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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卷

【树浩】失控(六)

*年上

*连载


——

  

陈龙安忙成了一个陀螺。

他就说右眼皮跳成那样准没好事。

  

和兄弟们撸完串后陈龙安也有点喝高了,但他惦记着二楼那俩活爹,一直逼自己留存了一分理智。

那时快十点,他想着小浩该回家了,又担心家树第二天一大早的车,喝成那样起床一准儿头疼,秉持对即将分别的兄弟的不舍,从没照顾过醉鬼的陈龙安良心大发,亲自给何家树熬了碗醒酒汤。

谁知这碗浓缩兄弟爱的醒酒汤仅仅存活到二楼就宣告牺牲。

  

陈龙安忘记自己看到何家浩满手腕血的那刻是什么感觉,他根本顾不上穿着人字拖的脚背被汤汁烫起的燎泡,火急火燎叫醒睡得跟个大爷一样的何家树,一边叫车一边打何宏光的电话,转...

*年上

*连载


——

  

陈龙安忙成了一个陀螺。

他就说右眼皮跳成那样准没好事。

  

和兄弟们撸完串后陈龙安也有点喝高了,但他惦记着二楼那俩活爹,一直逼自己留存了一分理智。

那时快十点,他想着小浩该回家了,又担心家树第二天一大早的车,喝成那样起床一准儿头疼,秉持对即将分别的兄弟的不舍,从没照顾过醉鬼的陈龙安良心大发,亲自给何家树熬了碗醒酒汤。

谁知这碗浓缩兄弟爱的醒酒汤仅仅存活到二楼就宣告牺牲。

  

陈龙安忘记自己看到何家浩满手腕血的那刻是什么感觉,他根本顾不上穿着人字拖的脚背被汤汁烫起的燎泡,火急火燎叫醒睡得跟个大爷一样的何家树,一边叫车一边打何宏光的电话,转头一看,好家伙,何家树跪在地上,愣愣盯着满地血一动不动。

他直接一拳揍了上去。

这一拳根本没留情,何家树吐出一口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捞起昏死过去的何家浩就往下冲,楼梯被踩得咚咚巨响,陈龙安在身后小跑护送,看着何家树手臂几乎抖成筛子,差点在最后一阶跌下去。

  

血跑一路滴一路,何家树一上车就拽起弟弟受伤的手腕含在口里吮吸,眼球比嘴里吮的血还红,陈龙安看着心惊肉跳,根本不敢提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提不提也没差,能逼小浩割腕,除了已经知道他哥要走且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这事,没有第二种可能。

何家树根本不知道今晚弟弟会来。

估计是睡着了,小浩翻他手机翻的,之前提醒他新手机遭贼人惦记,不设密码不安全,何家树没当回事,谁知道这个隐患会以这样的方式冒头。

陈龙安看着何家树追着抬何家浩的担架一路跑,护士掰他手根本掰不开,连忙从背后锢住人往后拖,何家浩被送进抢救室的前一刻,陈龙安抱着何家树齐齐跌倒在地上。

  

“家树!”陈龙安喘了一会,想把人拎到座椅上,却发现何家树瘫在地上根本拖不动。

像七魂六魄跟着何家浩一起被抬进去了,留在这的只剩一具空壳。

陈龙安心中酸苦,抬起何家树的手往自己脸上扇,“是我的错,家树,我好心办了坏事,想着最后一晚让小浩再见你一面,没想到,没想到,哎!你揍我,打我,踹我,随便怎么整我,我都受着!”

  

何家树没揍也没打。

他没看陈龙安,轻轻抽回手,停顿片刻,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接着换手,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陈龙安看傻了,连忙按住他手腕,“别打了!”

使了十成力,就怕何家浩还没救活何家树就把自己打死了。

谁知何家树没挣开手,倒像是终于回魂,脊背一塌,脸埋进膝盖里,两腿间那块白瓷砖滴下一滴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很快汇成一滩,反射着医院刺眼的白炽光。

陈龙安听着一声比一声压抑的哽咽,鼻头也酸了,无言盯他半晌,叹口气和他一起蹲坐下来。

  

  

何家人终于赶到。

天色太晚,噩耗来得太急,没人敢通知熟睡的老爷子,思量再三,何宏光只带了妻子来。

小浩怎么会突然自杀。

何宏光想了一路,急了一路,在看到那蹲在角落的熟悉身影时,所有疑云被飓风驱散,心头只剩一句话:原来是他!

难怪,难怪!

这个月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往外跑,一夜比一夜回的晚,捧着手机一会傻乐一会哭,全家怀疑是不是早恋的时候,居然都是在和这个野种鬼混!

好得很,回来一声不吱,专门拐他们何家的独苗。拐得夜夜晚归不够,现在还拐到急救室来了!

  

“何叔!”陈龙安看到来人赶紧站起来。

没给他一点反应机会,何宏光死死盯着何家树,抬脚直接用力踹下去。

何家树被踹中胸口,脑袋磕上墙角,额头瞬间开了个血口。

  

“家树!”

“宏光!”

陈龙安和何母一同大喊,连忙一边一个地拦着。

  

何宏光攒着滔天怒气,手一撩推开何母,抬脚就要踹第二下。

何家树闭上眼,根本不做抵抗。

二叔踹死他最好,踹死在这,他就能被抬进抢救室,抬到小浩身边,让他这具行尸拿回他的魂,他的魄。

  

也不知道是不是阎王觉得地府开户麻烦,还是黑白无常罢工不干,不惜得去索他的魂魄,急救室灯在这关头灭了,医生推门出来,一出来就问:“何家树是哪位?”

  

死灰复燃。

  

几乎是瞬间,何家树推开何宏光,撸起袖子冲到医生面前,“我是。是不是要输血?我有,我是O型血,抽多少都行!”

“家属冷静,”医生按住他露出的手臂,无奈道,“病人凝血障碍症状减轻,幸运这次割的伤口不深,且避开要害,血已经止住了。”

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听到儿子没事,何宏光心口就只剩下纯粹的怒气,推开挡路的何家树就要往里头走,“小兔崽子胆肥了敢给我玩自杀,我进去抽死他我!”

医生眼疾手快地拦住,“你不能进去。”

何宏光眼一瞪,“我不抽他,进去总行吧,我是他爸!”转头阴恻恻看了眼何家树,补一句:“亲爸!”

  

“亲爸也不行。”医生看这场面就知道里面那孩子的病是怎么来的,语气严肃,“病人抑郁症加重,此刻还在应激状态,血止了,病发了,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进去安抚他的情绪。”

没等何宏光质疑,医生紧接着说:“病人只要何家树,其余的谁都不行,包括你这个亲爸。”

说完不再理会不可置信的何宏光,转头示意何家树:“跟我来。”

  

  

何家浩被转移到单人病房,护士给他挂上点滴,嘱咐何家树记得看余量后,就自觉退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们二人。

何家浩靠着护士给他垫的软枕,眼睛一眨不眨地仰视立在他面前的何家树。

生怕一眼没看,这个活生生的哥哥就要乘着明天那班火车,永远地离开西樵。

  

不到一晚上,何家树下巴已经长出青茬,衬衫和马甲皱成一团,额头、侧脸、双手分不清都是谁的血。

多狼狈啊。

谁把哥哥搞成这样了?

何家浩怔然咬了咬唇。是自己。

“小浩。”何家树轻轻喊他,声音哑得厉害。

他看着何家浩苍白如纸的脸,单薄到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飞去的身体,几乎是带着血味说出这句话:“你要哥哥死。”

  

何家浩的眼泪几乎是瞬间落下。

“哥。”他哭着喊。

何家树心又绷紧了,握住他完好的右手递到唇边抵着,“哥在。”

“你不走。”何家浩反手攥住他的手腕。

何家树就把手机掏出来,当着何家浩的面,取消行程,又把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塞到何家浩手里,说:“哥不走。”

何家浩捏着那张薄薄硬硬的卡片,反反复复摸了好一会儿,悬着的心落回实处,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

  

还是来了。何家树闭上眼。

“为什么要走?”何家浩想到走,眼泪就止不住,“你又不要我了,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西樵了,我又要对着永远没有回音的QQ想你。”

“哥,我哪里做错了,我太粘着你了,对不对?你告诉我,我能忍,我都改,什么都改......”

越说,越不敢哭出声,到最后忍得整个身体都发起抖,几乎要背过气去。

  

“小浩,小浩。”何家树搂过他后颈按在胸前,一声一声安抚。

不知道顺了多少回气,何家浩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哥告诉你,”何家树捧过他的脸,和何家浩对视,“就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好吗?”

