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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开窍话不多和话多不开窍 番外2 我叫蓝景仪(忘羡婚宴纪实文学)
爆字数了写了1W+……
01
大家好,我叫蓝景仪,我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是五大世家姑苏蓝氏的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懂吗?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的意思,就是蓝傲天、蓝霸总、蓝大佬。
这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
在我刚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我也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我发现,蓝家确实有蓝傲天、蓝霸总、蓝大佬,不过这些代号通通指代一个人,那个人叫蓝忘机。
蓝家有三个大佬,蓝启仁、蓝曦臣和蓝忘机,他们一个太老、一个太忙,所以管我们内门弟子的,其实一般只有蓝忘机。
内门弟子的真正意思,就是离蓝忘机比较近的弟子。
蓝忘机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发黑得像墨汁,...
爆字数了写了1W+……
01
大家好,我叫蓝景仪,我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是五大世家姑苏蓝氏的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懂吗?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的意思,就是蓝傲天、蓝霸总、蓝大佬。
这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
在我刚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我也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我发现,蓝家确实有蓝傲天、蓝霸总、蓝大佬,不过这些代号通通指代一个人,那个人叫蓝忘机。
蓝家有三个大佬,蓝启仁、蓝曦臣和蓝忘机,他们一个太老、一个太忙,所以管我们内门弟子的,其实一般只有蓝忘机。
内门弟子的真正意思,就是离蓝忘机比较近的弟子。
蓝忘机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发黑得像墨汁,他的瞳黄得像金子,他的皮肤嫩得像正太,他的力气猛得像巨石强森。
他的爱好是弹琴、读书,和做菜。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蓝忘机,含光君,蓝家二公子,(对大部分人)不苟言笑,(对大部分事)铁面无私。
所以我要抄家规。
我毕竟属于大部分。
摸着良心说,并不是含光君让我抄家规的,他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情来管我。
但是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一个离含光君比较近的内门弟子。
盆友,你见过乐山大佛吗?
我去过,巨大无比,我大概有他一个大脚趾那么高。
蓝家家训石比乐山大佛还大,上面密密麻麻,刻了总计四千六百八十五条家规。
而我要抄两百遍。
我要坚强。
往好处想,这已经不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原本是要倒立抄的,但是有一个前辈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份降压药,让我倒立时血压过低晕了过去,据一位医师说,哪怕在地里随手抓只鸡,血压都比我高。
于是通过卖惨,我好歹免了倒立。
那位前辈让我谢谢他,并把他要抄的家规也交给了我。
他的家规是从小欠下的,他小时候在蓝家做混世魔王,被布置了一堆家规,然后跑路了,现在回蓝家来住,要把欠下的家规都补上。
他其实亏了,因为他小时候,蓝家只有三千条家规。
但他也没亏,因为他长大了,有能甩锅的人了。
我只能说谢谢,并含泪接受任务。
所以我其实要抄二百五十遍家规。
那位前辈也是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发黑得像墨汁,他的瞳黑得像墨汁,他的衣服黑得像墨汁,他的脑洞也黑得像墨汁。
他的爱好是吹笛子、爬树,和吃饭。
那位前辈的名字叫魏无羡。
我谢谢他,我真心实意地,他娘的谢谢他!!!
02
关于我为什么要抄家规。
这就很复杂了,简单来说,是因为我机智聪慧,勇于揭露事实真相,促成了天下第一正人君子含光君与天下第一邪魔外道夷陵老祖喜结良缘。
这可真是,黑黑与粉粉齐飞,姑苏共夷陵一色,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铁树开花双眼迷离。
好文笔!为姑苏蓝景仪鼓掌!
没看懂?那我再解释一下。
我在仙门论坛上发了个贴,八含光君和夷陵老祖两个智障的艰难恋爱史,全网围观,助攻那个开窍话不多的智障追到那个话多不开窍的智障。
最后他们修成正果了。
这就是我做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成一段姻缘胜造七级浮屠,经此一役,我功德无量。
但是蓝先生在因为血压升高闭关修炼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蓝景仪抄家规二百遍。
我当场愣住,我委屈巴巴,怎么会这样!
在那之前我已经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含光君别让我抄了,那是晚饭后,含光君当时在他的静室里,里面细细簌簌的,隔着屏风传出夷陵老祖的声音,他让我滚。
我就美滋滋地滚了,计划通,不枉我特地挑那个时间去。
谁知道竟然是蓝先生不放过我。
于是我眼含热泪地去看含光君,希望他救我一命。
含光君仍旧是那张冰山脸,嗓音低沉,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的性冷淡,慢悠悠说道,抄家规是修行,是更上一层楼的必经之路,古往今来,所有大能都有大量的誊抄经历,这就是我做月老的福报。
我怎么觉得含光君被魏前辈带坏了。
我便问,那古往今来所有大能都在年少时游历四方,我能不能去游历四方?
含光君说不能,因为过一阵他要结婚,需要我干活,我现在不能跑路。
所以我的奖励就是誊抄,这是蓝先生和含光君对我的殷殷期许,若干年后,我也会成为姑苏蓝氏的顶梁柱。
接过含光君亲手递给我的家规时, 我感动得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含光君大概是好事将近,心情大好,难得对我温柔一回,竟然还记得安慰我,说他们大婚之时,我有放风的机会。
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含光君没有再说什么,挽着他的道侣,下山去吃大盘鸡了。
03
今天是我抄家规的第十天。
我已经能够背出来藏书阁有几个角落结了蜘蛛网。
这种事情,其实有一个逐渐发疯的过程,看我的字迹就知道,第一天时是小楷,今天已经是小草了,能够预见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草,然后狂草,最后我大概会失去我的右手。
还好有魏前辈来看我,算他有点良心。
他蹲在我的案前,头凑过来,凑得很近,如果我写得稍微粗暴一点,墨汁可能就要甩到他脸上,那会导致我需要再多抄几遍家规,所以我的字突然变得很蚂蚁。
魏前辈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倒着看了看我的字,评价道:“你的狂草写得挺好的,反过来看也苍劲有力。”
我把毛笔扔到笔洗里,甩了甩酸胀不已的胳膊,说道:“我目前写的还是小草。”
魏前辈于是纠正道:“你的小草写得挺好的,反过来看竟然有狂草的霸气写意。”
我很警惕地在蒲团上坐正了,魏前辈好给面子,竟然只是冷嘲热讽,没有直接怼我,此事必有蹊跷。
魏前辈挪过来,捏住了我的胳膊。
我差点一个箭步冲出去,他要干嘛?他要拆我的胳膊吗???
然后魏前辈竟然开始给我马杀鸡。
他的力道很绝,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太轻,我的胳膊在十天的誊抄中已经变为僵硬的麒麟臂,在魏前辈的马杀鸡中,那一片僵硬的肌肉逐渐松软,我忍不住放下警惕心,舒服地哼哼了起来。
“前辈,您这一手是和谁学的啊?”我问道。
魏前辈咧嘴一笑:“蓝湛啊!”
我大吃一惊:“含光君还教您这个???”
魏前辈不答反问:“你怎么不惊讶蓝湛竟然会马杀鸡?”
我忍住不翻白眼:“帖子里有说过,含光君会给您马杀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魏前辈:“那你还惊讶啥?”
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我惊讶的是含光君还教您马杀鸡!我以为含光君舍不得您累着一点点!”
结果对话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的意思是,魏前辈比我预期的还要无耻。
听了我的话,魏前辈脸红了,他本就长得白净,这番看上去更是满脸绯红,衬得他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美青年……啊呸,活脱脱一个老妖精。
他一个翻身瘫在了案边,右手枕着脑袋,手肘搁在一旁的蒲团上,左手揉着腰,羞答答地说:“你们这群小笨蛋~蓝湛这人可坏了~每天都让我好辛苦呢~”
我一阵毛骨悚然,坐在蒲团上就开始哆嗦,眼前这个娇羞的夷陵老祖好他娘的可怕,比任何厉鬼都可怕,哪怕在义城我都不曾这样害怕过。
他继续说道:“不过还算他有点良心,每次我累了,他都会给我马杀鸡,每天都马杀鸡几次,我当然也就学会了。”
???
作为一个未成年,我的脑子轰的一下被炸没了。
据说魏前辈年少时热爱看春宫图,阅片无数,理论知识丰富。
我不一样,我只知道道侣会做啊啊啊爱,具体怎么样个姿势叫做啊啊啊爱其实我不懂,听说是在晚上互相摔跤,是个体力活,这还是云萍城那个老板娘告诉我的。
如今我突然被告知,我尊敬的含光君,和这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夷陵老祖,十分敬业,每天都摔跤,还摔跤好几次,完了以后含光君还给人做马杀鸡,从头到尾,服务周到,我,我……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个孩子啊!!!
魏前辈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喂喂,景仪,回神。”
我回过了神,感到我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一个头两个大,舌头硬得像僵尸。
我想说,何方妖孽,不要刺激未成年,滚呐!
但我说出口的只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魏前辈啧啧几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摆,摇摇头道:“可怜的娃儿,这把年纪了,没谈过恋爱,哎,可怜呐,可怜……”
然后便走了。
走之前还收走了我身上的所有符篆和小道具。
我目瞪口呆,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你不也最近才初恋的吗???
你到底来干嘛的????
04
今天是我抄家规的第十一天。
我头昏脑热,四肢无力。
我并没有感染肺炎,我只是没睡好。
用比较劲爆的话来说,我,做X梦了。
以前我和同学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男孩子嘛,喜欢装逼,每个人都疯狂分享自己的知识,好像多么见识广泛,其实每个人都是死处男。
那时候我曾吹牛说,吾好梦中杀人,杀尽天下负心汉,所有美女都爱我,然后分享梦中和美女们的一百零八个招式。
其实我那时候纯属放屁,我这辈子没做过X梦,我甚至不懂怎么做啊啊啊爱。
结果万万没想到我人生的第一个X梦竟然他妈的不是梦见我自己做啊啊啊爱。
我在静室前,看着云深不知处满山红绸,百年仙府,这大概是第一次如此暖意。
世家之间联姻再正常不过,云深不知处从没折腾过这么大的阵仗,但这回进门的是夷陵老祖,蓝家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世道变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
静室外仙雾缭绕,走得越近,身形越轻,当我打开那扇门,我几乎已经能够飘起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
我漂浮在房中,飘过挂在墙上的避尘,飘的过放置在地上忘机琴,停在了含光君亲手画的屏风前。
屏风上描了一个背影,墨色劲装红色发带,远处青山绿水,空中两三只飞鸟,世间仅他一人,苍茫又凄凉,这背影行将远去,故人不可追。
背影旁有含光君题的诗句: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
然后我听到笑声。
低沉的声音,平常总是没有烟火气,如今却沾染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
接着是喘气声,属于一个年轻又沧桑的声音。
我穿过屏风,看到了含光君和魏前辈。
他们明明在眼前,又似乎在画中,卧于塌上,抱得很紧,衣物掉在地上,二人白花花的,身躯上有汗水,互相摩挲倾轧着。
含光君在笑,我从未见过他笑,他在这一刻似乎从天上落回了人间,有血有肉,有情有欲,那样生动而又明亮;而魏前辈在哭,我也从未见过他哭,他的眼角有泪,与满脸汗水混在一处,眼中却带着愉悦,看上去似乎从地狱回过了魂,遭受着凡间幸福的苦楚,那样真实又澎湃。
我在那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啊啊啊爱。
原来这是一部性啊啊啊教育启蒙片。
我知道我在做梦,但我仍旧口干舌燥,姑苏蓝氏清心寡欲,我从不知道情爱是这样震撼人心的东西。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喊一声:“蓝拔蚌成功冒险了!!!”
四周静谧无声。
我大口喘着气,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我头顶是藏书阁淡雅的房梁,我在这里睡了一夜。
我觉得满身都是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回房间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结果我一转头就看到含光君一脸面瘫地坐在我身后。
我刚刚说啥来着?蓝拔蚌成功冒险了?
嗯?蓝?拔蚌?
世界上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全身血液在那个瞬间一起离开了我,啊我死了。
脚下的地板大概是棉花,我双腿软塌塌的根本站不住,一屁股跌坐下去,衣袖扫到砚台,砚台咕噜咕噜就要翻了,墨汁晃晃悠悠,即将洒上我抄了十一天的家规。
“不!!!”我惊呼。
墨汁晃晃悠悠地回了砚台,含光君的大手帮我把砚台按稳了。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那口气马上又被憋回了胸口。
含光君,含光君,他娘的是含光君!!!
含光君白花花的胸,白花花的胳膊,压着魏前辈白花花的大腿,白花花的腰,然后两个人粉粉的……的……啊……
蓝拔蚌快从我脑海里滚出去啊!!!
我满头大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含光君快说点什么来救我吧!只要不提蓝拔蚌,我就得救了!!!
含光君果然开口了。
他很冷漠地说道:“还剩一百遍。”
天很蓝水很清,姑苏的溪水布灵布灵。
没有人提蓝拔蚌。
但我依然没能得救。
我身体的所有机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汗也不流了心也不跳了呼吸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我十天抄了一百五十遍,按照我现在越抄越慢的速度,我大概还要再抄二十天。
含光君补充说:“还没算上魏婴的部分。”
………………
含光君递给我一块手帕。
我接过来:“多谢含……含……含孤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我在那个时刻明白了为啥他俩当年没能早恋。
因为抄家规这种事情,能浇灭情爱带来的所有震撼。
我才刚刚被启蒙,如今便已经绝望了。
我明白了,我的贴子漏掉了一个智障——虽然闷骚的含光君和做猪的魏前辈确实都是智障,但是整件事情最大的智障应该是蓝先生。
为什么会有抄家规这种智障玩意儿?
我绝对没有为我自己抱不平,我只是就事论事。
如果当年魏前辈没有为抄家规焦头烂额,他们肯定早就成功早恋了。
我哭得涕泗横流,用手帕擤了把鼻涕,团吧团吧还给含光君。
含光君没有接。
我讪讪收回手,努力想要恢复元气。
日子还要过,连忘羡这种智障x2的组合都能成功搞上对象,我相信我也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我强打精神,坚强问道:“您来有事吗?”
昨天魏前辈来这里一趟,毫无意义,不知道在干嘛。
我不信含光君能这么无聊。
果然含光君来是有事情的,他说:“你的身份证,给我。”
含光君说话一向这样,要么陈述句,要么祈使句。
我乖乖地摸出钱包,把身份证给了含光君。
含光君拿过我的身份证,便走了。
我:“………………”
所以他又是来干嘛的?
含光君折了回来。
“明天大婚。”他说,“功课休沐一日。”
我当场跪下叫爸爸。
蓝二爸爸接受完了我的大礼,方才慢悠悠地补充说:“来婚礼帮忙。”
我:“…………”
含光君:“今日仍要抄写。”
我:“………………”
含光君:“今日回房记得洗漱。”
我:“…………?”
含光君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很笃定地说道:“衣冠不整、卫生不佳者,婚宴没饭吃。”
我特码…………
然后含光君终于真的走了。
拿着我的身份证走的。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05
今天是我抄家规以来休息的第一天。
大清早我兴冲冲地冲出被窝,想把室友思追一脚踹醒,结果思追醒得比我更早。
他穿了一身枣色礼服在全身镜前不停调整他的腰带,一脸紧张,见我醒了,责怪道:“怎么才醒?快换衣服,迎亲去。”
……??没人和我说过我是迎亲队的啊???
我手忙脚乱套上了思追扔给我的礼服,急匆匆梳了个头发,打开门,含光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此时天色尚早,东方既白,不亮不暗,含光君身着一身大红喜福,挺拔英俊,惹人惊艳。
他今日的抹额是红色的,上面绣了蓝氏的云纹,精致又低调,很有含光君的风格。
他转过身来,淡淡地说:“走吧。”
似乎还是平常的含光君,我却读到了他眼中的兴奋与焦急。
仙子确实是下了凡了——或者说,仙子本就在红尘中,但他的红尘并不是我们的红尘罢了。
我们于是就出发了。
照理说,该是去另一家迎亲,可是魏前辈父母双亡,和江家也早就那般了,于是魏前辈昨晚是待在龙胆小筑的。
龙胆小筑离静室虽然算不上近,不过都在云深不知处,也确实没有多远,考虑到走几步就到了的迎亲队伍确实有点怪,所以含光君也难得搞了回形 式 主 义,先带着花轿走来我们的宿舍,带上起晚了的内门弟子,然后一路踏着慢悠悠的步伐,绕去了云深不知处大门,再绕去了后山,一群人上上下下爬了三座山,这才到了龙胆小筑前。
到了我才知道,其实不是含光君要搞形 式 主 义,他瞎几把绕路的原因是怕魏前辈还没搞定行头。
这么一绕,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花轿在院子里落了地,含光君明明迫不及待,还是很雅正地走上去,唤了一声魏婴。
魏前辈果然在房间里惨叫道:“等等!!!我搞不定发髻!!!”
含光君丝毫不惊讶,表示慢慢来。
我寻思着难道没有仆役啥的在里面?
结果思追一脸惊慌地跟我咬耳朵:“糟糕!派进去的仆役都是搞婚嫁的老手,可这是第一次搞男的啊!她们这辈子应该都没见过几个男的!应该梳不来男子婚头吧!?”
有道理!
这句话被含光君听见了,含光君可能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想了想,把思追弄进去给魏前辈梳头了。
然后含光君理了理衣襟,说道:“先吃早饭。”
于是迎亲队就在龙胆小筑外坐下,开始野餐。
含光君带了两个厨子在队里,当场就开始往外掏食盒,什么皮蛋瘦肉粥,蟹黄汤包,小馄饨,豆浆油条,各种。
其实云深不知处一般不吃这么好吃的早餐,我们一般都啃树皮,只能说含光君不愧是含光君。
魏前辈果然在房间里继续惨叫:“不要吃那么香的东西!蓝湛你是人???”
说实话,我觉得不是。
等魏前辈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我们已经差不多吃完了,我用手帕擦着嘴,偷偷观察着今天的魏前辈,只见他也是一身大红喜袍,头发完全梳了上去,头顶戴了一顶红珊瑚发冠,腰间坠了一块灵玉,便是含光君挂在身上养了十多年的宝物,整个人精神奕奕光彩照人,我便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世道,颜狗天堂啊,凭什么夫夫俩都这么好看。
思追溜回我身边,抽抽鼻子,问道:“好看吧?”
