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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楚

【带卡】Inside You 18

-本文由 @阿野 定制,感谢约稿!

-两个人的狗血三角恋

-两土一卡&嫂子文学&明明是我先来的

-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

——

皮鞋踏在陈旧的楼道里发出清亮的响声,宇智波带土站在顶楼唯一的那扇房门前,正准备伸手敲门时,忽然听见一点细微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顿住,倾身凑近,才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他推开门走进去,少了房门遮挡,有节奏的撞击声清楚地钻进耳朵里,走过门口的厨房,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晰,……。客厅的地上几件衣服混乱地堆叠在一起,地毯上抹开深深浅浅的痕迹,任何成年人都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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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阿野 定制,感谢约稿!

-两个人的狗血三角恋

-两土一卡&嫂子文学&明明是我先来的

-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

——

皮鞋踏在陈旧的楼道里发出清亮的响声,宇智波带土站在顶楼唯一的那扇房门前,正准备伸手敲门时,忽然听见一点细微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顿住,倾身凑近,才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他推开门走进去,少了房门遮挡,有节奏的撞击声清楚地钻进耳朵里,走过门口的厨房,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晰,……。客厅的地上几件衣服混乱地堆叠在一起,地毯上抹开深深浅浅的痕迹,任何成年人都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

  

  “啊啊……不行了……”熟悉的嗓音在屋里回荡,带土的脚步一顿,眼帘倏地抬起。

  

  “嗯啊……别……”那声音沙哑黏糊又格外柔软,颤抖着呜咽着,濒临崩溃似的,“哈啊……啊……受不了了……”

  

  带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仿佛机械似的走到半开的拉门前,入眼便看见狭小卧室里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卡卡西被压在下面,上身贴在床上,

红……

白……

  

  卡卡西闭着眼睛,头发湿透了,潮红的脸上脏得一塌糊涂,那半张的殷红嘴唇泛着晶亮的水光,嘴角抹着一缕白浊,“小鸢……求你……啊……小鸢……”

  

  他用那样的声音叫出鸢的名字,带土空白的大脑终于被一场爆炸席卷,铺天盖地的情绪仿佛烈焰汹涌而来,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他迈步向前,猛地一脚踹坏了那扇拉门。

  

  一声巨响惊得屋里的两人终于回过神来,鸢抬头看见来人,镇定从容地扯了一旁的毯子盖住他们的下身。偏过头的卡卡西还意识有些模糊,但只是视线一扫他就浑身僵硬,散乱迷离的目光聚焦起来,终于看清了门口的那人的神情。屋顶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高大的男人身上,宇智波带土一身戾气,满脸阴沉扭曲,燃烧着怒火的黑眸仿佛变成血红。

  

  鸢安抚地摸了摸卡卡西侧颈,一开口声音喑哑,“哥,你应该敲门——”那句话没说完,带土已经冲上来,一拳就往他脸上砸去。鸢还和卡卡西缠在一起不好避开,那拳头正中他的左脸,巨大的力道让他朝一侧倒去,带土趁势踹了他一脚把他拽开,他缠在毯子里摔在地上,在带土的下一拳抵达面门的时候他抬手挡住他的手臂,并立即还了一拳。带土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目眦欲裂高举着肌肉坚硬的手臂就要进攻,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风一样冲进来,又迅速拖着带土冲出门去。到了客厅里那个靠近门口的过道,带土奋力挣扎着,低吼道,“放开我!”

  

  “带土,你冷静点……”止水死命地按拦着他,把他往屋外带,但到了门边之后带土忽然推了他一把,然后快速摔上了门,止水猝不及防被关在门外,他拍了几下紧闭的房门,然后按着突突跳动的额头在门前踱了两圈。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思考着现在是该叫开锁公司,还是救护车,还是警察。

  

  *

  

  鸢穿好了衣服,指腹按了按火辣辣的颧骨,又旋转肩膀拉伸肩颈的肌肉,刚走进客厅里,他那气势汹汹的大哥就瞪着眼睛扑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掼在墙上,“你他妈什么意思?”

  

  “哥,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鸢勾着嘴角,眯起眼睛,“这是我住的地方,你这么闯进来不觉得很冒犯吗?”

  

  “你她妈在干什么?”带土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他的额上青筋暴起,把手中的衣襟攥得更紧似乎想将对方勒死一般,“你怎么敢对他下手!他是你上司!他比你大十岁!他是我的……”带土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气势弱了几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跟我在一起二十多年!你竟敢背着我——”

  

  “我在我的家里跟我的男朋友做爱,只要他愿意,我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鸢用力甩开带土的手,“我不在乎年龄和职位,另外,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也不妨碍现在我才是他的男朋友。哥,你没资格管我们,反倒是我该提醒你,和我男朋友保持距离。”

  

  “男朋友……”带土双眼血红,胸膛快速起伏,手臂肌肉在衣服下肉眼可见地鼓起,他握紧拳头扑上去,“狗屁!你们才认识五个月!”他把鸢撞在地上,手肘卡着他的脖颈,冲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怒吼,“你凭什么摆出这副样子!你以为他属于你吗!我跟他上床上了五年我都——”

  

  “那又怎么样?”鸢的膝盖踢在带土的背上把他掀翻,低声道,“五年十年二十年又怎么样?你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天生都该属于你吗?”他翻身而起冲向对方。两个高大的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打起来,拳头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痕迹,客厅里一片狼藉,那盆绿植从窗台摔下来,泥土和陶瓷碎片洒了一地。

带土的体型比鸢强壮一点,又处在盛怒之中,起先他占了上风,但他拧着鸢的手臂时,看见他左腕上的编织手绳,红白双线交织,式样简洁,和曾在卡卡西手上见过的一样,那显然是情侣的信物,他眼中刺痛动作凝滞片刻,就在那瞬间鸢一肘将他撞开,他摔在窗边的墙上。鸢握着拳朝他冲过去,但此时一个身影挡在前面,鸢瞪大眼睛偏开角度,拳头擦着来人的脸颊挥过去,令其晃了晃身体才勉强站稳。

  

  “卡卡西……”鸢看着面前的人,目光阴沉满身未消散的戾气,他当然知道他会站在谁的面前,但心中的毒蛇却还是盘旋着让他几乎要露出獠牙。

  

  “小鸢。”卡卡西穿一身尺寸过大的居家服,赤着脚,声音嘶哑虚浮,却很严厉,“停手。”

  

  鸢吸了口气把那条蛇按下去,绷紧的肌肉慢慢松开来,他抿着嘴唇,“先动手的人又不是我……”

  

  卡卡西双腿发软,只觉得大脑和身体都沉重不堪,浑身又热又冷,但他咬着牙保持清醒,对鸢说,“去开门,让止水进来。”

  

  鸢垂下头走向门口,卡卡西转过身看向带土,“你也冷静一下,然后我们再谈——”他看见带土坐在地上按着后脑直抽冷气眉骨上也不断淌血,立即蹲下身去,抓着他的手臂,“没事吧?”

  

  “滚开。”带土一把将他推开,他往一旁的地上摔去,手肘抵在地上的瞬间皱起眉抖了一下。

  

  “所以你‘真正的恋人’,就是我亲弟弟。”带土猛地抬起头,透过糊在眼前的血污看向那个让他更愤怒的人。纵然知道卡卡西有恋人之后,他就在嫉妒之中煎熬下坠,纵然听见那通床上的电话时,他的心被磨得血肉模糊寸寸碎裂,但此刻亲眼见到那个不肯公开的“恋人”是谁,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如同风暴撕扯他的五脏六腑。他才发现原来下坠之后还能再坠,心碎之后还能再碎。

“你跟他在一起?”带土咬着牙齿,下颌的线条绷紧。

“这件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是带土,人都要长大,要有自己的生活……” 卡卡西按着地板,眼前晕眩,“再好的朋友……也填补不了爱情的空缺……我没办法……”没办法代替你想要的那个人。

“那朋友的弟弟就可以了么?”

卡卡西眉头紧蹙一时无法反应,那好不容易支撑着运作起来的脑子又融成一团浆糊。他的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在流血,先去医院吧。”

从前他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带土的情绪就偃旗息鼓。但此刻他看见他脸色发红,眼睛湿润,看见他鲜红嘴唇上的破口、脖子上渗血的牙印,闻见他身上性爱的气息,那句话丝毫没有让他平静反而点燃火雷的引线,让他几近崩溃。

“你一直遮遮掩掩,到底是因为我会弄得大家难堪,还是因为没脸告诉我你跟我弟弟搞上了床!”他站起身,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过去的许多瞬间都涌上来,被蒸腾的意识彻底扭曲,“在我面前前辈后辈装客气,背地里他把你干得像母狗一样。你就喜欢这样是么?你就喜欢屁股里流着他的东西来跟我装模作样是么?”

卡卡西脸上的血色终于彻底褪去,变成一片惨白,他仰头看着那双涌动着风暴的黑眸,抵在地板上的手臂绷紧,全身发抖,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靠近门的过道里止水和鸢已经进来,止水一边拦着鸢扑过去对带土挥拳头,一边制止带土再开口,“够了带土!别再说会让自己后悔的话!”他们身后还多了一个人,鼬从止水身旁挤过来,沉着脸跨过地上的杂物走到卡卡西身边,蹲下去准备扶他。鼬的手搭上他的胳膊,隔着那件灰色线衫,立刻感觉出来他异常的体温,他显然在发高烧。

带土胸膛起伏,看着卡卡西袖口露出的手绳,哑声问道,“我挺好奇的,同样是上床,怎么我是‘随便什么人’、‘正好来一发’,他是‘真正的恋人’?”卡卡西眼睫颤动,带土僵硬地嗤笑一声,“因为他比我年轻?因为他干得你比较爽?”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看来你的爱情真的很廉价。”随即他撞开过道的两人,快步走出门。

止水立即追了出去,被松开的鸢连忙走到窗边,和鼬一起去扶卡卡西,卡卡西勉强站起,目光空茫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随即身体一软往下倒去。鸢立即伸手接住他,一手抓着他的小臂一手揽住他的肩背。碰到他的手臂鸢动作一顿,他感觉到在他小臂外侧摸到从花盆散落的土壤和一手湿乎乎的液体,他摊开手掌一看,是暗红的血。

tbc.

-狗血恶俗捉奸在床,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然后终于打起来了,写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浮现  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在打了啦~

-伤最重的人是并未参与斗殴的劝架人士

求评论求心心求蓝手爱你们!

fanta!

【带卡】打救月亮

战后if,1.3w+,ooc警告⚠

好绝望,我又在写文,我也受不了自己,可能我真的有病






***

人生在世,若想要来去自由,不为人役使,权柄最好掌握在自己手中。

宇智波带土曾以为自己做到了。

各国之中最声名卓著的叛忍、凶悍可怖不足形容的尾兽,尽入他的彀中;诸多蛰居幕后、见不得光的机心,也无非是成全了他的谋划。

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如果人生一世没有长远又不合时宜的梦去做,只能活当下,宇智波看着不远处一棵楝树下面睡过去的银发忍者——只有星映亮的夜色里四下昏暗,他其实看不太清,但卡卡西的银发总是显眼,风吹过还轻轻飘动着。

他心里头的幽暗思绪像方才突兀而起...

战后if,1.3w+,ooc警告⚠

好绝望,我又在写文,我也受不了自己,可能我真的有病






***

人生在世,若想要来去自由,不为人役使,权柄最好掌握在自己手中。

宇智波带土曾以为自己做到了。

各国之中最声名卓著的叛忍、凶悍可怖不足形容的尾兽,尽入他的彀中;诸多蛰居幕后、见不得光的机心,也无非是成全了他的谋划。

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如果人生一世没有长远又不合时宜的梦去做,只能活当下,宇智波看着不远处一棵楝树下面睡过去的银发忍者——只有星映亮的夜色里四下昏暗,他其实看不太清,但卡卡西的银发总是显眼,风吹过还轻轻飘动着。

他心里头的幽暗思绪像方才突兀而起那样,忽然间飘散而去了。

那就只活当下。

睡在树下也很放心的人正是木叶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

无论忍村有多少派系,如今明面上权柄就掌握在这样的人手里。这件事不能说好与不好,带土认为起码不该由自己这样的战犯来评价,不过诚实来看,成为火影的卡卡西确实拥有一定程度上随心所欲的自由,否则他们这样两个身份微妙的人也不会落到露宿荒野的境地。

这情形说给谁听都有些荒唐——火影和战犯同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因为赶路错过旅店,而赶路是因为启程时耽搁太多时间。

卡卡西本来做好了打算,又是短途的任务,他连一般行李也没带,结果等他裁决的事鳞次栉比地冒出来,几乎把火影大人绊倒在忍村大门口。

带土不由笑了下,他坐在草丛高处一块较平整的大石头上,姿态很随意,因如今不常笑,看上去只是动了动唇角。

一切似乎都乱套了。

忍村百废待兴,连忍猫都没闲着,东奔西走传递消息,某日第六代突发奇想,既不想继续伏案,也不想浪费休息时间,便宣称自己要去出任务。作为助手的奈良鹿丸自然出言阻止了,然而木叶两大聪明人交锋,地位高者胜,据闻白袍火影笑得温和,一锤定音。

这就是宇智波带土觉得好笑的部分。

这样难得的任性,无非换来这种程度的自由。

木叶也是实在是没闲人了,够格当护卫的人手就只有身为阶下囚、比猫还闲的战犯。这安排说出来倒教人不好反驳,一来他是火影,说的话总有些分量;二者世上也没几个人敢与四战现存最大的战犯同行。

至于火影大人的安危……

宇智波带土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柄漆黑苦无,向被钉在视野中心的那棵苦楝树下掷去。

他信手这样做,气势已经很锋利,切割夜色如同闪电。

此情此景,周围要是有十个木叶忍村的忍者,十个会被吓到,要飞身来救,然而火影本人在那支苦无没入地面后才悠悠醒过来。楝树下的银发男人睁开眼睛,从鼻音听得出困顿:“做什么?”

带土从石头上下来,走过草丛,在卡卡西身边屈膝蹲下,把苦无拔起来给他看。铁刃尖端钉着一条灰白的长蛇,被扎到七寸也没立死,在半空中蜿蜒着挣扎。

卡卡西看了一眼:“好像是没毒。”

宇智波带土向后扬手,将蛇扔进黑暗的草丛里。

卡卡西自当上火影后就一直没有正经休息过,白色帷帽挡住别人从四面观察他,这人眼含笑意的样子倒比当上忍时更多。好在没人计较六代目笑起来几分真心几分敷衍,一代有一代的风格,遍地疮痍的时候,人们最需要可靠和宽和的火影。

就是这么可靠的吗?

