用力的一撞:“谌浩轩!你在里面吗!?”
谌浩轩失声惊叫一声,仓惶的贴到另一边挡板上用力闭上眼,整颗心狂跳着几乎要窒息过去。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谌浩轩?你鬼叫什么呢?”
谌浩轩僵硬的站了片刻才慢慢反应过来,马上睁开眼,这声音……是夏常安!
他连忙扑到门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要命:“夏常安!”
门被轻易的撞开,他措手不及,和门外同样措手不及的夏常安撞了个满怀。
夏常安惊讶:“你怎么了?”
谌浩轩抓住他的胳膊就跑:“快跑!”
夏常安莫名其妙被带着跑了几步,反应过来,一下拽住他:“什么情况?跑什么?”
谌浩轩差点吐血,指着他身后急道:“有鬼!快跑!”
“鬼??”夏常安一头雾水的回头,又扭头用茫然中带着一丝丝怀疑的眼神看他,“你……在里面睡了一觉?”撒癔症呢?
谌浩轩瞪着他身后,那间隔间的门板紧闭着,没有声音,没有东西出来,什么都没有。这时他才有些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像夏常安说的,是自己的幻觉?
可这“幻觉”太过真实,他心有余悸,僵硬站着,一时想赶快逃跑,一时又陷入了茫然。
夏常安看他无助到有些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毅然决然转身去拉那隔间的门:“别怕,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谌浩轩想叫他别去,又敌不过心里的好奇和困惑,只得眼看着他过去,自己咬牙也跟了上去,想着真有什么情况拽着人就快跑。
夏常安过去把门拉开,随着门板一点点拉开,身后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越来越紧,他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待看清隔间内的情景,顿时惊叫出声:“哇——!!”
谌浩轩心里一紧拽着他就跑,夏常安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谌浩轩啊谌浩轩哈哈哈哈哈——”
谌浩轩脚下一顿,回头惊惧的看他,心想这人难道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他正想着抓过一旁的拖把打过去把那“上身的东西”打跑,就见夏常安笑着摇头过来拉自己:“我真是没看出来你胆子原来这么小啊,什么都没有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谌浩轩一愣,推开他猛地冲过去,就见那隔间里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人!?
他连连后退,心下骇然,想着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听到有脚步声进来,那人还拽过自己那间的门!还有那个哭声!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夏常安看着他震惊的脸色,拍拍他肩膀:“喂,你是不是睡着了做了噩梦啊?所以醒来才被自己吓到了?我看你脸色一直就不好,上课这么久还不回去所以出来看看,你是睡傻了吧你?”
噩梦?幻觉?
谌浩轩睁大眼,一时呆愣住,心想是自己的噩梦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做的噩梦吗?因为前一晚的噩梦一直纠缠着自己,所以他过分疲惫之下混乱了?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心里格外不好受,连带着脸色更苍白了许多。夏常安看他的样子,原本存着逗他一下缓和一下他紧张情绪的意思,这时也不好再开玩笑,扶住他肩膀把人往外带:“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肯定是没休息好,我帮你请个假你去医务室待会儿吧。”
谌浩轩默不作声,两人相继走了出去,洗手间里慢慢的安静下来。
在他们身后,最里面那间隔间的敞开的门突然缓缓的关上了,“吱呀”的一声在洗手间里幽幽的回荡。
隔间里面,光线照不进来以至有些昏暗。而在两个隔间的挡板上,赫然浮现一道道抓挠的痕迹。
夏常安扶着谌浩轩从洗手间出来,此时外面艳阳高照,暖暖的阳光笼罩下来,才稍稍驱散了一些心底的寒意,谌浩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情绪平稳了很多。
“我没事了,谢谢你。”
夏常安有些不自在的抓抓头:“没什么,只不过我身为班长,有同学不回来我理应来看看的。”
“倒是你。”他正色道,“你这样子也不好再回去了,我帮你跟老师说一声,你去医务室休息会儿吧?”
谌浩轩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确实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于是点头:“那好吧,谢谢你了,班长。”
他转身往医务室走,夏常安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虚浮的脚步,忍不住问:“你行不行,我送你啊?”
然而对方只是背对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
真是高冷。夏常安暗自撇嘴,看了眼谌浩轩离开的背影,才转身回了教室。
这边谌浩轩一个人低着头慢慢的走着,脑子里思维还有些混乱,一时又出了神,冷不防脚下一个阴影笼罩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他猛抬头:“对不……”
却一下望进一双深邃的眼里,那瞳孔是有些浅的茶褐色,在阳光映照下像上好的琥珀。
眼前是一个脸上戴了半个面具的黑衣人,身形消瘦,整个人透出莫名的神秘的气质。
谌浩轩瞪大眼,听到那人有些低沉的声音。
“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2.
听说谌浩轩不舒服去了医务室,隋玉一下课就拖着夏常安跑去看他,结果一推门就见一个黑衣人背对门站着,床上隐约能看出是谌浩轩直挺挺的躺着。
“喂!你干嘛呢!”隋玉忙走过去,大声喊道。
那人慢悠悠的回头,隋玉和夏常安一愣,就见那人戴着半张面具,只露着一双眼睛,打扮着实怪异。
两个人顿生警觉,走过去看还躺着不动的谌浩轩,见他双眼紧闭,神态倒是平静,好像睡着了。
隋玉惊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但那人却并不回答他,事实上他的目光在落在夏常安脸上时就没有移开过。
夏常安被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谌浩轩,一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还盯着自己的人。
“你是谁?”
“你是谁?”
话出口,两个人都是一顿,夏常安心口一跳。这个声音……
问出同样问题的面具人按了按脸上的面具,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夏常安冷脸看着他不说话。
隋玉一扯夏常安的胳膊,对着那人不满:“你又是什么人?打扮的古里古怪的,对浩轩做了什么?”
那面具人的目光才终于落到他脸上,摇摇头平静的说:“他被鬼缠身了,我只是帮他平静下来而已。”
听到这话的两人一愣,接着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鬼缠身?”
“你出门没吃药吧?这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当我们傻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浩轩他现在的情况比较麻烦……”
面具人说到一半,被隋玉撅着嘴不满的打断:“叫那么亲密干嘛,‘浩轩’也是你能叫的啊?你谁啊?”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谌浩轩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吵死了……”
隋玉赶忙去扶他,“浩轩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身上痛不痛的快让我帮你看看……”
谌浩轩慢慢爬起身,边打呵欠边伸了个懒腰,样子看上去累的不行。他眯着眼看到床边一身黑衣的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躲了躲:“你谁啊?”
隋玉扶住他肩膀,愤慨的瞪那陌生人:“看吧就说我们浩轩不认识你!装什么熟人!”
夏常安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身前,谨慎的盯着面具人。
那面具人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对隋玉说:“他受了点惊吓不记得我了很正常。”
隋玉刚想说他狡辩,就听谌浩轩“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是你啊!”他迟疑道,“你说你是……阴阳师?”
面具人认真纠正:“是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隋玉不解,“那是什么?”
“以前的一种类似于看风水的人吧。”夏常安解释道。
隋玉更加不解:“看风水?道士?”他上下打量那阴阳先生,‘扑嗤’一声笑起来,“你?你看上去也没比我们大多少,你是道士?你来我们学校干嘛?骗钱啊?”
的确,眼前这自称阴阳先生的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从身形举止和说话声音中都能看得出来还是个少年,跟在座几个大概也大不了几岁。
那小阴阳先生稳重道:“虽然我们修的是道家学说,但并不是道士。我也不是骗钱的,我不缺钱。”
“那你来干什么?”隋玉挑眉嘲讽的看他。
面具人把目光直直投向谌浩轩:“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谌浩轩不解,“我有什么好帮的?”
对方的目光盯住他,沉声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不久前又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谌浩轩的脸色一变,一直冷眼旁观的夏常安问:“你知道什么?”
阴阳先生说:“我感觉到了你身上的阴气。”
这话一出,隋玉和夏常安都觉得好笑。他们都是接受新世纪教育的学生,从小信奉的是科学,突然冒出一个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自然是不会轻信的。
隋玉不屑:“听你胡说八道!以为打扮的古里古怪说些古里古怪的话别人就信了吗?省省吧!”他一拽左右两个朋友,忿忿道,“咱们走,离这人远点儿,说不定是个神经病!”
谌浩轩站着不动,问那面具人:“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做噩梦?又怎么知道,我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人说:“我家从祖辈传下来就是阴阳世家,我可以收鬼,所以,哪里有问题,我都知道。”
夏常安皱眉说:“收鬼?可据我所知,阴阳先生是没有收鬼的能力的,再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传说而已。”他盯着阴阳先生,眼里满满的不信任。
阴阳先生笃定道:“我是阴阳先生,我说我能,我就是能。”
夏常安还想再说什么,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到谌浩轩面前,严肃道:“这个给你,从现在开始,你要一刻不离的戴在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
三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儿圆环状的玉佩,墨绿颜色,上面缠绕着某种不知名花纹的浮雕,顶端用红丝线编制的绳子穿着,下面是同色的长长的穗子,整个造型透着一股古朴的质感。
谌浩轩接过来握在手中,怀疑的问:“这个东西……可以收鬼?”
“不。”阴阳先生说,“它可以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接近你。”
隋玉抱臂站在一旁,斜瞥着谌浩轩手里的东西,嗤笑一声:“好的,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猜猜看,这东西值几个钱?”
阴阳先生沉声说:“这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谌浩轩一顿,“那还给你,我不要。”
阴阳先生不接,强调道:“只有你能用它,也只有它能帮你。”
见三人神色各异,他又强调道:“不收你钱。”这下三个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谌浩轩皱眉,东西拿在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犹豫不决,夏常安抬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一按,示意他收下。边对那面具人冷淡道:“那先谢谢你了,不送。”
那人于是也毫不废话,转身就走。
谌浩轩这才反应过来,忙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事,我怎么找你?”
那人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说:“我叫易烊千玺,我们还会再见的。”
易烊千玺……
谌浩轩默念着这个名字,和人一样,奇怪的名字……
隋玉打断他的沉思:“你认识这个什么玺吗?”
谌浩轩摇头,夏常安拍拍他肩膀:“好了,要上课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三人因为这个小插曲搞得一头雾水,怀着满肚子疑惑不解离开了医务室。而在他们走远后,拐角处,原本已经走了的阴阳先生又走出来,他的目光锁定其中最高的那个背影,低声喃喃:
“夏常安……?”
“没有时间了……”他抬眼,看着远远的不知什么地方,喃喃自语。
不知是不是那块儿玉佩真的起了效果,还是在医务室睡了一觉缓过劲儿来,接下来的半天时间谌浩轩的精神好了很多,依然做回那个上课认真听课的学霸,也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疏离样子。
下午放学,夏常安破天荒的等着他一起走。
其实俩人认识这么久,外人看来是好朋友,互相之间还是有那么一层隔阂的。这种隔阂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里在某些方面很像导致的,总之没有像对着隋玉时的放松(当然这也跟隋玉自来熟的性格有关)。
谌浩轩眼看着夏常安站在电梯里按着电梯门,一副等自己的架势,不紧不慢的走进去,电梯门关上,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压抑。
夏常安率先打破沉默:“你信那个风水师说的话吗?”
谌浩轩认真纠正:“他是阴阳先生,不是风水师。”
夏常安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看着他。谌浩轩的手在口袋里,握了握那块儿玉佩,说:“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夏常安沉默了一下,说:“你除了今天在厕所碰到的……其他还有什么?”他对谌浩轩在洗手间遇到的事仍旧心存怀疑,不是怀疑谌浩轩,而是怀疑他所说的事。他终究是接受新式教育长大的,要他相信这世上有鬼,很难。
谌浩轩摇摇头,老实的回答:“除了做噩梦,没有什么。”
这就更能说明一切是他的幻觉了,夏常安了然,又问:“什么噩梦?”
谌浩轩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扭开脸不看他:“总之是噩梦。”
夏常安还想再问,一楼到了,电梯门开,几个学生往里走,两人侧身往外走。
“这事儿真他妈晦气!”
“还能找我们来不成!”
那几个学生说话的声音很大,夏常安只看见谌浩轩的嘴动,没听清他说什么,于是微俯身凑过去:“你说什么?”
谌浩轩正好回过头来要跟他说话,两人霎时间脸对了脸,同时一顿。门还没关的电梯里传来那几个男生有些恶意的哄笑。
谌浩轩淡定的退开,随意的瞟了眼电梯里面,电梯门缓缓阖上,那几个男生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脸隐在门缝间,在他们身后,站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谌浩轩眼皮一跳,再仔细看,电梯门阖上了,什么都没有了。
夏常安眼看着别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管怎么说,你自己注意点儿……”他见谌浩轩扭脸往外走,下意识跟上去,脱口而出,“你一个人回去行不行,我送你回家?”
谌浩轩停下步伐,奇怪的看他:“我为什么要你送?我自己的家,我自己找不着吗?”
夏常安一时语塞,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中规中矩的背着书包,脊背挺直,整个一副高冷难接近的样子。
他摇头,暗叹自己烂好心,又看了眼谌浩轩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拽拽肩上书包带子,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谌浩轩之前家里都有司机来接,后来因为被隋玉和夏常安看到,出于某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执意要家里不许来车接,反正离得不远,他走路就可以。
虽然不远,但走回去的时候天也黑了,天空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的样子。时不时的刮起一阵风,带着潮湿的味道。
谌浩轩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因为工作原因也经常不在家,他也不喜欢有保姆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和一个AI。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里没有开灯,安安静静的,这和以往一回来249就准备好了晚餐等着的情况不一样。
他一边换上室内拖鞋,一边摸索着开了灯。灯亮起来,客厅里收拾的整齐干净,但不见AI的身影。
谌浩轩微微皱眉,看了眼门关着的厨房,又看了眼阳台,窗帘还开着,显示着AI白天把它拉开晚上还没来得及拉上,这就表明AI是白天就出去了,而不会是要做晚饭的时候发现食材不够临时走的。
房子里空荡荡的,就像谌浩轩此时的心情,他有些烦躁的重重坐到沙发上,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玉佩。
墨绿色的玉佩凉凉的躺在手心里,灯光照过之后显出润泽的光泽,一看就是上乘的玉质。
他又想起那个叫易烊千玺的阴阳先生来,虽然那人戴了面具看不到脸,那双眼睛却让他觉得格外的熟悉。
在哪儿见过呢……
他正出神,突然听到门外想起“嗒”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很清晰。
谌浩轩漠然抬眼,一边将玉佩重新放进口袋里,一边盯着门板等着,——肯定是249回来了。
然而他等了几秒,门还好好的关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谌浩轩蹙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再在意。肚子有点饿,他起身去打开了冰箱门。里面食材倒是不少,他盯着其中一块儿蛋糕,默默的出神。
“嗒”。
门外又响起一声。
谌浩轩扭脸看过去,想到什么,目光投向阳台。那里是AI平时充电的地方,他突然想,不知道249出门之前有没有充电……
一边想着,一边关上冰箱门向门口走去,门外安安静静的,没任何声音。他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了眼,心脏猛地一紧。
一个人影站在门外。
他没有开门外的灯,此时外面天黑的彻底了,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隐约看的出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谌浩轩放下心来,按下门锁开门:“你去哪里了2——”
他一顿,惊讶的睁大眼,又揉了揉,再看门外,哪里有什么249,连个人影都没有!
眼花了么……??
身侧刮过一阵风,有点凉,他皱眉把门重新关上。
一边回到客厅里,一边想,249去哪里了,虽然他自己偶尔是会出去,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实在有些奇怪。
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按按有些抽疼的胃,看了眼冰箱,拿起沙发上的书包转身进了卧室。
在他身后,客厅的大灯忽闪了两下,突然“啪”的一声灭了。
谌浩轩进了卧室,按开电灯开关,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没心情看书,干脆脱了衣服,打算先去洗个澡。
衣服褪下,少年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后背暴露出来,因为不爱经常出门的原因皮肤很白,在莹白灯光下白的晃眼。他侧身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放进床边的篓子里,伸长手臂带着腰肢舒展,透出一种精致的美感。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他神经一跳,余光瞥到斜后方一个黑影,顿时心口一紧猛地回身,却见只是衣柜边的衣架上挂着的自己的一件衣服,松了口气,暗自腹诽249那小子好端端把衣服挂那么高干什么。
想着又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249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打开衣柜把睡衣裤拿出来,抱着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关上,“哗”的一声,衣架上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脱下裤子的时候他才想起口袋里的玉佩,拿出来看了看,又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这才去往浴缸里放水。
他没有看到的是,被放在架子上的原本墨绿色的玉佩闪了闪,有一道血一样的液体在其中快速游过。
谌浩轩微微弓腰站在浴缸边,一边伸手撩着温热的水流一边出神,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叫易烊千玺的奇怪少年,又想到249,这么晚不回来实在少见,他能去哪里呢?
在他身后,浴室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慢慢出现在门后……
另一边,谌星科技公司AI实验室内。
“好了。”两名技术人员一左一右站在AI身边,记下最后一组数据,由其中一人统计好后交给一旁等着的中年男人。
“一切正常,没什么大问题。”
男人伸手接过,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格,在表格的右上角,贴着红眼AI的照片。
闭着眼的249慢慢睁开眼。
中年男人,——也就是谌浩轩的父亲,随手把表格放到一边,双手插兜问道:“你说浩轩最近一直在做噩梦?”
249点头:“是的。”
“没有其他症状?”
“经过扫描,没有发现异常。”
男人皱眉沉吟,自言自语道:“按照他们家的情况推算……是到时候了么。”
他突然抬头,一脸严肃的嘱咐:“249,我要你从现在开始,24小时跟紧浩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允许让他脱离你的视线。另外,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他身边,都要杜绝他和对方过分接近,明白么?”
249点头,正要回答,突然眼睛里红光大闪,他猛地撑住头,瞪大了双眼。
男人皱眉:“怎么了?”
249抛下一句话,抬脚飞奔出实验室。
“浩轩出事了——!”
浴缸里的水满了,谌浩轩关上水龙头,准备脱下内裤,眼角余光一瞥,身后出现一双拖鞋。
他心口一跳,再定睛一看,那拖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移动了一下。
谌浩轩慢慢瞪大眼,屏住呼吸转过身去,在他身后,浴室的门还关着,地板上一双他自己的拖鞋正一点一点向他移动过来。
谌浩轩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后退,腿撞到浴缸脚下一滑坐到浴缸边上。他一把抓住了才防止了直接滑进浴缸里,瞪大眼紧盯着那双仿佛通了灵的拖鞋,瞳孔剧烈晃动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易烊千玺给自己的玉佩,立刻看过去,却见那枚玉佩此时正发出莹莹的红光,在此刻的情景下说不出的诡异。
眼看那拖鞋又向自己靠近几分,谌浩轩再也承受不住快将自己窒息的恐惧,跳起来贴着墙快速挪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就要开门,可用尽了全力却拧动不了分毫,他颤抖着回头,就见那拖鞋向被人穿着一样,慢慢的转向,面向了自己的方向。
接着,突然加速冲过来!
谌浩轩惊恐之下手无意识的伸过去抓起了架子上血光大盛的玉佩,闭紧了双眼将玉佩护在身前,掌心里一阵灼痛,紧跟着背后的门被突然撞开,他忍不住一声惊叫,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下一秒却有一只手臂牢牢的将他拦腰抱住。
后背贴上一个冰冷的胸膛,谌浩轩脑子里仿佛一阵电流蹿过,意识瞬间一震,软倒下去。
紧跟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玉佩“啪”的一声粉碎了个彻底。
一道阴冷的声音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紧接着,浴室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道黑影挤过门缝从卧室的窗口慌乱的撞破玻璃逃窜而去,只留下窗玻璃上一个黑洞洞的裂口。
浴室里,浑身缠绕着一层黑气的男人抱紧了几乎全裸的少年,低下头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我终于……找到你了。”
3.
「啪!」
玉质碎裂的声音仿佛贴着耳边响起,黑暗里一双眼睛猛地睁开,微微眯起,沉声喃喃:“来了……”
翌日,育贤高中。
大概由于前一天夜里下过雨的缘故,这天的天气很好,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还有学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使整个校园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然而有人他总是不开心。
“你别跟着我了,回去。”
背着书包的少年站住,回头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在一众身穿校服的学生中装扮格外显眼的小少年定定的站着,异于常人的红色眼睛瞪的大大的。
“爸爸说,不能离浩轩太远。”
谌浩轩无奈:“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跟着我,这里是学校很安全的。”
想起昨天半夜里突然惊醒,看到AI守在自己身边,从来都是机械化的表情里居然带了疑似“愧疚”的神情,做了AI十几年主人的谌浩轩惊奇不已。
虽然249不断表示自己目前很危险一度还拒绝给他开门让他出来,但心里另有打算的谌浩轩还是拦不住的跑出来,如果能把这突然变得格外执拗的AI赶回去就更好了。
249不为所动:“可是爸爸说,要24小时,不间断的,守在浩轩身边,不要奇怪的人接近浩轩。”
不间断的守着已经够奇怪了不要奇怪的人接近是什么情况?
谌浩轩的脸色冷了几分:“这是什么意思?”
“啊,浩轩!”身后传来活力十足的喊声。
谌浩轩默默闭眼,认命的转过身去。
兴高采烈的隋玉和丧着一张脸还在打呵欠的夏常安从后面走来,后者的书包带子因为被前者拽着以至于走路都有些踉跄。
249挡在谌浩轩身前,眼里红光一闪一闪。
刚要扑上前的隋玉被挡住,一愣,被眼前“人”的眼睛唬了一跳,躲到夏常安身后探头偷看:“这这这是什么啊浩轩?”
“249……”谌浩轩抚额。
夏常安和249对视,249退开,站到谌浩轩身后,机械的声音没有起伏:“经系统检测没有异常,允许靠近。”
谌浩轩忍不住再次赶他:“你快回去啊!”
被AI的行为搞迷糊的隋玉见谌浩轩要走立马追上去:“等等我,这是什么啊?你的机器人吗?好酷哦!”
谌浩轩被他有些兴奋的抓住了胳膊,身形一僵猛地甩手躲开,隋玉一愣,再看他,就见谌浩轩一脸严肃:“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隋玉愣愣的看他,眼里有些受伤。
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追上谌浩轩摸头傻笑:“我知道啦浩轩~以后会注意的!~哎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是你的机器人吗?他有没有名字啊?”
另一边,夏常安和249走在后面,时不时瞟一眼旁边与真人无异的机器人,眼里带着探究。
249扭头看他,突然抬手用手指指了他一下。
夏常安一愣,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含义,249已经走到谌浩轩身边,被好奇的隋玉围着转圈也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只盯着目不斜视的谌浩轩。
把一切收入眼底的夏常安将目光转向谌浩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几人刚走近教学楼,就见整栋楼被警戒线封锁起来,学生们在外围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太吓人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那几个人我还认识呢,是高二的学长啊!”
几人不明所以,隋玉踮脚探头往里看:“什么情况啊这是?”
谌浩轩看旁边的249,249的眼里红光一闪一闪,接着突然单手把他隔离开喧闹的人群。
夏常安和隋玉不解的看他,就听249严肃道:“里面,有死人。”
谌浩轩的脸色一白。
其他两人惊讶:“死人?”
隋玉扒着夏常安的肩膀一跳一跳往里张望:“谁?谁死了?哪里哪里?”
旁边他们班一个学生挤过来一脸神秘:“据说是高二几个学长!今天一大早电梯一开,里面躺着好几具尸体,那一电梯的血!老吓人了!”
夏常安皱眉,听到旁边249问:“你怎么了浩轩?”他转头看谌浩轩,就见他呆站在原地,脸色异常苍白。
夏常安忍不住走近几步扶住他肩膀,轻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谌浩轩双目无神的看着前面,突然一手抓住他的衣袖。夏常安一愣,有些意外的低头看了眼。
那边跟同学打听的差不多的隋玉凑过来,刚要分享听来的消息就发现不对劲,见到谌浩轩的脸色吓了一跳:“啊呀!浩轩你怎么了?”
他一边说着“我们浩轩一定吓坏了”一边把人扶住,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没事,别怕啊,警察已经来了,那些尸体已经处理了,别怕啊~”
谌浩轩从他怀里挣开,稳了稳心神,依然是平日里漠然平静的一张脸,只是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昨天看到,在他们身后,有一个黑影。”
其他两人都是一愣,隋玉不解:“什……什么黑影?他们?身后?”
气氛诡异,即使现在艳阳高照,他还是因为这句话感到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往夏常安身边挤了挤。
夏常安皱眉看谌浩轩,昨天他和谌浩轩一起坐电梯下的楼,如果他有看到什么的话,一定是那个时候……
他伸手扶住谌浩轩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别乱想,也许只是意外。”
“不。”谌浩轩抬起头来,双眼微红,“不是意外。”他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意外。”
夏常安皱眉看他,隋玉也是一脸的不放心:“浩轩?你怎么了?”他看向旁边的249,“你家主人好好的突然是怎么了这?”
