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真雨真

唐雨蒙上鼻子。唐雷做饭有股气性，又喜欢大火又喜欢颠勺，像是把他本人的爽朗一股脑全倒进锅里，和灶台上的大火噼噼啪啪地在空气里蒸发。唐雨迎着一股轻微的焦煳味冲进厨房打开窗户，外面湿热的空气才扑进来，轻微救了救兄妹俩的呼吸道。她看了一眼锅里，道，“炒青菜也颠勺?”

“炒什么都可以颠勺！”唐雷显然兴致高昂，乐呵呵道，“炒菜，是一种心态……小雨，你先出去，这里油烟太重了。”

唐雨没理会他，转身伸长了胳膊，从壁橱摸出两个碗来。唐雷新炒了鸡杂和虾尾，还炖了蹄花汤，差这最后一个菜解腻。煮饭锅有些旧了，锅底细细密密结出一层锅巴，唐雨只拿锅铲压实了一铲，便整张落下来。她抬手一盖，把那张锅巴整个儿盖在唐雷的碗里。

三菜一汤齐活，兄妹俩坐下庆祝。山城下面的一个镇里又出了装神弄鬼的药贩子，香灰搓了丸子说是神药，拿着几个不常耍的戏法糊弄乡里人不懂化学。唐雷和唐雨做了几年打假，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便有人找去。唐雨接了电话还笑，名声传得倒是远，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声名狼藉，都被别人说是王书正掏钱买的打手？

笑虽笑，这种小骗子唐雨两个见得多了。两人跑了个往返也才三天不到，揭穿了之后警察局的同志做完笔录，还送他们去火车站，用的警车。回来路上，那警察好奇道，“那个集团事情，是真是假呦？我有个亲戚送孩子去呢，你们这种人，是不是也知道点门道的呀？”

不知道。唐雨舀了一碗蹄花汤，心想，滑铁卢，陷阱，无底洞。三伏天搭热汤，喝得无名燥热。苏沁真在那样地方倒也待得下去。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来件事情。唐雷拎着蹄子啃得正香，冷不防听她道，“晚上我不回哦，做饭不要我的份。”

“去哪里？见同学啊？”

“苏秘书啊，大集团的那位，”唐雨边喝边道，“你不记得啦？”

“你们倒是交朋友了。”唐雷倒是不在意，“吃菜吃菜，别光喝汤不吃啊。你认真交朋友，要不要带她来家里吃？我做，你点就行了。次次快餐店，吃不腻啊？”

打假的事情，三眼神童算是让他们吃了一记闷亏。这假是要打的，只是怎么打，打不打得下来，都还不简单。要说饭局都已经是打草惊蛇，这帮老滑头精明得很，先把他们兄妹名声坏了。不过唐雷无条件信唐雨，唐雨说她和苏秘书想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和苏沁真约在录像厅楼下，她在bb机里留言，说要重看周星驰演的电影，没有更多留言。苏沁真发消息，最后总要带个自己名字的后缀。今晚吃饭。真。录像厅见面。真。谈生意见到黎明咯。真。好像生活一半是假话，需要时时刻刻认认真真地过，过到自己认定了没有假，便耐心严谨地打一个标，证实：真。唐雨看见她这一片片的真，抬起头看嘉陵江都觉得雾散了一半，真切了许多。见面和苏沁真说了，苏沁真微微一笑。

她的生活中倒反没有那么多真。王书正认得出骗子，是因为自己也不算什么好鸟，同性相吸，会骗人。一天天地骗苏沁真，骗得他自己都眼见信了那些故作亲熟。唐雨说真，倒反因为她是苏沁真这里真有的那些真。

第一次听唐雨说话，苏沁真心里都要失笑：怪道她来打假，这事办起来心思少的人干不了一点。怎么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就知道从男人堆里把她挖出来问那些陈年往事，就不怕她苏沁真不是落毛凤凰而是个实打实的貌美白骨精，反手把他俩卖给王书正这个加引号的自家人？但是唐雨来了，唐雨单刀直入来找她、不害怕，虽然青涩，不用脑袋也看得出以后如果不在一路，对上有多棘手。唐雨为何不担忧她是不是那道悬崖——让她再去想吧。她和她讲话，没有把她当成那一群人中的一个弱点，一个突破，就很足够。唐雨给了她一点真。

