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婚须知
离婚须知
*私设/闵玧其×田柾国
*약속해 우리 (July 7th) - DREAMCATCHER
婚前热恋 婚后沸腾
*
“嘶。”
闵玧其夹小菜的动作一停。他抬起头,看见田柾国捂着左脸颊,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他收回筷子,问道:“怎么了?”
田柾国还是捂着脸颊,过了几秒才抬起眼,“上火了,”他抽着气说,“牙齿,牙龈,都疼。”没等闵玧其再进一步发问,他就放下筷子说,“哥,我不吃了,先去上班了。”
早饭是钟点工来做的,萝卜酱汤,辣白菜炒饭,都不是能降火、吃起来有点硬的东西。闵玧其也放下筷子:“几天了?怎么上的火?”
“之前断断续续的疼,我没太在意,...
离婚须知
*私设/闵玧其×田柾国
*약속해 우리 (July 7th) - DREAMCATCHER
婚前热恋 婚后沸腾
*
“嘶。”
闵玧其夹小菜的动作一停。他抬起头,看见田柾国捂着左脸颊,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他收回筷子,问道:“怎么了?”
田柾国还是捂着脸颊,过了几秒才抬起眼,“上火了,”他抽着气说,“牙齿,牙龈,都疼。”没等闵玧其再进一步发问,他就放下筷子说,“哥,我不吃了,先去上班了。”
早饭是钟点工来做的,萝卜酱汤,辣白菜炒饭,都不是能降火、吃起来有点硬的东西。闵玧其也放下筷子:“几天了?怎么上的火?”
“之前断断续续的疼,我没太在意,”田柾国又捂住了脸颊,好像说话也变困难了很多,“最近有点忙,可能就上火了。”
他到玄关穿鞋:“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哥别担心。”说完又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闵玧其坐了两秒,说了句等一下,进了书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是前一段时间他去外地谈生意,买的当地的纪念品。他把玻璃杯塞到了田柾国的手里:“我没用过,干净的,烫一下就能用。上火了就多喝点水。”
“好,”田柾国朝他笑了,眼睛弯弯的,要推门走之前却犹豫了一下,又转头说:“那,哥,下午三点见?”
“嗯。到了公司买点早饭吃。”
田柾国应该是说了“嗯”,但是说之前关上了门,闵玧其只听到了有些疼痛的空气。
他们下午三点要去居民社区离婚。田柾国到了公司,准备先去茶水间冲咖啡,打起精神把今天的工作都提前做完,免得下午闵玧其还得等他。结果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马克杯时,注意到了早上闵玧其给他的玻璃杯。
三百毫升的容量,玻璃透亮,杯盖上有精致的花纹。田柾国拿起来摩挲了两下,收进了抽屉里。他现在也想不起来早上收下这只杯子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了。结婚两年,闵玧其送过他不少礼物,大都是在一些特定的节日,有时下班路上也给他带点小零食吃,他也差不多。自然而然收下合法伴侣的馈赠好像是一件不需要深思的事情。可他们就快要不是了,就在这个关头,他还是得到了一份带有关心意味的赠礼,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份关心是不是公事公办。
其实彼此都并非喜欢斤斤计较的性格,可在某些事情上总是莫名倔强。
冲了咖啡回到办公室,坐在他对桌的金硕珍正准备泡面。田柾国摸摸肚子:“哥,还有没有?”
金硕珍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推给他:“没吃早饭?”
“不是,阿姨今天做的炒饭有点硬,吃不下去,”他咬着调味包,“我牙疼,吃不下去。”
“智齿?”
“上火了。”话说多了,牙龈又开始疼,他咧了一下嘴巴,把金硕珍逗笑了。“下午看看医生去吧。”他们并着肩膀去茶水间,金硕珍说。田柾国摇摇头:“下午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
“得去离婚。”开口说出这件事好像不难,难的是不叹气。金硕珍愣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后颈:“还是要离?”
“说好的事情,不做不行。”田柾国摁下热水键,热气扑了他一脸。
他和闵玧其是协议结婚,说好闵玧其的爷爷离世后就离婚。
当时他父亲病重,治病的钱却怎么都填不满。他忙的焦头烂额时,不知道自己在婚介系统上填的资料被人打印好送到了闵玧其爷爷的手上。二十三岁后的未婚青年都要在婚介系统上进行注册,这是政府为了挽救数值可怕的单身人口增长率采取的不那么让人想接受的强制措施,但好在匹配是强制的,婚恋还是自由的。田柾国填是填了,但也确实是胡乱填写的,他没想过这么早就结婚,所以有人按照他留下来的电话打过来时,他还有点发愣。
乱填都能碰上百分百合拍的人,概率或许和中头彩差不多。家里正是一团糟,他本意是想拒绝的,但听到对面是闵氏,又犹豫了起来。闵氏是老牌财团,家底很厚。
像所有俗套小说的开篇那样,闵玧其的爷爷病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最后的愿望就是看到唯一的孙子早点成家。家族联姻的大小姐他都不满意,就到婚介系统里调资料,要求和闵玧其百分百匹配。这么一看确实是中头彩了,被头彩砸中的田柾国晕晕乎乎坐到了高级餐厅里,闵玧其西装革履,坐在他对面,推过来一份合同。
“我不太清楚匹配度是怎么算的。”闵玧其开门见山。他说话声音很低沉,整个人白得透明,看起来很不近人情,田柾国潜意识觉得他对自己不满意,想也没想先说了句不好意思,又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用觉得抱歉,我也不用。”闵玧其说,“你不想结婚吧?我也不想。”
田柾国的指尖摸索着杯壁,不知道闵玧其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是这是爷爷的要求。我从小是爷爷照顾大的,他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再有什么烦心事,所以,田柾国,”闵玧其礼貌而又平静地注视着他,“你和我结婚吧。”
这像一个请求,也像一个命令,同时还代表了很多别的东西。
“我知道令尊现在身体状况不佳,所以你和我结婚之后,他的后续治疗我会全权负责,你不用担心。结婚期间,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和我提,”闵玧其说,“你只要和我结婚,在人前表现恩爱一些就好。”
田柾国挠着桌角,确信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头彩。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小声说:“但是,你肯定是会和我离婚的吧。”
闵玧其没回答,翻开合同,指尖在上面敲了敲。婚姻持续到甲方爷爷去世及相关事宜处理完毕为止。田柾国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会儿,又大概翻了翻合同,随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闵玧其盯着他,很浅地笑了:“你性格很爽快。”
“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对吧。”他眨着眼,像卸下了千斤顶,又背上了一坨看起来轻飘飘、却好像会让人窒息的棉花,露出了一个轻松和疲惫交织在一起的笑容。
金硕珍是田柾国的学长,也和他一样都在做部门负责人,在所有人都觉得闵玧其和田柾国是在匹配度高达百分百后见面又一见钟情于是火速结婚的时候,他是田柾国这一方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闵玧其的爷爷去世的事情,在金融版面挂了三天,连不关心豪门八卦的人都知道。服丧期结束后,金硕珍探着问他:“闵玧其和你说什么了吗?”
田柾国打字的手停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还没处理完家族的事情,应该没空关心这种小事吧。”
“婚姻哪里算小事。”
“别人的不算,我们的算啊。”田柾国笑了一下。
闵玧其这一处理就是一个月,金硕珍都快忘了他们两人要离婚的事,直到有一天田柾国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连连叹息,他心生疑窦,有些担忧地连忙发问,才知道闵玧其至今没和他提离婚的事情。
“那不是挺好的吗,他不想离了吧。”
“是吗?”田柾国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哥怎么会这么想。”
“他怎么也是个大财团的负责人,做事怎么会拖拖拉拉的。”
“也许吧,可他最近还是很忙,我听到他打电话,好像有点家族内斗,这个节骨眼上离婚可能对他不好,商人重利吧。”
“干嘛这么想,”金硕珍笑了,“结婚两年了,你们总是会有点感情的。说实话,你不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田柾国胳膊撑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我和他怎么看都不一样吧?他一天不提,我就一天提心吊胆的。真烦啊,结婚要是总把人搞得这么婆婆妈妈,还是快点离比较好。”
“你这是自讨苦吃,自寻烦恼。”
“不管了,哥,今晚玧其哥也不回来,我们去喝酒吧?”
“借酒消愁?”
“……只是阿姨每天做饭太多,我自己吃不完而已。”
那天他比正常时候多喝了一瓶半的烧酒。也许金硕珍说的对,他潜意识里是想要借酒消愁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愁,明明只要闵玧其不说,他就继续这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还记挂着那纸合同,很多时候他都很在意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那些挂在他背上的棉花开始往他鼻子里钻,呼吸困难的情况频繁出现。
回到家时闵玧其正坐在客厅翻杂志,见到他愣了一下:“喝酒了?”
田柾国第一反应是怎么有三个闵玧其坐在那里,他晃晃头,迟缓地意识到了闵玧其的问题,慢吞吞地说:“……嗯。”
闵玧其好像笑了一下,随后朝他走了过来,半抱着他往楼上走。田柾国迷迷糊糊闻到他身上的须后水的味道,又想到自己身上大概是很难闻的酒气,就想跑,闵玧其捏着他的后颈:“怎么了,不舒服?”
“嗯……不是,我身上都是酒的味道,哥别靠这么近了。”
“没事。”闵玧其说,他又动了动嘴唇,还想说点别的什么,但又咽下去了,开始帮田柾国解衣服。
这种条件下,水到渠成般激发一场性爱,似乎最为正常。条约上也写了,双方愿意的话,完全可以。两年期间两人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到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婚的时候,田柾国就哪里都觉得不正常。他不说话,闵玧其也不开口。他晕乎乎的坐在浴缸里,闵玧其卷起睡衣袖子帮他洗头发。田柾国眯起眼睛,下意识抓住了闵玧其的袖子。
酒精麻痹痛觉,他觉得自己现在已是钢铁之躯,百毒不侵,于是等到头发上的泡沫都消失了,他说:“玧其哥。”
“嗯。”
“我们是不是该离婚了?”
他不等闵玧其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哥不是说,等到事情都完成之后就离婚吗,我记得在协议第五章第……”
“好。”
“嗯?”
“你说离婚,我说好。”闵玧其把毛巾盖在他头上,拉着他从浴缸里站起来,“好了,穿睡衣,去睡觉吧。”
当晚他感觉到闵玧其睡在旁边的呼吸和热度,却又觉得空空如也。次日他醒来时,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心里一下子乱糟糟起来。可是坐到餐厅,闵玧其却什么也没说,两人照例平和地吃着早饭,说着无关紧要的琐事。田柾国捏着衣角,慢慢觉得呼吸通畅了一点,他猜测闵玧其把这当作了醉鬼不负责的发言,庆幸来得理所当然又莫名其妙。可是他还没确定好到底是理所当然还是莫名其妙,放下筷子的闵玧其突然说:“离婚的事情,就下个月吧。我让律师把协议书拟好,下个月一号发到你的邮箱里,你哪里觉得不合适,自己修改,再发给我。我最近还有些忙,签好协议,再尽快去服务中心办理。”
田柾国被他说的有些发懵,回过神时来闵玧其已经离开了,他咬着筷子,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好的”。
到了办公室,他抓着金硕珍的手腕说:“哥,今天几号?”
“二十五,”金硕珍狐疑地盯着他,“怎么了?”
“那还有一周。”田柾国低声说,慢慢松了手。
“发生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离婚呢。”
“确实是这件事。”
“……什么?”这回换金硕珍抓住了他的手腕。田柾国揉了揉头发,郑重其事宣布道:“哥,我和闵玧其要离婚了。”
离婚这种事少有美好和体面,但对于协议结婚的人来说,好聚也会有好散。他们相处两年,对彼此并非知之甚少,一些喜好和习惯总能说出几个。闵玧其对他家里人很好,就像当闵玧其出席一些宴会需要他陪同时,他也能拿出来职场上的气魄,礼貌得体,也懂许多规矩。
就像读了两年婚姻的书,有了见识,就要毕业了,又像公司之间的一份合作协议,时间到了,就友好道别,不过也有区别,公司之间的合作并不只有一次,而闵玧其和他把婚姻当作合作产物,这样的合作,有一次就可以了。
这一个星期和他们往常一起度过的平凡的一星期没什么区别,除了闵玧其搬去了客房。田柾国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去就可以,闵玧其说你不是认床吗?他愣了愣,嚅嗫一下,又说:“可我睡的很死,睡着了就没那种感觉了。”闵玧其笑了一下:“好了,别客套了,只是几步的事情而已。”
田柾国给金硕珍发消息:“我们分房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下一步就是分家了。”
“可是还没签离婚协议呢。”
“你现在后悔,和他说不离了还来得及。”
“那不行,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倔?”
“这是原则问题。”
金硕珍过了好半天也没回复他,田柾国心里还是一大堆乱糟糟的东西混在一起,他拎不清,也无法辨别,于是忍不住又给金硕珍发了一堆纠结着的屁桃表情,还没说话,金硕珍回复他:“不要发这么多闵玧其来!”
田柾国一愣,盯着屁桃看了半天,是有点像,他被逗笑了,但又很快纠结起来:“可是他跟我分房了!”
“他也有可能是怕在最后一个关头兽性大发。”
“……”闵玧其在床上明明一直克制又温柔。田柾国拍拍额头,又打字:“这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吗!哥!”
“不是,”金硕珍很快回了他,“是我在思考你是要和他离婚还是在谈恋爱的时候。”
“离婚啊。”田柾国秒回。
隔了好半天,金硕珍说:“算了,勿扰。”
有天晚上田柾国起来喝水,路过书房,看到里面的光还亮着。顺着虚掩的门,他看见闵玧其还在处理资料。他们结婚两年,闵玧其从没有熬夜处理过文件。
桌上放了块三明治,闵玧其看完一份,拿起来咬了一口。也许是冷了,发硬,他皱了一下眉,放下三明治又看了起来。田柾国心里生出很怪异的情愫,轻手轻脚下了楼,煮了一锅拉面。他站在锅前纠结了半天,想了至少二十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最后拍拍胸脯告诉自己要做个勇敢的男人,然后提起口气上了楼,敲了敲书房的门。
翻文件的声音停住了,闵玧其说:“柾国?”
“嗯,哥,我能进来吗?”
闵玧其说了可以,他推开门,努力让自己平视闵玧其的眼睛:“哥,我有点饿,煮了点面,你要吃吗?”
在二十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里,闵玧其的同意被放在最后一位,但却成了发生的那一种。提着的气莫名其妙松了出去,田柾国一瞬间就不懂自己刚刚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了。他们面对面坐着,平静又好像很温馨地分享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拉面。田柾国想到了之前几次给闵玧其做夜宵的时候,闵玧其总是吃得很干净。
他端起碗想喝汤,闵玧其制止了他。“别喝了,”闵玧其说,“明天脸会肿的。”
“哦、哦。”田柾国就乖乖放下了。闵玧其比他大了五岁,他习惯性参考闵玧其的意见。他本来也不饿,喝汤是想掩盖某些尴尬。
“碗留着明早阿姨刷吧。”闵玧其放下筷子,“该睡觉了。”
田柾国点点头,起身时瞥了一眼闵玧其的碗。或许是在他埋头咬拉面的时候,闵玧其把汤都喝光了,吃得很干净。
这容易让他生出一些时空错乱般的误解。闵玧其和他道了晚安,他下意识地留住了卧室的门,没关,却看见闵玧其进了客房,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其实和以前有了质的不同。
离婚和结婚本俩就是两码事。婚姻被分分合合折腾一次,露出了不再那么好看的内核。
第二天早上田柾国发现自己上火了。原本只是牙刷碰到左侧牙龈时才会疼,后来吃东西也变得困难,晚上疼得睡不着,起身去盥洗室漱口,先吐出来一口血沫。
他捂着脸颊坐在床边,圆圆的脚趾拨弄着拖鞋,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有些委屈的。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委屈,上火好像不是罪魁祸首。
他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一周,很多问题田柾国仍然没能思考出答案。
他是想和闵玧其离婚的,但是又不想离。两种选择一半一半,但不可以兼得。星期一的时候闵玧其的律师给他发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中午约在田柾国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律师郑号锡看起来很温柔,把协议书推到他面前,和他说觉得不合适的地方都可以改。
“闵总说他都同意。”
田柾国翻了翻合同,也没仔细看,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那我要闵氏他也给我?”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需要更细致的考量。”
田柾国觉得有点好笑,觉得自己两年前并不只是中了头彩,就弯了一下眼睛,过了会儿嘴角垂了下来,“我不要闵氏,”他说,“他给我的这么多东西我也不要,要是可以的话,能把我们一起住的那套房子留给我吗?”