我看了眼思追,思追眼睛红红的。
我伸出手去要拍他的头,他躲开了,还说:“你比我矮,拍什么头。”
我不敢说其实我就是想做他爹,含光君隔三岔五拍思追的头,思追每次都很乖巧,让我就很向往做他爹。
思追现在红了眼睛,我这个做爹的当然想安慰安慰他,结果他直接釜底抽薪,伤敌一千自损为零,不愧是忘羡之子,扮猪吃老虎,牛逼。
含光君给魏前辈留了三个蟹黄汤包和一碗粥,魏前辈一口一个,惊呼这包子真好吃,含光君说想吃的话天天给他做。
我开始默默心疼姑苏的螃蟹了。
吃完,魏前辈很豪爽地一拍衣摆,坐进了花轿,我假装没看见他其实已经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我看过书,书上说迎亲其实还有什么哭嫁,拜女方父母,啥啥的,但是首先魏前辈就不是个女的,其次魏前辈也没父母,最重要的是魏前辈真的很饿,所以这些都没了,只剩下吃早饭。
然后我们就开始往回走。
当然了,依旧要绕路。
这回干脆绕去了姑苏城里,凡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仙府搞婚庆,一时间围观群众无数。
我站在花轿左前方,含光君骑着骏马行在前头,我看着百姓们吃瓜的眼神,听到他们各种议论,皎皎君子含光君与十恶不赦夷陵老祖的故事已经传遍了九州,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这里有我的功劳,所以我在抄家规。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思追眼睛还是红的,他的感触该比我深。
魏前辈坐在轿子里,没有跑出来作妖,甚至没有吭声,我想我能理解他。
含光君爱的那个恣意少年仍然没有回来,但还好,这一次他们真的有了大把的时光。
围观人数过多,队伍行得很慢,待总算回到了云深不知处,又该吃午饭了。
其实这回蓝家的礼仪部门应该挺难办的,因为魏前辈是个男的,他要出来吃饭完全没啥问题。
所以一群蓝家人一起出来陪狗男男吃了个午饭。
坐在最上面的蓝先生和泽芜君都脸色不佳,这也理解,我估摸着现在仙门百家所有大佬们,心情愉悦的应该只有对面互相喂饭的那两位。
我一边吃着菜根,一边偷瞄那俩智障夫夫,惊讶地发现魏前辈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拿起饭碗,一本正经地放到嘴边,看上去是要喝茶。
饭碗里当然没有茶水,甚至还有小半碗饭。
含光君面色如常,把魏前辈饭碗拿下来,往里面倒了半碗茶。
魏前辈这才发现他拿错了,脸有点红。
这时候我怀疑其实含光君才是脸皮厚的那个人,他面不改色,往自己的小半碗饭里也倒了半碗茶,然后双手端碗,很认真地敬了敬魏前辈,仰头一口闷了他的茶泡饭。
魏前辈脸更红了,也跟着一口闷了。
我人傻了,原来这才是霸道总裁的最高境界,就是陪着智障一起做智障。
我余光瞄到了蓝先生,他的表情比我更呆滞。
唉……蓝先生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被人摁着脑袋重塑世界观,得意门生偕同道侣一人一边大嘴巴子哐哐哐地就往他脑门儿上抽。
惨,真特么惨。
但我还是要说,他这人也太迂腐了,人狗男男只是在他面前吃个茶泡饭他就不行了,菜,菜中之菜,看看小爷我,我都(在梦中)见过蓝拔蚌冒险了,我也没崩溃啊?
午饭过后,含光君和魏前辈去门口迎宾了,我和思追就开始帮忙收拾宴厅,为晚上的婚宴做准备。
先把中午的餐具给收了,然后布置装饰,我可怜的老腰,上上下下忙了一个多时辰,别人腰疼都是因为摔跤,就我特么是为了让别人摔跤。
好不容易挂上最后一个红灯笼,思追跑来给我看晚上的菜单。
说实话这个东西我一直很好奇,中午是咱自家人吃饭,那啃树皮还行,可晚上不一样了。
晚上来客人,来大量客人,这回阵仗那么大,连朝廷那边都发文恭祝含光君夷陵老祖百年好合,希望二位大佬专心恩爱,不要轻易出来霍霍别人,总不至于让五湖四海的宾客们一起啃树皮吧?
我于是拿过菜单一看,看到了东坡素肉、宫保菜丁、凉拌黄瓜、韭菜炒蛋、西红柿炒蛋、苦瓜炒蛋、莴笋炒蛋、皮蛋豆腐……
我放下菜单,面如菜色。
思追看着还挺高兴:“好多蛋啊!今天菜很不错诶!”
我开始觉得胃里翻滚,那么多那么多蛋,我不由想到四个字:以形补形。
见了鬼了。
这时候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一看,是欧阳子真。
“哦哟!”我是真心高兴,毕竟和欧阳能用人话正常交流,“子真兄,来那么早啊!”
欧阳子真也面如菜色,他也看到了那份菜单。
他提议我们溜出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省得待会儿婚宴吃得生不如死,我觉得有道理,积极响应。
思追不去,思追毕竟乖宝宝。
所以我和欧阳子真就偷了两身衣服,打扮成仆从的样子,偷偷下山去了。
我们跑到彩衣镇,太阳还没下山,西边儿夕阳漫天,天空一层一层浸染赤色,小镇被洒上金光,河流波光粼粼,美得摄人心魄。
我坐在小舟上,突然想起忘羡的那些往事。
他们在我这个年纪时,也曾经无忧无虑,难得下山,泛舟河上,魏前辈说着俏皮话,含光君红着两只耳朵,互相在意着试探着,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直到永久。
我叹了口气,想要摘一朵莲蓬。
可惜如今是冬天,哪个地方都没有莲蓬。
不过夏天总会来的,那时接天莲叶无穷碧,小舟会穿梭在莲塘间,再没人能叫他们烦恼。
不仅他们本人会期盼,就连我也很期盼,都过去了,剩下的只会是好日子。
这时子真突然说道:“你说江宗主会来吗?”
江宗主?三毒圣手?
哎呀,倒是忘了他。
我有记忆以来蓝家和江家都关系很一般,经过那个智障帖子,我也总算明白了含光君这样的面瘫为啥不待见江宗主。江宗主会不会来?我怎么知道。
我便只能挑知道的回答:“请柬上有他。”
子真叹了口气:“原本云梦江氏是西南的老大,我们都听他们的。”
我奇道:“现在江氏不如以前,你们欧阳氏不是应该高兴吗?少了个老大压你们头上啊?”
子真撇撇嘴:“哪儿啊,有老大其实是好事你知道吗?躲下面就行。现在江氏声势渐弱,我们欧阳氏这回倒是出了些风头,我爹把我一顿教训呢,麻烦恐怕在后面。”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不过,说句诛心的话,这对我们来说也确实是一个机会,不进则退,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魏前辈来了蓝氏,江宗主一个人守着莲花坞,孤零零的,金凌又毕竟不姓江,以前江宗主还能靠着恨夷陵老祖坚持下去,如今连恨都没了资格,江宗主又能依靠什么呢?”
我一时有些心惊。
我突然意识到,对于走过那段时光的人来说,好日子只属于含光君和夷陵老祖,不是所有人都会苦尽甘来,大部分人都在浩劫中穷尽一切,一无所得,甚至身死魂消。
我心里一时有些烦躁,拉着子真上岸买酒。
姑苏的天子笑,全国驰名品牌,经过忘羡这么一宣传,已经成功和茅台一起并列为谈恋爱法宝之一了。
当然了,我绝对没有要和欧阳子真这个憨批谈恋爱的意思,只是我们突然都有点烦,想喝个酒。
结果要付钱的时候店家要我们出示身份证。
我:“……?啥时候有了这个规定?”
店家指了指头顶新帖的告示,解释说:“最近买天子笑的人暴增,姑苏知府出了新规定,年满十八才能买。小仙长是来参加婚宴的?到年纪了吗?”
怎么可能到!十八是哪个智障想出来的!魏前辈十八的时候,别说喝酒了,他都天下闻名了!
欧阳子真当然也没有满,两个突然想喝酒的人,被卡在了这里。
我就说:“我就是姑苏蓝氏的,婚宴的酒不够了,含光君命我来买酒的。”
店家说:“那是可以的,知府也说了,姑苏蓝氏弟子可以不看年纪买酒。其实我觉得这条规定很扯,你们蓝家人根本不喝酒。对吧?”
我厚着脸皮说:“对。”
店家:“那么出示身份证吧。”
我大惊:“为什么还要身份证?”
店家奇怪道:“你说你是蓝家人你就是蓝家人?我还说我是吴彦祖呢。”
欧阳子真星星眼看着我:“景仪,身份证拿出来,我们就有酒喝了!”
可我根本就没有身份证。
我的身份证昨天被含光君拿走了。
所以含光君昨天到底是来干嘛的???他和魏前辈两个妖怪,炒作了一番天子笑,导致买酒需要身份证,然后又拿走了我的身份证,让我失去了证明我是蓝景仪的证据!是人?含光君是人???
最后我们带着烧鸡烤鸭和卤鹅回来了。
欧阳子真嘲讽我菜。
我让他有本事去骂含光君。
他说他没本事。
切,嘴强王者。
婚宴总算开始了,我忙了一天,终于能放下心来吃吃喝喝。
含光君和魏前辈一起在宴厅招待,不知是因为满厅红绸还是因为大喜日子,二人都是面色红润,眼角带笑,蓝家绣娘裁剪的喜服宽袍大袖,世俗气中又带着无法忽视的仙气,衬得忘羡二人好像仙子下凡,般配得紧。
含光君不饮酒,宾客们也不敢去逼,就一股脑儿去灌魏前辈,此刻倒是没人顾忌他便是罪恶滔天的夷陵老祖,什么烈酒都要魏前辈干,魏前辈来者不拒,干得豪爽,直喝得双颊泛红,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我和子真在角落里啃着鸡腿儿,看到了在人群中的江宗主。
江宗主到底还是来了,身旁跟着一群眼生的江家弟子,金凌跟在魏前辈身旁探头探脑,江宗主没有跟上去,他和魏前辈隔了一段距离互相举了举杯,便没有然后了。
酒过三巡,含光君拉住了魏前辈,在一众宾客的笑声中奔向了未来。
我看到含光君弯弯的嘴角与温柔的眼神,全部都给了他眼前的那个人。
含光君红色抹额的飘带缠住了魏前辈红色的发绳,二人衣袖摩挲,不分你我,一道走远了。
06
婚礼之后,再休沐一天,因为婚宴当日不少人饮酒,蓝家人不饮酒的多,所以第二天没人成功起床。
蓝先生大怒,不过没什么用。
所以今天是婚宴后的第三天,也是我恢复抄家规的第一天。
我在藏书阁的桌案上看到了我的身份证,含光君放在那里的。
他现在估计没空本人来找我,他忙着冒险。
于是我就偷偷拿出终端,想打一局农药。
然后我发现农药也出了新规定,必须认证身份证,否则不能进入游戏,然后有未成年防沉迷系统,未年满十八岁者,每日只能游戏一个时辰。
这是什么憨批规定?凭什么???
我仔细看了看解释,说是因为含光君一波骚操作,玩家数量大增,尤其是未成年玩家,各个都想在排位偶遇含光君,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胜率九十七是怎样的牛逼。
我特么服了,又是狗男男的错!!!他俩干脆去出道得了,顶级流量,带货无敌,他奶奶的。
我就只好无奈地认证身份证,一个时辰也总比没得玩强。
然后我发现我的身份证已经被认证了。
认证用户叫:横笛不是竖笛。
也就是魏前辈。
…………
……………………
……………………………………
我明白含光君为什么要拿我的身份证了!!!
07
大家好,我叫蓝景仪,我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是五大世家姑苏蓝氏的内门弟子。
我最近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虚假的!!!
我的偶像已经不是含光君了,我的新男神叫宇智波带土。
所以我从蓝家跑路了。
有人能收留我吗?在线等,挺急的!
END
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番外
【忘羡】他来听我的演唱会
谁能相信这是一篇迟到了的生贺(卑中卑
01
升降台载着魏无羡慢慢升起来时,他先是被一整排追光晃了一下,然后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与欢呼声便将他浸没了。台上灯光实在太亮,他放眼望去,除了远远近近的红色灯牌汇作一片光海,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的尖叫有一瞬间几乎盖过了耳返里的音乐,他不得不微微侧头调整了一下,长呼了一口气,随后上前一步握住了立麦。声音通过音响在整个场馆响起时,隐约传来的回声忽然使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荧光棒、灯牌或手持弹幕,过于遥远的观众席和过于密集的观众如同环绕着他的星河。 直到开场曲结束了,他还没从这种巨大的剥离感中回过神来。...
谁能相信这是一篇迟到了的生贺(卑中卑
01
升降台载着魏无羡慢慢升起来时,他先是被一整排追光晃了一下,然后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与欢呼声便将他浸没了。台上灯光实在太亮,他放眼望去,除了远远近近的红色灯牌汇作一片光海,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的尖叫有一瞬间几乎盖过了耳返里的音乐,他不得不微微侧头调整了一下,长呼了一口气,随后上前一步握住了立麦。声音通过音响在整个场馆响起时,隐约传来的回声忽然使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荧光棒、灯牌或手持弹幕,过于遥远的观众席和过于密集的观众如同环绕着他的星河。 直到开场曲结束了,他还没从这种巨大的剥离感中回过神来。
“晚上好,”他说,“我是魏无羡。这是我第一次在体育馆唱歌,有点紧张,一会儿忘词了不许笑哦。”
02
魏无羡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唱歌——假如家里过年吃饭不算的话——是在高二。学校里几个相熟的狐朋狗友撺掇着搞了个乐队,东拼西凑地居然凑出了主唱键盘贝斯鼓手和吉他,然后在那一年的元旦晚会上唱了一首魏无羡自己写的歌。元旦晚会是在礼堂办的,坐不下全校师生,每个班抽了十名同学,加起来坐在下面的大概有个小几百人。转年升高三学校就不让他们出节目了,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乐队自动解散。上大学之后他又和几个社团里的朋友组了个阿卡贝拉组合,上过一次学院的迎新晚会,唱了好几首,夹了魏无羡自己那首。那时候知道阿卡贝拉的人还不是很多,下面有人议论:“是伴奏坏了吗?”后来大学也毕业了,组合自动解散。这是他学生生涯里的唯二表演经验。第三次是在工作两年以后,他和朋友周末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去得太早人家夜场还没开始,跟酒吧驻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驻唱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也许是大学生出来兼职,齐刘海齐耳短发,两个硕大无比的耳环,一口京片子。聊到学生时候的乐队经历,小姑娘很快活地把吉他递给他说:“来一首呗!”
朋友们都起哄,他推辞不过,唱自己那首惨遭滑铁卢的原创歌曲。唱完了驻唱小姑娘说:“卧槽,好听,这啥歌啊?”
魏无羡没起过名字,当年报幕的时候他们的节目叫阿卡贝拉串烧。小姑娘问了,他就随口诌道:“《随便》。”
小姑娘说:“卧槽,好他妈拽,牛逼!谁唱的?”
他说:“魏无羡。”
小姑娘很认真地拿着手机查了半天问他:“哪个无哪个羡,网易云没这人啊,5sing也没有,你在哪儿听的?”
同行的朋友都狂笑,笑完了告诉她真相,小姑娘大吃一惊,说:“卧槽,哥,那你咋没搞下去了呢?”
魏无羡张口结舌了片刻,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我为啥没搞下去了。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说:“哥,你要想玩儿就上我这儿呗,这我哥的店!”
一行人瞠目,魏无羡说:“豁,这么有钱啊,这地方盘间店可不容易。”
小姑娘大大咧咧地一乐,倒也不避讳他,答道:“嗨,有什么钱啊,这我家老房子,破得不行了,请人重新设计装修弄了个酒吧,要不然还空着是怎么的?您不知道,这儿早先是个小破平房,又漏风又漏雨,朽得稀里哗啦,还单门儿找人改的结构。”
魏无羡道:“挺好,起码以后有个事干,不用给人当打工仔。”
小姑娘问:“你当打工仔吗?”
“我?”魏无羡也乐,“现在除了自己创业当老板的,哪个不是打工仔?”
小姑娘就道:“你说的也是。哎,不过,就给我们改结构那工程师,好像是我哥一什么朋友的同学,我靠,那叫一个牛逼哄哄,比他们老板还像老板。——嗨!说曹操——”
她说着一下子站起身来朝着魏无羡身后挥了挥手,喊道:“蓝哥!”
魏无羡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男人,穿件深色的长风衣,正朝他们走过来。那男人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目光一碰,都愣住了。
小姑娘看他俩反应不对,在旁边问:“怎么了?”
魏无羡站起身,忽然发觉自己怀里还搂着把吉他,加上今天随便穿了身卫衣牛仔裤,头发也没好好弄,看起来反倒比那小姑娘更像个酒吧驻唱。
他踟蹰地叫了一声:“蓝湛?”
蓝忘机有点愕然地看着他,又看看小姑娘,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半晌才应了一声。魏无羡乍看时没反应过来,这时细看才发现他同记忆里相比其实变化并不是很大,甚至于一双格外色浅的眼睛也同高中时一模一样。忽然就有许多年的时光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卷着无法无天的意气和狂热的青春,冲得他好像要踉跄一下,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小姑娘问:“你们认识啊?”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北京。”
蓝忘机好像是很轻地嗯了一声,小姑娘说:“我哥今儿个不在,刚走,要不您坐会儿喝点儿东西?”
蓝忘机道:“不用了,那我下次再找他。”
他一开口,魏无羡觉出声线好像比那时又沉了些,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好像大半集中在了声音上。蓝忘机的手插在口袋里,他不知道这是要走的意思还是什么意思,脑子一热,开口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起喝一杯呗?”
蓝忘机看向他,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仿佛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很慢地开口道:“我不喝酒。”
小姑娘立刻在旁边道:“我给您调不带酒精的。”
两个人便在吧台角落里坐了。店里客人少,一会儿就端上来一杯花花绿绿的饮料。魏无羡要了一杯苹果马天尼,伏特加基酒味淡,倒还比蓝忘机那杯东西看上去更安全。角落里灯光暗些,魏无羡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从餐具盒里拿了个小塑料叉子一下一下戳着浮在表面的苹果干,最后开口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刚才是随便弹着玩的,好久没弹过了。”
没想到蓝忘机听了倒是还显出些吃惊来——虽然他的吃惊也就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他问:“你不做乐队了?”
“早就不做了,”魏无羡就笑,“高中的时候玩,工作了总不能还玩吧。当时还想拉你进来弹键盘,软磨硬泡了那么久都不买我的账,蓝湛,我那时候真的很伤心哎。”
蓝忘机好像是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你那首歌我还记得。”
“是吗?”魏无羡没当真,一首快十年前的粗糙的歌曲,就算是他自己,也已经记不太清当时表演的细节了。但蓝忘机很认真地回答他:“是的。”
魏无羡道:“那以后你可以顺便记住它的名字了,《随便》。”
蓝忘机沉思了一下,答道:“好。”
魏无羡就乐了。“好什么好?”他说,“我刚起的,顺口诌的。”
蓝忘机说:“我是说,我记住了。”
魏无羡慢慢喝着他的苹果马天尼,忽然道:“加个微信吧。”
03
蓝忘机住的地方离他并不远,不过四站地铁,只是上班在两个方向,竟没有一次遇见过。蓝忘机开车来开车回,顺便送他回去,停在他租住的小区门口。是个老小区,停车位少路又窄,魏无羡说:“你别开进去了,不好掉头。”
蓝忘机把车停在路牙边,问他:“你住这里?”