苏沁真在想，如何回报唐雨给的那一点真。她接过售票员手里那两张票，分给了唐雨一张。

大话西游还是不错的，至尊宝爱上白晶晶没花多少时间，爱上紫霞也没花多少时间，一个爱得时光倒流，一个爱得刻骨铭心。挣扎来去，最后看得那鸣锣一敲，振聋发聩，原来还是要取经。唐雨说这个电影，到底还是伤心。周星驰擅长这样的，坐在那笑得不停，出来了心里窝着发堵。

她看着苏沁真。苏沁真也就在电影院里笑了几下，其余时候有个太完美的壳，八风不动。唐雨突然想，我怎么会遇见她？心绪游走着没注意说出口来，苏沁真笑道，你们来抓骗子，抓到我头上来了，我是你取经路上的一难呢。去吃麦当劳吧，我请客，请你吃甜筒。唐雨搭腔道怎么是麦当劳？苏沁真说：因为我想吃。

唐雨认定这刻她百分百是真的，没有理由。苏沁真说自己是一难，唐雨觉得在理。苏沁真这一难是单单给她唐雨的，不给别人，别人看不到。难在她是同路人又不是，是朋友又不是，是骗子又不是。这一关难在看人心，拼智力胆量唐雨没怕过，看到苏沁真这里，感觉太奇妙。

她幽幽道，“那苏秘书，怎么我才能过了这一难，取我的经去呢？”

苏沁真笑了笑，谁心里没本真经。我们偏偏遇见在各自取经的路上的那个交叉处。她想，可是不这样，下辈子也找不到一个唐雨在楼梯间把她拦住。甚至她们都没有早些或迟些的可能，你和我命里就有这一刻，因为我们是这样的人。苏沁真想，可我不能不做下去，你给我一点点真，可是我终究是要找我的真的。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唐雨，说：“我们要给三眼神童办一个文艺汇演，你要来。”

Elsanna-租借女友-04

 

周一上课的时候，朋友们惊讶地发现Anna的头发染黑了。

 

她将一头漂亮的，自然卷曲的金红色长发变成了漆黑的直发，他们追问她原因，她也只敷衍过去。原因么……当然是Elsa。

 

周末的时候，她在雕塑工作室外面被Elsa抓了个正着。Anna本来就不太适应长时间佩戴隐形眼镜，那天被Elsa抓到的时候她正好怀着侥幸心理没戴，谁知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真实的瞳色。Elsa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是觉得棕色的眼睛和自己的黑发比较搭。

 

那天的Elsa很愤怒，很惊慌，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似乎让她很不好受。但即便如此，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咬了咬唇，纠结地，挣扎地告诉自己：“……好看的，你的眼睛。它们不应该被藏起来。”

 

即便只是为了这话，Anna也没办法继续隐藏它们了。

 

但这次意外让她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她意识到自己的假发是比隐形眼镜更容易暴露的东西，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理发店染黑了它们——好在头发是可以染的。

 

那天冷静下来的Elsa与她约法三章：1.不许再去找她。2.不许在学校里暴露她们两个认识。3.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暴露Elsa租借女友的身份。作为交换， 她告诉了Anna她的真名：Elsa Bernadotte。即便Anna并不需要她告知。

 

但当她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

 

Elsa Bernadotte，她默念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仿佛拿回了一小块遗失的拼图。不管怎么说，这是难得Elsa肯泄露出来的，属于那个真实的Elsa的一部分，Anna视如至宝。

 

此后她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再频繁跑去雕塑系了。租借女友的网站上，Elsa的日程依旧满到不开放预约（她并不知道是自己被拉黑了），但一想到Elsa就在这个学校里，当她在教室里上着宏观经济学理论的时候，Elsa也在另一处的教室里学习古代艺术史。这莫名地安抚了她的躁动和不安，也让她终于能安生下来，好好上课了。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安抚效果逐渐减弱，想要再见到Elsa的渴望重新升了起来，并且几乎压倒了一切。Anna迫切地渴望再见到Elsa，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她钻了承诺的空子。她确实不去雕塑系了，但是她去图书馆，守候在通往雕塑系教室的长廊上，在他们工作室必经之路的小花园里徘徊，流连在油画系的画室门外（从油画系的画室外面可以俯瞰到雕塑系的工作室）。