何家浩点点头。

  

何家树站起身,指腹轻柔地蹭过何家浩脸上的泪痕,按住他后脑,俯身在他唇上印下重重的一吻。

碾<‖>磨他的唇珠,舔<‖>舐他的齿缝,一下又一下,裹挟咸湿的泪水,喉间的血沫,汹涌热烈、不计后果地冲刷着何家浩的口腔。

滚烫的热浪在唇间起伏,何家浩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泄愤一般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何家树停下,垂眸克制片刻,才敢去看何家浩的眼睛。

红的,湿<‖>润的,茫然的,依顺的,唯独没有厌恶的。

“这就是我的回答,小浩。”何家树说。

  

脱去连日来的一身枷锁,不管审判结果如何,何家树终于是能呼吸了。

“你的哥哥不是哥哥。”

“是时时刻刻想亲吻你,侵犯你,占有你的魔鬼。”

何家树盯着何家浩的眼睛,把自己一寸一寸剖开给他看,“我拼尽全力退回原轨,鞭策自己做你的好哥哥,还是忍不住,小浩,这样变态的爱不受我的控制,它要发疯,我也要发疯,除了逃走,哥没办法了。”

一滴泪坠落,何家浩手指一颤。


握着他手的人像那天谈心一样将脸贴上他的掌心,妥协到虔诚。

“小浩,哥哥喜欢你。”

tbc.

冬窗锁凌风

树浩︱逼迫 ·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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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我流占有欲较强的树&自毁倾向寻死的浩

  

  ●凝血障碍设定改动,接第五集

  

  

  

  

  

  

    ▽

  

  “患者背部受到明显钝击,导致急性胃黏膜受损,出血量较大,需要进行输血。”

  “我是他的哥哥,我,我可……”

  “家属先别激动,医院有血库,可以进行输血,但相关家属需要签一下字。”

  

  医生瞥了眼还算冷静的何家树,又看向脸色煞白,呼吸不畅的何宏光。最终将合同交递到何家树手中,后者耳边一派嗡鸣,稀里糊涂地便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手术室的灯亮起,亮红色的光晕令何家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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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血障碍设定改动,接第五集

  

  

  

  

  

  

    ▽

  

  “患者背部受到明显钝击,导致急性胃黏膜受损,出血量较大,需要进行输血。”

  “我是他的哥哥,我,我可……”

  “家属先别激动,医院有血库,可以进行输血,但相关家属需要签一下字。”

  

  医生瞥了眼还算冷静的何家树,又看向脸色煞白,呼吸不畅的何宏光。最终将合同交递到何家树手中,后者耳边一派嗡鸣,稀里糊涂地便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手术室的灯亮起,亮红色的光晕令何家树回忆起祠堂暗红色的烛火。他记起龙舟朱丹色的身,他记起面鼓辰砂色的沿,他记起何家浩惨白色的唇。

 

  何家浩。

  何家浩。

 

  反复呢喃,绕着唇齿,将这三个字碾出一阵旖旎的缱绻。


  “都是因为你啊,何宏光…你个害死自己孩子的杀人犯!”何母的手几近异常地抖动,伸出的食指在血腥气中不断颤动,直指何宏光,“你说你非要踩小浩的兔子灯做什么?你怎么下得了手?整整七棍啊,全打在小浩身上,你当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话既出,如惊雷,砸落于何家树的脑海。


  本就猩红的双目将他衬作自黄泉杀来的厉鬼,何家树向来尊他敬他甚至惧他,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恨他。


  “您恨我,厌我,我都能接受。”

  “但您不该把气撒在小浩身上。”

 

  他离去了八年。

  何家浩便在这何家挣扎了八年。

  

  被仇怨蒙恨了八年的何家树幡然转醒,他该想到的,失去年长者的保护伞,那如山的封建与所谓的责任会悉数压在何家浩的脊梁。

 

  远方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破晓。

  

  ————

 

  [一切都无法弥补。]

  

  当医生满脸严肃地叫走何家树时,不安已在心口上演。

 

  “你是患者的哥哥,是吧?”

  “对。”

  “那患者曾经是否和你们提及过他的心理状态?或者表现出,很反常的举动?”

  “……”何家树的嘴唇一颤,“不曾。”

 

  “你的弟弟应当患有较严重的心理疾病,具体情况我也不好两位长者说明,只怕他们无法理解。但是,同样作为兄长,我想你应该更能理解自己的弟弟。”


  他说着,轻轻推开了病房门,已然脱离危险的小孩儿正静躺在病床上。何家树无意识地放轻呼吸,随着医生,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侧。

 

  他像将谢的木香花。

 

  医生示意他撩开被角。何家树迟疑着,将年下者的手轻轻带出,撩起他从未卷起过的衣袖。


  深浅不一的划痕刺入眼眸。

 

  有的鼓起,新生的肉横亘在腕臂。有的下陷,无法愈合的疤似裂缝。何家树大脑空白,在弟弟的手臂上,竟找不出一块完好的肉来。

 

  西樵吃尽了他的爱人。 

  窗外苦雨停,而何家树为他的爱人接续下这场绵延的雨。

 

  怎么能不承认,对于爱的渴求。何家树轻轻握紧了幼弟的手,可掌心的温度像一捧泥沙,不断从指隙流逝。


  [哥,你能不能不走。] 

  [哥,你先走好不好。]

 

  “好,谢谢医生。等小浩康复后,我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指腹扫过何家浩苍白嶙峋的手背,何家树心头酸涩更甚,哑着声送走了医生。


  万物落入寂静。

  惟心跳声愈烈。

 

  指腹交接,最终卡着指隙,一点点深入,十只交扣。垂眸,将交缠的双手送至唇前。趁所谓理智还未苏醒,趁还足够醉生梦死,将吻落在交叠的指隙。

 

  你是我最渴求最难言的爱人。

 

  “哥。”

 

  病床之上,爱人苏醒。


  逆光的神祇坐起身,探手抚住来人的面阔。他亦着迷,沉醉。何家浩的目光落在相扣的双手,最终直直落进何家树混沌冗杂的眉宇。他曾见这对眉宇深邃,诉说着离情。也曾见这对眉宇浅薄,低语着决绝。

  却未曾见这对眉宇多情,渴求着贴近。

 

  他有些怕了。

  怕何家树心软。

 

  一旦兄长作出让步,他又如何狠的下心。何家浩抿了抿唇,大脑一派紊乱,不知言语。可下一瞬杂念散去,何家浩敛眸,自暴自弃地伸出手,向何家树讨要拥抱。


  就这一刻,就这一刻,哥哥。

  让我再活一会。

 

  温热坚实的怀抱令不安寻到避风港,何家浩感觉有无数的委屈涌现,于是将头埋入对方颈窝。


  委屈快要淹没他,无解的血缘令他痛苦不堪。


  “哥,哥…”

  我好痛。


  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幼兽天生的依赖浮现,何家浩攀紧了何家树这最后的浮木,两人似恋人般温存相拥。声声低唤砸得理智无存,何家树知道心口的空洞名作何氏,而只有何家浩可以填补。

 

  “我在这,小浩。哥哥在这。” 

  “…哥…”

  

  千百灾难,千百苦。

  千百愿许,千百福。

 

  爱意呢喃,于是苦痛消融拥抱间。情如此难捱,渴求时触之不及,推开时趋之若鹜。何家浩的心头不断呕血,理智在叫嚣罪孽。

  

  他该拿自己的哥哥怎么办。

 

  贪恋持续发酵,何家浩发觉自己濒临崩溃。他将自己从对方臂弯推离,垂着头不敢看何家树。明明已经笃定明日何家树会后悔今日的举措,可他此刻就后悔了。

 

  留恋越多,越难舍。何家浩不断收紧手,却也没再抱住眼前的浮木。


  “哥,走吧。”他轻叹了口气,何家浩强撑起笑,抿嘴凑近何家树,声音轻快:“回潮州去,离开西樵。不用原谅我,不用待在这。”


  如果何宏光无法逼走你,那我来当执剑人。

 

  “何家树,你跟何家没关系了。”

  “是我逼迫的你,是我,是我要逼你走。”

 

  温润的语调夹杂低柔的神色,何家浩垂眸,将罪名悉数揽纳。


  “何家树,我才是那个要你走的人。”


  他甚至褪去了亲昵的兄弟相称,眉目沉浮着满是超出兄弟情谊的眷恋。不想再让何家树为难,何家浩亲手推开纠结不定的爱人,任自己在泥潭深陷。

 

  唇齿不过上下一碰,便足以令仲夏入寒凉。

 

  这般伪劣的话语,却也足以令来人心口闷痛。何家浩见几分怔忪住的何家树,默默地想将自己的手收回。


  他们的羁绊又能赓续多久?

  就像西樵的雨又能下多久?时下时停,绵延却又断续。

 

  “休想。”

  “是你求我回来的,何家浩。”

 

  才抽离的手被何家树死死拽住,年长者眉宇流露出乌黑色的偏执,同何家浩一般无二的痴念。

 

  让我走我就走?