魏无羡道:“租的,刚搬过来一个多月。前一个房东不租了,只找得到这个还算合适。”
蓝忘机没说话,魏无羡又说:“有空可以来坐坐。不是很大,坐还是坐得下的。”
此后蓝忘机当真来过他家两次,一次是捎东西一次是送手机,两次都只在玄关站了几分钟就走了。倒是魏无羡去蓝忘机家里吃过一顿饭,也是租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比他家并不大很多,但因为收拾得井井有条,看起来宽敞不少。蓝忘机本人看着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做饭却意外地很好吃,一荤一素,都合他口味。两个人也一起去过几次酒吧,大半还是蓝忘机陪他,人不太多的时候魏无羡就上去唱两首。他坐在上面看着卡座里的蓝忘机时,就忍不住心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有些人天生丽质倒也罢了,居然还能青春不老,既不发胖也不秃头,只长气质不长皱纹。
蓝忘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蓝忘机静静地看他,像任何一个卡座里的任何一个普通顾客一样听他唱歌。后来魏无羡差不多成了半个兼职驻唱,小姑娘——姓杨——小杨不给他发薪水,但给他白吃白喝,其实还是玩的成分大一些,他一个月唱不了一两次,喝酒喝得倒更多些。蓝忘机不喝酒,于是理所应当地承担起每次送他回家的重任,有时候送到小区门口有时候送到楼底下。蓝忘机开车很稳但不慢,晚上车少的时候,从三里屯开到白石桥要不了半个小时。但北京的路况不稳定,说不清会堵在哪,有一次他们刚出来就堵在了工体北路上,里面大概是有个当红男团的演唱会刚结束,在路边还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拿着灯牌和手幅的女孩,有些头上还带着应援的头饰,一个比一个兴高采烈,还有个别抱着同伴嚎啕大哭的。车流茬得水泄不通,魏无羡靠在车窗上,饶有兴味地看体育馆里面还没关闭的五颜六色的高射灯,忽然开口道:“蓝湛你信吗,我以前也想过自己会不会搞个乐队一炮而红,升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特别好玩。”
蓝忘机答道:“我知道。”
“啊?”魏无羡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蓝忘机说:“你说过。”
魏无羡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跟蓝忘机说过这种话。蓝忘机道:“高二的时候。”
于是魏无羡终于记起来,高中组乐队的时候,他知道蓝忘机会弹钢琴,天天去他们班门口堵他,堵得蓝忘机天天最早来最晚走。他说:“你看你都没几个好朋友,跟我做朋友好处很多的,将来可以一直搞下去,说不定火了,像什么FIR苏打绿似的,是不是?蓝湛,你看你长这么好看,不当明星多可惜啊!”
蓝忘机从他身边绕过去,说:“我不会弹键盘。”
魏无羡拔腿就追,一边小跑一边说:“我觉得跟钢琴差不多的,你试一下嘛,不试怎么知道呢?”
一路从教室追到食堂,蓝忘机终于站定了说:“不一样!”
魏无羡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刹住车撞在他身上,又抢道:“不一样也可以先学一下嘛……”
蓝忘机没理他,转身走了。
魏无羡大笑起来:“你怎么记性这么好?”
蓝忘机好像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你记性太差了。”
魏无羡打了个哈哈,道:“嗐,谁小时候还没考虑过将来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呢?”
蓝忘机忽然问道:“那你现在还考虑吗?”
魏无羡愣了一下,没说话,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半晌才慢慢地说:“大概也不是特别想……我不知道。如果真的很想的话,我可能应该去考个音乐学院什么的吧。”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车里的暖风开起来了,散发出轻微的车载空调特有的气味,伴随着电台里女主播轻柔的声音烘烤着他。好不容易通过了拥堵路段,车流很快稀疏,东三环高架两侧大楼星星点点的灯光包围着他们,魏无羡突然问:“那你走上人生巅峰了没有?”
蓝忘机从看路的余裕里瞟了他一眼,答道:“没有。”
“是吗?”魏无羡笑了一下,“但你那时候就已经很好了。你知道小杨怎么说你吗?说你比你们老板还像老板。”
蓝忘机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下,踟蹰片刻,才开口道:“没升任CEO,也没……”
后半句他没说下去,倒是让魏无羡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没女朋友啊?”
“没有。”
魏无羡没过脑子,张口就问:“男朋友也没有?”
话一出口他就看蓝忘机脸色一沉,赶紧补充道:“没没没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蓝忘机没说话。魏无羡自知口无遮拦言多必失,一路都乖乖闭嘴,听电台女主播分享深夜心灵鸡汤,一直到了小区楼下,下车时再不能不说点什么了,抓了抓头发又抻了抻衣服,尴尴尬尬地开口道:“那什么,我先上去了哈,谢谢。”
蓝忘机很平静地嗯了一声,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仿佛只有魏无羡一个人在尴尬而已。魏无羡走到楼道门口,看见蓝忘机的车还停在那里,只好又跟他挥了挥手,转身进去了。
他一边掏钥匙一边心想幸好蓝忘机没有反问他。假如蓝忘机问了,他是不是应该说自己风流潇洒身经百战万花丛中过?如果是三年前或者五年前,他一定会这么说,但今天他忽然发觉自己面对蓝忘机时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蓝忘机竟然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实在让他吃了一惊,就算他自己没什么社交的兴趣,也总该有不少人追他才对——但也对,他家里一切陈设分明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单身男人的家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总被人问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同学问,师兄师姐问,偶尔相熟的老师也问一句,他永远说没有喜欢的。其实是喜欢的已经是过去式了,每次新认识一个人,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和蓝忘机比一下,得出的结论永远是不如他。后来跟实验室的师姐讲了这件事,师姐跳着脚骂他:“喜欢为什么不追?”
魏无羡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傻逼吧。”
快十年过去了,魏无羡想,傻逼还是傻逼。
04
年底时候两个人都忙起来,小杨给魏无羡打了好几通电话叫他,总是没时间。午休的时候他正趴在电脑前面打盹,忽然就有一只手把他从背后拉了起来。魏无羡一激灵,抹了一把脸看清来人,长出一口气,又向后一瘫:“情姐,打扰别人睡午觉不是一个好行为。”
昔日实验室师姐如今变作他上司,压榨劳动力变本加厉。温情说:“还睡,还睡,前天实习生发现的bug还没修好?”
魏无羡道:“没修好你也不能不让我睡午觉,你这样会让员工效率低下。”
温情眉毛一挑,双臂环抱在身前,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道:“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相当不好。”
魏无羡随口胡扯:“晚上太多次了。”
倒把温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从他桌子上跳下来,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假的!”魏无羡拖长了尾音,“我哪来的性生活。”
温情翻了个白眼,忽然听魏无羡又说:“温情,我碰见他了。”
“谁?”她愣了一下,“——他?哪个他?啊!是那个……?”
魏无羡点了点头。温情卧槽了一声,立刻追问道:“怎么说?”
“他单身。”
温情顺手从旁边拎起一本东西卷成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那你还不赶紧下手!”
魏无羡问:“我要是谈恋爱你给我放假吗?”
温情说:“可以,想放几天放几天,反正奖金不是我评。”
话虽这么说,至少他周末的加班获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特权,加完了班回家换身衣服,还来得及赶赴三里屯。年关将至,娱乐场所的营业额涨得飞快,魏无羡进去的时候正看见小杨站在吧台后面哗啦哗啦地摇调酒壶,旁边还有几个她的小姐妹帮忙,见魏无羡来了,都兴高采烈地跟他招手,下巴朝里面一努,魏无羡就看见那边的卡座里坐着一个蓝忘机。别的卡座都坐得满满当当,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
小杨冲他喊:“魏哥,今天唱吗?”
魏无羡看看她,又看看蓝忘机,笑说:“唱吧唱吧!”
小杨从吧台后面给他把吉他拎出来,又去给他开音响。魏无羡抱着吉他坐在立麦前面等,蓝忘机坐的位置面对着他,灯光恰好地照亮他的脸和上半身,他看见蓝忘机外套里面还打着领带。
音响接通电源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清晰的电流响声,他轻轻拍了拍话筒,问:“唱什么?”
小杨那几个小姐妹七嘴八舌地喊:“随便!”
“你们说的啊,”魏无羡笑,“那就《随便》。”
他拨了一下吉他,开口唱了两句,场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设备质量不算太好,偶尔还爆一下麦,但结束的时候反响相当热烈,有人吹口哨,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几个小姑娘喊得尤其浮夸。魏无羡向蓝忘机笑了一下,忽然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句:“蓝湛!”
有人顺着魏无羡的视线去找他的说话对象。魏无羡又说:“生日快乐。”
小杨和那几个小姑娘都发出了起哄和叫声。蓝忘机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肉眼可见地愣住了。随后整个场子里都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叫声和笑声,魏无羡把吉他往旁边一放,大步跨下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又冲他大声喊了一句:“生日快乐!”
蓝忘机这时才回过神来,嘴唇翕动了两下,像是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直到他坐到蓝忘机的车上,蓝忘机才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魏无羡说,“高中你们班花名册上附了每个人身份证后8位,改什么总不能改生日吧。”
蓝忘机问:“你确定你不会记错吗?”
“啊?”魏无羡吓了一跳,“我记错了?不会吧?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半晌蓝忘机答道:“你没记错。”
魏无羡松了一口气,又说:“我就说,这个我肯定不会记错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魏无羡把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捏着一个小方盒子转来转去。方才在酒吧里热气腾腾蒸得人头昏脑涨,出来冷风一吹,上头的劲退了些。他原本想单独给蓝忘机,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一直到车子停在他家楼下,魏无羡坐在副驾驶再三犹豫,蓝忘机却忽然开口叫他:“魏婴。”
魏无羡已经把车门打开了,拧着身子回过头来,听蓝忘机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蓝忘机的神情极认真,其认真程度大概不亚于当年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毕业致辞时的郑重庄肃。魏无羡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掼得心里一提,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个,真的。”
他把车门关上,顶灯一下子熄灭了。两个人在黑暗里相对无言了片刻,魏无羡终于还是把那个小方盒子掏了出来递给他:“这个你拿着吧,我上去了。拜拜。”
魏无羡钻进楼道之后又从单元门的窗户上看了一眼,看见蓝忘机打开了车里的灯,低着头,应该是在看盒子里面的东西。里面是个领带夹,倒谈不上多么贵重,但除此之外他还在里面放了一个二维码。然后他就看蓝忘机拿出了手机。
魏无羡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几乎想夺路而逃,却仿佛有一双手将他牢牢地按在那里动弹不得。他看见蓝忘机先是把手机听筒贴近了耳朵听了几分钟,随即放下手机,好像是在愣神,过了一会又插上耳机重新听了一遍,紧接着他把顶灯关上了。
那里面是他自己在家录制的一版《随便》,重新做了配器写了和声,在录制的最后,他把话筒贴在嘴边轻轻地说:“蓝湛,有件事情一直没有跟你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外面车子闪了一下双闪,蓝忘机从另一侧下了车,在魏无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把大门一拉,正好跟魏无羡碰了个正着。
魏无羡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咽了一口唾沫,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蓝忘机已经抢了进来。单元门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巨响,声控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线里,他看见蓝忘机浅色的眼睛与紧抿的唇,忽地想起高二元旦晚会结束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行人活蹦乱跳地从后台出来,正好在散场的人群里看见蓝忘机。那时候他尚且沉浸在快乐之中,一个箭步上前去勾住蓝忘机的肩膀,很大声地说:“咦,蓝湛,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当时蓝忘机也许是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因为他平日里不喜欢和人勾肩搭背;但也许没有,他已经记不清这些细枝末节了。总之他并没有放开他,蓝忘机侧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想说什么,但魏无羡只顾着兴高采烈地说:“你看,是不是很后悔没来一起?这歌我自己写的!”蓝忘机垂着眼睛没有答话,魏无羡注意到他的耳朵是红的,冷不丁伸手去捉,捉在手里冰凉,蓝忘机那一瞬间如遭雷击,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他胳膊里挣了出来,浅色的眼睛里满是愕然和震惊——正如他现在的神色——如同飓风如同焰火,灼得他心如擂鼓。
他退了一步,手在身后扶住楼梯栏杆,开口道:“蓝湛。”
蓝忘机跟上来一步,没说话,而是捉住了他的耳朵。楼道里面暖气形同虚设,耳朵上温暖干燥的触感使他一下子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双手慢慢地滑到他脸颊上,他仿佛有所感一般,轻轻地又唤了一声:“蓝湛。”
声控灯灭了。
05
隔天魏无羡是被手机震醒的。他一划屏幕,看见微信和QQ都有十好几条消息,再一划,微博涌上来好几千个未读提醒,吓了他一跳。点进去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是有人昨天晚上在酒吧录了视频发到微博上,莫名其妙转了起来。他自己偶尔也在微博发点照片,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找了出来。
回消息的期间微博还在震,震得他索性关了消息通知。温情从微信给他发过来一个链接,问他:“怎么回事你?”
魏无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一接起来,温情就劈头盖脸问道:“什么情况啊你,怎么一觉醒来还网红了?”
魏无羡抓了抓头发:“那谁知道,我靠,该不会有人要害我吧。”
温情在电话那头嗤了一声:“还挺拿自己当回事。”
他撂下电话想了想,先上微博发了一条简单的解释。好在视频没录到最后他对蓝忘机说的生日快乐,讨论都集中在那首歌和他自己身上。片刻后蓝忘机也给他打过电话来,问他怎么打算,魏无羡躺在被窝里抱着手机答道:“不知道。先这样吧……我又没有钱去让新浪删帖。”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可以试试的。”
“啊?”魏无羡愣了一下,“试什么?”
蓝忘机说:“唱歌。”
魏无羡没吭声,半天才问他:“你真这么觉得吗?”
蓝忘机很认真地答复他:“嗯。”
转过年来魏无羡微博粉丝一下子涨了小十万,连带着小杨的酒吧也一起生意兴隆,唱歌的时候,下面会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最后还是去给《随便》录了一版demo,找了间录音棚租了两个小时,剩下的混音和后期全靠自己,发到音乐平台上,竟然也慢慢积累起了不算低的评论与分享量。天气渐暖,北京城里开始飘絮,魏无羡住的小区里毛白杨尤其多,一刮起风来飘得铺天盖地,人从车上下来,得捂着鼻子赶紧往楼里跑。有一次他站在楼上看蓝忘机掩面快步走进来,忍不住发笑,心想帅哥也怕飞絮。蓝忘机进门时问他笑什么,魏无羡一边大笑一边帮他摘粘在头上身上的毛,笑够了说:“看你可爱。”
蓝忘机自觉受了调侃,捉着他睡衣上垂下来的带子吻他。其时魏无羡的小组刚上线了一个大项目,一群人熬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放了特批的假,个个摩拳擦掌要大睡一场。小杨问他有没有空过去,魏无羡从水煮肉和酸汤鱼的香气里抽身回她没有,小杨打趣他:“豁,飘了,爱豆毕业之前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魏无羡说:“还没出道呢,先当个十年八载的练习生再说。”
两个人吃着饭,魏无羡忽然说:“蓝湛,问你一件事。”
蓝忘机抬头看他,魏无羡问:“奔三的人从头开始,是不是有点晚?”
蓝忘机没说话,仿佛知道他还有下文一样,果然魏无羡又道:“有唱片公司联系我。”
蓝忘机问:“你想吗?”
魏无羡把一块水煮肉拣进嘴里,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说:“想。”
后来魏无羡买了一套收音设备放在家里,家里本来就不大,塞进这一套东西更加满满当当。蓝忘机说:“你要配器的话,我买一台电子琴。”
魏无羡就乐了:“你不是说弹键盘跟弹钢琴不一样吗?”
蓝忘机说:“可以试一下。”
不过几天蓝忘机果真弄了一台电子琴来,屋里更加地放不下了。魏无羡看他把琴在角落支起来,说:“你弹一下吧,我从来没听过你弹琴。”
蓝忘机的手很好看,也许跟从小弹琴有关系,笔直修长,骨节分明。他接上电源按了几个键,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不太顺手的样子,但并没说什么,拉了张凳子坐下,慢慢地弹起了一段旋律。魏无羡看他坐得笔直,脚总不由自主地往前想去踩踏板,那段旋律也是古典的意味重些,用电子琴的音色一弹出来,确是有点不伦不类,但蓝忘机还是坚持弹完了。
魏无羡问:“这是什么曲子?我没听过哎。”
蓝忘机道:“自己写的。”
“你写的?”魏无羡吃惊道,“这么厉害!什么时候写的?”
“高二。”
魏无羡问:“有名字吗?”
蓝忘机看着他:“你起一个。”
“你确定要让我起吗?”魏无羡说,“我只能起出什么随便都行之类的名字。”
蓝忘机很轻地笑了一下,开口道:“忘羡。”
魏无羡愣了一下。“忘羡?哪个忘哪个……啊!”他忽然坐了起来,“你给我写的?高二……哦,原来你那个时候就……?”
蓝忘机没来得及答话,先被他一起带倒在沙发上,在绵密的亲吻中听他在自己唇上低声道:“好极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06
秋天开始的时候魏无羡写了一整张专辑出来,也正式交了辞职申请。收拾东西的时候温情半坐在他的桌子上看他装箱,一边看一边说:“魏无羡,将来富贵了勿相忘哈。”
“那不能。”魏无羡笑道,“富不富贵的另说,996的恩情必不能忘。”
“是我逼你996吗?”温情说,“你应该指控万恶的资本家,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租的房子他也退掉了,东西搬到了蓝忘机家。他的东西其实不少,不知道蓝忘机是怎么个整理法,好像能把所有东西都隐藏起来,加了一个人的房间看起来整洁如初。他坐在蓝忘机的车上时开玩笑说道:“蓝湛,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了,准备学习一个子儿掰两半花。”
蓝忘机说:“养得起。”
“好啊,这么有底气。”魏无羡说,“是不是马上升任CEO,然后准备迎娶我了?”
蓝忘机瞟了他一眼,问:“你愿意吗?”
“我双手双脚愿意。”魏无羡道,“只要金主爸爸说一声,我立刻自己洗干净给你暖被窝。”
录制和后期的工作大半还是他自己做的,整张专辑里十首歌,《随便》他放在了最后。微博偶尔录个小视频发个demo,酒吧倒去得多了些,从白吃白喝的半吊子驻唱变成领工资的驻唱。做歌比他想象中麻烦许多,从秋天做到冬天,一直到了年底,才算是收了尾。
打完样那天正好是蓝忘机的生日,魏无羡回去的时候从超市拎了一打啤酒。年底蓝忘机又到了早出晚归的时候,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魏无羡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啃炸鸡,看见他进屋,条件反射一般把炸鸡踹进了茶几下面。
蓝忘机走过去把盒子从另一侧拽出来,又放回了茶几上。魏无羡眼见藏匿证据失败,立刻调整战术,冲进卫生间洗了手又冲出来,往他身上一扑,道:“你饿不饿?”
蓝忘机说:“不饿。”
“那喝水吗?”
“不用。”
“那给你一个东西。”
他把打好的样举到蓝忘机面前:“生日快乐。”
蓝忘机接过那张小盒子,表面还拿油性笔画了个心。他问:“定好了吗?”
“定好了,”魏无羡说,“年后发。”
蓝忘机嗯了一声,魏无羡又道:“所以今天庆祝一下呗?”
转过年去魏无羡发了第一张专辑。躺在家里刷微博的时候他说:“蓝湛,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打代码,你信吗,今年我居然在发专辑。”
蓝忘机说:“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你在组乐队。”
魏无羡就笑,凑上去吻他。
专辑的数据比他想象中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出人意料。紧接着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助理是个小姑娘,姓罗,毕业时间不长,说话声音也不大,干起活来倒是井井有条。有一次他随口问了一句:“绵绵,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开个演唱会?”
罗青羊回他:“那你先使劲多写两首歌吧!”
那一年里他又发了两张EP,临近年关的时候,开始写第二张专辑。访谈与综艺随之而来。
到了第三年的时候,罗青羊问他:“你不是想开个演唱会吗?”
魏无羡说:“开,将来开到体育馆去。”
罗青羊问:“年底怎么样?我觉得工体应该可以。”
魏无羡让她吓了一跳。
这局势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几年前他还堵在工体北路上看里面的高射灯。罗青羊说:“就唱你自己写的那些,票不用多贵,亲民一点,肯定能坐满。”
罗青羊转身就去忙了。
演唱会日程敲定的时候,魏无羡还有点云里雾里,听罗青羊跟他汇报情况,忽然问:“能不能定1月23号?”