 

然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在偶然的幸运之中，她能看见那个身影。拎着小水桶，或是自己的午饭，穿着宽大的连帽衫或是背带牛仔裤，有时候系着脏兮兮的围裙，有时候胳膊肘上，或是裤腿上沾着泥巴印，像一道幽静的影子，出没于校园最僻静的那一角。

 

每次看到她，Anna就会觉得满足，好像那些由渴望生出的躁动都被抚平，她痴痴地望着那个身影，仿佛这样几分钟的目光相随也算是陪伴。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偶然目击了一场袭击。

 

事情是由Elsa中午的时候离开工作室开始的，她兴许是忘记了时间，行色匆匆地从工作室里跑出来（Anna猜她下午有事务所的预约）。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嘿！”

 

Elsa充耳不闻，或者根本没料到是在叫她。

 

但很快有三个男生出来将她拦住了，“嘿，丑女，我叫你呢！”

 

她停下脚步，Anna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几乎能想象出她不耐烦地皱眉的样子来。Elsa试图绕开他们，但男生们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等等啊，丑八怪，你一定是因为太丑才成天把自己遮着不敢见人的吧？Emma跟我说你其实长得很不错，是真的吗？”

 

Elsa不理他，犹豫了一下，想到回到工作室里去，或许是想躲开他们。但其中一个男生立刻绕过去堵住了她的路，“别走嘛，让我们看看你的脸，看看你到底有多丑？如果你真的长得还不错，为什么要遮着？”

 

“你要是不太丑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你也想要交朋友吧？”

 

“……我不想。”那声音如月色般清冽，此言一出，就叫男生们安静了一下。

 

“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了。”一个人说：“快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看看，然后我就放你走。我发誓我没有别的意思。”

 

“走开。”她又说，男生们开始大笑，起哄，“别这么不近人情！你这样会交不到男朋友的，你会变成个没人要的老处女哦！”

 

Elsa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说辞：“滚，开。”

 

“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非要看看……啊！”那男生话没说完，就忽然眼前一黑，一块石头从远处飞来，精准地砸中了他的额角，他应声而倒。另外两个人循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孩飓风一样冲了过来，“你们！离她远点儿！”

 

Anna像一道愤怒的火焰一样冲过去，那架势就像是要和那几个小无赖同归于尽似的，两个男生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喂喂喂，你是谁啊！”

 

然而她没能冲过去，Elsa一把捞住了她。

 

真的是，捞住。飓风被她拦腰截住，接着她们像是跳舞一样转了一圈，那道风停在了她怀里，被她揽着，“别。”她听到Elsa不赞同的声音。

 

与对那几个无赖说话的时候不同，她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温柔。

 

不仅是劝阻，还带着淡淡的关心与担忧。

 

只是这样，就仿佛一切都值得了。

 

Anna虽然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碰Elsa一根手指头，但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Elsa站在原地，拿手机拍了三个人的照片，一边摆弄一边平淡冷静地说：“我通知校警了，你们有五分钟时间逃跑，当然……”她晃晃手机，“我拍了你们的照片，校警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你们。”

 

“妈的……”挨打那个跳起来要打她，但被另外两个同伴及时拦住了，“算了，算了，先走吧，下次再说！”

 

“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Anna也不甘示弱地挥舞着拳头叫骂回去，她的劲头比那边的男生还足，Elsa不得不拦腰抱住她，以免这道飓风一不小心就真的冲出去了。

 

尽管这场小小的危机已经被化解了，但Anna仍旧心有戚戚，Elsa倒是不以为然，或许是因为Anna救了她，她没有追究这个女孩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里。她有点赶时间，匆匆往校外走，一边走一边告诉Anna：这种事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新鲜。

 

她说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无论男女都不会喜欢她。她时常被人妒忌，排挤，孤立，刁难，而她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这不算什么。

 

Anna不知道这算什么——这难道算是安慰吗？

 

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Elsa！不要说是真正的Elsa，只要她肯拿出上班时候百分之一的本事来，就足以迷倒众生了！

 

但Elsa摇摇头，说她不会那样做。

 