带土用余光看着树下的人,且不说在这样的地方也能睡着,忍者露宿野外,什么时候可以这样放心了?

苦无尖上垂下几滴暗色蛇血,宇智波以手拭去,卡卡西出声阻止道:“怎么能直接用手擦?”

然而白发男人并不以为意:“不是你说没毒吗?”

卡卡西张了张嘴,发现确实没什么好分辩的,便抬头去看天空。透过一片黑暗也能感到层云的厚重压抑,他心里估算了自己睡着的时间,对宇智波说:“换我值夜,你去睡会。”

他们两个自负于忍者的身份,在深山中的夜里没生火堆,夜晚树下更昏暗,带土脸上的伤疤不能看清,只能看到两边手臂颜色不一,是种毫无生气的灰白。

带土问他:“你不困了?”

人比百兽胆怯,总觉得暗处容易滋生危险,所以夜里依赖于火光。其实夜晚笼罩下来的时候很温柔,地上所有秘密连着山峦走势被尽数遮掩,又很公允,是最无情的那一种柔情。

卡卡西摇了摇头,眼睛睁开后他确实看着没有睡意:“刚刚我察觉到了,只是你更快一点。”

卡卡西起身把树下的位置让给带土,四周很安静,浓黑夜晚里只有虫鸣和远处飞禽振翅的声音,他轻声说:“放心。”

带土看着他走向方才自己走过的草丛。

旗木卡卡西着忍者出任务时的劲装,野草随他经过的痕迹弯折、倒伏、又重新立于夜风中,带土闭上眼睛也还是他的背影。卡卡西如今很不一样,大概外来拜会的人见到要称赞一声火影大人亲和,木叶更年轻的忍者或许会觉得他一直是这样随性,不知道那些没能看到他长大的人见到这样的他会是什么感觉。

宇智波倚着高大的苦楝树,闭目做出休息的样子,其实就连带土这个名字他也许多年没有使用,他行走诸国时另有化名,鸢鸣则将风,而后才有尘烟浩荡。

所以要说变化,怎么也不是卡卡西变化最大。





***

白日他们来到山下城镇,与这次任务的委托人见上了面。

雇主是小国的一队行商,带的货物宝贵,虽然是短途,也愿意花钱雇佣忍者做护卫。鼎鼎大名的木叶忍村接受委托后派来了两个人,商人们不好直接盯着别人评价,只好私下嘀咕,果然忍者和普通人不同,不论能力如何,长得就够特殊了,一个蒙着脸的一头银白头发,明明左眼有道疤,却把下半张脸都挡住;另一个脸上半边全是伤,面色不善,头发也是白的。

白天两位木叶忍者的护送很尽心,分别走在队伍一前一后,走在前头的卡卡西和商队头领交谈的也很不错,到了晚上,商人们便派人来请忍者一同喝酒。

他们来邀请时有些忐忑。

忍者们能操纵水火、改变木头和石头的形状,已经出离普通人的范畴,卡卡西一路戴着黑色面罩,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没见他吃东西,这时候请他入席,像是存了想看清他长什么样的心思一样。实际商人是最擅观察他人的群的一类人,早就从银发忍者眉目和侧颜中猜测一二,虽不知他为何遮掩,但应当是舒展又潇洒的相貌。

至于为什么先来邀请卡卡西,自然是没人想先跟半张脸都是伤的男人搭话。

相貌冷酷是一回事,白发忍者一路遥遥缀在队尾,少言寡语更是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

有人向商队老大私底下反映这事。

领队商人久于旅途,见到白发男人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可以等闲处之的人,这人白天时走在队伍最末,气场殊异,明明只是沉默看着前面,却让他这个旁观者心惊。

想到那眼神,商人沉吟说:“忍者和我们不同,据说很难终老,或许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他们眼里不如同伴的性命更有价值吧。”

这时旁边有人开口,可听说他们最看轻的就是性命。

据传忍界前段时间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恶战,所以现在也只有木叶这样的忍村才会接受外界的零散委托,以作为秩序恢复的象征。商队首领回想了下白日里卡卡西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眼睛有一道伤的银发忍者看起来还很年轻,态度又随和,却无端让人心安。

于是他对同行的人说:“说不定我们真的请来了重要的人。”





***

接到邀请时卡卡西果然有些犹豫。

他不习惯和外人一同进餐,有旁人时总是吃得很快,当上忍时没什么感觉,身为火影后,总觉得很多事不好像从前一样。

他正在想要怎么回绝,一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带土开口说道:“后半程路不好走,我们今夜正好要去查探。”

卡卡西愣了一下。

带土经历太多事,习惯当幕后发号施令者,声音又冷淡,来请他们吃饭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也怔在原地。

卡卡西只好顺着宇智波的话,又耐心向商人们解释了一遍。

在熟悉的人面前卡卡西是无所谓摘下面罩的。等到商人走后,食物被旅馆主人送进来,木叶两名忍者一起吃了晚饭,卡卡西有意改变自己吃东西的习惯,反正今天已经投宿,一餐饭就吃得很慢。

带土盯了他半晌,突然问道:“这么难吃吗?”

卡卡西抬头看坐在对面的人,带土盘中食物已经吃完,专心皱着眉。

“不难吃啊。”

卡卡西又做出那种惯常的笑,他对食物不算挑剔,很快吃完剩下的饭。

吃完饭后卡卡西在有窗的一面墙边小憩,不时有风吹来,带着点空气中未褪尽的溽热。他也不是累,就是忍者生涯养成的习惯,环境好一点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以备下次精疲力竭的作战或者奔波。

带土看他这个样子,就说:“去睡一会儿吧。”

“这才什么时候,”卡卡西有些觉得莫名,他担心带土误会,自己在木叶再劳累,也没到这个份上,于是说:“现在睡了晚上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卡卡西接着说:“我的意思是……”

带土打断了他:“晚上有晚上要做的事。”

卡卡西停了下来。

聪明人显得聪明的重要一点就是从不会错意,他转了下眼睛,有点意外:“还真要去?”

带土将他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嗯了一声:“那路是不好走,你不去也行。”

卡卡西露出一个苦笑:“我不去怕是不行。”

前路有的无非是山匪流寇,将好好一条商路变得人迹罕至,这队行商也是怕耽误交货的期限,所以才雇佣忍者护送。既然夜里要干正事,卡卡西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先睡一会,等天黑了再出发。”





***

结果他们出发时已经到了午夜。

卡卡西以为带土怎么都会叫醒自己,没想到他只是看着自己睡过去,自己还是被别的声音吵醒的。

他正睡着,外间突然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听上去恐怕有人把自己家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敲了,人声夹着犬吠,群鸟从树丛中扑簌着翅膀飞出来,还有小孩子叫唤声。卡卡西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到他榻边燃了枝蜡烛,开着窗火光也不动,而带土就站在他刚刚倚靠过的窗边,默然看着外面。

睁眼的瞬间卡卡西就试图分析了下现在是什么情形,发现自己反应不过来,于是出声问:“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确认过商队和货物都没有事,卡卡西起身走到宇智波身边,问他:“楼下这些人都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

带土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外面,他不是真的在笑,样子总有些讽刺意味,然而四战以来,卡卡西就以天才的适应能力接受着这一切,看着身边人的表情,他只惊讶于自己能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感到沉闷和安静。

宇智波告诉他:“他们在救月亮。”

木叶的火影难得这样茫然:“救月亮。”

外头的喧闹声最盛大的时候,天空最黯淡,还好房间中有提前燃起的烛火,不至于在月亮消失时一片黑暗。这种天象这些年都没发生过,卡卡西在木叶也只是听说,亲眼得见之后发现月食的速度其实很快。

要是月亮真的会杳不知所踪,真的需要人来救,此时此刻,就是救它的时候了。

卡卡西起身和带土并肩站在窗前,看着人们奔走在街上,听着他们用巨大的声音驱逐想要吞下月亮的妖怪。

要说世上分明没有比这更徒劳的努力了,一点清寒的亮光却刺破黑夜,先变成一线纤细的弧,又一点一点变成笑眼似的月牙。

又过了一会儿,等月亮重新变回原先高悬于天上时的形状,人群中爆发出最大的响动和欢呼声。

就好像月亮真的是被这样救下来的一样。

忍者倒不要求一定理智,但面对这样的仪式,卡卡西看着外面说:“好吵。”

确实是很吵。

卡卡西原本不怎么好说话,小时候天赋又高,一度被他那位颇有战功的父亲养得有点傲慢和娇气,看来本性再怎么更改,也无法彻底磨灭。带土收回看天空的目光,神情变得更松动:“也是,本来你还能多睡会。”

卡卡西不出声了。

倒也不是为了这个抱怨。

月食也只是天象而已,月亮无论如何都要出来,人类却敲锣打鼓,只出吆喝,便想揽下这样的功劳。

有时候卡卡西会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厌倦,他不是平白无故被称为天才的,看东西能看到本质,所以学习和判断的能力才会好,只是看得太清也有弊端,受伤都比旁人更清醒。比如觉得吵闹的那一刻他在想,月亮千万年都这样悬在天上,是人类离不了它,人救月亮,是希望月亮一朝也能救人,满足自己自私的愿望。





***

离了城镇,山路果然如带土所说那样不好走,两人静默无言的时候又太多,还好远处能听到别的响动,卡卡西看带土一眼,意思是快到了。

头顶月光湛然清亮,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不久前它曾被彻底隐没过。山岩和小腿边的草木都被照成银白色,印进眼睛里亮得惊人,因为看得太清,所以每个细节都在提醒卡卡西身边人举止间的变化。

他如今很周全。

旗木卡卡西年仅十二岁就成为上忍,出过上千次任务,声闻诸国,现在又成为了火影,这趟任务是忍村恢复元气、从重新开始接受雇佣的信号,带土顾虑他被认出来的可能性,提出要在夜晚探过一遍路,也就是不让纷争发生在青天白日的意思。

他也知道木叶的火影不会放任一个战犯独行,所以在替卡卡西回绝那些商人的邀请时,所说的就是“我们”。

尽小者大,慎微者著,数十年间的蛰伏,连那样的战争都策划过,安排好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卡卡西只是不太愿意去想什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传闻中的那个拷贝忍者所知忍术岂止一千种,就这样,卡卡西也从没想过带土还活着,带土会回来。而人有时候与其说被经历塑造,不如说是被磋磨,他记忆里的带土性格很不一样,有时候大大咧咧,送出眼睛那么宝贵的东西,也只说不是没用的礼物。

带土伸手在空中拦了一下卡卡西,沉声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月食时的嘈杂好像影响到了卡卡西,他一直心不在焉,等到脚下被照得银白的草无风自动,卡卡西才皱眉:“是忍者。”

或许一开始就不是宇智波的猜测。

要只是普通人来做拦路山贼,一方城主也可以派出武士清剿,何至于留患数年。暗处的山石和树丛之间系着丝线,上面拴着起爆符,不知是哪个忍村叛忍的手笔,不过这样的伎俩也要看放在谁眼前,宇智波带土冷笑了一声:“好没出息。”

忍者凭借一点忍术,去劫普通人的道,确实是没出息,他轻蔑话语激怒暗处的人,四周草丛中走出来好几个人。

看装束只是平民,手里拿着的又是奇奇怪怪的忍具,有的卡卡西也没见过。小的忍村也能在大国之间生存下来,都是因为有不外传的秘术,因此忍者的第一课,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宇智波带土离开木叶多年,看来已经将第一课忘得干干净净。

掉以轻心不足以形容他的举动,他看了看周围,好像在挑地方,最后指着山道前方一处空地,对卡卡西说:“你到那里等我。”

卡卡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银发轻轻飘动着。

带土忽然意识到面前人不止是长大后的卡卡西,于是换了种语气:“毕竟这一路名义上我是你的护卫。”

说着自己是护卫,一开口就把两人的位置颠倒,想来他做晓的首领时,也是这样的独断。这种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态度也实在令人恼火,周围几人带着武器冲过来,又在几步之外停下,仿佛难以置信:“旗木卡卡西?”

这些山中劫匪叛出忍界太早,信息更新不及时,对卡卡西还是那个传说中冷血的拷贝忍者的印象,有个人看着他:“不对,你的写轮眼呢?”

带土转过头看他,卡卡西闭上了眼睛,眼皮在夜里轻颤。

最残忍是被最不相干的人挑破伤疤。

原本只是普通一夜而已。

他的写轮眼如何得来,如何失去,与他命运休戚与共之人就站在身边,变化何止地覆天翻。

卡卡西见到过带土变成十尾人柱力的样子,苍白覆盖他的全身,一切感情在他眼中荡然无存,近乎神明的存在提醒卡卡西他不但是重新回来的人,即使回来,也是他永远失去的人。

他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难道人要去救月亮,顺理成章,不是盂兰盆节时放焰口、施饿鬼的迷信;难道这样惊人的冷漠之下,宇智波带土仍能预见到自己此刻的痛苦,并有余裕包容,不让一位火影最轻微的颤抖暴露在白天。

卡卡西定了定神,以相见后没出现过的语气问带土:“我站在这里,会影响你做个护卫吗?”

木叶的火影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他在不满。





***

比起解决周围的麻烦,带土真想停下来,仔仔细细去看此刻的卡卡西。

一些情绪从不知道哪里开的口子里泄露出来,考虑到他们之间的阔别和隐瞒,生死和改变,这真的只是最轻微程度的不满。

战场重逢时说的话他这辈子不会再说第二遍,他记忆里卡卡西很高傲,不是面对着他低下头的模样,残酷的忍者世界里一些错误无法归因,怒火由此而生,但其实他知道错不在卡卡西。

在他们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然后他成了木叶的六代目,和身为战犯的自己无论从身份还是立场都只能相悖而行,卡卡西于艰难中还是做得很好,能想起来在看似没有尽头的工作中给自己放一次假,不让亲近的人太过担心;还能在这种情形下表露出一点不满。

带土终于慢慢转过头。

这样就很好了。

他也觉得自己荒谬,又想周围这些兀自紧张的家伙应该看不出自己视线离开另一人时的不舍,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隐藏,退一万步讲,这些人马上就要死了,死人又能怎么暴露秘密呢?

