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润玉的事业粉、风骨粉们,
你眼中的润玉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还在为自己的挑剔感到烦恼吗?
你还在为成天饿的眼睛发绿而感到头疼吗?
你还在为天帝的事业线描写太过简陋而感到遗憾吗?
己亥年,二月初二龙抬头润玉中心24h活动即将启动!欢迎订阅活动tag:龙抬头润玉24h。
除此以外,活动当日会不定期不定量彩蛋掉落,敬请期待。
海报鸣谢: @猫君天下
我们的口号是:磕嗑溘瞌!
润玉的事业粉、风骨粉们,
你眼中的润玉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还在为自己的挑剔感到烦恼吗?
你还在为成天饿的眼睛发绿而感到头疼吗?
你还在为天帝的事业线描写太过简陋而感到遗憾吗?
己亥年,二月初二龙抬头润玉中心24h活动即将启动!欢迎订阅活动tag:龙抬头润玉24h。
除此以外,活动当日会不定期不定量彩蛋掉落,敬请期待。
海报鸣谢: @猫君天下
我们的口号是:磕嗑溘瞌!
【无CP】西风残照(八)
第八章 以文乱法以武犯禁
润玉到达约定的茶摊的时候,叶自歌和叶天云还没过来,应是还在逛集市。润玉也不急着寻他们,挑了个临街的桌子,坐下来排五个铜板,点了壶大麦茶。说书人还是上次那个精神矍铄,吐字清晰的老头,只是这次没有再说天帝天后的故事,想来那折话已经说完,换了另一折话本《红鸢记》。
今天这一节正说到富家小姐红鸾初动,春心萌发,用旧帕写了和诗,让丫头鸿雁传书,私相授受,悄悄诉着相思。润玉并不常听这种被月下仙人说烂了的,贫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一时倒也听得新奇。
正听到富家小姐被母亲发现和贫穷书生有往来,母亲要棒打鸳鸯,叶自歌就背上背着一床棉花被,一手提着几包东西,一手牵着...
第八章 以文乱法以武犯禁
润玉到达约定的茶摊的时候,叶自歌和叶天云还没过来,应是还在逛集市。润玉也不急着寻他们,挑了个临街的桌子,坐下来排五个铜板,点了壶大麦茶。说书人还是上次那个精神矍铄,吐字清晰的老头,只是这次没有再说天帝天后的故事,想来那折话已经说完,换了另一折话本《红鸢记》。
今天这一节正说到富家小姐红鸾初动,春心萌发,用旧帕写了和诗,让丫头鸿雁传书,私相授受,悄悄诉着相思。润玉并不常听这种被月下仙人说烂了的,贫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一时倒也听得新奇。
正听到富家小姐被母亲发现和贫穷书生有往来,母亲要棒打鸳鸯,叶自歌就背上背着一床棉花被,一手提着几包东西,一手牵着叶天云,走进了店里。润玉接过叶自歌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长条凳上,摆好两个碗,给父女俩倒了碗茶。
叶天云松开叶自歌的手,走到润玉旁边,献宝般地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油纸包放到了润玉面前。润玉面露好奇,对上叶天云满是笑意,水盈盈的双眸,扶着她坐到自己旁边,摊开了油纸包,只见里面是一块还有些许温度的皂儿糕。
叶天云捧起碗喝了口水,“小叔叔快吃吧,我特意留给你的,可好吃了。”
清脆的童音撞得润玉还没吃皂儿糕就觉得心里一阵甜蜜,修长莹白的手指拿起软糯的皂儿糕,眉梢眼角是要溢出来的温柔笑意,“谢谢天云,不过小叔叔吃不了这么多,小叔叔尝尝味道,剩下的你帮小叔叔吃掉,可以吗?”
润玉掰下一小角后,把剩下的皂儿糕递到了叶天云嘴边,叶天云看着皂儿糕,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但没有张嘴咬上来,反倒是转头看了看叶自歌。叶自歌见她那副想吃却还要忍着的馋样,也是一笑,“他吃不下,你吃吧。”
“嗯。”叶天云高高兴兴地咬住皂儿糕,就着润玉的手,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吃完见润玉还没吃,忍不住催促道:“小叔叔快吃,尝尝好不好吃?”
润玉用指腹擦去叶天云嘴角的碎屑,把掰下来的那一角送入口中,蒸熟的糯米口感并不软滑,甜味中带着涩味,显然是用了粗劣的糖精调味。润玉素来不爱这甜腻的糯米糕点,更遑论这皂儿糕用得食材都不好,但今天这一小口却是润玉从未尝过的甘甜美味,一直甜到了心里,甜得润玉眉眼都红了。上次让润玉觉得这般好吃的食物,还是和锦觅游览人间时,吃的那一客小笼汤包。
理了理叶天云因为跑动而有些乱的头发,润玉由衷赞道:“很甜,很好吃,我很喜欢。”
“嘿嘿嘿。”叶天云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这笑容灿若朝阳,灼得润玉四肢百骸涌起暖意,恨不能将这笑容拓下,留得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起初叶天云对润玉是畏惧和防备的,但耐不住润玉容貌俊朗,性子温和,又博闻广学,细致耐心,每每跟叶天云说话,都要蹲下身与她平视,又多次体贴地帮她解了叶自歌的斥责。不过几日,叶天云就和润玉熟稔了起来,一口一个小叔叔,甜甜地叫着。
眼见天色向晚,日头西斜,叶自歌正要招呼润玉该回去了,不料润玉突然道:“明日一早,你和我去一趟靖德城。”
“靖德城?”叶自歌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不解道:“去那干什么,我虽然答应留你住三个月,但我并不是你的仆役,要去你自己……”
“这片不知可否换得叶大侠,明天一日的差遣?”
所有的不满瞬间被举到面前的龙鳞打断,叶自歌咽下话头,态度立即转变,满口应下:“成交,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到靖德城,听你差遣一日。”
叶自歌一把抓过龙鳞,收入放在胸口的乾坤袋中,心下腹诽,这应龙拔了这么多片龙鳞,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倒是个不怕疼的。
靖德城不同于石安城,乃是一座繁华的大城池,总占地一千二百多万亩,往来交通便捷,陆路宽广,水路通达,城墙巍峨高耸,御剑自下而上俯瞰全城,房屋鳞次栉比,美轮美奂,按秩序坐落在横竖各八条主干旁边。
永泰公主所住府邸位于靖德城东南,光大小就是东南一角半条街巷,占尽风水地利,朱墙巍峨,广厦高堂,碧瓦朱甍,丹楹刻桷,飞阁流丹,富丽堂皇。叶自歌找了个隐蔽处和润玉从剑上下来。靖德城人声鼎沸,比肩接踵,临近这公主府邸,倒是分外冷清,便是推着车子的小摊贩也不曾过来。
润玉让叶自歌隐于门前一个三人怀抱粗的槐树上,自己沿着约莫两丈高的墙壁走到了公主府的正门前,只见门口坐着两头石狮子,面目狰狞,栩栩如生,八扇朱漆大门紧闭,站在门口的守卫手持长枪,身姿挺拔。
润玉撩起衣摆拾阶而上,没走几步就被左边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干什么的?这地方也是你能上来的,下去下去,有什么事去后门。”
“我是来见公主的,我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在公主那儿。”润玉也不恼侍卫的无礼,正要再上前几步去扣门上的铺首,不料那侍卫见他不走就是一个推搡,嘴里满是嫌恶,“我怎么没在公主身边见过你?这大门也是你能进的?滚去后门要东西。”
润玉侧身避开侍卫再次推过来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拂了拂刚才侍卫触碰过的地方,压下心中的不悦,耐心重复道:“我并不认识你们公主,只是我有一样东西在你们公主那,今天特来讨回。”
“哪来的疯子,既然不认识公主,你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公主这?”侍卫看向润玉的目光更是不耐,正要把润玉赶走,右边的侍卫却上前拦住了他,使了个眼色,“你等等,他既然要见公主,你去把王总管叫过来就是。”
“这等小事何必惊动……”左边的侍卫顺着右边侍卫的目光,盯着润玉的面容端详了一阵,当即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立马改口指了指石狮子的阴影处,命令道:“你既然要见公主,去那儿等着,我给你去通报一下。”
润玉被这不善的目光看得心情更是不佳,但凡间规矩繁重,他又是白龙鱼服,只能姑且忍耐,依言走下台阶到石狮子的阴影处等候。不多时,最边侧的门就打开了半扇,一个衣着华贵,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细小的眼睛看见阶下等候的润玉就是一亮,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可是这位公子求见公主?”
“正是,烦劳引见。”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侍卫口中的王管家,饶是心中再不喜,润玉也轻抬双手,礼数周全。
简单的一个动作在润玉做来也是赏心悦目,王管家心下更是满意,客气道:“请公子跟我进去,我带你觐见公主。”
“有劳。”
跟着王管家从侧门入内,绕过照壁和宽敞的前院,是一条长廊。润玉眼观鼻鼻观心,既不好奇张望,也不开口询问,安静地跟在王管家身后走着,这让王管家又满意了几分。连拐了三个弯,走过四个院落,直走到一条鹅卵石小道,跨过一个圆门,沿着假山和不小的池塘绕了小半圈,再走过一道九曲桥廊,在一座隐有丝竹声乐传出的水榭楼阁前,王管家才停下脚步,让润玉稍等片刻,他进去向公主通报。
这座临近池塘的水榭有两层,飞檐反宇,绣闼雕甍,水榭二楼外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飞扬不羁的行书写着“行乐阁”三个字,两边挂着一副楹联,上联是“红绡帐里,寻一时欢是一时欢”,下联是“黄土陇头,添一抔土还一抔土。”
润玉轻声将对联念了一遍,初看下觉得有些意思,细想之后却是无尽怅然。凡人百年身后,贫穷富贵,苦乐忧愁尽归尘土,且寻乐事乍看之下洒脱豁达。只是钟鸣鼎食,自是枕流簌石无碍,如安隅村江大哥之流,怕是终生碌碌忙忙,为生活奔波操劳,根本没有资本及时行乐。
正因这楹联出神之际,润玉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水榭镂空雕花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鹅黄色细软罗裙,头戴步摇,颈配璎珞,腕间玉镯琳琅作响,皮肤保养光滑但还是留有岁月痕迹,柳眉杏眼的女子在一众男子的拥簇中,施施然走上前来,眉目间似有万种风情。在端详过润玉的容貌后,女子满意地舔了舔下唇,傲慢地问道:“姿色不错,是你要求见本公主?”