她清醒的，凉薄的，悲观的眼睛告诉Anna，她知道，但她不愿意。

 

就因为要“把生活和工作分开”吗？

 

Anna实在不明白，可Elsa也没有打算要解释。她确实要赶一个约会，Anna送她到车站，然后恋恋不舍地问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再约她？

 

她那么天真的，诚挚地望着她，像是一个单纯的小朋友，问下一次可以吃糖是什么时候？Elsa一瞬间被自己的愧疚感淹没了——尽管她自己就可以对付那几个小无赖，即便没有校警帮忙。

 

但，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会这样不顾一切地为你冲出来。

 

当然了，肯为了她冲出来的人大概能排出一个加强排，如果是为了……Eliza。

 

可是……Elsa呢？这个成天戴着眼镜，不苟言笑，阴暗孤僻，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宅女。她拥有什么呢？

 

那女孩还站在车门外等她的答复，她眼里看见的，是那个光鲜亮丽的Eliza，还是这个不讨人喜欢的Elsa呢？

 

那一刻，Elsa竟不愿去深究。

 

“……很快了。”她承诺，车门关上了，她隔着车门看到那女孩如夏日晴空的笑脸。

 

#城門#

033

大門未知子偶爾也感謝城之內博美試圖將彼此之前的一切納入同事的範疇內，譬如用來說明她們如果沒有排在同一台手術就很難在醫院裡碰面的這件事情，連擦肩也顯得奢侈的那一種同事。

指針走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基於本能踏出辦公室，應該要無條件排在所有雜音之前的食物品項卻悉數被原守明顯顫抖的細碎嗓音擠出排程之外。

「城之內醫生好像在生氣，好可怕，那種要生氣不生氣的樣子最嚇人了。」原守說。

大門未知子好看的眉心輕輕一挑，修長手臂擋住對方明顯受到驚嚇的步伐：「她在哪？」

原守縮著肩膀忍不住吼：「大門醫生妳不要這樣擋住我好不好？要吃飯就快去啊——」以為又是哪裡惹到她。

「小金，我問你城之內醫生現在在哪？」大門未知子罕見地為了手術與食物之外的事情而目光如炬，姑且稱之為意外，早期預防也沒有任何作用的意外。

原守推了推圓框眼鏡，「食堂吧？妳也好可怕啊大門醫生。」

可怕的大門醫生一如既往將紅底高跟鞋踩出風一般的飄逸瀟灑，關於意外或者例外，都是溫柔這個詞彙還沒正式編入辭典前的替代方案。

＊

不穩定的鋒面在入春以後頻頻來襲，雨霧隔三差五掩映食堂外的城市輪廓，獨獨留下城之內博美坐在角落數過來第二張桌子前的容顏。

陰灰潮濕裡的食堂採光不足，擁有一整片落地窗也於事無補，遮不住城之內博美眼角低抑的薄怒。

是薄怒吧大門未知子想，紅底高跟鞋尖悄悄停駐在她的麻醉醫生身後，看對方將罐裝咖啡的拉環上下拉扯，沒能透氣的咖啡香味一如擅於避重就輕的麻醉醫生向來拿捏得過分精準的情緒。

在麻醉醫生就要將拉環望下一扣的瞬間抽走那瓶不該出現的罐裝咖啡，大門未知子輕輕勾起嘴角，落地窗外的雨勢終於在午後放棄倔強，雨聲摻進她清澈嗓音裡：「一心煩就買咖啡的壞習慣是該改一改了，城之內醫生。」對上麻醉醫生眼底擰碎的星光，緊了緊掌心裡兀自冷冽的罐裝咖啡。

「不去吃飯嗎大門醫生？妳不怕妳的天婦羅被搶光？」過輕的問句拋向醫院內凝滯的空氣裡，城之內博美仰起頭，目光刻意涼薄，欲蓋彌彰的模樣。

大門未知子聳聳肩，索性坐到對桌拉開椅子，輕車熟路搬演幾個小時前才重複過的畫面，「也不差那幾分鐘，怎麼，有人惹妳生氣了？」

通往露臺的側門微微敞開一角，雨聲流了進來，入春以後漸漸習慣的黏膩潮濕，沾附城之內博美刻意削薄的語句。

她說想也知道關於Doctor-X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幾年前已經鬧過的老梗，不知道為什麼還會有人因為這種傳言而恐懼，今天準備幫那位因為咽喉癌住院的那位武藤先生進行術前評估的時候，對方為此提出更換主刀醫生的要求……