“啊?”罗青羊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
魏无羡说:“那记得给我留一张1排23的票。”
07
升降台载着魏无羡慢慢升起来时,他先是被一整排追光晃了一下,然后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与欢呼声便将他浸没了。
演唱会全程还算顺利,没忘词也没跑调,他在近处的观众席上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蓝忘机。其实找到蓝忘机并不是很难,他留的那个位置正好对着舞台中央,蓝忘机是唯一一个既没拿荧光棒也没端长枪短炮的。
他说:“最后这首歌已经唱了很多次了,我相信你们最开始认识我也是因为这首歌。但今天我在里面插了另一支曲子,这支曲子是有一个人写给我的。当初提出要在这里开演唱会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最后决定是今天,是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他把眼神投向蓝忘机:“生日快乐。”
【忘羡】这也太秃然了(小叽生贺,沙雕小甜文)
鹤叽x玄凤羡
年下伪父子!
又名《我和小阿爹的那些事》
(真的第一次搞,雷轻打)
祝叽破壳日快乐呀~!
——
林间修行的鸟儿有很多,魏无羡也是其中一个。
他是一只独具特色的黑羽玄凤,通身墨黑,腹部灰白,两团玄凤特有的小胭脂那也是红得非常夺目耀眼,翅下没有小黄点,鸣声优美,怎么看都是一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雄鸡啊不是,雄性鹦鹉,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天修炼踩了狗屎,回窝的时候一路住附近的花灵鸟精看他的眼神都非常微妙,他是谁,玄凤!谁修人语也没他快,当即就问了。
“我羽毛乱了吗?”
“没……魏哥独居特色的羽毛光彩照鸟……”
“那你们怎么回事?”
锥尾老哥脖...
鹤叽x玄凤羡
年下伪父子!
又名《我和小阿爹的那些事》
(真的第一次搞,雷轻打)
祝叽破壳日快乐呀~!
——
林间修行的鸟儿有很多,魏无羡也是其中一个。
他是一只独具特色的黑羽玄凤,通身墨黑,腹部灰白,两团玄凤特有的小胭脂那也是红得非常夺目耀眼,翅下没有小黄点,鸣声优美,怎么看都是一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雄鸡啊不是,雄性鹦鹉,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天修炼踩了狗屎,回窝的时候一路住附近的花灵鸟精看他的眼神都非常微妙,他是谁,玄凤!谁修人语也没他快,当即就问了。
“我羽毛乱了吗?”
“没……魏哥独居特色的羽毛光彩照鸟……”
“那你们怎么回事?”
锥尾老哥脖子一缩,用非常耐人寻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魏无羡,小尖喙开开合合,不知怎么说才好……
“有话快说!”
“那啥……魏……额……你……原来你……”
此时林间突然一阵扑棱声,名为聂怀桑的小栗胁鹰大叫一声:
“魏哥窝里哪儿来的蛋——?!!!”
一言惊起林中鸟,好嘛,魏无羡冲过去差点把这只鹰按在树干上摩擦到秃。
这他叽的撞大运了。
修为了得的黑羽玄凤怒啸密林:
“哪个臭不要脸的把蛋丢你爷爷窝里!!!”
玄凤族亲雌雄莫辨,虽说可用翅下黄点做区分,可是血缘传承何等玄妙,不准也是常有的事,林中鸟族不成文的小习俗,管他啥鸟,就看他成年了会不会下蛋呗,结果……
“杜鹃,给老子滚出来!”
没在情期的杜鹃鸟一脸懵逼地被轰出窝,一瞧不得了,这林子里谁不知道玄凤一族里就只生出了一位黑羽祖宗,修为了得,一般小妖小灵谁敢招惹。
“我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爱占巢偷懒的此林除你还能有谁!”
“冤啊魏兄!”
杜鹃鸟跳上枝头,一脸懵逼。
“我和夫人今年还没到日子呢!况且我这……占谁的也不敢到您那儿撒野啊……”
杜鹃鸟怕惹了这位祖宗生气,连忙化成人身坐在枝头赔笑,他夫人也跳了出来帮忙解释。
“您是凤翎下的眷族,这林中谁敢造次,您若不信,家里的蛋儿还在,您且看看是不是长一个模样?”
魏无羡将信将疑,只好去瞥了一眼,发现确实不像,便挥羽道了声歉,飞回家了。
林中鸟族栖木而居,可能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小巢,实际上都设了结界,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鸟族的巢中均是别有洞天,飞入结界,可按喜好布置家园。早年魏无羡还是幼鸟时,林中有犬妖作祟,他的父母与其同归于尽了,所以他寄养在江家,成年后才自己建了小巢,把结界里的空间布置成了一座普通简单的小院子。
魏无羡飞进去的时候仍是原身,好家伙,那个灰白色的蛋,跟他身体差不多大了!
“所、所以才说魏哥您……天赋异禀!”
“再造谣一个字,你信不信我拿你毛填被子!”
“哎哟不敢不敢!”
小栗胁鹰化出人形,摇着扇子对这颗蛋观摩了一阵说:
“不像是林中鸟族会有的啊,这也着实太大了。”
魏无羡的人身也是一身黑衣,发束红带,一张脸生得俊俏极了,就是此刻脸色不太好,谁让他这段时日修行到了瓶颈,本身就有些烦躁,现下又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自然心情不佳。
“你清河断崖鹰族不就各个壮实,我看就是你家的崽,赶快拿走,看着烦。”
聂怀桑赔笑着摇了摇扇子说:
“怎么就成我族的崽了,此事奇怪,魏哥这几日……确实在福地闭关?不会是……”
玄凤全年都能是情期,族群庞大,魏无羡这个年纪了,又生得奇特漂亮,早不知道多少雌鸟排着队在他巢外等着了,可到现在居然一点绯色韵事都没有,着实让人费解。
“我看你现在胆子是越发像鹰了,你大哥最近闭关了?”
“哎呀魏哥料事如神哈哈哈哈……”
魏无羡笑眯眯地跟着笑了两声,转眼就抡起那颗蛋要砸,聂怀桑吓得抱头鼠窜,大声道:
“使不得啊魏哥!也有可能是迁徙鸟族落下的?这……”
魏无羡听到这儿才觉得有了些眉目,手上掂量了一下这颗硕大的蛋,随手放在了桌上。
“那他父母最好早点寻来。”
“可时间长了,这蛋儿没娘亲孵化,岂不是……”
魏无羡点点头,忽然踢了聂怀桑一脚。
“想什么呢,没娘孵也不可能我帮他孵!滚滚滚,小心你大哥回来又要抽你。”
聂怀桑笑着合扇跑了,临走前还回过头说:
“魏兄可要我帮忙问问林中姑娘们?看谁这么……哎哎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魏无羡放下茶壶,满脸嫌弃地看着桌上的蛋,嘟囔道:
“我可就给你三天,没人要我就拿你炖汤了!”
说罢,见天色已晚,他也就准备洗洗睡了,只是晚间风凉,巢院所在的位置高,晚风更是冷得刺骨,魏无羡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熄灭的烛火再度亮起,孤零零的蛋被塞进了被窝,魏无羡赏了他一点被子角,翻身自言自语道:
“省得你爹娘找来说我没良心。”
只是房间再度昏暗,他又是背着蛋侧睡,没有看到那颗苍白色的蛋轻微地动了一下。
日子一如往常的过,只是偶尔兄弟朋友拿他玩笑聊起那蛋,魏无羡都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态度,可是谁也不知,他的巢院里早多了一个小篮子,用了黑羽玄凤换下的绒羽做铺垫,还盖着小棉被。魏无羡一心修炼,他因父母之事自小畏犬,可也始终想着给父母报仇,故而是真的无暇顾及这件事,况且鸟族遗蛋也不是稀罕事。
这一天,魏无羡照常熄灯卧榻,已成习惯地顺手掖了一下床头小篮子的小棉被,结果发现摸了个空,再往下一用力,“咔擦”一声,魏无羡抬头看了眼自己满手碎蛋壳和黏液,惊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这他妈?!”
魏无羡一下子坐起来,刚要下床仔细查看,忽然觉着自己床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温温的,伴随着嘤咛雏吟……
“不是吧!”
被子一下掀开,魏无羡目瞪口呆,只见一只黄褐色毛的长腿“小鸡仔”抖了抖身上的小绒毛,步履蹒跚地朝魏无羡靠近。
“你别过来我不是你娘!”
“小鸡仔”歪了歪头,眼睛都还没睁明白,哪里听得懂,只是他破壳而出就摸爬滚打地钻在魏无羡的被褥里,嗅到的全是他的味道,自然本能地朝他靠近。
魏无羡真是怕了,都不敢碰这小家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拿了些小果子喂到他嘴边,喃喃道:
“这是……鹤?”
也难怪蛋那么大,刚出生的幼崽都快跟玄凤本体差不多大了。
就在此时,那些碎掉的蛋壳忽然灵光乍现,慢慢汇聚,竟然在淡蓝色的浮光里幻化成了一条二指宽的锦带,绣着卷云纹,尾部还绣着一个字。
“湛?”
魏无羡拿起这锦带仔细看了看,感应到其中的灵力运转,耳边似有女人不舍的低叹。
“吾儿蓝湛……”
“蓝湛?”
那“小鸡仔”扑棱了一下肉乎乎的小翅膀,走快了几步,可一双纤细的长腿支撑不住,被床单绊倒,竟是爬也要爬过来,魏无羡把锦带放他身上,这“小鸡仔”才安下心,肉色的小喙碰了一下魏无羡的指尖,魏无羡觉得指尖一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的绒羽。
“真是没想到,魏哥喜得麟儿也不请哥几个喝一杯?”
“聂大哥?”
“啊啊啊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家!!!”
聂怀桑吓得肝胆俱裂,可一回头,大哥一根毛的影子都没有,他望着黑羽玄凤飞掠而过的背影,见他背上驮着一个小家伙,总觉得气息在哪里嗅到过,可是人家早已飞远,只能无趣离开了。
黑羽玄凤收养了一只鹤,这事儿传开,所有鸟都很惊奇,可谁也不敢多嘴啊,就每天看着那俊逸黑影驮着一只小鹤崽一会儿飞到枝头摘果子吃,一会儿飞到水边教小东西梳洗羽毛,玄凤都爱干净,看到清澈的小溪都走不动路,这小鹤崽绒毛都还没褪,水花一溅,成了小秃鸡,魏无羡笑得前仰后合,可这小鹤崽虽然年幼但却老成得不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长腿一踢,水花也溅了玄凤一身。
倒还是个有脾气的。
转眼间半年过去,小崽子的原身已经快比自己原身高了,魏无羡看着这双大长腿,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这么短的时间,这小东西已经在魏无羡的指引下学会了化身成人,约莫是三四岁孩童的模样。
“本以为玄凤一族修语已经是很快的了,没想到鹤也不差,蓝湛,叫声小阿爹听听?”
“……无聊。”
“哼,我收回前言,你们鹤根本学语不精,教了你这么久,居然就只会说‘无聊’!”
已开始褪下褐毛长出白羽的蓝湛根本不搭理他,却很认真的在看魏无羡给他的画本。
看到这画本,倒也是说来话长……
简而言之就是崽子到了好学的年纪,某天魏无羡一回家就看到他在翻书架,忽然想起自己的书架上的某些画本……咳,赶忙跑过去转移了注意力,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画本一股脑扔给了聂怀桑,刚要走,却又折回来,吞吞吐吐道:
“对了,你那儿还有没有……”
“有有有,魏兄想要啥姿势的都有!”
“谁问你那个了!你那儿有没有……”
“啥?”
“少儿画本。”
“……”
魏无羡也没想到蓝湛会看得这么认真,可明明画的是幽默可爱的故事,这孩子怎么看得眉头紧锁,让人捉摸不透。
“你自从得了这个都看了两天没出门了,走啊,今天要教你非常重要的东西。”
虽说这孩子是闷了点儿老成了点儿,可魏无羡一旦有啥事儿,他都听得很认真,学一些基本技能也勤奋,关键是天资也好,学什么一点就通,魏无羡竟然还有点爱子出息的小得意。魏无羡化作原身驮着蓝湛来到林间最高的树杈上,羽尖指了指远方说:
“我寻思你人身已成,原身也该学会飞了,你别看这儿高得可怕,就你那个没用的小聂叔,他当年也是他大哥一脚从悬崖上踹下去才学会飞的,这事儿都得经一遭,别担心,有我在呢,放心大胆地展开翅膀往前跳!你……”
魏无羡话还没说完,蓝湛就已经走到了枝头,他还没动声色,魏无羡却紧张了起来,连忙说:
“你这孩子把话听完啊!待会儿你就使劲儿扑棱翅膀,扑不动就喊,我肯定陪在你身边,别怕,千万别……”
蓝湛面无表情,真是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他点点头,就这么一张翅膀跃了出去,魏无羡赶紧飞在身后,只见白羽初成的小鹤在空中滑翔了一小段,轻轻一振双翅便直冲云霄,鹤影划过林间,雪白的身影如一道光,迎风而去,魏无羡欣慰极了,飞在他身边绕了个圈,直到小家伙飞累了,立在魏无羡一直喜欢待的小溪边休息,魏无羡看他人身微微喘息,便忍不住立在他的肩膀,用翅膀摸了摸他的脑袋,高兴道:
“给你吃穿给你住,教你读书教你飞,都这个份儿上了,叫声小阿爹不亏吧?”
可小蓝湛虽然任由他摸了,但这嘴巴就是不松口,没办法,谁叫他人身化得好,玉雕粉琢的小儿郎,莹瓷的小脸蛋冒了点汗珠,脸颊红扑扑的,谁看了心不化成棉花,黑羽玄凤歪着头,好生欣赏着这张漂亮的小脸,不曾想小家伙其实也偷偷从水面看着他。
玄凤原身娇小,什么都小小的,两颊如胭脂般的红羽让人移不开目光,小鹤板着脸,心想:可爱,想摸。
林间的日子平淡如水,可多了个小家伙作伴,好像什么事都有趣了起来。
魏无羡一直没搞懂那个蛋壳化作的锦带是干什么用的,一开始想给蓝湛系腰上,感觉不好看,又想给他系发上,又觉得太长了不方便,左思右想,忽然在一日修习御风之术时,福至心灵,给他……系在了腕上,另一端还系在了自己的腕上。
“这断崖是老聂家的地盘,用来修习御风最好,不过待会儿风会非常大,我给你系上,免得你被吹跑了,我这便宜儿子不就白养了,哈哈哈哈……”
蓝湛毫无波澜地点点头,却偷偷摸了摸系紧的带子。
“系紧了?”
“怎么,怕被吹丢?”
“……”
怕你丢。
这话,小鹤没有说出口,却转身跃下断崖,魏无羡指点他御风之术,可这风也着实大得惊人,好在魏无羡修为了得,蓝湛也渐渐摸到了法门,一日下来精进了不少。
“行啦,今日学到这里,早点回去吧。”
“时辰尚早?”
“小笨蛋,忘啦,今日是你生辰。”
说罢,魏无羡变戏法般掏出了一根白玉簪子,摸着蓝湛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跟他走一边说:
“我习惯用发带随便绑绑,倒是师姐说这东西好,就买来送你啦,上面雕了云纹,和你那根锦带的图案很像。”
魏无羡见他收礼物都还是面无表情,挠了挠头小心问:
“不喜欢?”
“没有。”
蓝湛将白玉簪子很谨慎地放进衣服里,还下意识地拍了拍。
“我给你戴上试试?”
“不用。”
说完还捂了一下胸口,魏无羡看他这样,应该算是喜欢吧,也不枉他半夜飞去古地寻了上好的玉石原料,打磨了整整两个月才照着那卷云纹图案磨出了这根簪子。
每年生辰,魏无羡都会送蓝湛礼物,小时候是树叶叠的小青蛙小蝴蝶,后来就是画本剑谱,再配上一桌子师姐特供的饭菜,当然主要是他本人做饭太恐怖,未免伤及性命,师姐就代劳了。虽然蓝湛从来没有说过,但他其实也会和寻常孩子一样,期待自己的生辰,因为知道有人会一直记得,一直给他礼物。
他们朝家走了一会儿,正准备变回原身飞回去,魏无羡收回摸蓝湛头的手,忽然发现掌心有一小团头发,登时内心咯噔了一下:
少年脱发?!
一晃五年,蓝湛的人身外貌也差不多是十岁孩子的样子,这一年靠近他生辰的那几日格外的冷,魏无羡早早给他准备了披风小袄,在家里的厨房战斗了一整天,发誓今年一定要做一桌子像样的菜。
蓝湛已经能独自飞出去修习简单的术法,这一日被魏无羡早早支了出去,便知道魏婴有事要给他准备,面上虽然没有变化,可心里早就好奇了起来。他回家时,见天上似有小雪,便加快了些速度,心想回去后,他肯定会拉着自己在庭院里玩雪。
蓝湛刚一开门,就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心道不妙,果不其然,魏婴花着脸系着围裙将桌子摆得红红火火,见蓝湛回来了,得意道:
“怎么样,你小阿爹亲手做的,快来尝尝!”
“……”
蓝湛看桌上一团红绿交加,不知道一口下去焉有命在,正当他想眼一闭吞一口时,天边一道灵光,两只鹤破开结界,化成人直接飞了进来。
这不速之客也太不速了,魏无羡擦了擦手问:
“您二位是?”
“我们是姑苏蓝氏的门生,奉蓝先生之名,来接二公子回去。”
“哈?”
魏无羡下意识将蓝湛揽在了身后。
“什么姑苏蓝氏,没听说过。”
“阁下凤君麾下眷族,想必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姑苏蓝氏为真佛坐下鹤仙一族,生于云巅,立于灵湖,早年族中一些事,害得二公子流落凡俗,既然我们已经寻得,还请将二公子请出,归于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一时哑口,却感觉到身后小小的人攥紧了自己的衣袖,他不消回头,正面直言道:
“你说这一堆,可有证据?”
来者其中一人一挥拂尘,身后小家伙臂上灵光乍起,那人吹胡子瞪眼道:
“怎可将抹额系在臂上!”
那人二话不说,立刻要夺人,魏无羡也不是好惹的,几下化开对方之势,将蓝湛护得很紧。
“嗳,不得对救护二公子的恩人无礼。”
“凡间小鸟,岂能让二公子和这种……”
“吟淼,你失言了。”另一个面色和善的人作揖道:“在下咏林,与吟淼皆为蓝先生门下弟子,蓝先生蓝启仁是二公子的叔父,阁下能将二公子养到今日,想必是心善之人,不会让二公子不与家人团聚的,您说……是吧?”
魏无羡回过头,见蓝湛眉头紧锁,用力解着那两个人口中说的抹额,可是灵光似是粘附在他血肉上,怎么也解不开。
“可他是……”
“宗主是二公子的亲生父亲,他病重多年,已近弥留之际,失子之痛,还请您体谅。”
此话一出,魏无羡更是没有任何理由挽留,他勉强笑了笑,心想,果然白捡的便宜儿子,是要还的。
魏无羡蹲下身,给蓝湛正了正衣襟,一如往常地变出了一个红玛瑙磨成的红豆样式的手链,戴在了孩子细细的胳膊上。
“生辰快乐。”
魏无羡用力笑着,对蓝湛说:
“看来今年最好的礼物,是和你真正的亲人团聚。”
孩子用力摇了一下头,魏无羡鼻尖一酸,但他忍住了,刚要起身把孩子的的手交给咏林,却没想到孩子小小的胳膊竟然环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抱着他。
这孩子出生到现在,过于成熟懂事,却从不与人亲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抱着他,白玉般的小脸绷得很紧,孩子埋在魏无羡脖颈,细小的声音,像当年蹒跚走来的雏鸣。
“小阿爹……”
“你叫我什么?”
可时间不再等他,吟淼已经揽着二公子准备离开,他拉着孩子走到门口,教导说抹额的意义和重要性,并教会他如何催动其中蕴藏的灵力,可话才讲完,二公子竟然挣脱开了他的手,又跑了回去,用力将抹额拽了下来,绑在了魏无羡的手腕上。
“这这这,成何体统!”
