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由1:邮差很可爱
理由2:邮差热爱小动物和小花小草 是好宝宝
理由3:邮差19年上线到现在还没有商城常驻皮
理由 4:演绎之星投邮差可以嬷u厨
理由5:uu会祝你开心祝你幸福 愿意让你摸摸威克 会在局中默默送信辅助你。
理由6:你们投邮差吧求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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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o×bf】Red Hound 6
Red Hound(红色猎犬)
写在前面:
请注意预警部分,如有不适随时撤离。
虽然写前先查了下关于pico原型事件,但因为校园枪击案好像在美国不少,按照游戏时间选的是1999年的那次。
如果有bug请无视,最重要的是不要骂我(x)
走剧情向,比较慢热。
不定期更新。
预警部分:
e精神分裂杀人狂pico×a法医bf
abo世界,存在e类第二性别。
私设为e可以让a像o一样怀孕,但是不会转变第二性别。
存在三观不正等剧情。
角色没病,有病的是我。
如若无法接受,请尽早退出。你好我也好。
复建产物,可能存在问题,...
Red Hound(红色猎犬)
写在前面:
请注意预警部分,如有不适随时撤离。
虽然写前先查了下关于pico原型事件,但因为校园枪击案好像在美国不少,按照游戏时间选的是1999年的那次。
如果有bug请无视,最重要的是不要骂我(x)
走剧情向,比较慢热。
不定期更新。
预警部分:
e精神分裂杀人狂pico×a法医bf
abo世界,存在e类第二性别。
私设为e可以让a像o一样怀孕,但是不会转变第二性别。
存在三观不正等剧情。
角色没病,有病的是我。
如若无法接受,请尽早退出。你好我也好。
复建产物,可能存在问题,请注意!
本章字数9k6+
29.
CIA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快,nene和Darnell刚把重要的东西收集起来装好,其他东西还没来得及送进火炉,就看到pico的电脑上发来警告。电脑按照设定已经进入了自毁程序,而作为所有者的pico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Darnell喊了nene一声,他还记得当年pico对电脑自毁设定的要求,这只能说明敌人已经进入到了周围的监控范围内,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Darnell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颗扣子,将它粘在电脑后面的主板上。
“一定要炸干净啊。”Darnell喃喃的说道,他还不想在这里被抓住。
nene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扯着他就往后门跑。武装直升机在房子上空盘旋着,螺旋桨带动的气流将地上的枯叶卷起。很明显他们慢了一步,Darnell看着直升机上扔下的绳梯,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麻,绝望感让他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
他和nene使了个眼色,接着就拉着她往树林飞奔。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出于对对方的信任,nene没有询问对方。
肾上腺激素刺激着两个人,疯狂的本性也逐渐展露了出来。
两人一同跑出一段距离后,Darnell看着降落下来的CIA专员,武装直升机看他们跑远也跟着压低了高度,但这正合他意。
Darnell拿出了一直放在内袋中的遥控器,对着朝他们跑来的士兵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砰~”Darnell说着,笑了起来,同时将开关按下。
安置在地下车库的装置启动,藏在凯佰赫战盾发动机中炸弹发出的刺耳的滴声,在短暂的三秒计数后,一阵冲天的火光自地下窜出,地面被炸得粉碎。巨大的火舌将天上的直升机卷入其中,还未跑出范围的专员也被卷入火焰,被烧了个干净。
“哇哦...你什么时候在pico的车里装的炸弹?这可炸得真干净。”nene看着远处幸存的专员从火焰中冲出来,倒在地上翻滚着,尝试将身上的火焰给扑灭,但Darnell的炸弹是特制的,加了料的火焰可没这么容易熄灭。nene看向Darnell,问出了心理的想法“你说,pico知道你把他车炸了会生气吗?”
“生气?他会感谢我的。”Darnell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将重要的资料一把塞入包里背在肩上。“藏在黑暗里久了的人,怎么会喜欢暴露在光下。”
Darnell确认了下方向,准备去找pico会和,他拉了下nene的衣服,示意她跟上自己,然后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
“哦,当然也不排除,他想要别人知道他和bf的关系。不过我怀疑他巴不得全世界知道,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nene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他俩可刚挨过pico的揍,现在又被突然打断,连身上的淤青都没来得及处理。Darnell倒好,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别说pico了,这个时候连nene都觉得他有点欠。
“先打住吧,总之先找到pico再说。”nene叹了口气,她跟在Darnell后面,走着走着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你知道pico...在哪个安全屋吗?”
“那必定是...不知道啊。”Darnell刚说完就听到噌的一声响,整个人都跟着加快了速度。
因为他知道,nene拔刀了。
“你不知道还拉着我乱跑!”
30.
pico刚离开木屋就收到了紧急消息,直觉不妙的他只能骑车赶往最近的城市,而当他终于到了有网络的地方时,手机上已经收到了电脑自毁程序启动的信息。pico的脸色一黑,马上明白情况不对。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pico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将卡从手机里拔下来,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里。
但即使是这样,在这极短的时间内,CIA还是通过他的信号定位到了他的位置。
他已经暴露了。
pico站起身,打量了眼四周,随后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一边在脑中回想着刚才走过的地方。一张巨大的地图在他的脑中生成,他回想着刚才看过的场景,推测着有哪些地方的摄像头拍摄到了他的画面。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暴露在光下。
在电脑市场购买了一台新的便携电脑,以及一块新的信号增强器后,pico开始往回赶。他确实有不少安全屋都有备用的高端电脑,但是这次他出来的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将bf一个人扔在安全屋里。
果然,是个麻烦。
pico咬紧牙,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抓住手提箱的手用力收紧,脑子里乱糟糟的,疯狂的想法充盈着他的大脑。疯狂的一面将他撕裂成两派,一派让他赶紧处理了bf,他在小木屋还有一个备用的武器架,bf一个法医根本反抗不了他。而另一派却像是饥渴的野兽一般,叫嚣着要收取报酬,要撕碎bf的衣服,将他按压在床上,才能消灭那股欲火。
pico被脑中的声音弄得火气上涌,他最终没有控制住自己,一脚踹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那树干时年并不长,被pico一脚踢断,听到树木倒下发出的声响,pico总算找到了现实世界的入口,从之前疯狂的心理层面脱离出来。
好在他已经离开了聚居地,在森林的边缘地带,这里没什么人,倒也不怕有人看见。
整理好自己的心态,pico抬头看了眼天上,不断有些许鸟儿低空飞过。不知何时飘来的云朵将太阳掩埋在后面,那云压的很低,甚至让他感觉呼吸困难了些许。
要变天了,不过这样也好。
一场雨下去,什么脚印和踪迹都没了。
pico拿着东西往安全屋走去,他需要去处理一下。不管是因药物还在睡眠的bf,还是在找寻他的伙伴,都是等待着他去解决的问题。
31.
当bf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捂着头从床上坐起身,晕眩的感觉依旧让他想要呕吐,但是相比之前,他身体的感觉已经好上了不少。
现在除了头晕的问题外,他还有些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不过就看天色来看,应该时间不会太短。
雨滴击打在木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bf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外面在下雨。他走到窗户边,想要将窗户打开却发现窗户是封死了的。bf顿了下,但很快就找了个好理由,毕竟这里是森林,外面说不定会有毒虫或蛇之类的,要是进来就不好了。
可是.......为什么pico会带他来这里呢?如果这里是pico住的地方,那他为什么又会选择住在森林里呢?
bf稍微想了想,就被眩晕感打断,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思考过多的问题,作为医生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存在异常。
等好不容易好了点后,bf磨蹭的从离开床上,双腿踏在地面上还有些发软,他险些就这么摔了下去,bf忙扶住旁边的墙壁让自己的身形稳定,同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他入睡前相比,房间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外面这个天气,pico又能在哪呢?
bf揉了下有些隐隐作疼的胃,慢吞吞的往外走去,因为太久没人居住,所以厨房内根本没有多少食物。一个塑料口袋里装着带着余温的三明治,bf看了下,发现还在保质期内,也没多想,直接撕开一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肚子里有些货了,胃也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bf甚至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清明了一些。
他身上没有手机,这个天气也没法出门,思来想去,bf还是觉得现在如果自己出门找pico的话,搞不好还会给他增加麻烦,还不如回到床上把身体养好点再说。
想到这里,bf继续朝卧室走去,可刚走出厨房,bf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掉了一样,他猛的回头看向之前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储物间房门。思索了一会儿,bf还是大着胆子去敲了敲门,但里面并没有传来其他声音。
等了一会儿,bf还是将门推开,房间内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bf摸索了一下没有找到开关。他大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自己面前很近的地方传来沙的响声,bf立刻停下脚步。
而此时,外面突然打了声响雷,雷光透过窗户短暂的照亮了房间内,bf也借此看清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pico,他坐在地上,手微微抱着膝盖,刚才的声音是他挪动腿发出的声音,也是害怕将bf绊倒,毕竟就bf现在这个状况,摇摇晃晃的,如果摔下去只会更惨。
pico的状态并不好,他的头发被打湿,向后顺去,未干的水滴自他的发梢滴落,顺着他的脖子一路滑入后背。被发现后,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看上去有些紧张。
雷电的时间很短,很快房间又恢复到了黑暗之中
bf本来想伸手拉他的动作也顿了下来,他见过这类状况,pico的眼神很不对。他绝对不会看错刚才那一瞬的情形,pico的眼中有疯狂,也有恐惧。而就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他却选择了一个黑暗的角落独自待着,这和bf印象中的pico差距甚大,但相似的情况他确实见过——在一个受了创伤恐惧的孩子身上。
那场案件中,那个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者。FBI的警员尝试对他进行询问,而被扒开伤处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惊恐的尖叫声。后来还是作为Omega的老师出面,才暂时稳定住了那个孩子。也是在那时,bf才开始对于犯罪心理和受害者心理进行研究。
bf没有说话,也没有轻举妄动。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这么多年以来,pico一直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心理治疗,那么科拜伦中学的枪击案后,pico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撑过来的。
他见识过科拜伦枪击案后那所学校的惨状,红色的血、白色的浆、黄色的组织,以及那因爆炸而焦黑的不明物质,混杂在一起。连有经验的探员都能吐一地,更别提经历了那一切的学生。
bf当时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资格去了解更多关于科拜伦学院枪击案的事情,作为之后著名的案件,科拜伦枪击案的主谋一直都处于在逃状态,也因此这个案子一直都被FBI列为重点关注的案件。因为案件侦查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迫中止,FBI内部也怀疑过是否有信息泄露的情况,因而选择了更加严格的管控方式。
当bf第一次接触到那份文件时,还是老师带他进入的档案库,而那些现场勘查留下的照片更是让bf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即便他已经见识过了许多尸体的惨状,还是在看到那由一具具由破碎尸体垒砌起来的尸山时,感受到了一阵恶心。
他一个法医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的经历者。根据FBI的档案显示,当时救出的百余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换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少部分人乘着家人和医生不注意从医院的窗户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鲜血、恐惧、厮杀,构筑起了科伦拜中学的惨案,也让被关在里面的学生不得不自己拿起枪,年纪轻轻却要为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对着不知道下个拐角会冲出来的同窗老师开枪,而这好像还是他们唯一能活命的方法。
残酷的现实让他们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pico努力在他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其实在被pico背来的路上,bf就能看出pico隐约的异常,他的伪装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而bf也顺着他的想法没有点破,就像当年第二性征检验之后,bf没有追问pico一样。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pico稳定下来。
想到这里,bf慢慢蹲下身子,让膝盖接触地面,慢慢的让自己与黑暗中看不到的人齐平,bf小心翼翼的冲着pico伸出手。
32.