“正是。”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女子就是永泰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无二,面对永泰公主的出言不逊,润玉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厌恶。正要开口讨回鲛珠,不料那永泰公主就撩起了下裙,露出一双未着罗袜,木屐左右穿反的玉足,眼神赤裸,言语更是轻薄,调笑道:“闻听有俊美公子自荐枕席,本公主可是喜得倒履相迎,只是不知公子,可还是处子之身?”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男子就发出了带着嘲弄的轻笑声,润玉当即面色铁青,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青筋暴起。他虽为天帝庶子,自小不受重视,天后又多苛责,但也从不曾被这般轻薄冒犯。强压下怒意,润玉冷声道:“我想公主误会了,我此来是想向公主讨回一物。”
“哦,讨回?”永泰公主刻意加重了回字,嗤笑出声,看向润玉的目光更添玩弄意味,调笑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不知公子遗失何物在我处,莫不是一颗真心罢?”
说完永泰公主就肆意笑了起来,她身后的一众男子也跟着附和。笑声尖锐刺耳,润玉怒气更甚,双颊泛红,咬牙道:“不日前公主曾派属下前往交川镇新源当铺抢走了一颗鲛珠,那颗鲛珠正是我活当之物,如今我已从当铺赎回此物,特来请公主将鲛珠归还于我。”
“鲛珠?”闻言永泰公主旋即变了脸色,眉目间威严顿生,否认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既然公子敢贸然闯入我这公主府,我想你也不必讨回什么物件,不如把你自己留下来,只要伺候得本公主高兴,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皱眉躲过永泰公主伸过来的手指,润玉耐心告罄,举起右手露出人鱼泪,眉目间也添了几分凌厉,对上永泰公主的视线丝毫不惧,沉声道:“这鲛珠之间互有感应,若是公主执意不认,那么恕我失礼了。”
“大胆!”
伸出的手被躲开本就让永泰公主心生不满,见润玉言辞不敬,怒意更深,一声娇喝落下,一个身着布甲的男子就领着一队侍卫从水榭后方赶了过来,将润玉团团围住。
“给我把他拿下,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罢永泰公主甩袖欲回水榭,不料还没跨过门槛,眨眼之间一众侍卫就被润玉撂倒在地,拳脚快得一众男子甚至没有看清楚,等他们回过神,润玉已经不知何时移到了水榭内,隔着门槛伸手将永泰公主拦下,再次沉声道:“请公主将鲛珠还给我。”
“放肆!”
不等永泰公主出声,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随着话音传过来的还有一道剑气,润玉不为所动,眼见来人剑尖就要没入后心,“铛”的一声,空中飞来一剑挡住了来人的攻击,众人抬头只见一人身着黛青色棉袍,面容冷峻,正抱臂立于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不是叶自歌又是何人。
永泰公主看了看润玉又看了看叶自歌,当即明白这两人是一伙的,朝一击未中,正要再攻的男子怒喝道:“牧河!给我把这两个犯上的贼子杀了!”
“是!”
牧河足尖轻点,飞身出了水榭,踏着旁边的一块假石腾空而起,与叶自歌缠斗在了一起,牧河不同于先前被润玉放倒的侍卫,招式中可见几分灵气,想来也是一方修行人士,叶自歌不敢大意,捏了剑诀迎面而上。
即便牧河有些许修为,和叶自歌相比到底实力相差悬殊,不过百招,牧河就被叶自歌当胸一掌打出一口血,跌倒在地。永泰公主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向一直安静地站在人群身后的王总管使了个眼色,王总管立马会意,悄悄地在假山花木的掩映中退了下去。
润玉像是没看见永泰公主和王总管的动作,在她眼前摊开手,又重复道:“请公主将鲛珠还给我。”
“哼!”永泰公主像是没看见润玉一般,迈过门槛绕过润玉,走到里面的红木螭龙雕花木椅上,怒极反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的府邸闹事,可是要造反不成?”
叶自歌将剑抵在牧河颈间不让他再有动作,一众男子早已收了笑声,安静地站在永泰公主身后,润玉转身不请自坐,眉宇间早已敛了温润,尽是凌厉肃杀,轻蔑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我既有此实力,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此话一出,有几个男子倒吸了一口气,看向润玉的目光更是惊惧,倒是永泰公主十分镇定,眼中燃动着怒火,嘴角却勾起了浅笑,未着亵裤的双腿朝着润玉一张,满怀恶意道:“那鲛珠我甚是喜欢,如今正塞在我下身,公子要的话,不妨自己取出来。”
tbc
【无CP】西风残照(七)
第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右手撑额,润玉好整以暇地看着父女俩忙忙碌碌地准备午饭,悠闲地喝着杯中的白开水,目光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肩的伤口敷了几日草药,已经开始收口,新生的皮肉虽有些痛痒,但在清凉的草药安抚下,已无大碍。山上充沛的灵力缓慢地滋养着润玉千疮百孔的经络,内丹碎裂无计可施,但周身倒是这些日子来少有的舒适。
叶自歌在砧板前面无表情地剁着青菜,侧头瞥了一眼润玉,暗自咬牙。这叫润玉的散仙换了身衣服,端得风姿绰约,道骨仙风,配上俊秀温润的面容,更是清雅出尘,丰神俊朗,然而这为人,却分明与这外表大相庭径,果然神仙没有一个好东西。
润玉以五片龙鳞,从叶自歌处换了十两银子和三个...
第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右手撑额,润玉好整以暇地看着父女俩忙忙碌碌地准备午饭,悠闲地喝着杯中的白开水,目光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肩的伤口敷了几日草药,已经开始收口,新生的皮肉虽有些痛痒,但在清凉的草药安抚下,已无大碍。山上充沛的灵力缓慢地滋养着润玉千疮百孔的经络,内丹碎裂无计可施,但周身倒是这些日子来少有的舒适。
叶自歌在砧板前面无表情地剁着青菜,侧头瞥了一眼润玉,暗自咬牙。这叫润玉的散仙换了身衣服,端得风姿绰约,道骨仙风,配上俊秀温润的面容,更是清雅出尘,丰神俊朗,然而这为人,却分明与这外表大相庭径,果然神仙没有一个好东西。
润玉以五片龙鳞,从叶自歌处换了十两银子和三个月的安置,说是安置,细碎到日常起居,分明就是鹊巢鸠占,不但住在此处,还把叶自歌和叶天云当成了仆役。
叶自歌每日得给润玉准备三顿菜粥,米是叶自歌特意去米店买的新米,菜则不能是集市上买来的,需得是在这山顶栽种的鲜蔬,哪怕如今的山上只剩下萝卜白菜和一些菌菇。晚上润玉直接占了叶自歌的屋子,叶自歌则只能跑女儿的屋子里打地铺。平日里润玉翻看叶自歌的藏书,更是没有半分客气。
此时天气已近深秋,夜晚山上更是寒凉,叶自歌不得不下午去趟附近的城镇,添床被褥和一些杂物。易市正月初一开市,正月初七闭市,距现在恰好三个月,想来润玉是要住到易市开市,和他一起去看看。
润玉神思飘远,直到叶天云把一碗菜粥端到润玉面前的桌上,才回过神轻声道谢,转头向正把红烧肉从锅里铲出来的叶自歌,微微一笑,道:“下午我要去交川镇,听天云说你也要去买些东西,一起去吧。”
这话外之意分明就是要叶自歌御剑送他去交川镇。叶自歌把肉碗放到桌上,摸了摸叶天云的脑袋,吩咐她去盛饭,不解道:“交川镇距此不下二百里,你若要买什么,去最近的石安城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要买什么,是我有东西落在了交川镇,我灵力不济,只能劳烦叶兄了。”润玉说得客气,却根本没给叶自歌拒绝的余地,说完就端起碗,优雅地喝起了粥,举手投足,端得仪态万千。
叶自歌皱了皱眉,点头应下。此时叶天云盛好米饭,见润玉要去,问道:“爹爹,我也想跟着去,我御剑术练得差不多了,你带着他,我自己御剑,可以吗?”
平日叶自歌采买并不会带上叶天云,留她一人在山上看书练武,集市热闹,又多玩物小吃,叶天云难免向往。无论叶自歌教得叶天云多么独立,说到底还是一个垂髫小儿,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等叶自歌拒绝,润玉咽下口中的菜粥后,摸了摸叶天云丱发上的小团子,代叶自歌应道:“可以。”
“……”叶自歌看了眼笑得温柔的润玉,对上女儿满是期待的双瞳,只能再次点了点头,“带你去可以,不能乱跑。”
“嗯嗯,我知道的。”叶天云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眼中是纯然的快乐。润玉被这笑容晃了神,许久才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强作镇定地继续喝粥。
像这样天然纯净的笑容,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恍惚间,润玉又忆起了未吐陨丹时候的锦觅,那般天真善良,活波开朗,让人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捧到她面前,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润玉一生孤寂苦寒,尝遍万般苦痛,这样纯然的快乐和幸福,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终润玉一生,也不过是想留住一份美好陪在身侧,让他不至于那么苦,那么痛,可惜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份执念,对他而言终究还是奢望。
城镇中一如既往地喧哗热闹,熙熙攘攘,茶摊里说书人已经换了一折话本,正说着一对痴男怨女的故事。叶天云跟在叶自歌身后,开心地东瞧瞧,西瞅瞅,眼中满是新奇。润玉进镇后就和父女俩分开,约好会面地点、时间后,径自走向了先前典当鲛珠的当铺。
当铺柜台前是另一个脸面陌生的伙计,见润玉进去后,恭敬地问道:“客官是要典当,买物还是赎当?”
润玉从袖子中拿出当票和七两银子放到柜台,“赎当。”
“好嘞,您请坐下,稍等片刻。”伙计打开当票,看落款盖章,以及当铺的暗号都无误,又称了称润玉的银子,确是七两足银后,从柜台后面泡了盏茶,端到润玉坐的桌子上,客气地招呼道:“您先喝茶,我得去后面库房帮您找出来。”
“嗯。”润玉将刚才走路时落到身前的头发拢回身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叶是普通的炒青,味道苦涩,品不出产地,茶盏是常见的青花瓷,烧得并不匀称,但这待遇比起上次的鸡毛掸子,已是天壤之别。
当铺平素并没有多少客人,伙计跑柜面后的库房找了许久,才面色急切地走了出来,像是来跟润玉确认,问道:“客官要赎当的可是一颗通体晶莹,浅湖蓝的鲛珠?”
润玉抬眼看了伙计一眼,心下起疑,但还是撩起右袖,露出了人鱼泪,“我典当的正是这串鲛珠上的一颗。”
伙计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面露难色,告罪让润玉再等一会,又急急忙忙地走到了柜台后面,不一会,伙计带着一个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和他着同样衣服,显然也是当铺伙计的男子走了出来,润玉当即认出,这男子正是他典当那日在柜台当值的伙计。
那人见到润玉不同于先前的衣着打扮,倒是一时没认出来,仔细端详了片刻才对着同伴点了点头,同伴又回到了后面。男子绕过柜台走到润玉面前,面上露出几分难堪,但还是恭敬地解释道:“十分抱歉,您活当的一颗浅湖蓝鲛珠,小店在保管期间不慎遗失,现在我们根据行当规定,按赎当三倍的价格赔偿于你,不知道客官能不能接受?”