249回答:“昨天夜里,浩轩遭到了攻击。”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惊,隋玉又急又怕:“什么?攻击?谁?怎么回事啊?”
夏常安看着谌浩轩,心里狠狠地一拧,想着昨天如果自己坚持送他回去,应该也不至于会发生那种事吧?
隋玉还在执着于是谁攻击了谌浩轩,然而后者只是摇摇头,并不想多说。其他两人满心疑惑加担忧,看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学校里出了这样的事,课却依然是要上的,只是气氛明显开始有些不对。课间休息的时候,到处有学生小声议论着这件事,经过多方面打听,隋玉终于搞清了事情的始末,一下课就神神秘秘的过来找谌浩轩。
“浩轩我打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正坐的笔直的发呆的谌浩轩抬脸看他。
隋玉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听说啊死的这几个家伙以前好像合伙欺负了一个孩子,把人家害死了,大家都在传,说死的这么离奇一定是那个被害的孩子回来报仇来了!”
谌浩轩呆呆的坐着,半晌才反应过来,愣愣的问:“欺负……一个孩子?死了?”
隋玉挑挑眉:“就是那种……你懂得,那孩子还是咱们学校里的,就死在男生洗手间里呢!”
谌浩轩全身一震,慢慢瞪大眼,脑子里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
旁边听着隋玉的话的249眼睛里闪了闪,然后说道:“那种……是指暴力侵犯被害者致其死亡,法律上来说是要处以化学阉割的。”
隋玉一愣,拍着249的肩膀笑的直抖:“哈哈哈浩轩你这个机器人懂得是不是有点太多啊哈哈哈……哎?”
他一回头,谌浩轩已经没影儿了。隋玉郁闷的回头看249:“他什……”再一愣,得,尽职尽责的机器人也不见踪影了。
隋玉摇摇头,看了看时间还早,想了想决定去上个厕所。
这边谌浩轩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阵疾走,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种感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却知道,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一定会发展到更加麻烦的地步。
他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阴阳先生,自己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却不知该往哪儿找人,对方给自己的玉佩在昨天也莫名其妙的碎了,也正是因为那快玉佩的损坏令他一直到现在状态都很差。
他正闷头直走,冷不防一头撞上一个人,脚下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一把扶住他,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谌浩轩抬头,是夏常安。
对方见他愣愣的,笑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脸:“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呢?”
谌浩轩摇摇头,低声回答:“我要找人。”
“找人?”夏常安不解,“找谁?”
“易烊千玺。”谌浩轩回答。见夏常安不解,提醒道,“就是昨天那个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夏常安一愣,继而脸色一变,歪头问他,“你……找阴阳先生,是要干什么?”
谌浩轩回答:“他给我的玉佩坏了,我要问问他一些事情。”
“哦……”夏常安慢慢的点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谌浩轩不解:“你说什么?”
夏常安一笑,转移话题:“没什么。你知道那个阴阳先生在哪里吗?”
谌浩轩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说不定就是个江湖术士,骗人的吧。”夏常安淡淡的说。
谌浩轩摇头:“不,我相信他。”
夏常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相信一个阴阳先生?那就是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咯?”
谌浩轩认真的想了想,说:“以前不相信。”
夏常安盯着他的眼睛:“以前不信,就是说现在信了?”
谌浩轩说:“昨天……那个黑影,还有之前,我在厕所遇到那个……”
夏常安微微眯起眼来。
谌浩轩接着说:“我觉得,也许真的是那个被害的人做的……”
夏常安淡淡的问:“你不觉得如果他真的是鬼,做出这样的事,很过分么?”
谌浩轩想了想,轻声道:“是那些人害人在先,他也很可怜的。”
“可怜……”夏常安喃喃自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点点头,低声说,“最后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也代表着这只鬼已经没有人性了。”
谌浩轩没在意他的话,认真道:“不管怎么样,我要去找易烊千玺,他一定知道怎么回事的。”
“找到之后呢?”夏常安在他身后问,“你要他捉鬼?”
谌浩轩摇摇头:“不,我觉得昨天晚上来找我的一定是那个被害的男生。他找我,一定有原因,我想请阴阳先生帮我问问,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夏常安嗤笑一声,轻声说:“你总是这么善良。”
谌浩轩刚走了一步,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措手不及,被一把抓住肩膀转过身去,眼前的夏常安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格外轻柔的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拽到眼前来:“可你的善良,未免太过泛滥……”
谌浩轩睁大眼看着他垂眼凑过来,还在愣神,耳边听到249一声:“浩轩!”
紧接着‘砰’的一声,谌浩轩眼前一花肩上被一股力道一推,人已经被赶来的249抓过去护在身后。再看对面,夏常安微微垂头站着,两人刚刚站的位置旁边的树干上,钉着的一根羽箭还在微微颤动。
夏常安抹抹下唇,歪头。
谌浩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住。
一身黑衣戴着半个面具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弓弩还举着没有放下。
谌浩轩失声道:“易烊千玺!”
“别过去,浩轩!”249反应意外的激烈。
夏常安慢慢转身,面向阴阳先生,微微歪头笑的邪肆:“易烊千玺……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他说的阴阳先生,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谌浩轩有些意外的看他,见他虽然还是自己熟悉的夏常安的样子,感觉却……有些莫名的……
这不是夏常安!
他推开249疾走两步,皱眉问:“夏常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夏常安”回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邪气:“原来那个跟我长了一样的脸的小子是叫夏常安么?呵,没想到你转了世,对你那个主人还是那么上心啊,阿玺。”
谌浩轩眨眨眼,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易烊千玺紧盯着“夏常安”,沉声说道:“你已经是一缕幽魂,又何必来苦苦寻他,投胎转世去……不好么?”
“投胎转世?”‘夏常安’的神色有一瞬的迷茫,接着嗤笑一声,冷哼道,“孤欲寻他千世,阎王不敢拦,谁能奈我何?”
他一指茫然的谌浩轩,倨傲道:“人我既已寻到,谁又敢阻拦!”
他态度恣意狂妄,易烊千玺闭眼转开脸不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中弓弩,沉声说:“你寻错了人,一切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来打扰他。”
“你算什么东西!”‘夏常安’猛挥手,“这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如何寻错?!”一边说着狰狞了脸就来抓谌浩轩。
249护着谌浩轩连连后退,却被他抓住肩膀一把扯开。谌浩轩仓惶瞪大眼,耳边听到249激动的一声“浩轩!”,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易烊千玺挡在他身前,稳稳当当的用手中弓弩架住了“夏常安”的手。
“夏常安”睚眦欲裂低声怒吼:“臭小子!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收手吧,王俊凯!”易烊千玺身形平稳,声音却泄露一丝颤抖。
那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句惊慌的:“浩轩!”
几人同时回头,回过神来的谌浩轩失声喊:“夏常安!”
夏常安快步跑来,眼里只看的到谌浩轩,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戒备的瞪向对面两人:“你们……”他一愣,看清对面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傻了:“你是谁?”
谌浩轩抓住他的袖子,紧张的向他靠了靠。
王俊凯盯着夏常安,冷声笑道:“师兄,许久不见!怎么,现在终于回到他身边,是来挽回的么?真是感人啊!”
夏常安:“???”
易烊千玺猛的推开王俊凯,冷声道:“够了!王俊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快走吧!”
“你闭嘴!”王俊凯恼怒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狂躁挥手大声道,“你少胡说八道!这就是我的阿玺!我找了他那么久!这次谁也不能阻止我!谁敢再阻止,我就杀了他!”他浑身开始透出阴刹黑气,样子像极了刚从地府爬出的恶鬼。
易烊千玺的眼底跃动着不明的光,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听我一句,走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
“这就是我的阿玺……”王俊凯还在低声喃喃着,又把恶毒的目光转向他,盯着他的眼睛,突地一笑,冷声道,“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轻易再放手的!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跟我抢……”
他把目光转向夏谌两人,被他怨毒的如有实质的目光盯住的两人同时戒备的退了退。他嗤笑一声,目光一寒,沉声道:“不过不需要我做什么,那东西吞了不少血气,现在已经盯上你们这些有灵力的人,不用我亲自动手……”
他意味不明么笑起来:“你们……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他最后看一眼一脸防备看着自己的谌浩轩,才把目光转向易烊千玺,脸上又带了那种邪肆的笑,好整以暇的留下一句:“我看你个小小的道士……又能护的了多少。”
夏谌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两人愣愣的看着,半晌回不过身来。对他们来说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着实太过刺激。
易烊千玺背对两人站着,脊背挺直,看不到脸。
谌浩轩从夏常安身后走到他身边,担心的看他:“你没事吧?”
易烊千玺回神,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闪,摇头说:“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认识刚才那个……?”谌浩轩顿住,脑子里想着该怎么称呼那个“人”。
易烊千玺微顿,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我给你的玉佩呢?”
谌浩轩歉然的说:“……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
易烊千玺摇头:“是玉佩自己碎的,对不对?”
夏常安皱眉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你又知道多少?你突然出现,接近浩轩,紧跟着又出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易烊千玺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其实我……”
他话没说完,249眼里突然红光大作,疾步走过来拉谌浩轩,“警戒!警戒!远离这个人,远离这个人!”
突来的变故令在场三个人一愣,谌浩轩惊讶:“249?你怎么了?”
249单调的重复着:“远离这个人!远离这个人!”
夏常安奇怪:“这东西中病毒了啊?”
谌浩轩闻言有些紧张,易烊千玺看了两眼,淡淡的说:“是你父亲设定的程序被触发了吧。”
夏谌两人不解,他走到249面前,期间AI还在拽着谌浩轩要走,易烊千玺看了两眼,伸手一碰他颈后,机器人抗拒的抬起来的手一顿,眼里红光一闪,失去光彩垂下了头去。
夏常安惊讶:“你把它怎么了?”
谌浩轩心情复杂:“……关机了。”
夏常安:“……”
易烊千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其实我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谌浩轩一愣:“我?”
易烊千玺点头,沉声道:“我感觉到你的能力有波动的迹象,顺便推算了时间,发现你在这两天就有能力觉醒的可能。所以来找你,给了你那块儿玉佩,原本打算是封住你的能力,不让它觉醒。”
夏谌两人被他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谌浩轩慢慢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半晌还是不解:“封住……我的,能力?”
易烊千玺点头,一脸严肃道:“其实你一直做噩梦,梦到鬼压床,那不是你真正的遭遇了恶鬼缠身,而是你预知到的。”
夏常安一脸惊奇:“预知……什么东西?”
易烊千玺解释道:“也就是俗称的预知未来。我们阴阳家的子孙都会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只有你是预知未来,也就是你能预知到还没有发生而即将会发生的事。所以你每晚被噩梦魇住,因为你的能力在觉醒,预知到了之后你会有的噩梦。”
两人既震惊又茫然,易烊千玺却不管这样巨大的信息量能不能被他们吸收,接着说:“至于你在洗手间碰到的,刚好是那只被害死的鬼,因为你能力觉醒还不稳定,所以可以感觉到它,而不能看到它。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只鬼才盯上你,你身上的灵力是至纯至灵的,那鬼怨气缠身,又沾了血气,早已走火入魔,盯上你,也是想侵占你的身体。
“我原本只想将你的能力封住,不影响你的生活,但没料到在这里会有这样一只恶鬼。现在王俊凯已经出现了……”易烊千玺一顿,眼里快速的闪过不明的情绪,又接着说,“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一切,让你重回之前的生活。”
他说了这么多,夏谌两个人消化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夏常安慢慢瞪大眼,惊愕的问:“你怎么会……你这些话真的假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浩轩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你说什么预知未来什么能力,还有什么阴阳家的子孙……你到底,什么意思?”
谌浩轩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沉声说:“意思就是……谌浩轩,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孩子。你的真实身份是,阴阳家流落在外的下任家主,我的……弟弟。”
夏常安猛地看向谌浩轩,就见他慢慢睁大眼,脸上血色褪去。
“浩轩!”
“不……”
谌浩轩脚下不稳的一退,又退了一步。
夏常安伸手,又顿住,蹙眉担心的看他。
谌浩轩神色木然,喃喃自语:“不可能……我……”
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不可能,不可能……
他愣愣的站着,神情恍惚,夏常安皱眉,心划过尖锐刺痛,向他走了一步:“浩轩……”
易烊千玺看着谌浩轩失神的样子,心中不忍,张口想安慰他一句,却是一顿,接着猛地转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同一时间,谌浩轩脑子里突然闪过零碎而血腥的画面,他猛地捂住头踉跄着跪坐下去,夏常安一惊,赶忙去扶他:“浩轩!”
远远的教学楼那边突然传来学生的尖叫,慢慢的躁动了整个校园的上空。
“死人了!男生厕所!又死人了!”
夏常安猛地扭头看向那边,同时,他听到怀里的谌浩轩破碎压抑的呻吟。
“隋……玉……”
夏常安猛地看向他,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4.
“隋玉……”
谌浩轩一手扣住自己的额头,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疼痛,而一旁的易烊千玺早已在转头看向教学楼的下一秒就转身飞奔而去。
夏常安心跳如鼓,不祥的预感使他双手有些抖,硬把谌浩轩拖拽起来,来不及管还僵站在原地的249,半抱着人往教学楼赶去。
然而还是晚了。
学生们有尖叫有惶恐,也有胆子大的聚在男生厕所不远处指指点点。夏常安扶着谌浩轩一路听着各种惊慌的议论,越往里走眉头皱的越紧,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洗手间里血腥味刺鼻,易烊千玺闪身从门内走出来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又惊讶的看他,夏常安看到他裤脚鞋子上沾到的血,心底一沉。
易烊千玺拦住他,漠然的说:“把人疏散,去报警。”虽然报警也没用。
夏常安抱紧全身冰凉微微颤抖的谌浩轩,僵着脸沉声问:“……是谁?”
易烊千玺和他对立而站,眼里带着沉沉的情绪。
谌浩轩靠在夏常安怀里,仿佛消耗了太多元气,又像在逃避什么一样,往他身上挤了挤。
沉默了两秒,易烊千玺说:“是隋玉。”
夏常安的瞳孔剧烈一震,感觉到靠着自己的谌浩轩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隔着衣服几乎都能感觉到他体温的骤降。
易烊千玺看了眼谌浩轩,沉声叹了口气,向前一步推着两人走:“先离开这里。”
老师们已经匆忙赶来,夏常安眼看着几个胆子大的男老师进了洗手间又脸色惨白的出来,有一个直接撑着墙吐了,他抱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谌浩轩,和易烊千玺站在人群之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警方很快赶来迅速封锁现场,一天之内同一区域连出两起惨案,整个警署都被惊动了。学校被迫只能停课,学生们惶恐不安,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整座校园。
谌浩轩出了教学楼就挣扎着推开夏常安,闷声不吭的往前走。夏常安连忙去拉他:“浩轩?你干什么去?”
“249。”谌浩轩苍白着脸,神情却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了更多的疏离,轻声说,“我去把249带回来。”
夏常安想也不想:“我陪你去!”
“浩轩!”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249正走过来。
谌浩轩惊讶:“你怎么……”他一顿,目光落到249身后的人身上,脸色一变。
249走过来拉住他:“跟我回去,浩轩。”
夏常安的目光也落向跟在249身后的人身上,就见那人身形消瘦,容貌清俊,是个外貌出众的年轻男子。
谌浩轩冷着脸别过头,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
夏常安下意识去拉他,那男子却先一步挡住谌浩轩的去路。
“好久不见,弟弟。”
谌浩轩抬起脸来,面无表情的回答:“你挡住我了。”
夏常安惊讶,心说,弟弟?他扭脸看易烊千玺,想说他不是你弟弟吗?易烊千玺却是笔直的站着,面具后面的脸看不出表情,察觉到夏常安的目光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瞟了他一眼。
这边叫谌浩轩弟弟的男子却是一动不动的挡在他身前,脸上的笑容格外温和:“今天司机有点事,就由我来接你,父亲刚好有事找你,我们去公司吧。”说着就伸手来拉他。
谌浩轩退后一步躲开,沉着脸说:“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说完,不看任何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眼看着他这样的状况的夏常安心情格外复杂,一方面因为隋玉的事太过突然,另一方面又担心着谌浩轩去找他父亲又受到不小打击,实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他抬脚就想跟上去,249却侧身对着他伸出手指,又是先前做过的冲他一指的动作。夏常安不解又着急,眼看着那人带着谌浩轩走远,忍不住叫了一声:“浩轩!”
谌浩轩的背影顿了一下,却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跟在他身侧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两个人连带着一个AI都走了,夏常安站在原地,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
身旁易烊千玺伸手拍拍他肩膀,沉声说:“事情总要解决的。”
“什么意思?”夏常安望着前方喃喃一声,又猛转头看他,连声问,“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隋玉是怎么死的?谁干的?为什么盯上他?浩轩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他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易烊千玺淡然的听他问完,声音毫无起伏的反问他:“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常安想也不想激动道:“当然和我有关系!隋玉和谌浩轩都是我的朋友!现在他们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真的只是这样么?”易烊千玺没有看他,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夏常安不解的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易烊千玺没有说话。
夏常安又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帮隋玉报仇!还有浩轩的事,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叫王俊凯的,和他说的那个恶鬼盯上浩轩,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易烊千玺平静的说:“隋玉的事,只能说是那只恶鬼急于吸收能量而将他当做了目标,现在它的戾气越来越重,到了不得不收服的地步。”
夏常安激动的挥手:“早在一开始就应该把那东西收了!那样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隋玉也不会……!”他咬牙,既痛恨又愤怒。
“你要帮他报仇,也不是不行。”易烊千玺轻声说,顿了一下,喃喃自语,“也只有你能……”
夏常安不解,易烊千玺又说:“至于浩轩,你只要知道,无论谁,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没有人会想要伤害他……”
夏常安打断他:“不!那个恶鬼!还有王俊凯!他不是说了恶鬼已经盯上浩轩了吗?隋玉已经出事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浩轩再出事?”
“他不会的。”易烊千玺的目光落在空气中某一点,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喃喃的说,“谁都可能出事,只有他不会,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听不到了。
夏常安不解又不满的瞪他,恨不能敲开这个故作神秘的“神棍”的脑壳看看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易烊千玺扭脸看他:“前提是你,无论如何,不要离开他。”
夏常安愣住。
大脑还没有完全接收处理这个信息,易烊千玺已经走远,只有一句叮嘱仿佛烙印在他脑子里。
“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听心里的声音,跟着你的心走。”
“那样的话,才能真正逢凶化吉。”
夏常安莫名其妙被给了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忠告,阴阳先生走了,隋玉死了,谌浩轩又没影儿了,他一时因为这些事搞得焦头烂额,一时又生出几分力不从心的颓丧,想做些什么,又不知从何下手,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躁当中。
倒是没过多久,谌浩轩竟主动来找他。
那时他正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闹得心烦意乱,想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形消瘦的人站在门口,夏常安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一脸惨白的谌浩轩。
“浩轩!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了……”
话没有问完,谌浩轩虚弱的打断他,问:“我没有地方可去,可以来你这里吗?”
夏常安着急忙慌赶紧把人拉进来安置到沙发上,又手忙脚乱的去倒了杯热水捧过来塞进他手里,问出的话却小心翼翼的:“浩轩?你……没事吧?”
谌浩轩木然的坐着,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生气,喃喃自语:“他没有骗我……”
夏常安不解,又听他说:“可他骗我……”
夏常安满心疑惑,问:“浩轩?你怎么样?累了的话先休……”
“我不是他的孩子。”谌浩轩木然的打断他。
夏常安僵住。
谌浩轩又说:“那个人说的没错,他不是我爸爸,他从来不关心我,因为他根本不是我的爸爸。”
夏常安消化了两秒,慢慢明白过来,谌浩轩的意思是,易烊千玺没有骗他,反倒是他的爸爸骗了他,爸爸不是他的爸爸,所以爸爸一直不关心他。
夏常安顿时沉默了,不敢轻易说话,唯恐再刺激到眼前这个也才十几岁的孩子,他的脸色太过苍白了,夏常安又心疼,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梗在他的心口,使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谌浩轩又喃喃的说了些什么,一会儿提到隋玉,说什么自己连累了他;一会儿又提到爸爸,说是被蒙在鼓里多年。他显然受刺激太大,颠过来倒过去的自言自语,最后终于累的昏睡过去。
夏常安心疼的把人抱到卧室里去安置好,守着他看了会儿,又想着去做点吃的等他醒来好补充一下体力,于是关上门又回到客厅里。
他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家里只有自己,做饭什么的倒也不在话下。夏常安熟练的淘米准备熬粥,转头开冰箱的时候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他赶忙回头,有些欣喜:“你醒了啊,浩……”要出口的声音嗄然而止,他瞪大眼,看着站在客厅里那“人”。
全身浴血,整张脸面目全非,还有黑红色的血液不断汩汩的涌出来,只有一双眼睛勉强能辨认出来,眼眶里也是布满骇人的血丝。
那血人朝他伸出手,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声嘶力竭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叫他:“常……安……”
夏常安心跳如鼓,胸膛剧烈起伏,瞪大了眼,惊惧道:“隋……隋玉?”
他震惊不已,忘了害怕,大声问:“是你吗?隋玉!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谁干的?”
“常……安……”‘隋玉’还是叫着,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呼哧呼哧听不真切,“救……救我……救我……”
‘他’一边说着,眼睛里跟着涌出血泪来,样子既痛苦又恐怖,脚下蹒跚着朝他走来,“救我……常安……哥哥……”
夏常安呼吸急促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鲜血在他脚下汇聚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伸出来的五指尖削的可怖,指尖锋利的骇人。
夏常安又痛心又惊惧,咬牙喊道:“隋玉!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它!”
‘隋玉’呼哧呼哧的喘气,嘴里的声音像风箱里挤出来的,带着伤心与绝望:“我……没有……不是,我,常……安……”
‘他’走了两步,眼看要碰到夏常安,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却令他一震,紧接着,夏常安瞪大眼看着‘他’整个‘人’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包裹住,一瞬间闪过极度刺眼的光芒,夏常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耳边听着‘隋玉’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的嘶吼,心里一紧叫道:“隋玉!”
白光闪过,他匆忙放下手,却是一愣,哪里有‘隋玉’的身影,就连客厅的地板上也没有什么血迹,干干净净的,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可那种惊悸还盘踞在胸口,‘隋玉’痛苦绝望的眼神也在他眼前徘徊不去,那是他昔日的朋友,他看着他死,却无能为力。
夏常安喘着粗气按着砰砰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耳边也才听到门铃声。
他平静了一下,过去开门,随着他开门的瞬间,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从他身侧挤过,他侧脸躲了一下,再抬头看,有些意外,门外站着的,是之前接走谌浩轩的那个,似乎是谌浩轩的哥哥的男子。
那男子站在门口,也不因为他这么久才开门不满,脸上还是之前风度翩翩的笑:“你好,我们之前见过。我是浩轩的哥哥,我叫谌浩宇,我弟弟在你这里吧?”
夏常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忙侧身把人让进来:“你好,请进!”
谌浩宇却站在门口不动:“不麻烦了。我来只是确认一下浩轩安全到你这里,由于某些原因,浩轩他可能要在你这里多住两天,所以要劳烦你多帮忙看顾,你放心,不会白白让你费心的。”
夏常安垂眼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张卡,心里顿时生出些复杂的情绪,又不齿于这样的行为,又不懂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不用了,浩轩是我的同学,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会照顾好他,不劳挂心了。”
他不清楚谌浩轩家具体什么情况,但听说了刚才谌浩轩‘被骗’的话,又从没听过这个所谓的‘哥哥’,料想也不是什么真心爱护弟弟的好兄长,自然没什么好心情招待对方。
谌浩宇倒也不在意,也不勉强,把卡收回去,冲他笑了笑,又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
夏常安礼貌的笑笑,没说话,看着对方告别离开,重新关上门,靠在门上重重呼出口气。
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谌浩轩的哥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
一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夏常安心里一紧,赶忙跑进去:“浩轩?”
一眼却见一个人背对门口站在床边,正弯下腰来凑近了盯着还在昏睡中的人,夏常安头皮一炸,惊怒道:“你怎么在这里?王俊凯!”
王俊凯头也不回,对于他突然的闯入毫不在意,甚至当根本没他这个人的存在一般,伸出手来极尽温柔的抚摸着谌浩轩的脸。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吓坏了吧,真是让人心疼啊。”
夏常安怒目圆瞠,冲过去拽他:“滚!别碰他!”
王俊凯不闪不躲,在他的手马上要碰到自己时全身猛地冒出一股黑气,夏常安只觉的手指一麻,猛地捂住手,眼看着王俊凯把睡得不甚安稳的谌浩轩抱起来,又急又怒道:“我说了不许碰他!把浩轩放下!”