  凭什么。

 

  西樵的雨落在何家树的眸里,淋红了何家树的眼。


  如果我走了。

  你要去哪呢,何家浩?


  当他们摆脱可笑该死的亲缘关系。

  当他们互称全名的刹那,恋意探头呼吸。

 

  “路上的那一刻,你在求死。”

  “你根本不想我走,何家浩,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在撒谎。”

 

  他的爱人想弃他而去独自求死。


  他早该发现的,那个恨不得时刻黏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开始慢慢抽离,三番五次地躲避接触,推开拥抱。他该知道的,何家浩在渐渐割舍他。 

  明明才17岁的孩子,也学会了电视剧里的情深不寿,明白了爱亦有割舍。言语多么无力,倒像个戳破泡沫的刺。何家树攥紧了爱人的手,如同攥紧一捧沙。

 

  他抓不住。

 

  此刻何家树才知晓,自以为是的“对他好”亦不过是刺向何家浩的又一把利刃。如今风水轮转,利刃倒转,狠狠贯入何家树的心口。


  他要被何家浩抛弃了。


  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何家树抛下了何家浩。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人,只是何家浩在苦苦寻他回去。他可笑的瞻前顾后,他可耻的深思熟虑,当情意浮现,他才看见何家浩的血流一地,才看见何家浩的爱碎一地。


  推开的次数多了,是人也会厌倦。


  可是何家浩总是不知道痛,不知道怕痛,不知道喊痛。他装作疲惫的表象,想要以何家树的方式反过来爱何家树。

 

  为他好,为他吞下万千黄莲。

  为他独淋西樵雨。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何家树。”


  被戳穿心事的少年眼神多了几分慌乱,可动摇挣扎的痛苦占据了上风。何家树从没注意过那眼睫之下,多少柔情辗转。如今那流连侠气江湖的眸子也步入了故事末尾,听懂了惊堂木落下后众人离散的沧桑。


  留给何家树的,是何家浩已经末尾的余章。

 

  他迟钝地翻开何家浩,自以为是地认为入目的第一章是他们的开篇。可眼前的孩子在告诉他,何家浩的历史已经度过无数章。困窘于西樵的桥段他不曾领略,何家树只能读到故事落幕,主角将退场的惨然。

 

  “…小浩。”

  “你不要哥哥了么。”

 

  年长者改换小心翼翼的姿态,将脆弱与自己最难捱的篇章翻开,摊开在何家浩的眼前。他乞求何家浩能够再读一读自己的篇章,乞求他再执笔,写下有他们的新一页。


  八载时光,何家浩这样的低问岂在少数。


  疲惫和愧疚压死了他的恨意与埋怨,如今愧疚退潮,那深埋心底的怨念开始冒头。何家浩思绪一乱,呼吸随之错拍。

  

  年下者不如年长者心狠。

 

  本就无底的渴求在撕扯着何家浩的神经,他几乎无法出声。他怕自己出口的接纳,会在日后叫自己无比后悔。

  

  为什么不走呢,何家树。

 

  你在为谁而停留?

  你因什么而停留。

  

  “何家的一切……”这开了口,何家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多么颤抖,抖得不成曲调,“明明都和你没关系了,何家树。”


  “但你不是何家的。

      你是何家浩,仅此而已。”


  你不是何家独苗,你不是年级第一,你不是谁的谁。你首先是何家浩。

  

  其次,是我的弟弟,我的爱人。

  

  “……” 

  “我想留下来,我想再看看你。”

  “凭什么呢,何家树。”

 

  凭什么呢。


  那八年沉入海底的心意你视而不见,那八年苦苦哀求的道歉你熟视无睹,那八年痴嗔入骨的爱语你置若罔闻。

 

  我怎么能不怨呢。

  情至深处怎能不怨,那潮湿的,污垢的。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挽留不住,亦驱赶不走。为什么呢,何家树,何苦如此挫磨我。

 

  “何家树,我也痛。”

  “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痛…”

  

  我连死亡的权利都要被西樵剥夺殆尽了。

 

  “一句何家浩就是何家浩换不来任何解脱。”

  “它让我更加痛苦。”

 

  面前的孩子面色惨白,恍若那遭践踏的兔灯,单薄而凄丽。何家浩是将燃尽的纸灯,何家树眼尾一痛,泪水失控地掉。


  可何家浩哭了八年。

  哭了八年也哭不回他一个何家树。

 

  “……”

 

  爱意当前,何家树视而不见。

  爱意当前,何家浩视而不见。


 

   

  ▽

 

  心结难解。

 

  住院的这两周,何家浩竟一眼都没看见过何宏光。来访者不少,可都被何家树以“勿扰休息”的由头全打发回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要何家树来照料自己。

  

  他们的相处方式回归了最原始的沉默,何家浩宛如真正的死人,喂不进饭菜,脸色日渐苍白。

 

  他是正在凋谢的木香花。

 

  并非何家浩与他闹脾气,幼稚地要以绝食的态度反抗。而是胃黏膜受损,才过喉的饭,估计才到胃里,便会连带着血悉数呕吐出来。

  稀白的饭甚至还未遭胃酸侵蚀,混着血,黏稠地涌出口腔。何家浩如一个漏洞遍布的旧瓷器,载不下水,盛不了花。

  

  何家树曾问过医生,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由精神状态引发的胃出血不在少数,经受的七棍是导火索,将他脆弱的平衡打破。现今的何家浩如同一个筛子,补不进什么东西。身体恢复的前提是心理健康,除了多和家人在一起,干一些喜欢的事情,就是请心理医生进行疏导。 

  何家树不是没试过让何母,或者何宏娟来照顾何家浩,期冀他能高兴一些——但是每每收到的消息,不是情况更差,就是险些自我了断。 

  可每当何家树在跟前,何家浩便化一座雕塑,会呼吸的塑像,一言不发,空洞的双眸没有聚焦。何家树不敢冒险,让何家浩接触制作花灯的材料,于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被封死。

 

  何家浩将自己封闭起来。

  

  “小浩,和哥哥说句话吧。”


  何家树从未想过八年后的兄弟关系会走向这般尴尬两难的境地,也从未想过脾气想来不算好的自己也能这般细声细气。

 

  “……”

 

  低低的叹息从千里外飘来,何家浩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在何家树身上,疲惫感翻涌。

 

  他在走向凋亡。

 

  一珠泪滚烫地灼痛掌心。何家树几分慌神地接住何家浩泣落的泪,那凝结西樵过往八年的雨水,静静的躺在何家树的手心。


  “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已经说了八年,我觉得我已经说完了。

   若真的有,只有…赶紧走,何家树。”

  

  西樵的雨何曾停止过。

  

  何家浩何曾停止爱过他的兄长,哪怕心跳趋于减弱,趋于死寂,他纵然情深。出口的话是水,是覆水难收。既然痛苦无法避免,那就互深伤口,任爱意再深一寸。

  

  “若哥哥走了,小浩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么。”

 

  他望进何家浩雾霾色的瞳孔,潇潇疏雨笼络爱意,苦水外泄。窗外,风木轻叹,乌鸦低啸。曾灵动期冀,属于少年人特有的雀跃步入末秋。何家浩心头一痛,低低笑了出来。

 

  “如果你走了,我才能毫无负担。”

  毫无负担地死去。

 

  祠堂的雨整夜整夜地下。

  何家树轻轻吻住爱人的掌心。


  如果你我都逃不开囚牢,那便甘于囚困,互舐伤口。

 

  “那就恨哥哥吧。”

  “小浩,恨我吧,带着负担的活下去。”


  是我,是我逼迫你活下去。

 

  end.