这一切就像是上帝开的愚蠢玩笑。
CIA就像是烧不死的虫子,pico到森林边缘没多久就听到了那些人的脚步声。打心底里,pico是不害怕和这群专员打交道的,但是另一方面而言,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麻烦。
为了将这群人给甩掉,pico不得不和他们在森林里绕圈,甚至边跑边制造小骚动给自己减轻压力。
正规训练出来的专员和pico以往遇上的对手完全不同,尤其是在数量达到一定之后,这种麻烦就更加明显了。
为了隐蔽,pico将自己藏在了树洞中,里面阴黑潮湿的感觉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例如课桌下狭小的空间,例如学校漆黑的柜子里,以及那一滩滩逐渐渗到脚下的血液......
这样的联想让pico感觉到骨子里的那份疯狂开始嘶吼,兽性的一面嚎叫着,要给这些不自量力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也要让让他陷入如此地步的bf付出代价。而理智和另一方却也不断劝说着他,混杂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起,pico感觉自己离彻底发疯大开杀戒已经不远了。
不过好在外面下起了雨,轰隆的雷声让他们在数次尝试失败后还是离开了森林。
等到pico从树洞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急匆匆的赶回木屋,将抱在怀里的东西放进厨房,脑子里混乱的声音引导着他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他记得,他还记得.......他的备用武器架在储藏间,而储藏间,就在隔壁。
pico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储藏室里,他没有开灯,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拥有了极佳的夜视力,即使身处黑暗中,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还记得,他当时布置这个房屋,是按照普通的猎人小屋进行布置的,为了就是不被误入者发现有问题,他将墙体进行了改造。在这面墙的后面,他放入了大量的武器,那些枪火的能力,足够让他掀起另一场屠杀。
房间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响动,脚步声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也让pico想拿武器的手一顿。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听着隔壁传来的细碎声响,塑料口袋被拉开,他听见略微急促的咀嚼声,很明显声音的主人饿坏了。
pico生锈的脑子顿了下,理智回炉了一部分,但很快脑子里的恶魔就发出了其他声音,它们在尖叫,让pico感觉到一阵恶心,以及控制不住的恼怒。
他一拳打在墙上,挂在墙上的东西因为他这一击被震得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疼痛宛如电流一般顺着神经刺入他的大脑,连带着耳膜都有些刺痛,pico扶着墙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痛感最终让他清醒了过来,脑中的声音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发麻发木的感觉。
pico嗤笑了一声抱住自己的膝盖,压低头,通过这样难受的方式让自己忍过这一段痛苦的发病时光。脑子里乱糟糟的声音也让他忽视了微弱的敲门声。
如果是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委屈自己,他会去接好几个单子,然后出去大杀特杀,让体内那只该死的疯狂怪物冷静下来,让猎犬食够敌人的血肉,可惜他现在不能。
他需要守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藏,虽然这份宝藏是来自朋友的礼物,但真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pico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的姿势一顿,将自己的头压的更低。他余光瞥见bf的手在墙壁上一阵乱摸,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开关。那之后,bf竟然选择摇摇晃晃的向他靠过来,pico一瞬间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bf这种莽撞的行为,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先去找照明工具吗?
这样傻乎乎的行为,让体内嘶吼的猎犬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脑也稍微清明了一点。
pico没有动弹,只是在bf快被自己脚绊倒的时候提前一步将脚往后缩了缩。而这细微的声响也让bf停了下来,在黑暗的房间里bf看不清他,但是pico却能看的很清楚。
在pico以为bf会选择退出去找照明工具的时候,外面的一阵闪光让pico条件反射的遮挡了下眼睛,也让bf看清了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这下麻烦了。
pico暗暗咬紧牙,在心里骂着上帝真的是个非常偏心的玩意。
没了雷电的光芒,房间里再次暗了下来,pico看着黑暗中bf震惊后踌躇的模样,乱糟糟的脑子终于抽空想通了这之间的逻辑。
他疯狂的一面被bf发现了。
pico心底的那只猎犬开始撕扯他的心脏,让他疼的呼吸困难。他想要解释,可是他又能怎么解释?
告诉他?他现在是个疯子?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无药可救的精神分裂晚期?
不能的,他不能。
他什么都......不能......
pico再次垂下头,不去看bf的样子,强迫自己接受被抛弃的命运。
没有人会为了他的生命祈祷,他早就在那场灾难中被Casandra同化,从一个备受期待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爱好杀戮的疯子,即使他选择自尽,也只会收获一群看客的鼓掌。
他就像是腐烂的苹果,再也无人问津,留下的,只有满目的嫌弃。
pico低垂在地上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一双膝盖,bf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他猛的抬头,刚好对上了bf朝他伸出来的手。pico混乱的大脑没有来得及思考并下达躲避的命令,他的身体本能却和失灵了一般,或许,打从心底他根本就不想躲,他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
pico听到面前的人如此说道,脑子里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当bf的手掌贴着他的侧脸,当温度从接触的皮肤传递过来时,pico只感觉自己很累很困,他不由的想闭上眼睛。
或许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更好。
头一次,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那只猎犬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它和自己,都是被困在过去的生物,区别只在于是它靠不断的嘶吼杀戮表达痛苦,而自己则像Darnell说的那样,表现得像个懦夫,连触碰都不敢伸手。
或许,他可以试着去,迈出一步。
哪怕是为了那份体温,他也能被诱导进面前一步之遥的地狱。
“......你会离开我吗....”pico听见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以及已经靠上来,将他抱在怀里的bf。
“我不会。”
pico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33.
相比起pico和bf这边的进展,nene和Darnell那边就要惨上许多。
虽然能猜到pico不会把bf往人多的地方带,但就pico那一堆堆的安全屋,两人还真没有把握到底是哪一个。一个一个搜查的结果就是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不幸的撞上了gf。
此时的gf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温柔的模样,那笑里藏刀的表情让Darnell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还没等Darnell给nene过多的提示,就看到gf笑着从身后扛起了一个火箭筒,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他们。Darnell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条件反射的扑倒身边的nene。
在一阵火光后,他们身后的大门被轰了个粉碎,残余的火焰将木材点燃,焦黑的痕迹向他们控诉着自己之前的经历。Darnell一般更偏向于后方的工作,虽然没有直面过这种武器,但也能猜出gf手中的火箭筒是经过特殊改造后的,不然就正常火箭筒的伤害必然不会给他俩留全尸。
那么也能反过来说明另一件事,gf的目标不是杀他们,而是他们知道的线索,关于bf的线索。
“我还说是哪些老鼠呢,原来是你们啊~”gf笑着,见火箭筒的一击没有击中,选择将装弹时间更长的火箭筒换成冲锋枪。她利落的将弹链填充好,准备大干一场。“之前在公路的仇我还没报呢,摔下车的感觉可一点都不舒服呢。”
Darnell在心底骂了一声,又不是他把他们摔下去的,罪魁祸首pico还是唯一不在场的一个。
“哈,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抓捕罪犯需要CIA出动了。”Darnell嘴贫道,同时将nene往身后扯去,他们需要一个机会逃出去。但很快nene就捏了两下他的掌心,这是他们小队中设置的暗号。两次意味着包围,他们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还在装呢?你以为老巢被端的时候,那群专员没有传回任何影像资料吗?真当CIA是傻的,没一点技术傍身?”gf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她将枪口对准面前的两人。“你们能破解掉FBI的防火墙,可奈何不了CIA的。”
问题FBI的防火墙也不是我俩破的啊!!!!!
Darnell有种冲动想回到过去去把脑子一热绑架bf的自己给扇一顿,这确实是麻烦啊,还是天大的麻烦。
他们不会今天交代在这里吧......
Darnell咬紧的牙突然放松开来,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拦住nene的手也跟着后撤。伙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宛如一柄箭一般,nene拿着匕首直接冲了上去,gf一见对方直接冲过来,又想着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只能对准她的腿开枪。
但毕竟当了多年刺客,曾经的任务中也遇到过老手瞄准她的腿部开枪,所以她早在腿部和脚部做了一些小小的防护,只要不是一击正中就不会让她立刻失去行动能力。而只需要一瞬,她就能将对方的脖子给割开。
gf被她的极速逼近压的猛的后退撞上身后的墙,nene一刀挥下,却没有如愿的割开gf的脖子。
借着枪体的构造,gf进入了防守的姿态,用枪卡住了她的匕首。gf冷冷的看着她,武器接触的地方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两位女性都用足了力气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她们的双手因为用尽全力而微微颤抖着。
就在gf防备着nene的再度进攻时,nene却突然一个泄力往一旁跳去。在跳在半空中时,Darnell冲了过来,一把揽住nene的腰,两人向一侧的墙滚去。
gf的直觉在尖叫,不妙的感觉在报警,外部包围的人看不到Darnell的小动作,而她之前竟然也忽略了这一点。条件反射的,gf朝着Darnell和nene一侧的墙体扑过去,被安置在Darnell之前站位地上的定向炸弹应声响起。
经过临时调制的炸弹向除了安全一方的其他方炸去,守在外面的专员被炸了个触不及防。房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发出吱呀的声响,Darnell扯着nene的袖子往房屋的角落滚去,那里的结构相对安全,不容易被直接压在下面。
在一连串的崩裂声后,天花板直接压了下来,nene和Darnell幸运的躲过一劫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而gf那边虽然逃过的炸弹的直面冲击,但还是没来得及调整位置,只来得及调整了下姿势互助了头颈,整个人就被砸下来的房屋结构埋在了下面。
nene一把将Darnell从瓦砾下拉起来,Darnell被灰尘呛了一口,咳得不行,本着关爱伙伴的心nene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Darnell根本没有准备,这一下差点魂给拍出来了。
“......别...恩将仇报啊...”
nene:“......”
翻了个白眼,nene不去理会Darnell的抽疯行为,只是将匕首握在手上,看着远处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的专员,他们运气很好,选择蹲守的是炸弹非爆破向的一端,只是为了避免冲击而卧倒在地上,现在也陆陆续续的起身。
“这点数量就好多了嘛。”nene笑了起来,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那确实。”Darnell也补了一句,不过他可不想再继续硬碰硬,只是扯住nene的袖子,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个小型炸弹抛向对面。
34.
pico和bf坐在桌子的两侧,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杯热可可。
不用怀疑,可可是bf去厨房泡的。本着不能让病人干活的心态,bf将pico送到椅子上后就摇摇晃晃的去厨房准备热可可,让一直在他身后盯着他的pico心惊胆战。
其实pico的状态早在贮藏室被bf抱住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只是心理的那份满足感让他选择了继续隐藏下去。
说白了,他现在,是装的。
“beep!果然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bf喝了口热可可,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pico本身对甜食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比起热可可他可能更倾向于黑咖啡。至于为什么安全屋里会备可可这种甜食,也是因为队里其他两人有时候会突然想吃点甜品,尤其是长期工作后神经紧绷的Darnell,那是恨不得直接吞糖罐子。
对于和他一样明明都需要从事脑力工作却完全不爱摄取糖分的pico,Darnell一直都持不敢置信的态度。而pico的解释也很直接,比起甜食,蛋白质的效果更好。为此Darnell可没少和他争过,确实蛋白质在大脑补充能量上有许多的优势,但它并不能带来糖分给人的放松感。
其实只有pico自己知道,味觉也是触动神经元联结记忆的条件之一,pico这辈子吃的最多的甜品,是小时候和bf一起吃的。每当pico摄取甜食的时候,大脑就会自觉地为他提取那一段段的记忆。让痛苦加深,这样一看,疲倦和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现在......
pico安静的喝着可可,同时抬眼注视着热气那头的bf,看着bf生龙活虎,完全不避开他的模样。pico放下杯子,舔了下嘴唇。
甜的。
pico如此下了定义,只是这个甜到底是形容的食物还是人,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等半杯下肚后,bf身上终于有了些暖意,看着对面把湿衣服换成黑色高领毛衣的pico,bf终于有了机会清醒的好好打量面前的发小。
他的脸已经脱离了小时候印象中的那种胖乎乎的感觉,四肢被包裹在黑色中,视觉看上去修长,但之前的触碰也告诉bf,pico是有肌肉的,只是体格更偏向于那种精瘦。这类人群一般都是老兵或者是特工中比较常见,bf想来想去,也没想通pico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一些可能的选项他都已经排除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军人,pico不至于和家里断绝关系,但如果是需要保密的在FBI或者CIA的工作,bf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一点关于pico的消息。尤其是FBI,之前为了留下他干活,FBI什么事情没干过。
如果以上都不成立,那么pico又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pico看出了bf的疑惑,直接了当的点出了这点。
pico这么坦率,反倒是bf那边却束手束脚了起来,直觉告诉bf他不会想知道答案,或者说真正的答案。
气从肺部涌上来钻进喉咙,却在出口时变了意味。
“beep......就是想问,你之前去哪了......”