房子在江南,户型不错,追根溯源,是他和闵玧其一起挑的,一起付的钱。原本他不需要出资,一定要一人一半的话,他的资产也并不足以承受,但他还是执意要付点钱,这个点对于他来说,是在不断填补家庭所需后留下的全部。闵玧其问他为什么,他不好意思说是自尊心使然,也许自尊心在资本家眼里不值一文。
田柾国眨眨眼,最后说:“因为是我们两个人要住在这里。”
闵玧其眯着眼睛看他,也没看太久,笑了笑,说了好。
当一段关系结束时,执意要带走一些具有回忆色彩的东西,无异于自我折磨,说好听就是修炼升华的过程。直到他们早上吃饭的那天,闵玧其已经陆续收拾好了他在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物品。资产雄厚的豪门老板负担这些东西并不困难,他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挥袖离开,但是当这栋房子成为田柾国一个人的所有物时,即使只是出于礼貌,他也必须清空属于自己的一切。两个人住和一个人住,总是不同的。
闵玧其收拾东西的时候,田柾国也来帮忙。他迟缓地想,那时候他执意要为这栋房子出资,闵玧其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他是充满心机的在为这一天打算吗?这个问题,他已经得不到答案了,索性不再想,认真帮闵玧其叠衣服。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结婚两年里,他和闵玧其买过不少款式相当颜色相同的衣服,这好像一个隐秘的记录,原本不知道会记录多久,但现在却很清楚地看到了完结日期。
成对的东西有很多,买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整理起来才意识到,这原本是两个人居住的空间,从婚姻角度讲,这是共同财产,是一个家庭。而当它们被分开时,就成了一个怎么看都别扭的个体存在。田柾国想,闵玧其之后会把它们丢掉吗?他猜测也许会的,他又问自己,一时间没有答案。和闵玧其计划离婚开始,他总是没有答案。
“今天之后就是我一个人住了。”田柾国翻着报表,突然说道。
金硕珍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不如先搬过来和哥住吧。”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住还怕鬼。”
“那你一个人住不怕微波炉吗?”
“呀哥!”田柾国皱起了鼻子,很快又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就不需要刻意去想不想考虑的事情。
下午三点闵玧其给他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他们公司的楼下。田柾国早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正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该希望时间快一些还是慢一些。他“嗯”了两声,说自己这就去车库,闵玧其说:“坐我的车去吧,之后我把你送回来。”
田柾国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桌面,金硕珍替他叹了口气:“珍惜最后一次坐他车的机会吧。”
闵玧其开车很稳。田柾国坐很多人的车时都会有点晕,闵玧其却是例外。他下了楼,想到闵玧其早上送他的杯子,出于礼尚往来的古怪心态,以及被条框思维摧残后的分明观点,他去咖啡厅买了两杯外带咖啡,钻进闵玧其的车里时递给他一杯。
闵玧其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后放到了一边。
他们其实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又或者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其实一切都很合理。
“离婚的消息不会登报,所以不会影响你的生活。”闵玧其平视前方,“你和父母说一声,如果不方便说明,就说是我的问题吧。”
田柾国捞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凉得他额头一痛:“不会的,我不会那样说的。”
闵玧其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田柾国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吸管含在嘴巴里,减压一样时不时咬一下,结果咬着咬着走了神,吸管直挺挺地扎到了他肿起来的牙龈上面,连带着一列牙齿都发颤,他猛地吐出了吸管,捂着脸颊哼出了声。
闵玧其立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田柾国摆摆手,一时间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缩着肩膀含糊不清地说:“……没事。”
他这声没事没什么说服力,闵玧其很快把车停到了路边,微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还疼?”他皱了皱眉 ,“磕到了?”
“嗯……”
“先去医院吧。”闵玧其叹了口气。
“没事,也不是……嘶,没那么严重,先去办手续吧,免得人家下……”
“田柾国。”闵玧其目视前方,打断了他。
只要稍微敏锐一些,就能觉察到车内氛围的变化,田柾国捂着脸颊愣住了,听见闵玧其说:“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婚吗?”
“牙龈肿得很高啊,有炎症。而且是牙龈处溃疡了,自己都没注意到吗?”大夫关上小电筒。“看来最近生活不太规律,心理压力也不小,饮食、休息全都有问题。”
他敲着键盘开药方:“喷雾和药片都要用,吃点清淡的,多喝水,保持好心情,知道吗?”
到了车上田柾国也还是不敢说话,脑子里还是闵玧其刚才冷漠的声音。有一瞬间他想,闵玧其是不是不想和我离婚?然而他平视着车辆前进的方向,直到这是通往居民社区服务中心的路。闵玧其没再说过一句话,田柾国偷偷翻看手机,心里祈祷着服务中心已经下班了,如果下班了,就一定是天意。
那他能不能对闵玧其说——
“到了。”闵玧其先开口了。
田柾国抬起头,看见服务中心的门打开着,来来往往办业务的人出入进去都很自由。兜头的天光散落着,空气中升起热浪和灼目的光,人们的身影都被阳光拉长,在那些交错的黑影中,田柾国捂着脸颊下了车,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
“离了?”
“嗯。”
“晚上哥请你吃烤肉吧?”
“不了,谢谢哥。”田柾国窝在沙发上,二十分钟前,搬家公司刚刚离开,闵玧其把钥匙放在柜子上,转身也离开了,他缓慢地敲击着键盘,回复着金硕珍,“家里有点乱,我得做个大扫除。”
“那需要哥的话,就赶紧打电话来,知道吧?”
田柾国想点屁桃感谢的表情,手指顿了顿,发了个Ryan过去。
他辞了阿姨,一个人打扫起来。两个人住的时候没觉得房子有多大,可是独自开始做整理,却觉得连角落都好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宇宙。田柾国闷着头擦桌子刷地毯,到厨房发现早上的饭闵玧其也没吃多少,阿姨中午最后一次上班,以为剩下的饭他们晚上还会吃,就覆好了保鲜膜,放在一边。
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好,田柾国却怎么都不敢点开。他想起以前他在微波炉前面犯难时,闵玧其就过来,捏捏他的脸,笑他是小朋友。他扁着嘴反驳,微波炉一响,却立马跳到闵玧其身后。
现在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了,他不想把这里炸掉,于是把饭都倒进了垃圾桶。
把一切都收拾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他给金硕珍发了信息,告诉对方自己明天不去上班,随后躺到了地板上,一动不动发呆。忙碌过后原本应该生出饥饿感或者倦意,他却只觉得有一种混乱感。大脑里循环播放着他和闵玧其的婚礼,闵玧其给他戴戒指,托着他的脸颊吻他,闵玧其和他一起逛超市,一起买衣服,一起去吃羊肉串,闵玧其指导他一些金融上的事,带他去那些宴会见世面,牵着他的手,说,这是我的伴侣,田柾国。
还有闵玧其带他去离婚,两个人平静地签完字,闵玧其把他送回了公司,他说:“哥,保重。”闵玧其面无表情点点头。他没敢回头,跑进大楼里却还是没忍住偷偷回了身,车已经不知道开往哪里去了。
他第一次见闵玧其的爷爷时,老人拍拍他的手背,说自己眼光好,田柾国果然一表人材,又说闵玧其性格不好,像只不讲道理的猫,有些话总是闷着不肯说出来,但闵玧其是真的喜欢他,希望他多担待。闵玧其第一次见他父母时,他妈妈目光温和地说,柾国是个笨孩子,很倔强,以后就麻烦你了。
双方家长像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一样,把爱与祝福毫无保留的倾注,希望他们能接受对方的不足,也能为对方风险爱意。而他们接下后就放到一边,就好像知道这样彼此有所需求的表面婚姻并不需要祝福。
田柾国窝在地板上转了个身,脸颊硌到地面,压到患处,一阵疼痛。他抽着气爬起来去盥洗室喷药,结果没做好心理建设,伤口撕裂着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吐了出去,瓷壁上是血沫和黑色的药水。患处的疼痛刺激蔓延,全身都开始发冷发疼,他吸着鼻子抬起头,看见自己红通通的鼻子和眼眶,一垂头,眼泪就砸了下去。
泪眼朦胧中他注意到盥洗台上原本成对的用具,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很多问题的答案,比如他不会扔掉它们,比如他不想离婚,比如他真的很喜欢、很爱闵玧其——而闵玧其并不知道。
他还知道了一件事。
疼,真的很疼。
上火很疼,他什么都能忍受,而这样的疼痛,他却需要很久来稀释,然后一点点触碰,一点点释怀,一点点地、慢慢地忍受。
他被条框拘束限制着,心也被抛入枷锁中束缚起来,他将自己困顿在感情以外的地方,固执地思考着问题。他果然是个很笨很笨的人,闵玧其这样的头彩,不能属于笨蛋。
离婚后的第五天,金硕珍开始热衷于为他介绍新的交往对象。
明明就坐在他对面,却不断在KKT上发消息,田柾国无奈地笑了起来,点开发现金硕珍给他发了一堆人的账户信息,他关上手机对着还在截图的金硕珍说:“哥,不要发啦。”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啊。”
“真的?”金硕珍狐疑地看着他,“那田次长你能提高一下工作效率吗,你已经让部长一个人干双人份的工作整整五天了。”
田柾国一噎,无从辩解,只好起身去接咖啡,桌面上的玻璃杯是闵玧其送他的那款,遇到热气,杯壁上细密的纹路会浮现出来,他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懂,猜测大概是制作商的小创作,也就没太在意。
回来时助理站在门口,“次长,”她说,“有您的快递。”
“放前台就行,我下班去拿。”田柾国要推门进去,助理却摇了摇头,“不是那种。”田柾国一愣,走到前台,等待他的是一大捧香槟玫瑰。
“……”他盯着玫瑰,看向配送人员,“我没订花啊。”
配送人员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订花的客户叮嘱我们一定要亲手送到您手上。”
有员工偷偷过来围观,当年闵玧其和他结婚声势浩大,大家都知道他结婚的事,但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田柾国硬着头皮拆开信封,一瞬间愣住了。
那是他相当熟悉的,属于闵玧其的字迹。他只写了两个字,下楼。
田柾国连花都来不及放下,却在一股脑跑到楼下时才意识到:我怎么没坐电梯?
他太狼狈了,气喘吁吁,额头上因为着急有层薄汗。可是他又遇到了一个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来?仅仅是因为闵玧其的两个字,他就什么都无法考虑了。然而他已经无法后悔,因为注意到他的闵玧其已经走了过来。
他没说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闵玧其被他逗笑了,伸手帮他顺了顺头发,随后退开一步,保持着第一次见面般礼貌的距离。
“你好,”闵玧其说,“我叫闵玧其,三十岁,离过一次婚。”
田柾国的心一凉。
闵玧其继续说:“因为离婚后,婚介系统会把信息回收,我没有修改,于是我们被匹配到了一起,我们的匹配率高达百分之百。我见了你的照片,很喜欢,所以我想问,田柾国先生——”
“我能追求你吗?”
这是很温柔的一句话,能让空气不再干燥,天光也不再灼人。
田柾国抿着嘴唇笑了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百分百的匹配率吗?我不太清楚是怎么算的。”
“我知道,”闵玧其坦白时神态也很自然,“第一次我爷爷抽出来一大堆适配者的信息,我对你一见钟情,就按照你填的资料修改了我自己的,还隐瞒了修改历史。”
“那我也清楚了。”田柾国说,“我知道信息会回收,我猜我们是全世界最相配的人,所以我也一直没改。你看,我们连在这件事上做法都一样。”
“那看来我们真的很配。”
闵玧其顿了顿,又笑道,“第二次我还是对你一见钟情,所以请问——”
“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对吧,”田柾国打断他,眨了眨眼,“所以,哥,你和我结婚吧。”
这不像一个命令,也不像一个请求。它来得郑重又温柔,敲碎了所有蹉跎的岁月,然后锻造了一个崭新的宇宙。他们身处其中,从此不会再感到疼痛。
Fin.
一个没能写好的小细节:
“那个杯子……”
“嗯?”
“没事。”闵玧其说,“记得多喝热水。”
田柾国觉得其中有些门路,和金硕珍一番研究后发现杯壁遇热生出的纹路,是定制而来的,一大片玫瑰,猫咪,兔子,以及他和闵玧其的名字。
【江澄人物分析】有过执着,放下执着。
在分析之前有一大段很啰嗦的话,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加上,因为戏剧这一形式在国内不比小说这样普及,因此我就想稍微多写一点,简单说明一下戏剧这一文学形式,嫌麻烦的话可以跳过,不影响阅读。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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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种文学方式都有其特殊性和局限性,各有优点和缺点。小说和戏剧也是这样,小说的优点之一就是作者可以对一切他想要描写的事物进行描写,以任何方式;比如环境细节和人物形象、性格、心理等,浓墨重彩地进行极其细致的描述。这也是小说的魅力所在,然而这种文学形式的缺点也正是如此,虽然为读者营造出了画面感或浸入式的体验,却往往限制住了读者的思维和部分想象。
戏剧则不然,我将会以分析剧本中人物的方式,来...
