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关于罗绮 关于罗绮 的推荐 luoqi24552.lofter.com
惊人院

针孔摄像头,是妈妈对我的“母爱”

[图片]


1

“一帆,一帆!”


许一帆猛然睁开眼睛。


室友程夏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抱怨地将手机横到他的面前:“再不起床上课就要迟到了!你怎么了?被梦魇住了吗?”


许一帆嗓子干涩的发疼,背后浮着一层细密的汗,回想起刚才的噩梦,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份不适感从脑海中甩出去。


“抱歉,做了个噩梦。”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股液体顺势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还没等他用手去摸,程夏突然惊呼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许一帆手忙脚乱地仰头塞着纸巾,透过镜子看到了程夏担忧的目光。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内涌动着微弱的血腥味,勉强一笑,道:“放心,我没事,空调太干了而已,今...



1

“一帆,一帆!”


许一帆猛然睁开眼睛。


室友程夏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抱怨地将手机横到他的面前:“再不起床上课就要迟到了!你怎么了?被梦魇住了吗?”


许一帆嗓子干涩的发疼,背后浮着一层细密的汗,回想起刚才的噩梦,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份不适感从脑海中甩出去。


“抱歉,做了个噩梦。”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股液体顺势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还没等他用手去摸,程夏突然惊呼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许一帆手忙脚乱地仰头塞着纸巾,透过镜子看到了程夏担忧的目光。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内涌动着微弱的血腥味,勉强一笑,道:“放心,我没事,空调太干了而已,今晚打盆水放屋里就行。”


程夏紧绷的脸才肯放松,提着包道:“那快走吧。”


为了保障学生安全,学校寝室在出入时都需要进行刷脸认证。


许一帆盯着机器里的小红点,瞬间僵直了身体,直到程夏反复催促他才如梦初醒。


无论已经过了多久,无论逃离了那个牢笼多远,只要一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许一帆还是会浑身颤栗。



2
这个周六是小长假,不少离家近的同学都会回去。


看着全宿舍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徐一帆无动于衷,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游戏。


程夏将从皮箱里翻出来的玫瑰饼扔给他,眼神有些担忧,从开学一直到现在,他从没见过许一帆回家,也很少听他谈及家里的事。


“你要不要去我家玩玩?我妈做菜特别好吃。”


许一帆笑着正打算拒绝,突如其来的来电显示占据了大半的屏幕。许一帆看着灰掉的游戏画面,蹙了蹙眉头,按下接听键。


“又在打游戏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母亲的话总是这么强势不容置疑,可仔细听下去,又掺杂着几分委屈。


徐一帆漠然开口:“放假再说吧,怎么了吗?”


母亲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哭腔:“明天是何川的生日,你不回来看看他吗?”


许一帆的瞳孔骤然放大,撑着木板床猛地坐起来,对着电话一字一句道:“不准你提这个名字,听到了吗?不准你说他!”


他关掉了手机,无视宿舍里其他人惊恐的目光,将整个人重重地摔回到床上。铺天盖地的悲伤袭来,仿佛要把他溺亡,他咬着牙,任由眼泪流进鬓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写作业。屋内的监控头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着,红色的光点像是野兽捕食猎物时的眼睛,令人汗毛倒立。


他和何川都管它叫做“眼睛”,用来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眼睛”。


父母打着望子成龙的旗号,将这个小小的摄像头装进了他们的私人空间。一开始,只是为了监督他们写作业、不玩游戏,后来慢慢的,开始变成了无孔不入地掌控他们的生活。他们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父母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何川母亲是许一帆母亲的闺蜜,所以两人也是亲密无间,一起长大。何川曾对许一帆说:“一帆,你知道吗?我妈在厕所都装了针孔摄像头,要不是我不经意间看到她的手机,我都不敢相信。”


许一帆手一抖,写作业的笔尖刺破了纸张,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何川声如蚊呐,眼睛被泪水浸得发红,却还是温柔地笑着:“我真怕,还没上大学,就被她给逼死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得嘈杂,眼前的画面也逐渐模糊又清晰。


画面一转,许一帆来到了学校,他看见何川母亲拽着一名女同学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骂道:“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又给我儿子送巧克力,又约他一起放学,你恶不恶心?”


赶来的老师还没等说什么,也被何母扬手扇了一巴掌。年轻的老师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何母剧烈地喘息着,指着老师怒骂道:“我把儿子交给你,你就给我教成这样,要不是我在儿子手表里装了能同步录音的智能芯片,我都不知道你们能这么不要脸!”


而何川站在一旁,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那是今年他生日时母亲送他的礼物。


手表价值不菲,他一直视若珍宝,连带着对母亲的不满都消除了许多,却不料,这也是母亲用来监控他的工具。


在母亲撒泼式的大喊大叫中,何川突然笑了起来。


何母困惑地看着他,却只见他嘴唇翕动,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那天,何川跳楼了。


许一帆记得,在葬礼上,何母冲上来一把将自己推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你滚开,都怪你妈,要不是你妈给的建议,我也不会这样做,我的儿子也不会死!”


许一帆脑海里落了一道惊雷,炸得他体无完肤。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脑子里不停翻滚着有关何川的回忆。


他忽然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一句台词:“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许一帆醒来时,宿舍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3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许一帆突然有了一种回到牢笼的错觉。


虽然已经搬家,但这房子里,却有着同样真实的窒息感和恐惧感。


母亲已经将饭菜做好,饭桌上翻腾着氤氲的雾气。她看见儿子手里空空荡荡,有些失落,却依然笑道:“你怎么没带行李回来啊?”


许一帆回答:“我看过何川就回学校了。”


母亲将情绪隐藏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不快。


桌上的菜,都是许一帆爱吃和最近想吃的菜,有些即使母亲不会做,也从外面买了回来。这一顿饭他吃得很满足,饭后母亲絮絮叨叨地提醒他,要多穿衣服,上课要认真听,少打游戏,和室友不要闹矛盾,许一帆也都一一应了下来。


从小,母亲对他的控制欲就特别强,甚至他穿的每一件衣服、交往过的每一个朋友、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母亲同意。而这种日子,一直到何川死去的那天才结束。


何川死后,本来温顺乖巧的许一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曾无数次地想,如果不是因为何川,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有反抗妈妈的想法,是何川让他意识到,母亲的控制欲已经几乎要将他吞噬进腹肚里了。


他拆除了房间的摄像头和窃听器,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他打开了母亲的电脑,想查看终端。但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篇学术论文,里面充斥着“智能芯片”、“微创芯片”等字眼。


还没等他仔细看,母亲便急忙赶来熄灭了屏幕。


“这是什么?”