“遗失了?”润玉皱起了眉,盯着这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瘸了条腿的伙计,不悦道:“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遗失?”
“这……”伙计面色更加难看,这时一个穿着栗褐色直裾长袍,留着三寸胡须,须发都有银丝的中年男人和先前的伙计一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钱袋,沉甸甸的想是要赔偿给润玉的银子,瘸腿的伙计见到中年男人后,恭敬得叫了一声,“李掌柜。”
“嗯,你脚还没好,先去一边坐着,我来吧。”李掌柜和善地让瘸腿的伙计坐到一旁,自己坐到润玉对面的椅子,将钱袋和当票,还有润玉刚才给伙计的七两银子,放到了桌上,解释道:“当物遗失,小店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失物难寻,小店只能尽可能的给客官赔偿,按各地当铺规矩,活当的物品丢失,都是按照三倍赎当的价格赔偿。这个钱袋里是三十两银子,比三倍赎金还多了九两,权当小店买下了您的鲛珠。按照市价,您的那颗鲛珠,想来也差不多这个价钱,要是再多,小店小本生意,着实有些为难。”
润玉没有和摆明来讲价的李掌柜抬价,反而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伙计,问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不……不小心摔伤了。”
见三人都面色有异,润玉手指轻叩桌面,环视了店铺一周后,将七两银子和钱袋推到李掌柜面前,将当票转了一圈后也推了过去,简明扼要地直接问道:“我那颗鲛珠被谁抢了过去?让你们怕成这样?”
“客……客官?”李掌柜睁大了眼睛,显然十分惊讶于润玉的这一问,随即又故作镇定,一改先前的和善,沉声道:“在下不知道客官在说什么,鲛珠保管不善,无故遗失,是小店的责任,小店也按规矩给客官赔偿了,若是客官不能接受,执意要回鲛珠,小店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七两银子和当票想来无误,那么这鲛珠便是我已经赎了回来,已是我的物品,既然李掌柜不愿意告诉我鲛珠去向,那么我只能自己去打听打听,看看最近有什么贵客,来光顾过贵店。”
“这……”三人面面相觑,李掌柜惊讶地看向润玉,不解地问道:“客官是如何知道,您的鲛珠是被贵客抢了过去?”
“店内并没有匪徒洗劫的痕迹,先前的伙计也没被辞退,所以不是内鬼所为。若是小偷,我那颗鲛珠在库房中想来并不起眼,而贵店在业内有口皆碑,那鲛珠也并非什么稀罕难得之物,值得你们赔上店铺声誉和三十两银子贪下。”润玉又指了指瘸腿伙计的伤腿,“他的腿分明是被人打瘸的,若只是私怨,以他的品行,想来不会受伤后还被掌柜安置在后面库房,而没有辞退,况且你们对鲛珠丢失的原因语焉不详,想来是你们不敢得罪的人物,不知何故看上了我那颗鲛珠,仗势欺人,强行夺了过去。”
润玉这一番推测缜密严谨,把三人说得哑口无言。李掌柜深深叹了口气,劝道:“客官还是不要问了,那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物,你就当是小店丢了吧。这三十两也不是小数,您那颗鲛珠虽是少见,但沿海市集也有的买卖,客官不如拿这些钱再去买一颗。”
李掌柜言辞恳切,显然不愿意润玉深究,唯恐润玉惹祸上身。润玉心中感念李掌柜为人宽厚仁善,但还是向自看见他后,面色就一直不甚自然的瘸腿伙计问道:“当日典当之时,我就说过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十分重要,还请如实告知,免我奔波查问。”
“这……”伙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伤腿,看了看润玉又看了看李掌柜,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道:“是永泰公主手下的人抢走的。”
“永泰公主?”润玉皱眉,凡间朝代更迭频仍,润玉醒后又居于乡下,远离庙堂,自是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永泰公主是当今的长公主,封地就在靖德城。”李掌柜见润玉执意要寻回鲛珠,只能如实相告:“那永泰公主派了手下和一个道士寻来小店,说是你那颗鲛珠有仙气,能驱妖避邪,非要买去。可你那鲛珠是活当,我们又怎么能卖。没想到她那手下狗仗人势,听我们说不卖,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把他腿打断了。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们没办法,便只能让他们把鲛珠抢了去。”
闻言润玉挑了挑眉,由衷谢道:“多谢告知,此事我与你们之间算是了了,既然鲛珠是被她夺了去,我找她要回便是。”说罢润玉弹了弹衣襟,起身就要离开。
“诶!等一下!”见润玉要走,那瘸腿的伙计开口叫住润玉,对上润玉投来的不解的眼神,那伙计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永泰公主行事素来跋扈嚣张,名声也不好,听说十分放荡淫乱,看见长相俊俏的公子就会掳去当面首,你长成这样还是别去了,不然怕是……”
剩下的话那伙计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溢于言表,润玉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粲然一笑,心中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自认面目丑陋,没想到竟有一天会被人告诫小心因为长相而被永泰公主掳去做面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了看这个曾轻蔑怠慢自己,如今却真切为自己担忧的伙计,润玉心下慨然,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你好好养伤,告辞了。”
见润玉执意要去永泰公主府邸要回鲛珠,三人心下惋惜,却也不好再劝。望着润玉施然离去的背影,李掌柜和两个伙计不免唏嘘,刚才那一笑,饶是他们三个大汉也被晃了神,更别提那好色淫靡的长公主。以润玉这般长相,去了那公主府,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tbc
【无CP】西风残照(六)
第六章 命格天定人间劫数
“你不需要死得明白,你只需要去死!”男子没有住手,也完全没有停下来让润玉死个明白的意思,手下的招式更是一招比一招凌厉。男子修为精湛,灵力醇厚,隐有半仙之相,攻势迅猛,润玉见无法说动男子,只得勉强提气辗转腾挪,尽量躲开不去对招。在躲了十数道剑气,见男子下手越发狠戾,润玉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够了!”随着周身爆发的灵力,一声怒喝犹如惊雷落地,铺天盖地的威压涌来,是神与人的巨大差距,男子瞬间被压制,所有的招数如卵击石,悉数被润玉化去,不过转眼男子就被润玉一掌击退,以剑撑地,呕出一口血来。
山上灵力充沛,这次强行催动内丹,倒是比先前两次好受许多,咽下喉咙间涌...
第六章 命格天定人间劫数
“你不需要死得明白,你只需要去死!”男子没有住手,也完全没有停下来让润玉死个明白的意思,手下的招式更是一招比一招凌厉。男子修为精湛,灵力醇厚,隐有半仙之相,攻势迅猛,润玉见无法说动男子,只得勉强提气辗转腾挪,尽量躲开不去对招。在躲了十数道剑气,见男子下手越发狠戾,润玉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够了!”随着周身爆发的灵力,一声怒喝犹如惊雷落地,铺天盖地的威压涌来,是神与人的巨大差距,男子瞬间被压制,所有的招数如卵击石,悉数被润玉化去,不过转眼男子就被润玉一掌击退,以剑撑地,呕出一口血来。
山上灵力充沛,这次强行催动内丹,倒是比先前两次好受许多,咽下喉咙间涌上的腥甜,润玉面不改色地凝出玄冰剑,剑锋直指男子,眉目间尽是凌厉威严,沉声道:“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可否能在你死之前让我明白?”
“你……你要杀便杀。”男子又惊又怒,对上润玉平静但尽显锋芒的双眸,转头闭目不语,一副引颈就戮,慷慨就义的姿态。润玉等了片刻不见男子有何反应,只能收起玄冰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与男子好好商谈,不料身后又传来一道剑气。
这道剑威力很低,速度也很慢,润玉甚至没有转身,只用因为肩头受伤而行动受限,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弹出一道灵力,就化解了对方的攻击,润玉不用想也知道,身后妄图攻击自己的定是那个唤做云儿的女童,从女童手上的薄茧,不难看出男子自小就在教她习武练剑。
女童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男子在女童出现的瞬间睁开了眼睛,焦急地喊道:“云儿,快走!按爹爹以前跟你说的做。”
润玉闻言回头去看女童,只见女童顿了一顿,看了男子一眼后,听话得脚步一转跑去了屋前,男子见状松了一口气,正要已死相抗给女儿多争取些时间,不料眨眼间女童又跑了回来。女童紧紧握着手中不到两尺的短剑,狠狠地盯着润玉,稚嫩的声音落到地上如珠落盘,清脆而坚定,“不行,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我们一起把他打倒!”
见女童吸引了润玉的注意力,男子趁此润玉分神之际再次提剑欺身而上,然而招式未尽,润玉手中的玄冰剑似有灵识一般,脱手“铛!”的一声挡住了男子的攻击,随后便是铁器落地的声音。两剑相遇,凡间铁器如何能与神品相抗,在剑刃碰到的刹那,男子的剑就被玄冰剑削断了。
将手中的剑柄扔掉,男子抹去唇边血迹,看了女童一眼后,骈指为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法诀,让剑招一寸寸没入自己的眉心,随着指尖剑气刺入体内,男子周身原本被润玉压制的灵力再度升起,润玉当即反应过来这便是天一派指剑的禁招,男子这是不要命了。
“住手!”
润玉将体内强行催动的全部灵力灌注到玄冰剑中,插入地下,荡开的剑气当即将女童和男子都震倒在地,男子术法被打断,连连呕出几口血,彻底没有了反手之力,女童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男子身边,大大的黑瞳中蓄了一汪泪水。
男子缓了几息将女童紧紧抱在怀里,轻柔地擦去女童的眼泪后踉跄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坟茔边上,靠着墓碑,自嘲一笑,苦涩道:“我只当你灵力尽失,身受重伤,不会有反手之力,定是任我诛杀,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神仙。可笑我连你都打不过,还妄图报仇雪恨,当真是可笑之至。”
“凡人欲与天界抗衡,果然还是痴人说梦。”男子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落寞悲怆,说到此处,男子仰天长啸,再回头看向润玉,已是泪流满面。放下女童,男子温柔地抚过墓碑上的名字,轻声道:“你动手吧。”
“谁跟你说我要杀你了?”润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云淡风轻地笑着反问,仍就维持着以剑撑地的姿势,没有任何上前杀人取命的意思。
刚才那几击早就将润玉的灵力耗尽,内丹又再度沉寂,筋脉肺腑间泛起细细密密地疼痛,此时的润玉不过是外强中干,根本不堪一击,但润玉不敢露出丝毫疲惫与虚弱,男子无端的恨意是真的,杀意也是真的,但凡让男子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润玉十死无生。
闻言男子抬头看向润玉,面露诧异,显然有些意外,女童也停止了抽泣,眨着大眼睛和男子一同看向了润玉。润玉揉了揉眉心,抽出剑顺势席地而坐,敛了周身气势,语气温和道:“我本因受伤在林间休整,你二话不说把我打伤捉到此处,又不由分说要取我性命,我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我就是想问个明白,我遭此无妄之灾,就因为我是神仙?”