在分析之前有一大段很啰嗦的话,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加上,因为戏剧这一形式在国内不比小说这样普及,因此我就想稍微多写一点,简单说明一下戏剧这一文学形式,嫌麻烦的话可以跳过,不影响阅读。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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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种文学方式都有其特殊性和局限性,各有优点和缺点。小说和戏剧也是这样,小说的优点之一就是作者可以对一切他想要描写的事物进行描写,以任何方式;比如环境细节和人物形象、性格、心理等,浓墨重彩地进行极其细致的描述。这也是小说的魅力所在,然而这种文学形式的缺点也正是如此,虽然为读者营造出了画面感或浸入式的体验,却往往限制住了读者的思维和部分想象。
戏剧则不然,我将会以分析剧本中人物的方式,来分析江澄这个人物。因相较小说而言,戏剧的表达更为纯粹和直接,它减少了许多繁杂冗长的刻画与描写,戏剧中更多的是人物间的对话(台词)及适量的舞台提示。(当然,舞台提示的详细与否,与作家的写作习惯有关。曹禺先生对舞台提示的表述比莎翁要细致得多,在莎翁的部分戏剧作品中,他甚至都省去了交代人物上下场的提示;而曹禺先生无论是在《雷雨》、《日出》还是《原野》或《北京人》中,其舞台提示都十分细致与严谨。这两种各有利弊。
然而与小说不同的是,出现在剧本中的任何一句舞台提示,都将服务于人物行动,例如《雷雨》一本中,周萍最后自杀用的那把枪,从出现的理由,到转手到周萍,最后如何为周萍所用,曹禺先生都在剧本中做出了详细的表述。人物间的对话我们称之为台词,台词又属于有声语言的一种,有声语言还包括哭、笑、叹息等等;我们知道,在戏剧中,演员通过有声语言和无声语言(肢体)在舞台上进行表演,二者同为人物行动手段。)
人物性格决定人物行动,人物行动展现人物性格,展现人物性格最有力,也是唯一的手段,就是人物的行动。那么人物行动的概念在这里有必要谈一下,人物行动是人物由当前事实刺激,同时受规定情境制约,为完成某一个既定目的,以对手(有着相反既定目的的人物)为行动对象展开的相对完整的行为过程。
行动三要素: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怎么做。不同的人在对待相同的人、事、物会采取不同的行动,因此,人物性格差别就体现在“怎么做”当中,故“怎么做”是展现人物性格的关键。接下来就以“观音庙”(<第103章恨生第二十一6——第110章藏锋第二十二 4>)这一场戏作为片段进行分析,我们来看一看江澄是“怎么做”的。选出此段是因为本段爆发的矛盾冲突最为集中,无论从哪一条线(忘羡、双杰、追凶等等)去分析,这一段都是全文的Climax部分,因此人物行动在此段最为积极,人物性格在此段中也更为突出。在分析中,除会引用上述片段中的原文加以分析外,同时也会以原著中其他相关原文作为辅助说明。
多说一句,再次强调人物性格。人物性格多面化是大家经常挂在嘴边的,然而什么是人物性格多面化?是需要将所有“人”应该具有的性格全部赋予某一个人物就算是多面化了吗?当然不是。人物性格包含很多种:坚强、软弱、乐观、消极、幽默、古板、开朗、内敛、暴躁、平和等等,一个人物完全有可能同时拥有以上全部性格,但是请注意,拥有以上全部性格的人物绝不等于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古今中外,无论是影视剧作品还是文学作品,其对人物内部性格和外部形象的最高要求都是“鲜明生动”,而非“变化多端”。
因此当某一人物的某一性格格外突出时,便会造成读者或观众对这一人物产生其片面单一的误解,这种现象屡见不鲜。导致这一现象的因素除读者或观众本身的文学文化修养的深浅和生活阅历的多寡外,还有创作者的主要呈现方式及其侧面引导导致。建议多读,多看,多写,多思考,人物鲜明的前提是他得是个“人”,由众多共性和其格外突出的个性共同拼凑成的人物,而非只有个性,没有“人”应有的共性的人物。
以下是人物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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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又道:“还躲?那边没什么东西,那边是你师兄。你真的是追着阿凌找到这儿来的吗?”江澄咆哮道:“不然呢?!我还能是找谁?!”】这是江澄进入观音庙后讲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在训斥金凌。蓝曦臣在此之前曾两度提醒他当心琴声和琴弦,江澄虽听在耳中,却也不发一言,甚至连一点回应都不曾表现出,直到金光瑶问出这句话。那么江澄这句话的行动是什么?我定的是:掩饰。
江澄此行确是来救金凌不假,只是他还有一个目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的。魏婴的事情于他,从来都是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理不清、也斩不断的死结。在我的眼中,这个结到最后也没能解开,至于原因,我最后会谈。并且江澄几乎是碰到与魏婴相关的一切事情都无法做到冷静,除此之外,他从未失控过。举例说明:【“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一名紫衣青年信步而来,箭袖轻袍,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上,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这青年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走在魏无羡十步之外,驻足静立,神色如弦上利箭,蓄势待发,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这是江澄第一次出场,也是魏婴重生后与江澄的第一次相遇。请注意此时的情境,江澄在看到金凌狼狈地趴在地上,被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还可以做到“信步而来”和“十步之外驻足静立”,却没有抬手一紫电劈了那人,可见其沉稳,以及其对场面的把控能力。他没有丝毫慌乱和惊惶失措,也没有失控怒吼和激烈陈词,只是极冷极淡地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这才是江宗主处理事情时的常态——冷、稳、干净利落。
讲回行动,此地人多口杂,江澄当然不愿意金光瑶在这大庭广众下提起他与魏婴之间曾经的种种,然而金光瑶的为人江澄一定是了解的,毕竟共同抚养金凌十几年,接触自然相对较多,金光瑶这张嘴是他的一大利器,此时他选择开口讲话,讲的必定是直戳其软肋的话,那么江澄的软肋众所周知,是魏婴。蓝曦臣的警告对江澄根本不起作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蓝曦臣身上。而且江澄是个死心眼,他总以为只要讲出来的话声音足够大,态度足够恳切,别人就都能听进去,所以他极力反驳,矢口否认,只要事关魏婴,江澄就会变得像一只傻鸵鸟。然而这却也是他心性中单纯的一面,不懂转弯,不曾逃避,不留余地,只会嘴硬。
【江澄大骂道:“魏无羡,究竟先违背自己誓言、背叛我们江家的人是谁?你自己说说,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姑苏蓝氏有双璧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永远不背叛我不背叛江家,这话是谁说的?!我问你这话都是谁说的?!都他妈被你吃下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结果呢?你去护着外人,哈哈,还是温家的人。你是吃了他们多少米?!毫不犹豫地说叛逃就叛逃!你把我们家当什么?!好事都被你做尽了,做了坏事却每每总是身不由己!逼不得已!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苦衷!苦衷?!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瓜一样!!!”
“你欠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还对不起你了?!凭什么我非要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他妈就像个丑角?!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活该被你的光辉灿烂照耀得睁不开眼睛吗?!我不该恨你吗?!”
蓝忘机猛地站起身来,金凌惶恐地挡在江澄之前,道:“含光君!我舅舅受伤了……”
江澄一巴掌将他拍得趴下了,道:“让他来!我怕他蓝二吗!”
可是,挨了这一巴掌后,金凌却愣住了。
不光是他,魏无羡,蓝忘机,蓝曦臣,全都不动了。
江澄,哭了。
他一边从眼中流下泪,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这一场戏中,江澄的行动是:倾诉。
至于如何倾诉,这取决于人物当时面临的事实事件和所处的情境与他所面对的对手。只有真正付出过,才会如此在意。人物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方式,就体现了他什么样的内部性格。
我之所以将行动定为“倾诉”而非“谴责”,是通过江澄的全部台词,江澄讲了这么一大段话,目的是什么?通过言语杀死魏婴?或者是逼得魏婴羞愤自尽?还是为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开脱?且不说他江晚吟是否屑于如此,他若是想诛魏婴的心,为什么不干脆把失丹真相一并讲出来更加痛快?
他这一段话中,每一件事,魏婴心里也都一清二楚。那么江澄为什么要再讲一遍?“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姑苏蓝氏有双璧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永远不背叛我不背叛江家。”他说这句话干什么?因为他想告诉魏婴:“我还记得。我江澄记得你魏婴讲过的每一句好话,每一个字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你呢,魏婴,还记得吗?好,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再讲一遍给你,那些话都是你说的,你现在想起来了吗?当初你为什么不肯乖乖站在我身后?那些刀我可以替你挡,我是你的家主,我当然要护着我的家人,你操纵温宁杀了金家修士没关系,他们也都该死,金家聂家蓝家质问我羞辱我也没关系,我就是有点生气,骂完你我就去解决他们,不就是杀了救命恩人吗,没关系,我去杀,可你为什么要挡在他们前面来对抗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和阿姐还有整个云梦江氏都比不过几个温狗吗?是啊,温情姐弟救了我们,你杀不得。好,你下不了手我下得了,忘恩负义的骂名我来背,遭报应遭雷劈我才不怕,三毒我都举起来了,可当时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你用你的行动告诉我‘要杀他先杀我’。从来抛下我,抛下江家的人都是你,怎么现在反倒是我对不起你了?魏婴,我不信你这些话都是骗我的,我甚至至今都信。是啊,苦衷,有苦衷你为什么不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还是说,无论我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错的,从来得不到你的认同?”
以上,是我对江澄这一段话的一些潜台词的总结。不过很可惜,魏婴一句没听出来。那么在这一段中,魏婴的行动是什么呢?魏婴在面对江澄的行动则是:逃避。
不止这一段,在原著整部作品中,魏婴重生后,在面对江澄时所采取的行动,都是逃避。
举例说明:【他哽咽着道:“……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会背叛云梦江氏……这是你自己说的。”
“……”沉默片刻,魏无羡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江澄摇了摇头,把脸深深埋入手掌之中,“嗤”的笑了一声。
半晌,他闷声嘲讽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你来跟我说对不起。我是多金贵的一个人哪。”
江宗主出言总是带三分讥讽,只是这一次,嘲讽的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忽然,他道:“对不起。”
魏无羡愣了愣,无意识摸了摸下巴,道:“……你也用不着说对不起。就当我还江家的。”
江澄这才抬起脸,眼球布满血丝,红着眼眶看他,哑声道:“……还我父亲,我母亲,我姐姐?”
魏无羡按了按太阳穴,道:“算了。过去的事了。都别再提了吧。”
这并不是什么他喜欢不断重温的旧事。他不想再被迫回忆一遍自己清醒时被剖丹的感受,也不想被被迫反复强调提醒,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付出。
如果是在前世被拆穿这件事,他多半会哈哈哈哈地反过来安慰江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这么多年没那颗金丹,还不是风生水起地过来了”。但是现在,他确实没力气这样云淡风轻地故作潇洒了。
凭心而论,他真的没有那么洒脱。
这种事那么容易看开的吗?
不可能的。
十七八岁的魏无羡,其实骄傲不输江澄。曾经也灵力强劲,天资过人。整天摸鱼打鸟,通宵爬墙坑人,照样能遥遥领先,甩苦苦用功的其他同门十八条街。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想到自己此生都无法再以正统之途登顶、永远也不能使出那令旁人瞠目结舌的惊艳一剑的时候,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江枫眠没有把他带回莲花坞,可能他这辈子都和这些仙门世家无缘,根本不会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玄奇瑰丽的一条道路,只不过是个流落街头见狗就逃的小混混头子,或者在乡下放牛偷菜,吹吹笛子混混日子,无从修炼,更不可能有机会结丹,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就当是报答,或者是赎罪。就当从来没有得到过那颗金丹。
这么开导自己的次数多了,就真的好像能和表面上一样潇洒不羁,顺便还能在心中半真半假地赞美一下自己的境界。
江澄狠狠一擦脸,抹去了眼泪,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魏无羡则抓紧了蓝忘机的手。
况且,现在的他是真的觉得,已经过去了,没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上,放在了心里。】
他一直在阻止江澄向他倾诉。我们知道,在舞台上,演员讲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影响、制约、改变对手,那么魏婴的这几句话,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江澄闭嘴,别再提了。
魏婴真的放下了吗?个人认为,他只是以为自己放下了。当然,魏婴的逃避,绝对是有充分且合理的理由。我也对魏婴作了分析,但只是为了更好的去理解江澄,因此只分析了他与江澄的这一条线,其他的就删去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纠葛最多,而人物行动一定是针对对手并由对手的反应而再次产生的,故想要了解江澄,魏婴绝对是无法绕过去的一个关键。通过分析,我认为魏婴的逃避,确实不无道理,因为他也是心寒过的。站在魏婴的角度上去看,自己剖了金丹给江澄,最后却被他憎恶多年,献舍重生后又(自以为)被他锲而不舍地追杀,确实应该寒心。
对江澄,魏婴付出了许多,而且当然,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魏婴当然需要回报,可他要的回报,江澄给不起。因此有一个问题,江澄恨魏婴,这是原著中作者多次强调的,那么魏婴恨不恨江澄?我分析的是恨,当然恨,但和江澄一样,不仅仅是恨。魏婴对江澄恨且怕,却又愧疚,那么他能怎么样呢?江澄他杀不得,骂不得,又无处补偿,自然只能躲了,也就是我说的逃避。逃避江澄,逃避江澄对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但当他不得不面对江澄时,他就会开始逃避自己对江澄的一切感受。我想如果可能,魏婴愿意删去一切有关江澄的记忆。然而魏婴却意识不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因此他和江澄之间,何止隔着生死。
以上,就是对“观音庙”这一场戏中江澄和魏婴二人人物行动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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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了解江澄,我给自己提出了有关江澄这个人物的四个问题,如果把这些分析清楚了,那么他的全部行动,和他这个人的人物性格,则会更加容易被人理解。
问题一:江澄对魏婴的情感是什么样的?
他们之间的情感十分复杂,爱、憎、怨、愧等等等等,每一阶段所突出的部分都不尽相同,并且江澄对魏婴有一样情感,是魏婴对江澄没有的,并且我个人认为,这一情感特点,在江澄对魏婴的情感当中,当之无愧排名第一,甚至超越了恨,甚至连江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纵。是江澄对魏婴的纵容。纵到什么程度呢?我们来看一下。
举例说明:一、【江澄微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嘲:“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从小到大,江澄不知看过他多少次犬嘴前狂奔的恶态,对旁人嘴硬尚可,对他这个在知根知底不过的,却狡辩不得了。这是比紫电验身更难过的一关。魏无羡诚恳地道:“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江澄轻声道:“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同样是分析潜台词和行动。这一段,我给江澄定下的行动是:施压。
他为什么施压?因为他想听魏婴说话,他做梦都想听魏婴说话。可是他想听的,魏婴未必肯说,莲花坞里没说,乱葬岗上没说,这里更不可能会说。那么江澄此刻想听什么?按照我的理解是,随便魏婴说什么,骂他求他、道歉辩解、谴责控诉,无论什么都好,可魏婴偏偏选了下下策,他说“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
十三年的苦等和寻觅,换来了一句“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江澄说魏婴不知悔改,那么江澄想让魏婴悔什么,又想让魏婴改什么? 以我个人的理解,江澄自始至终就想听魏婴说:“我错了,我后悔了,后悔当年为保温狗叛逃云梦江氏。江澄,我改主意了,我想回莲花坞。”可江澄哪里知道,魏婴早已把如今的莲花坞划做“面目全非”这一派了。原文为证【他虽然做梦都想回莲花坞,可想回的,却不是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莲花坞。】可是,如今的莲花坞,为什么面目全非,又怎么面目全非了呢?
二、【他胸口快被戾气撑爆了,扬了扬鞭子,抽在魏无羡身边的地面上,恨极了:“你真是上哪儿都带着这条听话的好狗!”魏无羡维持表情不变,状似气急:“他早已是个死人,我也死过一次,你究竟还要怎样?”江澄拿鞭子指他道:“怎样?他再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当年他没灭成,很好,今天我就亲自灭了他。我这就去把他烧了,挫骨扬灰撒在你面前!”】
江澄恨温宁。照理说,他可以恨,但却不该这么恨。就像钢铁侠不应该去恨冬兵而是应该恨九头蛇是一个道理。那么江澄为什么如此憎恨温宁?难道他真的是是非不分吗?我分析的,原因有三。温宁是岐山温氏,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温宁曾亲手杀死了金凌的父亲;原因三,魏婴就是为了要保他(和他的家人),才会叛逃云梦江氏。我分析这三个原因所占比例是10:30:60,至于为什么第三点占的比重最大,理由显而易见,如果当时在乱葬岗魏婴没有阻拦江澄除掉已成为凶尸的温宁,那么魏婴(有可能)会乖乖跟他回家,金子轩不会身死穷奇道,江厌离也不会命丧不夜天城等等等等这之后发生一切都不会发生。当然,以上一切假设也或许都是江澄的一厢情愿,但这三点加起来,温宁在江澄心里,便是死不足惜。
因此,当年在乱葬岗没有一剑了结了他,是江澄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彻底解决温宁,挫骨扬灰撒在魏婴面前,看看魏婴还有什么理由再逃家,他要断了魏婴的后路,让他只能面对。
还有一点,这一点说来有些好笑,江澄的胸口都快被戾气撑爆了,他那一鞭子为什么还是抽在了魏婴身边的地面上而不是魏婴的身上呢?江澄这个人哪,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没出息得很,好拿捏得很。
三、【江澄一见他脱离蓝忘机护持范围,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扬手一鞭斜斜挥去,紫电如一条毒龙游出,正正击到他背上。
魏无羡被这一鞭子抽得整个人险些飞出去,还好那花驴子挡了他一下,否则就要撞树了。可这一击得手,蓝忘机和江澄却双双停手,都愕然了。
魏无羡揉着背,扶着驴子爬起来,咆哮道:“好了不起啊!家大势大就是行啊!随便打人啦!啧啧啧!”