母亲向来强势的目光中涌现出一抹哀伤:“你父亲写的东西。”


许一帆了然,他对父亲这个词太过陌生。父亲在一家科研公司做技术研发人,每天回来吃饭,然后就把自己锁进书房里,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讲不上一句话。


他不喜欢母亲,同样不喜欢父亲。


一个放任不管,一个歇斯底里,许一帆想,他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


而父亲与母亲结婚也并不是因为爱,仅仅是两个有体面工作的人,可以组成一个体面的家庭。有人为他洗衣做饭,并且生下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仅此而已。


母亲向来不允许许一帆看父亲的东西,就好像看不到这些东西,也就看不到父亲的冷漠与无情。


许一帆耸着肩往外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头重脚轻,眼前一片花白,随后便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头疼欲裂,用手一摸,触碰到一层厚重的纱布。


“这是怎么了?”


母亲被他惊醒,紧张地抱着他说道:“儿子,你没事吧。你突然晕倒,头磕在茶几上,出了不少血,把妈妈吓坏了。”


突然晕倒?许一帆皱了皱眉头。


出院那天,不顾母亲的反对,许一帆坚持要去为何川扫墓。


天空刚下过一场大雨,阳光在濡湿的空气中昏昏沉沉,路边的花朵艰难地摇曳着纤弱的肢体。他盯着何川的墓碑,难过地蜷缩下身体,蹲在一旁,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何川,我替我母亲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从墓园出来后,许一帆失魂落魄地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停下!”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步,瞬间,一辆货车鸣着笛擦着他的鼻尖疾驰而过,许一帆被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他始终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大概是脑子被磕坏了,出现了幻觉吧。


4

时隔许久,再次来到何川的墓前,许一帆感慨颇多。

一直在墓碑前站到天色昏黄,他将积压在心底的话说了个遍,才终于不舍地转身离去。


来到车站前,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蹲在路边干呕了半天,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又流鼻血了。


猩红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腥气落在路砖缝隙里,让他恶心得要死。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刚进宿舍,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儿子,你到了吗?”


许一帆将从家里带来的水果零食分给其他人,同时敷衍地答道:“嗯,刚进屋。”


母亲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她连忙提高音量:“儿子,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玩游戏。妈妈这边来病人了,先挂了。”


许一帆听到被挂断的电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一件接着一件地从包里往外拿母亲带给他的东西,当最后一件拿出来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台加湿器。


隔天一早,程夏看着许一帆像疯了一样检查着宿舍里的每个角落,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一帆的眼睛红得吓人,他暴怒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向那边低吼道:“藏哪了?不要装傻!监视我的东西藏在哪里?我就说你怎么改邪归正了,妈,你真的无药可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程夏看着他将手机摔在床上,然后气急败坏地拿起自己的行李箱,仔细看去,防盗锁的锁眼里竟然有红光闪烁着。


“这是什么?”


“我妈用来监视我的监控器,她真是疯了。”


许一帆将整个行李箱拖到楼下砸碎,然后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楼梯上,目光涣散。程夏看在眼里,过去递给他一瓶啤酒,有些担忧地道:“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过别太伤心,可以跟我说说。”


许一帆笑了笑,伸手去接那瓶啤酒,然而接触的瞬间,他的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了一下。


他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头,后脑那里有一个凸起的伤疤,是之前磕伤缝合后留下的。他有些发怔,直到程夏喊他的名字才抬起头。


“怎么了吗?”


许一帆微微一笑:“大概······没事。”


最近,许一帆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程夏甚至为他总结出了经验:睡得晚会流鼻血、穿得少会流鼻血、不好好上课也会流鼻血。


而且,积攒十次不规范行为,还会赠送头晕目眩一次。


就跟纪律委员似的。


许一帆虽然笑着打趣,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出了问题,等放假后,一定要去医院好好看看。


5
距离放假还有五天。


许一帆本来不想回家,可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放弃了留在学校兼职的想法。


程夏搂着许一帆的肩膀,笑道:“反正你也不想回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不去我家玩一段时间吧。”


许一帆刚想答应,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让他滚!”


意识仿佛有片刻的迷糊,等再反应过来时,他看到了对面程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去就不去吧,让我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许一帆浑身瞬间褪了血色,咬着唇颤抖地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程夏倒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迷茫,迟疑着说:“你刚才恶狠狠地说让我滚······”


一阵穿堂风吹过,许一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拼了命地疼。


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声音。


不是第一次,这段时间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他熬夜时,脑海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放下手机;他吃饭时,会有一个声音不许他吃太辣的东西;而他的身体,也会接受这种指令,一旦他反抗,就会感到头晕恶心。


许一帆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他确定身上绝对不会有母亲用来监视他的东西了,可这该死的声音究竟是从哪来的?


回家那天,他下了高铁,在出站口便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他有些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浑身都在颤抖着:“妈,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坐哪趟车回来。”


母亲置若罔闻地接过他的行李箱,笑着告诉他,自己做了多少好吃的。


许一帆看着鱼贯的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路忍着,直到上了母亲的车,车门落锁时才忍不住又追问道:“妈,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列车的?”


母亲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我儿子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疯了,绝对是疯了!


许一帆挣扎着想要下车,却被母亲轻飘飘的一句“坐下”钉回到座位上。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听从母亲的指令。


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种熟悉的头痛。


许一帆深吸一口气,将声音尽量放缓和,带着请求的语气对母亲说:“妈,你又在哪里放了监视我的眼睛?告诉我,好不好?”


母亲再次侧过脸来,已是满面泪痕,她盯着许一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哦,儿子,你就是我的眼睛。”


6
许一帆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场足球赛。


他手中握着遥控器,眼睛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最近,不知怎么了,他意识清晰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个恍神过来,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很多时候,都是母亲说一件事,他做一件事。他可怖地发现,似乎没有了母亲的指令,自己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就像今天,母亲有一台手术,所以一大早就急匆匆去了医院,临出门前,她让许一帆看看电视,所以他到现在,只知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手指无意识地一动,电视换了一个频道,里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对着众多观众侃侃而谈,许一帆甚至能看到他鼻尖因过度兴奋而冒出的汗。


男人激动地说道:“这款意识共享的微创芯片是科学界的一块重要的里程碑!将它植入进一些特殊罪犯的脑子里,芯片就会攀附在神经线上,将受植人的思维同步到芯片的使用权限者所用的设备里,由此可以有效降低多次犯罪的犯人再次危害社会的可能性。”


“芯片还可以接受指令,对人体活动具有控制作用,所以也可以使用在医学治疗中,有效防止具有边缘人格的患者做出危害自身的行为。”


许一帆看着那个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他白大褂上的标志,父亲也曾佩戴过。


他心里装满疑惑的匣子被打开,恐惧翻腾着溢了出来。


由于身体不受控制,许一帆用了好久才走进书房,电脑屏幕上散发着幽幽白光——父亲总是这样,在家里工作经常忘记关掉电脑。


他将空白的网页叉掉,却看到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芯片植入” 。


点开那个文件,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天母亲关掉的学术论文。许一帆仔细看着,那上面记载的是智能AI芯片植入人体大脑,并且控制人体的可行性,下方还附上了一些实验数据。


许一帆扫过一堆专业术语,最后目光钉在了“意识共享”上。


“芯片攀附神经,实验者脑海中所产生的意识,皆可以同步传送给芯片的使用权限者。”


许一帆颤抖着抬起胳膊,摸了摸脑后的伤疤,绝望地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所有真相都在顷刻间浮出水面。


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快停下!”