宇智波带土上次正儿八经的作战,对面是数万忍者的联军,眼下的场景正是大材小用的最佳注释,木叶的战犯用木遁和掌握古怪秘术的忍者战斗,棕色枝干飞速生长变化,一波一波的攻击袭来,都到不了卡卡西近前。

不过战犯本人没有丝毫介意,他最终摆平所有攻击他们的忍者,连尸体都卷起来扔进深山里,他走回卡卡西身旁,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冰冷又平静,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火影要做的只有袖手旁观。

黎明前才是夜晚最黑的时刻,卡卡西没再说话,带土觉得如果要暗夜行路,最好赶在这种时刻前,于是他对站在原地没动的人说:“走吧。”

两个人重新向来时的方向赶路,只是没多远,带土就突然停了下来,差点让身后的卡卡西撞上自己。

带土叹出口气,卡卡西沉浸在茫然的情绪里,一颗心被一口气吊起来,只听到他说:“你真的没感觉吗?”

卡卡西眨了眨眼,看着他靠近自己,看着他伸出手,又改为用手背,带着白绝体冰凉的触感,轻轻在他眼睛下拭去了什么。

“溅到了血。”

带土说。

他一开始就说了让卡卡西站在一旁的地上,被火影大人置若罔闻,所以在木遁洞穿敌人身体时有液体飞溅到了卡卡西的脸上。宇智波招式狠辣,也没有什么耐心,只是没想到一捧血会溅这么远,还顺着他左眼的伤疤蜿蜒流下。

眼下的皮肤很薄,在触碰到卡卡西左眼伤疤的那一刻带土意识到,他只是习惯了。

连盘踞山里不知名的忍者听到卡卡西的名号都能问一句你的写轮眼呢,旗木卡卡西这些年将自己的赠予爱惜使用,还是习惯了鲜血会从眼眶流出,并学会忽略最轻薄皮肤上那些异样触感。

现在那一点深红再不会出现在他的眼眶之中了,不过伤疤就还是伤疤,是不可掩饰的东西。

宇智波带土皱着眉,几个字干涩得像被砂石磨过:“疼不疼?”

何来此问。

何来此问。

在被人敲锣打鼓救回来的月亮之下,卡卡西尽力感受着此刻心脏的疼痛,在沉默中对带土摇了摇头。

情感是会流露出来的,心是可以破碎的,但依然不会动摇,人强悍到这个地步,才是忍者的典范,他并没有向往成为火影,却因此成为木叶的火影。

疼也是可以忍耐的,在所有人离你而去之后你为什么还活着,是疼让人不死去。

这样的人,鲜血于他难道不是很相宜吗?

况且他们十八年没见,疼的时候太多了。





***

木叶忍者们在夜里除去了麻烦,白天的路就走得很顺利。

赶上初秋的好天气,商人们自启程就在讨论昨天半夜的动静,路途快到尽头的时候,有人觉出来点别的什么东西。

这一路太顺利,顺利到有人觉得报酬付的有些不值。不过领队什么都没说,途中休息的时候他被银发忍者带去一处山坳,树丛掩映的深谷依稀能看到几具尸体,服饰还尽数在身上,被洞穿的地方十分可怕,又被山里的动物啃咬过,他并不敢看细节。

谷中腥风吹来,商人才从惊异中缓过心神。

他曾因交谈愉快便想要邀请银发忍者和他的同伴共饮,也自傲于多年管理商队的经验和判断,直到站在高处看着七零八落的尸体,才切身意识到忍者对于普通人来说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异类。

即便是身边这样乍见之下平和亲切、又风姿俊秀的男子。

领队和银发忍者回来时,商队里别的人都坐在树下零散休息和交谈,脸上有伤的白发男人在远处,神情依旧。领队对队伍中其他人简略说道:“山中从此再无匪患,这条更近的商路也就能逐渐恢复了。”

有人说:“这样以后往来都更方便了。”

这种事情倒也不一定。

商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休整也没结束,有人开始拿出饭团和清水垫饥,队里的年长者说起自己早年间听闻过的掌故:这里是曾有一条繁华通达的商路,此前还有一位自杀而死的公主曾经在山间寺庙修行。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一些苦恋却没有着落的年轻人络绎来到山中参拜,山中总是不太平,连带商路都没落了。

带土见卡卡西和领队回来,就向这边走了过来,白发男人站定后伸开手掌,卡卡西以为会是兵粮丸,正想说自己并不饿,却看到宇智波手心几枚青玉一样的枣子。

对上银发忍者有些疑惑的眼神,带土说:“是甜的。”

正当时令,山果怎么也不会酸涩,卡卡西有点犹豫地拿了一颗,和带土一起走向稍远一点的地方。

“是很甜。”

感受着甜脆的口感,卡卡西心里有些不明白,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是问句还是感慨:“不断有人来参拜,此地反而荒废了?”

听他这么说,带土笑了一下。

卡卡西杀过那么多人,论战功和心性要被推举做火影,却没有足够的经历去搞明白年长商人话里隐饰的部分。白发的宇智波侧眼看蒙着面的人,今时今日木叶同期故人寥落,要论及成就地位,或许他为最高,也就没几个人还能记得同辈之中这人其实年纪最小。

带土解释给他听:“因为那些人都是来山中自杀的。”

卡卡西有些意外,又马上就明白过来,叹道:“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在秋日平静的山道边,宇智波带土说:“这里如今看起来平平无奇,原先也曾是殉情的圣地。”

银发忍者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人会因何而死他都不觉得奇怪。旗木卡卡西有友人战死,父亲因流言而死,见过更多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雷切杀人的时候是穿透,他自觉很清楚死是什么。

休息结束后卡卡西依然走在商队前面。

山下城镇遥遥在望,这趟护送也到了尽头,卡卡西放任着自己心不在焉,走在金叶女贞刚刚开败的山道上,现在又是午后,人人都容易分神。

高大楤木的阴影不断从他头顶掠过,卡卡西开始想那位山中的公主,和那些后来人。

他曾经觉得人总是很容易死去,不管是他杀的那些人还是他曾经身边的人,没想到有天关于死的有些部分还是能让他震惊。人行声和车轮声还在耳畔,卡卡西向前走着,心里在想原来有情竟然要殉,人竟然不惜死。

要这样亡命来奔。

他继续向前走,刚刚吃下去那几颗青玉一样的甜枣好似生出尖锐木刺,也不在胃里了,痛觉都在心的位置。

做好最后的交割后,两名木叶忍者就准备返程。

宇智波带土转过身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和他短短的白发被空明日光清晰勾勒。

数道伤疤安静蛰伏在他如今的面容之上,像平静又深刻的年轮,但年轮是树木自然而然生长出的东西,不应是血和肉凿出来的刻痕。

有风吹过,卡卡西在不知道哪个方向的风里,蓦的想起前夜月光下这人问的那句疼不疼。

其实他一贯很会苦中作乐,并有天才的狡黠,所以看上去做什么都很轻易,总是风轻云淡。此刻怎么看也依然风轻云淡的六代目火影心想,要是你现在再问我一遍,你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

带土投来一个眼神,似在关切。

宇智波家的黑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好像很专注,不过卡卡西有他应对的法门。

银发忍者在这样一个注视里把眼睛弯成月牙。

心越刺痛,笑就越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其实是卡卡西习得的本领,不过年深日久,天才也有恍惚的时候,他把这当成了他的天赋。





***

回到木叶后两人就分开了。

回程时间数倍短于去时,就像眨眼间,火影大人重新穿上白袍进入火影塔,批文件、开会、做决策,更多是与多方势力斡旋;战犯的去处更简单,他原先怎么被羁押,怎么被封印双手双眼,现在就还是那样。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秋日里又一天,旗木卡卡西坐在火影室里,签完最新一道命令,看到桌前的忍者领命而去,才靠在椅子上,把火影袍白色的衣领往松扯了扯。

疲惫正在渗出来,总在渗出来,但还是好好藏在他的面罩和衣袍之下,这时参谋奈良鹿丸走了进来,提醒他与忍村高层们的会谈马上要开始。

走到桌前的几步距离里,奈良看着他们的六代目一点点坐直。

就是这种不松懈的姿态让他可靠,他毕竟是战后的火影。

在旗木卡卡西进入议事厅之前,对于参谋职位来说有些太年轻的忍者还是没忍住开口:“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是这样吗?

作为一个怕麻烦的人,鹿丸的话算是冒失,作为下属和后辈来说则算僭越,身着白袍的火影转过头,对他报以年长者宽容的微笑。

年轻天才只好在六代目的微笑里补了句:“火影大人。”

如果只看帷帽下的人,任谁都只会觉得他很放松和潇洒,卡卡西略作停顿,对他说:“我不觉得辛苦。”

门已推开,比外面走廊昏暗不少,难缠的顾问和长老们近在眼前,旗木卡卡西适应着变化的光线朝厅内走去。

每走一步他整个人好像变得更锐利起来。

这种变化让室内等待他的人不得不严肃对待,坐下前卡卡西卸下火影帽很随意地放在案上,室内常燃的烛火因他的举动而晃动。忍村顾问们互相对视,气氛变化之前不是这样的,先前他们坐在这里,静待年轻的六代目,并自信占了先手。

议事一直到深夜,又一次商议对宇智波带土的处置。

关上门室内就更昏暗,最重要的事总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出决策,忍者历史中阴沉的部分可能尽数来源于此。

或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在普通民众无从知晓的地方,惯于挟势弄权的长老们感受到一种年轻火影压抑着的东西,但他压制得很好,克制和坚忍也曾是他被选择的理由,等到议事结束,旗木卡卡西态度反而好了起来,最后还起身送走了顾问们。

因为他得到了一部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算好,也不能说有多糟。

白牙的儿子这样长袖善舞,又分毫不让,让长老们都有些后悔了,后悔推举这样一个后辈当整个木叶的火影。

顾问们走了许久,旗木卡卡西才从议事的房间中离开。

出了火影楼后他也走得很慢,隶属火影的暗部在不远处的屋脊上跟从着他的脚步,这时是午夜,路上甚少行人,卡卡西朝木叶关押囚犯的地方走去。

说起来鹿丸劝他的时候还是下午。

这么久没有饮食,连水都没喝几口,卡卡西也不觉得饿,只是劳累的感觉更严重,忍者教育还是更重视体魄的修行,由是殚精竭虑似乎比长途奔袭、受伤流血更损害身体。

走在忍村道路上的六代目抬眼望了下天顶的月亮,叹出一口气,其实生在世上人人都在承受一些东西,那么多东西横亘在眼前,生死爱憎,贪嗔痴念。

辛苦算什么?

在火影来到牢房后左右看守就自觉退下,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发生的,如同他沉默看着被关押的宇智波带土。

数天前此人曾有过短暂自由。

他和雇佣他们的商人从能看到山谷的空地回来,带土走了过来,给了他几枚很甜的青枣。

囚室之中旗木卡卡西没有开口说话,宇智波已经知道来的人是他。





***

原本战犯被封印着五感,到现在就只有双眼被封印,或许任何时候,只要忍者还在存续,就没人能不忌惮宇智波家的眼睛。

沉默总要打破。

隔着监牢的木栅栏,隔着刻满咒文的眼罩,宇智波带土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说:“这么晚还要过来。”

来人今夜倒是难得的坦诚:“来看看你。”

卡卡西看着眼前的人。

秋日里普通地并肩而行时他不觉得有什么,情形又换回来,在囚室昏暗火光中,他看着这人容貌大改、白发满头。

他身上的枷锁也太过沉重,如果不是今日的带土,不是死过一回又化名为鸢的带土,卡卡西想,一般人身负这样的刑具,或许根本活不到受审。

一般人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就是了。

借研究和审讯的名义,发起过四战又曾经成为过十尾人柱力的人,在木叶的看押中伤痕累累。

因为每一派势力似乎都想从战犯身上得到些什么,瞳术的秘密,力量之源泉,如果什么都得不到,起码还能有宣泄仇恨后的快感。

在带土看不到的地方,卡卡西强迫自己去看,人人当他是天才,对一些事情他就是学不会回避。

作为照明的光源贴着石室墙壁,因为燃料中掺着杂质,不时抖动着,映得两个身影也在石壁上晃动纠缠如同不明的心绪。银发火影力求一句话讲得平稳,声音里仍有太多东西:“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他们这样对你。”

看守在更远处,受了伤的人被枷锁束缚,连手都抬不起来,却反来在夜晚安慰他:“不疼。”

卡卡西摇摇头:“用来哄小孩差不多。”

白发的战犯开始哄小孩:“一点也不疼。”

那我就更疼了。

卡卡西在心里说。

或许这是一种因果。

因他身为火影私心却如此昭彰,作为对他见不得光的私心的惩处,别人就对他想要保下的人犯动用这样的私刑。

所以年轻的火影在议事时带着不轻易展现的怒气,他极力压制,还是显得锐利,像他传说中很冷漠的那段时期。

他杀过那么多人,很清楚鲜血溅到脸上是湿热的触感,被带土已是白绝体的手背触碰之后才觉得有一丝冰凉,山中夜晚里卡卡西知道了一件事,在被问疼不疼之前人原本是不疼的。

带土说不疼。

那天他也说不疼。

不,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没说的话总是太多。

“走近一点吧。”

狰狞又沉重的束缚之中,宇智波微微抬着下巴,仿佛这样做能更清晰地感应与囚室之外那个人之间的距离,他在黑暗里寻找着,说出话语如同叹息。

任谁看他的处境都处于劣势、处于下风,在一名火影前,战犯的语气却依然像在发号施令。

又像是在谆谆善诱:“你想说什么?”

他觉得卡卡西有话要说。

木叶的火影不是天天都能来这种地方,这样的深夜,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半晌,站着没动的卡卡西说:“我走过来时月亮好圆。”

“今天是满月。”

带土静静听着他说话。

这样说话的卡卡西像年纪变得好小,他看不见他,就只能想象。

“就好像一直这么圆一样。”

带土嗯了一声。

他想象着卡卡西所描绘的画面,想象他来时的道路,白袍银发的人走在路上,抬头是玉宇清辉。

因为带土看不到,周围也没有人能看到,旗木卡卡西放任自己眉头紧皱,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在想人为什么要救月亮?”

卡卡西说:“带土。”





***

被他叫出名字的人身上有那么多伤,他从死里回返,连身体的颜色都不一样,竟然还能受更多的伤。

究竟是人生苦短,还是在痛苦中会显得漫长?