蓝忘机:“……”
江澄:“……”】
魏婴挨了一鞭却安然无恙,这是为什么?先说一件事情,之前在微博上曾看过某一位读者提出的一个假设,作者不记得,原话也已经记不清了,大致意思就是说:假如魏婴真的是夺舍重生的,那么江宗主这一鞭子下去,魏婴岂不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江澄此举真是十分歹毒,毫不留情。
私以为,提出这种假设的人,既不了解魏婴,也不了解江澄。魏婴此人,不去献舍就不错了,他会夺舍?你逗我。因此这个假设不成立。
继续解决问题,魏婴挨了这一鞭,为何安然无恙,还能有力气爬起来耍贫嘴?容我不负责任但十分严谨地推测一下,因为江澄没用全力。江澄他傻吗?他不傻,他不但不傻,反而十分精明,他只是轴。还是那个问题,假如江澄傻的话,那山上那四百多张价值连城却对云梦江氏来讲不抵九牛一毛的网是谁给金凌偷来的?温宁是何等的人物,哪里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召唤出的?即使眼前这个人不是魏婴,也跟魏婴有着莫大的联系。但有一点需说明,此处江澄放手让蓝忘机带走魏婴的原因,在我看来,作者的解释并不是很详尽,且其解释未能将我说服。因此,此处存疑。
四、【方才没觉察,现在才觉得腿脚有些发麻,甚幸江澄还控制了紫电的强度,否则就不只是发麻这么简单了,劈焦都不在话下。】这一段没有台词,不用分析,很好懂。
如果说这样对待魏婴的江澄是阴险残忍手段毒辣的话,抱歉,其他被江澄抽过的鬼修表示不服,我们他妈干了啥了就要被江晚吟抽得亲爹都不认得?他就抽了魏婴两鞭子,一鞭放水,另一鞭还抽地不抽人,江宗主双标玩儿得挺6啊。
问题二:江澄极度憎恶“鬼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
我个人认为是在魏婴乱葬岗身死魂灭后。在此之前江澄虽不赞成修鬼道,但却对魏婴并未横加阻拦,(这应该也是江澄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他和魏婴都应该听取蓝忘机的意见——“此道损身,更损心性”,然而他们却对这一意见不屑一顾,可我们却无法怪他们,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魏婴剖丹,灵力尽失,不修鬼道无路可走;而江澄对此事毫不知情,他眼中的魏婴,一直是灵力和天资都更胜自己一筹的云梦江氏的大师兄(虽然江澄根本不想承认),而且身边又有自己看着,怎么会出问题呢。
江澄护短。这一点毫无争议,那么他究竟护短到什么地步呢?护到了他恨温宁、恨鬼道、恨鬼修都超过魏婴的地步。《驳<绿叶>》一文中我曾提到过,江澄恨的是“鬼道”这一道本身,并非魏婴,况且他起初确实放任魏婴修了鬼道。(这是在对魏婴剖丹的事情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一前提十分重要,假如江澄知道魏婴没了金丹,又怎么会对魏婴的心性和能力如此放心呢?)并且魏婴曾公开讲过有关利用“怨气”的言论,还是当着蓝启仁的面,因此,魏婴修鬼道,在江澄眼中,无非是他又辟出一条蹊径罢了,他不知道那时魏婴已用不了“灵气”只能用“怨气”。综上所述,江澄起初对鬼道并非深恶痛绝的,直到这鬼道害得金子轩江厌离惨死,害得魏婴被万鬼噬魂,害得他不得不与魏婴兄弟反目,害得金凌无父无母,害得江澄自此孤苦无依。
问题三:执陈情十三载又是何缘由?
原著番外中,曾有一段乱葬岗围剿后金光瑶和薛洋的对话,是关于江澄和陈情的。
【薛洋道:“他那支笛子呢,你能把陈情搞来不能?”
金光瑶摊手道:“陈情不行,江晚吟拿走了。”
薛洋道:“他不是最恨魏无羡吗?要陈情干什么。你不是还抢到了魏无羡那把剑?你把剑给他,笛子换过来。魏无羡早弃剑不用了,随便还封剑了谁都拔不出来,留着除了给你摆着好看有个屁用。”
金光瑶道:“薛公子好会强人所难。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凡事哪有那么简单。那江晚吟现在已经疯魔了。他还是觉得魏无羡没死,如果魏无羡回来了,也许不会去拿自己的剑,但是一定会去拿陈情。所以,他肯定不会交出陈情的。我再多说两句,他就要翻脸了。”
薛洋哼哼笑了两声,道:“疯狗。”】
这一段台词中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了,虽然不个人太喜欢薛洋的措辞,但没办法,这确实是薛洋这个人物应该说出的话,且在旁人眼中,江澄他确实已出离疯魔,并愈演愈烈。他死攥着陈情不松手,我想,他是在等待,除了寻找,同时他也在等待,或者说,等着魏婴回来找他报仇。来报仇也好,总好过未曾辞一言便灰飞烟灭。又或者,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信魏婴真的是魂飞魄散了,那这支陈情便是唯一与魏婴相关的东西了,当是慰藉也好,寄托也罢,他若想骂一骂人,也有个可倾诉的物件。
问题四:真正放不下的,是江澄还是魏婴?
在这篇文章的前半部分,我就提到过魏婴从未将二人之间的恩怨放下,今后也不会放下。只因他从不曾面对过,又何谈放得下?
举例说明:一、【这时,金光瑶话锋却忽然一转,笑道:“江宗主,你怎么回事?从刚才起,眼神一直躲躲闪闪不敢往那边看,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魏无羡心道:“他哪是不敢看……大概是有点恶心,不想看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大概。”】
不知道各位看原著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这句话,最后这个删节号和“大概”作何解?假如我们为“不过也无所谓了……大概。”这句话找一个行动,那么是什么?我给这句话定下的行动是:敷衍。
敷衍谁?当然是敷衍魏婴他自己,因为这是他的心里活动,没有讲出来。那么既然是心里话,那为什么最后又要加上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大概”?无非是自己确实拿不住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了,但是照现在自己和江澄的关系来看,又只能强迫自己无所谓。
你好傻啊魏婴。
观音庙声泪俱下痛彻心扉的剖白,换来的却是“对不起,我食言了”和“就当我还江家的”。魏婴是不去深究还是不敢去深究?私以为,是不敢。之前有谈到,魏婴面对江澄的行动一直是逃避,对自己,他也在逃避。因为魏婴不是没有后悔过,动摇过,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是错了,当年凭借一腔孤勇带着温家老弱病残上了乱葬岗,也将自己和自己的未来一并搭了进去,然而那些人却没有放过他,是非和麻烦找上了他,让他措手不及,这些都让他以为自己早已无路可退,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只可惜,那时他和江澄都太过心高气傲,没有人在魏婴身边告诉他一句回头是岸。是啊,回头才是岸,再向前走,只有无涯苦海,万劫不复。
二、【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澄总是对他做的一些事情流露出极度愤怒的情绪,为什么总是骂他有英雄病,为什么总恨不得暴揍一顿打醒他。因为这种看着旁人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自己去承担糟糕的后果、劝都劝不住的感觉,实在是可恨至极,可恶至极!】
这是金子轩穷奇道身死后,温情温宁姐弟准备去金鳞台以死谢罪时魏婴的心理活动。他看着旁人如此这般尚且心痛不已,遑论彼时江澄对他。魏婴至一世身死又活了第二世也还是不曾明白,对江澄来说,他从来不是旁人。他似乎没有想过,江澄当初的心里该有多痛?
三、【一口气冲下山后,他站在荒野之中,喘着粗气,弯腰双手撑住膝盖,好容易才直起腰。然而,看着杂草丛生的数道山路,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乱葬岗,他刚刚才从上面下来。
莲花坞,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金鳞台?
三天已过,此时再去,能看到的,怕是只有温情的尸体,和温宁的骨灰了。
他愣愣地站着,忽觉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可去。
更不知道要做什么。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这个念头,三天之中,被他反复否决过,但还是反复出现着,挥之不去。
温情和温宁自己走了,也许,其实他心底对此是庆幸的。因为这样,他就不必为难究竟应当做什么抉择了。因为他们已经给帮他做了,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
魏无羡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低声对自己吼道:“想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终于把这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转而改想,无论如何,好歹要把温氏姐弟二人的尸体骨灰拿回来。】
我真想把这一段话给江澄看看,魏婴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回去,他有啊,如果当时无论你是捆是绑,还是打晕了拖回去他或许心里都是愿意的吧。不知道感情是不是也遵循守恒定律,蓝忘机任性种下了因,蓝家替他善后收到了果;魏婴任性做了个结,却以勒死江家满门来做代价,可如果江澄就任性这一回包庇魏婴,如果当时魏婴不那么任性服个软,那么一切是否都还来得及?然万般世事,皆无如果,一步错,步步错。
至于江澄,我个人理解,江澄最后确实放下了,然而却不是大彻大悟之后的放下,我多想他是真的释怀了,这样他今后或许可以得到些快乐。然而白纸黑字做不得假,江澄他是心寒得彻底,寒到他不得不放下,寒到他一个如此执拗的人都不愿再去解释失丹真相。
江澄一生中有过很多次放手,但没有一次是他主动将对方推开的。他从没想过独自苟活,却被父亲母亲越推越远,即使那是为了保他的命;那本该刺到魏婴身上的剑被江厌离抢了去,确实救了魏婴一命,可这到底让江澄和金凌甚至魏婴失去了什么,或许江厌离在舍生取义的那一瞬间确实是顾及不到的吧;他的挚友,推开了他三次。保温家余孽,叛云梦江氏,此为之一;乱葬岗身死,十三载魂灭,此为之二;自献舍重生,以言行为刃,斩情断义,终是刺的那人再不愿开口,此为之三。一句“没什么好说的”,凉透了心。
四、【魏无羡下意识用手去摸,想起来这是江澄带来的,转向那边,随口道:“多谢。”
江澄看他一眼,道:“本来就是你的。”
迟疑片刻,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魏无羡却已转向了蓝忘机。】
金凌最后问江澄的那句:“舅舅,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问的就是这个时候江澄的这一个欲言又止。那时江澄想说什么,我们已不得而知,假如魏婴没有转向蓝忘机,那么江澄又会不会开口对他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可就我所感受到的是,都到了现在,魏婴还在逃避。魏婴这一个转头,生生将他和江澄今后的一切缘分给断了个干净。这已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以下,我想再谈一下关于魏婴的“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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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说他不怕摔,也摔过许多次,但有人接着他那就再好不过了。那我们就来看看魏婴总共在原著中摔了几次,江澄又陪他摔了几次。头一次,莲花坞覆灭。这一摔摔得云梦江氏家破人亡。二一次,被弃乱葬岗。这一摔摔得他走了死局,修了鬼道。第三次,叛逃云梦江氏。这一摔摔得云梦双杰终成虚妄。第四次,血洗不夜天城。这一摔摔得金凌从此成了孤儿。最后一次,乱葬岗围剿。这一摔摔得江澄彻底成了孤家寡人,魏婴自己身死魂灭。魏婴在原著中一共是摔了五次。
那么我们现在来看看,江澄陪他摔了几次。头一次,莲花坞覆灭,江澄他跑不了;二一次,被弃乱葬岗,一场更大的悲剧的序幕,今后江澄所遭受到的一切,都与此相关。最后这三次,魏婴摔得一次比一次重,而江澄却也疼得一点儿都不含糊,这又哪里来的公平呢?
希望各位在此不要拿蓝忘机与江澄作对比,不要再纠结类似“为什么蓝忘机做得到他江澄就做不到?”这样的问题。因为每个人的规定情境不同,身份地位不同,他做出的选择一定是不同的。
我想再谈一谈江澄失丹这件事,更有助于理解江澄对魏婴的情感。江澄对魏婴,究竟能付出什么和不能付出什么。
江澄失丹,在戏剧中可定义为“事件”,并且是重大事件。因为“江澄失丹”,引发了人物行动(魏婴剖丹等)、改变了人物命运(自此魏婴改修鬼道等)、纠葛了矛盾冲突(温宁救人、魏婴为报恩力保温情姐弟等等)。因此,可以定义为事件。
江澄失丹,是因为被温狗所擒,被温狗所擒又是因为他为了引开温狗,从而保护魏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江澄他知不知道假如自己被温狗发现,他所面临的是什么?全身而退绝对是痴人说梦,那么他会是什么下场?很明显,他知道,无非就是他阿爹阿娘的下场,或者,只会更糟。
江枫眠夫妇化去金丹后马上被杀,而江澄化去金丹后并没有立刻被杀死,而是关了起来,这是一个关键。那么这意味着什么?我分析,有以下两点原因。其一,逼供,逼他交代魏婴的下落,然后杀了;其二,折辱,折腾够了再杀。这一点不难理解,江澄这样宁折不弯的性格,很容易激发温狗的凌虐欲。你不是干净吗?你不是骄傲吗?你不是不可一世吗?你不是人生赢家吗?很好,这样的人折磨起来才更有乐趣。杀死江澄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打碎他一身傲骨,毁灭他一切希望,足矣。原本还有一个原因,我猜想温狗留江澄一条命,是为了引魏婴前来营救,好一网打尽,但后来我再一想,杀了江澄的效果不也一样吗,魏婴又不知道江澄死没死。杀了他,再把尸体挂起来示众效果反而更好,更加不愁魏婴不送上门来报仇,因此我就只保留了以上两点原因。好,那我们现在已知,江澄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去,决计是有去无回,那么他为什么要执意去送死呢?只有一个答案——为了救魏婴的命。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表达的是,任何人对旁人的付出都是有底线的,魏婴如此,江澄亦然。让他做出拿整个莲花坞去为魏婴博一线生机的事情,他做不来,他也没权利这样做,他没有权利拿家族的命运和未来去赌这一把,他还有一个阿姐要照顾。然而他自己这条命,为了魏婴,却从来都是可以拱手相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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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分析部分结束。
以下没有分析,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感受,非常非常主观,非常非常不冷静,请各位包涵。也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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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原著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江澄和魏婴这两个人,是否只有终成陌路这一个结局?虽然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我确实想了一万种可能,却无一不是指向BE。后来我又在想,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又是如何将自己和对方逼到一条再无可能回头的路上?这一切是否真的是咎由自取,又或是天意弄人?可即便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云梦双杰的离散,怨不得天。
两个人好好地说一句话,究竟有多难?观江澄与魏婴即可。他们中间阻碍太多太多,过往的种种恩怨心结,如今的纷纷世人纠缠,都让他们没有机会去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不过怨不得人,即便没有这些阻碍,这两个人似乎也从来都无法沟通。江澄的话从不肯好好说,而魏婴也从不肯用心听。无论哪种,都是灾难。
他们把自己最坏的一面都给了对方,唯一不同的是,江澄也把自己最柔软一面也拿给了魏婴,虽然柔软的一面外面依然包裹着一层尖刺,所以对方就不是很想要。原著中让我最最不忍卒读的,除却“莲花坞覆灭”和“江家祠堂前四人混战”这两场戏之外,便是观音庙那一场戏。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把五脏六腑一同挖出来,趁热捧到了那人面前,对他说:“你看呀,我的心肝肺都在这里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你看看呀,看了就能明白我对你究竟如何。”可那人却掩住口鼻,闭上双眼,捂紧双耳,说:“有点腥,快拿开,我见不了血。”他对所有人都温柔,最后却把唯独的冷漠给了江澄。“不必保我,弃了吧”、“对不起,我食言了”、“就当我还江家的”字字诛心。他以一己之念自行了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性,半点希望都不曾给他。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没什么好说的”。
江澄是仁慈的,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亏欠一个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却无处偿还究竟有多难受。蓝忘机的衷肠,有他兄长替他诉,魏婴的情义,有个温宁替他陈,然而我们在外面看得再气再急,也无法伸手扯住所有人的衣领,在他们耳边声嘶力竭地告诉那些人他们本该知道的真相,或者一巴掌打醒云梦双傻。
多荒唐。
江澄他心头那一道又一道尚未愈合又被反反复复数次揭开的疮疤,谁来替他抚平?不抚就算了,看到有人去揭,揭完还撒盐,为什么不阻止甚至还要再推他一把?他不会疼的是吗?所有人都会疼,只有他江澄不会疼的是吗?蓝曦臣失手杀死金光瑶,闭关去了,横竖前面还有个蓝启仁和曾被蓝忘机打伤过的三十多个蓝家长辈替他撑着,可江澄不行啊,他背后的整个江家,还有风雨飘摇的金鳞台中,他那尚未成年、稚气未脱的外甥,他们都要仰仗着这一位三毒俱全遍体鳞伤的江宗主。你们于心何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你们都让他自愿或被迫地知道了。那么,他该说出口的呢?该说的他绝口不提,可不该说的他却讲得半点不含糊。
“对不起。”这是他该说的话吗?他对不起谁呢?魏婴吗?为什么对不起?因为魏婴剖丹给他?因为他带头围剿乱葬岗?因为他无端端恨魏婴恨了这么久?那么魏婴不该知道江澄失丹的真相吗?魏婴不该知道江澄为什么要收着那陈情十三年吗?魏婴他也不该知道江澄滔天的恨意到底是对谁的吗?是啊,他不该,因为他知道了会痛苦。云梦双杰苦一个就够了,何必再搭上另一个,横竖都不相干了。江澄,你是这么想的吧。
“谢谢你。”这也是他该说的吗?谢谁呢?蓝忘机吗?因为他顺手斩断了金光瑶射向自己和金凌的琴弦?那江澄被金光瑶当胸一剑又是为保护谁而受的呢?如果这也要道谢,那是不是也要谢谢江家祠堂前魏婴甩到他肩膀上的那道符和观音庙中蓝忘机给他的那劲力甚强的一掌呢?他江澄对不起谁?他何曾对不起哪一个人?他该谢谢谁?谁又真正感谢过他?这一世魏婴有蓝忘机在树下接着,可谁能还晚吟一个拉他出深坑的阿姐?他亏欠了谁?又亏欠了谁什么呢?