头好疼,鼻子也在流血。


“不要看!”


头晕目眩,怎么会这么恶心。


“关掉它!”


许一帆喉头一甜,呕出了一大口血。


7
父亲赶到医院时,母亲正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


父亲怒不可遏地扇了她一巴掌,低吼道:“你竟然骗我说实验芯片丢了,转头就植入到一帆的脑子里,你疯了吗?”


母亲踉跄着站起身,用力地拍打他:“你还有脸说我!你从来不在家,我只有这个儿子了。他是我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凭什么不能知道他的一切?我只是很爱他,很爱他啊!”


医生看着两人,皱着眉头制止了这场闹剧。


“芯片的惩罚机制破坏了大脑神经,现在只能将芯片取出,但会导致过往的记忆丢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你们是谁了。”


母亲怔怔地看着医生,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父亲疑惑:“什么惩罚机制?”


母亲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没想过会这样的!我实在受不了一帆不受我的控制,就在芯片里加了惩罚措施,只要不听我的话,他就会头疼和流鼻血。我只是想让他乖乖听话而已啊······”


许一帆躺在病床上,看着推门而入的人们。


他刚刚做了一场手术,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医生说他生了一场大病,因此失去了所有记忆,来往的护士们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心疼这个年轻的男孩。


但他不觉得失忆有什么不好,虽然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但通过周围人的反应来看,那一定是些不值得怀念的事情。


程夏从病房门外挤进来一个脑袋,然后推开门,将一兜子水果放在许一帆的床头柜上。


“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不过你挺有意思的,天天来看我。”


许一帆没心没肺地笑着,看得程夏一阵心酸。


他削了一个苹果递给许一帆,唠唠叨叨地说:“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我家玩,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许一帆咬着苹果,突然停了下来,他歪着头疑惑地问程夏:“对了,我妈妈呢?”


程夏听说,事情发生以后,许一帆的父亲和母亲离婚了,鉴于他母亲做过伤害他的事,法院将他判给了父亲抚养,之后,他的母亲就疯了。


程夏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苹果甜吗?”


许一帆笑得灿烂:“甜呀,很甜呢。”


另一边,星河医院住院部。


许一帆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哽咽地呢喃着:“一帆,你等等,等妈妈出院了就去找你······”


突然,她的脑海中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


“你不许接近他!”



-END-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惊人院】,这里更新最快!

也可以来微博@惊人院 来找我玩呀,会发很多其他有意思的内容~

每天一个非正常故事,你爱看的奇闻、热点、悬疑、脑洞都在这里。


喜欢的话不如点个右下角的小手支持我们鸭!❤️❤️❤️


三个设计师

中国传统名称色卡,转发收藏 ~ 

中国传统名称色卡,转发收藏 ~ 

钧山泽憬

《我和我捡到的小拖油瓶的故事》

祁安x沈君尧

第一人称


(一)

“!”

我叫祁安,我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我缓缓起身,深怕吵醒了熟睡在我身旁的爱人。

我的爱人姓沈,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沈君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前几年在车站捡到的小娃娃。

为什么说他是小娃娃呢,因为我,祁安,今年三十好几了。他,也不过刚二十出头。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猫,蜷缩在车站的一个角落。如果我看不出来他手腕上的那块表是什么少见的东西,可能会真的以为是被骗了钱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在寻求好心人的帮助。

所以我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娃娃回来呢?

害,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的走到他面前,知道他抬头定定的看着我。...

祁安x沈君尧

第一人称



(一)

“!”

我叫祁安,我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我缓缓起身,深怕吵醒了熟睡在我身旁的爱人。

我的爱人姓沈,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沈君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前几年在车站捡到的小娃娃。

为什么说他是小娃娃呢,因为我,祁安,今年三十好几了。他,也不过刚二十出头。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猫,蜷缩在车站的一个角落。如果我看不出来他手腕上的那块表是什么少见的东西,可能会真的以为是被骗了钱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在寻求好心人的帮助。

所以我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娃娃回来呢?

害,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的走到他面前,知道他抬头定定的看着我。

他眼里,夹杂着些许的期望和委屈,蕴着几分水汽。可是这些都不能遮盖那双眼里藏着的星辰大海…

这个眼神像极了十几岁那年一气之下退学到异乡奔波的我。

然后呢?然后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啊。

他远比我想象的家境要更好。可是他还是自己跑了出来,然后,被我带回来,哈哈。

在一起后我也曾询问过他为什么会跑出来,他只会低头吻吻我的眼角,说是为了遇见我。

这是我跟他极其没有营养的相遇故事。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睡的香甜的他,悄悄的起身。回忆过跟他相遇的那些事,因为噩梦受到的惊吓也终归是少了几分。

我倒了杯养生的温水,坐在阳台上,望着夜幕里的那弯新月。

清冷的月光照在我面前的玻璃小桌摆好的白山茶上,显得那朵唯一绽开的白山茶过于苍白,没有过多的生气,倒有种不可言所的凋零美。

我想的入神,直到毯子轻飘飘的搭在我的肩上。他从后面环住我,替我捂了捂身子

“祁叔叔这是睡醒了,还是又做噩梦了一个人跑了出来?” “吵到你了吗?”我拍了拍他的手。

那是属于沈小画家的手,长在别人审美上单一双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伴着因为常年作画留下的些许薄茧。

“没有,我睡醒了,祁叔叔,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应该在抱着我睡觉才对。”

他这个小娃娃倒是会极了撒娇,枉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吃他这一套。任谁也不能抵得住沈小画家的硬核撒娇吧?我经不住,只能任由他牵着回去睡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朵白山茶,还是那般清丽好看,没有生气。

晚安,白山茶;晚安,我的沈小画家。


(二)

上次说到哪儿了,诶对,我在车站捡到了离家出走的沈小画家。

我一时鬼迷心窍,把他带了回来,不对,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些大包小包。

对于那时的十八线小作家我来说,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娃娃,会让我这个刚买完房子,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小娃娃给叔叔做个自我介绍?”我把他领进门,随手拉出一把椅子,活像个大爷一样坐在他的面前。

“我叫沈君尧,跟父母吵架了,两个星期前他们想把我送给了他们想要巴结的一个高官……”

他低着头站在我面前,没有再说下去。

“然后你就连夜跑了出来是吗。你不怕他们,找到你再把你送走吗?”