空气突然冷了下来,pico没有回复他,而是沉默着端起可可喝了一点。bf已经将目光对准了他,润了润喉咙后,pico将杯子放回了桌上,他抬头看了bf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开。
“不是你说...让我找找棕发的女性吗?”
“beep?!你回现场了!”bf整个人都哑在那里,他激动的用手撑在桌子上妄图将自己撑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pico说都不跟他说一声就回了现场,万一被那群人遇了个正着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好友可能又没了,想到这里,bf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着pico吼了一句“你知道这多危险吗?!”
“......我只是看你,很担心的样子。”pico撇开头不去和bf对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而且隐隐带了分委屈。
bf虽然神经大条,但也明白自己好像说的有些过分,之前他那个样子了,都还在担心老师,难免会让pico想歪,所以才会让pico在他睡着后重返了现场。
所以他才会淋着雨回来,才会在家里露出那样脆弱的模样。
“我被追上了,甩了很久才把他们甩开。”pico继续说着,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这时他终于回过头和bf对上了眼睛。“所以这里也不会安全,明天早上我们就转移。”
bf哑然,他总算明白pico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他想告诉pico他们可以回去找gf帮忙,他在FBI任职,只要他申请,FBI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是万一呢?
bf想起了那封直接到他手里的邮件,突然充满了不确定性。
而这份犹豫也落在了pico的眼里,他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收敛起了神色,他微哑着声音询问了对方。
“你想离开吗?”你想离开我吗?
刚回过神来,bf就对上了pico的眼睛,那双灰色瞳孔中的情绪bf看不懂,他条件反射的认为pico不会威胁他,所以几乎没有多想,他就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不会。”
TBC
好久没写了,复建吧。qwq
【猩幻】今天是喜欢某幻的第一天
〇猩幻
〇如题,小王视角
〇此篇又名《小王日记》
〇星环yyds!
正主点梗👉:《今天是喜欢某幻的第一天》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流程还是老掉牙的领导发言学生发发言老师发言……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某幻得了两个精装本子以资鼓励。
迎新大会结束之后自来熟的小王,拉住了好好学生某幻一顿侃天说地,最后实在饿的不行的某幻把自己手里一个本子塞给了王瀚哲了,用不怎么高兴的语气说着“很高兴认识你。”就转身向食堂冲去。
年少热血又中二的小王早就看上了某幻,在这一顿侃天说地中完完全全地丢了魂儿,用沈光临的话说就是:“我陷进去了。”
小王同学看着手里的白色本子,又...
〇猩幻
〇如题,小王视角
〇此篇又名《小王日记》
〇星环yyds!
正主点梗👉:《今天是喜欢某幻的第一天》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流程还是老掉牙的领导发言学生发发言老师发言……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某幻得了两个精装本子以资鼓励。
迎新大会结束之后自来熟的小王,拉住了好好学生某幻一顿侃天说地,最后实在饿的不行的某幻把自己手里一个本子塞给了王瀚哲了,用不怎么高兴的语气说着“很高兴认识你。”就转身向食堂冲去。
年少热血又中二的小王早就看上了某幻,在这一顿侃天说地中完完全全地丢了魂儿,用沈光临的话说就是:“我陷进去了。”
小王同学看着手里的白色本子,又抬头看向某幻跑走的方向暗自窃喜:老婆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定收好!嗯嗯!
于是不爱写字又从来没有记日记习惯的小王在新学校新学期的第一天写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篇日记: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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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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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天,我找到了我的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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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某幻,还送了我这本日记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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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写到这,加油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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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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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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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找了半天某幻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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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结果人是通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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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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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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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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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同桌花少北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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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幻居然跟他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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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恋了呜呜呜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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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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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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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幻今天跟我打招呼了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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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铁暗恋我,我的爱情回来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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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花少北给我带了早饭,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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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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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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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某幻也喜欢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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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唱歌还挺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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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真棒,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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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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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四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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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被老巫婆批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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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幻还笑我,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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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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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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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四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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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幻借我抄作业太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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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他简直就是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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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爱情是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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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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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六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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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老番茄某幻一起打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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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不小心撞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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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晚洗澡得小心别把手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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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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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某幻的 第七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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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某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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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瀚哲在课上,正忘我地 写着自己的日记的时候,没成想老师突然抽查,好巧不巧正好点到了他。
“王瀚哲,开什么小差!手里拿的什么,拿出来!”
吓的小王一哆嗦,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把日记本塞进了乱成一堆的抽屉,顺便还抽了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废纸放到了课本下面。老师见他不回答,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掀起了他课本。
书本下的废纸上面俨然画着一只猩猩和一匹马,旁边还有几个类似屁股的不知名图案,总之一句话:丑得出奇
老师缓缓拿起这绝世名作,一点点消化这惊世骇俗的视觉冲击,最后实在无法接受,一把揉成一团丢到王瀚哲身上:上课就上课,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再有一次叫家长了听见没有?
王瀚哲抬头看了老师一眼,捡起地上的纸团,一边往抽屉里塞一边有气无力地回她:“知——道——了———”
老师看他这态度本来还想说他两句,想着还在上课,瞪了他一眼也就随他去了。
平白被老师批了一顿,烦躁又没事干的王某转着笔朝着某幻坐的方向发呆。一边转笔一边想:某幻可真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侧脸特别好看。他真滴牛,这老巫婆的课都能听得这么认真,思考问题还会撇嘴,太可爱了嘿嘿嘿……诶对,这得记下来。
?我本子呢
tmd,我平时怎么就不知道收拾收拾抽屉呢!我滴日记本儿本儿,你~在~哪~呀~~
草,真找不着了…
不——是——吧———
不信邪的王某正打算弯腰钻到抽屉里大找特找之前,看到了老巫婆“你要是再在我的课上出幺蛾子我就打爆你的头”的眼神,求生的本能让他放弃了在课上找日记本的想法。
害,总在抽屉里,大不了下课再说嘛。
【铃—铃—铃—】
“王瀚哲打球去吗?”老番茄一脱外套就朝他喊。
“走啊!谁输谁请汽水!”
“准备破费吧王少爷!”
“开玩笑,你猩猩哥可能输吗?”
………
“等下,我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带钱吧,少爷?”
“滚滚滚!看我不打的你叫爹!”
另一边
“王瀚哲!你作业还没——”
“还没交啊…”
正七手八脚收着作业的学委某幻,看着王瀚哲和老番茄勾肩搭背往篮球场跑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妈的,王瀚哲真烦。”
算了,我自己去他抽屉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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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瀚哲,刚学委来收作业了,你和番茄没在。番茄早就交了,现在估计就剩你没交了。”同桌花少北一边搁抽屉里玩偷藏的手机一边朝刚打球回来的王瀚哲喊,“臭死了你,赶紧去洗个脸!”
“啊?我放桌上了啊…”
“害,怪不得刚某幻在你抽屉里翻半天都没找着。”
“你说什么?”
“我说——怪不得刚某幻在你抽屉……”花少北抬头刚准备重新给他复述一遍,就看到王瀚哲整个头都快塞进抽屉里了,“你干嘛?你没病吧??”
“草…真没了…”
“?什么没了” 小花不解。
“你没了。”
“你才没了呢!”花少北说完低头一看,草,真没了,“妈的都怪你王瀚哲,这把本来我能赢的!”
王瀚哲没再管脑子被僵尸吃了的某玩家,满脑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扯吧?!”
一边忐忑不安地咬着指甲一边偷偷看向某幻座位。
他不在?他怎么不在呢?
脑子一团浆糊的王瀚哲一下就冲到了某幻座位前,颤颤巍巍地翻了翻某幻桌上的书。果然,在最下面翻到了自己的日记本。
“完了完了!不!万一是同款呢!”
抱着侥幸心思的王某颤抖着翻开日记一角迅速看了一眼:
【今天是喜欢…】
“草!真的完了……”
“王瀚哲你干嘛呢?”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某幻看着站在他座位前发呆还念念有词的王瀚哲发出灵魂拷问。
“哦。我…我来…作业…我交…你作业…”
王瀚哲想撕烂自己嘴的心都有,“我交作业!”说完一把把作业本甩某幻脸上,转身抽走了日记本就往自己位子上跑。
“什么毛病?”小马不解。
刚跑回座位的王瀚哲一边喘气一边回味这社会性死亡的时刻
“他应该没看到吧?是吧?”
“他不是被叫到办公室了吗,应该还没时间看吧?”
“可是tmd他如果没看干嘛要拿我日记本啊!!”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手里拿的什么?”刚结束一盘紧张而又刺激的植物大战僵尸后的花少北看着旁边一惊一乍而后又哭哭啼啼的同桌,基于人道主义发来慰问。
“我日记本。”
“好家伙,来,给兄弟瞅瞅。”没等王瀚哲同意花少北就抢去翻开看了。“ 喜欢王瀚哲的第七十九天,好家伙你是变态吧,这么自恋。”
“我让你拿了吗!”回过神来的王瀚哲立马抢了回来,“关你屁事,谁让你随便翻人家日……你刚刚说什么?”
“给兄弟瞅瞅?”
“不是,下一句。”
“你是变态吧这么自恋?”
“滚蛋!中间那句。”
“就你自己写的啊!喜欢王瀚哲的第七十九天。”
【猩猩不解】“我怎么会写这个?”
【猩猩消化中】“哦,原来这不是我的”
【猩猩震惊】“那这日记本是谁的?!”
【猩猩狂喜】“?!!!”
一旁的小花看着自己本来好好的同桌,一会儿呆滞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微笑,现在又嘿嘿嘿笑成一个智障,得出了最终的结论:王瀚哲脑子也被僵尸吃掉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心而又礼貌的声音飘进了王瀚哲和花少北中间:
“那个…王瀚哲…”
“你刚交作业的时候…”
“有看到一个白色的笔记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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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啊?没有啊。”
“可你刚刚手里不就——”王瀚哲一把捂住了花某的嘴,“没有,真没有,你要不问问你前面的蕾丝?”