比十八年更长。

银发火影在两人的沉默里走进了牢房,缄默是因为人要深思,人太脆弱,所以有时候话也能伤人,如果小心翼翼,千珍万重,很多时候那些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是那么小心和珍重。

卡卡西毫无预兆地解开了战犯的枷锁和眼睛上的封印。

方才带土让他走近一点,刚才没动的人现在走得比宇智波预想的更近。

被解开封印时带土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痛,几乎要被刺激地流出泪水,恢复过来之后,他就看见卡卡西。

不是跟他说着来时天上满月,听起来年纪好小的旗木卡卡西。

是看上去那么疲惫那么累的卡卡西。

笑也只是苦笑,卡卡西说:“明天你才能出去,反正这些东西都会被解除,提前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

带土看着他:“你……”

“没什么的,”卡卡西轻轻摇头,将自己全部的努力和要背负的东西轻描淡写,“不过也没多好,你仍需要由我羁押,仍要面临最严格的看守。”

“我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他今日是真的精疲力尽,支撑着精神来到牢房里,就是为了说这一句。

宇智波带土不知道还能怎么更好。

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好像有些可笑,可是由谁来出走第一步,距离越近,脚步就好像越沉重一样。

明明已经向彼此走了那么多。

卡卡西站在原地问他:“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

宇智波带土原来想过白色的火影袍应当很衬他,后来发现什么冠冕、权柄都是负累,卡卡西穿着火影袍的样子和他想象中没什么差别,因为他们太久没见,想象都生疏和模糊,就像卡卡西身穿着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白袍,只衬得他像遥远的人。

太遥远就会看不清。

旗木卡卡西在他面前垂下头去,银发在夜晚显得柔软,或许因为累,或许因为别的情绪。

这样带土不得不朝他走去。

每走一步,痛觉就更多、更轻易地追上他,想象不该生疏的,他们原本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

带土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卡卡西的眼睛抬起来,又闭上,如果可以他想掩去一切波动的痕迹,因为每一点颤抖都带着疼痛的感觉。

白发的战犯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旗木卡卡西没有说话。

他怎么会不这么想?

因为活下来有这么多负累、痛苦、不自由,可宇智波带土经历那样大的痛苦之后依旧活了下来,山中那些亡命来奔的人都是为一句知君情深不易,活着难道就简单吗?

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其实很适合拥抱,但卡卡西仍旧没有伸出手,他们的关系太复杂,太古怪,手臂因此很沉重,而且他不想碰到带土背后的伤口。

碰到就会疼不是吗?

夜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陪你来的暗部会怎么看,木叶的火影在一个战犯面前这么伤心。”

维持着那个姿势,银白发丝和短的白发交融在一起,像月光和夜色相融那样一丝一缕的渗入。

带土决定放开他,然而卡卡西有最轻微最不易察觉的挣动,所以宇智波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暗部不会说的,”银发火影低声说:“你不知道历代的影隐瞒过多少秘密。”

这一点宇智波还真知道。

但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刻提醒他这一点,所以只是无声笑了笑。

卡卡西这才想起宇智波扮演过那么多年水影。

他确实是经历太多事的人。

宇智波带土在耳畔问他:“外面月亮很圆吗?”

是很圆,又亮又圆,清辉遍洒人间,黑暗因此变得静谧,什么众生万年,泪海悲天,全都不见。

就只有银色的月亮,又亮又圆。

宇智波向后退开一点点,方便卡卡西更好的看着他,方便自己更好地看清眼前人。他的声音很轻,此夜原本不用高声说话,在简陋又可怖的牢房里,战犯同样心潮涌动,然而他很沉稳,能将那些心绪压下,只显露出一些不像在他这样的人身上会出现的温柔。

他对卡卡西说:“人救月亮,是希望月亮好好挂在那里。”

说起来,如果明天还想按时出现在火影塔,还想扮演所有人眼中亲切可信的火影,他现在应该回去休息了。

卡卡西觉得自己累到不想动。

就是不想动。

聪明人显得聪明的一点就是从不会错意,这么看旗木卡卡西这样的天才也没多聪明。

他抬起眼看带土:“所以人希望月亮好好的挂在天上,好兑现那些关于光明的承诺。”

因为人就是这么自私。

“我要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后,宇智波带土说。

他抬起手,因为他确实有很多伤,卡卡西不忍打断他任何一个动作,只能看着那手臂又一次伸向自己,感受到一种触感。

这次不是用手背。

“不是的,”带土抚上他侧脸,“人救月亮,是希望月亮好好挂在天上。”

宇智波家的黑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

旗木卡卡西精神上已经那么累了,却还要问:“就只是好好挂在天上?”

带土点点头。

就只是这样。

“不过月亮也有被遮挡的时候。”

他突然这么说,卡卡西的眼神顾不上颤动,又听到宇智波带土说:“月亮也要好好休息。”

带土说:“你该回去休息了。”





***

卡卡西仍由暗部陪着,火影的白袍在他转身时折起一个角,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那你……”

这样说话不像木叶的火影。

也不像随性又余裕的担当上忍,不像曾经那个冷酷的暗部杀手。

像谁都没见过的旗木卡卡西。

他真是困了,又困,又能放下心来,所以才这样。

白发的战犯仍旧站在牢房中心,站在他们两人刚站过的位置,先是他活下来,而后是卡卡西花费大力气,四战战犯只能由六代目火影亲自看押,他做得这样好,却说自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带土对他说:“当然是和你明天见。”





FIN.


苦吗

甜吗





中秋写的,迟到一天,问题不大

最近好凉,请多多红心蓝手,饮料也需要爱,谢谢,鞠躬,退场





obbi菌
暗部看了一圈感觉已经什么都没有...

暗部看了一圈感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于是跟六火说:没什么好送的送个命给你吧!

六火大惊失色:不要送没用的东西啊!!醒来发现命还在暗部身上心里暖暖的!

暗部看了一圈感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于是跟六火说:没什么好送的送个命给你吧!

六火大惊失色:不要送没用的东西啊!!醒来发现命还在暗部身上心里暖暖的!

星辞十四洲▶︎
死去的竹马突然攻击我 tag避...

死去的竹马突然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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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小牛奶

非典型战后if,轻微g和食人要素注意,迫害了路人但土卡(至少到本篇结束)都好好的。

堆一下,是本人不是盗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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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一下,是本人不是盗图(什么)

章鱼小牛奶

我掉到桌子下面的橡皮到底去了哪里

我掉到桌子下面的橡皮到底去了哪里

啊懒l

劳模番1

Apo和纽约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就像在机场接机的那一天,他尽力扯出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笑容。在Masu到来之前,他把自己缩在羽绒服里,包裹着的围巾只露出双眼,像只是在这座城市短暂停留的孤独旅人。

  

那时Masu只觉得这位许久不见的好友精气神不太好,可是记忆中Apo的精气神可太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Apo也什么都没说,直到他察觉到Apo小腹不正常隆起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觉得再早一点,让Apo和这个孩子的羁绊再少一点,哪怕找来Apo的父母劝上一劝也好,都有可能不会让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可是Apo什么都不说,哪怕只...

Apo和纽约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就像在机场接机的那一天,他尽力扯出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笑容。在Masu到来之前,他把自己缩在羽绒服里,包裹着的围巾只露出双眼,像只是在这座城市短暂停留的孤独旅人。

  

那时Masu只觉得这位许久不见的好友精气神不太好,可是记忆中Apo的精气神可太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Apo也什么都没说,直到他察觉到Apo小腹不正常隆起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觉得再早一点,让Apo和这个孩子的羁绊再少一点,哪怕找来Apo的父母劝上一劝也好,都有可能不会让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可是Apo什么都不说,哪怕只是一个名字,就这样,他还求着他,不要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羽绒服还可以遮住的时候,Apo还会想出门逛逛,但他随时会走神,或者对着某一个方向发呆,又有时候突然被一处景物吸引然后继续对着发呆。

  

Masu总是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单独出门,但是Apo总是让他放心,说这有很多好心人会主动给他指路,可是Masu住了这么久也没怎么见过这些“好心人”。

  

后来衣服遮不住了,Apo也就不愿意出门了,有时候看着自己的肚子发呆,有时候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而且Masu发现,他似乎很介意让自己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刻意地保持尽量不和他长时间待在一个空间里,每每看到Apo回避的目光就会忍不住将怒火放在那个人身上。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第一次产检,Masu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告诉Apo后他的反应很大,一开始Masu觉得是Apo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一个Beta怀孕的事,可是他看到Apo一直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似是追寻似是怀念。

  

又有一天晚上,他告诉Masu,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怀孕这件事,包括他的父母,让他打消了这些想法,甚至动用自己的人脉帮助隐瞒Apo的所有行踪。

  

他在纽约是有些势力的,不仅是在娱乐圈,因为家庭原因,各种领域都有涉及,隐藏一个人的行踪很容易。

  


原来孕育一个生命是如此损耗母体的一件事,Apo开始日渐消瘦,除了那不合时宜的肚子,很是突兀。

  

或许不只是因为这样。

  

Apo早就知道的,产检的时候医生早就正面警示过的。

  

他知道生下这个孩子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他早就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

  

他还是他一直认识的Apo,勇敢,固执,自由而孤独。

  

那天,Masu特地翻出一个积了灰的相机,交给他,抬手又放下,最终单手插兜,指了指被毯子盖住的肚子说:“有想对他说什么的吗?录下来吧等生出来告诉那个小王八蛋有多折腾人。”其实他是想给那个孩子再留下一点关于母亲的回忆。

  

他老爸是王八蛋,他就是小王八蛋,Masu还挺公平的。

  

Apo打趣道:“别当着他面说会记仇的。”然后收下了那个相机。

  

第一次录像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在家里也套了个羽绒服让自己的肚子看起来没那么显眼。

  

他说:“你好,我是你的……妈妈。”

  

这样的开场白太过于陌生,Apo果断删了打算重录,可脑海里组织的前前后后的语言还是不如意,于是第一次录像就这样结束了。

  

至于很久很久以后Masu再次翻出这个相机发现里面唯一的一个视频是留给Mile的那都是后话了。

  

生产那一天,开始阵痛的时候,Apo抓着Masu的手,这时候再也绷不住的表情和止不住的颤抖,撕下最后一层伪装的Apo他也会痛。

  

他说:“照顾好他,还有我爸妈……如果……如果他要妈妈,就跟他说……妈妈不要他了,如果……他,他要爸爸,就带他回国找……找爸爸……”随后Apo哭了,不是因为痛,而是他不知道,如果Mile不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Masu无法改变Apo要生产的决心,在临产前几天,他还是找来了Po姐。

  

但是在急诊室外,Po姐也只能掩面哭泣。

  

那唯一的视频是对Mile说的,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小孩或许有很多话要说,但如果下定决心让小孩恨他的话也就无话可说了。

  

“Mile,好久不见。”

  

“你不会还在傻傻的等我吧。”Apo干笑两声:“我在纽约过得很好。”

  

“但是偶尔还会想到你。”

  

沉默……

  

沉默……

  

哽咽声……

  

“你还在等我的吧……你怎么不来找我啊……”

  

我好想你……

  

如果他死在了手术台上,那这份视频Mile也就永远不知道了。

  

一一的哭声并不像其他新生儿一样响彻整个走廊,他很虚弱,但更为虚弱的是他的母亲。

  

Apo看着逐渐模糊的手术灯,以及不那么真切的啼哭,但是眼前Mile的笑容却渐渐清晰起来。

  

那一抹迷迭香转瞬即逝。

  

像是Mile对他彻底失望转身离去的背影。

  

可是他也很努力让自己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他太大意了,之前信誓旦旦可以从这段感情抽身,到头来连忘记都做不到。

  

不过还好,他以后不会再难过了,只是辛苦了那些手术室里忙碌的身影。


然而意外的意外就是,Apo活下来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而是要看孩子,但是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便脱口而出“好丑”。

  

Masu觉得这个评价很是中肯,Apo的容貌不错,想来应该是孩子爸爸的基因吧。

  

很长一段时间Masu都看不太顺眼这个孩子,Apo几乎没有奶给这个小家伙,他只好怀着怨气拿着奶瓶哄这个小祖宗吃饭。

  

一开始一一看到他就哭让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的长相问题,但是后来他发现不止是他,一一只会给Apo笑脸。

  

再后来,小家伙也会对他笑了,还会主动抱着他的胳膊流口水,吃不到奶委屈地小表情实在太逗。

  

于是他对Apo说:“不就一个小孩嘛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干爹”这个身份Masu不太喜欢,总觉得和一一的生父有点关联,于是一一学会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是他的舅舅。

  

Apo恢复元气用了挺久的时间,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几乎天天都会去健身房,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新生儿对母亲的依赖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Masu不在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出门的,有时候刚出门没几分钟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从刚开始的奶粉到后来的辅食,Apo真的有很努力在尽一个母亲的角色,但是太难了,他时常总会感叹,Mile是怎么忍受他的。

  

好吧,这个时候又想到Mile了。

  

甚至他会把外卖员的背影错认成Mile,太像了,但是没等他和外卖员说上几句话,房间里婴儿的哭声就会传来。

  

纽约的好心人们并没有因为他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居家而消失。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回家的出租车上,卖咖啡的饮品店,匆匆离开的健身房,他对一一的声音尤为敏感。

  

一切的烦躁、疲倦,似乎都来源于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但是,但是,一一第一次开口,小嘴一开一合,“爸爸”二字Apo哽咽了。

  

该怎么样形容这种心情,他想要分享这种喜悦,但是想到Mile却是无尽的难过。

  

从此以后,一一的每一声“爸爸”,难过的,快乐的,惊讶的,害怕的,他都会想到Mile,那个他想忘记的人。

  

一一会说:我爱爸爸、爸爸世界上第一好,超级喜欢爸爸……

  

嗯对,小孩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一一会永远爱爸爸。

  

再后来,签约了新的经纪公司,生活被按下了加速键,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对Apo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过得无比迅速。

  

在一一没有记忆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身边,在一一开始有模糊记忆的时候,他却不能做到这样了。

 

但是,Apo觉得,他还是幸运的,比如拉到了一个资金雄厚的投资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不过他也不会知道这位投资商的真实身份。

 

那天,像是命运使然,他在商业头条看到了m娱乐总裁否认联姻谣言,一系列的关联词出现了,m娱乐总裁未婚妻,公认的黄金单身汉……

  

Mile这样的人,占据商业板块头条,就应该有一个可以和他相匹配的Omega,照片里穿着黑西装打领带的Mile就是散发着这样一种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满的气息。

  

不对,他为什么要点入商业头条呢?