“叔叔……我是私生子,于我的父亲来说我没了他反倒不用去找一个理由去敷衍他的正妻……至于巴结人的东西。他不缺。”

小娃娃就站在我面前,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说着。我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替他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我不养什么都不会的人。知道吗。”

“!”

他闻言,抬起头,他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在想,这是有人愿意收留他了吗?

他激动的起身,扑进我的怀中,哭的大声。

“哭吧,哭吧,哭完了,收拾好,明天就要跟我一起生活了。”

我一下又一下的给这只受了惊的猫顺着毛,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就这样,二十九岁的祁安,收留了十七岁的沈君尧…


我缓缓敲下这些文字,留在上了密码的文件夹里。“呼……终于写完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钟。又是朝九晚五码字的一天。现在我的日常就是写完了其他书的新篇章再写写跟沈小画家的日常,再跟我的小画家一起吃个饭,睡个觉。

我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沈君尧!我饿了!!”我瘫坐在靠椅上,大声呼唤着我的沈小画家 “想吃什么。”他推开了我的门,靠在门框上,询问着我。“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好不好!我想吃北街那家的冒菜!”“一天到现在就吃了个早饭,一上来就要吃冒菜?祁叔叔的胃不要了?”沈君尧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那你快做饭!祁叔叔要饿没了!”“好嘛。”

气鼓鼓的小包子 。

今天也是压榨沈小画家劳动力的一天,我笑的猖狂。再想想当初捡到沈君尧的时候还怕他是个小拖油瓶,唉。

沈小画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哪一幅画火了,我向来不关心他那些身外之物。而我,又是因为一篇什么样的文火了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哪个人挖出来的呢?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这些能养活自己,能养活我的沈小画家。不过,以沈小画家的人气,好像也不需要我养了嘛……

可能他就是我的快乐源泉吧,每次想到他好像,所有的疲惫都没有了…我坐在椅子上转着圈圈,等着他来喊我吃饭。


(三)

我又做了个好长好长梦,梦到我的沈小画家被带走了,被藏在我永远找不到的阴暗处。

我哭喊着,去奔向远方,去寻他。

“祁安!祁安!!”

是我的沈小画家在喊我吗……

我费力的睁开眼,发现他面色焦急的看着我。“君尧…”

我浑身难受,像是被人活生生拆了一样。

“你发烧了,烧的很严重,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担忧的很。

“不去,我不喜欢医院。”我示意他扶我起来,“君尧,我口渴。”

比平时烫了几分的温水不多时便一点一点喂进我的嘴里。“我吃完药就好了,没事。”

我握了握君尧的手,笑了笑。我想这只是深秋了稍有不注意就要出现的感冒发烧,没什么大问题,让他宽心。

他活像个小大人,不厌其烦的叮嘱我这样那样的,怪可爱的。我拍了拍他的头,喊他闭嘴继续睡觉。他见我没什么大事,蹭了蹭我的唇角,揽我入梦 。

我的小画家还在我身旁,我有什么好怕的呢,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也要和我的小画家一起努力。


许是夜里受了些折腾的缘故,今天的文刚写到一半我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头痛。算了,去看看我的小画家。

他端坐在画板前 ,一笔一笔的描绘着画中人的容貌。色彩与光影交错跃然在纸上,一点一点映出画中人的容貌。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沈小画家就留起了长发,下午的暮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些许凌乱的发丝上,斑驳陆离……

不知过了多久,暮光偏了些,他微微抬了抬头,望了望外面的暮色,继而笑的像个孩子。

“祁叔叔,别看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光影打在他好看的脖颈上,在他眼中明暗交织,一笑生花。

他伴着一身暮光笑着向我走来……

神啊,你看到了吗,这个明眸皓齿的小画家,是我的少年郎啊……

仿佛世间的美好的一切都该是他一般……

我轻佻的挽起他的头发,活像个调戏民女的放荡公子哥。

他低头,我浅尝而止;他不满,想要问我讨要更多奖赏。

我早已堕入这个名为沈君尧的深渊,再深一些又怎么样呢……


(四)

入冬了啊……

沈小画家不知道今儿抽了什么风,在社交软件上po了一张我们的合照。

“这就是沈老师的爱人吗!好般配。”我当着他的面拿着我的小号评论,看他傻笑兮兮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好像是祁安老师!”“祁安老师吗?!《光》的作者祁安老师?!” “双厨狂喜!!”

我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读着底下的评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跟他从来不避讳什么,他的粉丝都知道他出柜蛮久,但一直没扒出来到底是哪个祸害了他们的沈老师。

我本想开口盘问他这么大动静想做些什么,却被一阵恶心彻底打断,我飞速奔向卫生间。

我吐的像个上了月份吃不下饭的孕妇,我失了力气,瘫坐在瓷砖上 。

直到君尧把我抱起,替我擦干净嘴角的脏东西,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君尧,我好想吃火锅……”我窝在他怀里,委屈得很,本来盘算的好好的,盘问他一顿,然后装作生气,让他带我去吃火锅 。这下好了,怕是去不成了。“过两天去吃好不好?”他浅浅吻着我的眉眼,安抚着我。

我拗不过他,连着被喂了好几天白粥素菜,他看我身子好些了才愿意带我去吃那我想吃了好久的火锅。

冬天当然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吃火锅嘛…

我看着我的沈小画家从点菜到涮菜,再到把菜粘好酱料送到我的嘴里。

那是我的小画家!是个细腻而温柔的人。清汤涮好的素菜一口一口的全进了我的嘴里,他只说怕我一下吃太辣胃受不住。

望着锅里冒出热腾腾的热气,隐隐约约的挡住了我的沈小画家。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成了云雾中的少年仙人一般,我拨开云雾,窥见了他的真容,拉他下凡,徒惹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沈君尧。”我嚼着圆子口齿不清的喊着他。

“怎么祁叔叔。”他笑着将我爱吃的菜夹到我的碗里,“快吃。”

说好的一起吃火锅倒成了他一个劲的投喂我。算了算了,投喂就投喂吧反正我也没有少吃一块肉。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天彻底黑透了。

我刻意放缓了脚步,拉开了些距离。我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偷偷拍下他回眸的那一刻。

他站在那,向我伸出手。我加快了脚步,奔他而去。

我与他并肩走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沈小画家又长高了点。仔细想了想,似乎的陪伴的太久,这些细小的改变也不会令我注意。