“…好吧。”
【下午】
“某幻不好意思啊,那笔记本确实是我不小心夹书里带走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哈~”说完就把日记本递给某幻了。
精神紧张了一整天的某幻也没有注意到,当时王瀚哲来自己座位的时候根本没有拿书这点,拿回了日记本就没再看王瀚哲一眼。
王瀚哲也没多留,转身就走了。
“呼……”长舒了一口气的某幻看了一眼王瀚哲座位,“他应该没看我日记吧…”
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直到今天那页:
20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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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喜欢王瀚哲的 第七十九天(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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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王瀚哲和某幻在一起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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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某幻说旁边还画了一个屁股)
(后据王瀚哲辟谣说这玩意儿其实是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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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个红心蓝手评论拜托啦嘿嘿嘿
最后来自菜鸡选手的千粉感谢
阿里嘎多!蟹蟹!(´・_・`)
【茄蕾】奥勒留的情人
ooc预警
请务必看前文:喜相逢(上
这篇是喜相逢的续,对不起,写的非常一般,对不起各位爸爸我去自裁了
双社畜
1
老番茄这辈子遇见过lex两次。
一次在七年前的上海,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在成都。
成都的八月天热得人冒火,老番茄抹了一把汗。他在老小区对面的小摊子上坐了有一会儿,才看见lex拎着一袋子蔬果,慢吞吞从路那头走过来。
老番茄得承认,他在看到lex的那瞬间心脏几乎停跳了一下。一年没见,lex似乎又瘦了,过大的镜框不断从他的鼻梁上往下滑。可能是长期对着电脑工作,他肩背微微塌着,垂着头,动作谨慎,像一只保护自己的蚌,只从壳里小心翼翼地露出一部分来面对这个世界。
老番茄急匆匆付了钱,要冲过去之前没忘了把白色T恤的下摆从休闲裤里拽出来,他今天刻意没打发蜡,头发顺从地垂在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当年读大学时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老番茄颇有些自嘲地想,他这副样子,大概lex最熟悉。人都念旧,对惯了的事好歹不会太绝情。
怎么说他都和lex做了4年大学舍友,还有2年一起打拼,就算是1年没见,再见面总不至于……
总不至于什么,老番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说实话,在他印象里,lex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他一向照顾。他的这种好,会让人有一种错觉,就是即便他不爱你,他也不会拒绝你。老番茄深受其害,直到最后,lex拒绝他的方式都轻飘飘的,留下一张纸条,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角度刁钻地扎了他一刀。
老番茄的眼神暗了暗,控制自己没再想下去。他快步截住眼前的人的去路,lex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垂着头还要再躲,老番茄看着他低垂的眼,心里一酸,放柔了声音叫道:“蕾哥。”
lex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手抖了两下,袋子“啪嗒”掉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他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老番茄用尽自制力,没用冲过去牢牢锢住他,而是尽力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轻声说:“好久不见。”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2
高新区,写字楼。
办公室的时钟指向8点整。
lex盯着电脑里未完成的策划案,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他隔壁的小年轻敲完最后一个字,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他瞅了一眼坐在一旁的lex,眼珠贼溜溜地转了转,嘿嘿笑了,“蕾哥,想谁呢?想得这么出神。”
lex被这句“蕾哥”叫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拧起眉,“干嘛?”
这真不怪lex,他最近的确心烦。自从在银石广场碰到老番茄,lex就隐约觉得,他的生活有了脱轨的征兆。这一点在上周得到了证实。当老番茄穿着大学时常穿的白色T恤,温吞地叫着他“蕾哥”出现在他家小区门口的时候,lex真觉得一辆火车直直地朝自己的脑袋撞过来,除了疼,就剩下满脑子的轰鸣。这种情况在反复碰到老番茄后明显加剧,当老番茄温和地告诉他,他“恰好”调来成都工作,“恰好”也住这个小区的时候,lex真想揪着老番茄的领子问问他,是不是真把他lexburner 当个蠢货。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lex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发。
他想不明白,老番茄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老番茄千里遥远地跑到成都来,总不至于是为了给他们的友情续费吧。这太扯淡了,就算老番茄想,lex也做不到。原因很简单,他喜欢老番茄,老番茄有女朋友。他当时留下一张纸条仓皇出逃,无非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
可现在,这又算什么?
lex揉了揉眉心,心里像压了一团水雾。
邻座的小年轻还瞧着他。lex平时就好说话,小年轻心知他刚才没有凶人的意思,照旧嬉皮笑脸的,“哥,你最近怎么那么怪,脾气又大,又爱叹气的,不会是喜欢上哪家的小姑娘了吧?”
听了这话,lex心中一梗。
他用力闭了闭眼,忽然有些疲惫,“我倒是想啊。”
要是我也能喜欢小姑娘就好了。
小年轻不算特别会察言观色。但Lex这个表现也太明显了,他现在不像是恋爱,倒像是失恋。小年轻心里计较了一圈,过去揽lex的肩膀,“嗨,说这么多。别瞅着电脑了,哥,好不容易周六,咱们出去喝酒吧。”
Lex强打精神,“你小子,欺负你蕾哥哥我不会喝酒是吧?”
小年轻嘿嘿一笑,正要说话,一不小心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线给扯掉了,手机“噌”地给拽掉在了地上,掉进了桌底。
这还是小年轻新买的iPhone,他心疼的很,叮呤哐啷地拉开椅子要去捡。Lex也跟着蹲下,伸手的动作却在听到音乐的那瞬间顿住了。
不知道小年轻的手机是不是碰到了哪里,本来应该在拔掉耳机那刻起就暂停的音乐从手机中原封不动地泄了出来。这首钢琴曲的旋律如此熟悉,分明是大二俄语课上老番茄放的那首。当时Lex就去找过,可怎么也找不到这一首,他又拉不下脸面去问老番茄,只得作罢。此刻再听到,心情自然不同。lex嘴唇发白,急切地问:“这是什么曲子?你在哪找到的?”
小年轻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网上找的啊。这是那谁分享给我的,让我陶冶一下情操,”小年轻摸了摸鼻子,“这曲子好像是个叫……叫Francis的人写的吧,还挺小众的?”
“诶,对。”小年轻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对lex说:“蕾哥,你知道不,听我对象说,写这首歌的人,是……那个,你懂吧,他喜欢男的,这首歌就是他写给他对象的。”
“还配了句话来着,我对象硬逼着我记下来,每天说给她听。”小年轻苦逼兮兮地咧了咧嘴。
“什么话?”lex厉声问道。
小年轻给他吓了一跳,“……情话呗,还能什么话。”他小声嘀咕道,说着,小年轻流利地背出一段英文,“You have changed my life. You are the sunshine of my thirty years, a reason for living and for working.(你改变了我的生活。你是照进我这30年来的光束,是我仍然活着、仍然工作的原因。)”
说罢,小年轻有些不解地问:“蕾哥,你问这个干嘛呀?”
Lex却没有听到小年轻的问题,他已经彻底呆住了。他慢慢地坐到地上,躬起身体,心口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
老番茄当年选这首曲子,是想告诉他这句话吗?
lex几乎可以想象,这些单词,将以怎样的饱满的语音、怎样抑扬的音调,从老番茄的口腔里倾吐出来,他的胸腔会怎样震动,带着怎样的温度,向他传递这句话。
“你是我成为‘我’的原因。”
lex压抑地喘了一口气。
太晚了,这句话,他晚了6年。
晚了,就是错过了。
小年轻还以为他有什么心脏病。他慌着跳过去扶lex的胳膊,“蕾哥,蕾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Lex从臂弯里露出惨白的一张脸,“没事……”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不要告诉我,我就这样错过了我爱的人,亲眼看他走到别的人身边。
3
老番茄租的屋子就在lex家对面。
他看着对面漆黑一片的屋子,一阵烦躁。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楼下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醉汉的两声胡言乱语,lex还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和谁在一起?
这些问题老番茄不能细想。人的想象太过丰富,一旦他放任自己的想象力,他就会因为嫉妒而变得格外不可理喻,这一点,在lex离开的那一年里被数次证明。他自负控制力极佳,唯独遇到这件事上,老番茄会变得糊涂,易怒。lexburner让他饱尝了失败带来的挫败与辛苦,过去的几年,他过得内外交困,父母的压力和lex的无回应曾让他数次茫然无措。但现在,他已经解决了外部问题了。老番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给lex 打个电话。
山不来就他,他去就山。
手机响了几声,没人接。楼下传来一阵音乐声,听起来像是有人的手机铃。老番茄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挂了电话,楼下的音乐随之停了。
老番茄皱了皱眉头。他把钥匙拿上,决定下楼看看。
楼下花坛上坐的,还真是lex。这小区太老,树多,路灯又少,暗得要命,lex坐在一片阴影里,醉醺醺地哼着歌,声音哑得听不出来调子。
老番茄走过去,lex还没什么反应,看来是喝得不认人了。
老番茄有些不满地拧了拧眉头,“蕾哥,你在干嘛呢?”这句话本意是问lex为什么不回家,奈何喝醉了的lex理解能力大幅下降,他慢悠悠地扬起脸,认真地说:“我在唱歌啊。”
lex酒量不行,他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极少喝酒。老番茄印象里,lex也就喝过两三次,还有一次是陪大一失恋的他。他喝醉了之后,总是会暴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天真,他平时看起来总是成熟的,偶尔的孩子气就显得尤为珍贵。
这是老番茄难以抗拒的。
他叹了口气,半蹲下问坐在花坛上的lex,“那你在唱什么啊?”
lex瞟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没说话。
老番茄也不急,耐心地蹲在他边上。lex胳膊撑着膝盖骨半天,才哼出来一句话,“我在唱《平凡之路》啊。”
老番茄心里咯噔一下,他一把拽住lex的手腕,“为什么唱这个?”
lex一只手托着下巴,垂下的眼睛带着一点笑意,他理所应当地说:“茄茄喜欢听的嘛。”
茄茄喜欢听的嘛……
老番茄眸色沉沉,捏紧了lex的手腕,沉声道:“你还记得他喜欢的歌?”
lex似乎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点了点头,“当然啦。”他露出个全乎的笑来,骄傲地说:“他喜欢的,我都记得。”他说完了又瘪瘪嘴,“可是没用了。”
“都没用了。”lex身体一歪一歪,含混地说,“都错……过了……”
老番茄一窒,心中五味杂陈。
lex软塌塌地撑着脑袋,眼泪把睫毛粘的一绺一绺的,哼哼唧唧地唱着歌,还是7年前的那一首。
夏夜的风还算柔软,老番茄安安静静地蹲在他面前,听他唱完了一整首歌。凭心而论,这歌唱得真不怎么样,完全不在调上,唱到最后lex都快睡着了,只哼出几个气音。可老番茄却听得仔细。
一直到lex没声儿了,老番茄才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蕾哥?”
lex没说话,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回答他。
确认lex睡了,老番茄这才把他揽进怀里,年长的那个身体温暖,样子亲近,完全没了疏远。老番茄把他搂紧了些,小声问道:“老蕾啊,那你又为什么离开我了呢?”
你看看这个人,他永远这么难以琢磨。他会关心你,照顾你,叮嘱你别睡太晚,提醒你吃他做好的早餐,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最棒的兄弟,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老番茄打了个冷颤,他把lex背到背上,试图用动作打断思绪,可他的心里,还是慢慢浮现了那个令他畏惧的结论:
可他好像,很难爱你。
4
lex醒来的时候,还不甚清醒。宿醉的直接反应体现是头疼得要命。他晕头转向地翻了个身,正对上了老番茄专注的眼神。
lex一下清醒了。
“蕾哥,才9点,今天周天,不再睡一下吗?”老番茄坐在他床边的小沙发上,见他醒了,递过去一杯水。
lex喝了两口,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你怎么在这?”