甜膩香氣逸出壓抑多時的鐵罐，大門未知子抿了一口邊緣滲出的咖啡，安靜接下麻醉醫生漸漸揚起的音調，像是心緒被誰打亂以後才能捕捉到的頻率。

跟城之內博美當了很多年的同事，彼此分別將平行的青春用罄以後，這是大門未知子第一次想把可愛兩個字偷偷塞進城之內博美的口袋。

「大門醫生，如果妳每一次的不失敗都得建立在別人的誤解上，不會覺得太可惜了嗎？不管有沒有跳脫體制，都不會有人幫妳說話……大門醫生？妳有沒有在聽我……」

像是只有把怒氣刻意削薄才能透出語言死角裡過分柔軟的水光，大門未知子只是笑，指尖越過桌子，勾住城之內博美白袍袖口，「聽到了，城之內醫生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晚點會再過去和武藤先生溝通，大門醫生妳都已經為了這個患者努力這麼久……」想起家中茶几上散落的病歷資料，城之內博美眉間打起淺淺皺褶。

「城之內醫生不只是因為那個患者才生氣的吧？」勾著對方袖口的指尖沒有鬆開，大門未知子眨眨眼睛，已經不太在意天婦羅的下落。

「……大門醫生妳趕快去吃飯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字句總在心慌意亂的末尾黏糊擁擠，彷彿過了恣意貪心的年紀以後最糟糕的副作用。

大門未知子輕而易舉勾住城之內博美的袖口，也勾住薄薄的怒氣底端瀕臨投降的開關。她不疾不徐開口：「為什麼我覺得城之內醫生比較像在生氣妳自己的生氣？」

不要把大門未知子當笨蛋，很多時候只是要不要跟想不想的問題而已。城之內博美認栽。

幾年前還能事不關己的圍觀體制對於大門未知子種種刁難，幾年後差點失手刪除和患者溝通該有的專業素養，城之內博美是很生氣，對自己生氣。

於是毅然掙脫大門未知子糾纏不清的指尖，城之內博美起身走向和藹親切的食堂阿姨，端來一碗外科醫生吃也吃不膩的天婦羅烏龍麵，試圖擋下怒氣之外的自怨自艾。

大門未知子還是笑，嘴角弧度顯而易見。

城之內博美蹙擰著眉將托盤推向大門未知子，在最熟悉的角度裡抬眸，嚷道：「別笑了，下午不是和廣木醫生還有一台手術嗎？」

「我沒有很在乎那些謠言，城之內醫生妳是知道的，還有，別因為這樣就對自己生氣。」扳開筷子的清脆聲音斜斜掠過窗外不停的雨，大門未知子有意無意揭示的密碼，用來瓦解某種武裝。

城之內博美怎麼可能不生氣，自從大門未知子的吻在那把新鑰匙出現後一起交接，她說過了，大門未知子走出手術室以後就像個孩子，唯獨落吻的時候小心翼翼，褪去空氣裡殘餘的稚氣，像是把珍藏許久的溫柔都無償給了她。親吻始於私密家居空間的臥房，從臥房到客廳最後是玄關，當擁有的氧氣悉數陷落，只剩下唇齒間溫熱的氣息，她開始生氣，開始懷疑究竟是誰一筆抹去界線，偏偏溫柔會上癮，當貪心不再被允許。然她生氣的時候往往已經被鎖在大門未知子的懷裡，沒有任何一把鑰匙可以打開。