“君尧……”我轻轻唤他。他微微侧过头,乖乖巧巧的看着我。“背我回去。”他愣了愣,也没说话,只是缓缓的蹲了下来,背起我,一步一步去往家的方向。

我环住他的脖子,在他面前,倒是我才是那个小孩子一样。“沈君尧,我真的太喜欢你这个小娃娃了。”

我在他耳边低语,呼,好困……

“晚安,我的沈小画家。”

“晚安,祁叔叔。”


(五)

人们常说老人最怕的还是酷暑寒冬,稍有不慎这个劫就过不去了。

12.09

今天是我三十三岁的最后一天。我的小朋友从早上忙到了晚上,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看着大包小包的老年人养生用品摆在我面前。气不打一出来。

想了想,算了,我比他大整整一轮,害,马上就要四舍五入步入四十岁了。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最近越发觉得使不上力气。

嘶,又开始了。

我死命的用手按着胃,咬着嘴唇,可是怎么做都是徒劳。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差点把我愉悦送走。

幸好沈小画家不在,要是在,我一吐指不定又要被他一顿骂,罢了,过两天寻个日子去看看肠胃科。

我咽下几口养生的蜂蜜水,叹了口气。

快十点了,我的小画家才匆匆忙忙的回来。

怀中抱着一束只属于我的红玫瑰。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浅浅的吻了吻他,替他抚平一天的风尘。

他陪着我,到了快到零点的时候。他牵着我,走到他的小画室。清冷的月光映在盖着画的浅紫绸布上,祥云映明月。


“生日快乐,祁叔叔,新的一岁也要跟我团团圆圆……”他握着我的手,一起掀开那绸布。

纸上,

是夜,一弯新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在白山茶上,我低眉望着那朵白山茶,似有似无 笑着。

“画中仙,送给祁叔叔就好。”

他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像个讨要奖赏的小朋友一般。

“我的沈小画家,要一直跟祁叔叔团团圆圆。”


他笑出了声,与我拉勾,与我在画前沉沦。

“我要死在你这里了,祁安。”

“死在我这以后也不许去喝那孟婆汤,不许忘了我……”


好像,有我的沈小画家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一样。

可是我始终没有打消去看看肠胃科的念头。

我可不想沈小画家烧了我爱吃的菜,亲手喂到我的嘴边。我却只能拿着餐巾纸抵着嘴,生怕一忍不住就全部吐出来。

我想撑着,别再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六)

有些东西,我也没法控制。

随着犯恶心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终究是不得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我总感觉老天在跟我开玩笑一样,所有的检查做下来,只说明我的肠胃一点事都没有。

​我看着医生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直到他开口询问。

“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比如说头痛?”​

“有的,有时候会在凌晨感到头痛。吐完之后有时候走路会像喝醉酒一样,走不动,有时候还会看不清东西。”​

我如实交代,看着眼前医生叹了口气,我猜到了多半会出什么大事。​

“祁先生,我建议你去做个全面检查了,没事就当是体检了。”​

我笑了笑,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去缴费,去做检查。

似乎一年到头,每天医院的人都不会少。

我看着孩子的父母为着孩子的病情痛苦,年轻的人们为着没有给老人尽孝而自责惭愧,不免有些难受。

我想我的沈小画家了。

我看着手机里那张偷拍到的他的回眸,勾了勾唇角。

我的沈小画家​彻底长大了,没有我他也能好好的。呸,我在想什么呢。​不过是做个全面检查,能有什么事。​

我起身​,随着护士的指引走进检查室……


我刚回到家,我的沈小画家就扑了上来,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我怕是忘了不过一个星期就要到了举国同庆的元旦了。

他向我索要一个亲亲权当他的新年礼物。我也不吝啬,任他胡来。

我唤着他的名字,跟着他起承转合,我想把他揉进我的骨血之中,与他不再分离。

“祁叔叔松点,要了我的命了……”

他说的色情,但不过是让我别抱他那么紧罢了。我没好气的咬在他的心口处,留下些许印记。

“要把我放在心尖尖上,就算死了也不许喝那孟婆汤。”

“祁叔叔今天可真是霸道。”他压低了声音,与我调情。“连我死了都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我着实是累极了,昏昏沉沉的就那样抱着他睡了过去。

故梦.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



(七)

我感觉到寒冷一丝一丝的蔓延开来。

无时不刻在受着煎熬,那种疼痛,绝对可以摧毁一个人。

我坐在他送我的画前,被病痛折磨。

如今我睡的断断续续的,加上躲不掉的头痛,难受的很。


“祁先生,据我所看到的这些检查结果,您……”

医生欲言又止,似是怕我承受不了这个结果一般。我笑了笑,缓缓开口。

“医生,我是个成年人了,有爱人,有作品,活到三十四岁我已经够满足了。您说就好了。”

“是脑癌,晚期。”

“脑肿瘤……”我显得过于平静,反倒让医生摸不着了头脑。

“我这就为您安排一下住院……”

“谢谢您了,不用麻烦了,我不想去花那些冤枉钱了。”


我就果断拒绝了住院,我不想让我的沈小画家看到穿着病号服毫无生气的我。

“沈君尧,再为我画一幅画吧。”

我回头,对站在我身后的他莞尔一笑。

“沈小画家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不许喝那孟婆汤,不许忘了我的祁叔叔。”

我看着画笔在他指间翩舞,任凭光落在我的侧脸。

“不许喝,不许忘,你记得我就放心了。”我笑的灿烂,望着我的少年郎。“沈君尧,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我带你回来那一年就要三十岁了,你才不过十七出头。”

“我大了你整整十二岁还要多,喊我一声叔叔倒是真的没把我喊老。”

“刚来那会我还以为你是个小拖油瓶,差点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我捡到的小娃娃是什么时候成为了我的沈小画家的呢?”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回忆着一切的一切。我快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沈君尧,我们的戒指,该换了……”

“好……”


我想在他身边多留下一些他,沈君尧,是属于我的证明。直到他替我戴上那枚戒指,我看着那枚刻着我祁安大名的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听着他向我宣誓。

“我将忤逆我的本能,永远臣服于我的爱人祁安。”


(八)

我总有预感我的时日不多。

xxxx.12.31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我的沈小画家跨年了。

“君尧,陪我出去走走。”

我牵着他,慢慢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行人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他们欣喜,激动。