  

冬窗锁凌风

树浩︱逼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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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血障碍设定改动,接第五集


  


  

 

  ▽

  

  不过才十七岁的孩子也懂得做割舍,学会电视剧里的那套情深不寿,将现实的困厄打碎,吞得满嘴鲜血淋漓。

 

  “是我逼迫的你,是我,是我要逼你走。”


  所以,何家树。舍离西樵,逃离何家,远离祠堂,退离这方寸舞台。

 

  别离我。 

  “休想。”

 

  年长者有所预感,此番作别将再无复燃。若不再抓紧将燃烬的纸灯,他的爱人将从指尖溜走,再不回来。

  

  我需再抓紧些。

  哪怕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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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血障碍设定改动,接第五集


  


  

 

  ▽

  

  不过才十七岁的孩子也懂得做割舍,学会电视剧里的那套情深不寿,将现实的困厄打碎,吞得满嘴鲜血淋漓。

 

  “是我逼迫的你,是我,是我要逼你走。”


  所以,何家树。舍离西樵,逃离何家,远离祠堂,退离这方寸舞台。

 

  别离我。 

  “休想。”

 

  年长者有所预感,此番作别将再无复燃。若不再抓紧将燃烬的纸灯,他的爱人将从指尖溜走,再不回来。

  

  我需再抓紧些。

  哪怕卑劣。

   

  “是你求我回来的。”

  “何家浩。”

  

   

 

  ▽

 

  血肉之下,皆归你我。


  无数次抛却之后,不断追逐的飞蛾会停驻于某处泥泞。也许会如前几次,再度振翅追上前来。

 

  又也许仅需一次,湿透了薄翼,再无力征途。

  便道永别。

 

  ……

 

  当勇往无前的孩子也知巉岩难攀时,满身的伤疤铸就疼痛山川,吞没囚困方寸的将亡人。


  祠堂夜雨,淋透一汪遗憾。


  那何家不肖的独苗竟公然在堂上同他人斗殴,便挨了顿痛骂。兔子灯难逃毁坏,还来不及哀叹,何家浩又因个把句的辩驳,顶撞了自己的父长,惨遭罚跪祠堂宿夜。 

  祠堂的木舟俨然古旧,却一尘不染。何家浩常年跪位于此,视线常描摹着那栩栩如生的龙头,任那无珠的眸子漫读回忆:

 

  他曾躲在何家树的怀里,偷偷翻阅那无关功课的闲书。他也曾痴狂于金庸古龙的潇洒恣意,却不喜风流剑客碌碌于凡尘的遗憾。他也曾陶醉于刀光剑影的畅意江湖,却不知尾声说书人惊堂木落下的唏嘘。那波澜壮阔的过往,也不过是泱泱时流,许多浓墨重彩中的一笔。

 

  沉湎过往的不过是后来人。

  悲前人悲,苦前人苦。为前人痴,为前人狂。

  

  这祠堂也观尽何家兴衰过往,多少辉煌荣耀由祠堂之上的神明所证,多少哀泣失意由祠堂之上的神明所纳。再惊艳的往事,也无非是昨日梦,是南柯乡。帷幕一落一起,故事又翻一页新篇。

  

  他亦无非来往戏子之一。

  而何家树是薄命的惊艳,是众人叹惋的序章。

  

  遭落遗弃的孩子成了年长者口中的“故人”,望穿了那远去的列车,看透了那窄小的荧屏,才幡然醒悟。


  自古相逢难逃别离,姻缘多断情。

  他亦是说书者口中的“古有一人”。

  

  西樵的雨下了千年,困顿了西樵千年。那烟雨蒙蒙,从古唱到今的龙舟曲,延续了一代又一代。如今他沐在这古雨,又听外头击鼓阵阵,过往厚重地抖落于这声声槌震。

  记忆被惊动,他颤着手,小心铺展开泛黄而绵长的画卷。入目的是遭众人戳着脊梁骨过活的何家树,是被血口大张的何宏光的唾沫淹没的何家树,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扫地出门的何家树。


  西樵如此宽广,容纳了何家六世。

  西樵如此狭隘,容纳不了一粒尘。

 

  何家浩记不起了,那夜被雨水泡发的双脚有多痛。他记不起,歪扭雨痕背后何家树的眉目。往事被西樵的雨冲刷成模糊的泥泞,何家浩伸手想要再深挖,却惹来了一身泥。

  

  身后的木门发出低吟。


  淌着水的脚步声绕在耳畔,何家浩如何不清楚随后将发生的事。小孩儿有些头晕,发胀的大脑开始思考不过来,于是何家树侧脸的轮廓也记不清晰。


  “哼嗯!”

  “面对列祖列宗,你还这般执拗,还毫无悔改之意!你继续给我跪,直到认错为止!”

 

  泪水震出眼眶,何家浩的视线黑屏了数秒。小孩儿抖了抖肩,尔后迟钝缓慢地直起腰,他的动作笨拙,迟缓,如被生涩操纵者摆弄的提线傀儡。又一记闷响,打弯小孩本就不甚硬朗的脊梁。手病态般发着颤,恍惚间,何家浩愚笨地记起,身后人的血管里,明明淌着和自己一样的血。

 

  他依稀记得,身后那位迈向五十的年长者合该是自己的生父。

  

  脑海突然浮现何家树的怒吼。

 

  [你这是害人害己你知不知道!]

  [回不去的又何必强求。]

 

  许是痛感深刻,镌入骨髓的顿悟叫何家浩突然舍得了结自己迟迟不肯松手的感情。这么个吃人的地方,他又如何敢叫何家树回来。

  西樵的古旧会杀人。

  过往泱泱杀向如今的何家浩,他幡然醒悟,庆幸自己省悟得还不算迟。趁何家树还未原谅自己,趁自己还留有最后一口气……

  

  “别打了!老何,别打啦!要出事的呀!快,小浩,你快服个软呀!小浩,别跟爸爸犟了…”


  尖利女声刺痛了何家浩的鼓膜,小孩发肿的眼睛看不真切来人的表情,一切都虚幻得好似浸泡在梦里。

 

  万物都随着木棍的破空声而远去。

 

  他突然觉得喉咙很甜,何家浩不解地看着朝自己哭腔的妇女,只觉得陌生至极。入目的事物全部出现了重影,何家浩晃神地转头看向面红耳赤的中年男子,一时竟认不出他是何人。 

  这日夜跪着的祠堂,突然湮没在了过往,眼前破败的小庙宇居然如此生疏,何家浩突然觉得这祠堂无比陌生。

 

  神明独坐高台,赏他百般苦难。

 

  何家浩想要启唇,却惊觉嘴中已积攒了粘稠的血。于是他闭口不言,仅失神地抬眸望向神祇,无敬亦无怨。


  共七棍,打得他七魄散。

  共六斥,骂得他六魂乱。

 

  他听那个中年人粗野的喘息声不断远去,古井无波的死眸,僵硬地转向一旁哭啼不止的妇人。何家浩疑惑她为何如此伤悲,眉头微蹙,将腥甜的血水不断往里咽。


  那吐出的记忆再次回到他的胃。


  苦痛齐齐涌来,何家浩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掌心在痉挛,他再一次看向身旁的人,清了清嗓子里的淤血。


  “妈。”

  “回去吧,我再跪会就好了。”

  

  他倒宁可将那脏污的血,连带着记忆,全部吐个干净。可他又舍不得——


  他怕那血里,有一份来自何家树。

  他怕那记忆,有一章属于何家树。

 

  妇人断断续续的低泣听得人厌烦,何家浩听得倦了,抬起他发麻到不知痛的腿脚,站起身。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瘦弱的肩胛,才发觉幼时那如此高大的母亲,此刻也堪比池塘里的青苔。

  

  “快回屋休息,妈,会感冒的。”

 

  那血不上不下,足够叫何家浩呼出口气,不足够他吸入点氧。他将妇人轻轻抬起,才察觉自己的背竟和妇女一般无二,都是佝偻着。

  

  不同的是,何家浩曾直起过腰板。

 

  

   

  ▽

  

  当脚步踏出何家门槛的刹那,何家浩便再次感知到这场雨的寒凉。无数丝线自天上而来,钩住他的皮肉,困住他的灵魂,操纵他的行动。


  何家浩失去了自主权。

  他被西樵的封建吃尽了骨头。

 

  水声踢踏,何家浩不知踩过几个水洼,脚底再次被潮雾浸透。雨珠编织一场千年的布,盖住了过往的官山,盖住了如今的西樵。盖住了无数人的命运,盖住了何家浩的命数。

 

  一声鸣笛撞破万古。 

  “何家浩!”

  

  兄长的呼唤打破眼前虚妄,飘离的野鬼被唱终的台演拽回世间。何家浩眼前昏花,欣喜漫过他的心头。


  何家树的手扯着何家浩的肩。


  年下者还未来得及思考什么,便被年长者拖到快闭店的小铺前。而被雀跃占满头脑的何家浩什么也顾不得,伸手勾住兄长的脖颈埋入怀中。

  一万个身不由己填满了何家浩的灵魂,他快要被撑裂,快要支离破碎。何家树是他唯一可以倾倒的栖所,却也是时刻会驶离的孤舟。

  

  被抱住的人迟迟不曾回拥。

 

  欣喜被回潮的理智推翻,何家浩如同惊醒过来地猛推开何家树。恐惧寸寸爬上他眼眶,在那人错愕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后退,退入雨幕。


  西樵的雨再一次桎梏可怜人。

 

  不对。

  不对。

 

  有什么就要从何家浩的心口破出,要从他的口腔中吐出。他的唇在发颤,脸色死白。

 

  他不知如何开口。

  那伤人的话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他被何家树疑惑而担忧的目光吞没,何家浩咬死了唇,大脑被疼痛与哀啸刺穿。道不清这来往缘由,这偌大的封建传统压垮了小孩的脊梁,压碎了小孩往前的勇气。

  