吟淼气得要吐血,可他不敢对二公子怎么样,只能对着魏无羡干瞪眼。
“系紧了!”
魏无羡微笑着说:
“知道啦,系紧了。”
二公子小声对他说:
“我还要回来的,你……”
“好呀,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每年都陪你过生辰。”
魏无羡咬着牙,勉强笑着将孩子推到了吟淼那里,咏林向他行礼,还奉上了一堆珍奇昂贵的谢礼,魏无羡看都没看,一口回绝了。
“我从来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份,这些拿走。”
咏林但笑不语,他们化作白鹤,幼小的鹤扬起翅膀起身却频频回头,魏无羡冲他摇了摇系着抹额的手,狠下心,先转过头,再没看他。
蓝湛这一走,却再没回来。
只是每一年,魏无羡都会给他备下生辰礼,他猜测着蓝湛如今该多大了,会喜欢什么,南陨玄石磨的砚台,北地冰晶打造的发冠,还有很多,都摆在了家里。
云深不知处太遥远,是仙地,他是林间灵妖,虽是凤凰眷族,却相差甚远,若是贸然寻去,指不定被当成攀附关系之徒受人嘲笑。
有一年,聂怀桑和他喝酒,喝得多了,抱着坛子说:
“魏哥,嗝,我就说,我就说当年咋觉得气息熟悉,原来,原来他兄长和我大哥是拜把子兄弟啊!我居然还是才知道!你说当年我要是早知道,早把人送走,你也不用……”
“不用什么?”
“嘿嘿……没啥……”聂怀桑推开坛子,迷迷糊糊地伏在桌上继续道,“哦对了……时间,时间真快啊……你知道吗……那个二公子……嗝……都,都定亲了!”
“啪。”
酒碗碎在了地上,魏无羡一下子清醒,缓了缓,说:
“我醉了,难受,不喝了。”
聂怀桑摆摆手,直接睡死,魏无羡起身走到树杈边,风一吹,格外清醒。
“都跟我无关啦……”
从那以后魏无羡只能更加勤苦的修炼,用报仇麻痹自己的思念之心。转眼他也过了好几重境界,而他与蓝湛,也有十三年未见了。
这一年,魏无羡独自去挑战那只深林犬妖,心中还未完全克服对犬类的恐惧,但父母之仇,他此生必报。
魏无羡与犬妖一战,持续了三个时辰,难分输赢,期间二者皆是人身对决,魏无羡渐占上风,可是那犬妖忽然化了原形,魏无羡手中的剑一松,一下失神没躲过,受了一爪,撞在了树上。他咳掉了血,咬牙逼自己集中注意力,按捺住内心深处的恐惧,一剑夺了犬妖后脚之力,转身凌空而起,仗着自身灵巧轻盈,直取犬妖咽喉,可这时妖力爆发,他来不及避开,正准备拼死也要刺下去时,一道白光闪过,纤长的白羽化作屏障护住了魏无羡,他来不及多想,怒喝一声,终于一剑取了犬妖的性命。
魏无羡喘息着收剑,一下子泄力后,对狗的恐惧又回来了,简直不敢看那玩意儿趴在地上的样子,正回身想看刚才是谁关键时刻救了他,却见前方正立着一位身形高挑的贵公子,白玉簪挽发,抹额飘飞,腕间红影绰约,模样和记忆中的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魏无羡呼吸一滞,有点不敢上前。
只见那人缓缓朝自己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有欣喜的神色,他如今高了好多好多,魏无羡几乎要仰头才能直视他的脸,那人微微低头,在魏无羡耳边说:
“小阿爹?”
“没想到这么些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再度重逢,不知为何,反而有些拘谨和尴尬,魏无羡和蓝湛坐在当年的断崖边,实在不知说什么,只能勉强开了个头。
“嗯,你一点都没变。”
魏无羡现在甚至有些不敢看这当年的便宜儿子,只能继续没话找话说。
“取、取字了吗?”
“忘机。”
“啊……好、好字!”
和我当年想取的也差不多嘛。
魏无羡腹诽。
大叽,蓝大叽。
不都说贱名好养活,他那么大只,这名儿也差不多。
“那……你这次来……”
“当年母亲与族中不合,来到林间深山被犬妖所伤,无奈之下将我留在了你那儿。”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你来跟我一样,也是为了报仇啊。”
魏无羡讪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啊对啦,听说……听说你定亲了,啥时候成婚啊,我……我给你备礼啊,不过……”
看他如今这贵气雅正的模样,怕是也不需要他这林间小鸟的东西了。魏无羡攥着颗石子,硌在手里生疼。
“只是定亲。”
听他承认,胸口如同一块巨石闷着,魏无羡将石子用力丢出,笑道:
“那什么时候……”
“对方还没答应。”
“啊?”魏无羡面带惊奇地转过头,叹了口气无奈笑着说,“当年啥都教你了,倒是没教你这些,你喜欢人家,人家不知道?”
“是。”
“傻孩子,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啊,你这身份,这脸蛋儿,勇敢去说,准能成!”
“就像你教我飞一样?”
“是啊,你不迈出那一步,怎么知道行不行,去吧,别忘了给我一杯喜酒。”
蓝忘机站起身,魏无羡以为他要走了,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就像当年他狠心先转过身一样,他用这种方式逃避这一次可能的永远的分别。
“抹额,还在吗?”
魏无羡一愣,下意识摸了摸一直缚在手臂上的锦带,方才他血战犬妖,身上到处挂了彩,可就那里一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破损。
“是……是要还给你吗?你直说嘛,哈哈……”
魏无羡没滋没味儿地将抹额解了下来,他看着这锦带,就想起当年小东西朝自己一步一摔跤走过来的样子,鼻尖酸涩,但还是抬手将其送还给了蓝忘机。
“你知道抹额的含义吗?”
“你们姑苏蓝氏仙族的东西,我咋知道……”
“那年临行前,吟淼告诉我,抹额意喻规束自我,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
魏无羡愣了片刻,忽然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蓝忘机,一脸恍然大悟。
“你果然是把我当爹了!好,也不枉我养你那几年啦!”
“……”
魏无羡故作开心,低头继续玩石子。
“魏婴。”
“叫小阿爹!”
“……”
“魏婴。”
“干嘛?”
魏无羡眼前一暗,蓝忘机高挑的身形笼在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身边的小阿爹就不再是长辈了,可能是从想要摸摸他的脸,想要快点长大保护他,不让他在梦里畏犬的时候吧,他的小阿爹如今看起来,还是俏生生的小小一只,就像他的原身一样……
可爱,想……
蓝忘机单膝俯身,魏无羡疑惑歪头,只见这便宜儿子面无表情地说:
“只要我说了,你就会答应吗?”
“啊?”
“可我当年就已经说了,你也将抹额保存至今。”
“知道啊,乖儿?你这突然……是要给我表孝心吗?”
“……”
蓝忘机将抹额重新系在了魏无羡的手腕,将另一头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魏无羡想起,当年教他御风,便是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
“系紧了,不会分开。”
“所以……?”
“姑苏蓝氏的抹额,在出生时幻化成形,将跟随一生一世,只有一种情况可以离身。”
“什么?”
“将其交予心悦之人。”
“哦……”
“额等等……什么?!”
蓝忘机的脸突然逼近,魏无羡吓得呼吸都顿了,可要说这便宜儿子是在对他这小阿爹大不敬吗,心里……好像也没有很生气,反而还挺……
“一生唯有一条的抹额不在身上,才会被当成定了亲。”
魏无羡觉得自己疯了,蓝忘机离他那么近,根本无法和那个小小一团联系在一起。眼见他们靠得越来越近,鼻尖相碰,魏无羡浑身一个激灵,忽然闭上眼睛大声问道:
“那个什么!你你你……”
蓝忘机的目光柔情如云,魏无羡紧张地喊:
“你脱发治好了吗!!!”
“……”
魏无羡现在想来依旧觉得很荒唐。
本来以为自己是捡了便宜儿子,一转头儿子大了居然还敢占老父亲的便宜了。魏无羡揉了揉腰眼,觉着自己这个岁数了,好像有点不要脸,可这小子也是绝了,不懂姑苏蓝氏是怎么教孩子的,闷是比以前更闷了,满口教条规矩,不过嘛……
撩拨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只可惜这小子是再也不肯叫他小阿爹了,除了在某些时候……
无事时,蓝忘机会化身成鹤,载着黑羽玄凤凌空游览人间美景,想当年他也是这般坐在魏无羡的身上,如今也该轮到他尽孝啊不是,展现一下道侣力了。
这一次,魏无羡一时兴起,忽然飞了起来,当年小蓝湛离开时,脑袋上没有变化,如今已成了丹顶,倒是很有仙资了,魏无羡以前就很好奇了,想仔细瞅一眼他这一族的标志性丹顶,没想到凑近一看,心中大惊:
我还以为是跟我脸颊一样的红羽,这这这……
居然……居然是……秃的?!
这也……
太秃然了……
——完——
灵感来源于薄雾那里由此科普,把丹顶鹤的丹顶放大看,我惊得目瞪口呆,特么居然是秃的……
还很密恐……
咳。
忘羡《永世花》
*祝叽宝生日快乐,和阡莫老师有文画联动🌷忘羡绝美爱情
*“毕竟留给他们的,还有永生永世的时间。”
—
这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清晨醒来时,人躺在被窝里还未觉寒意,眼角余光便瞥见窗外薄雪,只要脚步微重,就会悄无声息从枝头飘落。
等魏无羡提好了靴子走到窗户旁边,一打开窗,寒风瞬间直直地往他怀里灌。他立刻反手关上,呼了口气,望向书案:“好冷的天,果真要过冬了。”
“嗯。”蓝忘机淡声应他,将毫笔暂搁砚台上,起身移步到屏风后取了一件白氅过来。魏无羡披好边系上结边问:“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吗?”
蓝...
*祝叽宝生日快乐,和阡莫老师有文画联动🌷忘羡绝美爱情
*“毕竟留给他们的,还有永生永世的时间。”
—
这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清晨醒来时,人躺在被窝里还未觉寒意,眼角余光便瞥见窗外薄雪,只要脚步微重,就会悄无声息从枝头飘落。
等魏无羡提好了靴子走到窗户旁边,一打开窗,寒风瞬间直直地往他怀里灌。他立刻反手关上,呼了口气,望向书案:“好冷的天,果真要过冬了。”
“嗯。”蓝忘机淡声应他,将毫笔暂搁砚台上,起身移步到屏风后取了一件白氅过来。魏无羡披好边系上结边问:“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吗?”
蓝忘机把他领子往里收了收:“开了。”
“好不好看?”
“好看。”
“二哥哥起来多久啦?”
“不久。”
魏无羡笑嘻嘻凑过去在他脸上蹭一口,系好了衣服打开门,红梅映雪暗香浮动,他分外舒心闭上了眼睛。不到三个数,又满脸写着救命逃回屋里。
这风怎么跟刀子似的。
关门的声音一响,枝头梅花颤了颤,不知道在笑谁。
山中冬来无事,撷花赏雪再烹茶,这是归隐的第四个年头了。
魏无羡曾经以为,他和蓝忘机归隐至少也是百八十年后的事情,至少七十岁之前不会考虑。但如今海晏清河,百年之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日子久了,便愈发不想理会凡尘中事。再说就算哪天厌倦了归隐生活,到时候重新入世也是一样的。
但他也只是这样胡乱想想,他倒愿意归隐,找个山头建个院子,种种菜打打猎,要多舒坦有多舒坦。但蓝忘机还担着姑苏蓝氏的责任,轻易归隐反倒容易落人话柄,于是涉及于此,常常闭口不提。
也是稀松平常的某天晚上,他困得迷糊,自熏笼来的淡淡暖香扑入帐中,他随口道:“归隐了多好,每天都能这么睡觉。”
蓝忘机给他把被子盖好,道:“现在也可以。”
魏无羡懒洋洋地笑了笑,嘀咕:“不一样……”
他那时也没说哪里不一样,自己都当作无心的言语,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仅仅几天之后,蓝忘机便向蓝启仁辞行。知道这事时还在逗小朋友的魏无羡怔住,反应过来后飞快跑回静室,正好碰见同样回来的蓝忘机。
他气喘吁吁,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不可置信多一点:“蓝湛你是…认真的?”
蓝忘机点头:“认真。”
魏无羡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了他。
既然归隐,总要占个没人去过的山头吧。
蓝忘机听到魏无羡这么一本正经地形容,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沉默着将他手里的毫笔放回笔架,再擦掉他嘴角不小心沾染的墨痕。魏无羡丝毫不觉,仍然摸着下巴思考该去哪里占山头的问题,最后一拍桌案,从人怀里跳出来:“我记得碧灵湖那边好多山,明儿去看看,正好还离你家近,想回来就回来了!”
蓝忘机应他:“好。”
仅仅只是几句话落定的工夫,归隐被他给简单草率地定了下来。几位小辈知晓后皆是一脸难以言喻:“魏前辈,旁人归隐都是悄无声息离开的……”
魏无羡将鲜摘的苹果咔嚓一声咬得清脆,含糊道:“怎么的?我带你们夜猎的时候亏待你们了?”
小辈们:“没有没有!”
魏无羡:“跟你们好好告别还不乐意了?”
小辈们:“不是不是!”
魏无羡:“给你们机会上山找我玩不能行?”
小辈们:“行,行……”
魏无羡扔掉苹果核,拍拍手:“那还废话这么多。”
于是离开云深不知处那天,他和蓝忘机在前面走,一群小辈可怜巴巴拎着各种从静室整理出来的东西在后面跟。蓝景仪累得不行,走到一处茶摊时不由自主坐下,擦了把汗:“我说魏前辈,谁归隐像你这样还带这么多东西的!”
魏无羡嘴里叼了根草,抬手遮在额头上望了望天,闻言道:“这才多远一点儿就撑不住了?所以我就说,必须让你们拎着,多磨练意志,否则以后怎么担起重任!”
蓝景仪:“分明就是你不想动吧……”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笑着闹着,接近傍晚这行人才到碧灵湖旁的一处山下。魏无羡登上山朝远处眺望,少了世俗的烟火气息,山水锦绣堪比仙境,他心中甚觉满意。一路上叫嚷着累,可当将所有东西都安置好,要离开时,小辈们又依依不舍起来。蓝思追言辞十分恳切:“含光君和魏前辈,以后请多保重。”
蓝景仪一脸复杂纠结:“虽然……也不知道你这人说话算不算数……总之……”
说到这里,他忽然捂着耳朵跑开,声音被抛在身后:“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吧!除了先生没人拦你!”
魏无羡怔了一下,笑了。
他们在这座无名山上搭了小院子,种了花草,魏无羡整日闲不住,三天两头往山下跑,有时太晚归家,就必定会上演一场认错戏码:
“好嘛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蓝湛蓝湛蓝湛”
“别不理我呀蓝二公子”
“或者……夫君?”
前三句若是不起作用,最后一句必然奏效。魏无羡这些年可算把蓝忘机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哄人可谓轻车熟路,哄多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诽谤几句:蓝湛有些时候怎么这么较真呢,好吧,就当哄老婆了。不对,本来就是我老婆。
他当然只敢暗地里嘀咕,因为谁是夫君这个问题也在蓝忘机的较真范围之内。之前有次他故意要逗逗蓝忘机,回来晚了还笑嘻嘻:“给夫人赔罪,为夫以后一定……”
蓝忘机听到“夫人”二字,先是浑身一僵,惹得魏无羡心里发笑,等他面不改色把话说完,便察觉到人望着他的目光沉沉,却又不置一词。
魏无羡觉得奇怪,通常难道不该反问他谁是夫君吗,今儿怎么倒不问了?好罢,不问也省得我答了。
结果第二天清晨,魏无羡看着卯时即起端坐在书案前看书的蓝忘机,再看自己浑身疼得不行无语凝噎。他还真是想得太少了。
都说修行之人的一生漫长,魏无羡却觉得快极了,他仿佛昨天才跟蓝忘机坦白心意,不想岁月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不过想来也是,这几年里他们看尽山川河江,数赏风花雪月,几乎要把整个人间都逛遍。他说这话的时候翘着腿坐在书案上,蓝忘机专心致志地撰写书信,原本只是唠家常似的话,蓝忘机听罢却淡淡道:“你便是人间。”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叫魏无羡心跳莫名漏了半拍。了不得了不得,蓝湛可真是越发长进了,谁家小姑娘能经得住他这样撩?难不成是这些年跟他学的?不成不成,万一哪天被拐跑了可不成。他翻身跨坐在人腿上,神色严肃:“蓝湛,你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蓝忘机不明所以:“为何。”
魏无羡道:“万一被哪家小姑娘听去了然后对你动了心怎么办!”
其实这是废话,含光君扬名天下,对他动心的仙门仙子要真数得从姑苏排到云梦。蓝忘机想也不想,道:“只对你说。”
魏无羡一挑眉:“是吗,怎么证明?”
“……”蓝忘机把他拉过来。
轻柔的亲吻印在鬓角,魏无羡心里美滋滋,嘴上依旧不饶人:“嗯,好吧,勉强相信。”
大抵上天也想让他们把过去错失的日子弥补回来,不仅爱意没有随着时间消减,反而有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日益增长。魏无羡极喜欢和蓝忘机对视,仿佛每次都能从那双淡如琉璃的眸子里读出许多东西,看得久了,就忍不住了,想亲一亲。
要命,蓝湛怎么这么好看。
早些年有次夜猎时蓝思追说过一句话,本是无意,却让魏无羡支起耳朵。
“为什么觉得我和你们含光君不会吵架?”
蓝思追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道:“因为…含光君不会生魏前辈的气吧…”
怎么不会!怎么没有!魏无羡在心里咆哮。
你们含光君的醋坛子说翻就翻好吗!
“而且魏前辈舍得跟含光君吵架吗?”
这倒是实话。
魏无羡能言善辩是出了名的,一张嘴胡侃起来上天入地,跟人抬杠几个时辰绝对不虚。但意外地就是跟蓝忘机吵不起来。一是他们之间的确没什么好吵的,二是只要出现一丁点气氛不对的苗头,就会有一方率先认错。大多数是魏无羡,低头拥抱一波走,我错了下次还敢……不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要说真有哪一次双方都比较不高兴,大概是某年某月某日,春夏交替之际魏无羡得了风寒的时候。病中之人需百忌,不宜熬夜,不宜生冷,不宜辛辣。魏无羡痛心疾首把床榻拍得啪啪响,熬夜吃冷这都算了,不宜辛辣是什么道理!没有辣椒的菜还有灵魂吗?!没有!
况且这还是夏天,不行,不宜生冷也不合适!
但蓝忘机只听着他抱怨,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导致魏无羡见了小辈们买了西瓜上山,就笑眯眯迎上前:“哟拿这么多挺累的吧,来我帮你们!”
一开始蓝思追他们还会相信,后来直接见了他就跑了:“魏前辈!!含光君说了你现在不能吃!!”