我跟沈小画家走到北街,去吃我爱吃的冒菜;去不打烊的花店,挑选一支能开在他心上的红玫瑰;去百货店里,选几样新年要添上的物件……

我们背着行人偷偷摸摸的接吻,躲在树后进行一切。

我热切不像以往的我,我自知时日无多,以前活的未免太循规蹈矩。

我黏腻的喊着他君尧,喊着我的沈小画家…

他就那样背着我,任凭我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述说着我得不到满足的欲望。

我与他,才是是最天生的一对了。


我喊他放我下来,我想再与他并肩走走。

我感觉到了有些冷,有些凉,心中有些无奈,我的视线模糊了,就如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走在黑夜中。

我开口,有些颤抖,身体瑟缩着。还好,我还有心跳。人来人往的街头在我看来也显得冷清,我有预感,我即将要放弃我的沈小画家,放弃这个世界……

“君尧,让祁叔叔抱抱。”

我和他,在市中心的接头拥抱。除去我和他的身份,没有别人异样的眼光,小粉丝们的吹捧。我只是祁安,他只是沈君尧。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爱人。


我最终还是没能陪他跨年。


(九)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倒在了新年前夜。

所幸我刚知道病情时就写好了一封留给我的沈小画家的信,就压在我的电脑底下。

不知道我的沈小画家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算啦,我和小拖油瓶的故事我就只能写到这了吧……

那么,晚安,君尧,别忘了我。


沈君尧看着抢救室的灯灭掉,他的祁叔叔,毫无生气躺在上面被推了出来。

“脑癌晚期,抢救保住了一条命,小概率变成植物人的状态给他遇上了,能不能醒还要看造化……”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空气里的凉意。

他的祁叔叔,就那样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输氧的,心肺监测仪的、抢救用的输液管。

监测仪的心型符号在不断的跃动,可是他的祁叔叔却是一点反应没有。

“没关系,祁安,我可以等。我可以等…等你醒,我们把没做过的做个遍,我天天为你画画,好不好……”

“祁安,我不是小拖油瓶,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啊…”

“祁叔叔你真的不要你的沈小画家了吗…”

“祁安我才二十一岁你不能把我丢下啊祁安……”


零点在沈君尧的哭喊声中也没有晚一些到来

“我的祁叔叔,新年快乐……”

他扯着比哭难看了几百倍的笑,握住祁安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新的一年,祁安也要跟我团团圆圆,长长久久……”


他虔诚吻了吻祁安的手背,离开监护室,他要回去拿那幅没有画完的祁安。

他也看到了那幅压在祁安电脑底下的那封信,他带着这些,回到祁安身边。

“我的沈小画家,以后也要为我留门,为我养一株白山茶,要一直戴着我们的戒指,一直做我的沈小画家。”

“你不许去喝那孟婆汤,我要你永远永远记得我,记得祁安。”

“我永远记得你眼中的星辰大海。”

“长安,我的沈小画家……”


泪沾湿了信纸,沈君尧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语,把画板架好,去画那幅他没有画完的祁安。

“祁安,我不会。”

他不必喝孟婆汤,也不必忘了他深爱的人


         ————end————








































































惊人院

拾荒老人,在垃圾桶外排队捡口罩

[图片]


1

我诞生于二月的清晨。

冬冷夜长,工厂里灯火通明。

我睁开眼睛,面见了我的造物主。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匆匆一瞥下,我没能看清楚她的容貌。口罩将下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青涩的眉目。

她可真年轻,简直还是个孩子。

我被女孩从机床上拣起,检查、密封、归置、装箱。短暂的接触中,我感受着人类特有的温度。白皙与柔软,这是一双被宠爱着的手。只是她的指间有几道细细的割伤,被创可贴草草缠住。我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

同伴们在箱子里等着我,我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创造我的女孩并不是厂间原有的工人,她只是一个正在度寒假的大学生。

这倒是解释了她...




1

我诞生于二月的清晨。

冬冷夜长,工厂里灯火通明。

我睁开眼睛,面见了我的造物主。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匆匆一瞥下,我没能看清楚她的容貌。口罩将下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青涩的眉目。

她可真年轻,简直还是个孩子。

我被女孩从机床上拣起,检查、密封、归置、装箱。短暂的接触中,我感受着人类特有的温度。白皙与柔软,这是一双被宠爱着的手。只是她的指间有几道细细的割伤,被创可贴草草缠住。我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

同伴们在箱子里等着我,我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创造我的女孩并不是厂间原有的工人,她只是一个正在度寒假的大学生。

这倒是解释了她手上的伤口,定是因为还不熟悉机器的操作。我这样暗忖,可转念又觉得奇怪,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学生,为何会在寒冬腊月现身凌晨的工厂,投身于如此辛苦的工作呢?

“志愿者。”我从同伴口中,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词眼。

不止女孩,此刻偌大的厂间中,在流水线的各个节点紧张忙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志愿者。大学生、上班族、企业高管、退休教师······各行各业。身份不同,年龄不同,甚至彼此皆不相识,却在这样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夜里,从四面八方奔赴而来,不约而同地齐聚于这间口罩工厂,彻夜不休地忙碌。

这很奇怪。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吧?

我环顾四周,在同伴们的脸上看见了一样的不安。

天将亮的时候,数以千计的口罩被装载完毕,离开工厂。货车排成长龙,引擎低鸣,冲破灰蒙蒙的晨雾,驶向远方。

我在漫长的黑暗与颠簸中,回忆起女孩最后的眼神。

“加油啊。”她这样轻声说,如同祝福着即将披甲上阵的战士。


2

货车昼夜兼程,一刻没有停歇,广播开了一路,为疲惫的司机提神,而我也从那一条接过一条的新闻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人类很强大,也很脆弱。此时,他们正面临难关。我们被需要、被创造,带着与生俱来的使命,承担着保护者的角色。

一路沉默,大家被新闻中的严峻事态所触动。我想起女孩指间的伤,心中升起战意。战意比会传染的病毒还要厉害,瞬间弥漫了整个货厢。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的同伴都咬紧了牙关,蓄势待发。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即将踏上没有硝烟的战场,面对凶残的入侵者,幻化为血肉的盾牌,岿然地立于人类的前方。

可出乎意料的是,我们没有被送到任何人的手中,而是被运进了仓库。一箱挨着一箱,一排压着一排。仓库里满满当当,像是压缩的沙丁鱼罐头。我从纸箱的缝隙中往外看,粗略地辨认着那些同伴:防护服、隔离衣、护目镜、防护面罩······

一天,两天······每天都有新的货物进来,仓库里的东西越堆越多。我们被挤至更深的角落,蒙上薄薄的灰。

就这么等待着。莫名其妙地等待着。

仓库里很安静,有零散的人类穿梭其中,做着整理登记的工作。慢悠悠地,神态闲适。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和。我开始怀疑广播中的新闻,只是听错的一场梦。

可又怎么会是梦呢?