  “小浩,是不是哪里不舒…”

 

  “哥。” 

  泪水啃红了小孩的眼尾,声音几近颤抖。

  “你还肯管我么。”

 

  “现在哪还是讲这些的时候。”何家树眉头微皱,伸手将对方带回来,而何家浩似一个任之驱之的木偶,双眼空洞地被拉离这场暴雨,“肩膀,胳膊,腿脚都动一动,看看有没有事……”

  

  他感觉世界在逐步崩塌。

  何家树在管自己,在最后的时刻。

 

  爱是强求,是求不得,是得之放任,是渴求终推离——何家树听到垂死的叹息,自千尺地底沉闷地发出,自那枯朽的木偶。

  

  “我没事,哥。”

 

  他还差最后一把火,差何家浩的一句话。

  他还差一个火种,一个引燃所有的火种。

 

  何家浩颤抖艰难地拂去何家树的触碰,将自己的手抽离。全身因子没有一处不在叫嚣,渴望接触,渴望拥抱,渴望爱——可何家浩却陷在了何家树的发涡。

  

  何家的水那么脏,何家树不该吸纳这些。

 

  世间多少爱恋可修正果,世间多少悲戚传颂一时。何家浩亦是,他亦是无数不被称道的世间之一。 

  思念是刃,是一道一道割在腕上的血线。血缘是锁,是一圈一圈绕在脖颈的麻绳。可爱是拼图,是一片一片拼凑出的梦境。


  如今他要将这碎片一块一块取下。

 

  “早点回武馆吧,别叫龙哥担心了。”

  

  每寸相触都叫他痛苦,将何家树推开比挨棍子要痛上百倍。何家浩知道自己演技有多拙劣,因此他选择闭上眼睛,尽可能将语气拉平,尽量显得冷静。


  既然何家树都能为自己而克制。

  那为什么他不能。

  

  语罢,何家浩抬起透水的玉眸,炽热真切的爱意灼痛何家树,叫年长者无所适从。那从一开始就昭然若揭的情愫,不合时宜地于此刻冒头,扰乱了年长者的心潭。怕只怕,他若再多嘴一句,眼前的孩子便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心口泛着细密的疼痛,告诉他,不忍将眼前的孩子扔弃一处。

 

  “小孩子先管好自己吧,去医——”

  “我真的没事,哥。我知道这次闹得有点过了…我只是想哥别走,我想哥再陪我一会,我只是……”

 

  他打断了何家树的话头。

 

  何家浩知道自己不可能莽撞地直接驱赶对方,得到的必然是起疑与反效果。可他知年长者所畏惧的——他畏惧自己的纠缠,畏惧再度与何家扯上关系。他知道,何家树急着抽身,却又被自己囹圄西樵。

  没关系,他知道自己会逼何家树。 

  他知道何宏光也会逼何家树,哪怕过程漫长而痛苦,他只要兄长再离这个吃人的地远一些。这吃人不吐骨头,这死无葬身,死后无名惟姓氏存续的西樵村。


  何家树是何家树。

  何家浩是何家独苗。

  

  “行了,亏你也知道自己闹得狠。”这缠绵缱绻的低语如何不搅得何家树心头几颤,他忙止住何家浩的倾诉,唯恐他再说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既然没事,就先回去吧。”

 

  “……”

 

  眸光闪动,何家浩朝他的兄长粲然一笑。

  如往日,如前尘。

 

  他不知道何家树心池荡漾,不知道眼前兄长爱意萌芽,他只笃定了自己一腔狂热的爱意,足够逼迫何家树离开。

 

  他拿自己的爱为利刃,

  剑柄朝向何家树,剑刃朝向自己。

 

  笑意似春末耗竭所有生命的花,芳华刹那,最终融入籍籍。何家浩的脸很小,小到两只手就可以捧在掌心。眼前的人明明身长肩阔,却渺小的跟暴雨中的细丝无二致。


  何家树冷不防地想到:

  何家浩是春末的木香花,是转瞬的糜丽。

  

  饮着西樵的雨长大,何家树又怎不知西樵的雨有多苦。他被这笑意晃了眼,那按捺不下的悸动堪似恐慌,接连引发不安。不待何家树有所动作,就见眼前的孩子已远行。

 

  何家浩不敢再拥抱何家树,因而只笑着朝他不住招手,往回跑去。

 

  街边朦胧的招牌灯虚化了小孩侧影,于是何家浩似融化于这场暴雨,是何家树他独自一人的无有乡。万物皆作了半面妆,他亦然,惟眼前的何家浩还足够清晰,可如今看来——

 

  万物明朗,独他何家浩越发模糊。

  

  

 

  ▽

 

  “呕…呃……哈啊…”

 

  这才踏入何家别院,那唬人的血水猛地泄落,涂了一地凄凉。何家浩瞳孔猛一收缩,只得及伸手挡住唇,咳嗽声伴随着雨一点一滴惊起,血水顺着交叠的指隙不断溢出。

  

  他没什么可怕的。

  人体的血三个月就会更新一次。

 

  他身上早就没了何家树的血。


  他们的牵系早就丧失在短短的三个月,是他自己非要扯着这虚无缥缈的线,是他非要扯着何家树回到这穴居洞底。


  “小浩?!小浩!!!”

  “还知道回来,这个孽障!”

 

  妇女早早冲出屋内,双手颤抖的不成话。而年长者还安坐屋内,颐指气使,似乎还在咒骂着什么,迟迟不曾踏出门槛半步。

 

  “别骂了!何宏光!!小浩出事了!!快打120!快打120呀!”

  

  喧嚣被蒙上一层白噪音,何家浩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的晕眩从未消退。他虚浮着转身,不想听见老一辈的争吵。只是他才转过身,上身便如同腐烂的柿子,整个软倒。


  期冀中的最后一道利刃没有贯穿心口。

 

  他于模糊间看见了何家树飞红的双目,却没法看清何家树眼底蓄满的泪。那连拥抱都不舍得给予的人,现下却恨不得将他全部融在怀里。

 

  “嗬呃…哥…”

 

  耗尽所有精力,何家浩也没来得及推走何家树。只听见何宏光粗野的声音又在身后炸开,引起一阵头皮发麻。何家浩几近哀求地低声道:


  “哥,你先走好不好?咳咳…呃……”

 

  明明是至亲至肉,可何宏光的来临却不断刺激着何家浩的神经。淌着水的脚步声是何家浩的梦魇,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气力,他猛地推开了面前的兄长,双腿失去借力,跌坐在冰冷的泥泞,垂着头不断作呕犯咳。暗红色黏稠受水洗刷,反复冲刷名作何家的罪业。

 

  太脏了,他不想何家树接触何家的血。


  心头钝痛,何家树的指尖再次被雨濡湿。他望着蜷做一团的何家浩,呼吸滞痛。

  印象里的小孩总是嬉嬉笑笑,高挑的身材和不弯的脊梁。而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能缩成这么小的一团,怎么会如此瘦小。像他手编的兔子灯,反复蹂躏,反复修补。

  

  “何家树,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把我的孩子害成什么样子你才满意!!”


  [我的孩子]


  何家浩的思绪还未隐没深渊,他被何宏光的话语笑到,笑他原来还记得自己是孩子。


  “够了老何!!小浩都什么样子了!你现在和家树争什么呀!!”


  120早已拨出,可救护车来得那么迟。何母撑开伞,堪称狼狈跌撞地跑到何家浩身侧,将颤抖湿透的纸鸢揽在怀里。

 

  何家树失神望着鲜血淋漓的何家浩。

  他的纸灯就要将自身燃烬。

 

  “小…”

  “滚!赶紧滚!别再出现在小浩面前,别再碰他!!赶紧滚!”

 

  逐字逐句,痛得不止是何家树,更是蜷曲一角的何家浩。他知道,自己劝不走何家树,他知道,应该叫何宏光赶走何家树,好让他真的远离这里。

 

  可是太残忍,

  他恍惚回忆起曾翻阅的典著,他想起李寻欢将死之年舍离林诗音之时,又该如何苦楚。

 

  亲手将爱人交付。

  亲手将爱人推离。

 

  西樵这么大,多他一个罪业又何妨。西樵这么大,少一个何家树又何妨。轮回的罪业压在他一人身上,最差也不过是赴送阎罗殿一趟。

 

  “二叔…二叔!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回来,就这一次,让我留下来…小浩肯定需要输血……”


  “他不需——”


  “他需要!!!何宏光!你害惨了家树,还要害死小浩么?!我们不能输血,你找谁给浩浩输血?!这么大的出血量,浩浩会死的!!”


  何母的愤怒爬上手掌,带动整只伞的战栗。 

  救护车姗姗来迟,红蓝色的光接续了少年人的命线。

 

  tbc...