王俊凯轻轻松松把人打横抱在怀里,甚至爱怜的亲了亲谌浩轩的额角,冲睚眦欲裂的夏常安得意又轻蔑的一笑:“愤怒吗?不甘心吗?”
他走过夏常安身边,身上猛地散发出的强劲戾气令夏常安支撑不住的摔坐在地。他抱紧怀里的谌浩轩,居高临下带着胜利者的高傲姿态俯视不甘心瞪着自己的人类。
“人总要尝一下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的。”他说完,抱着人头也不回的就走。
夏常安惊恐且愤怒,全身无力的趴在地上不甘心的伸手:“回来……把浩轩……还回来——!!”
随着他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卧室里、客厅里,所有的家具都突然爆起惊人的爆裂声,整个房子里瞬间布满烟尘和诡异的烧焦味。王俊凯的脚步一顿,惊讶的回身看他。
“你……”
几乎他转头的瞬间,一道身影光速冲到他身边将他怀里的人一把夺过来,等他猛地回头时那身影已经到了夏常安这边。夏常安只觉眼前一花,怀里被塞了一个温热的身体,紧跟着就感觉一股力道将自己一扫,身体向后撞进柔软的床铺里,他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再抬头,卧室的门被‘砰’的一声锁死了。
夏常安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赶紧去看怀里的谌浩轩,他还陷入不正常的昏睡中,接二连三的骚扰也没能让他醒过来。
夏常安心有余悸,失而复得般抱紧他,轻轻的抹去他脸上的灰尘,小声叫他:“浩轩……”
客厅里,两个人相对而立,气氛紧张。
王俊凯眯了眯眼,盯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不满:“又是你……”
易烊千玺负手而立,挡在卧室门前,声音冰冷:“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敢命令我?”王俊凯脸色一变,懒得废话直接扑上前,“三番两次坏我好事!那就先解决了你!”
易烊千玺站着不动,在他逼近眼前时猛地抬手,手里一把桃木剑牢牢架住王俊凯的手,声音还是四平八稳的:“我不想伤你,走!”
王俊凯怒吼一声,避开那把毫无杀伤力的烂木头另只手穿过去直奔他喉咙,易烊千玺手腕轻巧一转手中木剑挑着他手指将他快速隔开,王俊凯不避反进,五指抓牢了木剑用力一拽,生生将易烊千玺拽至眼前来。
两人的脸猛地拉近,气流吹拂着将易烊千玺的额发向两旁退开,王俊凯冷着脸五指张开直奔他心房,目光不期然却落在他露出来的眉间,心里咯噔一下,没等细看,整个人被一剑推开。
他倒退数步,稳住步伐,瞪大眼狐疑的上下重新打量面前的阴阳先生。
“你……!”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人眉间的是……
脑海里自己拿着毛笔点在少年眉间的画面一晃而过,他只感觉胸腔里被什么一撞,眯起眼来,又猛地向易烊千玺扑过去。
易烊千玺不疑有他,不紧不慢的提剑又挡,冷不防到了近前的手却猛地换了个方向直奔他脑后而去,他气息一瞬的紊乱,想也不想伸手格挡,却不防对方另只手直击自己面门。
王俊凯冷哼一声,左手猛地掐住他脸上面具往外一扯,易烊千玺顾不得其他甩开手中木剑伸手‘啪’的又按回去。王俊凯轻蔑一笑猛地将脸凑过去作势要和他脸贴脸,易烊千玺气息一乱,手下力道一松,王俊凯瞅准时机一把将面具扯下甩开老远,‘啪嗒’几声响,银质面具摔到地板上,易烊千玺猝不及防,整张脸暴露出来。
王俊凯呼吸猛地一窒,瞪大眼看着他,瞬间忘了一切。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夏常安扶着一脸焦急的谌浩轩出来,两人看到王俊凯背对门口站着,一惊,然而目光落到对面那人的脸上,却是忘了反应。
在他们眼前,一身黑衣打扮的少年站在那里,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被扯落,一张和谌浩轩一模一样的脸暴露出来。
他的额发因为打斗向两侧分开,露出眉间一点痣,像被谁恶作剧般故意点上去一样。
王俊凯震惊的站着,半晌挤出一句:“你……是谁……”
5.
“你到底……是谁……”
谌浩轩瞪大眼,看着易烊千玺的脸,失声道:“你真的是……我哥哥?”
见易烊千玺不回答,王俊凯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急道:“我问你话呢!说话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有这张脸!还有你!”
他猛转身指着谌浩轩,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们两个长的一模一样!到底谁是谁!谁又是我的阿玺?你们说话啊!说清楚!”
易烊千玺被他抓着手臂乱晃,却是动也不动,也不挣开,如果说王俊凯来抢面具的时候他还想躲,现在一切暴露出来他反而释然了。
“我是。”他看着王俊凯有些癫狂的侧脸,平静道。
王俊凯抓着他胳膊的手一僵,慢慢回过头来,瞪大眼看着他。
易烊千玺坦然和他对视,又说了一遍:“我是,王俊凯,我是易烊千玺。”
这时候王俊凯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阴阳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名字,然而等他真的找到自己一直要找的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胆怯了,这胆怯甚至令他心底一股无名火起,猛甩开易烊千玺的胳膊愤然喊道:“你撒谎!你不是!如果你是阿玺!你为什么会记得!”
可是,他认为的易烊千玺撒谎的事不是令他生气的真正原因。而是,为什么你记得,你却不承认,不告诉我,看我把另一个人当做是你,你不说,还要一再赶我走?
他一想到这些,心里更加愤怒,夹杂着这么久以来他以为的自己已经释怀了的痛苦和伤心,他近乎歇斯底里,后退着抗拒这一切。
易烊千玺看着他蓦然通红的眼眶,强压下眼底的情绪,沉声道:“我当然记得,因为我当初说过,我还会去找你的,所以我不可能忘记那一切,那都是我欠你的……”
“你闭嘴!你还在骗我!说什么欠我的,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王俊凯猛的用力推了他一把,指着他苍白的脸怒声咆哮,“你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我师兄,你只是把我当作他的替代品,你最好还不是选择他!”
他越吼越激动,到最后歇斯底里的喊破了音,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眶通红,瞪大的眼睛里带着骇人的血丝,整个状态犹如癫狂。
而随着他的咆哮,房子里的气温骤降,他的身上也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黑气,谌浩轩心惊胆战看在眼里,担心的想过去易烊千玺身边,被夏常安眼疾手快拽过来护到身后。
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神情崩溃的脸,终究压抑不住眼底的担忧与痛苦,眼眶发热,向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我承认,是我骗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时至今日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可是,这跟他们没有关系!”
他看了眼夏常安和谌浩轩,对怒目圆瞠的王俊凯说道:“放了他们,你该恨的是我,该找的也是我!你跟我走,欠你的我都会想办法弥补!”
“弥补?”王俊凯嗤笑一声,“如何弥补?你如今还护着这小子,就因为他是师兄的转世吧?可是多可笑,你一心一意念着他要回到他身边,如今他还不是像一开始那样,抛下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现在还要为了他骗我,说什么弥补?你拿什么弥补!”
易烊千玺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升腾上来的的抽痛,平静的说:“大不了,我还你一命。”
谌浩轩一惊,顿时防备的看向王俊凯,察觉到他的紧张的夏常安头也不回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谌浩轩一怔,意外的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眼看夏常安。
王俊凯听到易烊千玺一命抵一命的话,却意外的平静下来,只是又嗤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眶通红脸色惨白:“你以为……我要的就只是这样吗?”
不等易烊千玺回答,他又退了一退,神情恍惚的望着空气里不知哪一点,呆滞的重复了一遍:“你以为我要的就是这样吗?”
他重新看向易烊千玺,按着心脏的位置哑声道:“你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走了就不要回来,回来,就不要反悔。但你骗我,你让我等,我等了,可我等来的是什么?——还我一命? ”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连连点头,又哭又笑,样子又癫狂又有些可怜:“还我一命……那我等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意义?”
声声质问回荡在整个房子里,目睹了全程的夏谌两人没来由的跟着心情低落起来,即便他们不清楚到底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明眼人都看得出,王俊凯对阿玺,也就是易烊千玺的感情是很复杂,却又割舍不掉的。
谌浩轩深吸一口气,挡开了夏常安阻拦的手,轻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家都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好吗,……哥哥?”
王俊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执拗的紧盯着易烊千玺,显然也想听他一个解释。
易烊千玺却依旧一脸平静,除了一张脸惨白,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半晌,轻声说:“无论如何,事情因我而起。”
他抬眼坦然和王俊凯对视,在对方紧迫的目光下,轻声说:“当初是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放不下不肯去投胎转世,但我这一世,有必须去做的事。”
他说到这里,看了谌浩轩一眼,又接着道:“等我完成,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但请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好吗?”
“这就是你的解释?”王俊凯一时失望透顶,嗤笑一声,低声喃喃,“必须去做的事……当初也是有必须去做的事,然后呢?你再也没回来。”
他转身指向夏常安,歪头瞪着易烊千玺:“你苦苦护着他,为了他处处和我作对,这就是你必须要做的事?那这一次你的使命又给你什么结果?你是还要为他死一次吗?说到底还是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还要我再一遍一遍去找你,是么?”
易烊千玺张口还来不及说话,他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道:“好,我帮你!等我先杀了这小子,他死了,看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话音未落猛地向夏常安抓过去,谌浩轩惊慌之下想也不想挡在夏常安身前,而易烊千玺也已经身形迅捷猛地挡在两人身前堪堪拦下逼近眼前的手。
“王俊凯!”
王俊凯睚眦欲裂,低声咆哮:“让开!”
“王俊凯!”易烊千玺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理会他有些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自己掌心里,盯着他沉声道,“我说了这一切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我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我这次做的承诺就一定不会再食言,你给我几天时间,事情一办完我马上跟你走!”
王俊凯顿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让我再……拿什么相信你?”
易烊千玺执拗的握紧他的手,同样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我的命是你的,除了你,这辈子谁都不能再让我白白为他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一世,只为你一个人而存在。”
王俊凯一震,被他握住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一颤,一直以来盘踞在心口的怨怼有一瞬间的消散,继而缠绕上来的是更深的不安与空虚。
“你总是这样。”他生生把手收回来,退后一步喃喃自语,“你一摆出这样认真的脸来,我就没出息的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到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搭进去……可我却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他抬眼,看着直视自己的人,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好,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见易烊千玺和他身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时一松,他又勾起嘴角,扬起一个有些恶意的笑:“但条件是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易烊千玺一愣,王俊凯接着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跟我在一起,为了以防你这次又使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偷跑,我要紧盯着你,免得你再说话不算话。”
易烊千玺愕然良久,看着他眼里的执拗,最终只得点头:“……好,我答应你。”不等王俊凯再说什么,他又连忙道,“但你也答应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阻止我,最重要的是,不要伤害他们两个,和任何无辜的人。”
王俊凯漠然的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两人,这样看着两张与自己和易烊千玺如出一辙的脸凑在一起,倒不知因为什么使他似乎高兴了一点,表情也不再那么冷硬,只是还是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局面似乎一时控制住,谌浩轩却忍不住问道:“那隋玉呢?你之前说有什么盯上了我,可为什么是隋玉出事了?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会对隋玉出手?”
易烊千玺轻轻按住他肩膀:“浩轩,隋玉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太过自责……”
“可如果不是我的话隋玉也一定不会出事的对不对?那个鬼找的是我!是我连累了隋玉!是我害死他的!”谌浩轩瞪大眼,神情格外激动。
夏常安见状轻轻拉过他环抱住他的肩膀安抚的拍着:“浩轩,你别激动,隋玉的事我们一起解决,我一定会找出害死他的东西,绝不会放过它的!”
王俊凯不屑的嗤笑一声:“你?”他上下不客气的打量夏常安,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话又说回来,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刚才这些……都是你搞的?”
他环顾四周,刚才自己错把谌浩轩当成阿玺想带走,这个人类少年情绪出现剧烈波动,结果把整个房子里的家具统统爆了。这点令他有些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许这小子根本也不是人?
易烊千玺轻声道:“那只是我趁机转移你的注意力做的。”他说着,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夏常安。
王俊凯想起刚才他从自己怀里抱走谌浩轩,心里顿时不快,冷哼一声扭脸不看他。
易烊千玺无奈,就听谌浩轩问王俊凯:“所以害死隋玉的到底是什么?隋玉真的……”
他咬牙顿住,夏常安看在眼里,心知他想问的是“隋玉真的救不回来了吗”,想到之前在客厅里看到的隋玉变成的血人,心里顿时一阵难过,拍拍他的肩膀垂眼不说话。
王俊凯原本不想理谌浩轩,尤其不想对着那张和易烊千玺一样的脸,那会时刻提醒他自己之前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然而余光瞥到易烊千玺紧盯着自己,心里为对方近乎“护犊子”的行为不忿,还是冷着脸别别扭扭的回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东西就是之前被人害死在男厕的学生,报仇完了走火入魔,想侵占你的 身体,但因为有阿玺……”
他一顿,抬眼看了眼默默看着自己的易烊千玺,不知为什么有些窘迫,别扭的扭脸躲开他的目光,又接着说:“因为有这家伙在你身上留的护身符,所以那鬼盯上了你那个朋友,因为那小子也有一部分灵力,就被侵占了。”
他直白的说完,察觉到易烊千玺微微蹙眉,知道对方不满自己明显“是你连累了你朋友”的说法,但事实本身就是这样,他于是又不忿,又不满的狠狠一眼瞪回去。
谌浩轩和夏常安同时一愣,后者微讶:“你说侵占?什么意思?隋玉不是被他杀了吗?”
谌浩轩也有些激动:“难道它抢了隋玉的身体?”
王俊凯却完全无视两人的问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夏常安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冷着脸问一旁沉思的易烊千玺:“喂,他是不是我那师兄?”
易烊千玺回神,见他眼神不善盯着一脸茫然的夏常安,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补两刀的架势,心下无语,好脾气道:“不是,别乱想!”
王俊凯还是满脸不相信,用极其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夏常安。
夏常安立马不爽的瞪回去。
谌浩轩接着之前的话题问王俊凯:“你刚才说那只鬼看中隋玉的灵力,什么是灵力?它是抢占了隋玉的身体吗?也就是说,隋玉可能,没有死?”
想到这个可能,连带着夏常安两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
被两双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的王俊凯抱胸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易烊千玺看不过去,主动解释道:“灵力就是指一种异于常人的灵气,一般生辰八字特殊的人都会有,只是有人的强有人的弱。像那些含恨而死走火入魔的厉鬼最喜欢灵力,那会让它们能力暴增。至于隋玉……我推算了他的生辰八字,他的灵力很纯净,所以才会被盯上。”
他有意让谌浩轩明白隋玉的死不是他连累的,但后者紧紧盯着他只关心隋玉是不是真的死了,心里无奈,轻声道:“……被吞了灵力的人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何况……我当时看到隋玉的尸体,被……”
“被啃食了。”王俊凯抱胸凉凉的接道。
夏谌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瞪大眼,谌浩轩脸色惨白失声道:“不可能!怎么会!那只鬼不是不能碰到人……”
王俊凯冷酷道:“它早就碰了血气,哪里还是什么一般的鬼。”
夏常安红着眼眶瞪他:“那你呢?你能碰到人!就是说你不仅仅是杀过人那么简单咯?”
王俊凯暴跳如雷:“放屁!孤才不像那些下三烂的野鬼!”
易烊千玺看也不看他一眼将他拉住,说道:“那恶鬼本意应该是要抢占隋玉的身体,不知为什么最后只吞了他的灵力。但我想那只鬼最开始,也是一直想要抢占的,是你的身体,浩轩。”
夏常安紧张道:“可它已经……它不是害死了隋玉,难道它还不知足,还要来找浩轩?”
王俊凯抱臂嗤笑一声:“谁会嫌肉多。”
易烊千玺说道:“所以说,浩轩,你现在很危险,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必须跟我走。”
“跟你走?”两人不解。
易烊千玺耐心解释道:“目前的情况你不适合再回自己的地方,跟我回去,等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再做打算。”
谌浩轩想到父亲那边,垂眼默不作声。
夏常安有些激动:“你能解决那只恶鬼?”
易烊千玺看他一眼,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小轩的安全。”
“我不走。” “我也要去!”
话出口,谌浩轩和夏常安对视一眼,又同时问:
“你跟着干什么?” “你留下干什么?”
两人继续对视,谁也不让步。
王俊凯抱臂看戏,不知想到什么,‘啧’了一声。
易烊千玺不为所动:“就这么决定了,浩轩跟我回去,夏常安这里不能住了,而且你可能也会被盯上,所以你们俩都跟我回去。”
王俊凯冷声提醒:“还有我。”
易烊千玺默不作声。
夏谌两人持续对视,最后谌浩轩败下阵来:“但是,哥哥,你一定要除掉那个鬼,为隋玉报仇啊!”
易烊千玺沉吟不语,只是点点头。
就这样,年轻的阴阳先生带着他的弟弟和他的未来弟夫(?)以及一只很自动自发的鬼回了自己的宅子。
入夜,好不容易等弟弟睡了,易烊千玺扭脸看向门外,半晌起身走出去。
房门外,王俊凯靠墙站着,余光瞥到他出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有话跟你说。”
易烊千玺回身轻轻关上门,跟上他。
房间里,情绪大起大落一天的谌浩轩疲倦的安睡在床上。
没一会儿,房门被慢慢推开,“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有谁的脚出现在门口,顿了一下,接着慢慢向床边走来。
房间里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下是少年如玉般安睡的容颜。
来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谌浩轩的脸,半晌,咧嘴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暗哑而刺耳。
“找到你了。”
Tbc.
少年事
🌟邬童X尹柯
🌟字数三万六,太长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出现了。
🌟两条线,[数字]是现实,【字母】是回忆,注意区分。
[ 1 ]
二月初,天湿冷,寒风刮得凶残。
高中生的寒假比其他学生短,高三最惨,初七当晚就被召回了学校,比上班族还少了一晚的自由时间。高一高二好一点,初七后又玩了三天,然后在初十晚上开了学。
他们放假晚,开学又早,大半学生都没做完作业,老师不想为难他们,宣布明天才收寒假作业,给了时间让学生自救。尹柯没有补作业的烦恼,他是做完再玩的那一类学生,被他摆在桌上的作业让同桌班小松劫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
🌟邬童X尹柯
🌟字数三万六,太长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出现了。
🌟两条线,[数字]是现实,【字母】是回忆,注意区分。
[ 1 ]
二月初,天湿冷,寒风刮得凶残。
高中生的寒假比其他学生短,高三最惨,初七当晚就被召回了学校,比上班族还少了一晚的自由时间。高一高二好一点,初七后又玩了三天,然后在初十晚上开了学。
他们放假晚,开学又早,大半学生都没做完作业,老师不想为难他们,宣布明天才收寒假作业,给了时间让学生自救。尹柯没有补作业的烦恼,他是做完再玩的那一类学生,被他摆在桌上的作业让同桌班小松劫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前桌拿去,晚上的四节自习课上,他的各科作业就在同学间不停流窜,这个人刚抄完就被下个人借走,抢手得很。
没人吵闹,大家都专心致志,抄作业的抄作业,预习的预习。尹柯无事一身轻,拿了本《外国文学精选》摊在桌上看,间或拿笔写点摘抄,而班小松笔耕不辍,抄了整四节课的作业,手臂酸痛,苦不堪言。
放学了,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出去,楼道一下子热闹起来,尹柯借出去的作业又回归到他课桌左上角,他数了数,一本不少,叠放整齐后他起身,拍拍班小松的肩膀,他俩坐在教室最左边的一排,班小松坐外面,不让路的话他出不去。
班小松抬头,一脸生无可恋,尹柯不解,问他:“你不都抄完了吗?”
班小松答:“还差许老师的两个作文。”
“……我帮不了你。”
“别啊!你忍心见死不救吗!明上午就交了啊!”班小松努力挤泪花,可劲儿眨巴眼睛。
“真是个小可怜,”尹柯抬手捧起班小松的脸,“我要走了你给我起来。”
“我还年轻,不想明天血溅办公室,尹柯,不,柯哥!别走!你回头看看我啊!柯哥!”
推开班小松冲到教室门口的尹柯听了这番鬼哭狼嚎心生恻隐,他默默往回退了一点,手摁在电灯开关上,冲沮丧的班小松喊话:“别颓了,快起来,要熄灯了,还不走。”
班小松埋头装死,一动不动。
“我写哪篇?”
“李清照!苏轼那篇我自己来!”班小松鲤鱼打挺跳起来,三秒之内收好文具和作文本,拿起就跑。
尹柯关了灯,锁上门,跟班小松一起下楼。
“柯哥你用Word写好传给我就行,对了,不能少于一千二百字啊不然老许能杀了我。”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尹柯点头,又一会儿过去,走到十字路口,他俩挥手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往前,走了几步尹柯听见班小松在嚎:“柯哥你别忘了啊我等不到你的Word我不睡了!”
他没忍住,骂了回去:“闭嘴吧你!老子比你小!”
第二天班小松差点迟到,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在打铃前一分钟进了教室,对上尹柯探寻的眼神他挑挑眉毛,得意地说:“爷搞定了。”说完摔下手中拿着的作文本,翻开,一页页的给尹柯看,翻完了他感慨:“一点多才写完苏轼,然后再抄你的Word,我可能就睡了三个多小时吧。”
没人陪他一起忆昨晚峥嵘岁月,只有后排小组长在早读课一片英语朗读声中突兀的喊:“班小松,语文作文传下来,就差你了!”
……
第三节课下课,数学老师拖了一会儿堂才施施而行离开教室,因为只有高中部读书,还没正式开学,所以不用做课间操,平白得了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哦,拖堂后现在只有半小时了。
老师身影还没走远,班小松哆嗦着让尹柯把窗子关了,他要睡觉。这三节课尹柯怕他困得睡过去被老师发现,把他俩靠着的那扇窗户开了点小缝,班小松凭借不停涌进来的凉风屹立不倒,强打精神撑了这么半个上午,现下实在是抵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闭了眼,大有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没倒下几分钟,就听见有人在喊他名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活像讨债。
“班小松!班小松!”
“干嘛!”班小松快哭了,他是真困啊。
“许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什么?许老师?班小松一下就清醒了,他往外看,是八班的语文科代表,八班和他们五班共用一个语文老师,那就不是自个儿班的谁在开玩笑,而是许老师真的找他。
他有些恍惚的站了起来,尹柯抓住他的手,诚恳的说:“无论啥事儿,记得别扯上我。”
班小松冷哼一声,走了。
看八班科代表喊人那架势,尹柯还以为班小松要在办公室待上许久,结果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就是整个人都有点懵,原本班小松眼睛就大,现在一瞪就有些吓人了。
“许老师让你重写?”尹柯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班小松。
“没有,她说我这次两篇作文都写得不错,让我拿回去搞一份电子稿发给她,她好打印了明天下午作文课当素材发。”班小松气若游丝。
“是好事儿啊,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班小松把手上拿着的作文本揉来揉去,弄出不少褶皱,他说:“我刚才……路过数学老师办公室……”
“然后?”
“我看到邬童了。”
[ 2 ]
英华高中的贴吧这些天热闹非凡。
班小松随便逛了逛,一水儿加精贴的标题都有邬童俩字,名字后面跟着的是各式分辨率,有食堂喝汤高清5P,也有下课凭栏眺望糊图2P,最反人类的是昨晚才冒出来但已被置顶的【颜控福利!邬童晚自习刷题侧颜!原图无修高清7P】,点进去一看,这也忒高清了吧,都能拿来数眼睫毛了!
往下翻,有群众提问——楼主拍得太好看了!什么手机啊?
楼主回了个眨眼的表情,给群众解疑——相机拍的,手机哪能有这效果。
怪不得昨晚听到教室里有快门声……简直是被美色迷了心窍!班小松愤愤,昨晚的自习是教物理的张老师守的,这位张老师不苟言笑十分严厉,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相机,胆大包天都不能形容了,这得是胆大包宇宙了。
是哪位同学!我要去告老师!班小松看楼主ID——不愿透露姓名的好人,点进个人主页,简介就一句话——爱邬护邬每一天,看见童童笑开颜~
头像是空白,没日志,帖子就发了那么一个,啧,信息太少,找不出人,班小松放弃了。
教室门外几个女生在说话,时不时透过窗户往里看,巡视一圈,再一圈,班小松看得心生怜惜,想冲出去告诉她们,别看了,邬童坐最右边的最后一排,和教室后门卫生角的扫把们做同桌,除非走进教室来,不然啥也看不见。
“有这么好看么……”班小松对着尹柯嘀咕,然后他张大了嘴,朝外指,“居然连男的都来了!”