工厂里通宵达旦的灯,志愿者女孩祝福的低语,货车司机整夜笔直的脊背。这些才是真实的。

原本充沛的战意被等待渐渐消耗,热切的血也一点点变凉。我们不满地抗议,徒劳地呼叫,发出永远无法被人类听到的呐喊。

所幸,几天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执着的记者与愤怒的民众推开了仓库的大门。虚假的平和面具被一把撕下,风一拥而至,挟着血与火的气息,吹散积压的尘埃,也重燃我们的斗志。

我们终于离开了仓库,被重新装载,开往真正的战场。绝大多数同伴都去了医院,那里是最危险的前线。我作为普通的医用口罩,和一小部分同伴一起,被按额分配给了各处药房,来满足后方普通民众的防护需求。

再次登上路途,我默默祈祷。贻误的时间太长,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3

这是一家小药房,规模不大,只有两三个店员。最年轻的那个男孩不过二十来岁,像是实习生的模样。他麻利地将一批新送到的口罩摆上货柜。包括我在内,不多不少,共有一百包。

男孩贴上标签,标准定价是0.75元/只。

“哎,小徐,等等。”

叫住男孩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微胖,面颊饱满,戴眼镜。她是这个药店的负责人,姓唐。男孩称其为“唐主任”。她走到近前,不动声色地一抬手,撕下了男孩刚贴好的价格标签。

被叫做“小徐”的男孩投来疑惑的眼神,唐主任视若无睹,只是冲前台柜面努了努嘴,吩咐道:“直接放在那里就行了。现在口罩紧俏,大家都是来买这个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你我都方便。”

小徐点头应下,转而将口罩搬去了前台。

前脚刚放下,后脚就有人来了。

男人一脚踏入店内,微微喘着粗气,左右张望,“有口罩吗——”他的目光旋即锁定,眼神一亮,走到了小徐面前。

外头寒风呼啸,可男人的额头上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肩膀松弛下去,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跑了好几家店,终于买到了······多少钱?”

“一只十块,按整包卖,一包十只。”

小徐半张着嘴,愣在原地。这是唐主任的声音,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客人身后,抢先答道。

男人明显吃了一惊,音调都变了,“一只······十块?这么贵?”

“现在都是这个价。这是刚刚到的货,定额配送的,只有一百包,你正巧赶上,算是运气好的了。”唐主任平静地说。她的视线从镜片上方递出来,隐含着警告意味,盯在欲言又止的小徐脸上,针刺一般。

男人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我要三包——不,要四包吧。”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可手伸到一半,便缩了回去,因为唐主任及时补充道,“只收现金或者手机支付,不能刷医保。”

客人的付款码亮在小徐面前,他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地完成收银的操作。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店外。

我躺在柜台上,仰视着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为难与质疑。他默然攥紧了手掌,却始终没有开口。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居民听说这里能买到口罩,便一拥而至,排起了长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呵着热气搓着手,在寒风中翘首以待。口罩供不应求,到后来不得不限购,一人只能买一包。

“我家里还有好几个老人,能不能多带一点?”面对这样的恳求,小徐只能硬着心肠拒绝。

口罩卖得很快,我目送着同伴们依次离开,也期待着自己的归宿。是那个神色温柔的妇人吗?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好脾气的母亲。还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和老伴一起来的,是在为抽不开身的子女排队吗?

可我的期待落空了。

唐主任拦住队列,“不好意思,今天卖完了。”

后面的人不甘心地叫,“这不是还有好多吗?为什么不卖?”

“这是人家线上预定的。”唐主任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众人失望离去,包括母亲与老人。我无力反抗,被唐主任轻轻松松地收起来。

“咱们没有线上预订的订单啊。”我听见小徐踌躇的声音。随即是一声轻轻的“啪”,一包口罩被扔进了男孩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

“傻子,你自己不用啊?”


4

从工厂到仓库,从仓库到药房,几经曲折,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使命——一双手拆开了我的外包装,将我戴在了口鼻处。

十分钟后,我仰面躺在了垃圾桶里,开始回忆我的一生。

说实话,我有些委屈。自拆封至丢弃,不过是倒个垃圾的功夫,我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很短,并没有被污染。我崭新如初,依然能够提供帮助。

可没办法,佩戴我的人大手大脚,用得颇为奢侈,似乎毫不担心口罩的消耗。这也不奇怪,她是药房唐主任的熟人,连同我在内的这些口罩,都是她托了关系拿到的。

我想起那些苦苦恳求的人,那些瑟瑟排队的人,不禁又难过起来。不知道那位母亲与那对老人,有没有买到口罩呢?有没有我的同伴,也在保护着他们?

委屈归委屈,难过归难过,不管如何,我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有辜负创造者的嘱托。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骄傲。

一天后,在同一个垃圾桶里,我迎来了一名同伴。他也是被那位唐主任的“熟人”用完丢弃的。他告诉我:唐主任的药房因为哄抬口罩的物价,被人举报了。

“她接电话的时候,我就被戴在脸上,所以听得一清二楚。人类的监管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只怕唐主任这个负责人,也脱不了干系。据说,举报者不是别人,就是在药房工作的员工。真是连自家人都看不下去了啊。”

同伴拍手称庆,我则想起了那个被叫做“小徐”的男孩。会是他吗?

无论如何,在临终之前,得到这样的消息,着实令我快意。

我舒展身体,放松地长叹,平静而满足,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我应该会被清收,消杀,密封运走,及时进行无害化处理。

我这么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抬离——有人从垃圾桶里捡起了我。

月光下,我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5

捡起我的是一个独居的拾荒老人。我同那些塑料瓶、废纸盒一起,被带回他简陋的棚屋。

我被浸在沸水中洗涤,又在阳光下晾晒。我不明所以地经历这一切,直到再次贴合上人类的皮肤,才惊惧地恍然大悟——

货缺而贵,又被恶意哄抬,口罩的价格已然高到离谱,以拾荒为生的老人们根本负担不起。所以,他们只能轮流在垃圾桶里寻找废弃口罩。

捡我回家的老人,便是其中之一。

这样不行!口罩,无论是普通医用,还是N95,都不能被多人重复利用。我们的过滤材料会经过“驻极处理”,携带微量的电荷,而“清蒸水煮”的老方法会使电荷消失,减弱口罩的过滤效果。况且,那些被丢弃的口罩很可能已经被病毒污染!