又云一川

【树浩】久病难医,欲望不止(01)

if线,是两个人在社会上的重逢。都已经成年。

预警⚠️,小浩有心理疾病。

*中篇字数,尽量每天一更。



01.

“何家浩!何家浩!何家浩——”声音逐渐清晰,何家浩缓缓睁开了眼,他环顾四周,白色的聚光灯就在头顶,大脑恍惚间,以为自己终于上了天堂。


“病人17号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有加重的迹象。”


头顶传出几人的对话声,何家浩心里毫无波澜,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他已经记不清了。这种场景多经历几次,他就免疫了。


对话声不绝于耳,何家浩却只是想安安静静睡一觉,如果能一直睡过去该多好啊。


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会出来,这导致他只能用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那对话的二人...

if线,是两个人在社会上的重逢。都已经成年。

预警⚠️,小浩有心理疾病。

*中篇字数,尽量每天一更。



01.

“何家浩!何家浩!何家浩——”声音逐渐清晰,何家浩缓缓睁开了眼,他环顾四周,白色的聚光灯就在头顶,大脑恍惚间,以为自己终于上了天堂。


“病人17号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有加重的迹象。”


头顶传出几人的对话声,何家浩心里毫无波澜,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他已经记不清了。这种场景多经历几次,他就免疫了。


对话声不绝于耳,何家浩却只是想安安静静睡一觉,如果能一直睡过去该多好啊。


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会出来,这导致他只能用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那对话的二人,也不知道讲了多久,这才给他换袋,输液的留置针插在他略有枯瘦的手上,看上去像是什么命不久矣的病人一样。


当然,何家浩觉得,自己的确命不久矣。


他病了很久了,病入膏肓了。


02.

桌子上,电话铃声止不住的刺激着何家树的耳朵,他不耐烦得接通了电话。


“喂,是家树吗?”


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恶心,是那个自己曾经尊敬的二叔。


愤怒充斥着何家树的大脑,他想也不想就要挂断电话。


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小浩出事了。”


这话后就是沉寂,何家树也才反应过来,小浩出事了?自己的那个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弟弟?他以为小浩会过得不错。


他耐住性子,忍着恶心,语气却是掩盖不住的厌恶:“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会知道。”电话那边的声音怯怯懦懦,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已经有了很多区别。


可这不代表,何家树就不在意了。他声音已经染上了怒气:“你有屁快放,我已经很仁慈了。”


“小浩去大学以后,就没有回过家,我们找过他,没有一点消息,已经四年了,他就算是读书,也该毕业了,可是他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消息。”


何家树蹙眉,嗤笑出声:“他已经成年了,你还想要管他?”


那边的声音显得点急切:“没有,我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因为他最后是离家出走的。当时,我也在气头上,所以没找他。”


“所以,现在要弥补了?是不是太晚了?况且,找他,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何家树只听见电话里都是震惊:“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吗?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不去找你。”何宏光语气全是笃定,像是何家浩的离家出走都与自己这个何家外人有关系。


他再也忍不了打哑谜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他一定会来找,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何父那边却开始支支吾吾,最后居然挂了电话。


何家树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怒意再压制不住,他狠狠的拍在桌面,玻璃杯滚落在地毯上,最后缓缓在木板上停下,何家树看着它,没有吭声。


他在看了几眼杯子后,打开了手机,购买了一张去何家路上的票。


03.

“17号病人最近状态又行了,他自己说想要出院,去旅旅游,我觉得,还是不错的,他这个病就是话少憋的。”一个小护士在护士站和其他人聊着天,“他来这里得有一个月了,我都没有听他讲过几次话。”


“他主治医生评估了的,说他现在的状态确定可以,但是要每半个月来医院检查一下。”


“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这样子也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吧。唉,可惜啊。”


何家浩坐在病床上,沉默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所以他的房间总是最安静的。


铃声总是爱打破平静,打破他的生活。


他撇了眼响动的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公司的人,他这才接了电话。


对面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会开口,最后还是电话那头的人先熬不住:“唉,小何啊,你这已经休了一个月了,这年的假期都要被你休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回应电话的依旧是沉默,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证明着电话的确有人接。


电话里的人尴尬的咳嗽了声:“我也是知道你这个情况的,生病了当然要休息,只是这个项目一直都是你在跟进,你现在倒了,这对公司来说是巨大的损失啊。”


“我今天回来。”何家浩终于开口,话里没有什么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电话那头,人事部的HR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叹息,这可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仗着自己名牌大学毕业的,一天天趾高气扬的,谁的话都不搭理。没想到憋出病了吧。


04.

何家祠堂,何家树跪拜后,上了香,他转身就见躲在门后面的何母,正偷偷看着自己,被自己拉了个正着,慌慌张张就要离开,却不知道这么得,转身后却停了脚步,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有点不知所措得扣手,头低着,声音更像蚊子似的:“家树,你……你真的不知道小浩在哪里吗?”


“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见过他。”


“可……可是……小浩他……”


何母这半遮半掩的样子更让何家树恼火,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自己,小浩的离家出走,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何家树要开口,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冲进了祠堂,一把抓住了何家树的小臂。


他眉头紧锁,看了眼抓住自己的人——陈家小妹陈若楠。


“我听说你回来了,立马就来找你了。”


陈若楠手上的力道不轻,给何家树的手都抓出了红印,却不见她有松手的架势,像是生怕自己跑了,可自己和这人很熟吗?


陈若楠看出了他的疑惑,倒是比这些何家人坦率,直言不讳道:“我找你是为了何家浩。”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浩到底怎么回事儿?接二连三的人来找自己,都是因为何家浩。


“这个地方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陈若楠拉着何家树的手臂就要走,刚刚一直没有出声的何母这时候又来插话了。


“陈家姑娘,这个事情是我们何家的事情,望你谨言慎行。”


陈若楠看着这些何家人就来气,回头,没好气道:“何家浩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当初我就该带走他,现在也不会这样。”


“你们当初才多大?怎么可能离开?”


“你倒是提醒我了,当初我就应该强硬点,直接把他打晕带走。而不是和你们拉扯。”


听全过程的,何家树满脑子都是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阻止了无休止的争吵:“陈家小妹,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陈若楠看了眼何家树,却带着些埋怨。


二人没有再理会后面的何母,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河边。


陈若楠站在桥上看着潺潺流水,叹气:“何家树,我很羡慕你。”


何家树听见这话,脸上全是错愕,羡慕自己?羡慕自己什么?羡慕自己是私生子,还是年纪轻轻就没了爸妈,羡慕自己狗血的人生吗?


陈若楠没有理会他脸上的不可置信,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他会划龙舟了,他甚至赢了比赛,他成绩是年级第一,现在还成了最佳划手。”


挺好的,何家浩能走出过去,这样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何家树更希望何家浩走出过去。


陈若楠看见何家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心里一股无名火。她扭头,正视着他,话里是愤怒:“他在走你走过的路。”


“什么意思?”


“高二那年他成绩一落千丈,后来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上了高三,又开始拼了命的学习,何家人都高兴,我却知道,这不对劲。”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后来从我哥那里才知道,是我哥把他骂醒的。”


05.

五年前,西樵一中内。


陈俊立揪住何家浩的衣领,咬牙切齿:“何家浩,你TM故意的是吧?你现在在搞什么?落到了一百多名。你是为了故意羞辱我吗?”


何家浩没有反抗,就任由陈俊立领着,他的眼睛甚至没有聚焦,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失魂落魄的表现,可在陈俊立看来,这就是挑衅。


他实在忍不了了,一拳打在何家浩脸上,何家浩踉跄倒地,却还是没反应,看得陈俊立更来气,在他要给何家浩一脚的时候,何家浩没来由的来了句:“如果,有些错误无法挽回,怎么办?”


陈俊立被搞蒙了,却也接了话,趾高气扬:“那不过是你能力不够,要是我一定能力挽狂澜。”


“能力吗?”


“当然了,实力才是关键,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有实力才有自由。”


“好吧,我明白了。”何家浩慢悠悠的爬了起来,搞得陈俊立不知所措,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疑惑。


06.

陈若楠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把憋了这么多年的话一一道来:“高三那年,他一直稳在第一名名,从来没有下来过,就这样,他还学会了划龙舟,在那年的比赛里获奖,我们连同何家人也都是震惊。”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他来找过我,和我说了再见,我以为是因为他要去外地读书,所以和我告别,结果,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何家祠堂。”陈若楠说到这里停了很久。


07.