魏无羡:“……”
你说不能就不能了?我偏就不信,谁能拦得了我?于是那天下午趁蓝忘机去兰室讲学时,魏无羡偷偷溜下了山,到彩衣镇麻辣冷食吃了个尽兴。
吃完一时爽,胃疼火葬场。魏无羡刚回到云深不知处便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忍到额头直冒虚汗,还是没撑多久全吐了出来。在蓝忘机仔细盘问下他只好老实招待,没想到人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一言不发看他喝完药就离开。
魏无羡觉得有点委屈,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不理就不理谁稀罕啊!那晚他破天荒地没说话,憋着气,气着气着……睡着了。
夜里他梦间莫名觉得很舒服,好像有风扫过脸颊,驱走所有独属夏天的燥热烦闷。他半醒不醒睁开眼,只见蓝忘机坐在他身边,用扇子慢慢地给他扇,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怕吵醒他。
他感觉眼眶有点热,脑子还有点迷糊,但手已经抱住了蓝忘机:“对不起蓝湛,我知道错了。”
蓝忘机沉默片刻,捏了捏他手指,低声道:“我亦有错。”
魏无羡反驳:“不对!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蓝忘机道:“是我没…”
他还没说完,魏无羡抬手堵住他的嘴,哭笑不得:“好啦,我们都别抢着认错了。”
有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干点别的。
后来魏无羡跟他们讲起这次吵架的经历,一开始好奇心满满的小辈们越听脸色越扭曲,到最后蓝景仪实在忍不住道:“不用这么强调你和含光君感情好啦…”
魏无羡茫然不知:“我没强调啊。”
蓝思追揉了揉眉心:“我好像还有很多课业没做……”
何止强调!简直每一个字都在像在说含光君有多温柔多体贴他们婚后多甜蜜好吧!
蓝景仪立刻接过蓝思追的话茬:“我也想起来了!先生说下午要考的!”
魏无羡:“哎……”
话音刚落两个人拿起剑就跑,边跑边道:“魏前辈我们知道你和含光君很甜蜜但是现在我们真的有事要做所以下次再听吧!”
魏无羡:“……”
说实在的,“甜蜜”这个词让他有点头皮发麻。但魏无羡坐下来深沉地想了想,反复思考刚才自己的陈述有哪里不对。
想着想着,他“操”了一声,忽然捂住嘴。
好像还真挺甜的。
魏无羡在上山之前终于自以为学了门除了轰炸厨房之外的手艺:酿酒。起因是他长久以来积攒的顾虑:要是归隐之后喝不到酒怎么办,归隐怎么能没有酒呢,即使有存货那也是会喝完的——
对归隐这个词存在严重误解的夷陵老祖觉得不行,于是早在他还没决定归隐的时候,他就去专酿天子笑的酒家学了几手。说学会那是纯属瞎扯,他也未曾想酿酒会是个细致的活计,酒老板对他的学习过程不忍卒视,又不好直接戳穿魏公子您真不适合做这个,几番踌躇才诚恳道:“不如这样吧……”
您在哪儿归隐,我年年派人给您送去。
魏无羡眼睛一亮:“妙啊!”
酒老板:“……”
把埋在地里的酒挖出来,就是他所谓的学会了。
日子匆匆而过,收到蓝景仪的请柬时魏无羡愣神了许久,差点没反应过来:“蓝湛,景仪今年多大了?”
蓝忘机闻言抬首,手中书卷放低了些:“大约二十有七。”
“原来如此,那的确不小了。”魏无羡若有所思点点头。
果然活得太过安逸就容易忘记时间流逝,他印象里蓝思追和蓝景仪他们都还是十六七岁的青涩模样,现在都变成要成家立业的大小孩儿了。
席设在云深不知处,一向以清雅著称、格调非白即蓝的姑苏世家难得多了点生趣,像是不入凡尘的神仙终于沾上了人间烟火。魏无羡和蓝忘机到的时候正好瞥见山门前亮眼的喜字,魏无羡一摔手:“早知如此当年咱们也该在你家成个亲,顺便还能收个礼……”
“……”
提起当年,蓝忘机眸底有层浅淡的涟漪散开:“那时也好。”
当年他们也像模像样成亲过,在云游途中,因为是魏无羡的一时兴起,所以也没有知会任何人。
是怎么发生的来着?两个人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船上,船桨拨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微风携着荷花莲叶的清香迎面而来。不知道是说起了什么,魏无羡忽然哈哈大笑,紧接着抬头按着蓝忘机肩膀用力吻他,船只因为重量不等瞬间倾斜,翻天覆地哗啦水声之后,蓝忘机凝眸再看,哪还有什么人影,触目可及的只有碧色荷叶。
等他刚上岸,就有小童噔噔噔跑过来,手中托着喜袍和发带,声音清脆稚嫩:“哥哥,那个哥哥说让你晚上在这里等他。”
明艳喜袍夺目耀眼,越看越叫人白皙如雪的面庞如火滚烫。
魏无羡总有千百种方法叫他手足无措,一颦一笑惹他动心,三言两语使他生情,可最雅正知礼的仙门名士遇上这道红尘劫数,只看了一眼,就没想过要回头了。
即使成亲魏无羡也没放弃胡闹,他约人在河畔等,自己蒙了红盖头,摸着空气凭感觉缓缓走到河边,触到质地细密的衣料时连忙抱紧了笑嘻嘻:“看到没有?我即使看不见也寻得到你。”
蓝忘机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同样抱紧了他。
他们在林间对着天地又三拜,魏无羡像是计算好了一切,蒙着盖头轻哼着歌,气定神闲往一个方向走,他牵着红绸,红绸那端是蓝忘机。寂静的树林里两道红影一前一后,诡异而绮丽,天地间只剩踏碎枯叶的轻盈足音。
早就被打点好的客栈空空荡荡,每一面墙都有描金的喜字,红烛摇晃,处处浮动着暖香。蓝忘机沾不得酒,那杯合卺酒喝下却破天荒没有直接睡倒——更可能是魏无羡提前动的假酒手脚。
他牢牢抓住魏无羡的手,耳垂通红,要挑起盖头的手指却被人握住。隔着红布都能猜到那人是何等笑意:“含光君,寻常人家娶人是要过三问,我这还没开始问呢!”
知他要再闹一闹,蓝忘机垂眼,也并没有拦他。
第一问,他道:“你是谁呀。”
蓝忘机依言回答:“姑苏蓝忘机。”
第二问,他又道:“你要娶的人是谁?”
蓝忘机沉默片刻,低声道:“姑苏魏无羡。”
魏无羡一愣,扑哧一声笑出来:“含光君你这些小心思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过于放肆,蓝忘机忍了又忍,把人拉进怀里赌气般质问:“不是吗。”
魏无羡蒙着盖头笑得险些喘不过来气:“当然不是!还差一问呢!我还没过门呢!”
话虽如此,却赖在蓝忘机怀里不出去了,手指交缠上他的,足尖一晃一晃:“第三问……你有多喜欢他?”
这其实是个极其不要脸的问法,魏无羡心知蓝忘机说不出那么多海枯石烂我爱你的话,只是存心要逗逗他,所以在蓝忘机很长一段时间没开口后,他自己就要揭了红盖头,去吻他。
谁知蓝忘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掀起盖头前牵住他的手。有细腻的亲吻落在指间,魏无羡几乎浑身一震,心底酥酥麻麻。蓝忘机在他耳边轻声道:“很喜欢,永远喜欢。”
鲜红的盖头被人仔细谨慎地挑开,烛影摇曳映照着两个人眉眼间的温柔。魏无羡凝视着蓝忘机,忽然想到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蓝忘机的?
是被献舍归来之后?还是在这之前更早?年少初见的那晚月色也像这夜朦胧,他坐在墙头拎着酒,笑嘻嘻望着墙下冰冷清雅的少年,心里想好俊俏的小公子,笑起来一定会更好看吧。
谁不是年少不经事所以误入了十丈软红尘?从头到尾,沦陷的都不止一个人啊。
蓝景仪和蓝思追在山门前迎接他们,打了照面魏无羡还未开口,蓝景仪率先打断,紧张还心慌:“魏前辈!你等会儿可千万别乱来……”
魏无羡啧了一声,呼噜一把他头发,觉得这小孩儿二十七跟十七怎么都没什么变化,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倒忘了他自己好像才是最不成熟稳重的那个。他道:“放心!大好的日子嘛,我哪能抢你的风头?”
顿了顿,他又低头凑过来神秘道:“要不要我给你的小娘子讲讲你下辈子想做什么?”
蓝景仪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叫:“不可以!那时候都是说着玩的!!”
他否认地太急,差点咬到舌头,魏无羡忍俊不禁,被人连忙追问了一句:“你不会真讲吧!!!”
魏无羡严肃地摸了摸下巴:“大概。”
“啊????”
都说魏无羡记性差,蓝景仪可真是万分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玩笑话。
这件事又要回想起好好好好几年之前,他和蓝思追金凌一起跟着蓝魏二人夜猎的时候。处理完一个非常棘手的地点,三人苦着脸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从洞里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被谁猎了。那身行装自然逃不了魏无羡一阵爆笑,回程路上蓝景仪简直生无可恋,他道:“下辈子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不要再夜猎了。”
蓝思追笑道:“夜猎除祟是修道之人分内之事,怎能不做?”
蓝景仪道:“那我下辈子不要修道了!”
金凌嗤道:“不修道你还会干什么?种地么。”
蓝景仪道:“种地有什么不好,劳动百姓多光荣。”
“不是,”金凌打断他,“我是说你细胳膊细腿种得了地么。”
“你!”
魏无羡坐在驴上,听到他们的谈话回过头:“嗯?你们在说什么?”
后来话题的风向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向了下辈子自己要做什么,金凌说:“我?我下辈子肯定是大剑仙,不过现在也是。”
蓝景仪鄙夷一声。
蓝思追一本正经道:“诛奸除恶,匡扶正义。”
蓝景仪:“……你不要拿我们小时候赐剑时说过的话来骗我!”
魏无羡在这时好奇了:“你们小时候被赐剑之前,都要说这句话?”
蓝景仪和蓝思追异口同声:“是啊。”
蓝思追补充道:“魏前辈知道剑是选主人的,所以那时候大家都在比谁说得声音大,仿佛那样就能领到更好的剑。”
魏无羡脑子里缓缓冒出小时候的蓝湛,在被赐剑之前涨红了耳朵大声说以后要诛奸除恶匡扶正义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蓝湛,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他迎风看蓝忘机牵着缰绳在前面走,腰间佩剑,缓带轻飘,仙气泠然好一派清风道骨,就忍不住想搞点破坏,于是伸手拽了拽他抹额问他。
蓝忘机淡淡摇头:“否。避尘乃父亲所赠。”
魏无羡想了想觉得的确,嫡系公子的佩剑极受宗族重视,当年他也曾经被江叔叔这样厚待过,但是他苦思冥想几天几夜都想不出名字,最后随口一说:“随便!”结果江叔叔就真的刻了随便二字上去,拿到剑之后他玩得高兴,心说还挺适合自己。
只是一个小插曲,话题又回到了下辈子想做什么上。蓝景仪悲痛道:“其实我觉得做个姑娘也没什么不好…”
五个人怔住,紧接着除了蓝忘机之外都开始笑,蓝景仪叫你们笑什么我这是实话啊姑娘多可爱,魏无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转头又问蓝忘机:“蓝湛,你下辈子想做什么?”
蓝忘机道:“诛奸除恶。”
……
果然姑苏蓝氏的人都没逃开这个词。魏无羡一阵无语凝噎:“还有呢。”
蓝忘机顿了顿,忽然拿住了魏无羡拽他抹额的手。
这边三个小朋友还在讨论得热烈,前面忽然传来魏无羡一声呼叫:“你撩我!”
他们迷茫了一下,问:“魏前辈,怎么了吗?”
魏无羡耳朵罕见地红了,头也没回朝后摆手,声音还有点急促:“……没有!小孩子别瞎听!”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而蓝景仪下辈子想当个姑娘这茬却被不合适地记住,到现在都能被翻出来调侃,所以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活着确实挺有意思,魏无羡认为自己足够幸运地算是活了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各类宴席也参加过不少,但从以前到现在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婚宴却真的只有这一次。
幸亏能有一次,否则这么喜庆的场面错过了多可惜。古人提笔写过“红烛摇 佳人笑 丹唇亲启唤君郎”,怎么就没有佳人坐在洞房里等他……哦,他自己就是等人的那个。坐在主要席位上,魏无羡悄悄看了眼蓝忘机,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方才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莫名其妙升腾起一种计谋得逞的窃喜。
虽然不可能,但他刚才忍不住脑补了下蓝忘机一身红装蒙着盖头在满屋光辉中等他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刺激。
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喜宴结束已是傍晚,蓝忘机去和蓝曦臣长谈,魏无羡打着懒洋洋的哈欠往静室去,新来的小门生不清楚状况,提着巡夜灯要给他引路,他笑着挥手说没事这地儿我熟。
推开静室的门,想象中积满灰尘的景象并没有出现,依旧是从前的样子,流云屏风,檀木书案,还有香炉轻吐烟雾袅袅,他轻车熟路移步到窗台前,用脚踩了踩一块地砖,听到清脆的回响时立刻心明,蹲下身摸了摸,反扣暗格,几个黑漆漆的酒坛冒出来。
云深不知处这几年变化挺大,听说蓝老头近年再不管门中之事,魏无羡边喝着酒,边寻思着老爷子也是离驾鹤西去不远了,这么一想他莫名生出几分感慨。
蓝启仁除了迂腐点儿、严苛点儿、固执点儿、没人性点……咦,那他好像也没其他优点了……总而言之,他是位好叔父,至少在教导蓝湛这件事上不含糊。不过蓝湛那么无趣是不是也是他教出来的……魏无羡望着窗外月光胡七八想一堆,忽然清过神,打了下自己的脸:怀念谁呢你,怀念被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顺眼不成?他想起以前蓝启仁一见他就是一副要犯心病的风中残烛状,兀自低笑两声,渐渐地,又叹了口气。
修道也无非是这样了,左不过比平凡人的寿命长许多,容貌衰老再慢许多,但依然逃不过生、老、病、死。谁都会走到最后那一步,蓝启仁是,他和蓝忘机亦是。
今日目送蓝景仪拜堂成亲时他就在想,其实人生太短了,经历过年少飞扬,踏上圣贤之道,年岁有成时和心悦之人定下终生,看尽繁华后再送着自己的后辈们走入红尘,等哪天乏了,累了,一闭眼,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前并不怕死,当然现在也不怕,只是心里有了牵念,有了蓝湛,说死倒还真舍不得。
魏无羡丢开酒坛啧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头,酒喝多了上瘾了不成?他和蓝湛少说还得再活百年呢,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恰巧戌时二刻钟声响起,离亥时还早,魏无羡翻了窗跳出来,慢悠悠踱到青砖黛瓦下,足尖一点飞身掠上墙壁,悄无声息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蓝忘机在亥时之前推开静室的门,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书案上仍有一豆烛火摇曳,想来人也没出去多久。
他沉默片刻,合上门走到庭院里。
“哎。”还未出庭院,便有熟悉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过来。蓝忘机抬首望过去,那个人坐在墙头上,月色笼罩着他单薄的身形,衣摆被放下一片,望着他扬了扬下巴:“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恍若回到当年月下,仍旧是那张写满了少年恣意的脸。
天上星辰仿佛跌落进了蓝忘机眸底,瞬息间泛起阵阵涟漪。 初见时那分悸动的感觉穿越岁月,来到几十年后的心间。
“不行。”
说来也怪,自云深归来后,魏无羡开始频繁地做梦。
有时梦见自己坐在一头小花驴上,三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咿咿呀呀唱着首不知名的童谣,面貌模糊的一男一女在他身侧,牵着他的手笑得温柔。有时梦见自己在莲花坞的日子,爬山游水摘莲蓬打山鸡,师弟们簇拥着他喊大师兄。亦或者……是在乱葬岗生不如死的那三个月。
这日他总算没梦见过往的事情,而是来到一片虚无空间,黑暗中不知来路,亦没有归处。近乎绝望的死寂压抑着心跳越来越乱,而不知过了多久,头上忽然传来厉喝:
“还不知罪!”
“还不后悔!”
魏无羡从梦中惊醒。
他揉着生痛的眉心起身,凝视着身侧蓝忘机的睡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寂静片刻,魏无羡轻手轻脚绕过人,独自下了榻。
门外满天星光,魏无羡只着了雪白的中衣坐下,由梦中带来的那股子戾气仍然在心头挥之不去。他想来自诩人生阅历丰富,但多半都是对着小辈们的调侃,那些所谓的人生经历,他是能避开就避开,根本不想去回忆。
他从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去回忆,或许因为有些记忆是极其痛苦的,让他无法做到坦然面对,换而言之两个字:不敢。
当时的魏无羡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瞎扯自己连含光君这么难搞的人都搞到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现在他看清楚了,自己就是不敢。
梦中厉声的质问仿佛还回旋在耳边,直到门扉轻响,他才回过神。
“蓝湛?”魏无羡怔了怔,笑道,“我吵醒你了吗。”
蓝忘机摇头,如冰似雪的面庞难得带了几分未睡醒的倦意,沉默着到他身旁坐下,魏无羡也不再说话,靠在他肩膀上,安静地抬眼望天。夜空中繁星璀璨,皎洁明月,耳畔是人浅浅的呼吸声,青丝随意散落,不知不觉缠到了指尖。
魏无羡百无聊赖玩头发,蓝忘机不阻止,他玩着玩着,竟忽然想把两个人的头发绑起来打个结。打什么结呢……活结?死结?……小辫子?这些想法让他自己都忍俊不禁,直起身子捂住嘴噗嗤嗤笑。蓝忘机不明所以望他,他笑够了,重新回到人怀里,脑袋胡乱蹭来蹭去,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欢喜:“蓝湛,你真好看!”
听到这话的蓝忘机抿唇不言,或许因为在以往的时日人就念叨这句话念叨得太多了,仿佛眼里只有好看的容貌一般。过了半晌,魏无羡头顶有闷闷的声音传来:“不好看。”
魏无羡抬头,奇怪道:“怎么不好看,明明就是这么好看!”
他在这件事情上有非常大的执着,如果别人不说蓝忘机是世界第一好看,他能直接拍案跟人叫板死磕到底,连蓝忘机本人都不行。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好看。”
魏无羡愣了一下,都笑起来,心说蓝湛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夸了还要礼貌地还回去一句。他道:“好好,我们都好看。”
但蓝忘机却认真了,他抚上魏无羡蹭过来的脸颊,低声道:“你最好看。”
魏无羡又愣住了。
许久之后,他猛地亲了蓝忘机一下,然后紧紧抱住他,眼眶发热声音沙哑:“我是有多幸运…才能遇见你呢。”
第二天晚上,魏无羡又做了一场梦。只是这次不再是过往,也没有黑暗,他看见清晨的阳光洒落窗台,暖风醉人,檀香淡淡。有人唤他起来,他懒洋洋地不肯动,那个人无奈叹息一声,吻了吻他额头,
很温柔,很温柔。
2019.11.29
松坂老师的婚礼
你一定看过蜡笔小新吧,不过,你知道松坂老师的故事吗?
今天这张图是为松坂老师而画的。我还要为她写最长的配文。
松坂老师是蜡笔小新所在的双叶幼稚园里面的玫瑰班的老师,全名松坂梅,一个爱慕虚荣脾气很差的大美女,爱买名牌奢侈品,经常为了买奢侈品而勒紧裤腰带,极力隐藏自己在乡村长大的背景,嫌弃自己的“梅”字太土气,所以很避免说自己的全名,也讨厌别人(这个讨厌的小子就是小新)叫她跟“梅”相关的称呼,经常跟小新所在的向日葵班的吉永老师吵架拌嘴,梦想是钓到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凯子。说到这里,是不是感觉松坂老师像一个坏女人?
有一集松坂老师被一个有钱的幼稚园挖墙脚,...
2019.11.29
松坂老师的婚礼
你一定看过蜡笔小新吧,不过,你知道松坂老师的故事吗?