老番茄的手一顿,“你不记得了?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坐在我家楼下,我送你回来的。”
lex皱着眉,他这次喝得真是多,有点断片儿了,昨天的记忆像是被剪掉了一截,回忆起来漆黑一片。他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觉得不止头疼,心也跟着慌了。lex强作镇定,“衣服也是你给换的?谢了。”
老番茄眼睛乌溜溜的,看不出情绪,“蕾哥,你瘦了。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lex心里难受,脸上却绷得滴水不漏,“没事,最近工作忙,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番茄看着他,叹了口气。他把胳膊撑在膝盖上,压低身体,问:“我们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lex看着他的脸,老番茄的表情甚至有些无辜,他忽然对这个人生出一丝可怜来,从始至终老番茄其实什么也没做错,是他自顾自地爱恨。可他又没办法不去渴望,进而欣喜、艳羡、嫉妒、恐惧……他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之间走钢丝,勉强维系着平衡,也维系着和老番茄看似礼貌的关系。
lex爬起来,靠在床头,垂下头看老番茄,低声道:“你想多了,咱们好歹这么多年朋友。”
老番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知道是不是lex的错觉,他竟然看到了一丝悲伤的情绪,如果他此刻再清醒一点,那他就会发现,老番茄一向清亮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可惜,残余的酒精让lex没有能力注意到这些。他只是草率地挥了挥手,“我没事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老番茄没接话,“我给你做了早饭再走吧。”
lex是真的有点冒火了。老番茄最近这些暧昧且侵入性极强的行为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不懂,老番茄应该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那他现在还来撩拨什么?
lex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没事,你不用做了。”
老番茄起身的动作顿住了,他回过头,那双黑色的眼睛瞧着他,又垂下,“喔。”他慢慢走到门口,突然开口道:“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他扭过头,薄薄的卧蚕红成一片,声音木然,“蕾哥,我看了你一整晚。”
lex猛地转过头。
老番茄看着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关节青白,他小声说:“我有时候真怕,我再一转头,你就又不见了。”说完,他悄悄地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lex等他走了,才把脑袋重重地砸回枕头上,“妈的……”他眼睛通红,也不知道在骂谁。
lex瞪着泛黄的天花板。
老番茄,你到底想要什么?
5
往后一个月,lex的焦躁指数直线上升。
原因无他,他总能碰到老番茄。出门、上下班、超市……老番茄似乎在尽力还原他们之前的生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lex自认为自己一向心态平和,可现在的一切,他真的难以用平常心面对了。有时连他也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他们还和以前一样。他和老番茄之间,像隔了一层单薄的地壳,这层薄脆的假面下,翻涌的岩浆鼓动,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
而每一次和老番茄的见面,都可以成了爆发的契机。
“蕾哥,我们去吃火锅吧。”
lex看着门前的老番茄,头“突突”地疼。
“附近有家大宅门,新开的,味道不错……”老番茄脸上带笑,正说着,lex直接打断他,“老番茄,”lex皱着眉头,“一个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番茄噎了一下,他额头上覆着的头发被汗浸湿了些,有些打绺了,一双眼睛深井一般看过来,“蕾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想跟你吃个饭。”
lex心知这事情不能再拖,必须得把话说个清楚了。他拽过老番茄,“进屋说。”
“说吧。”lex手臂抱着。
老番茄笑了笑,“我就是想跟你吃个饭,”他伸手去抓lex的手臂,样子有些委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
lex听着这话,忽然一种无力和愤怒从心底向上爬。你看看他,他明明这么伤人,自己却一无所知。这个人永远这么善良,这么无辜,置身事外的让人讨厌,让人痛苦,让人想要大喊大叫。
“但是我不想了。”lex低声说。
“嗯?”
凭什么?凭什么你始终是个局外人?
lex一把揪起老番茄的领子,咬着牙喊道:“我说我不想了!不想了!听清楚了吗!”
这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lex喘着粗气,瞪着老番茄,“我不想了……”
自工作以后,Lex很少这样失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慢慢放开老番茄,“我告诉你,老番茄,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干什么,我既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顿了顿,“但是老番茄,你太过了。从北京到成都,我都已经躲到这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茄茄,阿茄,”lex的整颗心都哆嗦起来,“是,我他妈是喜欢你,我认,可我也没那么……那么傻逼,你有女朋友,你还来我这,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这话对于老番茄而言,不亚于平地惊雷。他整个人都晃了晃,“你什么意思?你喜欢我?”老番茄死死地盯着lex,“什么女朋友?这什么意思?”
Lex自嘲一般笑了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去年元旦,你在咖啡厅见的那个妹子长得挺好看的,是你女朋友吧?”他又想到那年冬天,他站在窗外看窗里,老番茄和那个女孩儿是那样好看,那样般配,却又那样伤人。这段记忆过于难堪,以至于lex每每被迫回忆起这件事,都觉得喉头好像发生了某种癌变,梗得他极为痛苦。他费劲地咽了咽,才勉强笑道:“你说巧不巧,我当时就站在窗外。”
我一直等着你,可你一次也没有回头。
老番茄却是被他这话说傻了,“去年元旦?女朋友?蕾哥,你在说什么?”老番茄好像被打闷了,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lex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连在一起却让老番茄格外费解。
lex嗤笑道:“对,女朋友。你身边有人,就别来招惹我。老番茄,我不清楚你怎么想,但我从来没想跟你只做朋友,老子看上你了,老子想睡你,明白吗?恶心吗?害怕吗?如果你听懂了,就赶紧走,走得远远的,别来烦我!”
老番茄脸色发白,“你说……你喜欢我?因为我有女朋友,才离开?”他艰难地拼凑出这两句话。
此刻,他那精心修饰过的温和笑容终于松动了,就如同坚冰出现了一道裂纹,痛苦也好,不甘也好,这些真实的情绪一点点倾泻在他年轻的脸上,“你喜欢我……”他喃喃,“你也喜欢我……”
这话成了击碎他的最后一枪。
他这么多年努力隐藏的感情,他竭力压抑的渴望,到头来居然都是无用功?他咬牙切齿吃的那些苦,难不成都是活该自找?
这未免也太讽刺了,他千算万算,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还真是笑话。
连老番茄自己也觉得好笑,好笑到他也发笑的地步,有生以来,他头一次这样毫无理性,毫不体面,单纯地、发泄似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你也在乎我……原来你也在乎我!”他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佝偻着腰,浑身颤抖,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终于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lex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番茄。在他的印象里,老番茄永远内敛而持重,这是lex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这样疯狂、偏执……脆弱的他。
这几乎让lex有些无措了。他看着老番茄无助地嘶吼,想要伸手拥抱他,却又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去实现。
他只能眼看着老番茄,像看着一个人挣扎着想要爬出流沙。
最后,笑声还是停下来了。老番茄慢慢站直身体,他偏过头,像荒野里一棵明亮而孤独的树。
沉默片刻,老番茄开了口。
“lex,”他叫他,眼睛却盯着地。他的嗓子像是坏了,声音嘶哑,“你真他妈傻。”
lex一怔,抬头望向老番茄。他站在昏昏沉沉的光里,正巧也在看他,眼神幽深,像井里苦守的孤魂。
“你问我,我把你当什么人?”老番茄平静地说:“好,我告诉你。”
“我把你当我老婆看。”
“lex,”老番茄说:“我爱你爱了七年,我大二就跟你告白过。我暗示过,明示过,我不断推测你的心理动线,就算你没有什么回应,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我也开心。”
“你那天看到的女孩儿是我一个朋友,我父母叫她来劝我,我读大学的时候我爸妈就发现我喜欢你,所以我拖着你去北京,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能脱离父母的掌控,尽快经济独立,能对等地和父母谈话。但更多的是我怕我不在你跟前,你就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开心,你和别人笑,想一想,我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所以我总是想,我要对你好,对你特别好,我要拼命挣钱,等你答应了,我就能给你一个家。”
“可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是从我身边跑了。”
“你走的那段时间我到处找你,我托了所有能托的人,问了所有你可能见的朋友,如果不是那张纸条,我差点去报警。”
“但就算是这样,”说到这,老番茄哽了一下,“就算是这样,我在得到你的消息前还是没敢离开北京,我还是没搬出咱们以前的那个出租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lex心里疼得难受,说话都不利索了。
老番茄瞧着他,笑了一下,他垂下眼,轻轻地说:“我怕你哪天要是回来了,我换了地方,你就找不到我了。”
这就是我。
“你还记得咱们以前看过的《忠犬八公》吗?我有时候觉得我就是里面的八公,我就是那只狗。你看看,我像只狗一样在原地等你,一等就是七年,现在你还觉得,”他像是被逗乐了,嘲弄般地笑着说:“你还觉得我还有什么能力交女朋友吗?”
lex怔住了,彻底地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从始至终,这一场戏,都不是他的独角戏。那他,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痛苦了那么多年?他看着老番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抿紧的嘴唇,看得lex心脏揪成一团。
lex攥紧了拳头,他恨不得给自己和老番茄一人一巴掌。
他真是气,气得头疼,气得他跑过去抱住老番茄的时候,他的胳膊都是颤抖的。老番茄一僵,应对各种事物都游刃有余的他,那一瞬间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足足有10秒,才紧紧地回抱住lex。老番茄的手劲很大,勒得lex都疼。
“老番茄,”lex想自己一定是要被疼哭了,不然为什么声音这么难听,“你个大傻逼,我也是大傻逼,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就这么傻啊……”
老番茄把头埋在lex的肩膀上,听了这话,他执拗地又把lex往怀里搂了搂,“不行……你不傻逼。”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老番茄声音闷闷的。
“你是最好的人。”
lexburner永远是最好的人。
这句话击垮了他。
这下,lex是真的开始哭了。
老番茄却没有再说话,像一片浪潮翻涌后的海域。他静默着,间或亲吻lex的鬓发。
“蕾哥,”老番茄叫他,“你觉不觉得……有些东西难以解释。”
lex哭得眼圈通红,老番茄抚了抚他的脸颊,“你看,这世间什么都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我们都受了那么多苦,可我遇见你,就觉得……”
平静下来的老番茄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我就觉得,心里喜欢。”
lex看着老番茄,他久违的青涩表现看得lex心里一窒。这个人,是他默默爱着的人,一晃眼爱了好多年。或许是性格使然,他总显得被动,平白浪费了这么些年。但这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逃了。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凑过去在老番茄的嘴巴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那这次你可要把我抓牢了,这样,咱们后半辈子就再也……再也不苦了。”lex话说到后面难得有点结巴。
老番茄也不说话,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遇见过lex两次,一次缘份,一次注定。他用真心围剿那么多年——
“好。”年轻的那个郑重承诺。
人间多疾苦,他们跋山涉水,穿过芸芸众生。
终于,他爱的人成了他的爱人。
奥勒留的情人/end
ps:给各位爸爸道个歉,说真的这篇我来来回回写了好几天,实在写不出来了。对不起啊,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圆成这样。
宣传一下我晖@流水斜晖 的明信片!!炒鸡好看!!有兴趣的可以去康康(///▽///)
【猩幻】沉沦冰岛
公路旅行
全文1.2w+
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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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的时候大概是冰岛时间下午五点钟,太阳在群山间坠落,车窗开了条缝——是某幻说要开的,他说怕我两在车里睡觉给闷死——于是落日余晖被裹挟在凌厉的风中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温吞又冰凉,像残留着太阳余温的海水涨潮,吹得我一激灵,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全醒了。
然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肩膀有点沉——几乎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沉,像是怕惊扰却又不舍得离开,于是只控制着力道,甚至有些提心吊胆了——我有些勉强地偏头去看,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是某幻,或者说,是枕在我肩头睡着了的某幻。...