男子所有的愤懑和怨恨在润玉的质问下显得无理而偏执,站在润玉的立场,当真算得上是一场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但是仇恨并不需要因果分明,当恨意太深太重,迁怒和诛连,就无法避免,哪怕被牵连者是无辜的。仅仅因为一个相同的身份,在恨意的唆使下,对无辜者的暴行也会变得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凡人更是善于此道,仙神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如蝼蚁般,但凡有一个神仙欺凌凡人,肆意妄为,那么凡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咒骂整个天界。
“对,就因为你是神仙,只要是神仙,我就要杀。”男子说完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强词夺理,又如实补充道:“我需要你的龙鳞和龙筋,去易市换取能弑神戮仙的法宝。而且你没有神位,杀了你不会有天罚。”
“原来如此。”润玉像是轻易地接受了男子杀他的理由,又好奇地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没有神位?”
“有神位的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位神仙,每一位我都记得清楚,没有一个真身是应龙,而十万天兵天将,不会是你这打扮。”
“不错。”抬头望了望秋日澄澈明净的天空,润玉像是记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了浅淡的笑意,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有的是只有润玉自己清楚地苦痛与酸涩,“我现在……的确只能算是一个散仙。”
收回目光,润玉定定地看向情绪平和了不少男子,问出了心中最为关切地问题:“人间为何会持续三年大旱?当真是当年天帝与……废帝大战引起的水脉受损?可是水脉修复无需三年之久。还有八年前发生了何事,为何天一派会被仙神所灭?你又为何这般恨我们?”
“你都不知道?”男子皱起了眉,诧异地看向润玉,一旁的女童看向润玉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探究,男子叙述道:“十年之前天界大战,打得六界震动,直接震断了人间至为重要的两条水脉,致使黄河,长江断流,其分支没有了水源供给也日渐干涸。起初我们也以为天界会立即修复水脉,然而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两年过去了天界却毫无动静,人间失了水源,草木虫兽都纷纷渴死饿死,我们也只能以雨水为食,勉强度日。没有水源灌溉播种,田间颗粒无收,草木枯死后更是连树皮也挖不到,这场旱灾导致饿殍遍地,人相食之,整个人间犹如炼狱。”
男子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意,润玉握剑的手也是一颤,方才质问男子说得理直气壮,不过欺他不认识自己罢了,若是被男子知道他就是十年前发动那场大战,导致三年大旱的罪魁祸首,怕是会不顾一切地杀他,而他若真死于男子剑下,分明是不冤的。
只听男子停下来缓了缓,才接着道:“当时人间找不到一滴水,唯有你们天界水族居地,仍就碧波万千,水波缥缈,但因为是天界辖地,凡人不得擅入,我们凡人能看得见水,却是一滴也喝不到,只能在绝望中,渴死在你们天界的结界之外。”
说到此处,男子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恨意,抬眼只见润玉神色震动,面露悲悯,未像那些神仙般漠然,才敛了情绪,又道:“我天一派为人间修道门派中执牛耳者,更有老祖飞升成仙,不忍生灵涂炭,便请出老祖,恳求老祖上天面见天帝早日修复水脉。然而老祖区区一介散仙,根本无权面见天帝,直接被挡在南天门外。无法,老祖回来后,只能与掌门、长老等人商量,为人间求条生路。”
“在看到你们天界水族辖域外的累累白骨后,老祖和掌门他们决定破了原阳湖的结界,先保一方黎民百姓不至于渴死。于是我们倾全派之力,布法阵,施法术,破了原阳湖的结界,一时灾民蜂拥而来,暂居在湖边,以岸边水草和鱼为食。”男子眼中渐渐盈上一层泪意,摸了摸女童的脑袋,“然而没过多久,此事就惊动了镇守在原阳湖的神仙原阳君,原是到湖边求生的人越来越多,湖中鱼类几乎被捕捞殆尽,原阳君以此为由,怒掀波涛,要将岸边的凡人尽数淹死,老祖、掌门等欲求情告饶,都被原阳君下手打伤,直言凡间灾祸,凡人生死与天界无关。”
“老祖实在无法,为了救下湖边的百姓,只能自爆内丹重伤原阳君。恐天界震怒再派仙君下来杀人,我们只能收了法阵,让众人尽可能取水后退出原阳湖结界。水脉受损天界三年未理,原阳湖一事倒是不出三天,就降下了天罚,天一派上下被天降业火悉数烧尽,掌门、长老等人无一幸免,唯有我当时与其他门派高功同去蛮荒大陆寻觅水源,才幸免于难。”
男子冷硬的声线压抑着滔天恨意,说到此处目眦尽裂,双手握紧青筋暴起,“天火无情,烧得真是干净,等我从蛮荒大陆回来,甚至连一具尸骸都找不到。此后三年大旱结束,帝王上叩天庭,得到的回复,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人间该当此劫数。”
润玉注视着女童似懂非懂地帮男子拭去眼泪,心中因男子所说而掀起一片骇浪惊涛。当年大战之前他就已将身后事安排妥当,旭凤继位天帝也没出差错,以旭凤正直善良的秉性,何以会使人间有此劫数?
造化弄人,润玉没有身死魂消,本想寻一深山野林了此残生,如今看来,平静的生活于他而言,只能是一种奢望。大战之后的三年,天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以旭凤性情,绝不会放任不管,归咎天道劫数。当年大战虽因他而起,但他和旭凤打斗时的威力如何,他也有数,根本不足以震断人界两条主要水脉,这背后恐怕还另有隐情。润玉自苦一生,却也不会揽责上身,平白背上这灾祸。
那些故人,恨他入骨,他怕还是得再去见他们一面。润玉觉得累极了,恨不能舍下这一切永远睡过去,只是看着眼前悲泣的父女,一想到那大旱三年的人间惨状,却还是放不下,不得不打起精神细细谋划筹谋。
“所以你要杀的神仙是原阳君?”
“是,也不是。一句劫数,就要了人间数十万生民的性命,你们天界,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天界有何德何能,凌驾于人界之上,神仙我自是能多杀一个便多杀一个。”男子坦然直视润玉,语气异常坚定。
“有所谋求,就要有相应的实力,以你现在的修为,恐怕一个也杀不了。”润玉毫不留情地点出男子的问题,看向男子的目光中满是审视。
“我知道。”男子情绪也低落了下来,自嘲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痴心妄想,原本我还想,易市藏龙卧虎,兴许会找到办法,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有任何资本,甚至拼死一搏,也不过白搭上性命,恐怕连你们的毫毛都伤不到。”
润玉点了点头,撑着剑站起身,突然道:“龙筋我给不了你,但龙鳞我可以给你,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做笔交易?”
“交易?”男子这次是真笑了,问道:“你要卖给我龙鳞,让我去易市换取杀你的法宝?”
“对。”润玉收起玄冰剑,双手捏诀变出一块龙鳞,“我身无长物,唯独这龙鳞,倒是有不少。我名润玉,既要交易,还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叶自歌。”男子轻声报出名字,拍了拍女童的脑袋后,介绍道:“她叫叶天云。”
“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好名字。”
回应润玉的,是叶自歌的冷笑,“你要什么?”
tbc
中秋快乐XD
【无CP】西风残照(五)
第五章 弑神戮仙有何不可
润玉整夜昏昏沉沉,意识似醒未醒,只觉身似浮萍,随波飘荡,无处可依。待到清晨曦光照下,林间鸟雀鸣啾,枯草黄叶上凝了一层晶莹的薄霜,润玉才在一片寒凉中醒来,举目四望,只见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扶着树干缓慢起身,润玉踉跄地走到溪边。清澈见底的水面倒映出的人影,惨淡无人色,双唇更是龟裂起皮,润玉蹲下身,掬了几捧清冽的溪水稍稍缓解喉咙的烧灼干渴。左肩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但有些红肿,身上的衣物被血汗浸透,脏污不堪,而鲜红的血液早已凝结成了红褐色血块,让本就不甚柔软的衣料变得更加干硬。
身上黏腻不爽,润玉环顾四周,林木葱茏,只闻鸟鸣,...
第五章 弑神戮仙有何不可
润玉整夜昏昏沉沉,意识似醒未醒,只觉身似浮萍,随波飘荡,无处可依。待到清晨曦光照下,林间鸟雀鸣啾,枯草黄叶上凝了一层晶莹的薄霜,润玉才在一片寒凉中醒来,举目四望,只见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扶着树干缓慢起身,润玉踉跄地走到溪边。清澈见底的水面倒映出的人影,惨淡无人色,双唇更是龟裂起皮,润玉蹲下身,掬了几捧清冽的溪水稍稍缓解喉咙的烧灼干渴。左肩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但有些红肿,身上的衣物被血汗浸透,脏污不堪,而鲜红的血液早已凝结成了红褐色血块,让本就不甚柔软的衣料变得更加干硬。
身上黏腻不爽,润玉环顾四周,林木葱茏,只闻鸟鸣,不见走兽,便将身上的衣物缓缓褪了下来,伤口处的衣物与皮肤黏连,用力撕开时润玉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被牵拉的伤口又涌出了鲜红的血液。
用脱下的衣物沾了溪水简单清洗伤口后,润玉坐到溪边被水流冲刷的十分光滑的一块石头上面,显出龙尾顺着溪流而下,任水流冲刷上面的血污。天青色的布料在水中搓揉后晕开一团红色的血迹,残留下的黄色痕迹,却是再也洗不干净了。
仲秋的溪水寒凉,润玉将上衣当做毛巾擦拭上身。饶是润玉发着高烧,浑身滚烫,也依旧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在秋风被树木遮挡,阳光又盛,擦洗过后倒也生出几分浅淡的暖意。将搓洗好的衣物晾晒到一旁的大石上,润玉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靠着溪水边的一棵树干小憩,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扫动一下龙尾,溅起几滴水花。
林间静谧,陌生的气息突然闯入,瞬间引起了润玉的警觉,只是刚将上衣穿好,来不及凝神分辨,身后就传来异样,润玉正待回头,不想来人直接一道剑气劈下,重重打在润玉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脊背上。
“唔……”
一口鲜血落在清澈的溪水中,瞬间染红了底下的青苔,但很快又被自上而下的流水冲走,重伤之躯,本就虚弱至极,润玉来不及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应,就彻底昏死过去。
待到润玉再次醒来,身体虚弱地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睑,凝神细听后,四周有两道呼吸声,一道稍轻,一道稍重。有轻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待脚步声消失后,一道稚嫩的童声落入耳内,“它好可怜啊,伤口再不处理就要发炎了,真的不能给他上药吗?”