奋笔疾书的尹柯愣了几秒,右手一松,笔掉下来,朝课桌外滚,落在地上,他没去管,只是低垂了眼睫,点了点头,轻声说:“有啊。”
高一转学的很常见,高二上学期来插班的也不是没有,但在高二下学期转学读书的,那真的是稀奇了。
那日班小松怀疑是自己看岔了眼,邬童一个雅林的学生,怎么会跑到英华来呢,一定是他没睡好产生了幻觉,他揉揉眼,趴在课桌上准备再眯一会儿,半梦半醒间上课铃响了,班小松睡眼惺忪朝讲台看,怎么多了个人?谁啊?
“我叫邬童。”
这句话一出来班小松就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差点疼得尖叫,完了,不是做梦,刚才办公室瞥见的邬童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这一定有问题,不愿相信现实的班小松连课都不听了,尽往后看,他们班没空位,只有卫生角有块地儿,老师让邬童搬了桌椅过去,给他定下了位置。
班小松越看越气,就是这个人把本来胜券在握的英华棒球队打了下去,连带抢走了自个儿的MVP。
你怎么就转学了呢???这样我还怎么在赛场上把你打赢一雪前耻啊!
专注脑内吐槽的班小松没发现,他的学霸同桌尹柯破天荒的在上课时间走神了,课本翻到早就讲过的地方,手中的笔没用来写笔记,而是在草稿纸上画画,画到一半还跟随班小松的视线看了看邬童,然后转过头来,接着动笔。
他画了一只猫。
【A】
十四岁的暑假尹柯换了个地方学钢琴。
之前教他的女老师怀孕了,要养胎,不再接收学生,小腹隆起的老师跟尹柯妈妈说了对不起后又给推荐了个钢琴老师,据她说教得很好,收费也合理,就是地方有点远,在老城区那边。
新老师的琴行开在护城河边,老城区没怎么做建设,河边还有废弃的瓦片和一大堆石头,有时候尹柯去得早了,老师还在楼上睡午觉,他不想练琴,就捡些瓦片在河边打水漂。因为选的是一对一私教班,所以没有一起的同学,一个人打水漂,久了就觉得无聊,尹柯开始扩大活动区域,反正时间够,走远一点也没事。
河边有条小巷,往里走个十几米有一大块空地,左边是棋牌室,一些老年人在打麻将和长牌,塑料板凳和四角木桌摆得满满当当。右边是露天台球室,很多初高中生都来这儿打台球,有人抽烟,呛人,尹柯屏气埋头跑过去,没注意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到了没烟味的地方他开始呼吸,突然听见几声汪汪,低头一看,来了只小博美。
是棕色的,眼睛乌黑溜圆,看着他吐舌头摇尾巴,可爱得一塌糊涂。
过了几天在家吃晚饭的时候尹柯妈妈问他:“酸奶怎么喝完了?上周才去买的卡,一天喝太多酸奶不好。”
尹柯说知道了,会注意的,但他心想,没办法啊,以前是他一个人喝酸奶,现在多了一条博美,肯定消耗得快些。
酸奶店办的卡是十五盒的大盒黑加仑,一盒要八块,办卡有优惠,一盒七块五,尹柯和老板打商量,在卡上刷一次大盒黑加仑,给他一盒草莓果粒酸奶,售价四块,再给他一盒芦荟酸奶,售价三块五,加起来正好七块五,还是售价,不优惠,老板听完就同意了,这么好的买卖,谁都愿意做。
博美叫美美,是台球场老板养的,老板养了两条狗,除了博美还有一条中华田园犬,叫二筒,黑棕相间的毛色,喜欢吃苹果,尹柯去上钢琴课,先在家里削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保鲜袋里带走,然后去酸奶店拿酸奶,在台球室喂了美美和二筒再去琴行,时间刚好。
暑假过了一半了,钢琴老师考校尹柯的演奏,说他感情不够,空有技巧,让他自己再琢磨琢磨。这还不如说他没技巧呢,尹柯想,演奏有感情这事儿,可太虚无缥缈了。
他不开心,去台球室逗狗,二筒看门,天热,趴在台球室门口吐舌头,见他来了就盯着他,以为还有苹果吃,尹柯双手一摆:“没啦,中午都喂给你了。”二筒听了嗷一声,表示抗议,然后又趴下了,不看尹柯。
就不能指望二筒这个没良心的,尹柯叹口气,问老板美美去哪儿了,老板说它去楼顶菜地了。
哦,还得介绍一下楼顶这个地儿,老城区房子都不高,四五层吧,台球室算底层的门面,往上是居住楼,因为没规划建设,老城区空地儿多,居民就在空地上种菜,但也因为没人管,所以很多人往空地儿扔垃圾,菜还没种好就被垃圾淹了,垃圾车天天来也没用,好多居民消停了,但台球室顶楼的那两户人家不死心,挖了土搬上楼,愣是把楼顶改成了块菜地。
美美没事就跑楼顶去玩,尹柯有次跟着它跑,到了楼顶被这块儿菜地震撼到,他还想,一条短腿狗还天天热衷于爬楼登顶,世界真奇妙。
爬到楼顶后尹柯找了一会儿,没看见美美,刚想喊,就听见猫咪撒娇似的叫声,给他惊了一跳,原来那猫也是会撒娇的!
“那猫”指的是隔壁楼楼顶的一只流浪猫,台球室上的居民楼旁边还有栋砖楼,红红的,也是五层,楼顶和台球室的楼顶连着,只是用水泥和砖块砌了墙,不高,一米五左右,尹柯一翻就能翻出去,从砖楼出口往琴行走比从台球室那边往回走要快。
尹柯发现了这点后,只要遇上美美在楼顶,他就翻墙从砖楼出去,砖楼都是些老人带着孙子住,中年人很少,楼顶算个废墟,堆满了塑料纸和一些木材,还有青苔和爬山虎,尹柯本以为这些绿色植物就是砖楼楼顶所有的生物了,直到他在那堆木材和塑料纸中间发现了一只猫。
那猫非常普通,黑白花纹,褐色眼眸,四肢有些脏,暑假阳光强烈,木材上盖了塑料纸,它就蜷缩在有些发霉的木材上,猫胡子被风吹得抖动两下,整张脸皱成一团。
尹柯觉得有趣,学猫叫逗它,猫咪张开眼,好奇看他,尹柯来劲了,喵啊喵的叫得欢,还朝小猫招手,想引它出来,却得了小猫一个白眼。
他鬼叫了十分钟,手舞足蹈,猫咪懒得理他,打了个呼噜,睡觉了。
从小就有人说尹柯不服输,固执,一根筋,他也不反驳——说得都是对的呀。固执的尹柯第二天又跑来逗猫了,抱着碰运气的心情,没想到那猫还真的在那儿。
连着去了十来天,有一半时间都能碰上那只猫,有时候脏得不忍直视,有时候又干干净净,尹柯以为这是家猫,但从没见人来找,他就暗自下了结论——这一定是一只能自己去河边洗澡的流浪猫!看这桀骜不驯,十分高冷的模样,肯定不是家猫!
没错,尹柯跑了这么多趟,有次带了小鱼干那猫也不愿亲近他,还伸出爪子来挠他,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脸就遭殃了。
现在么……小猫乖巧仰起头让人摸,叫得很可爱,尾巴也摇起来,还主动拿脸去蹭摸它的人的手。
趴在墙上偷看的尹柯有些郁闷,原来这猫并非天生冷情,只是不对他示好。这,这也不能怪他啊,他招狗狗喜欢,美美第一次见他尾巴摇得可欢啦,招狗狗喜欢的人,可能猫咪不是那么喜欢吧。
刚刚不见踪影的美美突然冒出来,咬了咬尹柯的鞋子,尹柯回过头来,拿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美美不要叫,然后接着趴在墙上,继续偷窥,表情既委屈又不甘。美美不懂他的意思,看见他不理自个儿,就赶紧中气十足的汪汪了两声。
撸猫的人听到了狗叫,抬头就往尹柯这边看,尹柯下意识蹲下,佝偻着身子快速溜下楼了,留下美美在菜地叫唤。
跑到二楼尹柯停下来,懊恼的锤了自己一下,跑什么呀,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算……就算偷看了一下,也没什么啊。
不过,尹柯回想了一下那人转头看过来时的脸,细碎的头发,蓬蓬松松,略微上挑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得像花瓣的嘴唇,脸庞有些稚嫩,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顶楼的阳光一直很好,洒在他的脸上,悠悠空尘都熠熠生辉,好像一个梦。
他真好看啊,尹柯想。
[ 3 ]
班小松最近行踪诡异,一下课就往外冲,也不对着尹柯批判教室外那一圈围在窗口等着看邬童的人了,每天拿着个手机十指飞动,全然不顾自己第二排的座位有多引师注目。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某天早读班小松一不朗读二不背诵,只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光盯着邬童看,因为视线太过炽烈,后排的男生直接向他建议:“你这都看了一周多了能不能直接痛快打一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多好啊。”
班小松轻飘飘两字回他:“肤浅!”说完趴在桌上,把语文书立起来挡住脸,深深叹气。
“查出来了?”尹柯问他。
“嗯……”班小松向上吹气,有些无精打采。
因为高二下册转学实在奇怪,且高中棒球赛只有高一高二才能参加,赛季在五月,就是下半学期,邬童这时候从雅林转英华,确实疑点重重。班小松以“为了棒球队的安危”为理由,加上自个儿好奇心和爱八卦的驱使,开始查邬童转学的原因。
最后这查出来的原因让班小松挺唏嘘的,连带看邬童的眼神都少了三分杀气。
高二上学期快结束时邬童和棒球队的队长打了一架,记了过,还被棒球队开了出去,坊间传说讲,邬童抢了队长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是那队长单相思了三四年,从初中开始的,结果那女孩儿喜欢上了邬童,训练时来送水,邬童没理,但那女生不死心,上学期接着追邬童,邬童照样不搭理,刚好那队长从邬童初中同学那儿知道邬童初中有女朋友,也没听说分手,他觉得邬童在吊着他喜欢的女生,就在训练时处处给邬童使绊子,那天他投球打了三次邬童脸,邬童甩了棒球棍就和他打起来了。”
“传得太难听,那女生就转学去七中了,邬童就来了英华。”
尹柯的表情一言难尽,他看着班小松说:“情报工作越做越好了,你不当狗仔简直屈才。”
“你怎么抓的重点!”班小松有点受打击的说:“哎,高一那时候他训练就磕磕绊绊了,我是说为什么决赛时他只是替补,还是打了半小时才上场的,但这样他都拿了MVP!我怎么活!啊啊啊啊!”
“闭嘴!”尹柯捂住班小松嘴巴,“许老师还在讲台上坐着呢!”
课间操时班小松和尹柯去小卖部吃方便面,每人拿了一碗面一根火腿一个卤蛋,结完账后拎了热水壶来泡面,然后蹲在小卖部的台阶边,活像两个农民工,班小松吸溜着面条强烈抗议这个比喻,尹柯妥协,在农民工前加了个形容词——帅气的农民工。
旁边有女生聊天,说自己超羡慕高二五班的女生,可爱乖巧有班小松,沉稳帅气有尹柯,现在邬童一来,连艳丽型都有了。
俩个吃得满嘴油的农民工听了赶紧埋头,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吃完丢了垃圾,班小松进小卖部买水,拿了瓶可乐后盯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饮料犯愁,他问尹柯:“你说邬童喜欢喝什么?”
“……黄鼠狼,年已经过完了。”
班小松嫌弃尹柯:“谁说我没安好心了!上届学长一到高三就退了棒球队,现在队里拿得出手的击球手就我一个,我打算把邬童拉进来。”
“哦?不当MVP了?”尹柯挑眉。
“为大局考虑嘛,我高三退队前总得拿个冠军回来。”班小松打了尹柯一下,“谁说不当MVP了,只是公平竞争,他要是赛场都上不了,我岂不是趁人之危。”
尹柯点头,接受这个说法,上下扫视一遍,瞥一眼班小松,不确定他是否能看见自己,就挠挠头,装苦恼,然后从架子上取下瓶饮料给班小松:“喏,买这个。”
“海、之、盐?”班小松照着包装上的字读,“他喜欢这个?”
“我猜的,反正也是乱买。”尹柯放在背后的手悄悄握紧成一个拳头。
班小松不疑有他,看了标价结账去了,嘴上还说:“不管了,好歹四块呢,可乐只要三块!我诚意可足了!”
剩下尹柯在货架前发呆,他伸手又拿了瓶海之盐,转身欲走又回头,换成矿泉水,之前攥紧的拳头早松了,随他走动摇摇晃晃,似早春垂柳一般。
【B】
那个逗猫的人只在下午来楼顶。
连续三日下了钢琴课就来菜地,尹柯都看见了那个人。怪不得以前从没遇上,尹柯都是中午来找美美玩的,时间有间隔,碰不着面,要不是他那日心血来潮去找美美,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砖楼楼顶也是有常客的。
那人只在有木材的那一小块地方活动,不往砖楼有青苔和爬山虎的地方走,更别说翻墙来到隔壁楼顶了。尹柯上楼的步伐变缓慢了,踮着脚尖轻轻走,生怕让那人知道有人上楼了,为了不被那人看到,尹柯都是蹲着走到围墙那儿,然后一点点往上舒展身体,在围墙顶端露出柔顺的头发和琉璃似的眼睛,盯着背对他撸猫的那人看。
那个人会对着猫咪一直说话,对了,现在可以不叫猫咪了,它有名字,那个人喊它W,让它不要去泥巴多的地方玩,说是昨天才把它偷渡进训练馆给它洗了澡,今天就这么脏了,愁人。
“你不喜欢洗澡,就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呀,”背着大书包的男生讲,“每次把你带进去我都提心吊胆的,让教练发现就糟糕啦,他不喜欢猫,会把你扔出去的。”
W喵呜两声,从男生怀里跳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身都是灰尘,然后站起来,又喵喵叫。
就弄脏,我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吧,你开心就行,不过明天要呆在书包里和我去洗澡哦。”男生摸摸W的头,从书包里摸出个小球,搁在手上,递到W面前又拿开,W伸爪去夺球,球变高了,它蹦蹦跳跳去抢,男生直接站起来,不把球给它。
尹柯赶紧蹲下,站起来干嘛!很容易看到我的!
W开始撒娇,喵呜,喵呜。
我想要球,给我玩,我要玩。
“好啦,不要滚了,给你给你。”
他笑了吧?声音都带了笑意呢,好想看他笑起来什么样子啊……我现在站起来会被发现吗?要不干脆翻墙过去和他认识一下?天,好纠结啊!
结局是尹柯没站起来,他弯下背脊又溜了,连站起来见个面都不敢,就跟别提翻墙认识一下了。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光明正大的走上楼顶,跟他打招呼。
每天尹柯都在心里说下一次,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最终结果是每个下一次尹柯都怂得跑了,没跟那个男生打招呼。
不过这么密集的“偷窥”让尹柯知道了不少关于这个男生的事,比如他口袋里常年带两块巧克力,因为他低血糖,训练得狠了就吃一块,补充一下糖分。至于训练么,指的是棒球训练,老城区有个棒球训练馆,班小松向往已久,可惜收费太贵,而他又一直没考到父母要求的名次,得不到资金外援,所以和这训练馆无缘。
W无数次想从那男生手上抢巧克力吃,都失败了,男生无奈的说:“猫不能吃巧克力哦,不要抢了。”
喵!喵喵!
我要吃,我可以吃的!
“不行,这次不能依你。不准发脾气,快过来。我们来玩球。”
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尹柯想。
W很喜欢棒球,拿猫爪子去勾球上的线,也用牙齿咬,还舔,十分兴奋,和面对尹柯时的慵懒一点都不一样。
他带小鱼干W都不理他,但男生的一小盒纯牛奶就能吸引W的目光,好气啊。
男生的书包有左右两个侧兜,左边装一盒纯牛奶,给W,右边装一瓶海之盐,给自己喝。暑假后期,八月,下午的夕照很好看,天热,男生拆了牛奶给W喝,自己也一口气干掉半瓶海之盐,然后向后倒,用书包垫在脑袋后面,面朝天空,看云朵被燃烧殆尽,化为橘红的棉花糖,黏在空中,悄悄走远。
尹柯喜欢这样的时刻。
因为这时男生会闭上眼睛,笑得开怀,W在他颈窝边溜达,蹭来蹭去。从围墙这儿看过去,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
扑通,扑通,心跳得太快,尹柯捂住有些热的脸,转身跑了。
回家路上经过超市,尹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去,在酒水区找了很久,找到蓝色的海之盐饮料,他拿了一瓶,付款,走出超市,拧开瓶盖,有些犹豫要不要喝。
他没怎么喝过饮料,最喜欢白开水,班小松是碳酸饮料狂热爱好者,家里和课桌上常备各色饮料,有时尹柯会喝一点,然后嫌弃得五官都皱起来,他喝不惯,不喜欢。
但海之盐……不是碳酸饮料吧?
难喝就扔掉好了,尹柯如是想,他昂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酸酸甜甜的,和没汽了的雪碧挺像,不过没雪碧甜,还挺好喝的。原来他喜欢这种味道啊,尹柯又喝了一口,悄悄笑了,梨涡都露出来。
天色将晚,阳光褪色了,天空被乌云沾染,夏炎,清风越山水而来,吹动老城区平静的护城河,波纹荡漾,向外扩散,一圈又一圈,延绵不绝,经久不歇。
[ 4 ]
上着课的学生感觉不到光阴变迁,每天都是听讲再刷题,今天亦是明天,明天也算后天,大致上没什么不同,但日子还在继续,日历一页页翻过,不知不觉,时间点在坐标轴上被拖动到正式开学,然后又按部就班开始缓慢的直线迁徙。
开学典礼上每个班要站方队,尹柯他们班原来有五十六个人,除去站在方队前指挥的体育委员班小松,就是五十五个,五列十一排刚好,现在多了个邬童,班主任想了半天,七列八排太宽了,课间操做操会挤到隔壁班,四列十四排好像可以,班级间上下间距还比较够。
想好了就开始动,女生之前是两排十一列,位置没怎么变动,就是后面加了三列男生,男生三排融成俩,从矮到高排顺序,尹柯站中间,听见后排女生议论纷纷,他转头,看见邬童被班主任扔进了女生队列的倒数第二排,就站在自己隔壁列。许久没站队,同学们都有点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人关注他,他就往后盯了一会儿,看着邬童解了校服外套两颗扣子,扯领带时隔壁班几个女生还蹦了起来。
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尹柯吐槽,英华的校服是上学期才改的,要是邬童高一下册转学,穿的便是宽松肥大运动服,一条裤腿就能装邬童整个下半身。
……那也是好看的。
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画面,尹柯叹气,英式制服固然好看,但太过正统,收紧的腰线既迷人又失去趣味,但美不止中规中矩,美还有错乱,邬童个子高,但身形薄,和班小松的瘦骨嶙峋不一样,邬童四肢纤长,腕骨突出,但手上有肉,不能称瘦,只能算薄。他有一双桃花眼,搭配一抿就不见了的嘴唇,面容似振翮欲飞的花花蝴蝶,却有孱弱少年的骨架,苍白无力而光彩夺目,寡淡又留有余味,是秋风落叶的最后一片,旋转好几圈才落地,不是少年气,而是停滞感,时光从他身旁经过,在他眼睛住了下来,老去的只有他眼里的世界,而他没有变过。
宽松校服穿在邬童身上不会难看,青莲借淤泥而衬出尘不染,邬童亦可以凭拖拉衣摆展示骨架的单薄来凸显他面容的绚丽,极致的丑陋会孕育极致的美丽,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尹柯向天发誓,他没有借机嘲讽老校服难看,虽然它真的丑得一言难尽……
但邬童的确是个矛盾体。
前两天班小松携海之盐和可乐各一瓶从小卖部冲回教室,从门口走到邬童座位边上,一路上两旁的同学不停劝他:“冷静!邬童已经是英华的人了!”,而班长姗姗来迟,从走廊窗口朝教室里喊话:“班小松!不准打邬童脸!那是我们班的公共财富!”
“我真要和他干架会等到现在吗!”班小松生气了,“能不能有点脑子!”
“要是你突然反射弧绕地球两圈现在才反应过来呢?”有同学默默接话。
“嘿我真是,”班小松还没想好怎么反驳,邬童开口了,他看了眼桌上的饮料,然后转着笔问面前的班小松:“有事?”
班小松啪的一声把右手拿着的海之放邬童桌上,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他说:“你要不要加入英华棒球队!”
语气之铿锵,愣是把疑问句说成了感叹句。
尹柯回来得慢了些,没赶上之前的好戏,只看见班上同学把卫生角围得水泄不通,他发挥了自己力气大的优势,一层层从外围挤进内圈,刚好听见邬童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好啊”。
“虽然你以前是雅林的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班小松说到一半蒙了,“你说什么?!!”
邬童拿起班小松搁桌上的海之盐拧开,喝了两口又放回去,整个人往后倒,椅子斜成四十五度角,还翘着二郎腿,他仰起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他一部分眼睛,尹柯看见他笑了一下,手中的笔转得飞快。
“我同意了啊,加入棒球队。”邬童没再翘椅子了,端正坐好,又用没转笔的那只手撑着头,朝有些不敢置信的班小松说:“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人太多,空气不流通,闷得慌。”
班小松哦了一声,浑浑噩噩走回座位,没看路,尹柯怕他撞到桌角,抓起他手腕给他带路,聚集的人群在那句“闷得慌”后快速疏散,没人挡着,走出去比刚刚挤进来容易得多。
直到上课了班小松的脑内主机才开始运行,他抱着尹柯的手臂许下承诺:“等那小子进队了我一定要公报私仇!看我不给他小鞋穿!”
事实证明班小松食言了。
正式开学后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尹柯加入的音乐社向来懒散,去乐器室签个到再待上十分钟就能走,以往他都选择回教室写作业,现在他变了一下,改去运动场看棒球队训练。
三天训练下来,邬童已经荣升棒球队副队长,都可以指挥高一的学弟去捡球了。
“说好的小鞋呢?”尹柯发问。
“哎,千算万算没算到邬童脚小,我最小的鞋他穿着居然刚好。”班小松一脸惆怅,“可能我天生就是个好人,做不了坏事。”
场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尹柯和班小松看过去,邬童打出本垒打,拿了一分。
“笑得可真傻。”班小松挑刺。
“恩。”尹柯赞同,然后在心里补了一句——但傻得可爱。
笑起来的邬童眼睛是如钩的月亮,弯弯的,嘴上有两个尖牙,脸有些纹路,像猫胡子,看上去可爱又讨喜,是让人想要揉一把头发的娇嗲。
多矛盾啊,翘起二郎腿转着笔抱怨空气太闷的邬童,打出好球拿分后笑得傻气的邬童,居然是一个人。纸片少年能一挥棒将球击出外野护栏,也能在卫生角那儿坐了快两周也没和什么同学相熟,活泼的少年只存在于宽阔的赛场上,颓败的阴暗角落里玫瑰悄悄枯萎,他是生机勃勃的青草丛丛,也是死气沉沉的鲜花落瓣。
自相矛盾又相辅相成,多么迷人。
训练赛打完后邬童放下棒球棒,往尹柯和班小松所在的休息处走,三张长凳,班小松和尹柯坐最右边,邬童径直走向最左的长凳,坐下休息。
他脸上都是汗,不像是热的,现在刚三月,倒春寒,剧烈运动也出不了这么多汗。尹柯用眼角余光看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又将水分甩出去,在裤子上擦了下手,然后在裤兜里掏来掏去,应该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尹柯咬了一下唇,抬起眼问班小松:“要喝饮料吗?我有点饿,去趟小卖部。”
“要!橘子味的芬达,谢了兄弟。”
尹柯比了个ok的手势,往运动场外走,步伐很悠闲,过了会儿出了运动场,他回头看,确定运动场上的人再看不见自己后,开始狂奔。
小卖部离运动场不算远,只是要绕过教学楼再下几层台阶,尹柯跑得太快,差点在台阶上摔倒,他跌跌撞撞冲进小卖部副食区,拿了一条撒装巧克力就走,刚走出糖果货架又停住了脚步,回去再拿了两条巧克力,他站着不动,只盯着手上方方正正的三条德芙歪了歪头,又把它们放回巧克力盒子里,跑去饼干货架拿了袋巧克力味的奥利奥。
结账时想起班小松要的饮料,尹柯打开收银台旁的冰柜取了瓶橘色的,付了钱又一路迅疾跑回去,在运动场边沿停下,稳定呼吸,慢慢走回去。
“喏,你要的。”尹柯把饮料递丢给班小松,自己拆开奥利奥,吃了两块又递向班小松,班小松灌着饮料摇手表示不要,一口气喝了快半瓶后他说:“我要的是芬达。”
尹柯瞅瞅班小松手里的瓶子,啧,赶着回来,拿成了美年达的橘子饮料。他攥了下拳头,站起身,不看班小松,“听错了嘛,下次再给你买芬达。”
班小松呶嘴,刚开口说了个诶字,就看见尹柯往旁边坐着的邬童那儿走,不怎么理人的邬童从主动分享奥利奥的尹柯手里拿了两块饼干,看口型还说了声谢谢。
诶字后紧接着的那句“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买什么奥利奥”被班小松吞回肚子里,他看着邬童嘴角那一点黑色的饼干渣眯起了眼,尹柯回来后他说:“给他做什么。”
“你还讨厌他?”