今天这张图是为松坂老师而画的。我还要为她写最长的配文。
松坂老师是蜡笔小新所在的双叶幼稚园里面的玫瑰班的老师,全名松坂梅,一个爱慕虚荣脾气很差的大美女,爱买名牌奢侈品,经常为了买奢侈品而勒紧裤腰带,极力隐藏自己在乡村长大的背景,嫌弃自己的“梅”字太土气,所以很避免说自己的全名,也讨厌别人(这个讨厌的小子就是小新)叫她跟“梅”相关的称呼,经常跟小新所在的向日葵班的吉永老师吵架拌嘴,梦想是钓到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凯子。说到这里,是不是感觉松坂老师像一个坏女人?
有一集松坂老师被一个有钱的幼稚园挖墙脚,工资是现在的双倍,松坂老师也很心动,在她很犹豫的时候,对方劝说她不要留在双叶幼稚园教又穷又脏不优秀的孩子,每天只领一点点薪水却工作得要死不活的。在对方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松坂老师拿起了面前的水,当着全餐厅,从对方的头顶浇了下去,把水杯用力碾在对方头顶,“很抱歉,我偏巧就是喜欢领那么一点薪水,在贫穷的幼稚园里,陪那些又穷又脏的小鬼,每天工作累得个半死!你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也不要出现在我们幼稚园孩子们面前,听懂了没有?”哇,是不是很帅气?
说说松坂老师的爱情,她很想拥有一份爱情,也不知道为啥她每次相亲或约会碰巧小新都会在,因为要面子害怕小新认出来,变得遮遮掩掩不坦白,也因此错过了很多缘分。有一次松坂老师因为失恋喝醉了酒摔下楼梯,去医院看腿的时候遇到了德朗医生。德朗医生是接骨院的医生,青年才俊,为人正直,兴趣爱好是收集各种有趣的骨头。松坂老师爱情的雷达又响起了,为了见他又摔了一次。这次她穿着低胸超短裙去医院,但是没有“色诱”成功。她灰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小新和抱着小葵的美伢。美伢听了松坂老师的苦闷之后,鼓励她说出心中的想法,于是松坂老师对着空气练习告白,“我喜欢你,接骨院的医生,请跟我约会好吗?”“我很乐意~”原来,德朗医生下班后追上来送还被松坂老师落在医院的挂号证,碰巧听到了松坂老师的表白。于是松坂老师在惊喜又惊吓中再次摔下了楼梯,结果,这次真的骨折了。于是,松坂老师开始了与德郎医生三个月朝夕相处的幸福住院生活。
这三个月中松坂老师与德朗医生的感情逐渐升温,虽然中间有她两个姐姐(松坂松和松坂竹)的捣乱,和小新传达讯息的错误(差点以为德朗医生是同性恋),但是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在波折中逐渐稳固。出院后也约会了几次,但是德郎直男和太专注于研究骨头的性格,导致他一直get不到松坂老师的想结婚的暗示,于是两个人在一次约会中负气分开了。德郎医生在这期间接到了一个去南美挖掘化石的邀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犹豫之下,德朗医生接受了这个邀请。
松坂老师在跟德郎医生分开的这段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在幼稚园里面变得很温柔,她的同事们还有小朋友们都很担心她。于是春我部防卫队的那几个小鬼想办法帮松坂老师和德郎医生制造了一个约会。德郎医生也决定把事情弄清楚,他见到松坂老师后依然很高兴,把去智利的决定告诉了松坂老师,邀请她一同前去智利,并请她嫁给自己。这是松坂老师梦寐以求的求婚,但是松坂老师却打了德郎一耳光,她没有办法接受德郎医生一个人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并且她也没有办法就放弃在日本的工作,然后,松阪老师流着泪跑开了。
有一天德郎医生来的幼稚园告诉松坂老师他明天11点半就要坐飞机去智利了,松阪老师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但是德郎离开的消息幼稚园的老师都听见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松坂老师跟着幼稚园的校车一起去接小朋友上学。在校车上松坂老师一直心不在焉,最后在哭闹的小新说“喜欢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也开始直面自己的感情,于是她决定要去跟德郎告别。吉永老师和园长都很高兴松坂老师能够真实地面对自己,然后园长临时更改路线,对小朋友们说今天去机场参观,于是上演了一段去往机场的速度与激情。
最终,在错过之前两个人在机场相遇了。松坂老师与德郎医生都吐露了真心,他们认定了对方是陪自己走过一生的人(松坂老师说了一句让我很感动的话“我明明就喜欢你坚持理想这一点”),松坂老师也约定了一定会等德郎医生回来。
到这里,是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动画中,德郎再也没有回来,松坂老师又继续着钓不到凯子的生活,仿佛德郎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但其实,在漫画里,德郎在南美智利的恐怖分子的炸弹袭击中丧身了,得知此消息后,松坂老师一度想自杀,但最后被双叶幼稚园的各位阻止。
德郎医生是蜡笔小新里唯一一个真正死去的人物。
我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惊讶,没想过在蜡笔小新这种合家欢的动画中会有这么让人遗憾的故事。这应该是松坂老师离幸福最接近的一次,但是却又被命运无情地夺走了。人设吗?独立的人就没有办法幸福吗?
这就是我想给阿松坂老师这张图的原因,因为她值得。
这场婚礼要举办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在大家的簇拥中,德郎有些不好意思,爱美的阿梅一定会选择低胸礼服,阿梅的两个姐姐要到场,她们自己没有结婚,经常破坏阿梅的相亲,嫉妒阿梅找到了德郎这么棒的男生,但是她们并不是坏人,身为姐姐的她们,在阿梅的婚礼上,一定会流下替妹妹高兴又怜悯自己的泪水。
春我部防卫队的小鬼头们都要在场担任重要的角色,因为他们的存在,给松坂老师的约会增添了不少的色彩。妮妮和正男是花童,阿呆和风间负责拉礼炮,当然还有踩着高跷的小新摄影师全程跟拍。
吉永老师和上尾老师作为见证他们一路走来的同事,一定很为她高兴。松坂老师虽然经常会揶揄吉永老师和石坂先生的恋情,但是在吉永老师为情困惑和重要的感情时刻,松坂老师都是真心替她担心,替她着想,和为她祝福。所以松坂老师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吉永老师一定也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园长和副园长夫妇同样作为松坂老师的同事,但是应该带着一些长辈的心情看着松坂老师出嫁吧。特别是园长,之前提到的松坂老师被挖墙脚的那一幕,园长可是坐在隔壁偷听了全程的。松坂老师追到机场,也是靠着园长高超的驾驶技术才赶到的。
美伢和小葵呢,可是见证了松坂老师表白成功的瞬间,娜娜子跟着美伢一起去医院看望小新的时候(小新那时腿也断了,跟松坂住一个病房),也一起看望过松坂老师,分享过松坂老师恋爱的喜悦。
画了好久,模仿蜡笔小新的画风不容易,为了摘抄台词,翻看关键的集数,写那么长的配文也不容易,但我愿意,这就是我想送给松坂老师和德郎医生的婚礼。
【忘羡】飞来峰 · 三
——>神叽×魔羡
——>无脑恋爱小甜饼,私设漫天、胡说八道
——>人物是墨香的,一切OOC和智障都是我的罪过
——>【简介】
蓝禁言与魏喧哗的一十三朵命运火(lang)花
已更章节见文末合集 或 楔子
——叁·兰舟——
魔界,莲花坞外。
“蓝湛!走嘛,走嘛!跟我进——去呀!”...
——>神叽×魔羡
——>无脑恋爱小甜饼,私设漫天、胡说八道
——>人物是墨香的,一切OOC和智障都是我的罪过
——>【简介】
蓝禁言与魏喧哗的一十三朵命运火(lang)花
已更章节见文末合集 或 楔子
——叁·兰舟——
魔界,莲花坞外。
“蓝湛!走嘛,走嘛!跟我进——去呀!”
脚边连拖带咬拽着袍角不放的小人儿铁了心要死缠烂打,蓝忘机低头看他,又用余光注意了一下兄长的神情,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一日他随蓝曦臣赴魔界不净世,拜访数月前相助缉拿神界逃犯的聂氏兄弟。聂怀桑别的不会,魔界内的大小胜地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趁他大哥尚未到会客厅时拉着蓝曦臣绘声绘色地介绍了个遍,赶在聂明玦到前忙不迭溜了。蓝曦臣觑着弟弟神色便知他心中好奇,回程路上便谢绝了聂明玦派人护卫的建议,带着护法印信有意无意往莲花坞的方向拐去。
蓝曦臣看不到那闹腾的小人儿,在旁目睹了半晌弟弟驻足不动的纠结神色,主动提议道:“忘机,既然来了,那你我便该进去拜访一下莲坞魔君。”顿了顿,他微微一笑,道:“而且,之前你带回云深不知处的那位朋友,我也很想见一见呢。”
蓝忘机抿了抿唇。
脚边小人儿那张黑雾拢出的小脸使劲儿地往上仰,口中还叼着他的衣角,蓝忘机沉默片刻,向它几不可查地一颔首,抬步上前敲门。
他手还没碰上门边,脚下小人儿突然“嗖”地飞了出去,只听身后传来遥遥一声笑:“蓝——湛——!你——终——于——来——啦——!!!”
随即就是“扑通”一声巨响。
二人回头,一个紫衣少年乘舟而来,黑着脸把掉进莲湖里还不老实的人提上来,向二人一拱手:“失礼了。”
魏无羡抹了一把脸,大笑着向这边挥了挥手。
蓝曦臣微愕,随即笑道:“竟是个如此活泼有趣的少年。”
蓝忘机不自觉抬眼,只见那小舟在莲湖中划得飞快,那个伴着莲香的爽朗笑声迅速由远及近,几乎要扑过来凑到他面前,连带心尖儿也跟着颤了一颤。
他轻道:“……嗯。”
江厌离端着茶点步入大厅,方才还在小声斗嘴的兄弟俩连忙休战,并排着跑过去接下托盘,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姐,你别忙了,先歇一歇。”
“师姐,我们来就行,你快坐下。”
江枫眠夫妇外出多日,此时莲花坞主事的正是江厌离。前日一处领地发生了小范围的互斗,江厌离前去调停,直到今早才彻底了事,一回来就又进了厨房给他二人忙活吃食。
走在中间的江厌离笑着摸摸二人的头,轻柔道:“没事的,不要怠慢了客人。”
这边江厌离跟蓝曦臣聊得投机,那边魏无羡的心思早已飘到不知何处去了,时不时便要瞥一眼蓝忘机、变着法儿地冲他挤眉弄眼。
蓝忘机并不知该怎么回应他,便只好转头不与他对视,魏无羡偷笑了半天,转而从袖中扒拉出那个小小的黑球,放在小案下用手指戳弄来戳弄去。
莲花坞中的小辈们近日里都在忙活着铸剑,几个师弟遇上问题便风风火火地跑来喊师兄们帮忙,魏无羡抻着脑袋看了对面好几眼,见蓝忘机还是不肯看他,状似有些泄气地鼓了下腮,便跟着江澄一起跑走了。
江厌离目送着两个弟弟出门,笑着转向垂眸不语的蓝忘机,道:“蓝二公子,阿羡在家中常提到你,尤其称赞过你的佩剑工艺了得,若不介意可以去演武场后的剑庐看看,给那几个孩子提一点建议。”
蓝忘机眼睫颤了颤,抬眸看向兄长,见对方并无反对之意,起身端端正正施了一礼,缓步出了大厅。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蓝曦臣笑道:“难得见到忘机这么高兴,魏公子可真是了不起。”
江厌离也笑着点了点头:“承蒙蓝二公子关照,阿羡这次回来看上去也长大了许多。”
“蓝湛!”
蓝忘机方一转过大厅拐角便被蹲在屋檐上的人扑个正着,他两手架住对方双肘,轻轻把人推到了半步外,目光中似还带了几分谴责的意味。
“魏婴,你……”
魏无羡见他丝毫没有被自己吓到的样子,凑过去再接再厉道:“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忘机不着痕迹地避开他,道:“你不去剑庐?”
魏无羡抬起胳膊就要往他肩头上搭,再次被推开也毫不在意,嘻嘻哈哈道:“剑庐有江澄那小子足够了,他那么宝贝他那把三毒,铸剑的事比我研究地透彻多了。而且——”他拖长了音调,嘿嘿笑道,“我得陪你玩啊,这可是今日的头等大事!”
蓝忘机不置可否,魏无羡便厚着脸皮权当他默认,带着人穿过七拐八弯的小道绕到了府门外的湖边,张开手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蓝忘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腹间立时盈满了清淡的莲香,他道:“要去哪?”
魏无羡回头冲他眨眨眼,神神秘秘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着,他猛地从岸上跃下去,未及靴底触至水面,水底便浮上一艘小舟,“哗”地一声破开了水膜,将将载住落下的少年。
魏无羡捞起脚边竹篙支在水里,缩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向身后招招手,小声道:“蓝湛!快上来。”
舟行数里,前方晴朗的天色渐渐以目力可及的速度暗下来,四周变得越发空旷,直至归于一片沉寂,只余二人所在小舟划破水面的声响。
蓝忘机看了一眼依旧悠悠闲闲、有一搭没一搭划着船的魏无羡,原本到嘴边的话也不想再问。
“蓝湛,你在云深不知处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忙里偷闲的时候啊?”魏无羡回头笑道。
蓝忘机微微摇头,道:“事务繁多,需得用心。”
之前在云深不知处呆了三月有余,魏无羡临走前也还是没弄清蓝忘机每天都在忙什么,偶尔他自己闹腾地过了头,吓得小仙童们大老远去请蓝忘机来,对方却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院中由着他继续胡闹,仿佛并无什么要事在手一般。但魏无羡不止一次听小仙童们提过,他们的二公子是很忙的,只是忙些什么以他们的品阶尚且无可获知。
“我就知道,”魏无羡惋惜道,“所以你都没有想过要玩一玩?那多可惜啊。神界地方那么大,新奇的玩意儿也肯定也少不了,就连我也是呆在你们那儿几个月都没玩够,你怎么就不好奇呢?”
蓝忘机有些不赞同道:“沉溺于玩耍行乐,是为空耗光阴。”
魏无羡把竹篙扔到一边,索性让船自己飘着,盘起腿歪着身子凑到蓝忘机身边道:“真的吗蓝二公子?你有那么长的光阴可活,偶尔玩一玩空耗一下又不会掉修为,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蓝忘机尚未答言,魏无羡便自顾自接道:“要我说啊,你这个小正经怕是都不知道该玩点什么吧?嘿嘿,今天你运气好,哥哥带你看个新花样。”
说着他趴到船边,探出一手轻按在水面上,以他手掌为中心的水面逐渐形成一个漩涡,波动的范围不断扩大,不消片刻目力可及的整片水域的水面便低了下去,直至船底触到一片实地。小舟无水承载,依旧在这片空茫境地中轻飘飘地前行。
这一次连水声也不再有,一片混沌昏暗之中,蓝忘机有些看不清魏无羡的神色,却能清晰感受到身旁的少年此刻高昂的兴致。
他道:“此地是衍沧之溟?”
魏无羡奇道:“这你也知道?莫不是你们的藏书里还有这种记载?”
蓝忘机微微摇头,道:“并非。他人相告,偶然获知。”
关于这地方,不久前聂怀桑也只提过一句,传闻此地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虚境界,空浮在贯通神魔两界的幽冥边缘,万物不通、万物不忌,内中天地辽阔、玄妙非常。
魏无羡自虚空中捧出一盏莲花底座的灯悬在二人头顶,道:“衍沧之溟中,万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不会耗费一丝一毫的法力,不论你是神是魔、是人是兽,都能在这里随意幻化出你想要的一切。怎么样,好玩吧?”
蓝忘机眉眼被灯火映出一道柔和的影子,面上神色无波无澜:“踏出此地,一切如旧。”
魏无羡点头道:“没错。所以最初这里被发现时,三界之中来者无数,但最终很多人不是葬身于此、便是带着一身空遗憾离去,渐渐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蓝忘机眉尖一凝:“葬身于此?”
魏无羡摊手道:“是啊,所求太过、所谋太多,甚至妄图强行挣破此地束缚将幻象化真偷渡到外面去,最终被手中之物所杀,甚至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蓝忘机微微摇头,不做评价。
魏无羡从来都不觉得他们如何可怜,也无意讨论过多,又道:“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人会费尽千辛万苦跑来这里做一场空无实体的幻梦,尤其是人族,似乎连什么‘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会想方设法地来这里。”
蓝忘机侧头看他,道:“你呢?”
魏无羡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带你来玩啊哈哈哈!”
蓝忘机看他一眼,淡声道:“你如何知道我不会?”
“不会什么,留在这儿不走了吗?”魏无羡故作惊讶,瞪大眼睛道:“也对啊,你个小古板居然会偷偷把寒潭的水带上天,万一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愿望想实现,那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咯。”
蓝忘机垂眸道:“并无。”
魏无羡瞬间破功,大笑道:“我就知道!”
蓝忘机唇角似是微微勾了一下,掩在阴影之中却又看不分明,沉默片刻,他道:“此舟驶往何处?”
魏无羡从怀中掏出个苹果啃了一口,道:“没有具体的目的地。衍沧之溟看似无边无际,实则从无回头路可走。不过你的一切愿望在这里都可以‘实现’,所以只要你想出去的时候,自然就能出去了。”
他话音一落,怀里便钻出一对玉雪可爱的幼兔,其中一只磨磨蹭蹭地挨到蓝忘机身边,仰着脑袋看他一眼,趴在那儿窝成一团睡起了大觉;另一只跳过去将同伴顶了又顶,在它身上爬上爬下、踩来踩去,都没有撼动它的睡意分毫。
魏无羡大笑道:“蓝湛,你快看,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沉默片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本厚厚的古籍,他微微一愣,用手小心地触摸了一下上面的文字,随即便认真翻看起来。
魏无羡强行把那只不老实的兔子捞进怀里摸了两把,凑过去看着上面一个也辨认不出内容的文字,咋舌道:“这都是写的什么啊……不是吧蓝湛,来了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你心里也就只想看它?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虚空中又抓了几盏或明或暗的莲花灯悬在蓝忘机身边,后者抬眸看他一眼,抿唇道:“多谢。”
魏无羡摆摆手,脸上却是得意得不行,坐在他边上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怀里的被揉搓了半天的兔子没反抗多久就蔫了下来,小鼻子凑近魏无羡闻了又闻,看上去颇为嫌弃地转开了头。魏无羡见它们也不像要跟自己玩的样子,便将两只兔子抱到船外,甫一放手两个白团子即刻便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见蓝忘机依旧不怎么理自己,魏无羡便又随意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玩,玩够了就放下去再摸些新的来,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蓝湛!浇水!给我浇水!”
这次魏无羡召来了一排回声藤盘在船边,几根藤条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魏无羡一边笑一边教它们说新的话,什么“我好无聊啊蓝湛你陪我玩嘛”、什么“小古板不好啦船底要被你坐穿啦”、还有什么“魏无羡三界第一英俊潇洒”,七嘴八舌的一片乱叫。
蓝忘机眼也不抬,翻过一页书,周遭突然归于寂静。
魏无羡双目猛地一睁,捂着自己怎么也分不开的唇瓣,急切地把脑袋伸到蓝忘机眼前晃了三晃,见他不理便直接仰头躺在了书上,不停地冲他眨眼,一脸的兴奋得意。
蓝忘机伸出二指推开他的头,眼也不抬一下:“喧哗者,禁言。”
魏无羡把开不了口的回声藤都搬到了船外,手中小球抛上抛下,锲而不舍地在蓝忘机旁边左挪挪、右撞撞,小舟被他晃地不稳,几乎要倾倒一侧。
蓝忘机又翻过几页书,终于还是抬头看他了一眼,末了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给他解了禁言。
魏无羡嘿嘿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坐回了原处。
但到底也没消停多久,他又忍不住过去想方设法地逗弄对面的人,没规没矩的贼手还没碰到那片雪白的袖角,便又忽然改了主意改去捏对方的抹额,蓝忘机恰在此时合上书,双手捧典籍稳轻轻放到了船外,一指宽窄的云纹白缎擦着魏无羡的指尖滑落到一侧,到底也没被他再找到机会捉住。
魏无羡瞅准了蓝忘机转头的空隙努力把自己塞过去,托着脸凑到对方面前,好奇道:“蓝湛,你方才到底在看什么啊?”