  

慌张地切换到娱乐新闻里面还是忍不住去搜索Mile的相关信息,他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Omega……

  

翻到底也没有一则绯闻……

  

Apo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当晚,他就看到了一一小正太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是的,他发现了,他知道了,并且他很生气。

  

因为小孩终于意识到家庭的不完美。

  

可是就算是生气,他也是求着Apo,他想要爸爸和妈妈。

  

和那个人如出一辙,就算是生气,也是哄着他为先。

  

思念一旦萌芽就不会再泯灭,更何况他早已在Apo心中根深蒂固了。

  

娱乐记者总是打趣他:工作狂一个。

  

狗仔都扒不住他的私生活或者身边会有的Omega,两人在这个方面倒出奇的一致。

  

啊不对,有一次除外。

  

Apo喝了点酒,向来不胜酒力的Apo因为一一的出现更能称得上一杯倒,他以前也从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但是这次,他好像看到Mile了。

  

酒醒后脑子里都是自己抱着Mile哭的差点断气,嘴里不停地说“我想你了”。

  

可是Jom很是无奈的说他昨晚一直抱着司机师傅哭个不停。

  

回想起一切的Apo心底更希望是Jom说的那样,因为如果看到他哭成这样还是无动于衷的Mile就不再是属于他的了。

  

好在,Mile永远也不会丢了他。

  

永远不会像他做的噩梦那样渐行渐远,只留下决绝的背影。

  

五年前Mile能让那些照片成为秘密,五年后就不能了吗?

  

他的身份、地位,谁敢惹他。

  

真相就是Apo心甘情愿被他困住了。

  

现在Apo也会做噩梦,有一次还把睡梦中的Mile踹下了床,但是Mile会从地上坐起来揉揉眼睛,然后躺回他身边,紧紧抱住他哄着,是Apo哄一一的方式。

  

至于那份视频,Mile装作不知道一切,却将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看了无数遍,那不在Apo身边的时候,那独自承担一切的Apo,看起来随时会碎掉的Apo。

  

那后悔的五年变成了两人无法触及的时光。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Apo还是会选择离开,Mile还是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他,等着他主动回来,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让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街角的巷子深处,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Apo坐在马路牙子上,没有多少行人,他曾经就这样坐在纽约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了很久却什么也想不清楚,最终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回家看孩子去了。

  

现在的他尤显落寞,对天看了许久的月亮,然后低头看了看时间,离八点半还有两分钟,于是连忙咽下最后一口双皮奶丢进垃圾桶。

  

看向远方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奔驰。

  

下来的人着急忙慌,等待的人悠闲自得。

  

Mile走进拉着他站起来转了一圈,有些责怪的语气:“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怎么还乱跑呢?”

  

Apo手笔画着方位:“我觉得拐个弯好像就认识路了就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牵着他的手上了车,一杯水果燕麦就递了上来,还有刚烤好不久的牛角包:“垫一下回家做饭的话还得等会儿。”

  

“嗯。”Apo喝了一口,Mile就为他系上安全带,然后抹去了他嘴角不明显的甜品奶渍。

  

Apo又问:“你们公司给Masu了个邀请函让我当你们一练习生节目的导师什么的,是你的意思嘛还是?”

  

Mile就着他的手喝了口燕麦:“怎么了不想去吗?”

  

Apo答道:“唱歌什么的我也不在行,要是你想让我当导师的话那我就去当呗。”话后挑了挑眉继续打趣道:“反正你的人我也不怕教坏。”

  

此话一出Mile就知道他定是邀请函都没仔细看就来问他了,一个锻炼演技的节目被他以为是歌唱的。

  

Mile深深看了他一眼,这眼神暗藏了许多,是的,他有些不满意Apo刚刚话语中所含的不当用词,但也没憋在心里直接挑明:“我的人现在就两个,你要是不想去刚好我也喜欢你在家陪我。”

  

Apo:“……”

  

果然是对他长达四个月的拍摄周期产生的抗议啊……




  


  


  

  

    

葵手

【KinnPorsche】初恋不是小事(一发完)

如果Porsche的父母没有死。一些校园文学+暗恋梗

9.6k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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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太阳升起~~~”


Kinn双眼微合,双臂展开,陶醉地吟唱着复古的歌谣。这是他前段时间参加电视台举办的比赛时准备的参赛曲目,他凭借这首歌勇夺该届比赛的冠军。而今天这场家族聚会中,父亲特别安排他在亲友面前表演。Kinn自是不敢懈怠,提前几天便开始加练。


楼下一阵嘈杂,Kinn终止了歌唱,趴到窗边向下看去,破天荒地看到Korn亲自到院门口去迎接来客,他不禁好奇起是什么人...

如果Porsche的父母没有死。一些校园文学+暗恋梗

9.6k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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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太阳升起~~~”

 

Kinn双眼微合,双臂展开,陶醉地吟唱着复古的歌谣。这是他前段时间参加电视台举办的比赛时准备的参赛曲目,他凭借这首歌勇夺该届比赛的冠军。而今天这场家族聚会中,父亲特别安排他在亲友面前表演。Kinn自是不敢懈怠,提前几天便开始加练。

 

楼下一阵嘈杂,Kinn终止了歌唱,趴到窗边向下看去,破天荒地看到Korn亲自到院门口去迎接来客,他不禁好奇起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不想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和两个打扮休闲的男孩,其中一个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另一个年纪则要小一些。

 

他们穿过花园一路而来,Kinn惊讶地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变得爱笑健谈起来,这让Kinn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正想关上窗户,手上一不小心却将原本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瓶打翻下去。

 

玻璃摔成碎片的声音随之而来,Kinn小心翼翼望出去,以为父亲大概会站在一地碎片上满脸严厉地瞪着自己。不曾想,父亲和女人已消失了踪影。男孩中年纪比较大的那个从地上拾起原本插在花瓶中的玫瑰,抬起头寻找这从天而降的花瓶来自哪扇不小心的窗口,正撞上Kinn的目光。

 

那是双极漂亮的眼睛,瞳色澄澈而明亮,眼尾妩媚地上挑着。Kinn感到心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楼下的男孩举起手里的玫瑰,那玫瑰在他的手中像一簇小小的火苗:“这是你的玫瑰吗?”

 

Kinn将窗户紧紧关上,将窗帘也拉了起来。他抓紧胸前的衣襟,努力平复自己莫名急促的心跳。忍不住又将窗帘拉开一个小角,看到男孩正蹲在花圃边上,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将那株摔落的玫瑰栽种下去,又仔细地用泥土将根部掩埋起来。

 

“Kinn少爷,客人们都来了,老爷叫你下去。”家仆在门外敲门呼唤着。

 

“知道了。”Kinn慌忙从床上跳下,像想起什么似的,走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身上考究的西装,捋了捋已经相当整齐的发型。

 

Kinn从长而曲折的旋梯走下客厅的时候,立即发现了角落里的男孩。与那些穿着华丽的宾客不同,男孩只穿了件简洁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正站在一张长桌前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桌上的甜品,竟与着满室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Korn正在和Kinn在楼上看到的美丽女人交谈,向Kinn招招手示意他过去。“Kinn,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爸爸的妹妹,你的Nampeung阿姨。”

 

Kinn看着向他露出和煦微笑的Nampeung,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有Gun叔父这一个弟弟,从未听说过还有位阿姨的存在。这么说来,刚刚在楼上看到的两个男孩......

 

“那边是Porsche和Porchay,Nampeung阿姨的儿子,你的表弟。”Korn指指站在桌边分享着蛋糕的两个男孩。那双透明的漂亮眼睛又在眼前晃着,Kinn点头表示领会,心底却陡然升起一阵失落。

 

家族聚会顺利地进行,Kinn从小接受的教育使他熟络而自如地与那些或相熟或不熟的亲戚虚与委蛇地寒暄,眼角却不受控制地追逐着那抹跃动的亮色。

 

“叮叮叮”,Korn用一支银质的勺子敲了敲手中的玻璃杯,偌大的室内转瞬安静下来,Kinn知道这是来到了自己的表演环节。

 

在Korn简要介绍接下来要表演他的夺冠曲目后,Kinn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走向早已备好的场地,抱起心爱的吉他,手指搏动琴弦,灯光聚焦在他身上。

 

一曲唱毕,掌声雷动,满座宾客都投来赞许的喝彩。Kinn走回Korn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Korn目中含着欣慰拍拍他的肩膀。

 

在那些响亮的掌声中却混进一串不和谐的笑声。

 

Kinn循声望去,却见长桌另一边的Porsche正捂着嘴,指缝间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一双眼睛眯缝成月牙,忍笑忍得相当辛苦。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客人注意到这笑声,投去疑惑的眼神。Nampeung很无奈,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Porsche。Porsche立刻将掩在嘴上的双手放了下来,淡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不消一会儿,好像实在憋不下去了,趴到Nampeung身边耳语了几句,离开了言笑晏晏的餐桌。

 

自己的表演明显受到了嘲笑,Kinn却并不感到气愤。如坐针毡的在座位上待了一会儿,也寻了个借口从刚刚看到Porsche消失的出口溜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宅邸。

 

02

 

夜晚的花园静悄悄的,Kinn在花园中心的水池边看到了Porsche。少年立于茂盛的树冠下,月光勾勒出美好纤细的侧影。Porsche捡起草地上的石子抡圆了胳膊砸向水中,扁平的石片跳跃着激起几个圆圆的涟漪,最终消失在如镜般平滑的水面。

 

Kinn正烦恼着该如何走上去问好,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他的思考。

 

“喂!你在干嘛?”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从池塘另一侧的灌木丛中窜出,狂风般地呼啸着冲向Porsche。Kinn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有些疯癫的大哥Tankhun,毕竟能在这座宅子里穿着如此标新立异自由行走的也只有他了。

 

Porsche并没有被Tankhun凌厉的气势吓到,歪歪头,如实答道:“在打水漂啊。”

 

Tankhun对于Porsche轻松的态度有些抓狂,指着池子大喊:“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破坏伊丽莎白和塞巴斯蒂安的家!”

 

“伊丽莎白?塞巴斯蒂安?”Porsche皱起眉头,被这两个颇具戏剧性的称呼弄得一头雾水。顺着Tankhun的指尖发现了在睡莲漂浮的圆形叶片下若隐若现的两尾小鱼。

 

大概明白了对方愤怒的缘由,Porsche挑了挑眉,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安慰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水池里有鱼,最多我答应你不会再往里面扔东西好吗?”

 

“我不管,你打扰到他们休息了。你等着,我要叫人来收拾你。”Tankhun作势就要亮开嗓子呼叫保镖,Kinn再也按捺不住。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Kinn做出一脸焦急的架势,果然一下就让Tankhun忘记了自己正准备做的事。

 

“什么来不及啊?”Tankhun满脸的纳闷。

 

“今晚是环球小姐决赛啊。你不记得了吗?”顾不得许多,Kinn随口编了个瞎话。只要将Tankhun支到电视机前,便是世界末日他也能转眼即忘。

 

“哈?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啊?”于是他们目送着刚才还杀气腾腾的Tankhun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Tankhun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Kinn才暗暗松了口气,一转头,Porsche正满眼好奇看着自己。他脸上一热,一时有些无措,犹豫了片刻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好,我叫Kinn,应该可以......算是你的表哥。”

 

“我知道。我妈有和我说。”Porsche背着一双手,一步步向Kinn走来,在脚尖距离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神秘地吐了吐舌头,又继续道。“不过严格来说......也不能算。”

 

来不及分辨Porsche话中的含义,Kinn的目光黏着在那双浓密的羽睫上,只觉得明明身处开阔的庭院之中,周深的空气却逼仄起来,顺畅的呼吸更加困难。

 

“刚刚......你好像觉得我唱歌很好笑。”Kinn知道自己笨拙的问话可能会引起尴尬,但现下脑子里实在是找不出更为圆滑的措辞。

 

“不是,你不要误会。”Porsche慌忙摆手,像是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再次喷笑出声。竭力板着脸,整理好表情后才开口:“你唱得挺好的。只是选歌的品味嘛.......有些复古。像是我爷爷会唱的歌。”

 

“其实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唱歌的天分,就连那个歌唱冠军也是因为我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人。那些掌声和喝彩也不是真的喜欢我的歌声,只是看在我爸面子而已。”Kinn的眉眼低垂着,掩去淡淡的落寞。

 

肩头一重,Porsche将手搭在Kinn的肩上,一双眸子在夜色中繁星般闪耀。“管他唱得好唱得坏,能够自由地活着已经是生命给予我们的最大恩赐了,这是我妈教我的。”

 

“自由?”Kinn喃喃着重复,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

 

“呐,你唱歌的时候开心吗?”Porsche有些无语于他的懵懂。

 

“当然。”Kinn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不就行了。开心就去做,不开心不做,选择皆在我,这便是自由。”Porsche的巴掌重重地落在Kinn的肩膀上。

 

Kinn张了张嘴,他想要告诉Porsche自己已经丧失了那样的权利,话到嘴边还是什么也没说。这样恣意的Porsche实在太过耀眼,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晦暗孱弱。

 

“更何况......你唱得真的挺好听的。我愿意支持你成为歌手,让全泰国的人都看到你这颗闪耀的星星。”看到Kinn始终沉默着,Porsche以为Kinn还在因他的笑声低落。

 

“Porsche。走吧,回家!”一个声音打断了Porsche的人生导师之课。Nampeung牵着Porchay匆匆走来,即便天色昏暗也难掩她脸上的愠怒之色。

 

一眼看出了母亲情绪不佳,Porsche小声地向Kinn道了声再见,便一言不发地回到了Nampeung身边。

 

“Nampeung!Nampeung!”Korn和Gun都追了出来,在他们一声声的呼唤中,Nampeung牵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Theerapanyakul家庄严显赫的大门。

 

Gun一把拽起Korn的衣领:“Korn,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你敢做出任何伤害Nampeung的事......”