“他很快就要死了,不要浪费药材。”回答女童的是一道低沉的男声,许是因为和孩子在说话,语气中透着几分温柔。
“可……可是我不想它死,它长得好漂亮,尾巴也好漂亮。我们可以不杀它,就像小米团一样把它养起来吗?”
“不可以。”
“爹爹~云儿想养它嘛,不要杀它,好不好嘛?”女童撒起了娇,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润玉也是心下一软。看来这女童与男子是一对父女,感受着不远处的气息,润玉可以肯定林间袭击他的就是此人,只是四周感受不到魔气抑或灵力,润玉不能判断他们属于六界中的哪一族。
“你确定要养他?”
“嗯!”
“那云儿可知道他是什么?”
“龙,我在书上看到过,我认识的。”
“呵……”男子笑了一声,语气却冷了下来,“是应龙,更是九天之上的神仙。”
“神仙?!”女童吃了一惊,随即是由近及远的几个小踏步,显然女童在闻听他是神仙后,吓得后退了几步,“它居然是可怕的神仙,可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我不是跟你说过,神仙善于伪装,最懂得用俊朗美丽的外形迷惑凡人,实际上却是比谁都要阴狠狡诈,冷酷无情。”
闻言润玉蹙起了眉,羽睫轻颤,睁开了眼睛。从父女的对话不难推测两人对仙神怀有敌意,只是润玉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魔气或妖气,这父女何以对仙神如此评价。
“你看,他醒了。”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女童又往后退了几步。润玉费力地撑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他整个人被锁在一个不大的牢笼里,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茅草,龙尾没有收起,盘踞在身下。一个长得粉雕玉琢,不过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抿着唇睁大了水润的双眼,正戒备地看着自己,而不远处的粗陋木桌前,一个身形瘦削,长衫单薄,面容俊朗,气质冷硬,下巴留有青色胡茬的男子在择菜。
关押润玉的牢笼在房屋的西北角,东北角是一处灶台,看屋内陈设,像是一间厨房,有水缸、米缸、橱柜等一应杂项。
“……”
润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红肿干痛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咽了口唾沫,让自己背靠着铁栏,润玉默默和小女孩对视。许是他脸色太过灰败,双唇又干裂起皮,小女孩把手中的箱子放到桌子上后,“哒哒哒”跑到水缸边上,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又试探着走到笼子边上,上身后仰着,手伸了过来。女童黑色的大眼睛十分明亮,有些惧意地注视着润玉,小声道:“给……给你喝点水,你不要咬我。”
润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眼前这对父女,分明是凡人,而那男子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何以此刻待他,却像是豢养的禽兽。伤重之躯,病骨支离,润玉实在没有力气思虑其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解,抬起右手接过水瓢,润玉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沙哑破碎的声音让小女孩吓得把手缩了回去,见润玉眉眼温和地朝她一笑后,又壮着胆子把空了的水瓢接了回去。经过水的滋润,润玉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不少,正要开口,只见择完菜的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男子像是完全无视了润玉,径直走到润玉边上一个小小的铁笼前。润玉的目光跟着男子看过去,才发现身边的这个小铁笼里有一只雪白肥壮的兔子,男子打开笼子一把捏起兔子的后颈皮,递向放好水瓢的小女孩。
“云儿,去溪边把这兔子处理干净。”
女童闻言皱起了细眉,咬了咬下唇,有些不情愿地小步挪了过来,仰着头问男子道:“真的要吃小米团吗?不能再养些日子吗?”
“云儿。”男子神情沉了下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严肃,“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女童瘪了瘪嘴,满脸不情不愿地走到橱柜边的刀架上拿起了菜刀,然后接过了男子手里的白兔,一边手下利落地拧断了白兔的脖子,断了白兔的生机,一边嘟囔道:“我知道,世间万物,天生天杀,不是不杀,是不虐杀。今天爹爹没打到猎物,我们晚上必须要吃小米团了,我这就去处理。”
“嗯,云儿乖。”
待到女童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男子才转回身走到了润玉边上。润玉因女童的话而一时有些愣怔,见男子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尾部后,才敛了思绪,皱着眉收起了尾巴,化作两条细瘦的人腿,目光直直地回视男子,并不说话。
“你倒是耐得住。”男子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先开了口,“刚才我和云儿说的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听说那些死囚临死前还能有一顿丰盛的断头饭,我虽然不富贵,但送你上路前,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闻言润玉挑了挑眉,面露几分诧异,咳嗽了几声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沙哑地问道:“你这的米是今年的新米吗?”
“嗯?”男子显然没想到润玉会问这个,奇怪地看了润玉一眼后起身去看米缸,他父女二人在这山上相依为命,这米是新米还是陈米还真没留意过。把米缸盖好,男子想起上次买米的时候新米还没上市,想来是去年的陈米,如实道:“不是新米。”
“那我的断头饭,就要今年新米熬得粥吧。”不知为何,润玉腹中因着伤痛并不饥饿,但听到男子说要给他一顿断头饭,润玉莫名就想尝尝今年的新米,该是怎样的软糯香甜。
“就这个?”男子有些诧异,像是确认般又问道:“只要一碗新米粥?”
“就这。”
“好,我明天就帮你去买新米。”男子又奇怪地注视了坦然回视的润玉好一会,才进进出出地开始忙碌晚餐,彻底无视了润玉。
不过片刻,女童就把处理干净,沥干血水的兔肉带了回来,进门见自己的父亲在炒菜后,乖巧地拿板凳垫在脚下,开始在砧板上剁兔肉。润玉眼尖,能清晰地看到女童握着菜刀,还未长成的手上,结了一层比他还厚的老茧,只是那食指和中指处的老茧,有些奇怪。
父女二人接下来当真是把润玉当做了先前的小米团,更准确的说,是连先前被红烧了的白兔也不如,父女俩如同往常般吃着晚饭,像是厨房内并没有多出一人。饶是润玉素来被人轻视忽视惯了,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觉奇特,似乎对眼前这对正在讨论着明天去集市买什么菜的父女来说,仙神也好,妖魔也罢,竟是和家禽走兽,一般无二。
吃完晚饭,男子又烧了一锅水后,父女两人就出了厨房,留润玉一人在黑暗的牢笼里,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指尖强行蓄起几点灵力,试探性地打向牢笼,润玉发现关他的牢笼竟是有灵力束缚,细细想来,观那男子眉目,分明有半仙之像,想来是人间的修道人士。
既来之,则安之,润玉心中思忖了一遍白日见闻后,仍就无所头绪,也就不再深思,背靠着铁栏闭上眼养精蓄锐。应龙的自愈能力一向强悍,此时烧已经退下,只是伤口又肿了几分,洇出了些许黄色血浆,怕是未及时处理,有些感染。
翌日,惊醒润玉的是几声鸡鸣,困乏地眨了眨眼,薄薄的一层茅草无法抵御秋夜的寒冷,润玉刚一动,赤裸的双足就被冻得抽起了筋,倒吸了几口气,等疼痛过去后,润玉将双足掩到身下取暖,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父女二人起来。
好在未过多久,屋外就传来了起身打水的声音,不一会男子就推开了厨房的门,开始烧水煮粥。男子见润玉醒着,把柴火塞进灶膛里,等着粥烧开的时间,舀了一瓢水递过来,随口问道:“现在还没有新米,你要不要先将就一碗?”
润玉喝完水后轻轻摇了摇头,见男子转身似要离开,突然开口道:“凡间天一派的高功,何以落得如此地步?不知发生过何事,竟让你不畏天罚,肆意戮杀仙神?”
男子闻言霍然转身,死死盯着润玉,本就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上,更显得冰冷坚硬,一双深若寒潭的黑眸中,隐隐有怒色浮现,一字一句冷声道:“弱肉强食,道之理也,而今你灵力尽失,犹如鱼肉,而我为刀俎,弑神戮仙,又有何不可?”
说道最后,男子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目光中更是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看得润玉一惊,只听男子又道:“我倒是低估了你,没想到连我是天一派的弟子都能推算出来,只是大仙可能忘了,天一派,早在八年前,就被你们给灭了!”
“天一派被灭了?”润玉闻言也是心下一惊,又道:“我并未推算,历来有得道成仙的凡人,所以对凡间素有名望的修仙门派,天庭也略知一二。天一派以剑术为长,更有绝学指剑,以指为引,凝气为剑,你方才伸过来的手,食指与中指上的老茧,分明是练此功法才能有的,我不过是据此推测而已。”
“观察入微,心思深沉,先前我倒是小瞧了你。”男子看向润玉的目光更是不善,显然是觉得润玉温润的外表下,是和他印象中的仙神,如出一辙的阴狠狡诈,冷酷无情。
对上男子的目光,润玉继续道:“弑神戮仙,自无不可,只是因此降下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九霄玄雷,你可能生熬过去?若你殒身天罚之下,你的女儿虽然被你教得很好,但如你所言,弱肉强食方是世间法则,你可能保证她能安然活到成年?”
“巧舌如簧!”男子像是被润玉的话冒犯到了,神色更是不虞,讥讽道:“昨日看你装得淡然,视生死如无物,我还敬你几分,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跪下来三跪九叩,我看在神仙给我下跪磕头的份上,说不定能饶你半条命苟延残喘。”
“死过一次的人,总归比旁人更加珍惜性命,而我,还有未竟之事,断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于你手。我不知你和仙神有何深仇大恨,但我实在无法将性命留在此处,抱歉了。”不理会男子的嘲讽,润玉轻轻叹了一声,不等男子反应过来,手中灵力汇聚,不过眨眼之间,润玉就破开了牢笼。
男子手中的剑诀还未成型就直挺挺地晕倒了过去,润玉抹去额上沁出的冷汗,转身变回以前素来穿惯一袭白衣广袖。
此地高居山顶,钟灵毓秀,灵力充沛,润玉休整了一晚后,这才有些许灵力可用,将昏迷的男子扶到桌边,轻抚胸口缓了几口气后,润玉推门走了出去。只是沿着山路未走几步,润玉就停了下来,没想到这男子还在这下山之路上布了阵法。
润玉并没有多余灵力御风而去,一时无法,只得折返父女所居之处,细查破阵之法。父女二人居住的三间茅草房并无特殊之处,润玉又绕到房屋,只见屋后一处空地上,有一座坟茔,坟前立了一块墓碑,上书:“爱妻韩竹娴之墓”,再看立碑之期,是在八年前。
又是八年前,八年前乃是人间大旱之时,听男子所言天一派被仙神所灭也是在八年前,其中似有关联。正思忖着,润玉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男子的气息,当即转身避开飞来的剑气,直面已经醒来,周身杀气浓厚的男子,沉声道:“你先住手,我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灵力,我现下无力反抗。你即便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tbc
谢谢大家的肯定和喜欢,我就不一一回复了。有些事情感觉还是要交代一下。
一是我更新时间不定,因为我的文笔并不足以恰当地将我构想的情节表述出来,所以码字速度并不快。我几乎每天都有在码,大抵是每天码字多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呃,就是慢慢推进的状态。
二是这篇文我有粗略的框架构思,但是内容还有待慢慢饱满,现在剧情才刚刚展开,应该会是一场持久战,希望我能坚持下来。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
【无CP】西风残照(三)
第三章 蜉蝣一梦苦乐共与
法台华幡,点烛焚香,村长请来的道士头戴芙蓉冠,身穿玄黄天仙洞衣,外披绣着郁罗箫台的大氅,脚踏朱红舄,手持法尺,步罡踏斗,口念:“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端得法相庄严,仙风道骨。
润玉站在人群后面,远远望着做法事的道士,不由皱起了眉。这所谓的自玄云观请来的道士,半点灵力也无,一招一式尽是花架子,来村里走了一遭后,甚至连邪气方位都断错了,分明是一个沽名钓誉,坑蒙拐骗之徒。
润玉眼中看得清明,却没有半分去揭露的意思。凡人不识灵力,偏信怪力乱神,生如蜉蝣不满百年,完全不必事事通透。平日凡人与神仙妖魔也无甚交集,做这等假法事聊以自慰,求个安心,也无...