公路旅行
全文1.2w+
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
-0
我醒的时候大概是冰岛时间下午五点钟,太阳在群山间坠落,车窗开了条缝——是某幻说要开的,他说怕我两在车里睡觉给闷死——于是落日余晖被裹挟在凌厉的风中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温吞又冰凉,像残留着太阳余温的海水涨潮,吹得我一激灵,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全醒了。
然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肩膀有点沉——几乎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沉,像是怕惊扰却又不舍得离开,于是只控制着力道,甚至有些提心吊胆了——我有些勉强地偏头去看,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是某幻,或者说,是枕在我肩头睡着了的某幻。
我从来没有发现,或说我在我们已经渡过的五天内没有发现——他睡着时原来带着一点易碎的脆弱感,整个人浸在垂死阳光中,像溺到水底一样,夕阳透过车窗被折射成光怪陆离的光影在他侧脸沉浮跳跃,我见他的侧脸有一种失真的温柔——我在一下子的恍神之中几乎要忘却我们身在冰岛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公路上的一辆车内。窗外是坠落的太阳、寂静的山谷、与山尖纯白而亘古不化的雪。我几乎要以为我们已然回到国内,我与他是再普通不过一对恋人,我们在某一个太阳昏沉的黄昏的下午、在家中的懒人沙发上醒来的。
我想,若不是因为摄影师自己也入了画,是画面不可或缺的存在,那我一定要举起相机记录下这永恒的一瞬间,给它取名为《沉沦冰岛》,然后带着它去参加各类摄影大赛,评委、记者、无数人问这幅照片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又该如何解读,我只说,冰岛沉沦时和这幅照片所表达出来的脆弱失真,或许应该是一样的。
—
其实决定来冰岛做环岛旅行是蛮突如其来的决定。
我和某幻近几年都很忙,我忙着去各个国家拍照片参加国际摄影比赛,捧回一座座奖杯;他忙着写书接受采访办签售会,有的时候也去综艺节目里当飞行嘉宾——连可以两个人在家里赖上什么事也不干的日子都少的可怜,挤出空闲日子来轰轰烈烈的旅行更是不用说就该被一口否决的,毕竟我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国家真的去了不少,而他喜欢宅在家里写东西。
这是他提议的。一个月前他的新书刚刚写完,终于迎来了一个近两个月的长假——于是他挺潇洒地当了一回甩手掌柜,手机关机,社交软件或者是发邮件都一概不回,明明在steam上玩着游戏还是当邮箱里的新邮件不存在。
我那时刚从俄罗斯拍完照片准备回国,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得不到一个回应,吓都吓了一跳,本来十五号的飞机我十四号晚上改签了一班临时回国,凌晨到的上海,到了才看见我上飞机前火急火燎发给编辑的信息有了回复,说他写完了书没打一声招呼就手机关机邮件不回——然后我一颗跳到了唇边的心终于重重地坠下,我去机场旁的kfc吃了早饭,敲响家门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半。
他开门的时候眼尾晕着很深的倦色,看见我风尘仆仆松松垮垮地靠在门口于是眼神又多加一层惊讶——或许还有点惊喜,反正是个挺复杂的表情。他顿了好久才讪讪地问我你不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吗,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了动手指,然后伸手抱住穿着单薄睡衣的他,又在他颈窝间叹了口气。
我有太多想要说的了,于是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觉得很累,又觉得很满足,高度紧绷的脑神经终于放松地松懈下去。一个多月没有见了,你怎么又瘦了呢,我明明给你写了便签条让你好好吃饭。
我们在门前抱了很久,某幻先是愣着,没有任何表示,后来他终于也伸出双臂,慢慢地、像在试探一样地抱紧我,好像有许多犹疑的小心翼翼和揣度的左顾右盼,可我们还是抱在一起了,然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声音闷闷的,
——“我们去冰岛吧,我没去过冰岛,你也没有。”
是的,我没有去过冰岛,没有在我的取景框下摄过这座冰冷而纯白色的岛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避开了那些去冰岛摄影的可能性,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某幻突然想出去旅行,还是一去就去这座纬度几乎遗世独立,终年覆着厚厚冰层与白雪的城市——可是我终究觉得很巧,他想去的地方我没有去过,于是这座城市在很久以后都会一直成为我们俩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冰冷而蒸腾着热气地被掩在心腔之后。
—
我肩膀其实被压得有些麻,可是枕在我肩膀上睡觉的人毕竟是某幻。我也不记得我们到底睡了几个小时,只知道车载音乐从头放到了尾,已经自动暂停了播放,所以现在车内就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寂静,冰凉的是风,寂静的是空气——我没来由的觉得,在我们依偎着共眠的几个小时里,车内的时间凝固了、成为一大块流动的冰。如果某幻醒着他就会告诉我这是一个病句,然后我会告诉他我觉得这不是。
冰被坠亡的太阳融成了水,水是时间,时间被冷冽的风凝固成密不透风塑料袋里装着的一块冰。你我现在处在冰、水、时间的交界之处,所以现在确实是永恒的一瞬间。
我的头偏过去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然后吻了吻他的发旋。
他动了动。
我顿时有点后悔。某幻觉浅,我前些年熬夜修片熬得不能再熬的时候去床上睡着的时候总是吵醒他,即使动作放得多么轻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捏捏我的小臂困倦地问我现在几点了。后来我总是往国外跑,回国的时间总是凌晨,不想吵到他睡觉,所以总是在外面捱到早晨才回家,还好他总是能来应门。
某幻眼睛没睁,半梦半醒地往我这边蹭了蹭。他的卷毛在夕阳下被映成很脆弱的金色。我顺理成章地抱他抱得更紧了些,因为离得太近,我听他说话总有一种无限远的共振,像骨头里发出的声音,他问我,语气清淡又困倦,浓浓的鼻音,现在几点了?
我眯起眼睛看车子上的时间,说,五点三十二。
他没再出声,我低一点头去看,他似乎又睡着了,两眼疲倦地闭着,睫毛融化在黄昏的洋流中,温柔地成为一座永生雕塑。——若真是洋流,这到底是暖流还是寒流?这是我贫瘠的高中地理知识解答不了的问题,可黄昏如此没有伤害力,我不愿认为它是一股寒潮。
某幻的头从我肩膀上滑下来点,安静地睡在我的胸膛。于是他那边车窗缝里的阳光沉沉地坠在我脸上,是贴合心脏的柔软,黄昏那种疲老的昏黄,又一种白灿灿的、冰岛特有的惨凉——我在这无声的沉寂中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海,于是我闭上眼,听夕阳余晖潮水涌动、表层海水的被太阳晒得烫软,好像有什么东西潮湿地死掉了。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过了几分钟,我觉得我睡着了,却又在听见“咔嚓”一声响起的时候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我半梦半醒地去看某幻。挤迫的后座任凭我们两个东倒西歪地睡觉大概已经是极限——意思是我不知道某幻是怎么摸到我给他买的小小拍立得,又怎样放轻动作、怎样离开我的怀抱,靠紧车窗又把自己缩成一团,用一个稍显滑稽的姿势拍下了我,拍下了死去的余晖。
他大学选修了摄影,我的脑子里却一时只剩下这个。拍立得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我买给他的礼物,他那个时候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拿到后皱起鼻子故作嫌弃地问我你给我买这个干嘛啊我又不用——后来我确实没见他用过,然后也逐渐忘掉这个礼物——然后到了上个星期,他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将拍立得妥帖放进行李箱的夹层。
“......我把你吵醒了吗?”
他这样说,有点抱歉一样地放下拍立得,又磨磨蹭蹭地又蹭过来,我往他那边歪了下脑袋,于是我就靠在他肩膀上了。他穿着厚厚的针织毛衣,触感很软,我把头埋进他肩窝蹭了蹭,他没有躲。
我答非所问,说,“你怎么拍我啊。”
他不回答,反而手拍了拍我的小臂,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安抚...虽然我并没有半分不满,不过他的安抚我还是很受用的。我抬起头啄了一下他的下巴,他没躲,于是我又用力亲了一下。拍立得顺着重力滑到车门那里,砰的一声,我两都被吓了一下,然后看着对方又笑了出来。
太阳好像真的要落山了,小半个溏心蛋掩在山谷绵延间若隐若现。我听见山谷间飞鸟翅膀振动飞过的回声,辽远的空旷。太安静了,安静到我要觉得这一刻好像世界只剩下我和某幻、停在公路旁的这辆越野车,太阳坠落又被山谷托起,沉沉浮浮地像海水涨潮,像是世界末日了,我们开着车出逃,在冰岛追太阳,又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点燃篝火,烤雪、煮冰、接吻、烧尽冰川。
-1
雷克雅未克作为冰岛的首都,理所当然的是我们的首站,我们要从雷克雅未克提了车出发,逆时针绕着那条一千千米有余的、冰岛第一条环岛公路环岛一圈,然后再回到雷克雅未克。我在飞机上查了资料,说是整次旅程差不多也就是一周,我们两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十天,所以想在路上多停停,在公路上睡睡觉都好。
第一站是塞里雅兰瀑布。
塞里雅兰瀑布离环岛公路据网站上说只有一百米远,我猜这并不假,因为刚按着导航开到这里就听见轰然的水声,酣畅淋漓的孤独。我将车窗按下、头伸出去看路、停车,某幻就在副驾驶拿着手机大声地念,像在给我鼓气加油一样,“塞里雅兰瀑布是来冰岛绝对不能错过的明星景点——”
大概是吧,不过现在正值春夏之交,是冰岛游客最少的季节,再怎样明星的景点现在也略显萧条,不过这也正合我们的意——这种尽兴的寂寞难免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全冰岛都属于我们”的感觉,没有人与我们共享这张狂的瀑布,正如这瀑布多少年来、无论有没有来看,都喧嚣地从悬崖上坠下,在绿野之间砸出一块水池,然后水蜿蜒地、安静地流成一条河。
我们下了车,我带着相机,某幻带着拍立得。
靠瀑布越近,越感觉到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水声如同打雷一般轰鸣在耳边,那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以至于我一时间都要分不清楚我是在耳鸣还是在听瀑布;水珠张牙舞爪地打到我们的脸上、侵蚀着我们的衣服,一种未经允许的湿冷又如此的理直气壮,原来是我们误入了它们的地盘;水汽弥漫在那一块水池上方,好像奶白色的雾气,水面波光粼粼,像一大块流动的无色琥珀。
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些痛苦、悲怆、快乐、甚至那些不知道如何言表的突然都变得好不值一提,我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壮观的瀑布,可只有这一次整个世界只有我和某幻两个人。我偏头去望某幻,他闭着眼睛任由水珠打向他,睫毛已经湿了,头发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和他穿着同款羽绒服连水珠攻击都也是同款的,浸得一塌糊涂。可是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只剩瀑布声轰鸣的时候,在我身侧的他看不出半分狼狈,竟是有着如此一种纤细的脆弱之感,他的悲伤近乎要化成实体,暗潮在我们四周汩汩涌动。他没有偏头来望我,一眼也没有。
这么大的水声,对着他耳朵喊一句我爱你,大概他都是听不见的。
我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终究没有说出来。
从瀑布再回到车里我们两情绪都有点差,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就是一瞬间内累得不想开口说哪怕一个字。我沉默地发动汽车他沉默地坐进副驾驶,衣服湿了可以换,但头发湿了是真的难受,我们原定的下一站是黑沙滩,但还是决定先去维克镇休息一下,定个房间洗澡换衣服。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他垂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先开始还在看手机,后来头就一点一点的,我开着车也分出一根神经来担心他是不是睡着了——头发湿着就睡着了,大概是会感冒的——于是我喊他,“某幻?”