 

Gun的脸因愤怒狰狞地扭曲着,Korn平静地直视着他。他们以这样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Gun颓然地松开了手,独自向灯火通明的宅邸走去。

 

Korn不经意地调整了一下被拽乱的前襟,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Kinn。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Korn温柔地摸摸Kinn的头顶。

 

“没什么,爸。”Kinn乖顺地答道,扶上父亲的手臂。

 

Kinn回头看向花园中那方恢复平静无波的水池,伊丽莎白和塞巴斯蒂安在莲叶间无虞地穿梭,那块小石子却早已不知踪影。

 

03

 

那个漂浮着神秘幽香的夜晚在此后的岁月中宛如一个带着些虚幻的梦魇时不时出现在Kinn的睡梦中,Porsche却从Kinn的生活中消失了。Kinn向父亲旁敲侧击地询问,得到的却总是没时间这样的含糊答案。

 

直到Kinn迈入高中教室的那一刻,他一眼便认出了坐在教室角落里叼着笔看向窗外的身影。原本对父亲让他转学的不解被抛诸脑后,欣喜油然而生。他按照班主任的指示做完了自我介绍,坐到了Porsche身旁空着的座位上。

 

“Hey,很高兴见到你。”Kinn努力地探过身去,向着Porsche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听到他的声音,Porsche转过头来,只是冷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显然Porsche早已将自己遗忘,Kinn自讨个没趣,有些窘迫,连忙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装作聚精会神地研读起来。

 

当天的余下时间,他始终没找到和Porsche叙旧的机会。Porsche在学校是人气颇高的风云人物,一下课就被裹在人群中嬉笑怒骂。而在这所贵族学校中,自然也有人知晓Kinn的家族背景,主动围过来攀谈套近乎的同学更是不在少数。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铃响起,Porsche却一刻不多留地走出了教室,Kinn只得将课桌上的文具书本胡乱地塞进书包,追了上去。他第一天入学,沿路问了几个同学才在一处无人的活动室中找到了Porsche。彼时Porsche正和另一个学生面对面站着,那个不知名的学生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笑道:“准备好了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Porsche扭扭脖子,不屑地勾了勾手。

 

那不知名的学生举起拳头就冲了上去,与此同时,Kinn也一跃穿过虚掩着的门。

 

作为未来的家族继承者,他已接受过多年的专业体术训练,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那人的拳头,借力一甩,便将人从肩头翻过结实地摔在地上。继续拽住手腕,作势又要一拳下去。

 

“你干什么?起来!”Porsche惊吓的叫声传来,随即胳膊被大力一扯,Kinn整个人被从地上扯起来。

 

“Jom!你没事吧?”躺在地上的Jom已被Kinn方才标准的格斗套路收拾得冷汗直冒,捂着胳膊痛呼,Porsche扑在他身上一个劲地摇。

 

“好了好了,我没被摔死也要被你晃死了。”Jom睁开眼睛,在Porsche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转了转胳膊手腕,好像没有骨折,Porsche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不少。

 

“我以为.......他要揍你。”Kinn呆站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Porsche下个月要参加全国格斗比赛,我陪他练练手。”Jom倒是完全没有要记恨Kinn的意思,老好人地解释道。

 

“为什么不到体育馆去练啊?”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Kinn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你也知道,对于我们这种贵族学校,格斗这种不入流的活动本就不被允许。练都得偷着练,专门的训练场地更是痴心妄想。”Jom摇着头叹息道。

 

“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那.......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Kinn说完就想要逃离现场。

 

“哎!”Jom一把将他拉住:“虽然没骨折,但我都这样了估计今天也做不了陪练了。你身手不错,不如将功赎罪做下Porsche的陪练吧。”

 

Kinn有些为难地看向Porsche。Porsche从一旁的地上拎起书包拍到Jom怀里。“走吧走吧,回家擦点红花油揉一揉,小心明天胳膊肿起来了。”

 

“好嘞。”Jom如蒙大赦一般兴高采烈地一溜烟没了人影。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走吧。”Porsche下巴朝门的方向摆了摆。

 

Kinn纹丝未动:“Jom说得对,是我打搅了你们练习,就让我陪你练吧。”见Porsche没有要答应的意思,Kinn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会注意,不会伤到你的。”

 

“你在瞧不起谁啊?”Porsche将两边的袖子撸了起来,小麦色的手臂上青筋脉络明显地突起。

 

“来吧。”他看着Kinn笑道。

 

04

 

偏僻的活动室内传来拳拳到肉的打击声,Kinn与Porsche已经缠斗了数个回合。找到个空档,Kinn一把抓住Porsche的脖颈,将对方压到窗户上。

 

“认不认输?”Kinn用全副体重压制着拼命挣扎的人,出乎意料的是,Porsche比他想象的强很多,格斗技巧上甚至不输经过名师指导的自己。许久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厉害对手,且对方还丝毫不会看在他的身份而手下留情,这让Kinn沉寂已久的胜负欲熊熊燃起。

 

“我说......我说......”Porsche的下巴高高仰着,颇为痛苦的样子。

 

Kinn得意地凑过去准备听手下败将服软求饶,怎料耳朵一阵撕心的疼痛,Porsche呲着一嘴的白牙,紧咬着他的耳骨不松口,活像头嗜血的小野豹。

 

手上下意识地一松劲,Porsche挣脱开桎梏,冲着Kinn的脚踝狠狠一踢,将人掀翻在地。“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Porsche低头看着Kinn,得意地调侃。

 

Kinn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突然笑出声来。Porsche被他笑得有些懵,在Kinn身边盘腿坐下,问道:“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Kinn望着Porsche,表情分外认真。

 

“不会。我可是说了会支持你成为闪耀全国的歌星的。”Porsche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数着自己手上的细纹。

 

“那我上午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怎么不理我?”Kinn从地上起身,郑重地坐在了Porsche的对面。

 

Porsche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不瞒你说,其实我听到一些关于你们家是混黑道的传言。我不太想惹麻烦。”

 

“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呢?”Kinn有些忐忑。

 

Porsche表情严肃地沉默着。Kinn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一个判决。

 

“没关系了。我们是朋友啊。”Porsche撞撞Kinn的肩膀。

 

Kinn呆呆地看着Porsche,将他的话在心里反反复复咂摸了几遍。不知谁先起的头,两人你推一下我,我推一下你,终是笑作一团。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洒下最后一点紫色的霞光,天色黯淡下来。Kinn将Porsche从地上拉了起来:“走了。”

 

“唉?你要去哪儿?”Porsche伸手将他拦住。

 

“回家呀。”Kinn答得理所当然。

 

“就这样吗?”Porsche指指他又指指自己。Kinn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两人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因为打的过程中没少在地上打滚,好几处也染上了污渍。

 

“走,带你去洗澡。”Porsche眨眨眼睛,拖着Kinn向走廊尽头的男性盥洗室走去。

 

盥洗室的空间十分宽敞,一进门是成排的储物柜,Porsche熟门熟路地找到其中一个,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磁性手环“嘀”地刷开了。

 

“这里的储物柜都是向学生出租的,你要是想用的话也可以找学生会的后勤部租一个。”Porsche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衬衫抛给Kinn。“我们俩身高差不多,你应该能穿吧?”

 

Kinn将那件雪白的衬衫展开在身前比了比,应该能穿。

 

Porsche已经大喇喇地脱起了衣服,边脱还继续比划着:“擦洗的毛巾在那边的架子上,洗完就扔在旁边的竹筐里,学校会统一收取统一消毒的。”

 

忽然,Porsche放在腰带上的手停止了动作:“你怎么还不脱?快脱,要不然一会儿洗完回家更晚了。”

 

Kinn讷讷应了两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目光从隐没在裤子边沿的人鱼线上收了回来。喉结上下翻滚,涌上一阵口干舌燥,放在扣子上的手都有些不稳,费了些功夫才将上衣完全解开褪了下来。

 

Porsche自是不知道他当下的煎熬,自顾自脱得赤条条,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选了一间淋浴隔间哗哗洗了起来。Kinn叠好脱下的裤子,低头看看略见抬头的那处,有些尴尬。他遮遮掩掩地飞快躲进了旁边的隔间,经过时不小心又瞥见没拉紧的浴帘后凹凸有致的腰臀线条一闪而过。

 

等Kinn围着毛巾走出来时,Porsche已经躺在盥洗室的凳子上睡着了。Kinn蹑手蹑脚地将衣服穿好,Porsche身上清爽的明矾气息瞬间将他包裹。心猿意马地蹲下身子,许是刚才操练的累了,Porsche睡得很沉,胸膛随着呼吸匀称地起伏着。

 

水滴顺着Porsche的发丝在地板上积起一个小小的水洼,Kinn无奈地摇摇头,从架子上取了条干燥的毛巾捉起一缕发丝擦拭起来,他擦得小心,Porsche一个轻微的皱眉都要停下动作观察,确定没将人弄疼才继续下去。

 

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却越来越近,等Kinn回过神来,两人的鼻尖已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黑道虽然早已没有什么传统意义上的道德观,但一般的伦理纲常总还是要遵守的。意识到自己想要对表弟做什么,Kinn受了惊吓般地跌坐到地上。

 

响动将睡梦中的人惊醒,Porsche迷茫地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声音困顿地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Kinn看了下手机,回答道。

 

“都这么晚了!”Porsche惊得一下翻起身来。“你怎么不叫醒我哇。完了完了,这下又要被老妈念叨了。”Porsche口中絮叨着,胡乱趿拉上鞋子,也不管鞋带拖得老长,就夺门而去。

 

“哦,对了,你的衣服我拿回家洗干净再还给你。”几秒钟后,Porsche又从门口探出头来冲着Kinn嚷完这一句便彻底消失了踪影。

 

是夜,朦胧的梦魇挥之不去地盘亘在Kinn的梦中。他看到Porsche光洁的背部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突起的肩胛上一只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锋利的下颌高高抬着,一双薄唇难耐地微启,发出动人的吟哦。

 

这场景太过写实直将他从梦中惊醒,察觉到身下的异样,只余一声无奈叹息。这并不是他初次发现自己的取向,事实上他的觉醒可以追溯到意识萌动的青春期,但将身边人作为幻想对象却着实是头一遭,更别提这对象还和自己沾着亲带着故。

 

既然大脑控制不住下面,他决定通过物理控制。Kinn抱着保持距离的心思晃荡到了学校门口,却在看着抱着衬衫冲自己兴高采烈招手的Porsche时瞬间破功,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心理建设彻底决堤。

 

“我完了。”在奔向Porsche的那一刻,Kinn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声音。

 

05

 

他们之间很快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像每一对校园中意气相投的好哥们儿般成日厮混在一起。当然,荒唐的梦境仍在继续,现在Kinn已学会对内心的背德感泰然处之,甚至开始体味个中秘而不宣的乐趣。

 

当然这乐趣带着种及时享乐的末日情结,总要因着某一日的恍然梦醒宣告终结。令Kinn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就在又一个夕阳西斜的放学后,他们比肩靠在活动室的墙边,Porsche对Kinn说:“晚上有个约会,一会儿不跟你一起走了。”

 

“什么约会?你该不会勾搭上了哪个漂亮妹子了吧。”艰难咽下舌根泛上来的苦水,Kinn摆出十足八卦的表情。

 

“没有,就隔壁班的Lucy,约我晚上一起去看电影。”Porsche脚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不知谁丢在这里的纸团,挠着头发道。

 

“你这么害羞干嘛?跟没经验似的。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和女生约会吧?”Kinn想象着一个心无旁骛的好兄弟会如何鼓励Porsche,并倾尽全力模仿的惟妙惟肖。

 

“怎么可能?”Porsche瞪圆了眼睛挺起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那你说说你和你的初恋是怎么约会的?”Kinn撑起一副寻根究底的架势,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兴致去聆听Porsche的风流史。

 

“我......”哪里知道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Porsche支吾起来,Kinn原本缺缺的兴趣立刻被这反常的表现勾得逞几何增长,这下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Porsche被他逼急了反将一军:“一直问我,你自己怎么不说说看。”被戳到痛处,Kinn顿时失了底气。要他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的初恋就是眼前这位马上要和女孩子出去约会的表弟。

 

两人又拉扯了一阵,最后以被Porsche以“我那个初恋人傻乎乎的,没什么可说的”敷衍过去。Porsche说这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仿佛沁了蜜,Kinn只觉得心被放在醋里翻来覆去地浸润了几遍。

 

觉得无趣,Kinn看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过去了。”如果这世上有什么状态能完美诠释强颜欢笑,Kinn怀疑就该是自己此刻这副德性。

 

“对啊,差点忘了。”Porsche拍拍自己的脑袋,像是这才想起正经事,火急火燎地赴约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Kinn帮他把书包送回家里。

 

Kinn带着书包熟门熟路地开到Porsche家门前,星星点点的路灯匆匆而过,都化作涓涓流逝的虚无光影。

 

这条路他最近走了许多遍,他们两家算是顺路,Porsche有时懒得骑机车去学校就会搭上Kinn的顺风车。

 

对于Kinn的时常出现,Porsche的父母Chaiphat先生和Nampeung阿姨也没有将对Theerapanyakul家的成见移嫁到Kinn的身上,看到他都是亲切和蔼的长辈模样。

 

车子停在Kittisawasd家的街对面,Kinn将车灯熄了,看着副驾座位上的书包,疲惫地靠回椅背上。Porsche的电影应该已经开场了吧。太阳穴一阵刺痛,Kinn闭上眼睛在眉心处用力地按揉。

 

紧合的眼睑感受到一阵刺目的强光,Kinn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一辆通体漆黑的玛莎拉蒂停到了身后街对面的不远处。

 

这车子和我们家的倒挺像。Kinn正腹诽着便见到Korn从车里钻了出来。

 

父亲这么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Kinn的眉头高高蹙起,一手拽着Porsche的书包,弓着身子无声地横穿过无人的街道,一点点靠近了父亲等候着的地方。

 

Kinn在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到Chaiphat先生走了出来,却并没有要给Korn开门的意思,两人隔着一扇铁门开始了谈话,从Kinn藏身的地方正好能将他们议论的内容尽收耳内。

 

“我们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会跟你们回Theerapanyakul大宅的,你还来干什么!”Chaiphat压抑着嗓音,声线却愤怒地颤抖着。

 

“听说Kinn和Porsche在学校成为了好朋友,你们要是能回来,孩子们也好做个伴。”Korn的话让Kinn倍感讶异,父亲平日里一向忙碌鲜少过问自己的校园生活,不知道从何处得知自己与Porsche交好的消息。

 