第三章 蜉蝣一梦苦乐共与
法台华幡,点烛焚香,村长请来的道士头戴芙蓉冠,身穿玄黄天仙洞衣,外披绣着郁罗箫台的大氅,脚踏朱红舄,手持法尺,步罡踏斗,口念:“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端得法相庄严,仙风道骨。
润玉站在人群后面,远远望着做法事的道士,不由皱起了眉。这所谓的自玄云观请来的道士,半点灵力也无,一招一式尽是花架子,来村里走了一遭后,甚至连邪气方位都断错了,分明是一个沽名钓誉,坑蒙拐骗之徒。
润玉眼中看得清明,却没有半分去揭露的意思。凡人不识灵力,偏信怪力乱神,生如蜉蝣不满百年,完全不必事事通透。平日凡人与神仙妖魔也无甚交集,做这等假法事聊以自慰,求个安心,也无不可。
眼见法事将尽,润玉正要离去,转头只见江英虔诚地双手捧盏,走到道士旁边接了一盏符水,江英对道士千恩万谢,完全将道士的符水视作了救命的神药。润玉脚步一顿,心中憋闷得厉害,不忍回去看江英把符水喂给昏睡在床上的江父,脚步一转上山,走向了昨日出现异样的那株桃树。
安隅村外并没有种桃植柳,这山坡上的桃树在一众皂角、杏李间分外显眼。桃树四周灌木林立,杂草枯黄,没有村民走出来的路,显然这个地方不怎么有人来。桃树虬枝光秃,晶莹的树脂在阳光下犹如琥珀,只是润玉越靠近便越觉阴寒,手中捏起的符咒隐隐发烫,润玉当即心下笃定,桃树有异,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打草惊蛇。
绕过桃树,润玉又向山上爬了几步,登高俯瞰,只见桃树在安隅村东方,若以安隅村为阵眼布阵,桃树则在震木卦,木克土,主大凶,不远处又有溪水而下,坎生震,是极利木系精灵修行的风水。
润玉不敢大意,又仔细远眺了整个安隅村的布局,直到落日西垂,山风渐冷才缓步从山上下来。下山路上润玉又特意走过了桃树,先前的异样森冷之感较之先前更盛。润玉修行水系法术,于木系并不相克,遑论现在灵力全失,犹如废人,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一路思忖着合适的并且以现在的他有能力布下的阵法,润玉回到江家之时天色已然向晚,不少人家的烟囱中升起了炊烟。关上柴门,润玉正要去厨房煮粥,只见江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道士的符水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江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生气,双唇干裂,眼尾犹有泪意,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父亲的邪病像是一座大山,把这个淳朴壮实的汉子脊背都压弯了下来,江英抬头看向润玉,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阿玉,你走吧?”
“江大哥?你说什么?”润玉一惊,像是没听清楚江英在说什么。
江英知道润玉听清楚了,自顾自继续说道:“你认识字,又会算术,去镇上吧,随便找个活计,总饿不死自己,别再来村里了。”
“江大哥?”润玉没有想到江英会在这个时候赶自己走,心下一沉,蓦地感到有些不安。对于安隅村的这邪病和村中少妇女儿童的情况,润玉不是没有过猜测,只是每每旁敲侧击地想要问些什么,无论是江英还是村里人都讳莫如深,如此一来,润玉也就不便多问,只能自己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几分。现在江英要自己走,润玉曾经的猜测又浮上心头,按捺下思绪,润玉佯装不解,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赶我走?为什么?”
“不是我要赶你走,是你不能再留在村子里了。”素来坚强壮硕的汉子注视着因自己的话而浮现出难过神色的润玉,当即滚下两行热泪,哽咽道:“这邪病是我们应得的报应,但你是无辜的,我不能再让你留在村里,害了你。”
“江大哥,你在说什么?”润玉心中的不安愈盛,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邪病怎么会是报应?村里发生过什么事?”
“不要再问了。”事到如今,江英仍就不愿意多言,但看向润玉的目光中已经有了恳求之意,“阿玉,求你了,你走吧,明天就去镇上,不要再回来了。”
“江……”
所有的疑问都被江英哀戚的目光堵在了胸口,哽塞着再难吐出。润玉知道江英赶他走,是为他着想,为了防止他染上村里的邪病,这让润玉再也无法拒绝,也无法开口再说什么。从小到大,润玉习惯了受伤,习惯了痛苦,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隐忍,唯独不曾得到和习惯不掺杂利益的,纯粹的关怀和体贴。只要出发点是为了他好,那么,便是有人拿刀剜他的心,剥他的逆鳞,润玉也觉得是欢喜的。
“真的不是江大哥要赶你走。”见润玉双眼含泪,欲言又止,江英心下不忍,干涩地解释道:“有些事是我们造下的孽,怨不得谁。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等到了镇里,踏踏实实找份工作,把自己安顿好,等安定下来,再娶房妻子,好好过日子。你性子好,又记恩,要好好长长心眼,做事要多为自己考虑,知道吗?只要你以后把日子过好,也就不枉江大哥救你一回。”
这些日子,江英是真的把润玉当做了亲弟弟,如果不是因为这邪病,江英是真想把润玉留在家里留一辈子,他和父亲原本都商量好了,等他娶了东杨村的寡妇,就帮润玉在旁边盖间屋子,也帮他相门亲。只是如今这邪病不但没有断绝,反而愈演愈烈,他断断不能再让润玉留在村里了。
江英的话犹如一块烙铁,烫得润玉心里又暖又痛,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走,字字句句分明又满是不舍和担忧。润玉胸中泛起的酸涩之意更甚,眨了眨通红的眼眶,含泪点了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过几天就走,去镇上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村里。只是……走之前,让我送江大伯一程,可以吗?”
话说到此处,江英又岂能不应,润玉重情,要他明天就走着实是强人所难。江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上前轻轻拍了拍润玉瘦削的肩膀,点了点头。
江父的气色一日比一日灰败,村中的氛围也一日比一日沉寂,只是这沉寂下是不断蔓延的恐慌,不过短短两天,就又有人病倒了,病因是和江父如出一辙的邪病。村里人愈发沉默,每家每户闭门不出,门口贴着那日道士赠送的驱鬼镇邪的符纸。偌大的安隅村在昊昊白日下,竟安静的像个空村,润玉照常抱着衣物去水边浣洗,四顾乡邻只有他一个人出了门。
村中异样的寂静反倒方便了润玉布阵,查看过桃树的当晚润玉就决定布个震泽天雷阵,昔日曾打在他身上,让他痛不欲生的雷法,最是克制木系,只是他现下没有灵力,光靠符咒,威力远不如雷公亲施,好在那妖魅修为也不高,应是够对付了。
江家有润玉忙里忙外,倒成了村里最正常的一户,江英在润玉答应要走的第二天一早,就去山上砍了一棵柏木回来,在院子里做起了棺材。刨花被秋风一吹,撒的满院子都是,润玉把衣服晾好,又去厨房烧了锅水,等忙停了,才给江英倒了碗水,让他休息一会,自己帮着刨起了木花。
润玉的动作十分生疏,但分外认真,江英没有阻止,喝了口水后,简单说了说用力的技巧,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江英是让润玉以这样的方式送送江父。喝完水,江英转身去锯木板,正当两人沉默地忙碌着的时候,寂静的村中突然热闹了起来。
族长和一众乡邻簇拥着一个道人走了过来,到江家门前,隔着篱笆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人群就站满了江家不大的院子。润玉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站在最前方的族长和道人,在对上那道人目光的瞬间,瞳孔不由一缩,心中顿时浮起浓浓地不安。
那道人不同于先前玄云观的道士,一身素袍十分素净,头上戴着混元巾,手持一柄桃木剑,脚上也只是一双乌黑色布鞋,只是鞋头十分干净,不像是走过远路,更不像是风尘仆仆的游方道士。最重要的是,那道人一走过来,就一直盯着润玉,阴鸷冰冷的目光让润玉有被冰蛇缠身的错觉。
这个道人有问题,而且来者不善,润玉放下木刨,在前襟擦了擦手,一边听着族长向江英介绍道人的身份,一边捡起旁边的笤帚简单扫了扫木屑。据族长所说,这道人本是下山修行的修道之人,师从昆仑玉虚宫,御剑途径此处,见得村中妖气弥漫,特来斩妖除魔。
一旁的村民也一并附和,都说亲眼看见道人御剑从天上下来,听到此处,江英看向道人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和恭敬,急忙将道人迎进江父躺着的屋内。道人也不多言,跟着江英进屋后就站到江父床边,用手中桃木剑虚斩了几招。
一同跟进屋内的润玉在看见道人剑尖涌出的灵力后,当即什么都明白了过来,这道人分明是造成邪病的罪魁祸首,这几招虚招是道人把吸走的江父精血还了回去,果不其然,道人开始施法后,江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
道人此时现身救江父,怕是发现了他的动作,才不得已现身来阻止他,道人是何打算,润玉多少猜得几分。心中暗道糟糕,润玉双眉紧蹙,趁着道人法术未毕,悄悄走出屋子,跑向了阵法启动之处,然而润玉甫跑到村落中间的水井旁,那道人就御剑追了过来,一道法术自上而下打向了润玉。
闪身躲过道人的攻击,润玉按下心中的不安,精准地将启动阵法的最后一道符咒按在最后一个方位上,然而,布了多日的震泽天雷阵没有任何反应。润玉心中惊骇,抬头看向道人,四目相对,润玉分明看到道人眼中的嘲弄之意,正犹豫着是否要强行催动内丹除了这妖物,却突然在道人的灵力中感受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正当润玉愣怔之时,道人收剑站到地上,轻笑了一声,手中剑花轻挽,一边法术接连打过来,一边义正辞严地高声喝道:“好你个妖物,见我来后竟还妄图布阵害人,还不给我速速现出原形。”
接二连三的法术打下,失了灵力的润玉根本无从躲避,陌生的灵力打入胸膛,如遭重锤,剧痛之下润玉侧头呕出一口鲜血,未等胸口的疼痛消散,随即而来的,是周身干涸的筋脉中开始涌现陌生的灵力,在四肢百骸间肆意游走破坏。木系灵力凌冽地刮过每一寸筋骨后,在润玉惊慌之中,让润玉身下双腿不受控制地化成一尾龙尾,现出了真身。
恰此时,族长带着一众村民都跑了过来,江英扶着已然痊愈的江父走在最后面。几天前还跟润玉一起修篱笆的钟大叔,手中拿着一沓符咒,气喘吁吁地从另一边也跑了过来。
“啊,妖怪!”