“没有……”
“那不就得了,”尹柯把没吃完的奥利奥放进外套口袋里,“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班小松一把揽过尹柯的肩膀:“你不吃了?”
“等会儿就放学了,留着肚子吃晚饭。”
“哦。”班小松手在尹柯肩膀敲打几下就收了回来,他看看表后站起来,准备加入下一轮的训练赛。
背脊僵硬,不自觉握拳,说话也不看我……走到赛场击球员区的班小松转头看依然坐在休息处长凳上的尹柯,尹柯察觉到他的视线,隔老远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比赛开始,投手投球,班小松挥棒,没击到球,挥棒挥空,记投手一次好球。
尹柯在说谎。
准备好下一次击球的班小松如是想。
【C】
暑假快结束了,钢琴老师抽查了尹柯几次,表情从皱眉不言语变化到舒眉展笑颜,老师还发现尹柯这些天练琴练着练着就走神,眼睛看着铺子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最后一次抽查完后老师给尹柯比了个赞,夸他现在弹琴有感情多了,问尹柯有没有兴趣参加下个月的钢琴比赛。
尹柯挠挠头,光笑,不说话。
“谈恋爱了?”老师问他。
“没有!没……”尹柯手足无措,脸红了。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老师了然的挑眉,“放心,我不会跟你妈打小报告的,我也年轻过嘛。”
“不是……我……”尹柯说不出话。
下了钢琴课尹柯往楼顶跑,先巡视一圈,美美不在,很好,今天不需要因为害怕美美乱叫而先行离场。他偷偷摸摸勾着背走到围墙边,露出眼睛看了会儿,W没在塑料纸下的木材堆里,男生也还没来,平时这个时间他们俩应该都玩起来了。
是带W到训练馆洗澡去了吧,尹柯猜测,他靠着墙坐下,等着一人一猫在墙的另一边出现。他没事做,把琴谱拿出来,用画音符的铅笔在谱子的空白处画画,先打形状,两横两竖确定人脸的大小,再细致勾边,时间还早,不急。
画到眼睛的时候隔壁砖楼传来脚步声,声音很大,尹柯笑了,他指着琴谱上只有轮廓的脸轻声说:“还这么快,砖楼太老啦,你再这么用力踩阶梯,会塌的。”
有人爬上楼顶,一步步朝围墙这儿走进,尹柯抱着一叠琴谱,把自己缩成一团。
“喵,喵~”
“你还好意思叫,我不是叫你安静点吗,差点就被教练发现了,你呀……”
你呀,尹柯把头搁在膝盖上,心里想,你呀,教训猫还这么温柔,W才不会听你的。
果然,不一会儿尹柯就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男生说:“你怎么一落地就打滚啊……算了,你玩吧,我不管了。”
“喵呜,喵,喵。”
你才不会不管呢,口是心非的骗子。
一阵熟悉的声响过后,尹柯确定男生又用书包当枕头躺在地上了,他站起来看,W在玩棒球,男生有一下没一下的摸W背脊,他听讲男生讲:“好想快点到高中啊。”
“到高中就可以参加棒球联赛了,诶,W,你说为什么初中没有棒球联赛呢?”
W不理他,用尾巴扫两下他的手,追着棒球跑远了。
“我真的很喜欢棒球。”男生望着天感叹。
我知道啊,尹柯被太阳晒得脑袋有点晕,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男生很喜欢棒球,喜欢到暑假不出国旅游而是每天下午来老城区训练,喜欢到虎口处都因为握棒球棒磨出茧子,喜欢到为了增加打球力气而在这么热的天手上还绑了俩小沙袋。
我知道你喜欢棒球,你知道我……尹柯瞪大了眼睛,刚刚他想了什么来着?
都是钢琴老师的错,乱讲些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很想认识他!我,我只是……哎呀,尹柯啧了一声,男生听见声音,转了头,吓得尹柯立马往地上一趴,差点栽到旁边菜地的土里。
回家路上尹柯在思索,刚刚为什么会那么自然的就接了那样一句话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家,打开电脑想搜索,却不知怎么打下关键词,他毫无头绪,又试图找到突破点,最后他看着搜索栏上那句“喜欢猫的男生怎么样”绝望的捂住了脸。
网页上一大堆信息,一一表明喜欢猫的男生温柔、待人好,招女孩儿喜欢。
等等,招女孩儿喜欢?那会招男孩儿喜欢吗……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尹柯关了电脑,用手臂筑成一个小坑,他把头埋进去,像鸵鸟一样。没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拿起草稿本和笔,在草稿本上认认真真写:已知尹柯每天下午会去看一个人,还买了那个人喜欢喝的水,还记住了那个人说过的话,还……
尹柯写不下去了。
班小松小学时喜欢尹柯班上一女生,尹柯在班小松苦苦哀求下答应帮他打掩护,每天冒着被班主任抓串班的危险和班小松在走廊上靠在一起聊天——聊天都是打晃子,从走廊窗户看进去刚好是那女生的位置,班小松不能无缘无故天天靠在别班走廊栏杆处,只好拉上尹柯。
“下课就十分钟你也要看,你能看个啥你说。”
“你懂什么,”班小松说,“一分钟我都要看。”
“谁叫我喜欢她呢。”
当然最后班小松和那女生没什么后续,郎有情,妾无意,被拒绝那天班小松拉着尹柯去路边小土豆摊子上狂吃,差点撑死,班小松边吃边哭,尹柯边听他哭边想哭,班小松零花钱一天就五毛,他都吃了三块钱土豆了,剩下的钱肯定是自己掏,兄弟情场失意,自个儿钱包瘦身,太伤心了。
年幼的班小松和此时的尹柯身影重合,课间十分钟都来偷看的大眼娃娃班小松,偷窥玩棒球的W身旁男生的钢琴少年尹柯。
都是一样的出发点啊。
草稿纸上三个选项:A.尹柯想知道那个人怎么驯服W的。B.尹柯想和那个人做朋友让W也对自己撒娇。C.尹柯喜欢那个人。
尹柯划掉A和B,用笔在C选项打了一个勾。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察觉不出来,直到父母叫他吃饭,坐在餐桌上他才发觉,班小松喜欢的是女生,他喜欢的……是个男生。
但这有错吗?
搜素引擎发挥了作用,在输入“男生喜欢男生有错吗”之后回车,尹柯得到了五花八门的答案。浏览了半天他在心里确定了答案,他没有错,他只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但转头他想起初一时班上有两三个腐女,时不时指着班小松和自己脑补出一部言情剧,当她们得知班小松和自己学前班到小学毕业都是邻居时,尖叫声吓到了前来巡视的班主任。从此他和班小松成了他们班的“官配”,几个女生甚至把安利卖到了整个年级,每当班小松和自己稍微走近点都能让一群女生窃窃私语面红心跳。
“烦死了。”班小松说。
“怎么了?”
“我们又不是同性恋,干嘛每天说我们俩,还争什么攻受,脑子有病吧。”
“那你还打趣我和三班班花呢,我和她还不是没什么。”
“这不一样啊,我又不是个女的!”班小松上下扫视一圈尹柯说:“你要是个女的,说不定我就……”
“诶!打住!”尹柯敲了班小松一下,“接下来的不用说了。”
后来初二时那几个女生还来找尹柯和班小松道歉,说她们也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会这样。“会这样”指的是前两天校际棒球赛班小松把七班KO了,七班主力指着班小松骂兔儿爷这事儿,当时要不是尹柯拦着,早打起来了。
据说后来那几个女生还挨着班找同好聊这件事,反正从那时起就没人指着班小松和尹柯说闲话了,就是有时候他俩玩斗鸡一个跌倒在另一个身上时,那几个女生还是会脸红,尹柯看她们一眼,她们还轻轻打一下自己脸,然后说:“条件反射,改不过来,我们尽量控制!”
尹柯起先也不讨厌她们,只是觉得她们腐的道路有些不对,萌真人cp可以,别闹得那么大呀,二次元不是有个词叫“圈地自萌”么。现在她们改邪归正,低调行事,也不给当事人——班小松和尹柯,带来麻烦,那就还是可爱的女孩儿。
可是……现在他真的喜欢上一个男生,那该怎么办?
他经历过那些恶意,兔儿爷的称号不止班小松有,他也被叫过,只是他信奉清者自清,懒得搭理,而现在……他开始想,同性恋这个词,真的如同隔壁班那些同学使用的方式一样,是拿来骂人的吗?
但他确实没做错啊,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也不是那些小说里写的“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这句话逻辑有问题,喜欢的人是个男人,那就是喜欢男人啊,说这种话,不也是为了反驳“你是同性恋”这样的话吗,这么说来,说这种话的人,其实潜意识也是……看不起同性恋的吧。
他想起班小松说“脑子有病”时不耐又厌恶的脸,觉得有些委屈,即使班小松说这句话不是针对他,他还是难受。
第二天下了钢琴课尹柯还是去了楼顶,但他的心情不再欢快,而是怯懦,他之前下定决心要在暑假前和那个男生打招呼,但现在,他试想,那个男生会和一个喜欢他的男生做朋友吗?他悄悄迈出的一步又慢慢缩了回来,听着围墙后W的叫声和男生的笑声,尹柯有些想哭。
该怎么才能认识他呢,要是不可以如此直接的和他打招呼做朋友,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让他认识我呢?
晚上尹柯接到班小松电话,旅游归来的班小松火急火燎找他借暑假作业,他犹犹豫豫,想告诉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喜欢上一个人,如同当年班小松把他堵在楼道里向他宣布“我喜欢你们班的一个女生!你要帮我!”一样光明正大。
“就你出去旅游的这的一个多月,我……我喜……”尹柯不说话了。
“你什么?接着说啊。”班小松漫不经心。
“我想找你学棒球。”尹柯说出来了。
“啊?你不是对棒球不感兴趣吗?”
“就……突然想学。”
“知道棒球的魅力了吧!哈哈哈哈!好,开学了你和我一起到棒球队报道去,我给你开小灶,天哪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班小松怪叫一阵。
“什么?”
“居然有一天我可以给你开小灶!从小到大都是你在我妈的请求下给我补课!不可思议。”
尹柯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他直觉自己有些对不住班小松,班小松于他而言没有秘密,而自己却选择了隐瞒,他感到抱歉,主动帮班小松抄作业,他俩从小混一起到现在,尹柯能熟练的把自己一手好字瞬间转化成班小松的狗爬。
班小松没觉得奇怪,他把这当拜师礼,轻轻松松的接受了。
暑假结束那天尹柯还是去了楼顶,他看着拿棒球逗W的男生,在心里默默约定,既然不能在这里认识你,既然没法儿装作第一次在这儿看见你的样子和你打招呼,那就在赛场上认识你好了,都是准初三生,快的话高一就能在棒球社认识你,还有一年。
要是到了那天,一定要跟你说:“同学你好,我叫尹柯。你呢?”
[ 5 ]
男人的友谊还是挺奇怪的,打打游戏抄抄作业练练比赛就能勾肩搭背一起嬉笑怒骂了,班小松不是小心眼的人,和邬童一起训练了几周就把心态从“他抢了英华冠军”转化到“我靠有邬童这次联赛我们能虐死雅林那一群垃圾”。
他俩分别是棒球队正副队长,需要经常凑在一起商量训练方针,一来二去就熟了,和邬童接触久了班小松发现,其实邬童也不是传言中那么高冷的人,只是他有好多事都觉得麻烦,懒得回应,渐渐的就成了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
班小松和邬童关系解冻,连带着尹柯和邬童的接触都增多了,所以当邬童完成击球训练后来到休息处和尹柯做一条长凳时,也没人觉得有问题。
就是尹柯有点讶异,甚至于他往旁边挪了点地,把他和邬童的距离拉长了一些。他俩没怎么说过话,都是班小松叽叽喳喳,现在俩人坐一块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尹柯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来缓解尴尬,邬童先开口了,他问尹柯:“你之前也打棒球?”
突然有声让尹柯颤了一下,他点点头问:“班小松告诉你的?”
“他说你投球非常不错,之前棒球队王牌投手是个学长,高三退队了,现在这一批班小松上个学期训了一学期,没什么起效,我就是来问问你,要加入棒球队吗?”
“我……”尹柯看向赛场,班小松在场上来回穿梭,一会儿指导击球一会儿亲身上阵示范投球,活泼得像只小兔子。
“他说你不想打了,不愿意来找你,我不想放弃,就来问问你。”邬童站起来,走到尹柯面前,蹲下,伸手拍尹柯肩膀,他说:“你先别拒绝,再想想,过两天再给我答复。”
说完他就走了,回到赛场练习去。
尹柯后知后觉的脸红,他环顾四周,见没人关注他,立马双手捂脸,天哪,邬童真不要脸!居然使美人计!
他刚才差点就鬼迷心窍答应了,只是突然想起自己不再打棒球的理由,就没再开口。
晚上放学班小松和尹柯一路,他看出尹柯心情不大好,主动认错:“是我多嘴,我都叫邬童别来烦你了,他硬要来。”
他肯定会来啊,尹柯想,邬童那么喜欢棒球,那么想拿冠军,有一点希望都会牢牢抓紧,不会放的。
“主要是高一那些小子投得真的挺烂的,不怕雅林那样的对手就怕……你懂的吧?”
尹柯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头都不抬,班小松急了:“我明天就跟邬童说你不愿意,别想了,不用你拒绝他,知道你心软。”
“再等等吧。”尹柯讲话了。
“?”
“我考虑两天,这两天不是放月假吗,月假回来我给答复。”
到分叉口,尹柯转身过马路,班小松直线前进,想起前些天他在尹柯课桌里找物理试卷时看到的那盒德芙没两天就出现在棒球队公共分享柜里,他不会认错,盒子那儿他可是特意划了两道痕的。公共分享柜里大多是药品,也有矿泉水,突然出现一盒巧克力,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大半,邬童也吃了两块,他打趣道:“你还喜欢吃这个啊,我以为就女孩儿喜欢呢。”
“低血糖,”邬童指了指自己,“需要补充。”
他把这事儿给尹柯说了,尹柯还笑话他,说可能是学校里喜欢他和邬童的女生放的,还让他找找有没有情书。
为什么要骗我呢?
班小松暗自生闷气,又主动给尹柯想理由,哎,少年情怀总是诗,总有些秘密谁也不能告诉,但是……但是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们小学就是邻居,虽然不同班,但放学后一直一起玩,初中我搬家了,分开那天我扯着你胳膊哭得我爹都嫌弃我,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初中同班,只是因为班主任按成绩排座位所以一直没当成同桌,现在高中不仅同班,还是同桌,我们都认识快十一年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而且尹柯这学期来棒球队也太勤快了,之前他求着尹柯来看自个儿英姿都没能得逞,一学期尹柯就来个四五次,看看就走,也不多待,而现在,一个月就来了十多次了,还待那么久。班小松本以为是尹柯突然想通要打棒球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啊。
思来想去都是邬童的错,自从他来了后尹柯就不正常了。
气鼓鼓的班小松决定月假回来后给邬童加大训练量,累不死你我不姓班!
三月将过,四月将至,天暖和起来了,晚上不再有妖风,只有临街的路灯一直照,把班小松的身影拉的老长,看上去有点落寞。
【D】
放学后的运动场是三分天下,篮球队、排球队、棒球队各占一方,互不干扰,可自从尹柯跟着班小松在棒球队那块地界开始训练后,围观棒球队的人明显增多,倒是显得篮球队和排球队有点无人问津,两边队长相视叹气,长得好就是有市场,他们比不了。
棒球队队长班小松意气风发,好不快活,他捡到宝了,尹柯击球没啥天赋,表现平平,但投球是一点就通,有几次都把自个儿三振出局了。
哎,就是初中没联赛,不然带个尹柯出去,多长脸啊。
开学了后尹柯周一到周就跟着班小松学棒球,周末下午学钢琴,后来在班小松多次邀请下,他把周末上午也留出来学棒球,中午一身汗的回家冲个澡就赶往老城区学琴,那个男生周末依然去训练,尹柯也还是去偷看。
他了解得越来越多,男生喜欢蓝色,偶尔唱歌,自学了吉他,但不太熟练,只能弹些简单的和弦。
他对男生的喜欢就像隔着玻璃踮脚看橱窗里最高处的匣子,够不到,摸不着,连匣子里装着什么都不知晓,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如同世人朝圣,崇敬又携带私心。
下了课他在草稿本上画,W活灵活现出现在纸上,猫旁边是他心尖上的喜欢,柔软的头发,舒展的四肢,阖上的眼睛,自动铅笔线条太淡,不小心手肘擦一下,就有一片灰色阴影,他的同桌好奇的瞥了眼,然后惊奇的说:“尹柯你画得好像邬童啊。”
“巫童?什么小说里的?”
“啊不是那个巫,”女生挠挠头,“是邬落马那个邬。”
“哦,那个邬啊……”尹柯反应过来,“我乱画的,很像吗?”
“真的很像,”女生拿出手机翻找一会儿,然后把屏幕给尹柯看,“你看,是不是很像?”
尹柯睁大了眼,在课桌上小憩的男生有着他熟悉的眉眼,手机屏幕暗下去,他认识这张脸,和他每周去偷看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他叫邬童?”
“对啊,实中校草,你没听过?”
尹柯摇头,女生了然:“正常正常,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哈,要不是我闺蜜喜欢他,我可能也不认识,就知道个名。”
“你闺蜜喜欢他?”
“很奇怪吗?他这张脸杀人利器啊,实中人称桃李冰霜邬小童。”
“桃李冰霜?”尹柯琢磨了一下这词儿。
“他不怎么理人嘛,一直冷若冰霜,但又艳若桃李,综合一下有了这个词。”
尹柯想起男生对W的任性没辙的面孔,实在是想不出他冷若冰霜的样子,他看了太久那人笑得开怀的模样,想象力在此刻匮乏,大脑空白。
名字叫邬童啊,所以给猫咪取名W就是因为W是自己名字首字母咯。
他戳了一下草稿纸上男生的脸,悄悄说:“邬童,你好啊。”
[ 6 ]
高中月假有两天,从周六早上放到周日下午,晚上要回去上课。周六一天尹柯在家里做作业,搞定后他开始给卧室大扫除,把房间弄得干干净净后,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大盒子,打开后是厚厚一叠纸张,有泛黄的草稿纸,也有稍硬的素描纸,还有一些拍立得相片,他拿出来看,有几张是他和美美二筒的合照,台球室老板帮忙拍的,他还在相纸下写了一句很开心。有几张是楼顶菜地和砖楼楼顶,还有两张W。
那些草稿纸和素描纸上画的全是一个人,有躺着休息的,有拿球逗W的,也有举着海之盐狂喝的,还有一些他幻想中的打棒球的样子。看到最后,尹柯在盒子底部找到了当年他以搜资料为由借用同桌手机时传送给自己的那张图片,那时他知道了逗猫男生叫邬童,得到图像后他来到照相馆,用数据线传送再打印,还覆了膜。
他有很久没碰过这些东西了。
他把它们装进盒子里,埋在衣柜深处,用不怎么穿的衣服盖起来,盒子里的滴滴点点都是他的回忆,他亲手送过去的自己日复一日的黑暗,再不提及。
周日尹柯抱着盒子去了老城区,琴行还在开,他进去和老师聊了一会儿,又走到台球室去,老城区开始建设了,棋牌室和台球室都不见了,只留下上好锁的门面,没了揉搓麻将的声音,也没了台球室经年不散的烟味。
他带着盒子上楼顶,台球室那边的楼顶装上了铁门,进不去,他掉头,从砖楼上去,塑料纸还在,只是更加破旧,木材腐朽,青苔更多,没有小动物,爬山虎还是长得那么好。
他逛了一圈,看得仔细,然后把盒子打开,风大,把纸张吹得作响。
对不起啊,他面对这些过往有些无措,纸张和相片的时间都被定格了,停在过去不会变更,它们没有老,但他已经大步往前了,时间错乱的痛苦不是有型的,而是一团湿气,烦闷又扑朔迷离,聚了又散,潜伏在身边各个角落,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有谁的声音远远传来,轻柔好听,在问他:“你要加入棒球队吗?”
他有了答案,收拾好东西回家,下楼时听到老人们在讨论拆迁的事,说砖楼这块地被地产商买下了,可能过些日子就会开始拆房子,补偿已经在谈了。
尹柯回头看了一眼砖楼,风在唱歌,唱南方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唱北方大雪中升起的朝阳,唯独没唱他的少年时代。
他将他的少年时代刻在眼里,瞳孔里流淌着泠泠沥沥的星河,而他孑然一身,即将远去。
晚上他告诉班小松,他还是不想打棒球,班小松说好,等会儿他去告诉邬童。
接下来三天尹柯都没去看棒球队训练,只是问了班小松是不是训练力度加大了,班小松说没有,他有点疑惑,没有吗?怎么邬童每天晚上都是累得不想动弹的样子,但他又没立场去问,从他拒绝加入棒球队后,他和邬童就没交集了。
转机发生在周四的课间操,体育老师挨着班传达要变更跑步队形的通知,班小松按照安排告诉班上同学不用出列绕操场跑圈了,直接相邻的两列围成圈来回跑,比绕操场安全一点,尹柯他们班四列,俩俩成圈,刚好。
每个圈都是右边那列向下左边这列向上跑,听到安排尹柯没什么反应,反正都是跑步,绕操场跑和在场内围成圈跑都是跑,没什么不同。
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绕操场跑的时候,每班两两出列,班小松开头,尹柯跟着右手边的男同学一起跑,邬童尾随在女生队列后面,三个人互相看不见。
而现在,跑了半圈再回到原点,尹柯就能看见邬童朝他迎面跑来,他在男生队列左边,邬童在女生队列右边,他们在不同的圈,却能在此相逢。
跑起来的邬童头发被吹得飘起来,像炸毛的猫,他压了两次头发发现没什么用,轻声笑了,无奈摇头,保持嘴角弧度继续向下跑。
四月的天,阳光正好,暖洋洋洒在他们身上,尹柯从他身旁跑过,平稳的心跳迅速上升,明着造反,他不知道是因为太阳还是邬童的笑脸,反正他觉得舒适。
要跑六圈,他们能碰上五面,每一次相遇就预示着分离,分离后尹柯就盼着相遇,他不该这样,但没法控制,心跳得太快,他都怕别人听见声音。
跑完后解散,人潮拥挤,有人拉住尹柯的手腕,他以为是班小松,反射性就打了一巴掌,回过头才发现是邬童。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邬童皱起眉头,瘪嘴,看上去可怜兮兮。
尹柯不看他眼睛,低头看脚下的塑胶跑道,周围人来人往,一个个走过,他们静止在这里,僵持着。
“班小松说你们还有投球手。”
“他们几个的话,和雅林对上没有绝对的胜算。”邬童没怎么求过人,他是天之骄子,从来被众人捧在手心,见惯了高处的风景,不能容忍掉落云端。“我要万无一失,稳操胜券。”
“你太用力了,”尹柯挣脱开邬童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扭了两下,问他:“你很想要冠军?雅林也算你的母校。”
邬童不说话,操场上人都快走没了,他双手握住尹柯的肩,强迫尹柯看向自己的眼睛,真挚的说:“我很喜欢棒球,我想要拿冠军。”
“至于雅林……他们放弃了我,自然要付出代价。”邬童看尹柯有些失神,没什么反应,有些着急的补了一句:“这是班小松最后一次参加联赛了,你不想看他拿第一吗?”
上课铃响了,尹柯拔腿就往教室跑,见邬童还待在原地,他朝邬童招招手,说:“我再想想,迟到了,快点。”
数学课上尹柯盯着班小松看,看得班小松瘆得慌,问他:“看我做什么?”
“你想拿第一吗?”
“啊?”
“棒球联赛。”
“当然啊!我从初中起就想!”见尹柯神色恍惚,班小松赶紧又说:“你别担心,我会赢的,不骗你。”
“要是赢不了,你会怪我吗?”