曾经看过一条微博,原po的名字抱歉我实在是忘记了,但这句话却记得很清楚:“如何让你爱的那个年轻人长大?杀死他一遍,或者死在他面前。”
痛失金丹,犹如死过一场;然他父母、挚友皆死于他面前,阿姐死在他怀里,他那颗心又何尝不是一遍又一遍地被命运鞭挞?算一算,江澄他短短三十载岁月中,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找谁去算?又如何能算得清?即便是算清了,那又能如何呢?不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吗?谁又能偿还。
不写还好,可如今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越写越心寒,魏婴是当局者迷,他逃避可以找到道理,可这些戏外的旁观者是怎么做到一叶障目糊涂透顶对江澄横加指责的?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爱“忘羡”和爱“蓝忘机爱魏无羡”两者之间的区别?
故事就是这个故事,不一样的从来都是读者罢了。同样,江澄永远都是江澄,然而小学生读江澄和文学(或相关)专业博士研究生读江澄其理解到的层面必然不同,这绝非歧视,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种客观事实避无可避。读者的年龄、阅历、知识文化水平、领悟力等等,都是决定其看待事物的深度及广度的相关因素。百家争鸣固然好,然而前提是,有的言论是否配得上“自成一家”这个词?
最后,谁说原著作者就不容置疑和反驳?只要是经过严谨细致的分析和推理过提出的质疑,都应该是被允许的,但前提当然是要尊重,与身份地位无关,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曹禺先生不喜欢导演随意删改他的作品,是因为他作品中的每一个细节和人物都经得起推敲,每一个情节都是真实、合理、有机的,并非他固执己见。然而不是每一位作者都是万先生,不是所有作者的作品都经得起读者的拷问。
也许是我太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然而我确实是为江澄这样的一个人物而感到惋惜和不值。江澄他值得作者去创作,也值得读者去研究,而非无脑的指责和谩骂,在我看来,全书最最无辜的,第二便是江澄,第一是他外甥。
但以上终归也只是我的一个私心,起不到任何作用,能为江澄做的,也仅仅是写几篇分析文章而已,实在惭愧。
假如小说是另一个世界,只愿晚吟从此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只愿你从此所有付出都有人视若珍宝,涌泉相报;只愿你爱的一切都不会再先你一步弃你而去。希望今后你在那里一切都好。
有过执着,放下执着。
【忘羡】余生尽相思 1
*原著续写
*婚后生活
*主忘羡,微追凌,无曦澄,双杰友情向
*私设预警,小学生作文
*人物亲妈的,OOC都我的
————————————————
一.
虽然胡闹了大半夜,卯时刚过,魏无羡依旧睡眼惺忪被自家道侣从床上拖起,沐浴更衣,穿戴整齐,与往常不同,今日魏无羡换上一身蓝家校服,戴上抹额,穿戴之后也不曾继续倒头大睡,魏无羡坐到桌边灌下三杯浓茶后拍拍自己的脸,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能让老祖起这么早,自然是有大事发生,对于蓝氏上下,更是天大的喜事。今日是泽芜君大婚,寅时初刻云深上下就忙活张罗了起来。
在蓝湛百般请求下,一年前魏无羡已经入了蓝家宗谱,是蓝氏明媒正娶的道侣了,今日的场合,...
*原著续写
*婚后生活
*主忘羡,微追凌,无曦澄,双杰友情向
*私设预警,小学生作文
*人物亲妈的,OOC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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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虽然胡闹了大半夜,卯时刚过,魏无羡依旧睡眼惺忪被自家道侣从床上拖起,沐浴更衣,穿戴整齐,与往常不同,今日魏无羡换上一身蓝家校服,戴上抹额,穿戴之后也不曾继续倒头大睡,魏无羡坐到桌边灌下三杯浓茶后拍拍自己的脸,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能让老祖起这么早,自然是有大事发生,对于蓝氏上下,更是天大的喜事。今日是泽芜君大婚,寅时初刻云深上下就忙活张罗了起来。
在蓝湛百般请求下,一年前魏无羡已经入了蓝家宗谱,是蓝氏明媒正娶的道侣了,今日的场合,就蓝氏刻板的规矩,是必定要穿校服的,更何况,蓝湛要陪着兄长去接亲,魏无羡自然也是要跟随在侧。这是蓝湛好不容易求来的,也是向天下人宣布,两人正式成为道侣并被蓝家接纳,再有万般不愿魏无羡也打起精神来,绝不给蓝湛丢脸。
两人用过早膳,便来到兰室,看到泽芜君已经穿戴停当,一身大红的喜服衬的更是公子如玉,风华绝代。魏无羡上看下看,也只看到了这人一贯的微笑,看不出半分愿还是不愿,只得心里暗叹一声,“只怕是不愿也得愿吧...”
“兄长,再过的半刻,就要启程去乐山迎亲,可还有什么未曾准备的”蓝湛拱手行礼,也暗自上下打量了下自家兄长,看着满眼的红,面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蓝曦臣先是看了眼魏无羡,笑意更浓,“这些琐事门生已张罗妥当,忘机不必操心,倒是辛苦你和魏公子…”视线落在抹额之上,唇舌间吐出个更亲密的称呼来,“辛苦你和无羡一同去了”
“泽……兄长也太客气了,接亲是喜事,怎会辛苦呢”魏无羡莞尔一笑,也改了称呼。
此时门生来报,一切皆已准备妥当,三人便一齐走向山门。
山门口,蓝启仁已等候在此,瞥了眼魏无羡,总算今日没什么地方可以挑剔,难得的没有吹胡子瞪眼。看着一身红衣走来的蓝曦臣,唇角微动,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在族中长辈的嘱咐中,三人带着门生,在蓝启仁的目光中御剑下山。
乐山与姑苏甚为路远,陈氏一族于月前就已出发,三天前在姑苏郊外山上的别院等待接亲。蓝氏一行人在山下落地,步行上山。一路上甚为热闹,陈氏族人亲眷来了不少,一见蓝家来人,立刻熙熙攘攘的上山去通报。蓝曦臣一身红衣,噙笑浅浅,端的是丰神俊朗,围观之众交口称赞,不少仙子羡慕陈姑娘好福气能嫁的如此郎君。而更多的,则是在看蓝曦臣身后的蓝忘机。极为相似的容貌,身上的白衣映衬着冷峻的神色,使得不少仙子为止倾倒,对着身后跟着的魏无羡议论纷纷,捶足顿胸者有之,暗暗觉得两人相配的更不在少数。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身穿蓝家校服的魏无羡,加之脸上一派风流笑意,暗自偷瞄的人不比蓝氏双壁少。听着周围的议论,但凡有夸他容貌的,魏无羡都回头一笑,遇到美貌仙子,更是笑意深浓,眼波翻飞,自然也惹的蓝忘机神色越发冷峻。在看到有个大胆的仙子意图上前搭话时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一把牵住魏无羡,惹的周围一阵惊呼骚动。
一刻钟后,一行人在人群簇拥下,终于来到别院前。别院张红结彩,一位身穿玄色校服的青年迎在门前,蓝曦臣上前一礼,“陈公子”,“蓝宗主,不,曦臣,也太过客气了,该改口喊我大舅哥了吧”陈彦霏一脸喜色,上前拍拍蓝曦臣的肩膀,“家严家慈已在堂内等候,快进去吧”。
一路寒暄道贺中,一行众人来至堂内,见陈氏族长与夫人分坐香案两侧,蓝曦臣率蓝家众人行过礼后,女眷们就簇拥着新娘而来。
蓝曦臣看着新娘,脸上笑意不变,上前一步虚扶着来到香案前,向二老行过礼,在陈氏族中一番嘱咐后,牵着红绳,领着新娘下山。待新娘在花轿中坐定,蓝曦臣骑马护在一侧,蓝湛和魏无羡领头,花轿后跟着陈氏族人和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朝云深不知处而去。
【我和影帝结婚了】(ABO)16
16.我是他男人
(我欠了一辆车!先在这里立一个字据,我会补上的!请大家监督!)
第二天肖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哪哪都疼,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动都不想动,他哪里知道他就问了一句话,王一博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直接将他给压在了身下,之后任凭他怎么求饶那人就像是听不见一样,狠狠的折腾了他一番。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那人给他吃了避X药!
用舌头舔了舔口腔的四壁,好像还能感受到药的苦味,正想着家里怎么会没有避*X套而有避X药,那人就端着粥走了进来。
“一博弟弟,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虽然肖战昨天喊的声音大,时间长,但是现在声音...
16.我是他男人
(我欠了一辆车!先在这里立一个字据,我会补上的!请大家监督!)
第二天肖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哪哪都疼,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动都不想动,他哪里知道他就问了一句话,王一博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直接将他给压在了身下,之后任凭他怎么求饶那人就像是听不见一样,狠狠的折腾了他一番。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那人给他吃了避X药!
用舌头舔了舔口腔的四壁,好像还能感受到药的苦味,正想着家里怎么会没有避*X套而有避X药,那人就端着粥走了进来。
“一博弟弟,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虽然肖战昨天喊的声音大,时间长,但是现在声音没有一点变化,谁叫人家嗓子天生就好呢。
“有避X药没有避X套!你说你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肖战像是发现王一博的小秘密,笑的有点灿烂。
“是你哭着非要吃的。”王一博完全被肖战发现小秘密的那种窘迫,坐在床边,将人扶起来,在腰下垫了一个靠枕。
“我那是因为怕怀*-.-孕!再说了,是你非要进生*-.-殖*-.-腔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肖战不服,这人昨天晚上疯了一样,按着自己的腰不让动,而且他越是反抗,那人还越兴奋。
“不进生*-.-殖*-.-腔怎么完成标记?”王一博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自己又试了试温度。“张嘴。”
“那以后总不能老吃药吧?”肖战喝了口粥,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以后。
王一博拿勺的手抖了抖,看了一眼面前人畜无害的人,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不够努力?
“不过一年吃一次也没事儿。”肖战倒是想的开,转过头又冲王一博笑了笑。
“一年一次?”
“是啊,总不能天天都来吧,我可受不了。”肖战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这种事情一年两次我都嫌多。”
“……”
王一博没有搭话,反正这种事情由不得他。
吃完早饭,肖战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看综艺,正看的兴奋,王一博突然把他手里的平板拿走了。
“诶诶诶,你干嘛啊,我还没看完呢。”肖战伸手要去够,但是他此时正坐在床上,王一博是站着,他一动,牵扯到腰部以下就难受的要命。
“那天晚上那两个人是谁?”王一博盯着他,势有一副捉奸的样子。
“哪天?哪两个人?”
“……”
“你干嘛这么看我,怪可怕的……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啊。”
“你喝多的那天。”
“我喝多的那天?”肖战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想起来了!是不是汪卓成和于斌?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两个人。”
“嗯,看起来是不太聪明。”王一博点点头,他那天只顾着看肖战了,现在要是两个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两个人憨憨的样子他还是能想起来一点的。
“他们两个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创立了设计公司,哪天叫出来带你见见,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要不就今天吧?”说着就要拿手机给他们发消息,结果被王一博给拦下来了。
“不想见。”
“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挺好的,除了嘴欠点,傻了点就没什么了。”肖战有点失望,他可是想向两个人显摆一下王一博的。
“下次再说,今天不行。”王一博见肖战失望的表情,最终还是妥协。
“那我们说好了,下次有时间一定去。”
“嗯。”
肖战见王一博同意,拿出手机在三个人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和王影帝睡了!”(骄傲!)
于斌:???
汪卓成:!!!???
然后过了三秒,肖战就接到了来自群组的语音通话。
肖战看了一眼旁边的王一博,拉着人坐到床上,接了语音,开了扩音。
“你和那小孩儿睡了???你怎么想的!”肖战一句话还没说,就听见对面汪卓成的咆哮。
看了眼旁边王一博的表情,内心:大哥,你能不能先让我说?
“战哥你是不是有恋童癖?怎么和一个小孩儿搞到一起了?”于斌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静的很,只是说出来的话让肖战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王一博。
内心:啧啧啧,这两个瓜娃子。
“你前几天刚骗了人感情,怎么今天就又把人骗上床了?”汪卓成一点都不给肖战说话的机会,和于斌两人无缝衔接。
“战哥你不能因为不想管公司就把自己给卖了,这笔生意不值啊。”于斌接着汪卓成的话继续往下说。
“平时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脑子挺灵光的,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儿就没脑子了?再说了,你比人小孩儿大了六岁,怎么下得去手?”汪卓成之前看过王一博的个人信息,当时还调侃肖战要和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谈恋爱得累死,这倒好,俩人直接睡了。
“人家小孩儿是不是还上学呢?战哥你不能耽误人家啊,你想想你大学毕业的时候人家小孩才刚高中,你俩这年龄差有点大,回头聊都聊不到一起去。”
“人家小孩玩的、说的你都听不懂,你说你还怎么跟人家一块儿过?你赶紧收拾收拾趁着小孩没发现赶紧撤吧,你现在在哪呢,用不用我接你去?”
“赶紧跑,别回头!”
肖战听着语音电话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再看看旁边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王一博。
内心:哥哥们,你俩可别说话了,到时候腰疼的不是你们!
等到对面两人说累了,终于停下来,肖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
“我不是小孩儿,是他男人。”
于斌:???
汪卓成:???
肖战:帅啊一博弟弟!
明天七夕,来篇番外吧,正好把耶啵弟弟生日的贺文补上,就是现在还没有想好,本来想要中间虐一点的,但是看评论大家好像都比较喜欢甜甜的,所以很快就变甜了,按照这样的话,好像马上就可以完结了?我也不太确定,写文从来没有大纲,想到哪里算哪里吧~
【旭润】《劳什子》(八十三)
*上一章是这样的,“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旭凤说“我心疼你”,让润玉下定了决心:旭凤对我应该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那就行了。
“人在就行。”
旭凤坐在留梓池畔,冲着空气摊开手掌,手心里托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
“兄长,寰谛凤翎只此一只,可保你平安——哎不对不对。”
“兄长,这是我的寰谛凤翎,送你。”
“寰谛凤翎只此一只,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吧?”
“拿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把你头发梳梳。”
越说越不对,这凤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了。旭凤悻悻地收回凤翎,拨动了几下池水。
那日之后,他就时常在琢磨,该怎么把寰谛凤翎送给润玉。从前年纪小不知道,原来寰谛凤翎是凤凰一族能送出的...
*上一章是这样的,“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旭凤说“我心疼你”,让润玉下定了决心:旭凤对我应该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那就行了。
“人在就行。”
旭凤坐在留梓池畔,冲着空气摊开手掌,手心里托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
“兄长,寰谛凤翎只此一只,可保你平安——哎不对不对。”
“兄长,这是我的寰谛凤翎,送你。”
“寰谛凤翎只此一只,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吧?”
“拿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把你头发梳梳。”
越说越不对,这凤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了。旭凤悻悻地收回凤翎,拨动了几下池水。
那日之后,他就时常在琢磨,该怎么把寰谛凤翎送给润玉。从前年纪小不知道,原来寰谛凤翎是凤凰一族能送出的至高信物,这东西于情于理,都该给润玉。
何况……
“我听说……你们龙族都有一片逆鳞……可不可以给我?”