“蛇妖!邪病是蛇妖作怪!”
“道长!快杀了这妖怪!”
村民的惊叫声中满是恐惧,极度恐惧和憎恶的目光落在润玉身上,比那三万道极烈酷刑还要让润玉觉得痛苦不堪。润玉慌乱地想要把狰狞丑陋的龙尾收起来,却不料他一动,原本围上来的村民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纷纷躲到了那道人身后。
钟大叔颤抖着双手把手里的符咒交给了道人,害怕地直打哆嗦,庆幸道:“没想到村里的邪病是因为这蛇妖,幸好道长提醒的早,要是再晚点,这个时候我们怕是都死在阵里了。这些符咒我都找到了,道长,你看可有遗漏。”
钟大叔的话让原本慌乱地藏着尾巴的润玉豁然抬头,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道人手中的符咒,难怪刚才阵法没有启动,竟是被道人提前让钟大叔破了。
“没有遗漏,劳烦你了,贫道这就彻底诛了这妖物。”道人指尖轻捏法诀,润玉画了几天的符咒瞬间化成灰烬,徐徐落到了地上,一如润玉缓缓沉下的心。背对着村民,道人朝润玉露出了嗜血般狰狞的笑容,手中桃木剑裹挟着木系灵力,眼看就要刺入润玉心脏。
“道……道长!等一下!”
江英的声音让道人手下一顿,也让润玉浑身一颤,只见江英扶着仍有些虚弱的江父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看向润玉的眼神全然是戒备和惊惧,这目光让润玉浑身一颤,只觉心中风饕雪虐,一片寒凉。抖了抖嘴唇,见润玉没有什么动作,江英才壮着胆子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阿玉,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村里的邪病的确是从润玉来后才出现,起先因他们心中有愧,未曾多想,只当是昔年之事的报应,如今眼见润玉在他们面前现出原形,却是不信也不行,只是,江英一时实在难以接受。江父也双眸含泪,难以置信地看向润玉,父子俩较之村民,看向润玉的视线中多了几分被骗的恨意。
润玉抹去唇边血色,深深看了昔日或曾照拂过自己,或曾与自己戏言,而今却将他看做妖物的村民,轻叹了一口气。抬头面对江英的质问,润玉忽的莞尔一笑,轻喃道:“江大哥,有你这一问,够了。”
“道长小心!”
“啊!”
“蛇妖动了!”
道人的桃木剑被停在心口一寸的地方再难进半分,润玉将龙尾一收,扶着井沿站起身,周身迸发出澎湃的灵力,道人见状一惊,变换身形,收剑后又从侧方向润玉刺了过来,润玉堪堪躲避,村民们见状当即四散逃开。
润玉脚步一转侧过半个身体,道士见状欺身而上,桃木剑出乎意料地刺穿了润玉肩头,道人来不及惊喜,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润玉扣住,只一瞬间就再也无法动弹。而就在这时,润玉周身汹涌澎拜的灵力犹如假象,瞬间了无踪迹。
松开道人,润玉缓步后退,让桃木剑从肩头一寸寸抽离,任由鲜红温热的血液自伤口处汩汩流出,将天青色的裋褐染成了红色。润玉像是毫无痛觉,呕出一口血后,双指掐诀,霎时天地俱喑,安隅村浮现出了一个血阵,道人所站,正是阵法正中。
“你!”
“我做事素来会留一手后招,这净灵渡魂阵是用我的精血布的,以你的修为,怕是一时半会挣脱不得。”润玉没有理会四下颤抖倒地的几个村民,一改先前的温润良善,看向道人的目光犹如刀刃,锋芒锐利。润玉虽仍旧穿着粗布裋褐,但周身气质却是说不出的威严凌厉。江英扶着江父和族长一同靠在墙上,只觉眼前的润玉陌生的紧,心中更是惧怕。
润玉双手轻翻掐诀,脚下踏阵辗转,继续道:“你得我精血修得灵识,却被怨气所污,灵台不清,此番虽伤人性命,但追根溯源也是情有可原。今日我渡你树下怨灵,还望你今后抱朴守一,好生修炼,莫再伤人性命。不然莫说是我,便是天界巡察四方的天兵,也容不下你。”
“你……你都知道?”原本在阵中挣扎的道人闻言停了下来,诧异地看向了面无血色,鲜血染红半片衣襟,但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的润玉。
“你是指我知道你是村外山上那株桃木化成的精灵,还是知道你因为我那日受伤滴落的精血而得契机修出灵识,还是……”说道此处,润玉顿了顿,目光扫向畏惧瑟缩不已的村民,“知道你树下埋葬的那些白骨?”
润玉的声音十分轻柔,甚至透着几分虚弱,但落在所有村民耳内,犹如一道惊雷。
tbc
【无CP】西风残照(终)
提取码: g39w
第三十章 无情何必生斯世
运起手中的噬水珠,在润玉莹白灵力的催动下,致人界三十余万凡人丧命的水流自法宝中磅礴涌出,倏尔水流悉数化成白色的灵力,迸发出耀眼的华光,灵力以迅疾之势从中心辐射向四方,激发出四界宝物各自的灵力,霎时五股华光各异的纯厚灵力融汇在一起,各据一方,在相互之间穿梭勾勒,一同构筑出了一个五彩的法阵。
阵法甫成,天地俱喑,润玉站在阵中操控着噬水珠,周身灵力涌动,如墨青丝随着浴血白衫,无风自动。天地分五界,各界皆有一至宝,上善若水,上清界不同于其余四界,宝物并非一物件,而是这孕育万物的水。旱魃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误以为水这样上清天宝物...
提取码: g39w
第三十章 无情何必生斯世
运起手中的噬水珠,在润玉莹白灵力的催动下,致人界三十余万凡人丧命的水流自法宝中磅礴涌出,倏尔水流悉数化成白色的灵力,迸发出耀眼的华光,灵力以迅疾之势从中心辐射向四方,激发出四界宝物各自的灵力,霎时五股华光各异的纯厚灵力融汇在一起,各据一方,在相互之间穿梭勾勒,一同构筑出了一个五彩的法阵。
阵法甫成,天地俱喑,润玉站在阵中操控着噬水珠,周身灵力涌动,如墨青丝随着浴血白衫,无风自动。天地分五界,各界皆有一至宝,上善若水,上清界不同于其余四界,宝物并非一物件,而是这孕育万物的水。旱魃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误以为水这样上清天宝物可以破开上清天的封印,殊不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终究不得其法,徒惹大祸,造成人界三年大旱,祭性命万千,生灵涂炭,到头来反倒为润玉做了嫁衣裳。
阵法中灵力涌动,笼罩范围越变越大,润玉随着灵力的持续输出,有些伤重不支,胸口泛起剧痛,轻咳了数声。用血污的衣袖拭去唇边血渍,润玉望向旭凤一干人等,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我要,杀术士,诛天命,碎命盘,破轮回。”
轻柔的话音落下,如惊雷乍起,在场所有人瞬间大惊失色,旭凤吼道:“你疯了!快停下!天机命盘关乎六界存亡,轮回命格更是六界秩序所在!你若还是心有怨恨,尽管向我来就是,众生无辜,更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怎么能做如此伤天害理的逆天之举?!”
见润玉不为所动,阵法仍在持续扩大,旭凤又急忙道:“你若要天帝之位,我明日,不!我现在就立刻下旨传位给你,我知道你对锦觅的爱不比我少,但是感情这种事情终究是要两情相悦,锦觅她不爱你,你……”
“旭凤……”润玉不愿再听旭凤的胡言乱语,手中灵力不减,仍源源不断地维持着手中噬水珠运转,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声打断了旭凤。抬眼注视着如今的六界之主,天帝旭凤,润玉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无奈和失望,叹道:“我该骂你愚蠢还是该夸你单纯,旭凤,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天帝之位,权力于我而言,不过是自保的手段。至于锦觅,她是我的情劫不假,但现在情劫已渡,我早就放下了。我是有恨,有怨,但这怨恨,早已与你无涉。”
“那你到底在恨什么?又在怨谁?以至于要让六界都付出代价?!”见润玉固执地仍在催动这不知会酿出何等祸患的法阵,旭凤当即运起灵力想要取回赤霄剑,然而旭凤的灵力入阵后如泥牛入海,赤霄剑丝毫不为所动。眼看阵法要成铺天盖地之势,情急之下,旭凤不得不凝出凤翎箭,瞄准了阵法中心的润玉,痛心疾首道:“我再说一遍,快停下!只要你停下,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你要报复谁,我都可以帮你!”