“不会啊!你怎么老泼我冷水,还没比呢,你怎么就知道会输。”
“班小松……”尹柯趴在桌子上,闷声闷气的讲:“我……我下午和你一起去训练吧。”
“……你不用勉强,我会赢的,真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歹学了那么久,我还没上过赛场呢。”尹柯对着班小松做了个wink,“多亏啊。”
尹柯脑海里无数片段接连闪现,有当年顶着秋老虎在运动场上指导他投球姿势的班小松,也有楼顶上对着W说自己好喜欢棒球的邬童,“等高中了,我就把你带出去,咱俩一个黄金击球手,一个黄金投手,棒球双子星,多好!”“好想快点到高中啊,高中就能参加联赛了,我肯定会拿MVP的,对不对W?”,两个人的言语不断占领尹柯的耳朵,最后都听不清了,只留下尹柯当年自己说的那句——我,我喜,我想找你学棒球。
他去了楼顶,选择放弃,慢慢撤离,但邬童不守规矩,闯进来,轻易突破他的防线,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依然受不了邬童失落的神情,他喜欢邬童开心的样子。
如同月球和地球,月球每年以三厘米的速度离开地球,但如果地球突然停止了自转,月球就会依靠潮汐能缓慢带动地球重新自转。
他的离去是真的,但放不下也是真的。
尹柯跟音乐社的社长打了个招呼,社长表示你去吧,学分还是给你,然后每天下午他就跟着班小松和邬童去训练,刚开始的几天还有些生疏,但他真有天赋,上手后立马赢得整个棒球队的认可。
邬童高兴,主动和尹柯聊天,加深了解,两个人其乐融融,棒球队也十分和谐。
除了班小松。
尹柯来训练后公共分享柜里又开始出现巧克力,邬童和尹柯聊天时尹柯会下意识攥紧拳头,这是他紧张的表现,班小松熟悉得很。
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这个,而是上午班小松翻尹柯作业本,不小心把草稿本弄到地下摊开了,展示出尹柯上课开小差时画的东西,班小松觉得有趣,翻了翻,两三页建筑物后就全是猫咪,黑白的,蛮可爱,班小松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放下作业本,冲到邬童座位上,说是要借手机查点资料,邬童翻了个白眼,给手机解了锁,递给班小松。
没错,看着邬童手机主屏幕桌面班小松确定了,尹柯画的,就是桌面上这只猫。
还手机时班小松问了一句:“这猫挺可爱,你养的?”
“对啊,”一向没什么精神的邬童瞬间有了活力,朝班小松介绍他的猫,“可爱吧,是我捡的,叫W,我养了两年多了。”
W……尹柯在纸上也写了W……
班小松听不下去,摆摆手,回自己座位了,尹柯被叫到办公室为下周的数学竞赛做准备,快上课才回来,满脑子的奥数题,没注意到身边班小松灼人的视线。
刚开始班小松还气势汹汹想找尹柯问个明白,有关于巧克力,有关于W,还有关于为什么尹柯和邬童课间操晚回来之后就同意参加棒球队了,但他又问不出口,因为他有个想法,十分大胆,很惊奇,可他觉得这想法十有八九是对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他觉得尹柯喜欢邬童。
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讲的,不单指阴暗,美丽的事物也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人类很奇怪,拒绝启蒙,接纳陈旧,熊熊烈火将塞尔维特烧成灰烬,黯淡的夜从此多出一颗星。习惯按部就班,习惯墨守成规,要是出现新的道路,直线道路变成交叉路口,向左向右产生分歧,不知何去何从,第一反应不是讨论前路如何,而是对创造路口的人群起攻之。
班小松不担心自己成为递火把的人,但他怕尹柯自己堆起柴火,毕竟逃避是所有人无师自通的技能,而毁灭是人类下意识的选择。
可他生气啊,要是他猜得对的话,那尹柯该多难受啊。班小松也喜欢过人,喜欢人和吃橙子似的,酸酸甜甜说不清晰,偶尔还能吃到个坏的,当年班小松拉上尹柯和自己一起吃橙子,单方面分享酸楚的果肉,他都觉得心里拧巴,现在尹柯自己一个人就把橙子都吃了,得多苦啊。
说好的兄弟之间没有秘密,同甘共苦,尹柯怎么能这样呢。
不就是喜欢邬童吗……我,我又不是不能接受……吧?班小松仔细思考,从宇宙起源到人生意义,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最后他仰天长叹,初中时被凑cp的经历给他留下严重阴影,对这种事他没什么好感,但主人公换成尹柯,他不能鄙夷,连轻视都做不到,只能偷偷摸摸联系初中的腐女同学,拐弯抹角了解这方面知识,说是课外活动要写自拟主题写报告,他觉得同性恋这个话题具有前瞻性,一定能在一堆报告里拔得头筹。
女同学给他发了个doge表情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班小松拿出备战中考的劲儿认真学习,花一个星期接受了性取向由基因决定的科学理论,明白了同性恋和变态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只是基因表达而已。
然后他有了新的烦恼。
他完全没法正常看待尹柯和邬童相处,不管是下课一起去小卖部还是训练时手把手教着摆投球姿势,他都受不了。有时候看着尹柯微红的耳尖,班小松恨铁不成钢,切身体会了一把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痛……虽然猪并没有要拱白菜的意思。
好在尹柯参加数学竞赛要离开三天,给了班小松一定的缓冲时间,虽然尹柯走那天特意带走了那个画画的草稿本让他有些在意,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猜想尹柯喜欢邬童之后。
邬童也就是好看了点,打球厉害了点,学习优秀了点,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好的?课间十分钟班小松和邬童一起趴在走廊栏杆上晒太阳,班小松把邬童的优点一一列举一遍,分析尹柯喜欢邬童是因为什么,还没理出头绪,班长急冲冲找到他俩,说下周校园祭他们班准备搞女仆咖啡厅,为了吸引客源,文娱委员写了个舞台剧,需要三主角,最后班长手一伸,掌心三个纸团,对着班小松和邬童说:“抽吧。”
“等等,”邬童提出疑问,“为什么要找我们仨?除了王子其他不都女角吗?公主和……什么来着?”
“女仆。”班长发表观点:“只要演技好,性别是问题吗?给你们一个挑战自我的机会不好吗?身为我们班三朵金花,呸,颜值担当,就不能舍小我为集体牺牲一下吗?”
见班小松和邬童仍在犹豫,班长使出绝招,说:“我跟许老师说好了,你们要是肯演,下两周的作文就不用写了。”
语死早邬童和作文苦手班小松难以拒绝此等诱惑,屈辱的妥协了。
“这就对了嘛,怕什么,还有三分之一的机会抽到王子不是。尹柯不在,你们先抽,剩下那个就是他了。”
拿了纸团后班小松摊开瞅了一眼赶紧又揉上,身旁邬童看了纸团后散发的寒气都快冻住他了,他试探的问:“公主?”
“公主。”邬童硬邦邦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班小松狂笑,捂着肚子说:我还以为我拿到女仆已经够惨了哈哈哈哈结果你是公主哈哈哈哈。”
班长听了结果,把手里剩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嘱咐他俩去文娱委员那儿拿剧本,等尹柯后天回来就开始排练,时间是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不耽误他们练棒球。
快上课了,邬童走进教室,班小松不动,在栏杆上继续趴着,他手中还拿着刚刚抽的纸团,对着太阳展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王子两字。
他也撒谎了。
如果真有潘多拉盒子被他不小心打开,关上也无济于事,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再造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小心眼,要公平,尹柯有秘密,那他也要有,而且要更隐秘,更晦涩,连盒子的存在都不被人知晓,无迹可寻,没人能找到,更别说打开。
既然尹柯不愿意和他分享橙子,那他自己偷偷抢总行了吧。
爱情可以不计得失,无私奉献,但友情不可以,比起你有秘密,更让人接受的是“我允许你有秘密”,尹柯不说,那班小松就不问,任何情感都脆弱,人人都想要无暇的真心,想要真实,想要不遮不掩的狠毒和毫无保留的温暖,可褪去层层虚伪,情感就没了令人向往的魅力,曲折山川固然难行,但它比一马平川要美上许多。
虚伪就虚伪吧,班小松想,虚伪也不错。
他松手,起了褶皱的纸张被风吹走,在空中化为小点,看不清了。
【E】
时间从夏到秋,度过立冬的十一月,天气转凉,人人加衣,只有运动场上的少年们衣衫薄,跑得热气腾腾,流下汗来。
尹柯跟着班小松打棒球,三个月下来练出手部肌肉,穿上衣服不突兀,劲瘦好看,让班小松这个瘦猴好生羡慕。
在此期间稳步上涨的除了尹柯的球技还有他的人气。之前他是弹钢琴的文艺少年,五四文艺汇演时舞台只剩下一束光,从上而下逐渐扩大,形成缺了顶尖的白色三角锥,干冰弄出烟雾,朦朦胧胧,把弹钢琴的尹柯塑造成画中仙。
画卷中的少年是不可触及的存在,人人为他心动,却只做观赏者,不当收藏人,能看见就很好了,没人想过将供在灯光中央的画卷少年占有独享。
现在他自己走出了卷轴,从画纸上掉落到人间。
绿茵场上的尹柯平易近人,他会跌倒,灰头土脸的揉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他会大笑,爽朗的笑声隔得远也能听到;他会沮丧,低垂头背着手拿脚轻踢两下棒球。
吸足了烟火气才能有血有肉,鲜活灵动,“尹柯”不再是校园里人人耳口相传的一个名字,他成为操场上被围观的少年,虽说小神仙似的尹柯也让人喜欢,但太有距离感,晒得有些黑流了一身汗衣服散发肥皂味儿的尹柯才会让人想要接近。
大多女生都害羞,只托人送情书给尹柯,或者放学后在操场等着看他两眼,班小松也经历过这些,他看着手拉手来看人的小姑娘们叹气,队员打趣他,问他是不是羡慕了,班小松痛心疾首,控诉她们喜新厌旧,新来了个尹柯就忘了以前驰骋操场的班小松。
“绝交吧。”班小松扔了瓶矿泉水给尹柯,“这是补偿。”
“好,”尹柯热得不行,咕噜干了半瓶,“认真点,一个小时内就别和好了。”
“我可严肃了!”班小松挺起胸膛,“怎么着也得维持到明早!”
“哦?”尹柯惊讶,“数学卷子做完了?”
“今下午学习委员开放版权了,我引用了一下。”班小松面不改色,把抄作业说得可文雅了。
尹柯还没来得及笑,有人在操场边喊了他一声,超大声,引得众人都看过去。
“看我!这儿!”叫人的是个女孩子,短头发,蛮可爱的长相,蹦蹦跳跳朝一块招手。
“我!喜!欢!你!”她接着说。
“哦~”棒球队以班小松为首开始起哄,哇奥的声音此起彼伏,尹柯被吓到,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洒了。
“那你喜不喜欢我啊?”女生走过来,棒球队全队让行,一路畅通无阻。
尹柯脸红,他还没遇到过这样主动的女孩儿呢,吓得傻眼了,脸红得像火烧云,他说:“这个……我,我不认识你……”
“那现在认识一下吧,我初二三班的,姓吴名……”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尹柯打断了女孩儿,急得拍自己大腿,“那个,我,对不起。”说完深深鞠了个躬。
他这反应把周围一圈围观者都逗笑了,女孩也不例外,她被拒绝也不沮丧,丢下一句“学长要记得我哦”就走了。
闪到一旁看戏的班小松这才走过来,抱手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对松了一口气的尹柯说:“这事儿绝对没完。”
一语成谶。
接下来的几天那学妹每天串级送一叠信纸,不是情书,而是理综重点总结,对初三学生来说挺有用的,重点的最后写一句今天也很喜欢你,班小松瞅了两眼信就头疼,他打听了一下,那女孩一直稳居年级前三,他身为学渣,真是搞不懂学霸追人的方式。
放学后操场上也一定有那学妹的身影,尹柯被她炙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投球失了准头,班小松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勒令尹柯三天内解决这事,不然他就做月老给尹柯和学妹牵线搭桥了,他真觉得这俩挺配的。
其实尹柯也知道,拖下去不是办法,耽误人家女孩也不好,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对那女孩有种异样情愫,不是好感,也不是厌恶,而是羡慕。
他连招呼都不敢跟喜欢的人打,连看两眼都要躲在围墙后边,没有能够分享的人,只能在素描纸上浅浅勾画,也不敢写名字,被人问起还要故作自然的回答“我乱画的”。
心田种花,纵使此处花好,也无人可赏。
能够大声喊出喜欢,可以亲手递上书信,固定的操场位置,光明正大的观看,就连被拒绝……那也是要先有“被拒绝”的权利的。
尹柯好羡慕。
对比起来,他自己是胆小鬼,道路太远,雾气浓厚,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他一步也不动,只在脑海里幻想前方是悬崖峭壁,一旦向前就会掉入无边深渊,他怕,所以就站在原地,从来不去想会有圆满的可能。
胆小鬼遇见挥剑斩荆棘的勇者,天生自卑,节节败退,如果他冷酷无情的对待勇者,那邬童又会如何对待他这样的胆小鬼呢?
班小松苦口婆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必须讲清楚,不然他就认定尹柯动心,分分钟站队到敌方,帮助她们攻城掠地。
尹柯没办法,卸了护具和手套,拿上书包往操场边学妹站着那儿走过去,一路上怪叫声不断,初中生就这点娱乐了,谁都爱八卦,不看白不看。
“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操场人太多,考虑女生心情,尹柯想换个地方。
学妹的笑脸僵硬了几秒,往后退了一步,她聪明,猜到会发生什么,摇头,又点头,捂住脸深吸一口气,抬头笑对尹柯,她说:“走吧。”
尹柯想去学校花园,学妹不同意,说饿了,把地点定到校外小吃街的米线店,一走进去就要了二两特辣,人不多,找好位置坐下,尹柯打开书包,把这些天学妹送他的信纸叠整齐,还给她。
“我整理得不好吗?”
“很好,就是……”尹柯有点惊讶,他以为是学妹借的,没想到是她自己理的。
“就是你不喜欢我对吧,”她接过信纸,“我预习了两个月呢……”
米线端上来,学妹把信纸放凳子上,取了筷子吃了两口,声音有些哽咽,问尹柯:“我不够好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尹柯说了实话,“我很喜欢很喜欢他。”
“那为什么不追呢?”学妹眼眶通红,憋着不眨眼,怕流眼泪,“你那么好。”
尹柯脸上露出哀戚的表情,喃喃:“他特别好……真的。”
“你走吧,我不会来烦你了。”学妹从尹柯眼睛里找到和自己一样的绝望,他没骗她,是真有喜欢的人了,两个伤心人还聊什么呢,比一比谁惨吗?
尹柯不动,递了纸巾给她,让她擦擦眼泪。
“我没事,米线太辣了,你走吧。”她埋下头,不看尹柯了。
当天晚上凌晨,尹柯收到短信,发件人是陌生号码,内容不长,就一句——谢谢你,没有说对不起。
尹柯没有回。
学妹果然没再来找过他,只是尹柯心怀愧疚,打不起精神,班小松任他萎靡不振,不作安慰,只在训练时望着换了个人站的位置叹气,他小声嘀咕:“那女孩儿多好啊。”
尹柯想起《白马啸西风》里李文秀说的话,他心有同感,不可言说,只能沉默投球,球离手时他想起喜欢的人在棒球场上等着他去认识,又觉得有些开心。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①
晚上做梦,他在十字路口站立,好多人从他身旁跑过去,有人拍他肩膀,他回头看,学妹问他:“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在等人。”
“等谁呢?”
“我不知道……”
“是他吗?”学妹指向前方,尹柯看了一眼,就一个远远的背影,他也能认出来那是邬童。
“是他。”
“他走远了。”学妹问他:“你不追吗?”
闻言尹柯开始跑,好多车冲过来,他躲开,邬童的背影越来越远,他伸出手去抓,什么都没抓住,身后有汽车喇叭声,他回头,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尹柯吓醒了。
第二天上学,他和同桌都顶着一双熊猫眼,两两对望,互诉原因、
“做恶梦,没睡好。”尹柯揉揉太阳穴。
“闺蜜失恋,安慰了她一晚。”同桌要死不活,昏昏欲睡。
“你闺蜜?不是喜欢邬童吗?什么时候恋爱的?”
“没恋爱,”同桌打个哈欠,“邬童有女朋友了,她单方面失恋。”
十二月过了一半,气温骤降,尹柯转首看窗外,落叶堆积,地面干爽,他感到奇怪,明明没下雨啊,为什么他放桌面的作业本上会有水滴呢?
[ 7 ]
文娱委员写的剧本真是一言难尽。
简单来说就是公主是个死傲娇喜欢王子偏不说,王子是个天然呆傻了十几年一直以为公主讨厌自己,女仆是个心机婊暗恋王子使手段让公主被许配给吊儿郎当的将军之子,公主在新婚之夜自杀然后王子在祭奠时一头撞死在墓碑前。
居然是BE!!!死了都没互述衷肠!!!牺牲了自我成全尹柯的班小松不服了,风风火火找到文娱委员就开始抗议:“你这是歧视女性!”
文娱委员:“???”
班小松把剧本一摔:“凭什么女仆是恶毒女配!为什么不让将军之子当个恶毒男二!”
“颜值担当就仨,俩都反串爆点多。”
“那为什么要BE!”
“因为BE让人印象深刻。”
“你们这些封建糟粕要不得!试问天天在题海遨游心灵脆弱的高中学子能承受这样的BE吗!知不知道开始流行甜甜甜撒糖了!那个当红小生karry和千智赫演的《霸道学长爱上我》热度多高啊,你一个搞文学创作的不应该学着点吗?而且说好的吸引客源,这剧本哪儿提到女仆咖啡厅了?就剩下女仆讨人嫌了。”
“那你说怎么办?”文娱委员有些动摇。
班小松把头发一甩,两眼放光,面带奸笑:“你照我说的改。”
……
收到新剧本的邬童按着太阳穴对元气满满的班小松翻白眼:“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吻戏。”
“致敬经典《睡美人》。”
“这一堆肉麻台词是什么鬼!”
“婚后番外,视咖啡厅营业额决定是否公演。”
“能再改改剧本吗?”
“许老师御批,写得不错,不用改了。”
“最后一个问题,”邬童摩拳擦掌,“英华打人记大过还是小过?”
班小松拔腿就跑,逃之夭夭的同时没忘扔下一句:“尹柯晚上回来,记得去综合楼排练啊!”
尹柯数学竞赛拿了金奖,返校后先被年级主任拉着去照了相,又让数学老师带到办公室表扬了会儿,回到教室后他拿起在课桌上一叠空白试卷中脱颖而出的粉色卡纸,将卡纸上的字念了出来:“《咖啡厅恋人》,编剧柯贞、班小松……”
他盯着一脸期待的班小松开口:“二师弟,这什么幺蛾子?”
“悟空,这是为师和文委倾情打造的校园祭特别节目。”
尹柯迅速浏览,提炼出关键剧情:“公主偷偷溜出宫去五班咖啡买传闻中最好喝的心动咖啡,对做咖啡的王子一见钟情,天天来混脸熟,结果国王要把公主嫁给将军儿子,女仆不忍看公主天天以泪洗面,挑明自己是巫术传人,给公主下了诅咒让公主昏睡,国王下旨,谁能唤醒公主谁就能娶她,无数人失败了,而王子凭借一个吻让公主醒来……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国王干嘛不让公主嫁官配王子而是嫁给将军儿子啊!”
“因为做咖啡的不是真正的王子,只是他姓王名子。还有,”班小松转了转手指头,“别看番外了,先瞅最后一页。”
尹柯遵循指示,跳到最后,五号宋体工工整整打出主演表:王子——尹柯,公主——邬童,女仆——班小松。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言语在面对感情时总是显得无能为力,词汇匮乏,他像同时经历起蛰和立冬,起蛰是暖意累积,春雷惊响,沉睡昆虫渐渐醒来,植被舒展四肢,享受温热光亮;立冬则寒风乍起,细雨生寒,青黄树叶慢慢凋落,动物储存粮食,寻找洞穴冬藏。
既温暖又寒冷,既黑暗又明亮。
“角色抽签决定,不允许反驳,好好记词,等会儿排练。”班小松不看他,咬着笔开始做题,尹柯瞥眼过去,看见班小松在偷笑。
笑什么笑!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尹柯翻回去看番外剧情,这也太……那啥了吧?喂食公主抱就算了居然还有装猫咪逗公主开心?!?
气急败坏的尹柯单方面决定一周不让编剧之一的班小松抄作业,连课堂提问也不给他答案,不,一周怎么够,要一个月!
可他也开心,童话故事至少美满,没人在意扮演公主的人是男是女,只知道结局是公主和王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就算……就算是演戏也好,能光明正大的说出喜欢,表达爱意,于他而言,已经是天赐的福祉。
尹柯又看了看做作业的同桌,算了,一个月太难为班小松了……半个月好了。
晚自习最后一节,文委和班长携班小松尹柯邬童三人进了综合楼三层舞蹈室,文委清清嗓子,班长双手一拍,开始排练。
“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呢?”尹柯背手弯腰。
“一杯心动咖啡,谢谢。”
文委喊咔,对面无表情的邬童循循诱导,一见钟情是这样的吗?要停顿,要有感情,甚至要失神,再回神,轻飘飘说出台词,眼睛盯着王子看,又在他端来咖啡时故作矜持,佯装看脚下。
“一杯……”邬童看向尹柯,舞蹈室的灯光很暗,看不清尹柯的脸,他扭头,埋首,露出一截曲线优美的脖颈。
“您说什么?”
“心动咖啡,”邬童捂住胸口,小声回答。听到尹柯离去的脚步声就偷瞄过去,双手交叠,大拇指一直摩擦。
班小松在一旁啧啧称奇,刚刚还是块木头,现在就是一副少女做派,哪儿学的,脚都站成了内八,厉害了。
几天排练下来,正剧剧情过得差不多,就差最后重头戏——吻戏,文委说周日下午放假来排,顺便试装,把宣传照拍了,放到贴吧和校内论坛上做宣传。
而排练有后遗症,是好是坏说不准。
训练棒球时尹柯帮班小松给大家发矿泉水,轮到邬童,邬童拿着矿泉水朝他开玩笑:“心动咖啡?”
尹柯不理他,这人不熟悉还好,一熟悉可浑了,明明他演公主,尹柯没打趣他,他却天天笑尹柯咖啡“王子”的设定,烦人。
……又可爱。
“不好喝。”邬童瘪嘴。
“嫌弃别喝,自己买去。”尹柯去抢邬童手里的矿泉水瓶。
“我还没说完呢,”邬童又喝了一口,“不好喝,但名副其实。”
“嗯?”
邬童搭上尹柯的肩膀,他比尹柯高一点儿,有搂住的嫌疑,“挺让人心动的。”
尹柯弯腰,把邬童手从肩膀上打下去,红着脸跑了,留下一个笑得肚子痛差点抽过去的邬童。
他有点双标,班小松要是敢这么嘲笑他,他早一脚踹过去了。但邬童这个……不算嘲笑算撩了吧?邬童也双标,在班上一脸不耐烦不开心别找我说话的模样,在棒球队就活泼爱闹时时开玩笑,对他来说,邬童是特别的,但对邬童来说,棒球及其相关人员才是特别的,又不特指他一个。
但邬童就撩他。
因为“班小松脸皮厚说他没意思”(邬童原话),而其他队友邬童又不是很熟,容易害羞的尹柯就成了邬童唯一目标。
怎么说呢,尹柯有点分不清邬童什么时候是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照他看来,至今没有认真,只有玩笑,可晚上排练,含情脉脉看过来的“公主”又是真实的,邬童演得那样好,万一……万一邬童也……他混淆虚假与现实,拥有虚假的甜蜜,也拥有黄粱一梦的担忧。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刻提醒自己这是梦境,又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最后他想,做朋友挺好的,又不是没见过男生之间乱开玩笑,他还和班小松他们玩阿鲁巴呢。
他不会挑明自己,也不会猜疑邬童,就这样吧。
周日排练,邬童久久不来,班长和文委叫上班小松去拿戏服,尹柯一个人闲得没事,想着舞蹈室隔壁就是器乐室,他有些日子不练琴,手痒,反正他有钥匙,干脆就去器乐室弹起了钢琴。
漫步塞纳河的克莱德曼邂逅美丽的女子,不知姓名,不知年龄,转瞬即逝的碰面,她好似神迹,给正值创作瓶颈期的克莱德曼带来灵感,写出《水边的阿狄丽娜》。
爱的力量多么伟大,让本是雕塑的少女在Pygmalion的祈祷下被Aphrodite赋予生命,从此两人相伴偕老,也让克莱德曼一举成名,获得浪漫王子的称号。②
曲终,有掌声响起,尹柯看过去,是邬童,趴在器乐室的窗台上,为他鼓掌。
见尹柯阖上钢琴盖,邬童从窗口撤下,走正门进器乐室,他说:“别关啊,他们还没来,你可以再弹一会儿。”
顿了顿他又说:“就当是送我的。”
“给你弹?”
“怎么,不乐意啊?”