我的尖叫声,丝毫触及不到老人的耳膜。在人类眼中,我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他不会知道,我是如何为他忧心如焚。

我被赋予了保护人类的使命,可现在的我,能够保护这个老人吗?不,我只会令其陷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逃离这里,立刻消失。

这样不切实际的疯狂念头一闪而过,我很快便冷静下来。

现实一点。我告诉自己,去看看那不蔽风雨的房屋,再看看这孑然一身的老人。他显然买不起新的口罩,亦没能得到他处的关怀,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我的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忍不住顺着鼻息倾靠过去,拥抱这个孤独而衰老的人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被病毒污染,虽然防护力被削弱了,但聊胜于无,竭尽我的所能,还是能够为老人提供一点微薄的庇佑。

不同于那位“熟人”的怠慢,老人对我很是宝贝,小心翼翼地用着,一次又一次,一直舍不得扔。我的身体越来越单薄,越来越孱弱,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我只能时时刻刻在心中祈祷,祈祷上苍眷顾这个可怜的老人,免去他的病痛与烦忧。

最终,老人依依不舍地换下了我,接替位置的是另一位同伴。他同样是被捡回来的。我反复检查,确认同伴没有被污染,又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他好好保护老人,这才揣着一颗依旧悬空的心,再次坠入垃圾桶里。

这次,我的旅程总该结束了。

我筋疲力尽,闭上眼睛。


6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讶极了。

我居然又被装回了纸箱里!

“怎么回事?”我捉住另一个同伴。他和我一样,身上套着包装袋,印着驴头不对马嘴的商标。

“我们遇上黑心的人类商贩了。他们回收废弃口罩,重新包装,再高价二次售卖。”同伴恹恹地答。不知道在旅程中经历了什么,他的模样,看起来疲倦至极,了无生气。他冲旁边一使眼色,没好气道,“喏,还有那些朋友。”

我顺着望过去,看到一群与我们模样相似的家伙。只是相似而已,细看之下,便能察觉到诸多不同。粗制滥造,单薄松散,甚至透着一股塑料味!

这根本不是符合医用标准的正规口罩,而是以次充优、以假乱真的三无产品!

面对我怒气冲冲的诘问,假冒的朋友们颇感委屈,振振有词地辩解,“喂,你搞清楚状况啊,是见钱眼开的人类制造出我们的,又不是我们自己蹦出来的。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害人啊。”

我不由语塞。

困惑、惊愕、愤怒、失望······种种情绪交揉着,在心间翻涌激荡,最终摔落成无言的沉寂。

我说不出话来。

人类真是个复杂的群体。我从这里流浪到那里,辗转于形形色色的人手,目睹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事物,却始终看不透他们的心。

车子在黑夜里疾驰,熟悉的颠簸感令我恍惚。我的旅程似乎没有尽头。

要去哪里呢?会卖给谁呢?那些在寒风中焦急排队的人,会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抢购来的东西,是有害的二手货与无用的冒牌品吗?

我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颓然地躺回到同伴的身边,与他一同陷入缄默。好累啊,什么都不想管了,干脆就这么躺着吧,听之任之。

灾难面前,人类危如累卵,犹要牟利与自戕。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穿着华丽的衣服在人群中微笑。

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已经尽力了啊。

就这样吧。

忽然,货车急刹。轮胎挤压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呜咽。探照灯的光芒晃过车窗。


7

“你从哪来?”

“你的使用者是谁?”

“你遇到敌人了吗?”

“哎呀,别小气嘛,工作已经完成,大家马上都要嗝屁了,不如趁机分享一下经历。”

处理站内,曾经四散的同伴们又重聚一堂,卸下了重担,懒洋洋地躺着,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问题转了一圈,落到我头上。我挺直了胸膛,“我的经历啊,那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

好吧,长话短说,总算争分夺秒地说完了大半,停顿在那个急刹处。

“后来呢?后来呢?”同伴大感好奇,一个个地都抻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我。

后来啊······货车被执行防控检查的警察截停,所有不合格口罩均被查获,不良商贩也被逮捕严惩。我功成身退,终于被送到废弃口罩处理站,接受早就该到来的结局。

“你说,人类是什么样的?”被销毁的前一刻,同伴望着天,喃喃自语。我也跟着望天。他走了,没能听到我的答案。

我诞生于熬夜赶工的志愿者手下,却被深藏于运转不力的仓库角落,看过自私自利的嘴脸,也听见了意气难平的发声,哀于底层者的不幸,也怒于有权者的无能。

在其他同伴的描述中,亦有奋不顾身的英雄,有面目可憎的小人,有无数一念为恶一念为善的芸芸众生。

你问我人类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什么样的都有。

我流浪的一生,之于某个人,只是一刹弹指,之于整个人类,更是接近于负无穷的渺小,如苍穹下的一粒微尘。

我之所见,不过管中窥豹,如同人类仰望宇宙的星辰。

星辰也是千姿百态,各不相同的。有的发光,有的黯淡,有的燃烧,有的熄灭,有的风华正茂,有的行将朽木,无法一言以蔽之。

可天上总会有星星。不是吗?

流浪结束了,无以为憾。

只是有点可惜,总是在隆冬的夜里进进出出,没能看见人间的春天。听说很美。

不过,总会来的。我是这般相信着。


-END-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惊人院】(ID:jingrenyuan),每天一个非正常故事,你爱看的奇闻、热点、悬疑、脑洞都在这里。


喜欢的话不如点个右下角的小手支持我们鸭!❤️❤️❤️



陈俗
👀👀 (眼型有参考)

👀👀


(眼型有参考)

👀👀


(眼型有参考)

陈俗

于无声处

一声二声是夜莺的拒绝婉转,

树是倒立的高脚杯,仪态和性质都像;

我很多年没见过星星,

大概耳机线算是坠落的一对。

我走在路灯与路灯之间,

像走在抽象的斑马线;

入了光的一面

有叼着烟斗的影子在踩我的鞋跟,

于是我原始地想象他将会是我的爱人;

或是从他的垂落的口袋里突然抽出一把刀

在手指上轻轻一转,继而捅破我的腰线。

我暗想他能将烟圈吐成怎样的形状,

他长长的风衣里还有一纸滚烫的情书;

可惜生活无聊的像寡淡的罗宋汤,

他的影子踏上我的鞋尖便向寂寥走往。


2018.8.22



一声二声是夜莺的拒绝婉转,

树是倒立的高脚杯,仪态和性质都像;

我很多年没见过星星,

大概耳机线算是坠落的一对。

我走在路灯与路灯之间,

像走在抽象的斑马线;

入了光的一面

有叼着烟斗的影子在踩我的鞋跟,

于是我原始地想象他将会是我的爱人;

或是从他的垂落的口袋里突然抽出一把刀

在手指上轻轻一转,继而捅破我的腰线。

我暗想他能将烟圈吐成怎样的形状,

他长长的风衣里还有一纸滚烫的情书;

可惜生活无聊的像寡淡的罗宋汤,

他的影子踏上我的鞋尖便向寂寥走往。




2018.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