他就迷迷糊糊地应一声,确实是像睡着了的样子,我一边拐弯一边说你现在不要睡不然会感冒,他顿了一会儿,好像从睡梦挣扎起一样地抬起头来,乖乖地说,“哦。”
我伸过手去揉揉他的头发,其实已经快干了,不过还是留着一层湿润的触感,他半醒不醒时总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乖巧,于是他的头慢慢地蹭蹭我的掌心——然后我就知道我们这长达二十分钟的冷战结束了。
房间是在车上定好的,反正现在是旅游淡季,再怎么样也不会订不到房间,到了维克镇停车的时候才看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于是在这个小镇又多了项活动,吃午饭。
其实我和某幻并不了解什么冰岛美食,顶多是知道东部有个小镇的龙虾挺出名:可惜维克并不是那个小镇,现在也不是七月份。我两洗了澡换了衣服,绕着小镇觅食——不过维克镇小确实是小,好像从第一条街就能一眼望到小镇边界,在镇子偏远一点的地方有座红色屋顶的教堂,像是童话里森林深处的木屋,我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太阳在云层和雪山间若隐若现,一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混沌而割裂的美。我两转了两圈镇子,总结就是怎么不多带几袋方便面来当三餐呢。
最后还是在一家餐厅里吃了肉汤面包。
也就一般般吧,某幻一边吃一边猛喝水,吐着舌头埋怨说怎么会这么咸,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捏捏他的手,说冰岛纬度这么高,不多吃点咸的怎么抗的过去啊。
他说我在瞎说。确实,我真的在瞎说。
我两都不会说冰岛语,还好餐厅老板已经在多年同游客打交道的过程中已经无师自通了一口带着点冰岛味的英语,某幻英语比我好,于是他去交钱,我留在座位上查黑沙滩的行程。只不过他这一去可过了太久,我浸没在正午阳光中昏昏欲睡,被突然进入休眠模式的电脑吓了一跳,抬头望去,见他就在门口晒着太阳,和老板相谈甚欢。他的厚羽绒服里还套着一件厚卫衣,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熊或小羊,头发蓬松松的,柔软得让我心软。
正午时刻的维克竟然是如此的寂静,路边没有行人走过,也没有飞鸟飞过,整个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在这里变成很远的未来或过去,只留下云层滚动和某幻同老板交谈的声音,阳光打在他身上,我觉得我连他金黄色的、蝴蝶一样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举起相机,无声地记录下这一瞬间。
我们在旅馆里挺凑合地睡了个午觉,他窝在我怀里我抱着他的背,别别扭扭地成为两块契合的拼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我和某幻都睡得腰酸背痛,并且在穿衣服的时候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是床太小了导致的。
我手给他枕着睡觉的时候被压麻了,所以这段路——其实我觉得可能也就几百米吧——由某幻自告奋勇地来开。他上驾驶座的时候倒是挺摩拳擦掌的,不过在第二次差点撞翻一大群横穿公路漠视交通法规的羊的时候就很像是泄了气,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耐心地等这一群羊都走了过去才慢吞吞地重新发动汽车。我在副驾驶盯着他乐,还被他瞪了一眼。
第三站是毗邻维克镇的黑沙滩。
那是用一句话说不清楚的诡丽之美。黑得像墨水一样的沙滩,张扬着汹涌的滔天巨浪,几乎是迫使着人生出到一种魂归他乡的惊骇,好像海水也黑得像墨水一样,沙滩被火熊熊地烧过,几百年来留下的只是焦油一样的残骸遗迹——衬着浓墨重彩的天色,这一切都像是一副饱和度过高的油彩。
某幻有些惊叹地眨了眨眼,他现在甚至有点小孩子一样了,那点欢欣鼓舞的雀跃压不住,从他翘起来的嘴角泄出来点。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在海边出生,看到不同于他记忆中的那片海,就难免会生出点莫名其妙的激动——而我能做的只是攥紧了他的手,查到的资料上说游览黑沙滩时务必要小心,不要靠近海边,以免被被巨浪卷走。
白色的浪花拍打着黝黑的沙滩,我们站得很远,牵着手,沉默着,这样的情景下好像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我忽然觉得现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们都是历史。
-3
从黑沙滩回去维克镇已经是夜里七点钟,我两去了便利店买了冰岛的面包回房间,旅馆大概是为了方便游客看风景,窗子开得很大,还有个小阳台,于是我们就搬来凳子坐在阳台,两个人共享一张大毯子,坐在一起一边看夜景一边啃面包——某幻说口感比法棍也好不了多少,我说那你是真没吃过法国青旅的法棍,感觉能一个打倒五个我。
这个场面在想象里肯定是很好笑的了,因为某幻偏过头看着我弯起眼睛,将笑未笑地眨了眨眼。
其实夜景没什么好看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远处是连绵着的雪山,于是那里的夜空又被映上大片黯淡的白;耳朵️能听️到的️是汹️涌的海水涨潮,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白色的浪花是如何洇进黑色的沙滩,正如今天下午伫立在黑沙滩上给我带来的震撼。这座小镇有着一种安静的生机勃勃,甚至于我觉得一阵始料未及的风吹过都会扰乱它的运行轨道。
房间里只拉了两盏小夜灯,柔软的昏黄,映到阳台上来就很像是日落的颜色。我睁开眼睛偏头去看某幻,他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浸在夜灯中,默默地抬着头盯着夜空,也不说话,就是仰着头看,我将毯子往上拉了拉,跟着他的眼神一同看去:今天晚上的夜空没有月亮,艺术家该要去床上睡觉了。
也没有星星,看样子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了。
他看得久了就低下头,却始终没有说出些什么,像是沉思,又像是只是在放空自己。我知道他现在只想很安静地自己独处一会儿,所以也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毯子理了下,多分给他了一点,他好像有点怕冷,往我这边靠了靠,我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谁也没说话。
大概是一天跑了两个景点实在太赶,第二天的我们就像是放慢了两倍速,在维克镇呆了整整一天,光是睡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我们像是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小情侣,牵着手逛过每一条街,买其实根本不值得的冰岛纪念品,某幻非说冰岛的口香糖和国内的不一样,很奢侈的买了一袋尝了一下:其实味道差不多是一样的,于是佯怒道这就是消费诈骗,还被略懂几句中国话的老板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吓得他赶紧拉着我跑了。
昨天晚上的月亮骗人,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将近日落的时候我们又去了一次黑沙滩,这次还是某幻开车,不过没有遇见大摇大摆的羊群了,即使遇见我们也还是得给它们让道,毕竟在他们眼里,大概我们才是不遵守交通的人吧?
阳光在海水上跳跃着成为片片灿黄色的鱼鳞,我举起相机摄下这白色烂漫的瞬间,也摄下将一抔黑沙从沙滩上捧起、又放慢动作,一点点将它装进喝完了的矿泉水瓶里的某幻——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仔细,几乎是莫名其妙的虔诚。他把装了黑沙的矿泉水瓶塞进我背的双肩包里,很得意一样地拍拍手,说,这应该会是我们在冰岛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
在那一刻,我觉得有一种铺天盖地一样灭顶的爱将我淹没了。
-4
我和某幻相识于六年之前,那些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记忆就像是我一张张夹起安置在暗房等待洗片的胶卷。我记得我们在一个百无聊赖的聚会上碰面——一个打着新锐文艺作品家聚会实际只是social的逢场作戏局——我们两个人都缩在最角落的地方,我选片子,他看小说,酒敬到眼前了才忙不迭地回敬。他好像挺不能喝酒的,因为他抿了两口红酒杯,在敬酒的人走了之后突然打了个嗝。
喝可乐才会打的那种嗝。
我那个时候才刚成年,远没有现在的处事周全,我当时想憋笑,但憋不住,还是笑了一下,又因为想要掩饰自己笑了的情况而憋笑憋得更厉害,最后连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实在是想让就坐在我旁边的他不注意到都难。
很久以后的后来,我们在一起都有个两三年了,在某个夜晚我两窝在一起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还突然起来拍拍我的手臂,然后凶巴巴地问我那个时候是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唉,谁会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引起他想引起注意的人的注意呢。
但是当时的他也是真的偏过头来看我了,脸色倒没什么变化,不过隐在有点长的头发之后的耳朵却红得很吓人;我当时也是真的很尴尬,笑也不敢笑了,就傻愣着也看他,所以我们两就是这样长久地对视着,初步估计得有好几分钟。我现在还觉得这没人拍下一张照片实在是太可惜了,世界名画啊。
然后我又憋不住笑了,然后他顿了几秒,最后也弯起眼睛笑了。
后来的事情好像就顺理成章了起来。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我知道他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他也知道我是个初露头角的摄影师。其实我们那个时候用的比较多的是发短信和打电话,但我那天晚上回家去后还是翻遍了他的微博,知道他想养只鹦鹉、知道他喜欢打游戏、知道他有的时候会在凌晨三点还听歌、知道他一些易碎的一些脆弱的,也知道他骨子里流淌着艺术家特有的白色河流。
我问他,搞艺术的是不是心态都挺悲观的。他说不是,我们搞艺术的只在乎今天晚上有没有月亮可以看,没有的话就上床睡觉,有的话就坐屋顶上看一晚上。
所以我后来,不管去什么地方拍照片,都会记得拍一张夜晚月亮的图片。国内没有时差就在拍到的时候发给他;国外有时差就算好时间,在凌晨的时候卡着点发给我的艺术家,让他每晚都能看到月亮。
他说我是艺术家,我说艺术家可不算个好词,又想起我也说过他是艺术家,于是补充一句说形容你的时候例外。他顿了顿,然后回答,那形容你的时候也是例外。
我拍了自己满意的照片总是记得发他一张,他写出自己喜欢的桥段也要截图发给我,笨拙的聊天方式,可没人说停止。手指笨得只知道打字,嘴角笨得只知道翘起来笑。时间在我们的聊天中过得很慢很慢,成为一种线性的计量单位,因为即使是过了很久才回也会感觉等待只是一刹那。在爱永远会摆在第一位的艺术家年代,我们之间发出的一条条信息好像就是让我们灵魂相依的最好纽带。
爱、爱得发昏、爱得忘乎所以、爱得丢盔弃甲却临阵不脱逃。他新书发布会那天我刚好从西藏飞回来,行李丢在家里,急匆匆地换了一套衣服就赶过去——他前一天晚上和我说给我留了前面的位置,我一路说着借过和对不起赶到的时候发布会刚开始五分钟,我尽量显得没那么匆忙地入座,他在台上看到我,眼睛弯成两瓣弯月,激动得要冲下台去。
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确定过关系,可我是那么笃定地知道他爱我,正如他如此笃定地知道我就是会赶来他的新书发布会。
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
我开始去国外拍照片,在撒哈拉沙漠拍月亮,在贝加尔湖拍日出,坐时间最长的火车去莫斯科,在日本拍樱花海,去格陵兰岛拍一望无际的冰川泄湖,一去就是半个月起步——某幻也开始尝试去录综艺,腼腆介绍自己的新书,他偶尔也去客串些什么,只是绝对不让我看,嫌尴尬或者丢脸,更多的时间他窝在家里写书,慢悠悠地不再着急。
快节奏时代裹挟着人快步向前走,艺术家时代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往。我们长大了,变得更成熟了,不再是青涩莽撞、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爱在一起的愣头青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说话说得少了、也没有那么强烈想要黏在一起的冲动,义无反顾兵荒马乱的爱恋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消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平缓更柔软的情绪,我很爱他正如他也很爱我,只是我们的状态再没有当初热烈,我们似乎快要变成没那么尖锐、没那么热爱反抗的大人了。