邬童歪头,单手撑在三脚架上,微微垂头用上目线看尹柯,朝尹柯笑。
邬童引诱得理直气壮,将自己的天生丽质当做赌注放上赌桌,不见半分哀求,只一双美目勾人服输,让人心甘情愿被他迷惑,飘飘然破了清规戒律,遭受天谴的同时还要维护他一颗纯然之心,笃定是自己犯错。
尹柯拒绝不了。
钢琴盖被打开,修长的手指放上去,为邬童演奏。
完了邬童问:“什么曲子?挺好听的。”
“《Merry Christmas,Mr.Lawrence》。”③
邬童点头,也不知道记没记住:“没听说过。”
“电影里的,很老了。”尹柯站起来,径直向外,邬童见他兴致不高,不问了,跟着他出去,看尹柯锁门。
等了一会儿,班小松抱着一堆衣服回来,班长手提化妆箱,文委拿了两双小高跟,还对等着的他俩说:“戏剧社居然有四十三码的高跟,我也是服气。”
班长先给班小松化妆,文委守着尹柯邬童排吻戏,邬童轻松,躺在地上装死就行,尹柯台词多,又是主动者,咔了好几遍,文委生气,“都是男生亲一下怎么了!”说完叫来给班小松勾眼线的班长,搂过来就亲了一口,“你看,这有什么?”
班长面无表情擦嘴,走回去给班小松做造型。
又一遍排练开始,王子跪下,看着沉睡的公主诉说衷情。
“我美丽的姑娘,我梦中的神祇,在你之前,我遇上其他人的时候,会觉得眼前有光,生活一下子亮起来,我很欢喜。你不同,你出现的一刹我满心都在噼啪作响,没有光,连黯淡烛火也没有,我知道我完了,从那刻起我极速奔向死亡,但我头也不回,纵马奔驰,心里居然更加欢喜。”
“我多么惧怕,我的公主,如果我的吻不能拯救你,你做沉睡海棠,朝暮不知,永远的美丽、高贵、不会老去,而我将孤单至死,因为我爱你。”
“你知道我并不是登徒浪子,但对你,我有无数轻佻想法,别害怕,我午后温暖的小太阳,你醉人,我只是采一点芬芳,就够我回味一生。”
尹柯低下身去,和邬童额头相抵,他偏头,闭上眼睛,嘴唇缓慢下落,目标是脸颊,他用后脑勺堵住文委视线,打算来个借位。
但邬童也微微挪了脸。
感觉到唇上水润触感的尹柯睁开眼,对上邬童的眼睛。他掐一把自己大腿,强迫自己冷静,起身,对地上的邬童伸出手,“您醒了,我的公主殿下。”
“是你?”
“是我。”他亲吻邬童放在他手掌的手背。
文委拍手称好,班长让邬童过去化妆,尹柯傻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班小松看着顺拐走过来的邬童眯了眼,他瞅见邬童的两颊,颜色比涂了腮红的自个儿还要艳。而尹柯,他看过去,尹柯面无血色,仔细观察一下,手都在抖。
他跑过去,没顾上脚下的高跟鞋,摔得一点也不酷。
尹柯听见响动,瞅见穿着裙子带了发套的班小松,立马笑了,走过去扶班小松起来,顺便“夸赞”他小家碧玉。
他俩斗嘴,越闹越大声,没人管,过了会儿班长说邬童画好了,叫尹柯换衣服,然后来上层底妆画画眉。
穿着红裙的邬童脸上贴着生人勿近标志。班小松不怕,他得到了心理安慰,自个儿化好妆虽然可爱但也能看出是个小男孩,邬童化完谁都要夸一声美艳,完全的大美女。
班小松有些遗憾,邬童要是个女孩多好啊……虽然他现在不歧视同性恋吧,但如果邬童是个女孩,尹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他的兄弟死脑筋,绝对是认为自己趁机占了邬童便宜,毫不知情的邬童和暗潮涌动的尹柯来扮情侣,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拍宣传照时班长有点为难,邬童太高了,穿高跟鞋比尹柯高出一大截,文委找了把凳子,让邬童坐上去,尹柯从背后俯身,拥抱邬童。
尹柯于心有愧,畏手畏脚,好半天才拍好。
宣传照拍好,班长和班小松闪人,留下邬童尹柯和文委一起排番外,剧情太羞耻,尹柯为了不多来几遍,次次表现完美,邬童却老是NG,公主抱来了好几次,尹柯手臂都酸了。
最后是扮猫,尹柯带上猫耳发带喵喵喵的叫,文委嫌弃他叫得不像,说了他几次,邬童让文委别说了,亲身上阵教尹柯,喵得尹柯有些失神。
他好像重回楼顶,邬童拿着棒球逗弄W,W叫一声邬童跟一声,此起彼伏,W气急,蹲在地上不理邬童,邬童还哄了好久。
文委表扬邬童,喵得真好,问邬童是不是养了猫。
“是呀,你看,”邬童摸出手机,解锁,把主屏桌面给文委看,“它叫W,”邬童摸摸手机上猫咪的脑袋,“我一周没见它了……本来今天要去看它的,结果来排练了。”
“你不是没住校吗?怎么一周没见了?”
“啊,它养在别人家,我一周去看一次。”
“那你还说这是你的猫。”
“就是我的猫,我和……”邬童反驳到一半,尹柯突然叫了两声,喵呜喵呜,文委转移了注意力,给尹柯竖起大拇指,说这样就不错,保持,来,接着排练。
结束后文委先溜了,她要回家和班长商量宣传语,留下化妆棉和卸妆乳让尹柯给邬童卸妆。
邬童乖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任尹柯在他眼皮上盖了俩沾满卸妆乳的化妆棉,他问尹柯:“好看吗?”
尹柯给他擦去睫毛膏的动作略停,“……好看,”他说。
“我好看还是班小松好看?”
“你好看。”
邬童闻言笑出虎牙,像取得抗战胜利,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
他唱的粤语,尹柯听不懂,只在心里暗暗也唱起粤语歌:力度与温度差不多,唯独你双手握得碎我,但我享受这折磨。
校园祭来得快,班长和文委提前三天宣传舞台剧,年级三根草一起演,女仆咖啡厅一杯咖啡一个章,两章换一张舞台剧入场券,要是观看人数超过三百,就加演番外。
因为营销得好,五班的女仆咖啡厅营业当天就排起长龙,三百人需要六百章,尹柯本来还想着六百杯咖啡肯定卖不了,谁曾想他们班一天下来居然卖了快两千杯,将近一千人要来观看他和邬童两的婚后番外。
众目睽睽下邬童红着脸说出台词:“下辈子我才不要当公主。”
“那你要当什么?”戴着猫耳的尹柯握住邬童的手。
“我要做一颗星星。”邬童抱住尹柯,将头埋在尹柯颈窝。
“为什么?”
邬童的话通过耳麦传出来,引起台下观众尖叫,“这样我就能永远活在你眼里了啊。”邬童说。
尹柯想,最后一次了,做小人就做小人吧,再没机会了,他侧过头,加戏,亲了亲邬童的额头。
客串国王和将军之子的班长文委早就下台,在后场拿着计算器和生活委员一起算钱,天,她们仨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净利润居然差点上万!班费因此猛增,再也不用在教师节思考要送啥便宜又有意义的礼物给老师了,她们有钱了!
晚上在家逛校内论坛的班小松刷到《咖啡厅恋人》番外高清三连拍,尹柯亲吻邬童额头时邬童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闭眼,抿紧了嘴角。
除去邬童为了将就尹柯身高而屈膝导致他下半身有些搞笑这一点,最后这张图非常完美。
班小松毫不犹豫保存了图片,点开微信,想把图片发给尹柯,点开对话框又放弃了,退出去,找到邬童微信号,发了过去。
邬童给他回了个翻白眼的动图,问他图从哪儿来的,不是说了禁止摄影吗。
班小松懒得回复,关上手机,躺床上看墙壁上挂的日历,已经五月,联赛要开打了。
这次英华一定会是冠军,陷入睡眠前班小松如是想。
【F】
尹柯同桌的黑眼圈维持了三天,第四天她精神奕奕来上学,尹柯问她:“解决了?”
“解决了,我闺蜜决定不喜欢邬童了。”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
“说说嘛,邬童那种人……”同桌想了想,“太遥远了,我闺蜜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女生,不可能跟邬童在一起,还是实际点好。”
实际点好。
尹柯觉得自己的喜欢,和很多人不一样。
他的喜欢是那种,嗯,我喜欢你,我也可以不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喜欢。就算邬童和别人在一起,他也可以继续喜欢邬童。
周末尹柯去楼顶,天气冷了,邬童拿了几件毛线和外套给W在木材里搭了个窝,W缩在窝里,没看见邬童。
等得久了,尹柯以为邬童今天不来,收了收东西,打算走,就听见砖楼那边又传来踏楼梯的声音,比平时还要重。
他有些奇怪,但来人立马解决了他的疑惑——来了两个人。
“我可是请假来的,再卖关子我真的收拾你哦。”还穿着校服的女生锤了邬童一下。
“在在在,你看,在那儿呢!”邬童指了指塑料纸下缩着睡觉W。
“……这就是你送我的惊喜礼物???”女生瞪圆了眼。
“它多可爱啊!我带他打了针也定时给它洗澡的,你抱抱?”邬童把W弄醒,带到女生面前。
尹柯看了看,女生身上的校服是外国语高中的,他想起前几天同桌说的邬童是姐弟恋,有点……郁闷。
W撒娇,拿脸蹭女生手臂,还叫唤,逗得女生一直笑。
“我几个月前就发现它了,特别可爱,就一直养着,想送给你。”邬童特别真诚。
“哦?送给我?”女生给W顺毛,饶有兴致看邬童。
“对呀,送你,你带回家养。”
“你舍得?”女生看邬童拿出猫饼干喂给W,生怕W饿着。
“舍得舍得,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我爸妈可能不让哦。”
“我送的诶!”邬童怪叫,“怎么可能不让。”见女生表情有松动,邬童装大型犬,挂在女生背上,不停摇晃,“养嘛,养嘛。”
“不许撒娇!”女生又摸两把W,“它叫W?”
“对!我的首字母,你养它就是养了个邬小童!心动吗?”
“你是它爹啊?”
“……对,现在邀请你做它妈。”邬童双手合十,对女生卖萌,“养嘛!”
“好好好,我养,我养。”
“真的啊?”
“骗你干嘛,这儿风也太大了,别傻在那儿,走啊。”
邬童兴高采烈,吧唧亲了一口女生脸颊,女生嫌弃,“都是口水。”
两个人走了,尹柯还站在围墙后,弓背维持一个不被看见的高度,他站了很久,冬天,天黑得早,没什么光了,他站直,不顾腰酸背痛,翻过围墙,走到W待着的塑料纸下,摸了摸垫在木材上的毛衣和外套,然后他把它们拿出来,一件件叠好,又放回去。
下一周尹柯还是去了楼顶,邬童没有来,下下周尹柯还去,邬童还是没来。连着一个月,尹柯都去,邬童都没来。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戒掉它需要多久呢?
邬童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尹柯依然跟着班小松打棒球,只是兴致没有以前那么高,他以前看到棒球就想起邬童,掷球时满怀热切,如今他不在状态,但还可以投出好球,他的悲痛和动作分别属于两套系统,一套阴雨,一套晴天。
见不到邬童,听不到邬童的声音,生活中再没有邬童这个人的存在。即使这样,也不影响尹柯对邬童的喜欢。
但班小松看出尹柯不开心,他觉得尹柯打球没那么得劲了,就暗自给尹柯减轻了训练量。
元旦放假,尹柯去练琴,完了往台球室走,没看见美美,去楼顶也找不到,他下来问老板,“美美呢?”
“嗯……”老板斟酌了一下,给尹柯说了实话,“它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去河边玩,淹死的。”
“狗不是会游泳吗?”尹柯不信,“怎么会淹死!”
“我没有骗你,真的,”老板也伤心,红了眼睛,“它才三岁……”
尹柯浑浑噩噩走回家,他喂了美美快五个月,因为美美他才遇见邬童,邬童离开了,现在美美也走了。
他没哭,只是坐在那儿,晚饭也不吃,说没胃口,爸爸妈妈担心他,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锁了门,倒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他又去台球室,没有美美,不是做梦,美美真的逝去了。
班小松给他打电话,问他去不去练球,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班小松发来短信,是一个地址,他不想走,打出租,老城区没什么出租,在街边站了很久才打到,冻得他浑身哆嗦。
到达目的地,班小松来接他,递给他手套,上了场,拿了球,没打几局,尹柯想起美美围着他转圈的样子,又想起W,还想起邬童亲吻女生脸颊,他摔了球,扔了手套,蹲下来哭。
班小松傻眼了,跑过去,问怎么了,尹柯都哭得打嗝了,班小松抱着他,拍他背,说不哭,没事,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哭了。
“班,嗝,小松,嗝,”尹柯哭着说,“我不,嗝想打球,嗝,了。”
“好好好,咱不打了,不打了,祖宗你快别哭了,大家伙都看我俩呢。”
尹柯点头,想憋着不打嗝了,结果没憋住,眼泪和嗝一起不受控制,糊了班小松一衣服。
“怎么了?”
尹柯不说,就哭。
“哎,不想说就别说啊,以后你求我听我都不听,哼。”班小松傲娇。
尹柯哭得眼睛肿,不敢回家,怕被问,班小松领他回自己屋,给尹柯父母打了招呼,晚上尹柯和班小松一床,尹柯哭累了,倒床上就睡着,班小松给他盖被子,心里特有成就感,尹柯比他小,却一直仗着自己学习好欺压他,这会儿才有点弟弟样子。
满足了哥哥虚荣心的班小松决定说到做到,不追问尹柯怎么了,等尹柯想说自己来告诉他,就是他有点郁闷,他棒球双子星的梦想因为尹柯不想打球而破碎了。
年少啊,总会有遗憾的,盖上被子准备睡觉的班小松接受了生活的不完美,关上了灯。
总会有遗憾的,谁也不例外。
[ 8 ]
五月中旬,太阳光强烈,邬童他们脱下夏季校服,换上英华棒球队队服,裹得严严实实,有些热,但没有少年的血热——棒球联赛开打了。
小组竞赛没有悬念,可以说,决赛也没有悬念——走到最后的一定是英华和雅林。
正式决赛那天市体育馆座无虚席,两所学校的学生们各据一方,被淘汰的队伍也来观看比赛,人声鼎沸,但时间还早,比赛的两支队伍在后台做准备,英华去年棒球队输了比赛,但篮球队打进了全国赛,所以社团基金大头都给了篮球队,棒球队不够钱请专业教练,高二上学期都是班小松按照经验来指挥,邬童加入后偶尔拉他相熟的私人教练来指点一二,再加上今年他们队伍多了邬童尹柯两员大将,总的来说实力大增。
雅林一直有教练指导,但邬童不以为然,说雅林的教练打球可以,掌控大局不行,战术都烂得要死,不然上年怎么会赢英华赢得那么辛苦。
听了这话班小松不乐意了,指挥尹柯踢邬童一下,尹柯没理他,给队友们每人发了颗糖补充体力,班小松拒绝糖果,转头干掉半瓶雪碧,邬童吃了一颗不够,把班小松剩下的也嚼了。
有人敲门,班小松蹦过去:“谁呀~”
开了门看见雅林队长的脸,班小松反手一摔,砰,把门关了,咔咔上了锁。
门还在响,班小松不管了,他不说开,没人去开,最后是尹柯听不下去,开了门:“有什么事吗?”
雅林队长从门朝里看,看见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邬童,哼了一声,“叛徒。”
“哎怎么说话呢,”尹柯跨一步,“他这叫弃暗投明懂不。”
“加入英华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拿第二,到时候别哭。”说完就走了。
尹柯气急,摔门大声了点,回头看见班小松震惊的脸,他说:“看什么,没看过发火啊?”
“不是,”班小松指指门,“我是没见过这么给自己立flag的。”
到点了,十二个人走出去,九个队员,仨替补,雅林人多,教练站场上,不怀好意冲班小松笑。
抽签,英华先守,雅林攻,比赛一共九局,比分追得紧,到第八局两队还不分上下,快结束时班小松打出三分全垒打,英华因此比雅林领先一分,班小松喊了暂停,商量对策。
雅林换上了替补,邬童认出来,那是雅林的第二击球手,一直保持体力,没上场,英华这边都累了,抽签结果显示他们九局上半场是守方,要想完整打完第九局再赢的可能性不大,加赛最多到第十局,他们体力跟不上,赛制规定,后攻方在九局上半场结束时已领先的话,则比赛结束,后攻方胜利,班小松发狠,把所有希望寄托到尹柯身上,要求他一分也不给雅林。
邬童做二垒手,班小松把一垒手和三垒手都上了替补,自己当游击手,万一尹柯失利,就看他们能不能即时传杀封杀或击杀。
尹柯超常发挥,比赛开始十分钟,攻队两人被杀出局,还差一个就能结束上半场,雅林队长跑上二垒,一垒也有跑垒员,接下来是刚换上的替补,雅林第二击球手。
商量时班小松说了,直接投球打到他身上,把他保上一垒,不给他打出全垒打的机会,但尹柯犹豫了,一垒二垒都有人,再上一个,一到三垒都是人,只要后面他失误,就有可能让雅林拿分,继续第九局下半场,那英华就没胜算了。
他握紧手中棒球,做了决定。
投球第一次,瞄准本垒板垂直上空,确定击球手膝盖及腋部位置,脚踏投手板,控制好力道,投掷!
球没打中击球员,但击球员也没打中球,等待裁判判定,哨响,好球!
班小松吓得差点把手套松了,尹柯疯了!正式比赛!赌这么大!
投球第二次,回忆上次击球路线,判断优缺,要离击球员近一点,刚刚那颗球他差点就打到了,这次肯定会往外击,尹柯把球往里投,胜算更大。
再一次好球!
运动场沸腾了,英华的人都站起来,邬童好整以暇,松懈了身体,他相信尹柯会成功的,一定会。
投球第三次,比赛决赛点,场馆内安静下来,尹柯的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他踩板,投球,垂头,不敢看结果。
哗啦,巨大的欢呼声,班小松从二垒位跑过来拥抱尹柯,他狂喊,赢了,赢了!
是好球,击球员三振出局,攻队三人被杀,上半局结束,英华领先一分,比赛结束,英华获得联赛冠军!
尹柯愣在原地,没有真实感,他赌赢了?真的赢了?
棒球队队员把尹柯抛起来,落下,又抛起来,不少队员都是老队员,今年最后一次比赛,去年失利,与冠军失之交臂,今年揽回奖杯,高兴坏了。
过了会儿裁判宣布MVP,班小松凭借三次阳春本垒打,两次三分全垒打,一次黄金本垒打,成功打败拥有四次阳春本垒打,两次两分全垒打的邬童,当选今年的MVP。
班小松哭得妈都不认识,抱着尹柯断断续续嚎,“我就说,”他吸了下鼻子,“不能给自己立flag。”
“老子气死雅林那个傻逼队长!”
尹柯想嘲笑班小松,又觉得有点不厚道,大喜日子,他大发慈悲放过班小松,不拍他的丑照了。尹柯从口袋里摸出包纸,递给班小松,让他擤鼻涕,擦擦眼泪,可太难看了。
人太多了,英华的,各校的女生,邬童从MVP宣布后就不见踪影,要领奖了,尹柯着急,去找他,在候场区看见个背影,看不清下装,只能看见上装,比赛结束,天气热,队服早湿透了,他们换上了校服,但赛场英华学生不少,尹柯不考虑,那绝对是邬童,他不会认错的,邬童的背影他看了千次万次,不会错。
他跑过去,喊邬童,很大声,邬童回过头,尹柯看见他身后的那个人,跑步的速度减缓,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是当年在楼顶看见的那个女生,抱着猫,应该是W。
“这是?”都跑过来了,又不能退回去,尹柯有些懊恼,早知道不找邬童了。
“他女朋友。”“我堂姐。”
两个人一起说话,对不上,女生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捂眼叹气的邬童,又看了看诧异的尹柯,主动解释:“我是为了帮他挡桃花而经常扮他女朋友的他堂姐。”
“你叫什么名字呀?”堂姐摸了两把W。
“尹……尹柯。”尹柯脑子还有点消化不了这个信息。
“是要领奖了吗?我和你过去。”邬童站到尹柯和堂姐中间,招呼尹柯和他走。
“所以W就是她在养?”
“我妈妈猫毛过敏,家里不能养猫,我求了她好久呢。”
“雅林那边说你初中就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邬童有些惊讶,“就是……就是她咯。”邬童挠挠头:“今天决赛,她大学没课,我忙训练很久没见W了,她带W来给我加油。”
“班小松说的……你初中同学都不知道?”尹柯疑惑,这消息不是邬童初中同学说的吗,怎么他初中同学没一个知道那女生是他堂姐啊。
“我初中……没什么男生和我玩儿。”邬童低头,“他们不太喜欢我,我干嘛跟他们说,到时候又说我骗人。”
宁愿花大把时间和猫咪说话,对W讲了很多棒球,连家人也讲,唯独不说校园事,原来耀眼的人,也会遭受校园冷暴力啊。
“干嘛告诉我?”尹柯有点开心,心里蠢蠢欲动,好多想法。
“我把你当兄弟啊,兄弟之间不说谎。”邬童说得理所当然,他有点头晕,没注意尹柯黯淡下来的眼睛。
“比赛赢了,你开心吗?”尹柯左手捏紧衣角,右手插进裤兜摸到糖纸,体温过高,巧克力都化了。
“开心啊。”邬童笑起来,表扬尹柯:“你最后投得太帅啦!”
尹柯不走了,站在原地,邬童走前面,发现没人,转身,疑惑看他。
尹柯深呼吸,拿出化了的巧克力,递出去,对邬童弯腰,他说:“同学你好,我叫尹柯。你呢?”
邬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拿了巧克力,试探的说:“我叫……邬童?”
尹柯笑了,跑过去,勾住邬童的背,带他往队伍跑。
吃着巧克力的邬童有些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好奇怪啊。”
尹柯不说话,侧过头看邬童,邬童特高兴,虎牙就没收起来过,真好,他想,太好了。
觉得我奇怪吗?你当然会这样觉得,这个人真奇怪,干嘛要这么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让别人觉得奇怪的地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坚持和原则,你不知道,为了这句话,我准备了多久,又等了多久。从始至终,我的愿望,就是和你说上这么一句话而已。
现在圆梦了,也该结束了。
颁奖音乐响起,班小松他们站上领奖台做准备,尹柯和邬童跑过去,跨上领奖台,接受颁奖人给予的奖杯,音乐快结束,班小松他们班班长背着单反跑过来,朝班小松他们比划,让他们说茄子。
相机被举起,撒花从天而降,班长比了OK。
“茄子!”
咔,拍完了。班小松闭了眼,叫嚣要重拍,班长不许,说这才真实,班小松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拿个MVP,拍得好看点成不,尹柯见他耍宝,脸上出现两个小坑,邬童拿手指去戳,被尹柯打了手。
镜像不老,画面不老,少年不老;人人年轻,人人欢喜,人人无憾,记忆在时间轴上不褪色,永恒定格。
就到这里了。
———————THE END———————
注:
①出自金庸《白马啸西风》,原文【白马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是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②Pygmalion:皮格马利翁,希腊神话中的塞浦路斯国王。Aphrodite:阿芙罗狄忒,希腊神话中的爱神。
③MerryChristmas,Mr.Lawrence是坂本龙一为同名电影所谱写的BGM,曲子充分体现了电影的情感转折,填词后取名Forbidden Colours,歌曲比电影名气还大。电影原著是The Seed and the Sower,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电影,是部佳作,看完就能理解为什么文中的尹柯会送这么一首曲子给邬童,他的所有难言情绪,这一曲,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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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看一篇鼠猫文,剧情和作者都不记得了,只能记住里面的一句话,是这样的“我心中自有无数无边思量。无为法,不可说。如不遇他,不作是念,既见是人,又何以止不停不舍无穷之念。”写得真好,啊,写的真好。
还是想说一句,我终于写完了!!!三万六千字,太长了,期间无数次想放弃,还好坚持下来了,少年事,年少事,多可爱,多遗憾啊。(感觉好多朋友都会爱上班小松!),真诚希望有朋友吃我安利去看电影然后给我写长评感想。
最后,给评论的都是小天使!
棋逢对手(上)
1、我瞎编的,别认真,比心♥
2、HE,圈地自萌,勿上升,比心♥
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系列
我就是狗血本狗了
个人比较喜欢的系列,希望你们也喜欢
1、
“别动!警察!”易烊千玺一脚踹开了面前房间的门,却在看清房间内景象的一瞬间怔了一下。
说好的扫黄呢?说好的抓窝点呢?为什么此时此刻房间内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并且衣衫完整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
“警……警察,嗯……例行检查。”易烊千玺迅速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
他庆幸刚才自告奋勇一个人冲上了这个所谓的“头牌”的房间,虽然明显这其中产生了一些偏差。
“例行检查?检查什么?检查...