“孩子们怎样是孩子们的事,不管Theerapanyakul家曾经如何待我们,只要孩子们彼此真心相待,我们都不会干涉。反倒是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收养了Nampeung就可以操控她的人生。她是独立的个体,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Chaiphat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在渐浓的夜色中落下掷地有声的回响。

 

“啪”,书包带从Kinn的指间滑下,拉链没闭合的地方,书本和笔盒全都漏了出来,撒了一地。

 

“什么声音?”Chaiphat先生的疑问让Kinn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大概是找食吃的野猫把垃圾桶弄响了吧。”Korn漫不经心的解释。

 

Kinn登时不敢作声,囫囵将地上的杂物往怀里一搂,箭也似地穿过马路回到了车上。怕被发现,他又搂着那捧杂乱的书本文具在驾驶座上猫了一会儿,动弹不得。

 

过了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Kinn从方向盘后探出一点头来,街道又恢复了刚来时的寂静,Korn乘坐的车不知何时已经开走了。

 

06

 

Kinn这才稍稍放松下来,Chaiphat先生的话响在耳边,原来自己长久以来挂怀的都是杞人忧天,心底一阵狂喜。转念又想到Porsche这会儿或许正和那位Lucy你侬我侬,心情顿时低落了不少。

 

手上一点刺痛,Kinn就着稀薄的路灯查看,便见着一滴滚圆的血珠挂在指尖。大概是刚才慌乱躲藏中被什么尖锐材质的东西划破了手指,他这才想起要将那堆散乱的杂物收回书包,没好气地胡乱塞了起来。

 

一本装饰华丽的笔记本夺去了他的目光,那是一本以童话故事小王子为主题的本子。封面用闪亮的卡纸剪裁出B-612星球上的小王子和玫瑰的剪影。Kinn看到小王子的王冠上印着一点醒目的血红,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划伤他手指的元凶。

 

他将那本子放到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闻到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这样的东西实在不像是Porsche的风格,Kinn猜测自己大抵是撞破了哪位怀春少女的礼物,于是有些嫌恶地将那本子拿远了些,却又不小心瞥见那小小星球底部一排俊秀的字迹:

 

星星真美,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

 

Kinn认出那是出自Porsche的手笔。

 

Porsche谈到初恋时沁着蜜的笑容如剜心的毒药模糊了视线,吃味的负气终是胜过了偷窥隐私的罪恶感,Kinn怀着无限沉重的心情翻开那本笔记,力气大得几乎要将脆弱的封皮扯脱。

 

一枚透明的书签。

  

用最简单的塑封技术断绝了水汽的侵入,而在那塑胶的中心,静静躺着一朵干涸的玫瑰。时光夺去了它生机蓬勃的娇嫩,却并未夺去它夺目的红,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在花瓣的褶皱间衍生出一种哥特式的华美。

 

Kinn抚摸着书签因使用太多次而卷起的边沿,仿佛看到那个多年前在花圃前栽下玫瑰的男孩仰起头冲着自己笑。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自那一刻起便潜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B-612星球上那株玫瑰一样,生了根发了芽,化作了无数个漂泊夜晚仰头可见的繁星。

 

“咚咚咚”,有人敲打着车窗。Kinn抬起头,Porsche正趴在车窗上,一双手搭成棚子放在眼睛上,向车内瞭望,眼珠调皮地咕溜溜转着。

 

Kinn打开车锁,Porsche一屁股坐了进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目光落到Kinn手里的笔记本上,满脸的生动一瞬冻结,伸手就要夺过来。

 

Kinn将手臂举高,手指牢牢地抓住本子的脊部,另一只手将张牙舞爪的Porsche拦下:“你的电影怎么结束得这么快啊?”

 

Porsche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没去!我和Jom他们去喝酒了。”

 

Kinn鼻子抽了抽,这才隐约闻到车内淡淡的麦芽香气,脸上笑意更盛:“你不去不是放了人家的鸽子吗?”

 

Porsche此时已经放弃了争夺,双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地瞪视着一脸得意的Kinn。“没有什么约会,也没有什么Lucy,一切只是对一个混蛋的测试。”

 

“测试结果怎么样呢?”难得看到Porsche吃瘪,Kinn忍着笑问。

 

“结果就是他果然是个混蛋!白痴!”骂了仍不解气,Porsche又照着空气狠狠捶了几下,好似这样就能将他口中的那个混蛋揍个鼻青脸肿。

 

“那个混蛋和让你保存这本笔记的混蛋是同一个吗?”Kinn有些炫耀地挥了挥手中的本子,像是缴获了一件价值连城的战利品。

 

“明知故问。”知道已被对方偷家占领了高地水晶,Porsche索性拒绝回答,直接摆烂。

 

“所以那个混蛋就是你的初恋吗?”Kinn的声音响在耳边。

 

“谁在我旁边谁就是呗。”小麦色的颊边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Porsche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巧了,我也是。”鼻尖磨蹭着几欲滴血的耳廓,B-612星球上的小王子终于找到了他的玫瑰。

 

End.


糕冷狗勾

【MileApo】张秘书为何那样C14

  Mile当晚照常入睡,很快便又自动接入了昨晚的剧情。


  房内只剩陈青泫还待在发热的张言之床前坐着,时不时帮他换下被额头捂热的帕子。这些事不是由下人做也可以么?

  Mile好生奇怪,上前一看,不知是不是张言之迷迷糊糊间将陈青泫之前对陈舒意所说的话记住了,竟将对方的衣角死死抓在手里不放,陈青泫见状怕惊醒他也不好强行扯开,又联想起自己也是在他这样的年纪就父母双亡,便一直照顾在侧,一直到陈夫人办完事回来才将那抹可怜的衣角下摆从张言之手中解救出来。

  等他退烧醒来,手中衣料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事后两人也从未互相提及过此事,陈青泫也便以为对方根本不记得。


  但他不知道的是,......


  Mile当晚照常入睡,很快便又自动接入了昨晚的剧情。


  房内只剩陈青泫还待在发热的张言之床前坐着,时不时帮他换下被额头捂热的帕子。这些事不是由下人做也可以么?

  Mile好生奇怪,上前一看,不知是不是张言之迷迷糊糊间将陈青泫之前对陈舒意所说的话记住了,竟将对方的衣角死死抓在手里不放,陈青泫见状怕惊醒他也不好强行扯开,又联想起自己也是在他这样的年纪就父母双亡,便一直照顾在侧,一直到陈夫人办完事回来才将那抹可怜的衣角下摆从张言之手中解救出来。

  等他退烧醒来,手中衣料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事后两人也从未互相提及过此事,陈青泫也便以为对方根本不记得。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片皱巴巴的衣角后来被珍藏在了张家二少房里的某个角落里很久。


  因为张父没有续弦的打算,张陈两家又住得近,他公务繁忙时,陈夫人便一直帮忙照顾她那年幼的外甥。如此一来,张言之几乎算是住在陈家了,他和陈青泫年纪相仿,性情虽不大相同,却刚好互补,长久相处下来别提吵架,连重话都没说过。

  但和陈舒意就不一样了,两人基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导致陈青泫夹在他两人中间很是为难,时不时得充当和事老,怕他们吵着吵着真生气了。


  梦境里的世界像是开了倍速一样,转个场,两人都已经快到束发之年了。张家是世代习武袭武官,张言之也不例外,陈舒意第一次看时觉得新奇,就也拉着陈青泫一起,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加之练武又得早起,最后一直留下来的便只有陈青泫。

  对方从未出声打扰过,就这么敛声息语地待在一旁念书,快到饭点了就起身去厨房提来两人的吃食,也只有这时陈青泫才会张口喊他。练武很苦很累,但因为陈青泫默默的陪伴,似乎又不是那么苦那么累了。


  张言之很快也和他父兄一样当了锦衣卫,去的还是跟他哥哥相反的北镇抚司,陈青泫担心太过凶险,但也理解对方的选择。他知道对方非池中物,虽然对方很少彰显自己的野心,可两人都明白,越是险象环生的地方,出头的机会就越多,手里掌握的权也越大。

  自张言之开始当差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便大大缩短了,且锦衣卫办公经常昼夜颠倒,三餐不定。这对少爷出身的张言之到底还是有些难捱,没过多久就熬出了胃病,陈夫人和陈青泫又盯着养了好一段时间才见好,还好那段时间差事并不算多,于是陈青泫就经常到了点提着食盒跑来给他开小灶,时间久了,在门卫面前都混了个脸熟了。


  Mile看着陈青泫这幅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前世的Apo性格和现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Apo向来潇洒肆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张扬、具有攻击性的美,跟Mile在一起之后还有越变越娇气的趋势;而陈青泫则可能是同他特殊的身世有关,虽谈不上那么谨小慎微,但也是个看起来完全没脾气的人,眸子里总是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对所有人几乎也都是将“温良恭俭让”这五个字贯彻到底,Mile到现在都没听过他对谁说一个“不”字。


  但很快,这个从来不会拒绝他人的陈青泫对张言之说了第一个“不”。


  那天正好是张言之的休沐,他当天一早便悄悄潜进陈青泫房中拉着对方从后门溜了出去。两人的默契便在于,即使陈青泫不知他们要去何处,但只要张言之开口,他就一定会跟他走,而对方似乎也是一直笃定他会如此。


  两人坐在马车里,陈青泫一边撩帘看风景,一边又时不时打量着在闭目养神的张言之。现在只着便服,脱下锦衣卫那套威慑象征飞鱼服的张言之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青涩少年郎,他不再是朝廷的鹰犬或爪牙,而只是张言之,他一直陪伴的张言之。


  下了马车,张言之带他进了一家看起来是茶楼的地方,与毫不起眼的外观不同,里面的装潢倒是相当雅致。两人在厢房坐定后,陈青泫根据刚刚楼下店家看张言之的表情便已大致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而对方紧接着说的话也证明此地果然和他的猜想并无二致。


  “这是我爹出资开的茶楼,现在基本是我哥在打理,不为敛财,搜集情报用的,所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问题,” 陈青泫点点头,“我猜到了,不必向我透露太多,你不是一向叮嘱我们,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不是吗?”


  陈青泫和他一样,将成熟面孔的皮披得太严实,这幅眼角眉梢都带着狡黠的小狐狸模样对他来说已甚是少见,张言之不由地有点看呆了。眼神太过灼热以至于对方被盯得开始脸红了,“你为何一直这么看着我......”张言之听完不仅没有移开视线,相反地他像是早就做好了陈青泫会这么问的准备,“......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陈青泫闻言只觉更加紧张,赶紧低头喝茶,慌乱地张口就来。


  “没什么,你脸上有东西而已。” 说罢张言之伸手蹭了蹭陈青泫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脸颊被对方带着茧的手指轻轻拂过,让他之前只是有点泛粉的脸成功地向着关公的趋势走去。


  等慢悠悠品完茶,赏完曲儿已是黄昏,两人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又顺带吃了个饭,等着晚上去逛市集。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噼啪的轰鸣声,紧接着绚烂闪耀的烟花飞上夜空将观众们的脸照亮。


  “奇怪......今日应该也不是什么节日,居然有人会在这放烟火,我们怕不是沾上了哪位少爷要向心上人表白的光。”


  可能是这烟花实在美丽,陈青泫完全没发现,他在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烟花时,他身旁的张言之则在望着他被烟花映得忽明忽暗的脸。


  在最后一颗烟花飞上天爆开的一瞬间,陈青泫听到张言之蓦地凑得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明明这一下下烟花声炸得人耳朵都胀了,但陈青泫就是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我不喜欢你。”


  张言之脱口而出的话让陈青泫几乎愣住,又很快想起来对方在回答那句在茶楼未说出口的假话,“喜欢”这个字眼让他忍不住心跳如擂。


  不…可对方是张言之…他不能…这么做。

烟花的最后一点余光也燃烧殆尽,周遭的一切又重归黑暗与寂静。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喜欢。” 陈青泫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张言之说这么重的话,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说“不”。


  张言之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眼神黯淡下去,他早就料到陈青泫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听对方亲口说出那几个字还是让他心口隐痛。


  经过刚才的插曲,在返回的途中陈青泫抵挡不住对面张言之直勾勾的视线,便选择倚壁假寐避开,两人一路无话。就算闭着眼,陈青泫也依稀间辨得这返途的路似乎和来的时候不一样,马车左弯右绕,隐隐约约好像进了条僻静无人的巷子后便停下了。


  “退下去远处守着。除非我叫你回来,否则不许靠近车厢。” 陈青泫暗叫不好,一睁眼本坐在自己对面的张言之已经挪到了他旁边紧贴着。


  “ 陈青泫,我方才说的话,你到底是真不懂 ,还是在装傻?” 陈青泫不禁有些恍惚,这好像还是张言之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


  没等他反应,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力道不大,如果陈青泫愿意,即使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要稍微用力即可挣脱。


  陈青泫闭了闭眼,“你先松开,我再回答你 。” 刚说完便有些后悔,因为张言之看他没有推开,确实听话地松开了些,但却又马上得寸进尺地将脸贴得和他更近了些。


  对方像是条做错事讨乖的小狗似的,拿微凉的鼻尖去蹭他的,唇也离脸颊不过咫尺,陈青泫垂眸不敢再看,抑制不住地不断舔着唇,最后只能微微侧过脸无力地躲开一点,“停下……”


  “我方才给过你机会从我怀里挣脱,可你没有。”


  “只要你现在说你不在乎我…从未喜欢过我…我就放你走…从此再也不打扰你。”


  对方口中温热的气息擦过陈青泫早已红得要滴血的耳廓,“再也不打扰”这几个字一出顿时让陈青泫失语,他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他根本做不到。


  既做不到狠心推开,也做不到绝情放手。除了能伸手紧紧地回抱张言之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无论哪路神佛,请原谅他任性地贪心这一回吧……

 

 


 


  TBC.

卡米的卡米

云端坠落

这个小插曲发生在Mile和Apo去沙特参加电影节的行程之中,Mile到底想干嘛?


  当Mile直直的盯着Apo并露出贱兮兮的笑容的时候,Apo觉得大事不妙。

  飞机的轰鸣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此时的Apo正与Mile一起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Apo嘴角一抽,他掏出手机刷了两下,假装看不到Mile的眼神,余光却注意到Mile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机。

  Mile拿起了酒水单,他偷偷瞄了一眼Apo的脸色,Apo经常控诉他喝太多酒。

  这已经是今晚Mile喝的第三杯...

这个小插曲发生在Mile和Apo去沙特参加电影节的行程之中,Mile到底想干嘛?