四年前的何家祠堂。


外面下着暴雨,何宏光坐在祠堂里,手里还拿着棍子,而何家浩跪在屋外,大雨没有怜惜他的意思,倾泻而下,把何家浩淋得睁不开眼。


何父端坐在屋里,静静看着他,看着这个大逆不道的孽种。


何母站在何父旁边,眼里全是心疼,她皱眉,朝着雨里的何家浩道:“小浩,你就认错吧,你刚刚那些话都是故意气爸的,对吧。”


没有回应,这是何家浩最拿手的。


何父也是沉默。屋里一个,雨里一个,两个倔强的样子,在此时此刻,却最像父子。


何母看着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话,父子二人僵持不下,过了一下午。


陈若楠就见到了那一幕,雨里的何家浩背上全是伤,却没有半点要认输的意思。


陈若楠里面撑伞到了何家浩身边,她蹲下身,看着他身上的伤,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她的话已经带了哭腔:“何家浩,我们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天空破了个洞,陈若楠也不知道是大雨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还是泪水,她听见了何父的声音,只是大雨盖住了部分,只能依稀听见。


“你敢告诉所有人吗?你敢对着祠堂的列祖列宗说吗?你敢对着你大伯的牌位说吗?”


陈若楠知道,这是在和何家浩说话。


接着就是,那句话,那句她一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她埋怨,为什么雨不能再大些,大到她听不见除了雨外的任何声音,为什么雨不能大到洗刷所有?


“我何家浩喜欢何家树 ,我喜欢我哥。我敢告诉所有人。”


To Be Continued






月亮上写诗.

【hinskenny】失声(2)

叮!你的月更写手已上线!

好吧又是磨磨叽叽但很短小的一章

为什么前置剧情还是才一半啊

希望这个月可以讲完前置剧情吧

毕竟都还没开始“失声”😢

依旧 感谢你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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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外面的路灯昏黄,酒劲还在,头微微疼,风渐渐吹过,关智斌回了回神。

 

那天之后两个人有三天没再联系,关智斌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不愿意主动破冰。心口总是堵着一口气,但要是问他究竟是气什么,其实他也不明白。

 

也许是责怪友人,为什么都觉得张敬轩付出的爱更多,而自己就应该心甘的全盘接受保护和爱,又也许责怪自己为什么那......

叮!你的月更写手已上线!

好吧又是磨磨叽叽但很短小的一章

为什么前置剧情还是才一半啊

希望这个月可以讲完前置剧情吧

毕竟都还没开始“失声”😢

依旧 感谢你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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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外面的路灯昏黄,酒劲还在,头微微疼,风渐渐吹过,关智斌回了回神。

 

那天之后两个人有三天没再联系,关智斌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不愿意主动破冰。心口总是堵着一口气,但要是问他究竟是气什么,其实他也不明白。

 

也许是责怪友人,为什么都觉得张敬轩付出的爱更多,而自己就应该心甘的全盘接受保护和爱,又也许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的打断张敬轩的话,让他伤心又错失了见面的机会,又也许责怪张敬轩为什么非要爱的那么用力,爱到被爱的自己居然能感到透不过气,爱到自己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样浓烈的爱。

 

而后又因为自己的责怪而愧疚,祖儿是因为真心待他们两个才愿意关心,爱人是担心自己在内地一人所以才每天发消息,更是牺牲了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飞来看自己。

 

可善意演变来的负担往往更加压人。

 

他想不清楚责怪和愧疚哪个多一点,也拎不清这些苦恼究竟是为谁,想不明白就继续想,可继续想却又堵了更多气,越想越责怪,越责怪越愧疚,如此下去,竟就真的三天没联系对方。

 

其实这样也好,有的时候爱的太多了 ,慢慢就忘了再怎样相爱的双方本来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只是爱到真的要灵魂相混的地步,融的太多了,甚至于两个灵魂都变得透明起来,看不出是自己还是对方,等反应过来时,剥离难免会痛。

可痛也要剥离,总不能真的就这样接受逐渐消失的自己和对方,最后只换来一个我们。

 

这样不可以。

成为关智斌和张敬轩的代价不该是失去关智斌,也不该是失去张敬轩。

 

相爱的代价不能也不该是失去彼此。

 

04

 

最后还是张敬轩先发来了消息。

虽然堵着气,但要说不在意却是假的,张敬轩发来消息的时候,关智斌刚下了戏,在吃中饭,手上还在打开微信刷新,看到爱人发来的语音,不禁弯了嘴角。

 

只是刚刚点进对话框,甚至没来得及点开语音,对面就急急忙忙撤回了。

 

关智斌有些急,他不知道张敬轩是不是也还堵着气,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发个消息过去,一时有些懊恼,也许想要独立一些也不该如此激进。

不过还没等他纠结完,这边就又弹出了几条文字消息。

 

[bb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发语音打电话会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以后我会注意的。]

[有一个好消息,我和公司提出了想要回内地发展的想法,公司很支持我,已经在帮忙写计划了。]

[如果顺利的话,我的工作重心也会逐渐向内地转移的。]

[这样你就也不用那么辛苦,来回飞了,我们都能轻松些。]

 

还好,看来没有独自一个人生闷气。想到这儿,关智斌长呼了一口气。

只是感到安慰的时间不长,张敬轩没有提一句来内地找他的事情,不知道祖儿有没有告诉他他们两个已经通过电话了。

或者他只是怕自己愧疚,所以没起这个话头,可是他不也还是在为打扰自己道歉吗?这样只会让关智斌更感内疚。

 

还有关于来内地发展的问题,这件事儿两个人不是没聊过,彼时还是关智斌刚来内地试水的时候,两个人分开的时间不久,每次也不过一周,既不会让张敬轩像不久前那样信息轰炸,也刚好让两人在每次关智斌工作回港后都享受下小别之后腻在一起的趣味。

 

只是当时倾注张敬轩几年心血的录音室刚刚被拆不久,张敬轩本来准备半退居幕后的计划被打乱,年中的舞台剧又勾起他本已稳定的情绪问题,加之不少的绯闻谣言缠身,所以关智斌刚一开口,就被张敬轩回绝了。

 

“暂时没有这个计划了kenny,我想也许是我暂时还没够缘分回去吧,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还不够好,天父不放心我回去。”

即使说的如此委婉,但张敬轩的期待和失望却是实打实被关智斌看在眼里。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一想到这里,关智斌又吸了口气,莫名心底酸涩的紧。

但是他还是会支持爱人的所有选择。

 

一下午被吊在空中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是一个出身并不专业的演员。关智斌只觉得累的身子都快要散架了,身上也这边青一块,那边紫一块,腰更是被勒的已经酸麻的不行,下了戏摊在床上快要一动不能动。

可另一边咖喱还在催着他已经一周没有营业了,这个时候的粉丝大多还是从前偶像事业时吸引来的,所以按时的互动少不了。即使进了组也不能懈怠。

于是拍了张看起来就很累的照片,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拭去的灰,比耶的手露出的上臂还有不小心磕出的淤青。

 

【充实】只潦潦配了两个字,便熬不住去卸妆睡觉了。

 

05

等再看到张敬轩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看着满屏对面发来的消息,自己却一条回复都没有,关智斌有点发懵。

再仔细一看,还未发送的打字框里写着昨天中午本来要发送的消息。

 

[轩仔,我没有生气了,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关智斌被自己蠢的发笑,懊恼地挠了挠头,又猛然想起自己还带着头套悻悻放下了手。原来是因为吊威亚要提早妆发,昨天中午太过匆忙,消息根本没来得及发出去。

 

关智斌看上去,从未读的第一条读起。

 

[你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那是他发过动态不久,想来张敬轩刚刚看到他的动态,更是注意到了他手臂的淤青。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关智斌却觉得那块淤青此刻开始痛起来。

 

[我看到你的动态了,是不是很累?]

这句隔了半个小时,关智斌刚一看到就险些要掉下泪来。

累,特别累,累到一看到爱人的关心就想要抛低一切回去香港,累到什么都不想再顾,只想像以前一样就那么窝在张敬轩怀里一下午无所事事。

 

[你是还在生我气吗,是不是我今天发的消息太多了?]

这是半夜一点了,那个傻子还没睡。

早就不生气了,关智斌想。

 

[对不起kenny,但是我很担心你,如果你看到了回复我一下好吗?]