他是真的很想要,据说逆鳞是龙身上最漂亮斑斓,也是最硬的一枚。自从看了润玉的龙尾,他就一直很眼馋。
“给你。”有人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把旭凤吓了一跳,一个不慎失手翻进池中,变成落汤凤凰。
“哥!”旭凤在池中叫道,岸边站着的不是润玉是谁?只见他一身白衣,清爽漂亮地模样,右手食中二指间夹着一件半月形的物什,正在阳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
旭凤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我,你……”他是眼馋很久了,可照他想象中,应该是一个花前月下的场景,他们两个你侬我侬,说尽爱意之后再正儿八经地交换定情信物,可不该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喏,给你”就完事儿了的啊!
润玉见他在水中扑腾,似乎还觉得有些好笑,左手掩唇一笑,问道:“你还要不要?”
“要!要要要。”旭凤赶忙道,忽然想起一事,又开始全身乱摸,凤翎呢,刚才收哪去了?
“你要就先上来。”润玉说道,看不得弟弟在水里旱鸭子似的乱扑腾,旭凤寻不到凤翎,急得只能讷讷应了,走到岸边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我上不去,哥,你拉我一把。”
润玉不疑有他,走过来拉他,被他一把拉住手,猛地扯进了留梓池中。
“你……!”这么一来,润玉也湿了个透,气得说不出话来,旭凤哈哈大笑几声,迎面拍来带着水浪的几掌,“吃我一掌!”
要不怎么说旭凤头铁呢,这属火的凤凰,竟敢在水里挑衅属水的应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到了极点,润玉把湿了的长发往后一甩,冷笑一声,两手在半空画了个不大不小的圆,旭凤正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哈哈大笑,一见情势不妙想要逃跑也来不及了,迎头就是“惊涛骇浪”,灌了他一嘴。
“呜哇,你耍赖,谁说可以用术法了!”旭凤叫道,更凶狠地开始扑棱双臂朝润玉泼水,润玉被他闹得恼了,冷笑道:“不用术法也收拾你!”说着便把袖子高高挽起,开始和旭凤对泼冷水,两个青年玩起了几千年没玩过的水仗,搞得都浑身湿透。
旭凤一边朝润玉泼水,一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朝润玉凑近,等到润玉发觉时他已经在一臂之外了,润玉急道:“不对,你怎么过来了!玩赖——”旭凤张开怀抱将他一把抱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亲,湿漉漉的嘴唇落在润玉的额头、鼻尖、嘴唇和脸颊上,本是闹着玩似的啄吻,渐渐就变成了深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旭凤拽了两下,将外袍脱了扔到岸上,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
润玉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旭凤又道:“你也脱了吧,轻便。”至于轻便是要便于做什么,是打水仗还是别的,那不知道。
别问,问就是我都脱了。
润玉红着脸道:“我不——大白天的。”
“大白天又怎么了,这会儿没人。”旭凤说,润玉不看他,他就扶起润玉的脸令他冲着自己,一边吻着柔软的嘴唇,一边脱了润玉的外袍,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旭凤低声道:“逆鳞都给了,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你若喜欢,给你就是。”润玉低声道,说着又幻出鳞片,掌心里流光溢彩的一片,旭凤接过去,心动得小鹿乱撞——一条龙只有一片逆鳞,天下只有两条龙,所以整个六界只有两片。这还不珍贵?旭凤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或者说缺点,就是他很擅长脑补,润玉走一步,他就自动在脑海里替润玉把那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他欢天地喜地想:他果然是爱我,只是害羞不肯说,不说就不说吧。想着想着便想要幻出寰谛凤翎送给润玉:“哥,这个是……”
“我不要。”润玉一口回绝,“你自己收着吧。”
旭凤愣了,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倒跟三千年前润玉的态度挺像:“你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我。”
那时我们是兄弟,现在难道还只是兄弟吗!旭凤气得脸都红了,润玉却问道:“你给我寰谛凤翎,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偏又不能说,旭凤只得哼哼两声:“你也给了我逆鳞,是什么意思呢?”
“是你管我要的。”润玉说,“偏巧我有,就给你了。”
这话说的,好像触之必怒的龙之逆鳞就跟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这么一想,其实润玉所有的虽然不多,但几样在外人看来极其珍贵的东西:星辉凝露、逆鳞、甚至他自己,只要旭凤要,就都给了。只是旭凤还太年轻,还不到对言语上的表达全不在意、只看行为和本心的时候。
他就觉得很失落,本该是各自最珍贵的东西,找个温柔缱绻的好时候,互相送了,互许终身才对。他将逆鳞拿在手里片刻,低声道:“我又不想要了,你收好吧。”
润玉沉默片刻,细小的水珠儿从他的睫毛上坠落,他淡淡一笑,又放回旭凤手心:“你涅槃期至了,给你护体,涅槃之后再给我吧。”
其实旭凤一开口说要还就后悔了,别管怎么给的,反正给了就是给了,哪有还回去的,我是不是疯啦?!听了润玉的话便从善如流地将逆鳞收了,放在离自己内丹最近的地方,还讨好地笑笑:“我好好收着。”
“嗯。”润玉便想上岸去,又被旭凤拦腰搂住:“兄长,你看,都在水里了,要不然你就……索性……”他又想哄着润玉露尾给他看,自从那次看了一次,到现在又是好一阵子没看了!
“我是有正事找你。”润玉道,被旭凤从背后搂着,旭凤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廓,热度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钻,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母神将要出关,你去探望时,记得替我带些星辉凝露去。”
前些日子因和旭凤口角,天后一怒之下晕了过去。天后是鸟族靠山,因担心有人对鸟族不利,因此就连天界都瞒着,只说闭关修炼。“闭关”期间许是生气,连旭凤也不见,润玉更是被蒙在鼓里,旭凤不愿他担心,只说母神是和父帝置气,把自己和荼姚的争论轻轻带过。
他如今成熟了很多,开始知道报喜不报忧了——母神憎恶润玉,这件事又有谁不知道?何苦说出来惹得润玉更多忧思呢。
“嗯,知道了。”旭凤心不在焉地道,一手探进润玉怀里,去摸他内丹所在之处,想逼他露龙尾,润玉被磨得耐不住,龙尾几下便化了出来,旭凤一喜,抱着他凑到岸边,眼睛不错神地望着龙尾。
实在是太漂亮了,波光粼粼的,像白银和着水晶铸成,可又远比这些俗物璀璨,他吻着润玉的脖子,身下正要去寻龙尾那处细缝,润玉却轻声道:“轻些……上次弄过之后,很难受。”
“唔。”旭凤皱眉,“如何难受?要不要找人看看,你怎么不早说!真是胡闹……”听他絮絮叨叨一大堆,润玉又觉得好笑,说道:“就是觉得烧得难受,你不要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旭凤哭笑不得,他将润玉抱起扛在肩上,上了岸去,两人自进屋去了。不多时,小情侣两个在屋内絮絮低语的声音传来,一个道:“你下次不舒服要说!不然疼死你。”另一个却说:“过几日就要涅槃了,你可都准备好了?”
却不知在栖梧宫外,一个红衣童颜的仙人从门板上直起身,心情复杂。
“这,这……这该怎么办啊?”
月老来时,缘机仙子正在撰写人间一少年帝王的命理传奇,月老失魂落魄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缘机也未曾在意。
一个忙工作,一个想心事,就这么坐了许久,缘机仙子把笔一收,问道:“你做什么来了?”
月老还在出神,缘机又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表情复杂。
那是一种介于“我吃坏了肚子”和“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之间的表情。
月老说道:“机机,我有一件秘密……这件事我知道了几百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想听你拿个主意。”
缘机道:“……那你说吧。”
于是月老便把他五百年前在鬼界所见所闻,还有着五百年来默默观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我还说呢,玉儿去北辰了,凤娃又哭又闹,疯了三千年,我还当他和兄长感情好,谁知道他们是……感情太好!”
“玉儿上回还和我说要去人界寻失落的琴谱,我还说呢,我说你也不爱弹琴呀——结果不出几月,旭凤过生日的时候,那不就弹上新曲子了吗!”
“还有凤娃,总是跟我打听有没有什么哄人开心的法子,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多耐性哄他母神!”
月老憋了五百年,这一顿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净,一抬头,见缘机仙子若有所思的表情。
缘机仙子:“……唔。”
缘机仙子:“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会……?”
月老:“???????!!!!!!!!!”
缘机仙子叹了口气,“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你看了不要急。”说着她便取出三千五百年前从齐氏处得来的回忆,尽是些旭凤对着润玉死缠烂打的过往:旭凤假借身份,来到润玉身边,谎冒身份,和润玉同睡一床,又屡屡搅黄润玉在人间的情缘……众所皆知,这记忆并不总是真实的,而是总会带些主人的影响,缘机这记忆是从齐氏身上所得,而齐氏从来不看好旭凤,所以他也只记得旭凤如何死缠烂打,不记得润玉其实对他也是用情至深,所以这些回忆看起来,就好像……就好像是旭凤对兄长有了旖念,到人间使尽手段、诱拐兄长一样。
记忆的最后,是润玉坐于小屋中对齐氏道:大哥,若是一个我回应不了的人一直缠着我,我躲得远远的,算不算是懦夫?”
这个“回应不了”可谓及巧妙,缘机心里清楚,这所谓“回应不了”是因为润玉这时还没有下定决心,他怕了旭凤,并不是不爱旭凤,可月老看了前面那些,便自动理解成了……旭凤强迫润玉,润玉对他无情又没有办法。
月老拍案而起:“这这这,这,反了他!竟敢觊觎兄长!我,我这就给他告他父帝去!”
月老气冲冲走到门外,却又折回来,愁眉不展:“唉,可我要是真的告发了他,兄长一怒,旭凤只怕没有好果子吃……他毕竟还小……”
这便看出缘机仙子于人情世故上的通透来,其实她早就做好准备,自己和兄弟两个又无私交,说话做事恐怕竭尽所能也没什么大用,而月老就不同了,如果魔龙鳞片一直不消失,她做好准备了要将月老拉下水来。但她为何又要捏造事实,让月老以为是旭凤死缠不放?只因为她早看透了月老偏心,若是叫他知道真相:旭凤大胆热烈,润玉体贴温柔,两人是两情相悦,没有谁引诱谁逼迫谁,那也必定是润玉的错——谁让他是哥哥呢?月老若要闹起来,润玉便没有退路了;可若是坏的那个是月老更偏爱的旭凤,那就不一样了,纵是他“觊觎兄长”,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月老还是不忍心看他被天帝责罚过重的。
月老对自己的偏心一无所知,他站在庭院里长吁短叹:唉,怎么办呀?
《全世界都要我爱你》之十一
【影帝澜VS痴汉巍,今天的沈怂怂是沈凶凶】
(一)
第二天一大早,赵云澜就爬起来去工作室了。
楚恕之顺路过来接他。
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呵欠连天的赵云澜,楚恕之捕捉到什么东西,瞬间眯起眼睛,不怀好意道:“老赵,你嘴角怎么破了?”
“啊?”赵云澜摸出小镜子照了照,“哦,可能是昨天吃了辣的,上火了。”
楚恕之:“……”
楚恕之:“切。”
他还以为是某教授咬破的……
简直浪费他一腔八卦之情!
赵云澜收起镜子,贱兮兮地道:“干嘛阴阳怪气的?欲求不满啊?”
楚恕之翻了个白眼,...
【影帝澜VS痴汉巍,今天的沈怂怂是沈凶凶】
(一)
第二天一大早,赵云澜就爬起来去工作室了。
楚恕之顺路过来接他。
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呵欠连天的赵云澜,楚恕之捕捉到什么东西,瞬间眯起眼睛,不怀好意道:“老赵,你嘴角怎么破了?”
“啊?”赵云澜摸出小镜子照了照,“哦,可能是昨天吃了辣的,上火了。”
楚恕之:“……”
楚恕之:“切。”
他还以为是某教授咬破的……
简直浪费他一腔八卦之情!
赵云澜收起镜子,贱兮兮地道:“干嘛阴阳怪气的?欲求不满啊?”
楚恕之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
(二)
赵云澜和楚恕之一进工作室,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聊天。
“聊什么呢?”赵云澜插着裤袋溜达过去,问道。
众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祝红随口道:“最近不是很流行挑战变态辣鸭脖吗?我买了几盒回来。”
“哦?”赵云澜很感兴趣地探头去看,只见那盒装的鸭脖色泽鲜艳,引人垂涎,没吃早餐的赵云澜一下子就馋了,“开一盒试试呗。”
小郭立刻道:“澜哥,你胃不好,沈教授说你早上不能吃辣的。”
楚恕之也说:“你不是上火了吗?”
赵云澜快手快脚拆了一盒,大喇喇道:“没事~就一个~”
赵云澜拿了一个鸭脖,然后就叼在嘴里喊大家过来开会了。
他素来性格随意,又没专门喊大家进会议室,众人便也拿了个鸭脖一边啃一边开会。
这鸭脖吃着上瘾,祝红还买了好几种口味,赵云澜吃了一个变态辣,又随手开了盒普通辣,大家也没注意,不知不觉间就和他一起啃掉了四五盒鸭脖。
赵云澜左手拿着鸭脖,右手拿着资料,“这档节目可以让沈巍上,风格比较正统……”
祝红靠着窗户站着,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沈巍拎着一大堆早餐进了电梯。
她奇道:“沈教授怎么过来了?”
赵云澜:“!”
(三)
赵云澜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还没啃完的半个鸭脖扔进了垃圾桶。
众人:“?”
赵云澜看了一眼满桌子鸭骨头,急吼吼道:“快快快!把鸭脖都收拾了!祝红开窗通风!”
“啊?”祝红茫然地开窗,“怎么了?”
赵云澜急着跳脚,把垃圾桶拖过来,“昨晚我吃了一桌子辣菜,今天又吃鸭脖,沈巍等下要生气了……快帮忙啊!”
众人茫茫然地帮忙把鸭骨头塞进垃圾桶里。
“不至于吧?”林静奇道,“沈教授脾气那么好……”
小郭想了想,“就算生气,沈教授也不会怎么样吧?”
“你们不懂……不行,我得去漱个口!”赵云澜又赶紧跑到洗手间去了。
他还能不知道沈巍的性格么,大部分时间都是小白兔,可要是发现赵云澜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那沈大教授就要化身喷火龙了!
在场其他人对沈巍的性格了解得不够深入,对视一眼,纷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楚恕之摸了摸下巴,“这算不算是夫管严?”
大家伙儿默默地点头,同时鄙视一番自己的老板——
沈教授那么温柔,人还没追到手就这么小心,赵大影帝也太怂了吧!
(四)
赵云澜漱了口洗了手出来,就看到沈巍拎着早餐从门口走进来。
他正想上前去打招呼,忽然瞥见垃圾桶居然没盖好,露出里头的一堆鸭骨头,赵云澜大惊,把垃圾桶往桌子底下一踢,再往桌上一坐,摆了个很潇洒的姿势,挡住垃圾桶的存在。
“早上好~”赵云澜故作轻松地道。
沈巍看到他,马上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脸,“早……”
话还没说完,沈巍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办公桌的缝隙间捡起一个空盒子,“这是……”
众人:“……”
卧槽!漏网之鱼!
小郭下意识一个虎扑,抢走装鸭脖的包装盒,此地无银道:“不不不是澜哥吃的,是我吃的!”
沈巍立马脸色一沉。
其他人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赵云澜:“……”
他现在砍死小郭换一个助理还来得及吗?
沈巍看向赵云澜,不赞同道:“现在天气这么热,你昨晚又……”
话还没说完,他骤然眼神剧变。
鼻腔处有什么液体在往外流,赵云澜也惊觉不对,本能地摸了一把鼻子。
他摸到了一手血。
沈巍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揪住了他的领子,盯着赵云澜的目光活像是要扒了他的皮似的。
当年赵云澜在部队重伤退役,身体留了不少后遗症,一直没有大好,沈巍之前忍着愧疚也要带着自己做的饭菜跑去探班,就是怕他吃不好,身体会出问题……
可他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赵云澜被沈巍看得后背发毛,赶紧抹了几把鼻血,试图消灭罪证,还抬起眼看着他,满眼写着怂。
他这模样实在可怜,沈巍推开他,后退几步,免得真的火气上来就揍他一顿。
想了想,沈巍又实在气不过,一掌糊在旁边的白色黑板架子上,胸膛剧烈起伏。
……这人真是活得没心没肺,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五)
沈巍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摸出一张手帕,重新走回去,粗鲁地把手帕往赵云澜脸上怼。
赵云澜被弄疼了,自己抢过手帕擦了擦,不满地瞪他一眼。
沈巍死死地盯着他,“我有没有说过我会带早餐过来?”