重伤之躯已是强弩之末,润玉身形一晃又呕出一口鲜血,对旭凤之言恍若未闻,只遥遥乜了旭凤一眼,摇了摇头,懒得再分神与他置辩。夏虫不可语冰,他此一生,走到今天,早已遍体鳞伤,而今心境,非旭凤这等最大劫难不过情爱之辈所能体会。
疾射而来的凤翎箭停在了润玉胸前三寸,再进不得半分,旭凤急忙又连射三箭,皆是如此,旭凤见状不得不下令贪狼星君,让他领众天兵天将一同上去按住润玉打断阵法,不料贪狼星君不为所动,望着润玉和法阵,抗命不遵,向旭凤跪下,请罪道:“当初废帝落入凡间,生死不明,我听到有人叹息‘昔公在时,不觉有异,今公殁后,未见其比。’,陛下,我想看看这没了所谓天命的世界是何样子。此次,恕贪狼不能从命。”
临阵倒戈,兵家大忌,饶是贪狼星君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润玉看过来的平静的目光中,就突然心旌一动,不想上前去阻止他,但贪狼星君就是直觉,润玉并不会真的做出危害六界生灵的事情。
贪狼星君不动,一时天兵天将也不敢妄动,旭凤当即惊怒交加,将手中凤翎箭化成凤翎剑就要砍向贪狼星君,恰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大喝:“天帝住手。”
旭凤抬头望去,只见玄灵斗姆元君,正坐莲踏云而来,旭凤当即收剑作揖,恭敬道:“旭凤见过元君,润玉欲碎天机命盘,破命格轮回,还望元君援手,和我一起阻止他。”
闻言玄灵斗姆元君不置可否,移换身形到润玉面前,注视着润玉的眸中满是悲悯,叹道:“昔年神魔凡化,五界涂炭,人界犹甚,为保众生秩序,上古诸神魔牺牲自身方重新定下天地秩序。人界孱弱,凡人无灵力自保,若天地失去现有秩序,你可知人界将会是何等炼狱?你现今如此行事,可慈悲否?”
“先前元君提点润玉之事,润玉不敢或忘,只是元君所述的那两则故事,若润玉为故事中人,定是先杀了那术士。”随着灵力的耗竭,润玉脸色越发惨白,胸前也斑斑血迹,只是润玉的双眸随着阵法的运转而越发明亮,声音更是铿锵坚定,凛然道:“天机命盘在上,众生命格定下,皆如牵线人偶,半分不由己。天命之下,我此一生,悲苦不绝,伤痕累累,心神俱怆,所求永不可得,所爱永无长久,清寒孤寂,未曾有一日欢愉,试问这命格由何而定?何以薄我至斯?!”
“六界众生芸芸,如我这般,被困于命格之下,苦痛挣扎者,不知凡几!当然,若是没有天命桎梏,众生未必和乐,但是苦乐哀愁都应该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任由天命强加于身,丝毫反抗不得。”
“昔年神魔凡化,润玉不敢妄言置评,想来无情何必生斯世,七情六欲,未必只惹祸患,只是六界众生命格,凭什么要任由天机命盘而定?”润玉声声泣血,掷地有声,“天机命盘破碎,自有秩序新生。叶兄身为凡夫俗子,尚且为了命能自主,敢与天一搏,我又何惧逆天而为,破开这天地间最大的囚笼?”
“天命负我,这万年孤寂的命格,恕润玉,敬、谢、不、敏!”终于一吐胸中愤懑怨怼,润玉擦去唇边不断涌出的血液,粲然一笑,朗声道:“元君赠言,若慈悲众生,则取舍皆宜,无所不可,润玉铭记在心。天机命盘破碎,轮回被毁,万序未定之初,人界定然动荡惨烈,所以元君还请细看,此阵除去破开命盘,泯灭轮回,还能再生一处镜花水月。”
“你竟……”听到此处,数十万年波澜不惊的玄灵斗姆元君也不免露出惊异之色,旋即玄灵斗姆元君轻叹了一口气,阖目道:“道法自然,顺其自然,罢了,罢了。”
镜花水月,是以此方世界为镜,用天地中磅礴无尽的灵力造出另一方一模一样的世界,润玉此举,竟是要复拓此间天地,让人界独立其余五界,镜世而出,去往另一方无神无魔的天地,自生自灭。玄灵斗姆元君手中拂尘轻挥,制止住了旭凤和闻听变动而赶来的其余各界之人的动作。
适时法阵布置妥当,遮天蔽日,润玉手中的噬水珠,也再流不出一滴水流,润玉站于阵中,利落地割开周身筋脉,对着世界温柔一笑,最后道:“没有命格束缚,也没有所谓天命凌驾众生之上,两方天地各将走向何处,想是来日方长。”
润玉求了一生的来日方长,终是在此事上得到了圆满,随着应龙精血融入阵中,五彩法阵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天地灵力被飞速吸收其中,在人界的仙神妖魔悉数被驱出,忘川河中怨魂尽数化作灵力四散,诸如大阔之井下的封印皆碎。
一方以此间天地为镜的世界在阵法中化成虚像,待全数复拓完毕后,整个法阵轰然而下,眨眼之间就与人界一同消失不见,徒留满目荒凉。四件宝物在阵法消失后,则在润玉应龙最后的法相之下,融合在一处,化成一道强劲的灵力直冲上清天,不过顷刻之间,自上清天如浪潮般涌下一阵灵力,洗涤众生,诸天神仙妖魔,皆跌坠到地。
命盘碎,轮回破,日、月、星、辰,四象,水、火、木、土、石,五形,春、夏、秋、冬,四时,风、雨、雷电,三气,自有其道。众生,生则天地灵气凝聚成三魂七魄,死则三魂七魄散作天地灵气,自主其命。
镜花水月之中,人界的那方天地,应龙的鲜血融于雨水之中,是温热的。自此,润玉尽数融于天地,无一处是他,无一处不是他。
数年后,人间草木葱茏的山林小径之中,一位白发苍髯的老道士背着一琴一剑,牵着一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小道士,信步山间,小道士身后还跟着一只通体赤红的狸猫,两人青衫褴褛,却是悠然自得,哼唱着:“满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终
呼,完结了,没想到这篇文拖拖拉拉写了差不多半年,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真的很感谢,没人看真的特别容易坑,没有动力坚持。
原本有千言万语,写完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本看完剧为润玉憋得一口气好像也散了。这篇文最初的构想和主要的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去你大爷的万年孤寂的命格。整个故事的大纲也是先定了结局然后再往前构思,写的很爽,真的很爽,所有前后的点和逻辑希望没有特别大的纰漏。
很幸运在去年遇见了润玉这个角色,再次感谢大家的长达半年的支持。
有一种权谋,叫打晕你还要护着头
聊聊润玉的温柔和玉有五德
是的,标题来自那个场景,润玉盛怒之下拍晕锦觅,锦觅倒下时候,润玉还不忘护着她的头,扶着她躺下。这个动作真是刻骨温柔。
和朋友聊天由此引申说,润玉作为一个玄幻言情剧的“反派”,他的权谋,又何尝不是“温柔”的。
可能有的朋友和我一样,看到簌离交给润玉的“翼渺洲鸟族兵力布防图”,会直线思维,以为润玉要代表龙鱼族向鸟族开战,说不定这也是簌离原本的打算,不然要兵力布防图干嘛呢。不过我们忽视了经费的不足(划掉),事实上润玉只是下盘棋,用布防图威胁下隐雀,做了利益交换而已。不过这也应了那句话“消灭敌人的最好办法,是把他变成你的朋友”。谋反过程中最有代表...
聊聊润玉的温柔和玉有五德
是的,标题来自那个场景,润玉盛怒之下拍晕锦觅,锦觅倒下时候,润玉还不忘护着她的头,扶着她躺下。这个动作真是刻骨温柔。
和朋友聊天由此引申说,润玉作为一个玄幻言情剧的“反派”,他的权谋,又何尝不是“温柔”的。
可能有的朋友和我一样,看到簌离交给润玉的“翼渺洲鸟族兵力布防图”,会直线思维,以为润玉要代表龙鱼族向鸟族开战,说不定这也是簌离原本的打算,不然要兵力布防图干嘛呢。不过我们忽视了经费的不足(划掉),事实上润玉只是下盘棋,用布防图威胁下隐雀,做了利益交换而已。不过这也应了那句话“消灭敌人的最好办法,是把他变成你的朋友”。谋反过程中最有代表性的事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再看看其他可称得上“权谋”的作为。
大婚之日给太微喝一杯“少许香灰煞气”,仅能脱力两个时辰。如果太微不是为了救旭凤身死,润玉应该会为太微安排书中那个被流放幽禁的结局,虽然这种安排其实是有隐患的。
临渊阁怼荼姚,一吐多年怨气,荼姚想要自尽,润玉又拦住了她,就算有再多的恨,他在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把荼姚当做母亲的。
锦觅一刀刺中旭凤精元,润玉的表情是意外和震惊。后来他放任锦觅拿金丹救旭凤,只是加了制约力量的白薇,实话说,那种情势下,反派就是换成毒药也是合情合理的。穗禾和锦觅都以为金丹中少了一味药,其实是多了一味。为什么呢?因为润玉怕少了一味药不起作用呀,唉。
这种不够给力的权谋,不管是受感情为主线的剧情整体氛围影响,还是经费限制,或是编剧有意而为之,最终形成了奇妙的效果,成就了润玉这个独特的人物。
润玉有诸多特质,每个人解读的时候都会偏向自己喜爱的部分,我最愿意描摹的是他的“温柔”,不单指对锦觅的温柔,而是他处事的方式,“为人谦和”“敏感察觉并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始终留有余地”“权谋下仍有温情”。温柔其实是一种内心强大的表现,更需要智慧来配合,否则就成了傻白甜。尤其以润玉的成长经历来看,他能有这样的品性,实在难得。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他是君子。
润玉这个名字实在不是多么惊艳的名字,不过配合这个角色来说,意外地合适。我猜测原作者电线在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想过“温润如玉的君子”,而徐编剧在丰富这个角色的时候,参考过玉的品德。
子曰:“君子比德于玉”。
《说文》:“玉有五德。”
五德,不是仁义礼智信(笑)。
而是仁义智勇洁。
润泽以温,仁之方也;
䚡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
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
不挠而折,勇之方也;
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
如果是某位键盘自动吹玉的太太,估计此处会采用玉有九德,或者十一德的说法,因为吹玉不嫌多,不过我懒,五德就够了。
仁义智勇在润玉身上的表现不多赘述。最后那个“洁”,多聊两句。有一种解释是,玉,哪怕被摔碎了,边缘锋利,也不会像玻璃那样伤人。洁不是说玉的色泽质地,而是性情高洁,被伤害却不嫉恨报复。
联系到润玉,他虽然被身边的人伤害,也有为母族讨回公道的表现,但细想想,他追寻的是天理,宽容的是私怨,依然是君子所为。所以才有我们看到的“温柔的权谋”。
仁义智勇洁兼备,是为君子如玉。
权谋也可温柔,是为仁君如玉。
———————————————
早有想法写这篇,起因是我的天帝事业粉朋友说我是“夜神工作粉”,因为夜神没事业,我看了看原剧天帝玉那种所谓的“权谋”“事业”,想问她们:“原创写得开心吗?”
不过动笔时候已经不想嘲了,因为她们靠爱发电,艰苦原创,真的把天帝玉那种又A又温柔的感觉写的很到位。
而且我也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又A又温柔”。本来昨天心情down到谷底,后来两个暴龙霸总给我讲了一个晚上的笑话,又斗了一个早上的表情包,我觉得好多了。
哎,有友如此,何其有幸。
又可以码字了。搞个小论文,也算是给自己梳理人物形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