又隔了一个小时,为什么要抱歉呢,关智斌觉得胸口闷闷,眼前忽然模糊起来,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了泪。

 

[关智斌,我爱你]

“张敬轩”,关智斌在看到最后一条时呢喃出声。

 

手臂上淤青的痛感慢慢蔓延开来,下了戏那些伤痕的痛终于有些迟的到了,从腰到腿再到全身,从受伤的地方到没受伤的地方,甚至坠的心好似也痛起来。

痛的关智斌再也忍不住放任自己哭起来。

 

06

[轩仔,我没有在生气,昨天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回复你,你放心,我很好。]

关智斌缓了好久才平复下来,吸了吸鼻子,打出一串回复。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句,

[我也爱你]

只是打出这几个字,他就又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家里那位传染的这么爱哭了。

 

那边几乎是在关智斌发出消息的瞬间就打过来了视频。

 

关智斌看着镜子里哭的有些狼狈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卸的妆被融掉了一部分,露出通红的眼圈和鼻头,忽然有些庆幸今天下午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但他不能让张敬轩看见这样的自己,他不能在张敬轩的面前哭,更不能在已经哭出来时看到爱人的脸,听见爱人的声音,即使他也已经想念爱人到梦里也是那张好久不见的面容,因为那只会让他的眼泪如开了闸,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放任自己在担心自己的爱人面前脆弱,他不能再这样依赖张敬轩,他不能再让爱人因为自己的处境而忧心。

 

剥离真的好痛,好像要把灵魂撕开那么痛,一半叫嚣着要不顾一切继续爱,另一半嘶吼着再爱也不能以失去独立的双方为代价。

 

挂掉了对面发来的视频邀请,发过去一条讯息。

[抱歉轩仔,在化妆间,不方便视频,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像是怕对面不相信一样,于是又补上了一句。

[真的很好,虽然有些累,但是很充实,难得的,我感觉很有价值。]

 

对面的张敬轩沉默良久,就在关智斌快要以为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挂了视频而又置气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回复。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很有价值,那就好。]

 

TBC-

酷酷咩咩生物
看原著看到侄叔拥抱我会做出某些...

看原著看到侄叔拥抱我会做出某些很变态的举动

看原著看到侄叔拥抱我会做出某些很变态的举动

看山不是山

庆余年的世界里,仓颉祝融神农氏伏羲氏等等这些做出创举推进文明进步的先知,都是五竹,无怪乎范闲会因此而颤抖,任何人得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是盘古女娲都会喘不过气来。五竹符合神明的一切特征,不老不死、武力强大,授民薪火、看尽世间变幻。

或许这些事情都是神庙的指示,而五竹和神庙的关系十分微妙。他听命于神庙,可是很显然,五竹已经比神庙更接近一位“神”,神庙仍然是一堆数据,五竹却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了自己的意识,会思考、有情绪、会爱人。神庙与Siri、ChatGPT无异,但五竹叔不是。

范闲问神庙:“如果你不是神,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判断以及行为?”五竹有啊,他不仅有,他还有感情。我联想到《宝莲灯前传》的瑶...

庆余年的世界里,仓颉祝融神农氏伏羲氏等等这些做出创举推进文明进步的先知,都是五竹,无怪乎范闲会因此而颤抖,任何人得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是盘古女娲都会喘不过气来。五竹符合神明的一切特征,不老不死、武力强大,授民薪火、看尽世间变幻。

或许这些事情都是神庙的指示,而五竹和神庙的关系十分微妙。他听命于神庙,可是很显然,五竹已经比神庙更接近一位“神”,神庙仍然是一堆数据,五竹却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了自己的意识,会思考、有情绪、会爱人。神庙与Siri、ChatGPT无异,但五竹叔不是。

范闲问神庙:“如果你不是神,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判断以及行为?”五竹有啊,他不仅有,他还有感情。我联想到《宝莲灯前传》的瑶姬,神明冷心冷情,他们只是机械地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维持着世界的秩序,可是总有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在某一个节点,那颗心活起来了,神明身上的“人”的意识觉醒了。

所以五竹无法机械地遵照神庙的指示杀掉范闲,即使没有记忆,他已经活过一次,再也不是那个无知无觉的神了。

所以范闲无法坐视五竹在雪山之巅又孤伶伶地活几千几万年,拼了命也要带他走,因为他知道,五竹叔有自己的灵魂,他是鲜活的。

(所以剧里婉儿和五竹对峙那段,王倦你是在写什么?五竹不仅是范闲的亲人、是大宗师,他还是神庙使者啊,看了几万年世事变迁的神庙使者,他怎么可能因为杀了一个恶人就要把命给对方的家属呢。。)

辞忧

我养大的玫瑰,也终将属于我

他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的玫瑰少了花瓣就不是我的玫瑰了

这样一对比,神情和打斗都非常像,不愧是五竹自己养大并且教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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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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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飞丞绝配~~

谁懂啊家人们,又是不带我们淼淼我淼姐一起玩的一天(手动狗头

PS:第一张,丞哥你摸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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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呆呆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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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吃栗子

【竹闲】 一生所爱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范闲很少见五竹笑过。即使是在后来清楚的知道他叔是个非人类,却仍觉得这人太过冷漠了些。按理说机器人并没有被设置情感波动,但五竹有些例外。

范闲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叔的笑容是在念叶轻眉给他的信时,五竹的程序好像坏了,范闲居然能从他叔的话语和肢体动作里读出一些,怀念 ,与爱。

五竹问他,什么是想。

范闲想了想说,当你见过很多人,脑中却总浮现一个人的样子,听过很多声音,最想听的是那个人的嗓音,见过很多事,停留在心里的却总是那个人的身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想了。

正如同说这话时,范闲的心里浮现的却是那个蒙着...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范闲很少见五竹笑过。即使是在后来清楚的知道他叔是个非人类,却仍觉得这人太过冷漠了些。按理说机器人并没有被设置情感波动,但五竹有些例外。

范闲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叔的笑容是在念叶轻眉给他的信时,五竹的程序好像坏了,范闲居然能从他叔的话语和肢体动作里读出一些,怀念 ,与爱。

五竹问他,什么是想。

范闲想了想说,当你见过很多人,脑中却总浮现一个人的样子,听过很多声音,最想听的是那个人的嗓音,见过很多事,停留在心里的却总是那个人的身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想了。

正如同说这话时,范闲的心里浮现的却是那个蒙着眼的黑衣少年。范闲觉得这话五竹应当也是理解不了的,正扭头去看他,却看见了五竹的笑。

尽管嘴角牵起的弧度并不那么好看,甚至有些僵硬。但范闲还是愣了神,他从未见过这么有“人”味的五竹。那笑容像久旱的荒原上开出一朵野花,惊世骇俗。原来神明也会有感情,范闲愣愣地想着。

“那我,想她了。”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眼眶不知何时红了,范闲有些,嫉妒。

五竹对叶轻眉有情,这范闲是知道的。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对五竹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

如果要问他的爱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大概从刚穿过来就注定了。

范闲是个直男,直的不能再直,但男生对于酷哥的向往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当他第一眼看见这个武功高强的瞎子,心里便发出了感叹:哥们你也太酷了。

从范闲被五竹背在竹筐里,到两人一同站在悬崖上练功,范闲的少年时期,只属于一个名字,五竹。

一高一矮就这样走在澹州的小道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情窦初开的那天,海市蜃楼浮在云间,似梦非梦,混淆了理智与情感,瞎子一言不发,范闲却如同发了烧般昏沉其中。那年范闲十六岁,少年心智早已成熟,可望着身旁被天边暮色笼罩的五竹,范闲莫名生出了一种安心,似乎只要这个人在,自己便什么都不怕。

那瞎子就这样矗立在崖壁边,静默着。他看着海市蜃楼多久,范闲就看了他多久,直到差点生出亲上去的欲望。五竹忽的开口,“你今年多大了。“羞人的思绪被打断,“十六了。”范闲答到,接着将乌黑的头发束起,露出一段白净的脖颈。

与表面的平静不同,范闲的心此刻波涛汹涌。自己,好像喜欢上五竹了。

是夜,庭院里静悄悄,范闲却有些失眠。他翻身坐起,正欲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你怎么还没睡。”黑夜中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把范闲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他叔。看着床边一身黑衣融入夜色的男人,范闲忽然心跳快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会才哑着声音道“失眠了,叔你怎么也不睡觉?”

“我来看着你,下午悬崖上你的情绪不对劲。”五竹说着顺势坐到他床边,怀着还抱着那支黑钎。夜色打在他素来冷峻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黑色的蒙眼布垂下,恰好掉落在范闲的手指旁,他勾了勾手指,将那粗糙的布料在手间缠绕。

范闲忽然有种冲动,他想要被五竹拥抱。

那种紧紧拥在怀里,仿佛骨肉都融为一体的拥抱。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五竹叔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的。

心被黑夜撩动,问出了一句有些逾矩的话。“叔,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五竹的眉头皱了皱,似乎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室内是那样安静,只有窗外竹叶交错的风声。范闲的手攥紧了被子,便听到五竹开口说。

“喜欢,是什么?”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如何,范闲摆了摆手,说“没什么。”

最终范闲还是沉沉睡去,在五竹的陪伴下,他这一夜睡得格外心安。

我家oc私奔了
五竹叔,我一身黑衣的白月光啊!

五竹叔,我一身黑衣的白月光啊!

五竹叔,我一身黑衣的白月光啊!

雨韵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Beurre
范闲:没有人天生应该对你好 五...

范闲:没有人天生应该对你好

五竹:叔例外



范闲:没有人天生应该对你好

五竹:叔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