赵云澜一下子就心虚了,“我……我就是饿了,随便拿了一个来吃,真的!”
沈巍深吸了口气,退后两步,“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赵云澜故作轻松,“也没有胃疼,就是这天气太热,可能有点上火……”
话还没说话,赵云澜的胃猛地一抽,剧烈的痛感扯得他瞬间脸皮发白。
沈巍脸色再次大变,抱起他就往外跑。
“老楚你开车,去医院!”
楚恕之正为沈巍的变脸术惊着呢,被沈巍一喊,赶紧抓上车钥匙就跟着跑了。
徒留石化的众人全程静如鹌鹑,瑟瑟发抖缩在原地。
汪徵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的表情,“刚才进来的那个……是沈教授吗?”
林静欲哭无泪,“你们找找摄像头,沈教授是不是接了什么整蛊节目变脸节目啊?”
祝红喃喃道:“不可能,我是他经纪人,他接的节目都要我经手的……”
大庆摸了摸脖子,“原来沈教授还有这一面啊……”
桑赞咽着口水,“好、好凶……”
大家想着沈巍刚才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沈巍一掌拍过的白色黑板架子。
——嗯,那架子已经被拍歪了。
小郭“啪叽”就五体投地跪了。
同时得罪了老板和“老板娘”,他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六)
赵云澜本来就胃不好,昨天吃的杂,今天空腹吃了一堆辣的食物,胃痛来得又快又疼,他捂着肚子,都没心思计较沈巍又把他公主抱出门了。
工作室附近就有医院,楚恕之把车开得飞快。
见沈巍急得不行,楚恕之还帮忙找了个毯子盖住赵云澜的脸才下车,免得造成路人围观。
医生检查了一番,幸亏问题不大,只开了两瓶吊针药水,说是打完就可以回家了。
楚恕之神通广大地弄来一个单人病房,直到护士帮赵云澜扎好针,沈巍盯着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的赵云澜,这才支撑不住般跌坐在椅子上,比赵云澜这个病人还要魂不守舍。
赵云澜本来还在忍痛,见状便用没扎针的那只手去抓沈巍的胳膊,像是平时一样轻松随意地道:“多大点事儿啊,沈教授你胆子也太小了,怎么吓成这……”
沈巍猛地甩开他的手。
赵云澜一愣,“沈巍?”
“别叫我!”沈巍浑身都在发抖,“多大点事?你赵影帝是铁人还是超人,上火不算回事,胃痛不算回事……是不是把自己折腾进ICU了,那才叫做大事?”
赵云澜知道沈巍会生气,但没想到他怒气这么严重。
高中时期的沈巍也气不过他的吊儿郎当,但一般都是发过火就算了……
赵云澜第一反应是赶紧认错,“是是,我错了,我任你打任你骂,保证没下次……”
沈巍打断了他的话,“谁跟你嬉皮笑脸?半年一次体检,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平时拍戏就算了,现在没有工作,你还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是不是这人间容不得你,你非要去那地府闯一闯?你、你……”
他一顿,狼狈地闭上了眼,掩下眼底的惶恐,“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换做一天之前,他都不敢说这句话,可是赵云澜刚许了他未来可期,刚让他看到一丝希望,他刚放下见一次少一次的恐惧,偏偏……
赵云澜怔怔看着他。
“你知道么?我只要想起你24那年差点没了,我就恨不得把命舍给你,让你长命百岁,健康无忧……”
沈巍盯着赵云澜因为疼痛而发白的脸色,终究按捺不住心潮起伏,俯身将他拥在怀里,声音都哑了:
“赵云澜,你怎么能这么吓唬我……”
(七)
沈巍说罢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借口出去买粥就跑了。
大庆刚好赶过来,被沈巍指使进去盯着赵云澜打吊针。
大庆觉得沈巍怪怪的,不明所以地走进病房,发现赵云澜也生无可恋地躺在那里,顿时一头雾水。
“你们俩怎么了?”大庆问,“吵架了?他趁虚而入非礼你了?”
“滚。”赵云澜收敛起眼中的异样,字正腔圆地说。
大庆没注意他的遮遮掩掩,直接往床沿上一坐,“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医生不是说没大事吗?”
“胃没大事,”赵云澜说着说着,忍不住露出一脸诡异,“但你老板我摊上大事了。”
大庆:“?”
赵云澜两眼发虚,“我觉得我可能看走眼了。”
大庆:“??”
赵云澜悲愤道:“我挖了个装兔子的陷阱,可是某人跟小白兔不沾边啊!”
大庆:“???”
《全世界都要我爱你》之五
【影帝澜VS痴汉巍,今天的巍巍怂了么】
(一)
沈巍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赵云澜的半个被窝。
他被自己差点出格的举动吓蒙了,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师宿舍里。
还好这个点儿没有粉丝在蹲守,不然的话,“沈巍赵云澜疑似闹别扭”“沈教授深夜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就要满天飞了。
沈巍在书桌前坐着发了半天呆,才把过于激动的心跳平复下来。
他碰了碰自己的唇,鼻翼之间仿佛缭绕着赵云澜身上那淡淡的古龙水残香,他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影帝澜VS痴汉巍,今天的巍巍怂了么】
(一)
沈巍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赵云澜的半个被窝。
他被自己差点出格的举动吓蒙了,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师宿舍里。
还好这个点儿没有粉丝在蹲守,不然的话,“沈巍赵云澜疑似闹别扭”“沈教授深夜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就要满天飞了。
沈巍在书桌前坐着发了半天呆,才把过于激动的心跳平复下来。
他碰了碰自己的唇,鼻翼之间仿佛缭绕着赵云澜身上那淡淡的古龙水残香,他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沈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懊恼地闭了闭眼。
明明警告过自己要克制的,今晚竟是险些冒犯了他……
沈巍将藏在衣领下的金色吊坠拿出来,在灯光下怔怔地盯着看。
搬过去住吗?
赵云澜是在开玩笑吧?
沈巍握紧吊坠,苦笑出声。
他怎么会不想搬到赵云澜的家里呢?他总是想要离赵云澜近一点,再近一点,清醒的时候在想,做梦的时候也在想,想到骨头都在疼。
可是……
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离他那么近呢?
(二)
赵云澜并不知道沈怂怂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白天睡太多了,抱着沈巍的西装滚来滚去都没有睡着,只好窝在被窝里玩手机,然后就翻到了那三篇巍澜万字豪车。
对,刚才他一个手欠就抢到了巍澜超话里的名额,顺手把三篇豪车给下载了……
赵云澜也没想太多,就是有点好奇粉丝们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会儿没事做,他便随手打开来看了。
赵云澜目前处于事业上升期,平时拍戏赶通告都很忙,线下跟粉丝们有说有笑,微博上就不怎么活跃,这些超话都是楚恕之让他关注的,理由是能够看到粉丝们扒沈巍的行程。
沈巍掉马甲之后,赵云澜想办法搬到龙大附近,以帮忙看房子的理由把钥匙塞给沈巍。
不过他常年都在各地拍戏,能和沈巍单独好好相处的机会并不多,沈巍这个笨蛋总是躲躲闪闪的,在剧组拍戏或探班都很少主动来找他,回到家里……呵,看刚才连偷亲都不敢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这次赵云澜的剧组封闭式拍摄,沈巍居然真的没敢跑来探班,微信都不敢多发,怕影响他的拍戏状态,赵云澜郁闷得都差点儿想请假出去找人了。
最后还是楚恕之出面安抚住他,帮他用小号关注了几个超话,看看美图抠抠糖,再刷刷粉丝们抓到沈巍三不五时蹲拍剧组的消息,这才把三个月给熬过去了。
也就是说……
其实赵云澜不太清楚“巍澜”是什么意思。
CP粉们自称巍澜粉,念起来顺口得很,赵云澜也没想到其中有什么猫腻。
故而在翻开那三篇万字豪车之后……
龙城纯A赵影帝,傻了。
(三)
赵云澜有点懵。
赵云澜有点怀疑人生。
赵云澜有点想打人。
——他,赵云澜,娱乐圈里少有的和奶油小生绝缘的新生代实力派演员,行走间自带《乱世巨星》BGM的纯一,在粉丝眼里居然是个腰细腿长易推倒的嗲精受!?
赵云澜风中凌乱ing。
就沈巍那个又怂又纯情的大猪蹄子,亲人都是偷偷摸摸还没敢真的下爪的,凭什么粉丝们都觉得他是攻呢?!
赵云澜实在气不过,用小号给那三个写万字豪车的产粮太太分别发了同一条私信:
“太太泥嚎~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小澜孩不是攻呢?”
为了避免掉马甲,赵云澜还专门搜了个颜文字发上去。
因为赵云澜的营业,肝完豪车的三个巍澜圈产粮大手都在微博上活跃,看到私信之后就回复了:
E老师:“萌新吧哈哈哈,又一个被巍·柔弱但能举铁80KG·沈和云澜·超MAN但会撒娇·赵欺骗了的小可爱,看完这个微博你就不会站错攻受了。”
赵云澜点开那条微博,然后看到了当年沈巍脸不红气不喘、抱着受伤的他狂奔两公里的视频……
哦,还是一个叫做“浅墨染幽”的澜粉跟在沈巍背后一路追拍的。
赵云澜觉得这个ID很眼熟,仔细一回忆,发现这澜粉是他的大粉,经常上微博热评,被他翻牌过几次。
所以……
这个大粉是豁出老命举着手机在拍他被公主抱的场景么?
她就不能给她的正主留点面子么?!
这条微博下那群在感慨沈巍男友力MAX的澜粉是认真的么!?
(四)
夜老师很快也回复道:“咦?新入坑的?嘿嘿嘿,来来来,入坑素材了解一下~我亲自剪的哟~”
赵云澜不得不点开了又一条微博,这次是一个他和沈巍相处的视频混剪,从各种采访、路透、探班拍摄等素材中截出来的,用各种放大特效将他在沈巍面前的小动作展示得淋漓尽致。
Wink,吐舌,咬手指,眯眼笑,叼棒棒糖……
甚至有一次赵云澜在活动现场和沈巍互动,后来沈巍临时有事离开舞台,他故意倚在对方身上喊“沈哥哥你慢走,人家晚上在剧组等你哟~”,这个场景也被剪进了视频里。
赵云澜看得都傻眼了。
他在沈巍面前居然这么多小动作吗?!
不过话说回来……
面对沈巍本人的时候还好,但是视频里沈巍直勾勾盯着他的举动被剪刀手太太刻意放大,他的目光都不带移开的,赵云澜总感觉自己的后背毛毛的。
(五)
第三个产粮大手阳老师回复私信的时候,赵云澜都有点麻木了。
巍澜就巍澜吧,反正粉丝也不藏在他们床底,爱咋脑补就咋脑补……
阳老师:“哟,新来的小姐妹啊~是不是觉得澜澜又攻又MAN啊?没事,大家都是这么入坑的过来人~~以后你就知道巍澜有多好磕了,给你个入坑素材哈~”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点开第三条微博。
“没想到沈教授的手法还挺好,一个大学老师会得挺多。”
“我只是……经常锻炼身体。”
“答应我一件事呗。”
“什、什么?”
“来,吸干我。”
赵云澜:“噗——”
卧了个槽,这个粉丝给他发了个视频豪车!!!
(六)
赵云澜觉得巍澜粉太不靠谱了!
他们根本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
巍澜哪有澜巍这么好磕!
赵云澜磨着牙去搜澜巍超话,欣慰地发现这个超话里还是有人在活跃的。
果然真相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赵云澜翻了一会儿澜巍超话,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为什么这些澜巍粉在点赞巍澜粉的微博呢?
赵云澜点开一个刚发完澜巍文的太太的微博,给她发了个私信:
“太太,你也是澜巍党吗?我来认亲了!”
查理老师:“啊?新人?不好意思啊,我是山澜,不是澜巍党哦~”
赵云澜:“?”
查理老师:“巍澜党太多了,我怕我们小澜孩不好意思,所以我来发文壮大澜巍党,要是小澜孩来搜超话,就不至于那么凄凉嘛。”
赵云澜:“等等,你们澜粉就不能支持一下正主攻下沈教授吗!?”
查理老师:“谁?小澜孩?攻?咳,那什么,我们澜澜那么可爱,需要人照顾嘛,攻啥呢,那种累活重活交给沈教授就好了!”
赵云澜:“……”
他愿意干这种累活重活啊!
赵云澜不信邪,又去戳了另一个剪澜巍视频的产粮太太。
无何老师:“我是山鬼哦~”
赵云澜:“??”
无何老师:“山澜说他们爱豆蛮自以为1的,要是他知道大家都站巍澜,一个不高兴就拒绝我们沈教授怎么办?唉,所以我就精分个马甲出来写澜巍文了,也不知道沈教授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
赵云澜:“……”
赵云澜生无可恋地戳开了第三个微博。
谷凤老师:“对啊,我是澜巍党。”
赵云澜:“!”
赵云澜:“啊啊啊我们认亲吧!”
谷凤老师:“额,可是我准备转巍澜党了,澜巍党粮太少,自产自销也没几个人点赞评论,还是巍澜党好混啊!”
赵云澜:“……”
他现在披马甲上阵写文还来得及吗?!
(七)
赵云澜被粉丝们噎得都要心肌梗塞了,做梦都是一群粉丝在嚎着他们要站巍澜,搞得赵云澜连懒觉都没有睡,第二天一大早就一脸郁闷地爬起来了。
楚恕之在微信群艾特他,问他要不要弄个直播当久违的粉丝福利。
赵云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说他是受?哼,他才不营业呢,饿死这群不靠谱的粉丝!
沈巍也发信息问他起床了没有,说要带早餐过来给他,赵云澜想起昨晚某人的失败偷袭,回了个“不饿”,就把手机丢开了。
九点多的时候,大庆过来了。
大庆是他工作室的艺人,也是赵云澜的世交好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也跟着他入娱乐圈了。
“老赵,沈巍怎么在外头打转呢?”大庆一进门就这般道。
赵云澜一愣,“啊?”
“就前面那个拐角,”大庆说,“抱着个食盒在路边坐着呢,你把他赶出去了?”
“没……”赵云澜走到窗边往外看,不过距离有点远,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笨蛋肯定是早就买好早餐在外面等着,算着他起床的时间来发信息给他吧……
赵云澜心里一软。
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做,沉默地回到沙发上躺着了。
大庆瞄着他的脸色,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和沈巍……”大庆尝试性问,“发展得怎么样了?”
赵云澜懒懒地道:“能怎么样,就他那样,有个屁的发展。”
大庆也猜到了,“既然他不主动,不如你主动?”
“不行。”赵云澜毫不犹豫地道。
大庆面露迟疑,“我一直想问……老赵,你是不是还介意当年的事情?”
(八)
大庆这话一出,气氛就是一凝。
赵云澜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大庆努力扛住压力,“我就直说了吧,你说你跟沈巍闹什么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离远点,你知道娱乐圈多少人以为你跟沈巍隐婚了吗?他们都觉得是沈巍在学校工作不方便公开,所以你们才没有官宣……你要是不打算跟他有什么发展,何苦两个人互相耽误呢?”
大庆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赵云澜抿住了唇。
大庆看着他。
赵云澜问:“你觉得我介意吗?”
大庆一愣,“我怎么知道……你从来都不提你跟沈巍以前的事情。”
赵云澜垂下眼帘,“我说我不介意,你信吗?”