蓝忘机淡声道:“近日在整理藏书阁内卷宗,部分传承延续书册中内容尚不完全。方才的书中恰有相关记载,并不复杂,记在心中方可。”
魏无羡笑眯眯点头:“嗯嗯,好厉害,不愧是蓝湛。”
蓝忘机微微抿住了唇。
眼前天光渐明,小舟被不断上涨的水面抬起,二人向前方遥望一眼,各自撑着船舷站起身来。
小舟缓缓驶入莲湖,依稀可辨出视野尽头有两个身影正在等候。
魏无羡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边笑着冲那边使劲招手,一边又悄悄凑到蓝忘机耳边笑道:“蓝湛,怎么样,好不好玩?”
一黑一白的两片袖角被迎面而来的风叠到一处时,蓝忘机轻轻“嗯”了一声。
入夜后的魔界上空黑云压顶,更添几分诡谲,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凶煞之气也愈加强烈。
魏无羡从剑庐溜出来时便热得满身是汗,一个猛子扎进院中莲池,从头到脚凉了个遍。
江厌离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指指桌上的小盅,道:“你们回来得有些迟,没来得及让蓝二公子尝尝我的莲藕排骨汤,方才又做了新的,蓝二公子那份阿羡便替他喝了吧。”
魏无羡露齿一笑,避开江厌离的方向从湖中一跃而出,甩着身上的水花道:“还是师姐疼我。哈,蓝湛那个小古板竟然不让我说话,还禁我的言呢,才不给他喝。”
江厌离摸摸他湿漉漉的脑袋,浅浅一笑,柔声道:“定是因为你怕演武场上魔气冲撞剧烈误伤了蓝二公子,趁着白日结界疏松带人家去了衍沧之溟休养调整,进去了又闹着无聊催人家陪你玩,是不是?”
“还是师姐最了解我,嘿嘿。”魏无羡咽下口中香酥的排骨肉,悄悄吐了一下舌头。
“魏无羡,你又偷喝我的汤!”江澄从演武场回来就看见魏无羡一个人搂着两个小盅,当即大喝一声冲过来。
魏无羡将一对小盅护得死紧,埋头喊道:“这是师姐给蓝湛的汤,他不在就我替他喝!不给不给,你想喝自己去找师姐!”
江厌离笑着把旁边的托盘推了推,整整江澄乱糟糟的袖幅袍角,道:“你们都有份,想喝多少我都给你们做,好不好?”
两人各自捧着自己的汤,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TBC
——————————
您的师姐/兄长露出了“弟弟(们)真可爱”的慈祥笑容(*^▽^*)
【忘羡】厌厌良人(十三)
·原著向abo生子
·既然磨改就改彻底一些,穷奇道截杀失败,师姐姐夫存活下来
·重度ooc预警!
·感谢看文的大家
—————————————————
右手被一片温热的柔软包裹着,蓝瞻月觉得周身上下是难得的轻松与舒畅,倒是似乎做了梦,梦到了许久之前他刚刚到云深的情景,那时蓝忘机握着他手的触感便与此时奇异地重叠了起来。他难得懒怠地从舒适的梦境中醒来,有些朦胧地望着床顶,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才缓缓地扭头向自己右手边看了去。...
·原著向abo生子
·既然磨改就改彻底一些,穷奇道截杀失败,师姐姐夫存活下来
·重度ooc预警!
·感谢看文的大家
—————————————————
右手被一片温热的柔软包裹着,蓝瞻月觉得周身上下是难得的轻松与舒畅,倒是似乎做了梦,梦到了许久之前他刚刚到云深的情景,那时蓝忘机握着他手的触感便与此时奇异地重叠了起来。他难得懒怠地从舒适的梦境中醒来,有些朦胧地望着床顶,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才缓缓地扭头向自己右手边看了去。
以前犯病时陪伴他的向来是蓝忘机,蓝瞻月本预想是一袭白衣,他把那句父亲本已经含在了舌尖,这一扭头,只看见了一身黑衣。魏无羡趴在床榻边沿上,一手紧紧握了自己的,却是睡得很熟的模样。
蓝瞻月大惊,下意识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裸了上半身,少年单薄的身躯裸露在空气之中,虽然底下的长裤依旧穿得完好,可这让向来严于律己的少年依旧是受惊不小。他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像个姑娘似的用被子将自己的身躯掩盖起来,他望着睡眼惺忪爬起来的魏无羡颤声道:“你……你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魏无羡昨夜帮着发烧的蓝璟擦了半夜身子,眼下一手还留着少年皮肤的温热触感,一手仍紧紧攥着一块沾了水的布巾。他眼下一圈青黑,直到天色朦朦亮起时,他才隐约有了点睡意,哪怕睡了也是不踏实,在床沿上趴了一个多时辰,眼下脖子都要一并断掉。
魏无羡嘶嘶抽着气坐直了身子,将那块布巾扔进了一旁的水盆之中,替自己用力地揉捏了几下脖颈。这时他才看见蓝瞻月几乎全数涨成红色的脸和这怪异的姿势,眼睛一圈转过去,魏无羡轻咳一声,眨了眨眼笑道:“哦——那自然是,该做了的都做了呀。”
“你……轻狂!”蓝瞻月羞得满面通红,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般厚颜的人,哪怕早已有所习惯,到底还是被他几句话逗得起了急,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剑一把夺来抽出。他勉强试了试,实在不能让自己摆出一副好脸色来询问,只好将被子又往上掩了掩,把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被中,闷声闷气地道,“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心放心,小蓝公子,我什么也没做,你这衣裳也是你父亲给你脱的,我呢,充其量帮你擦了擦身子而已。”魏无羡被蓝瞻月这反应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这才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想这莫玄羽的身子连丹都没有结,便这样趴了整夜,眼下实在有些吃不消。他在屋中踱了几个来回,正待说些什么事情打趣,忽然听床榻上的少年低声道:“那……我父亲呢?”
魏无羡挑了挑眉,笑道:“这么黏你父亲啊?他替你买吃食去了,等下就会回来了。”
蓝瞻月闷闷地应了一声,将身子又往进缩了一缩,似是想把自己的皮肤再遮掩一些,很不好意思给别人看见似的。见他这幅模样,魏无羡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怕少年见了羞恼,他便走到窗边,顺手将那窗推了开来,想汲取些窗外的新鲜空气。
不过在窗边那转瞬一瞥,魏无羡却正巧看见了一道白影在人群熙熙攘攘中,正向着这一侧方向走来。他立时趴在了窗框之上,一错不错地望着那抹白色,似乎是有所感,蓝忘机抬起头来,定定地望向了窗棂这里。魏无羡一怔,旋即笑着挥了挥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蓝忘机眼神霎时柔软了几分,连唇角也似乎微微上扬了些。
那一瞬魏无羡有了种奇妙的错觉,蓝忘机这样在喧哗的集镇上一步步行猎奇,手中提满了温热的吃食,周身还镀上了一层璀璨金光,连步履也带了点急切,仿佛是一位归家一般,似乎有了说不清的眷恋感丝丝缕缕缠绕起来。魏无羡心尖忽然一软,他回头看向蓝瞻月,浅浅地笑了起来。
蓝忘机恰好推了门走进来,他将手中东西搁在了桌子上,看魏无羡正靠在窗边笑得开心,不禁微微松动了些眉眼。他将门带上,轻声道:“……在笑什么?”
魏无羡压下心头那点悸动,挂着笑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榻上传来了低低地一声:“……父亲。”
蓝忘机微微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蓝瞻月已经醒了过来,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打开,温声道:“阿璟,我替你买了粥。”
白米粥温热,在某个瞬间,几乎将蓝瞻月拉回了多年前的云深不知处内,同样是刚刚度过了一场痛苦的挣扎,在自己的冷脸下推来的一碗香气扑鼻的白粥。他鼻尖莫名有了些酸意,却又转瞬化作了尴尬,他自认已算是长大成人,哪怕只是上身裸露给他人看也是失礼,当着父亲的面都不太拉得下脸来,何况是屋内还有了个陌生人。
蓝瞻月挤在了床角,小声地,讷讷地道:“……父亲,有没有衣裳?”
蓝忘机这才有些恍然地看明了蓝瞻月的尴尬,昨夜的衣服被汗浸湿了个彻底,已经送去了客栈老板娘处浆洗,他从包里寻了新的中衣和外衫递了过去。蓝瞻月自被中伸出一只裸露的胳膊来结过,又红着耳朵,抬起眼来望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失笑转过了身去,将自己的后脑留给了蓝瞻月,这才闲闲地拖长了调子,慢悠悠道:“好啦好啦——我转过去,这下可以了吧?”
后面不曾传来应答之声,魏无羡却听到了衣料相互摩擦的声响,他低低地笑了笑,轻声对自己道:“小孩子。”
有瓷碗碰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隐隐有辣椒的辛辣气息飘了过来,刚刚被魏无羡压下去的心头麻痒又有了复苏的趋向,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心口,故意抬高了些声音:“含光君,思追儿他们是已经走了是吗?”
蓝瞻月这病知晓之人不多,早起迟迟拖着不走反倒惹了嫌疑,身后微微的响动声听了片刻,旋即是蓝忘机的应答之声:“嗯。”
魏无羡道:“那含光君,我们现在也回云深吗?“
他的词用得巧妙,一个“回”字轻而又轻地点在了蓝忘机的心头,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短暂的沉寂后,蓝忘机回应道:“不回……云深。”
魏无羡道:“啊?”
蓝忘机微微拧了点眉头,声音也沉了几分:“我已将尸首之事与兄长言明,兄长仍不能相信金光瑶会做此事,这几日金鳞台恰有清谈会,兄长让我们直接过去便是。”
好兄弟的身体被拼凑好后,事情便显得明晰了许多,只是若是蓝曦臣坚定地信任金光瑶,这事情便难办了许多。魏无羡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总能找到证据的,金鳞台肯定……”
脑海中本浮现的只有金光瑶,可金鳞台代表着什么突然明晰了起来,不仅有前世乱葬岗上,冲天火光之中金光瑶笑眯眯的面颊,更多的是金鳞台如今的当家人,金子轩与江厌离。
印象中江厌离最后鲜血淋漓的后背出现在脑海之中,魏无羡浑身一个颤栗,瞬间握紧了窗框,纵使身体没什么灵力,那木头依旧发出了一声轻响。蓝瞻月的呼吸声还在身后,魏无羡忍了又忍,终究是把口边的那声师姐咽了回去,连隔了许多年的颤栗也一并压回了心底。
蓝忘机自然知道魏无羡在想些什么,他走近了些许,轻声道:“……你可以不去。”
魏无羡知晓,蓝忘机一个人哪里能应付得来金光瑶的苦苦算计,本来寻找证据就是难上加难,若是再少一人怕是更是艰难了。更何况,他虽胆怯于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失误,可思念却是压过了其余的心思,再在脑海中浮现的,只剩下许久前莲花坞中,一碗温热的莲藕排骨汤而已。
魏无羡道:“去。”
金鳞台的奢华十数年来不改,恰逢金星雪浪绽放的时节,风一阵阵吹过,便在金鳞台上燃起了苍白的火焰,以及送来的点点牡丹香。这香味魏无羡曾在刚回来的莫玄羽身上闻见过,眼下也几乎是消失殆尽了。
魏无羡虽然向来不喜那一座座繁复华丽的宫殿,但竟然对这金鳞台留了一些好印象,踏上那高高的台阶前,魏无羡见蓝忘机正与蓝曦臣低声交谈着些什么,他趁机偏头看了眼蓝瞻月,笑眯眯道:“瞻月,你知不知道就是在这里……”
蓝瞻月不明所以道:“什么?”
木香,莲花香与牡丹香相融的气息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鼻端,魏无羡低笑一声,勉力压制住自己心中那丝冲动,对着蓝瞻月尚且稚嫩的脸颊,他转瞬变了话风:“没什么,就是在这里,我被人赶下来的呀。”
哪里会有人被灰溜溜地赶了出去还这么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蓝瞻月只放在心中嘀咕上几句,便将心头那丝莫名其妙的温热驱散开来,他忍不住向魏无羡靠近了一步,这才继续向金鳞台上迈去。
兰陵金氏的宗主依礼站在了最前方,仔细接待着来往宾客,十余年过去,金子轩却依旧是那一副高傲模样,岁华斜斜垮在腰间,可仔细看去,似乎多了不知多少沉稳出来,一举一动莫不透着些许矜贵,相较之下,他身后的金光瑶倒是显得失了两分气势。
只是再好的修养也难免有破了规矩的时候,看到魏无羡跟在蓝氏双璧身后走来时,金子轩行礼的动作都僵直了片刻。他不顾蓝忘机侧了半边身子护住魏无羡的动作,只紧紧锁了眉头,喝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兰陵金氏!”
魏无羡对这莫玄羽在兰陵金氏究竟做了些什么着实是一无所知,眼下劈头盖脸一顿好说,让他忍不住从蓝忘机身后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无辜道:“我?我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向八面玲珑的金光瑶脸上笑意似乎都勉强了几分,蓝曦臣也微微蹙了些眉头,只见金光瑶扬了扬唇角,似乎颇为豁然道:“子轩兄,罢了。”
金子轩似乎看不见蓝忘机已经沉了的脸色,却也仿佛没有听见金光瑶的话语一般,只是依旧面色不善地望向魏无羡。见几人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魏无羡心里只是暗道一声遭,目光忍不住在金子轩与金光瑶之间打量起来。
听闻魏无羡死后不过几年,金光善便因风流成性,将性命丢在了温香软玉之间,绕是射日之征里敛芳尊再是立下如何赫赫战功,这家主的位子,到底落在了金子轩身上。
当年穷奇道截杀,虽说失控的是温宁,可若是没有魏无羡拼出性命来,恐怕金子轩也早已成了冷冰冰的尸首。人到底有了几分感念,更何况本就满心忧虑的江厌离,可偏生醒来的金子轩与江厌离,得的第一个消息是,金光瑶亲临乱葬岗诛杀夷陵老祖魏无羡。加上本就非一母所生,眼下又成了主仆之称,倒显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起来。
魏无羡不知这莫玄羽究竟做了些什么,可他也无意参与金家这一摊子乱事,眼下金子轩步步紧逼,他恨不得如同从前一样一拳打上前去,他忍了又忍,勉强要憋出一句脏话时,忽听见更远处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既然到了这里,那来者是客,子轩你莫要这么急。”
“厌离?”听到了这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金子轩立马脱下了身上的外衫,替走上前来的江厌离细细地披好,又将领口处的扣子扣好才放下心来,这一连串的是动作倒是让魏无羡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
江厌离仰头笑道:“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金子轩抚了抚她的发,用温热的手掌替江厌离暖着被风刮得带了凉意的脸颊,低声责备道:“你不该出来,我自己能处理的。”
魏无羡便一直站在一旁,见金子轩如今体贴入微的模样,刚刚生出的那些火气便倏忽消散了许多,当年恨不得让江厌离与他两不相见的劲儿也不知去了哪,反而涌进心里的是难言的宽慰。而当江厌离转过身来,只是对着他微微,礼貌颔首一笑时,魏无羡霎时酸胀了眼眶,明明知道不过是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可他的手在身侧却微微抽动着,魏无羡用了几乎是千钧的力量才将它控制在了原地,不让它抬起来,抑制不住思念地伸向江厌离的方向。
蓝忘机与蓝瞻月还站在旁侧,江厌离走上前去,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竟是颇有些熟稔地转向了蓝忘机,她轻声道:“一切可好?”
这个一切之中,包含了蓝瞻月那不太强健的身体,也包括了蓝忘机自己,江厌离看清了自家弟弟的那份心思,自当年后,每次见到了蓝忘机便会多生出一份关心来,若是蓝忘机一切都好,想必魏无羡也不会有什么担忧。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向魏无羡处微微一瞥,见他还是抱了胸笑眯眯地看来,原是有些沉重的心情忽地轻快了起来,他冲江厌离缓缓一礼,真诚道:“很好。”
不知为何,在蓝忘机说出这句话后,魏无羡隐约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一份目光更加炙热了些许,他没有回头,也知道那究竟来自于何方,金光瑶的笑容放他有些许不适,也隐隐让他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有了些许不安来。
大概是真的做足了心理准备,因此在芳菲殿的密室中,魏无羡不得已拔出随便,听金光瑶高声宣布了那个让众人哗然的消息时,魏无羡竟没了过多的惊讶,更多的竟是成了心底的笑意。
只是蓝瞻月那时站在了人群的最外侧,可投来的目光几乎都要将他的皮肤灼烧得开裂而来,离他不远处,江厌离一声带着询问哽咽声的阿羡,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他拉着蓝忘机落荒而逃,金光瑶早已有了准备,整座金鳞台已经被层层叠叠包围了起来。绕是蓝忘机武力高强,也是渐渐力不从心起来。魏无羡用他那随手削的竹笛左挡右避之时,不禁有些感慨起自己命运多舛,两件上品灵器竟是一件也到不了手,只沦落到用一根竹枝抵挡的地步。
几个纠缠之间,蓝忘机被那一层层冲上来的修士隔得更是远了几步,魏无羡能见到他眼里的焦急,看蓝忘机在努力向自己的方向靠近。只是这一波波冲开的黄衣修士,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乱葬岗围剿,与最后那万鬼噬身的痛苦。
魏无羡有些恍惚,疏漏之间,一把闪了锋利寒光的长剑直跃而来,转瞬之间,便指向了魏无羡的小腹。魏无羡心头一紧,听见了远处蓝忘机几乎是失态的一声似呼,只是他来不及闪避,只好把要害保护了起来。他一边想着不过区区一剑而已,身体却不可控制的紧绷了起来。
那柄剑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另一把满是灵力,流光溢彩的长剑挡住了兹向魏无羡身体的利剑,上面古朴的篆文也显得更加醒目了几分。那剑的主人手还有丝颤抖,他猛地将魏无羡向蓝忘机怀中一推,用有些嘶哑的声音急道:“父亲!你快带……他走!”
少年还有些单薄的身躯坚定地拦在了金家的追兵之前,长剑中有了姑苏蓝氏与云梦江氏的剑法光芒。蓝忘机信得了他,也知晓金子轩不会再任由门生追来,当下扶住了还有些怔忪的魏无羡,一起踩上了避尘的悠悠蓝光,向远处的山野飞去。
魏无羡自回来后向来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眼下却难得见了萎靡,他的眼眶泛了一点淡淡的红,踩在剑上的靴尖竟是有些不住地颤抖着。
刚刚不过一瞬,他第一次看清了蓝瞻月的剑,那柄明明充满了少年锐意的锋利长剑,却因为那个名字,多了那样多的沧桑之感来。魏无羡不用去猜,便能想到,这名字定然是蓝瞻月自己取下的。
鸿离。
江南水乡向来只有南归的大雁,可蓝璟却依旧在每日企盼着,守候着一只离雁的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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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看了一下,这张是开始以来字数最少的一章了orz,最近有点忙感谢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