  当Mile直直的盯着Apo并露出贱兮兮的笑容的时候,Apo觉得大事不妙。

  飞机的轰鸣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此时的Apo正与Mile一起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Apo嘴角一抽,他掏出手机刷了两下,假装看不到Mile的眼神,余光却注意到Mile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机。

  Mile拿起了酒水单,他偷偷瞄了一眼Apo的脸色,Apo经常控诉他喝太多酒。

  这已经是今晚Mile喝的第三杯酒了,Apo翻了个白眼。

  而Mile点了第四杯。

  可能是因为Mile也是头一次参加电影节,他比平时要更加兴奋,他躺在座位上,尽管饮用了四杯酒,他也毫无睡意。

  在座位上不停的挪动身体,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Mile看到Apo掀开毯子往厕所走去,他鬼使神差的跟上了Apo。

——————————后面全部拉灯,各位请移步老地方。










卡米的卡米

一不小心睡了男主(十三)

43.44.

还是拉灯,还是老地方


45.

  Porsche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他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Kinn。

  Kinn早就醒了,他并没有起床,而是一直搂着Porsche,他怕他一动就惊醒了Porsche。

  Kinn凑上前亲了亲Porsche的眼睛,带着点讨好的意思:他知道Porsche不想和他上床,昨晚能滚床单也算是他使了一些手段。

  睡都睡了,现在后悔也没办法。Porsche知道Kinn耍了手段,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到底Kinn也是不会继续的,昨晚的结果也是Porsche......

43.44.

还是拉灯,还是老地方


45.

  Porsche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他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Kinn。

  Kinn早就醒了,他并没有起床,而是一直搂着Porsche,他怕他一动就惊醒了Porsche。

  Kinn凑上前亲了亲Porsche的眼睛,带着点讨好的意思:他知道Porsche不想和他上床,昨晚能滚床单也算是他使了一些手段。

  睡都睡了,现在后悔也没办法。Porsche知道Kinn耍了手段,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到底Kinn也是不会继续的,昨晚的结果也是Porsche半推半就同意的。

  但Porsche还是撅起嘴对Kinn使小性子。Porsche自己没有发现的是:昨晚和Kinn进行了负距离的接触后,他与Kinn的心灵距离拉进来了不少。以前Porsche可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小女儿姿态的。

  而Kinn发现了,所以他对Porsche的撒娇甘之如饴。

  两个人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拉拉扯扯的出来了。

  Porsche看着Kinn更换床单,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瞪着Kinn:“你昨晚没戴套!”

  Kinn一愣,扫了一眼Porsche的小腹。

  “别着急,Porsche。”Kinn看到Porsche的脸色都变了。“我联系我的私人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我不要!”Porsche更加不愿意了,他对医院的印象一直非常不好,令人反胃的消毒水味,冷冰冰的液体和仪器。

  Kinn上前一步搂住Porsche轻轻的安慰他:“没有没有,是我家旗下的私人医院,隐蔽性很好,而且医生是受雇于我家的,他不会敢暴露你的隐私的。”

  Porsche仍然有些犹豫,但Kinn的话最终还是让他点了点头。

  体检不能吃早饭,在医院检查一上午,Porsche都要饿死了。他咬着牛排问Kinn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别着急,结果出来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我。”Kinn细心的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方便Porsche吃,但是气愤的Porsche还是不客气的踢了Kinn一脚:都怪Kinn 没轻没重!医生看到Porsche身上的吻痕的时候Porsche尴尬的恨不得地里有条缝钻进去!

  “叮咚”Kinn的手机响了,他打开锁屏迅速浏览了几眼然后递给了Porsche。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营养不良…以后你要好好吃饭。你的子宫发育不全,虽然上次来了月经但是你应该很难怀孕。”Kinn捏捏Porsche的脸:“现在不担心了吧?检查一下还是有好处的是不是?”

  Porsche翻了个白眼,将下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空相蕴02

【MileApo】诡计多端的1 第三章 第七节

主MileApo(有KinnPorsche),穿越,HE,尽量不OOC,过程有非1v1情节(即KinnApo,MilePorsche),有洁癖的请慎看。借用一位太太的话:上错车可以下车,但请不要殴打司机。

—————— 第三章 第七节 —————

“Po,我是Mile,不是Kinn,真的,你相信我。”


Mile像蜜蜂一样跟在Apo身旁,嗡嗡嗡嗡地重复这句这几天里他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自那天晚上在车里,他和Apo说了他的离奇经历后,Mile再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Apo相处。所以,他只能抓住一切人少的机会,和Apo反复重申自己是Mile不是Kinn这个事......

主MileApo(有KinnPorsche),穿越,HE,尽量不OOC,过程有非1v1情节(即KinnApo,MilePorsche),有洁癖的请慎看。借用一位太太的话:上错车可以下车,但请不要殴打司机。

—————— 第三章 第七节 —————

“Po,我是Mile,不是Kinn,真的,你相信我。”


Mile像蜜蜂一样跟在Apo身旁,嗡嗡嗡嗡地重复这句这几天里他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自那天晚上在车里,他和Apo说了他的离奇经历后,Mile再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Apo相处。所以,他只能抓住一切人少的机会,和Apo反复重申自己是Mile不是Kinn这个事实。


可惜,到现在,Apo好像都没有相信他。或者,更准确地说,Apo都没有相信他的离奇经历。确实,这样离谱的事情,真的是搁谁谁不信。


Apo看了眼跟在他身边又在念叨自己不是Kinn是Mile的P'Mile,神色复杂。


那天晚上之后,他把之前与P'Mile相处的细节又理了一遍,发现了更多更细微的不一样来。Apo记得,有一次自己给P'Mile买了水果,放在最显眼地方的是樱桃,P'Mile居然完全无视放在面前的樱桃,吃起别的水果来。


Apo也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P'Mile对吃的半点不感兴趣,自己找借口约他去搜罗好吃的,他看上去对那些美食兴趣缺缺,倒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像饿极了的狼。想到这,Apo抿了抿唇。


Apo还记得,那次酒店活动后没多久的某天晚上,P'Mile拍完戏约他去吃饭。喝了酒后竟然没回家就住在了家附近的酒店,而那个酒店就和P'Mile家隔了两条街。P'Mile的举止就像,就像他不认得自己家的路似的。


还有,前几天在车上P'Mile非得和他说的离奇经历里,提到P'Mile看到自己在家烧照片。Apo回家后检查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没有发现有隐藏的摄像头。P'Mile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真如他说的,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P'Mile,之前那个是假扮Mile的Kinn?那个黑帮头子Kinn?


自己其实是和真的Kinn谈了一场恋爱?Apo又想起“Kinn”之前展示给他看的那面镜子,而那天分手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了Apo眼前。还没有结疤的伤口,再次被撕开。


Apo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想那天的情景。



“Po,我是Mile。我真的不是之前那个Kinn。你相信我。”


趁着和Apo对台词的空档,Mile又开始在Apo耳边念叨了。


Mile感觉Apo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变了的是,现在自己和Apo说话,他会时不时回应自己几句,也不会在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故意躲开了。


没变的是,Apo依然没有相信自己的经历,也没有相信自己是Mile不是Kinn,更没有和自己和好。


Mile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让这件荒谬绝伦的事变得更可信一点。


“Po,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Mile在Apo看台词的空档里,突然插了一句。


Apo抬头看了眼P'Mile,突然开口,


“Kinn。”


“什么?”


Mile愣了一下,马上反驳,


“Po,我不是Kinn,我是Mile。”


“Kinn。”


Apo不依不饶,又对着Mile叫了一遍。


“都说了,我不是Kinn。我是Mile。”


Mile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


“Kinn。”


Apo不理会Mile的辩解,又叫了一遍,顺带举起手上的台词本晃了晃。


Apo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是想告诉P'Mile,Mile和Kinn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P'Mile的说法站不住脚?抑或只是想告诫自己,不要相信P'Mile的话,不要再陷进去?Apo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到Apo的动作,Mile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的,在这个情景下,他确实是Kinn,无可否认的Kinn。


可是,他也不是Kinn,不是那个肆意横行的Kinn,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Kinn,更不是那个欺骗了Apo伤害了Apo的Kinn。


看着突然无措起来的P'Mile,Apo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下头,翻了页台词本,找了段台词,继续念了下去。



离拍摄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Apo的态度依然没有什么好转,Mile心里开始越来越没底。


他感觉,以Apo现在的态度,等剧拍完,他可能再没有机会见到Apo了。恐惧在心底深处滋生,像阴暗处疯长的霉菌,把希望的光亮都掩盖住了。


这个认知,让Mile这些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回来后这段时间,他时不时会想起Porsche,想起那个有着与Apo一模一样面容的Porsche,那个对他笑,与他闹,喜他所喜,悲他所悲的Porsche。他曾经给了自己多少幻梦,那是自己所希望的有朝一日能与Apo成为的样子。


可是,再美的幻梦,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那不久前还对他笑为他悲的面容,转眼不再注视他,不再在意他。


世间还有什么事比反复提醒他那些曾经的美好不再属于他了更为残酷?


而这“不属于他”,可能真的很快,就要成真了。



这样的日子又重复了几天。今天晚上,拍摄结束,Mile一如往常地跟在Apo车后,目送Apo回家。



“Po,你要出去?”


Mile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问道。


最近拍戏日程紧凑,而且几乎都是Apo的戏份,Apo基本上是一大早出门,很晚回家。到家的时候一般已快深夜,很少会再出门。自己这几天跟Apo回家后去敲他家的门,每次都吃闭门羹。


“…,嗯。”


Apo愣了一下,应了声,眼里有点惊讶。

他知道P'Mile跟着他的车回来,也知道P'Mile像这几天一样会来敲自己家的门。所以他故意在家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的。怎么P'Mile还在?


“Po,你去哪?”


Apo抬眼看了眼Mile,一脸你管太多了的表情。Mile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不自觉地问出口了。确实,Apo去哪,做什么,和他Mile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他依然很想知道。


Apo看了眼表。楼下,他的朋友正在车里等待。这是Apo的一个好友,一起长大的。这段时间Apo拜托他帮忙准备留学的资料和签证,今天他正好有空,所以约了Apo出来讨论细节。


“我赶时间。”


Apo再次看了眼表,又瞥了眼楼下,淡淡说道。


Mile随着Apo的视线,看到了等在Apo家楼下的凯迪拉克。妒忌突然在Mile心中升腾而起,如浓烟般把理智遮得影影绰绰。


是那个人吗?是之前采访时Apo提到过的那个人吗?Apo现在是去赴他的约?Apo和他在一起了?


看到P'Mile一点都没打算让自己离开的神情,Apo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告诉楼下等他的朋友自己还需要一会才能下来。


看到Apo连这么几分钟都舍不得让楼下的人等,都要发信息告诉他,Mile心里的妒忌像野草般疯长。


Mile低着头,像是在下什么决心。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睛看上去都有点发红。他抓住Apo双臂,盯着Apo,对他说道,


“Po,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别抛下我,你别走,可以吗?”


听到P'Mile的话,Apo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紧紧抿起唇。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张口答应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就陷进去了,然后重蹈覆辙。


楼下的凯迪拉克响了声喇叭,像是在告诉Apo我收到信息了。


那声喇叭声听在Mile耳朵里如同挑衅,来自一个追求Apo的竞争者的挑衅。这个竞争者获得了Apo的关注,获得了Apo的信任,获得了Apo的喜爱。而自己,什么都没有,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看到Apo再次向楼下望了眼,向楼下的车招了招手,Mile感觉自己的理智几近崩断,他抬手拦住Apo的去向。


“Po,我爱你。你不要跟那个人走,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听到后半句,Apo皱了皱眉,心里道,和谁在一起了?P'Mile在胡说八道什么?


Apo定定看着P'Mile,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说了句,“我赶时间。”


听到Apo的话,Mile眼神沉了沉,抿着唇,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他死死盯着Apo,问道,


“Po,你回答我。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的,你不会跟他走的。”


P'Mile到底在发什么疯?Apo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有点生气地道,


“让开。我赶时间。”


边说边准备绕过Mile离开。


看到Apo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话并且打算离开,Mile张开双手,完全挡住Apo的去路,神色带着疯狂地吼道,


“不许走!Po!Po,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你也是爱我的!”


在那个世界的影像中,Mile见到过Apo哭得有多伤心,也听到过Apo许许多多的自言自语。他听过Apo说爱他,他听过Apo问为什么他要离开他。Apo的表达,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Mile知道,Apo是爱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回来后这么努力去解释去弥补,却一点好转都没有?Mile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他要问清楚Apo,问清楚Apo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Mile的话,Apo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他蹙着眉,表情既伤心又愤怒。


是啊,我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可是,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要在你来道歉的时候原谅你吗?我喜欢你,所以就要处处妥协,任你宰割吗?我喜欢你,所以就要相信你说的所有理由,原谅你的一切无理取闹吗?


Apo死死盯着Mile,胸膛剧烈起伏。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他抿着唇咬着牙,对P'Mile扬起巴掌。


却还是在深呼吸了几下后,五指收拢成拳,缓缓放下了手。Apo声嘶力竭地对Mile吼道,


“滚!!!!!!!!”


Apo边说边抓紧自己的包,越过P'Mile往楼下走去。他的朋友还在等着他。


“Po!Po!”


看到 Apo离开,Mile思考都没有思考,扑上去在背后一把抱住他。Apo剧烈挣扎,手肘狠狠撞上Mile侧腹。剧痛传来,Mile却死死抱住Apo,不放手。


他知道,若此刻自己放开了手,便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Po,Po,Po…”


Mile把头靠在Apo后颈上,他只知道叫着Apo的名字,什么别的话都说不出来。Mile声音哽咽,苦苦哀求Apo不要走,不要离开他。


两人就那样僵持了好一会,Apo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也不挣扎了,只是对Mile说,


“P'Mile…,证明给我看,你能证明,我就相信你。”


Apo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想相信P'Mile,相信他说的一切,然后和他重新开始,再一次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所以,他做出了让步。这样,可以了吗?足够了吗?


Apo说完,挣开Mile的桎梏,抓起自己的包,错身离开。


楼下等着的凯迪拉克开了门,又关上。接着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Mile就那样坐在Apo家门口,听着楼下的凯迪拉克发动,扬长而去,直到再听不到轰鸣声。


只有极细的咽呜声,从楼道里低低传出。




————— TBC —————

这周还有一更,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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