大庆犹豫,“……信吧。”
赵云澜笑了,自嘲的笑,“看,你都不全信,更何况是沈巍。”
“什么意思?”大庆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赵云澜侧头去看沙发扶手上的西装,他抱着睡了一晚上,西装都被揉皱了。
“其实我不介意的……”他轻声说,“当年我们才多少岁,我十七,他十六,两个没成年的高中生,出门住个酒店都会被问有没有家长陪同,就算他不放弃我不放弃又怎么样?在那个年纪,很多东西是坚持不了的,总不可能真的赌上一条命吧……我不怪他,从来都不。”
大庆了然,“不过沈巍很自责吧,难怪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他对你很好,好得像是在补偿你。”
赵云澜扯了扯嘴角,“对啊,他只是在补偿,从来没有想过我跟他之间还有以后。”
——他不过在倾尽所有,去弥补曾经的退缩。
(九)
大庆大概明白他们在纠结什么了。
他问,“你真的想跟他再续前缘?”
“不然我给他铺娱乐圈的路干嘛?”赵云澜道,“学校,科研圈,娱乐圈……他有那么多退路,有那么多人支持他,连我的粉丝都相信他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我就不信等他想通了之后还不敢往前走!”
大庆摸了摸下巴,“可沈巍现在好像还不开窍啊……”
赵云澜提到这个就头痛,“算了,慢慢来吧。”
大庆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西装,“你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赵云澜把手交叠在小腹上,盯着天花板,“他这个人呀,个性太深沉,喜欢哑巴吃黄连,所以我只能等了。”
大庆觉得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云澜半开玩笑道:“等到他苦到心头,苦到他自己说出来。”
大庆眨眨眼,“你可别乱来啊,他平时肯听你话,关键时刻刚得很,当年他往你爸面前一跪就三天三夜,万一再来一次,我就不信你不心疼!”
“放心吧,我没处理好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来找他?”赵云澜摸出个棒棒糖放进嘴里,“为了他,我连烟都开始戒了……他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自己想通,然后来找我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惊涛骇浪风风雨雨——
他赵云澜一人可以扛住。
(十)
赵云澜还是回了信息,说自己饿了。
沈巍马上拎着食盒出现在别墅门口,进门后看到大庆,便拘谨地跟他打了招呼。
大庆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捞了份早餐就走了。
沈巍把大庆送出门,然后走到沙发旁边,温声对躺在那里的赵云澜道:“我带了包子、豆浆和粥,还有煎饺和油条,你想吃什么?”
赵云澜斜他一眼,“蟹黄包。”
沈巍立刻往外走,“我去买。”
赵云澜翻了个白眼,“滚回来。”
沈巍马上回来了,“还有吗?你说。”
赵云澜冷哼,“包子给我。”
沈巍一愣。
“明天吃蟹黄包,”赵云澜仿佛很嫌弃的样子,“今天就吃包子吧。”
沈巍顿时笑了,把包子递给他。
赵云澜躺在那里啃包子。
沈巍坐在旁边看着他,赵云澜这般吃没吃相,他看在眼里,居然还笑得特别温柔。
赵云澜睨了一眼,沈巍的笑颜撞进他心里,他暗暗叹了口气,心头再多的郁闷都没了。
算了,什么澜巍巍澜,什么怂不怂的,都无所谓了。
总之——
沈巍这个人啊,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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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篇2万字打卡。
《全世界都要我爱你》之四
【影帝澜VS痴汉巍,怂怂的大灰狼·沈】
(一)
沈巍犹豫再三,还是揣上钥匙带着菜跑去赵云澜家里了。
就算赵云澜今晚不吃,他做好之后放在冰箱里也行,免得对方在休息期间不肯吃饭……
赵云澜的确在家。
沈巍素来是个规矩性子,拿着钥匙也没直接进去,而是老老实实按了门铃。
赵云澜打着呵欠来开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蓬松的头发有点乱,宽松的丝质睡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瘦削但优雅的肌肉在黑色丝绸的映衬下,仿佛在泛着光…...
【影帝澜VS痴汉巍,怂怂的大灰狼·沈】
(一)
沈巍犹豫再三,还是揣上钥匙带着菜跑去赵云澜家里了。
就算赵云澜今晚不吃,他做好之后放在冰箱里也行,免得对方在休息期间不肯吃饭……
赵云澜的确在家。
沈巍素来是个规矩性子,拿着钥匙也没直接进去,而是老老实实按了门铃。
赵云澜打着呵欠来开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蓬松的头发有点乱,宽松的丝质睡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瘦削但优雅的肌肉在黑色丝绸的映衬下,仿佛在泛着光……
沈巍先是一愣,下一秒就猛地反手关门,丢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他的睡衣拉好,恨不得系个死结上去!
赵云澜本来还有点迷糊,这会儿都被吓清醒了,“你干嘛?”
沈巍的脸憋得通红,“你这样……有辱斯文!”
赵云澜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挑眉,“睡觉还能怎么斯文?我还习惯不穿衣服睡觉呢!”
沈巍想反驳,但思绪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飘去。
在他亲自收拾好的被窝里,不穿衣服的赵云澜蜷缩在里头……
沈巍狼狈地收回自己的脑洞,“万一门口有……有记者……”
赵云澜随意往沙发上一摊,“你天天住教师宿舍都不怕记者,这种高级别墅区怕什么?”
他舔了舔嘴角,眼带促狭,“再说了,我身材好,又不怕被人看。”
这话实在轻佻,沈巍听得脸色微变。
赵云澜斜眼睨着他,注意到沈巍的后槽牙都咬紧了,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
沈巍似乎想说话,但在开口之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把所有起伏的情绪都按捺下去,转身去捡丢在玄关上的东西。
赵云澜:“?”
沈巍的目光刻意避开他,低声道:“我去做饭,你饿的话就吃点饼干吧。”
赵云澜:“……”
就……就这样?
(二)
面人似的沈大教授几乎把赵云澜气饱了。
不过赵云澜很快就意识到跟沈巍这种闷葫芦斗气没意思,生气个十天八天,他也只会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你,嘴里说着我错了,实际上压根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能怎么办?宠着呗!
……毕竟对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愿意主动表现出悲喜的少年了,岁月赋予了他无尽的财富,也教他学会了什么叫做克制。
赵云澜叹了口气,扭头趴在沙发上看沈巍在厨房里忙活。
七月份的龙城挺热的,外头天刚黑,不过暑气还没散去。
沈巍居然还穿着西装三件套,活像是要去高级西餐厅约会似的,他进门之后只把外套脱了下来,挽起袖子切菜,低眉时侧脸温润又平和。
赵云澜欣赏着沈大教授的美色,摸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对着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又给自己来了张自拍,登上快要长草的微博,发了个博:
“休假的第一天。”
配图是一张沈巍在厨房做菜的图,一张他自己的自拍。
(三)
封闭式拍摄三个月,赵云澜的微博都没过任何动静。
他这么一发图,山澜们瞬间都炸开了, 纷纷蜂拥而来。
“崽你终于发微博了!麻麻爱你啊啊啊!!”
“性感澜澜,在线要命。”
“这脸,这慵懒随性的表情,这睡衣的领口……嗷嗷嗷!澜澜你有本事发自拍,你有本事把领口拉开点啊!”
“楼上的,危险发言警告!”
“崽你不是白天去约会了吗?怎么看起来像是睡了一下午的样子?”
“沈教授+睡觉=……放我下来!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休假第一天的车速就这么快吗!沈教授,我命令你对我们小澜孩温柔点!”
“所以这是‘吃’饱之后才来做饭喂饱我们小澜孩?啊啊啊沈教授你克制点!”
这边嗷完之后,山澜们掉头就回自己的群里讨论:
“所以我们澜澜被吃了?”
“以我的显微镜分析……没有,那睡衣挡不住脖子,吻痕都没一个。”
“哭唧唧,我家崽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托付出去呢?”
“崽这么性感好看,沈教授都不动心,难道他不喜欢我们崽崽吗?”
“他敢不喜欢澜澜试试!我们澜澜哪里不好?!澜澜以前交男朋友女朋友都不带回家的!沈巍他还有啥不满意!”
“别激动,沈教授怎么可能不喜欢澜澜,他的眼睛都快把澜澜的衣服扒下来了!”
“难道是……”
“澜澜欲擒故纵?”
“额……”
“啊啊啊崽你可长长心吧!以前那些交往对象太不靠谱了,好不容易来个靠谱的,把人弄跑了可咋整啊!”
“……算了,去巍澜超话看看,巍澜粉那边说不定能从我们看不到的角度扒出糖来!”
(四)
山鬼们也是随时随刻盯着赵云澜的微博的,闻风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果然只能在小澜孩的微博看到美美的沈教授。”
“我家爱豆的盛世美颜只活在他对象的手机镜头下……”
“谢谢小澜孩分享沈教授的日常!”
山鬼们矜持地留了个言,然后扭头就回到群里去激烈讨论:
“你们昨天谁去接小澜孩的机了?他的状态怎么样?”
“我我我!近距离看过,状态不太好,黑眼圈有点厉害。”
“所以沈教授把人吃到嘴里没有?”
“吃到嘴和追到手是两回事啊!”
“有道理,没追到手就把人吃了,这个是减分项!”
“小澜孩刚拍完戏挺累的,沈教授还不克制点,岂不是减双倍分?!”
“小澜孩身体不太好吧,听说经常闹胃病,要是把他累坏了,山澜那边肯定活撕了我们!”
“你们想多了,我的山澜闺蜜跟我说吻痕都没有,肯定啥都没有!”
“……小澜孩穿得这么欲,沈教授什么都没干!?”
“怒掀桌!我的沈大教授,你可长长心吧!再不主动点,万一人家小澜孩找到下家了怎么办?!”
“……算了,去巍澜超话看看,巍澜粉那边估计能扒出点别的东西。”
(五)
沈巍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喊赵云澜过来吃饭。
赵云澜早就饿了,随手拍了张照片,丢开手机就坐下来吃饭了。
沈巍给他盛了碗汤,用指尖试过碗壁的温度,这才递给他,“先喝汤,别着急,吃慢点。”
赵云澜接过来,“你吃,我能自己弄。”
沈巍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来。
赵云澜已经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一边吃一边问他打算怎么安排这个暑假。
沈巍大部分时间都压在课业和研究上,寒暑假会接些娱乐圈的工作,不过大都是跟赵云澜有关的。
去年寒假,沈巍拍的是赵云澜工作室投资的一部网络大电影,他在里面演男二,赵云澜客串了个配角。
沈巍长得好,那个角色人设也很讨喜,那部网络电影在上半年上映之后,他又小爆了一把,比主角的风头还劲,陈导才会急着想请沈巍上综艺,也算是想借个东风带火自己的新节目。
沈巍问:“你呢?最近两个月都休息?”
赵云澜点头。
沈巍立刻道:“我也休息。”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跟着我的行程走……陈导那边的综艺你考虑一下。”
沈巍下意识道:“拍综艺的话就没空照顾你了。”
赵云澜似笑非笑,“我有助理,为什么需要你来照顾?”
沈巍一顿,没吱声了。
(六)
饭后,赵云澜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沈巍想说自己弄,但是赵云澜凉凉地扫他一眼,他就不敢动手了。
赵云澜站在洗碗台前洗碗。
沈巍倚在门框上,目不转睛看着他。
赵云澜忽然漫不经心般道:“这两个月不少粉丝跑去龙大吧?教师宿舍住得还方便吗?”
沈巍说:“还好,舍管阿姨管得严,一般人都不让进。”
赵云澜:“……”
赵云澜顽强地把话题接了下去:“还是有不少粉丝会去宿舍楼下转悠吧?现在放假,舍管阿姨也放假吧?”
沈巍点头,有点苦恼地道:“其实那些粉丝也不会跑进来,就是在门口蹲着,我也不能喊保安直接把他们赶走。”
赵云澜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如:“那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诶?”沈巍一愣。
赵云澜打开水龙头冲刷碗筷上的泡沫,声音夹杂在水声里,清晰又遥远:“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搬过来的话比较方便,你总不能一天三趟过来做饭吧。”
沈巍的神色明显一动。
赵云澜觉得有戏。
但是沈巍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垂下眼帘,道:“……没事,就十分钟路,我可以随叫随到的。”
赵云澜:“……”
他稀罕的是随叫随到吗?!
(七)
赵云澜不想搭理沈巍了,洗完碗筷之后就猫在沙发上玩手机。
沈巍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又跑去厨房做甜点,说是留给他当夜宵。
赵云澜:“……”
吃个屁夜宵!老子迟早吃了你!
赵云澜翻了个白眼,爬上微博去把晚餐的照片发了,然后就熟门熟路切换小号……去逛超话了。
他自己的超话这边……
嗯,山澜们气氛良好,没有撕沈巍的兆头,还在呼朋引伴收集沈巍的美图,说要去山鬼那边换他们私藏的赵云澜美图。
沈巍的超话那边……
嗯,山鬼们也气氛良好,没有撕他的兆头,就是好几个热帖都是在分享各种恋爱宝典……
巍澜粉的超话那边……
嗯,CP粉这边也气氛良好……诶?
赵云澜突然注意到有几个帖子被反复顶起,ID还有点眼熟。
巍澜圈产粮大粉E老师:
“巍澜休假第一天万字豪车第一发,包厢Play~不上升正主,手动狗头!”
巍澜圈产粮大粉夜老师:
“巍澜休假第一天万字豪车第二发,接E老师的包厢play~车库再战!”
巍澜圈产粮大粉阳老师:
“巍澜休假第一天万字豪车第三发,接夜老师的车库play~家里再来三百回合!老规矩,速度上车,名额有限~~”
巍澜粉们嗷嗷叫着一涌而来:
“三位太太联合发车!”
“妈耶超级豪车!”
“搭配今天巍巍澜澜的行程……纪实性文学没跑了。”
“哈哈哈哈楼上神特么纪实性文学!”
“从包厢到车库再到家里……噫,沈教授好体力~澜澜累坏了吧~”
山澜们静悄悄地摸过来了:
“那个……卑微求个名额?”
“巍澜姐妹们,有位置的话,咱就挤一挤?”
“群吗?有码互相扫,大家哥俩好?”
山鬼们也混在其中:
“哪位好心的巍澜粉来个友情分享?”
“精修双人照三张,卑微求上车……”
“巍澜姐姐车顶求带嗷嗷嗷!”
巍澜粉们一看他们来抢名额,登时懵了:
“你们求个锤子的名额啊!这是巍澜双人豪车!”
山澜们继续卑微:
“我们这不是要考察考察沈教授的体力么,万一他把我们澜澜累坏了怎么办~”
山鬼们也很卑微:
“我们这不是要替沈教授存点教材么,万一小澜孩不满意我们正主怎么办?”
巍澜粉们一听:
“好像有点道理哦……好吧,你们可以上车了。”
围观的赵云澜:“……”
等等,这群粉丝已经把他们的上下位置都定好了吗?!
(八)
沈巍把做好的布丁放进冰箱里,又切了个橙子,正想端出去,一转身却看到赵云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握在手里的手机要掉不掉的。
沈巍不由一笑。
他悄然无声地走过去,把快要滑落的手机拿开放在桌上,就这么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赵云澜的睡容。
睡着的赵云澜真安静,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沈巍本来想把赵云澜抱上楼,可是看着他的睡容,沈巍怎么都不忍心惊醒他,只能拿起旁边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轻柔地盖在对方身上。
赵云澜身上残存的古龙水带出魂牵梦绕的余香,盖完衣服的沈巍仿佛被蛊惑了,他愈发弯下腰去,双手撑在沙发上,贪婪地看着这张睡颜。
云澜……
沈巍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定在赵云澜的嘴角,不受控制般慢慢地下压。
他的心脏鼓动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去了。
就在他的唇要碰到赵云澜的嘴角的一刹那,沈巍冷不丁惊醒,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大慌失措之下,他竟是脸红耳赤地夺门而逃!
赵云澜:“……”
赵云澜睁开眼睛,看着空无余人的客厅,一脸难以置信。
等了几分钟,赵云澜发现沈巍还真的逃之夭夭不回来了!
赵云澜气得掀起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丢,还赤着脚踩了两脚,然后气呼呼地上楼。
粉丝眼里的他们已经大战三百回合,现实里某人居然连偷亲都不敢……
沈巍你丫的就怂吧!!!
十分钟后。
赵云澜下楼。
他捡起地上的西装,拍干净,抱着衣服上了楼,钻进被窝里。
嗨呀,气死老子了!
被窝分给衣服都不分给你!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