1、我瞎编的,别认真,比心♥
2、HE,圈地自萌,勿上升,比心♥
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系列
我就是狗血本狗了
个人比较喜欢的系列,希望你们也喜欢
1、
“别动!警察!”易烊千玺一脚踹开了面前房间的门,却在看清房间内景象的一瞬间怔了一下。
说好的扫黄呢?说好的抓窝点呢?为什么此时此刻房间内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并且衣衫完整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
“警……警察,嗯……例行检查。”易烊千玺迅速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
他庆幸刚才自告奋勇一个人冲上了这个所谓的“头牌”的房间,虽然明显这其中产生了一些偏差。
“例行检查?检查什么?检查我有没有按时睡觉?”那个男人语气说不上有多好,开口反问了一句。
易烊千玺自知理亏,心里把那个线人骂了一百遍,但是脸上还是一脸正义的开了口:“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在做非法交易,所以来检查检查。”
“哦?看片儿算是非法交易行为吗?”那个男人又说了一句,易烊千玺分辨不出情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方这么直白的问题。
对方没再说话,易烊千玺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做出点例行检查的样子来,心里真是一万个草泥马。
“这个,看片儿呢,主要还是算您的个人爱好,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少看点,毕竟对身体不太好。”
易烊千玺感觉自己算是比较委婉又正义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想法,顺便还关心了一下对方,这样子可能会挽回一点点自己的警察形象。
“嗯,警官你说的对,确实看多了对身体不好。”对方淡淡的应了一句。
“好了,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那就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易烊千玺觉得在这个房间再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因为背后那个人的目光要把他望穿了似的,他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
“那就借你的吉言了警官,我应该会有一个美好夜晚的,毕竟熬夜看《海贼王》这部片儿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这一次,易烊千玺听出了对方语气里明显的嘲笑和捉弄。回忆起刚才自己那番严肃又正经的劝说,神他妈……
在关上434房间门的一瞬间,易烊千玺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卧槽”,今天绝对是他从警生涯里最失败的一次。
“千哥我的天你可出来了!”刚迈出去两步,就看到同事小李急急地跑过来,看样子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了。
“千哥刚才老大说那人说错了房间号,不是434,是443,现在那些人都已经扣下了。你没带手机也没带对讲机,我这上来了看房门紧闭,也没敢敲门。怎么样?没事吧?”
易烊千玺心里刚勉强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真是日了,这么操蛋的事可就让他给遇到了。
“我出任务能有什么事?”易烊千玺瞥了一眼小李,没啥好语气地说道。
小李听着这语气怎么也不像没什么事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的又追问了一句:“能住在这里面的应该都不是一般人,你这么突然闯进去,里面的人没为难你或者……怎么样吧?”
一提起这个易烊千玺就又想起房间里那个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心眼倒是不少,搞半天从一开始接他的话就是套路,估计八成也没信他那个“例行检查”的理由。
“能怎么样?有谁敢对我怎么样?有点意外肯定是必然的,我三言两语不就给掩过去了。”
易烊千玺见着小李大有再追问下去的趋势,先一步走开还不忘吼了一句:“别废话了办正事!”
2、
那天在434房间的事易烊千玺始终无法完全释怀,一直觉得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心里卡着一样。
他吧,后来越回忆起来越觉得心里不爽,那男人故意的语气、明显的捉弄,怎么就那么让人看不顺眼呢。
沉浸这种情绪里将近半个月,后来易烊千玺突然顿悟,自己在这气的不得了一直惦记着这事,对方指不定早就忘到脑后了。
气大伤身,自己不能年纪轻轻就不注意身体,终于在一个傍晚完美抓捕了一个嫌疑人后,易烊千玺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好好地周末他决定要出去放松一下,一觉睡到大中午,他是被饿醒的,起来也没找到什么吃的,熟门熟路的点了外卖。
晚上的时候,他想了想,换了身儿衣服,骑上自己的机车,“轰”的一脚油门往一个熟悉的地方飞驰而去。
“哟,这不是易警官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MUSE酒吧的老板是他的老熟人了,调侃了一句,揽着肩就把人迎了进来。
“怎么易警官,今天来表演一段?”这算是易烊千玺的一个秘密,没人知道MUSE里面最神秘的表演者,大家戏称的“头牌”Jackson是K市警察局的一名警官。
这回据易烊千玺上一次来MUSE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老板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可不知道整天多少人都在明里暗里问他那个Jackson呢。
老板哪敢说,只能笑呵呵的应付过去,实在被追问的急了,就塞瓶酒给对方,假装很忙的离开,这一个多月,都快塞出去十瓶酒了。
“还是老规矩。”易烊千玺在嘈杂的环境中提高音量说了一句,老板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句“得嘞”就赶紧去后台吩咐人准备去了。
还是像往常一样,易烊千玺化了浓重的眼妆,脸上遮着方巾,加之酒吧里斑斓的灯光,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样貌。
三首曲子,一共十分钟,跳完以后,易烊千玺毫不留恋的下了台。
他今天主要是高兴,高兴昨天又破了一案,更高兴自己彻底从那天酒店那个男人嘲笑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MUSE的熟客都知道Jackson的规矩,从来都是只表演,从不跟顾客交流。
当然也有人仗着钱多尝试着拦下Jackson,结果被揍得可惨了,最后还惹了个什么“破坏公物罪”被请进局子里待了会儿。
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拦住Jackson了,而且众人私下里都暗道,这个Jackson绝对不简单,后台很硬。
易烊千玺也听到过这些言论,差点没笑死。他还真没什么后台,要非说后台,那他的后台就是他自己了。
所以,此时此刻易烊千玺看着久违的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手,眼睛里倒是没有掩饰的意外。
“你好,我们总裁刚才看了你的表演十分欣赏,想要邀请你一起去喝一杯,请你随我来。”
哟?易烊千玺遮在方巾下的嘴唇勾了勾,这话说的,虽然礼貌但却很嚣张啊,根本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这就是一个陈述句,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哦?那我要是不去呢?”易烊千玺语调上扬,开口反问了一句。
还没等到面前的人回答,酒吧老板突然出现,语气很是抱歉的开了口:
“杨助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Jackson有他自己的规矩,王总相邀实属难得,但我也知道王总不是计较的人,我这酒吧里人还多着呢,看王总想让哪个陪他喝两杯,我立马叫来。”
老板这话易烊千玺大概听出了些意思来,那个所谓的王总显然不是个一般人物,不过都这样了老板还是替他拦了下来,倒是有情有义。
那边老板心里只觉得想哔狗,开个酒吧怎么就这么难呢。两个人没一个他能惹得起的,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选择站在了易烊千玺这边。
易烊千玺可给他这个MUSE带来了那么多的经济效益,重点是这他妈可是个警察啊。
那个被叫做杨助理的人对老板的话根本充耳不闻,继续对着易烊千玺开了口:“我们总裁只是想请你喝杯酒,他就在二楼坐着。”
易烊千玺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过去,正巧与二楼那个人目光相接,微怔了一下,他在方巾底下的嘴角勾的更深了。
“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3、
王俊凯看着Jackson跟着助理一起往二楼走过来的时候,不得不说心情是很不错的。
每个人都会有虚荣心,他也不例外,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个Jackson的种种传言,而他却是第一个成功让对方主动走到身边的人。
他扫了一圈整个酒吧,大部分人都处在惊讶的状态,眼睁睁看着Jackson朝他走过来,在这一刻,王俊凯更满足了。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对方是刚才跟他四目相交后才决定跟着助理一起上来的,那么……王俊凯勾唇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来是个颜控呢。
易烊千玺跟着那位杨助理一点一点往二楼走,对于身边的惊讶充耳不闻,他倒是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了那个男人。
看来这一次,是上天在给他一雪前耻的机会,那他怎么能错过。
眼看着越走越近,易烊千玺忍不住弯了眼睛,一想到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就开心。
这一幕落在王俊凯的眼睛里,就看到那双妖娆的琥珀色眼睛突然弯了,像是会勾人一样,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望着,直到对方走到他跟前。
他笑了一下,一双大桃花眼望向对方,正欲开口,就眼瞧着对方从他身边掠过,目不斜视的往前继续走着。
他一下怔在原地,助理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前面的人,不悦的开口问道:“你去哪?我们总裁在这。”
易烊千玺一听笑得更深了,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们总裁在这啊,可我就是故意的啊。
“啊这位先生,你怕是会错我的意了吧?我刚才说跟你一起上来,只是因为正好顺路,我要从这回休息室,我可从来没说别的。”
助理被噎的一时间无话反驳,易烊千玺轻易挣开对方抓着他胳膊的手,看了看那位老板都忌惮的男人,不忘开口说了一句:“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啊,王总。”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杨助理抬脚就要去追,却被王俊凯摇了摇头拦住,然后盯着那个欢快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本来众人以为破了戒的Jackson并没有在KJ集团总裁的面前停留,这让大家有些意外和失望,当然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只是谁也不敢明面上露出嘲讽的意思来。
易烊千玺干完这一切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这次是彻底放下了酒店乌龙那件事,对方嘲讽他一次,他算是还击了一次,那就扯平了,很公平。
开心快乐的把脸洗干净,换回自己的衣服,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心情昂扬的离开了酒吧,离开前还不忘朝二楼看了一眼,发现刚才那位王总已经不在。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大摇大摆的出了酒吧,心里倒是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刚才那人。
这一次是近距离的与那人对视了,易烊千玺不得不承认,那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刚才他走过去那人突然弯了的桃花眼和认真注视他的目光。
真的是……很深情。易烊千玺没忍住浑身一颤,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他在想,如果不是和对方有过这么一场过节,今天他可能是会留下跟对方喝几杯的,因为没办法,他这人就喜欢这种颜值高的人,与生俱来的,改不了。
吹了个口哨,一脚跨上自己酷炫的机车,易烊千玺有些奇怪的往后看了一眼,没有人啊,怎么总感觉有谁在盯着他一样。
再次四周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发动机车从MUSE门口绝尘而去。
4、
第二天到警局后易烊千玺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完全满血复活,见谁都笑嘻嘻的打个招呼,小李还八卦的凑过来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心情这么好。
易烊千玺朝对方头上拍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谈恋爱都给不了我这种快感啊。”然后丢下一脸茫然的小李,去了队长办公室。
他是在大清早就接到了队长电话,说是让他到警局后先去一下办公室。易烊千玺知道,一般这样的情况,就是有新的任务了。
所以当他进了队长办公室的时候,先问了一句:“队长,什么任务?直接下命令吧。”
那边队长倒是不急着下命令,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中奖了?心情这么好。”
易烊千玺从今天到警局开始就不停的有人问,他都被问的懒得回答了,干脆坐到了队长对面催促着对方赶紧说是什么任务。
“小易啊,是这样,最近局里正在破一个很重要的案件,目前掌握了一名重要证人,只是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很容易引起关注,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贸然将人带回警局询问,而且还必须要派出专人保护。”
易烊千玺一下就听明白了,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什么时候去?在哪?多久?”
队长无比惊讶的望着易烊千玺,不是他戏多,谁都知道易烊千玺最不喜和高官富商打交道,但是没办法,他身手是队里最好的,而且还是最机灵的,队长都想好了一大串劝说的话,结果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那,你就收拾收拾下午就去吧,具体地址一会儿直接发给你。”
易烊千玺应了一句“得嘞”就离开了,留下队长看着刚端了杯茶送进来的小李开口问着:“小易这是……谈恋爱了?”
小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放下茶杯就默默走了。
易烊千玺准备了一上午,中午饱饱的吃了个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按着收到的地址就赶过去。
到了地方仰头望了一眼这座大厦,唉,果然是个有钱人啊,然后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提醒:要时刻注意你是一名警察,你是在执行任务,保护证人。
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进了大楼。
对方像是知道他到了一样,刚踏进大楼,电话就响起了,告诉他直接坐电梯到16楼就行,已经跟前台打好招呼。
易烊千玺挂了电话,总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于是朝着前台接待微笑了一下就往电梯走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接待惊呼的声音,易烊千玺得意的挑了挑眉,还行,哥们的魅力还没减。
一路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攀升,不知道为什么易烊千玺心里总有些毛毛的感觉,特别不安。
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门口站着的,微笑望着他的杨助理,整个人……定住。
“易警官吧?你好,总裁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我现在带您过去。”
易烊千玺可算想起刚才电话里那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可不就是杨助理的声音么,那他说的总裁……
不等易烊千玺想完,他已经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看着起身走过来迎接他的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易警官啊,你好,我是KJ集团总裁王俊凯,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易烊千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感觉自己一上午的喜悦像是一个笑话。想着自己终于出了口气,结果上天立马让他回到现实……
重点是,他还要保护对方?
还好易烊千玺谨记着自己的任务和自己警察的身份,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上次酒店例行检查的就是他,毕竟大总裁每天那么忙,估摸着这都快一个月了早就想不起来了吧。
而且他更庆幸的是,还好对方不知道他是Jackson这件事。
于是,赶紧调整好表情,终于是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手,礼貌性的微笑应道:“你好,K市公安分局,易烊千玺。”
TBC
Hello,我来了。
至今沉浸在“巧克力”糖中无法自拔,必须要写kq了
真好,希望大家都甜甜蜜蜜的度过每一天
最后惯例比心,爱你们,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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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教授与软萌助手系列之 乌托邦1 2 3 4 5 6 7 8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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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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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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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 中长篇(千凯):
学霸相爱相杀系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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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系 长篇 (团魂向)(暂停中)
混沌时代 1.1
—————短篇—————
全世界都是神助攻系列之 一字情书
Monster 黑化慎入
视频:
治愈系:我的宝贝与天使
就是甜:王俊腿与易高冷的日常
个人向:我想买只王俊凯
黑道强强:numb
图集:
八秒爱情(16)
半现实向/轻虐/HE
(16)
11月20日,王源二十六岁生日会。
一首唱跳歌曲结束之后,王源走到舞台前面离粉丝最近的地方坐下,工作人员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小半瓶。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粉丝朋友问我会不会在生日会上跳舞,”王源一边喘气一边笑,“我看到下面的评论说,应该不会跳了吧,他都26岁了,毕竟上了年纪跳不动也很正常。”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王源开玩笑,“我当时就想,这个老汤圆还挺体贴人。”
他拿着矿泉水瓶问,“老汤圆们,我刚才跳得怎么样?”
“好!”
“刚不刚?”
“刚!”
“是不是宇...
半现实向/轻虐/HE
(16)
11月20日,王源二十六岁生日会。
一首唱跳歌曲结束之后,王源走到舞台前面离粉丝最近的地方坐下,工作人员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小半瓶。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粉丝朋友问我会不会在生日会上跳舞,”王源一边喘气一边笑,“我看到下面的评论说,应该不会跳了吧,他都26岁了,毕竟上了年纪跳不动也很正常。”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王源开玩笑,“我当时就想,这个老汤圆还挺体贴人。”
他拿着矿泉水瓶问,“老汤圆们,我刚才跳得怎么样?”
“好!”
“刚不刚?”
“刚!”
“是不是宇宙最刚?”
“是!”
王源心满意足的放下矿泉水瓶站起来,舞台中央已经支好了一个话筒架,他走过去把话筒放在上面,做了一个深呼吸。
“如果睁眼便是十年后,你希望自己变成怎样的人?”
清凉的薄荷嗓音响起,激动的粉丝渐渐平静,却又连呼吸都透露着紧张和期待的情绪。
“如果睁眼便是十年前,你希望自己会去做什么?”
短短两句话,就让现场和在电脑面前观看直播的粉丝泪如雨下。
“十年前的我,十六岁,那时候的我梦想成为一名创作歌手,成为全宇宙最酷的音乐制作人。”
“十年前的他,十七岁,那时候的他梦想长到一米八,成为全世界最酷最帅的王俊凯。”
“十年前,还有一个他,也是十六岁,那时候的他梦想成为一个艺术家,他希望大家提到街舞就能想到他的名字,易烊千玺。”
“但是,生命就像不断向前的列车,一路上有人路过,也有人停留。”
“庆幸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兄弟,跨越了千山万水,与我在列车上再次相逢。”
“过去的岁月里,我们各自经历了什么,彼此不问;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否并肩向前,彼此不疑。”
“山水有相逢,我只希望在每一次重逢的时候都能笑着说一声,好久不见。”
灯光渐暗,《好久不见》的前奏响起。
一左一右,话筒一红一蓝,两个所有观众期盼已久的身影在聚焦光束下渐渐清晰。
……
“大家好,我是王俊凯,好久不见。”
“王,俊,凯!”
“大家好,我是王源,好久不见。”
“王,源!”
“大家好,我是易烊千玺,好久,不见。”
“易,烊,千,玺!”
……
一个星期后。
安静的病房里,易烊千玺靠在床头,用没有打吊针的左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有柔和的笑意。
因为戴着耳机,他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动静,还是楠楠喊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你们来啦。”他放下手机,清瘦的脸颊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楠楠和胖虎手里都拎着两个口袋,楠楠笑着解释,“哥,这些都是你的粉丝寄到家里的礼物,家里都快堆不下了,我和胖虎哥就挑了一些给你带过来了。”
易烊千玺掀开被子慢慢的挪下床,“放在柜子里吧,我晚点再看。”
楠楠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赶紧把轮椅推过来,但易烊千玺却摆了摆手,“不用,我可以走过去。”
他今天又该做化疗了。
胖虎过去扶他,关切的问,“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易烊千玺任由他扶着自己,从他的笑容里一点也看不出他正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好些了,我问过医生了,明天可以去舞社。”
明天是他的生日。
胖虎点点头,“那我明天来接你。”
楠楠欲言又止。
易烊千玺摸摸他的头,问,“怎么了?”
楠楠有些迟疑的开口,“明天……哥哥能回家吃饭吗?妈妈很想你。”
易烊千玺愣了愣,然后点头,“当然可以啊,我明天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再去舞社,好不好?”
楠楠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好!”
傻孩子。
易烊千玺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晚上,J&K舞社休息室。
欢乐和热闹的生日氛围还没完全散去,王源正对着自己给易烊千玺准备的生日礼物大夸特夸。
“……你别看这个东西小,但是却特别灵活,来无影去无踪的,最适合你这种养猫人士了……”
“……你看它这个造型,是现在最流行的不规则多边形,能屈能伸,就像我一样,真爷们儿大丈夫……”
他越说越离谱,王俊凯实在是忍不了了,“不就是个扫地机器人吗,你能不能别吹了。”
王源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没吃完的生日蛋糕继续往嘴里送,“我没吹啊,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实用,还有录音和打碟的功能呢,要不是千玺过生日我都舍不得送出去。”
易烊千玺笑着说了声“谢谢”。
王源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们两个客气什么。”
他转向王俊凯,问,“你就知道说我,你给千玺准备什么礼物了?”
易烊千玺也笑着看他。
王俊凯咳嗽两声,又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王源在旁边吐槽,“什么东西啊?这么小!”
王俊凯瞪他一眼,“闭嘴,又不是送给你的!”
易烊千玺抿嘴一笑,问,“那我打开了?”
王俊凯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嗯嗯,打开吧。”
“什么东西啊……”王源一脸好奇的凑过去看。
“这是什么?”易烊千玺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橡皮泥做的东西,眼神有些困惑。
王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捏的什么东西啊?”
“花啊!”王俊凯一把夺过来指给他们看,“这里,红的,花朵,下面,绿的,叶子,这么明显你们看不出来吗?”
“这是什么花啊?”王源差点笑出声来,“霸王花?食人花?还是狗屎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烊千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王俊凯,你是捏花失败了,所以改成了气球吗?”
王俊凯的眼神突然亮了。
他懂的。
他什么都明白。
“咳咳……”
王俊凯抱起吉他试了试音,“易烊千玺,你听好了。”
你要认真听啊。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2015年11月28日。
“花没折会,改成气球要天天开心!@TFBOYS-易烊千玺。”
2016年11月1日。
【嘉禾舞蹈工作室】Jackson Yi编舞:告白气球。
2016年12月26日。
TFBOYS-王俊凯#两千万粉丝福利#弹唱告白气球。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得很轻易……”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昏暗而温馨的灯光下,王俊凯很认真的弹着吉他,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易烊千玺一眼就望进了他的眼底。
气氛有些暧昧。
王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他们两个人脸上逡巡,在歌曲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望着王俊凯的目光里突然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但易烊千玺的心跳得更快。
那种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吗?
易烊千玺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源哥,”易烊千玺移开了目光,声音喑哑,“你去哪里?”
王俊凯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来。
王源全身僵硬,“我……我去……那什么的……我想喝口水来着……”
“你们渴不渴啊?”王源觉得自己快要冤死了,他已经撤得很及时了好吗!
“易烊千玺,”王俊凯回头盯着想要转移话题的人,“听了这首歌,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易烊千玺悄悄收紧了手心,“就,就挺好听的,源,源哥,你觉得怎么样?”
突然被点名的王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喷出来,他看了看王俊凯,又看看易烊千玺,“不错啊,歌唱得不错,吉他弹得也不错。对了千玺,我记得你以前还用这首歌编过舞吧?你们俩还挺有默契的。”
王源默默在心里吐槽,就许你们俩拿我当挡箭牌,哼,看我怎么给你们来个神助攻。
“这首歌是不是对你们俩有什么特殊意义啊?”王·假傻白甜·源一脸无辜的问。
三个人,各怀鬼胎,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没有啊,”易烊千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就是巧合吧。”
“是啊,”王俊凯冷笑,“真是太巧了。”
又是一阵沉默。
气氛太诡异了,王源紧张得直咽口水。
“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们改天去滑雪吧!就是以前咱们经常去的那个滑雪场,趁着现在还没放假人少,我们可以去包场!告诉你们,我现在单板双板都滑得可溜了!”
“滑个——好啊,”王俊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锋突转,“下周三我有空,到时候我让小马哥来接你们。”
“我……”易烊千玺有些犹豫。
“去嘛去嘛小千千,”王源拉着他撒娇,“我们好久没一起滑雪了,你就答应吧好不好?”
易烊千玺低头苦笑,“可是……我好久没滑了,都不会了。”
“我可以教你。”
“我可以教你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王源察觉到王俊凯不善的目光立刻改口,“对对对,王俊凯可以教你,其实我滑得也不太好。”
看着他们俩期待的目光,易烊千玺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
“去哪里?”胖虎盯着病床上刚做完化疗脸色苍白的人一脸不可置信,“滑雪?千玺你疯了吗?”
易烊千玺费力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声音轻得好像随时会消失,“我不滑,就在旁边看一看。”
“那也不行,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胖虎,”易烊千玺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我好久没去过滑雪场了,而且,我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胖虎简直拿他没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劝他,“千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啊?你……你不要命了吗!”
“我知道,”易烊千玺淡淡一笑,“可是胖虎,难道我不去滑雪场就能活下去了吗?”
胖虎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才抖着嘴唇坐下,他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哭得像个孩子。
2017年11月,《我们的时光》mv拍摄。
……
“你看这个差点把你脑袋给削掉了。”
“我本来想过去找你,但是我滑太快了。”
“就是我一过来看到你在那里停着就想过去找你。”
……
“我们是,TFBOYS!”
“十年慢点儿!”
……
“真的好久没来了,”换好滑雪装备的王源小心翼翼的牵着易烊千玺往雪地里走,一边走一边感叹,“修得这么好,看来这里的老板赚了不少钱啊。”
易烊千玺笑着拉住他的胳膊,“源哥,走慢一点。”
王源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易烊千玺笑得太自然,他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好,我们慢慢走。”
易烊千玺心里暖洋洋的,初冬的阳光也暖暖的,他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问,“王俊凯呢?”
“他啊,”王源一脸神秘,“他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易烊千玺的脚步顿住了,语气平静却又仿佛看透了一切,“他要干什么?”
王源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什么啊,上次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是太丑了吗,他就想给你补一份。”
易烊千玺不信,却也没有再问,因为他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串气球,也是红色的,远远望去,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充满了生命力。
他突然释然了。
那就走向他吧。
他好像,已经准备好了。
十步。
五步。
两步。
一步。
“王俊凯,你想听一个秘密吗?”
易烊千玺拿起被放置在一边的滑雪板,回头笑,“我们一起滑到那边我就告诉你。”
准备了满肚子的话还没能说出口的王俊凯被他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
“我先走一步,你能跟上我吧?”易烊千玺认真的问。
很奇怪,他说完这句话王俊凯突然有点鼻酸,但他还是很认真的点头,“当然。”
易烊千玺滑了出去。
他滑得很好,只是右腿膝盖看起来有些奇怪。
王俊凯来不及多想,扔掉手里的气球就追了上去。
风吹得脸有些疼,但易烊千玺的鼻尖却沁出了几滴冷汗。
这样真好,他想,就好像一切都没变过,就算他走得慢,但只要他先走一步就还是可以和他并肩。
“千玺,我追上你了!”
后来居上的王俊凯回头看他,笑意盎然。
是啊,他追上了。
易烊千玺脚下突然晃了晃,王俊凯在他前面没有察觉到异常。
能看着他的背影,真好。
“——千玺!”
王源从后面尖叫着飞奔而来。
王俊凯猛然回头,“千玺!”
他伸出手去抓他,但却什么也没抓住。
好多气球。
这个念头在易烊千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刹那,飞得最高的那个气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