其实我和某幻在来冰岛之前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说太多话了。我在家的时候他新书刚好写到了很关键的地方,太忙,时常是我准备睡觉的时候他自己还在在书房断了网赶稿,我给他送杯热牛奶进去,他就揉揉眼睛,扯出一个有点疲惫的笑来说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儿就睡——最后的结果也常常是我夜里忽然惊醒,发现枕边并没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趿着拖鞋一路从卧室又去到书房,看到他身上盖了件衣服,窝在电脑前睡着了。
那件外衣还是我怕他受冻,在某个晚上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盖在他腿上的。
后来我去了俄罗斯,上天下地得乱跑,忙得一天下来还没沾到枕头就在回酒店的车里睡着了,那时候他的新书刚好进入收尾阶段,也是好忙,出版的事情他也去盯,我们一天下来能进行的交流只是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视频电话,还总是因为疲惫而说话说得不知所谓,他说你困了就去睡吧,我说你才是,刚刚眼睛都眯起来了。再到了后面连视频电话也拨不了了,我的住宿环境从酒店变成帐篷了,联网都连不上,发出的信息后面全跟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这不是冷战,可我们确实变得冷淡。
所以,其实我是知道为什么某幻要提出来冰岛的建议的。
我们需要一场旅行,一场远离尘嚣抛弃世俗的旅行;我们需要一场出逃,一场可以让我们从大人重新变回爱得昏头昏脑「艺术家」的出逃。
我们要爱,要破冰,要至死方休。
-5
一路上穿过苔藓一样的绵延翠绿的埃尔德熔岩原、也下车去摄了狭长的羽毛河谷,某幻说这里也是被贾斯汀比伯选为mv拍摄地的地方,我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眯起眼睛笑着说我上网查的;我们在教堂镇呆了一天,也去了小镇附近的Systrafoss瀑布观光拍照,某幻不想出镜,我偷偷给他拍了几张,没有和他说。
然后终于到了列在我们行程单上的斯卡夫塔山。这是我们来冰岛的第五天。
网页上查到的资料说斯卡夫塔山是冰川边缘却绿意盎然,我两并不敢大意,在攀上它之前裹上了厚厚一身防寒装备,从帽子到手套一应俱全——攀上之后才意识到这装备实在是过于有着先见之明,虽然山巅阳光近乎刺眼,但积雪终年不化,寒冷像是一种潜意识一样在刹那之间就席卷了身体,阴冷的风一股股地吹来,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个个冰舌冰冷地节节耸立,像等待着什么陨落。
这样的情景,这样近乎茫然的大片白色,这样冷的大股寒风,总是让人想起许多东西来。我们自攀上山巅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任由风像烈刀一样的刮过我们露在外面的眼睛,我的眼睛被吹得生疼,好像要流眼泪——可是在这里,大概眼泪还未流下来就要凝成冰粒,睫毛变得很重,眨眼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知道是雪在那里安了家。
我以为我两会这样一直沉默地站在这里,然后情绪很差地离开,去下一个目的地,或许继续冷战或许又和好,都是未来的事情——可是我不想这样,只要想起了一件事情就会连带着想起更多的事情,我想起某幻沉默的欲言又止、在我们家门口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塞里雅兰瀑布那里快要凝成实体的悲伤,想起很多事情,更想起他这几天来出现频率越来越多的笑容,随着我胡打胡闹,那种放下了一切负担,知道自己是可以要求被纵容的轻松自在。
我在一片冰凉的寂静里很艰难地开了口,打破了这无边际结起的百丈寒冰,“我知道,某幻,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冰岛。”
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在冰岛找到你想找到的东西了吗?
这句话当然突兀,可是我在说出来的一瞬间里只觉得如释重负,终于,我想,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口罩并不能抵御寒风,反而让吐出的热气缠上眼镜烘成一片白雾,整个世界在我眼里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可我如此清楚地知道,我眼前是绵延不绝的大座雪山,我身下是结满冰雪的崖谷,我身侧是我已经爱了六年的爱人。
某幻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很轻很淡地弯了下眼尾。他的刘海被帽子压下,笑起来的时候发尾会扎到眼睛,于是他又慢慢眨了眨眼,让结了细碎的冰渣子的睫毛小幅度地拨开细碎的发尾。我沉默地看着他,将他每一个小动作都很小心翼翼地复刻到心底——我心里隐隐察觉到这大概是一场很深刻却也很痛苦的对话,所以我想要做些什么转移自己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哪怕是平时会被认定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棉服太臃肿,他很勉强地弯下腰,褪下棉织手套,慢慢地在冰雪覆盖的悬崖边抓了一手雪,指尖被冻得通红却还紧攥着,然后摊开手掌,给我展示他通红掌心上的那一小把雪,大部分已经因为温暖的体温而被捂化成冰、淅淅沥沥地从指缝淌下,很小的一部分却仍然在负隅顽抗,一种玉石俱焚的刚烈。
他很轻地开口,好像只是开口就已经用掉他全身的力气了,剖析自己对于他不难,难的是如何将此开口说出来,“我当时就是想逃跑,你知道吗,王瀚哲,我太想逃了,我们和刚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了,我还没学会怎么正式地接受这件事。”
“在冰岛这几天,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不一样挺好的,诗歌和月亮不落俗套,买盐买油更日常也更平常,高深的东西看不懂你就用浅一点的展示给别人看,爱的表达方式不是只有一种的,爱是很俗气的。”
他偏过头来看我,语气掺了点半真半假的抱怨,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说之前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还带着点磕巴,“...其实我也不太适应你总是一连一个多月都不在家——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很想你啊?”
是的,我想说,可是我现在好像真的说不出哪怕一句话来了。我只是去牵他那只捧了雪的手,他躲了一下,大概是不愿意手湿淋淋地被我牵,我便整个包住他的,强买强卖一样,他第二次没有躲,调整了下手势,于是我们十指相扣了。
我的艺术家总是别扭,拧巴,有着逃避的坏毛病,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想先放在那里,可退无可退后也会有一种近乎咬着牙的利落,所以我知道他说出那句“想”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所以我同样地也知道,他的“想”,就是“爱”。
我开口,声音干涩得让我想哭,又轻得好像能融进风里,“.....那以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我是这样爱你,我想,我的取景框可以永远地、无条件地只对你开放。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好像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变得困难,然后他的眼睛近乎惊讶地瞪大,然后我们两看着对方,终于姗姗来迟地笑了起来。
我们也从来不是变成了碌碌无为的那种大人,我们只是把以前的那些藏得更深了点,让它能被保护地更好一点而已。
-6
于是就有了开头。
睡了一下午,我两都睡得有些疲了,不长的一段话也慢吞吞地换着开,在订酒店的时候犹豫了很久,还是选了在斯卡夫塔山自然保护区内的一座酒店,离我们的下一站杰古沙龙冰湖河也近。
旅店给我们提供了免费的晚餐,还是最普通的肉汤面包,我们偎在沙发上,互相分享一张毯子,酒店算不上奢华,连电视还是支持光盘的DVD,我找下下碟,看到了某幻一直想看,但我们总是没有时间去看的《低俗小说》。
我转过身去 冲他挥挥光碟,“你要不要看哦?”
他原先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听了我这话便乖乖抬起头来,没戴眼镜所以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把碟名看了一遍——我敢保证,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片头曲响起来的时候,我睡着了。
我只是困,不知道为什么,大把大把的情绪在某一个时间点全盘泄出的感觉太放松,好像我这一刻便可以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他,我的恋人、我六年来的月亮,冰岛沉沦时的浮木,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意识沉沉浮浮,忽然想起王尔德说过,「即使我真的到了去草地睡长椅的时候,那也是要给月亮写商籁诗。」
即使冰岛真的要沉沦了,那身处冰川上的我们,大概也是要谱写一段轰轰烈烈的冰岛之恋的吧?——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杜拉斯像写下《广岛之恋》那样写下它,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这已经不是我们要考虑到的事情了。
因为现在就是永恒。因为沉沦着的就是重塑着的。因为今天晚上有月亮,所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在我昏昏欲睡已经意识都不太清醒的时候,我感觉他靠了过来,然后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杰古沙龙冰湖河是一片巨大的冰川泻湖,可以说是最能代表冰岛自然风光独特性的景区。*
晶莹剔透的冰块绵延在长长的海岸线上,大块大块有如闪烁着的钻石,我们下了车就被光怪陆离的景色震撼到,巨大的冰块从冰川剥离掉落,漂浮在这片泻湖中,慢慢流向大海,这更像是世界末日来临时的脆弱之美,一种失真的易碎感。
人的语言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无力,正如我现在的话语也是如此的贫瘠而不堪一击,我不自觉地去寻某幻的手又握紧,五指挤进他的指缝里同他十指相扣,他的手冷得像一块冰,我怕握着会捂化了他,又怕不握,下一秒就失去了他。某幻没有说话,只是同样地攥紧了我的手,我们的手指吻得难舍难分,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别离。
流向大海、融入大洋、甚至会成为洋流而反溯故乡的冰块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从自冰川剥落的那一刻起就开启了全新的篇章,就像六年前遇见对方的我们,也不会猜到明明只是一场聚会,明明只是几句交谈,为什么后半生就牢牢地烙上了对方的痕迹,爱得让彼此手忙脚乱,月亮和油盐也再难分你我、也再难说再见。
或许以后会发生很多事情,或许以后什么也不会发生,可我在爱他,可他在爱我。
我说,你知道吗,整个世界上只有一片海。*
他在喧嚣的风中偏头望了我一眼,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眼睛却弯起来,说,好啊。
然后我们两就看着对方笑起来。
-7
「你知道吗?虽然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可这个世界只有一片大海,世界并不能让大海分开,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FIN
——
几个月前就放出过片段的这篇终于写完了,如果喜欢就夸夸吧,写得太累了TT
*1、2:均来自网站guide to Iceland
*3:出自李诞《冷场》,原句是“你知道吗?虽然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可这个世界只有一片大海,世界并不能让大海分开,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本文中的资料基本都来自于网站guide to Iceland,景色描述差不多都是我看图胡扯,不要把它当太真哈!
以及文中的小王小幻其实并没有环岛一周,我应该只写了半圈左右(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希望大家也喜欢。
我在宇宙中漂泊,天体吸引着我前行。
它们把星辰燃烧成光芒,碎屑洒洒,又归于沉寂。
我被吸往下一个星球,转过头去,看到上个星球背面。
那里山川成云,海雾沉沉。
透过我的眼睛,它也起了水雾。
星河模糊,亘古长明。
【万生相惜】
感谢文案@青衫忆
使用权=红心+蓝手。
使用需标明出处。
禁二转二改商用。
感谢喜欢,后排蹲关注评论!
详情请看置顶。
我在宇宙中漂泊,天体吸引着我前行。
它们把星辰燃烧成光芒,碎屑洒洒,又归于沉寂。
我被吸往下一个星球,转过头去,看到上个星球背面。
那里山川成云,海雾沉沉。
透过我的眼睛,它也起了水雾。
星河模糊,亘古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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