如果這也是同事之間的相敬如賓，她就不會為了別人對大門未知子一貫的誤解而義憤填膺。

她確實在生自己的氣。

無奈就算這波鋒面永遠不停，也沒能洗去每一次親吻烙下的痕跡，是過於清澈的甜膩。

城之內博美無奈別過頭嘆了口氣，「我去忙了。」

「城之內醫生不吃飯嗎？」

沒答話，城之內博美拿起紙巾揩過大門未知子沾著湯汁的嘴角，下意識想起清晨時分飽含睡意的吻。

「不用了，我看到妳這樣子就飽了，再見。」

怒火刻意削薄就成了氣急敗壞的背影，城之內博美在漸濃的雨霧裡如實呈現。

「晚點見了，城之內醫生。」

大門未知子笑著拿起桌邊的七味粉，彷彿從沒把謠言放在心底任何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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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那種更新資訊的速度很慢的人，最近才學到小甜餅這個詞，所以這章是小甜餅嗎？但其實離正確定義還很遠吧這東西就是越沒味道我寫的越開心。小甜餅不甜就跟老婆餅裡沒有老婆是一個道理吧。額冷靜。

2.其實只是想寫氣急敗壞的城之內醫生與好整以暇近乎惡作劇程度的大門醫生。

3.主線壓著還不想寫，想做餅。（什麼

4.晚安，謝謝～

ooc，校园背景。3.3w字左右。

情感线比较平淡，想看激烈剧情的考虑清楚。

手机端隐藏结局为if线，不是正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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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可已经二十年没见过她的高中同学了。

此次接到邀请函，家人以为她又要去当伴娘。

“去东京，高中同学结婚。”

可可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盘子里的包子。

这些年参加别人的婚礼已经到了麻木的程度，不过接到高中同学的婚礼邀请还是头一遭。

“高中同学？跟你一起唱歌跳舞那些人吗？”

父亲随口问了一句，顺便给可可的杯子里续了一杯牛奶，可可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众人的脸，如同皮影一般快速闪过。

“是她们就好了。”

唐可可作为一名光荣的独立女性至今未婚，工作之后有过几次短暂的心动也因各种各样的理由导致快速下头恨不得原地高呼‘阿弥陀佛’，而根据这些年零零碎碎的网络动态看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还未婚，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内部消化的，也没有大张旗鼓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你还有其他关系好的高中同学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

“如果关系不够好，也不会邀请你参加婚礼吧？可是你提到最多的就是那群唱歌跳舞的高中同学。”

“确实是这么回事。”

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昨晚没睡好，味觉有些失调，喉咙也有撕裂的感觉，一杯普通的纯牛奶竟然被可可尝出了店里奶茶的味道。

“新娘是班长，关系还行吧，不过毕业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请我。”

“那肯定是把你当朋友咯，不过这个年龄结婚，有点晚。”

可可对班长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姐姐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曾经和班长聊过的些许内容，也想起了班长跟她一样，喜欢女孩子。

“班长应该是遇到真爱了吧…”

可可根据记忆里的数据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看了一眼电子邀请函里白发苍苍的新郎的照片，又觉得结论不一定是对的。

要远赴东京参加婚礼，该事先与其他同学取得联系。

这些年还和可可保持着联系的高中同学也就涩谷香音和平安名堇了，其他人或失联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进行着逢年过节复制粘贴的问候。

可可慵懒地瘫在沙发上，给这两人发消息，在等待回复的过程里睡着了。

她又梦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因为现实里失去了联系，只能在梦里见到那个人了。

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明确对方的身份，这是梦里常常出现的情况，可可知道那人是谁，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与她愉快的交流着。

同一时间手机响起，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可可出于本能接听了语音通话，可是人还没完全从梦中抽离。

“我刚忙完，你把行程发给我，到时候我来机场接你。”

“我想你了…”

“嗯？你在睡觉吗？”

“想你…”

“可可，我是香音。”

梦境彻底消散，可可的眼皮像装了弹簧瞬间撑开，揉了揉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呼吸声里还夹杂着睡意。

“香音…你好…”

“醒了？”

“嗯…我没说奇怪的话吧？”

“你说你想我。”

“那是梦话，不是对你说的。”

“你又有心动对象了吗？”

唐可可距离上一次心动已经是几年前了，但她又不能实话实说。

“梦到陌生人了。”

香音的笑声传进耳里，可可就知道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还好是我，如果是小堇打来的……”

“她会给我录下来，并附上Tag为‘缺女人’。”

“真了解她呢~”

“既然你联系我说明，你们都收到邀请函了？”

可可戴上眼镜，手动切到两人的回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对，小千也收到了。”

“不知道还有哪些人收到了，是只请了二年A组的同学吗？”

可可高三并没有和大家分到一个班，根据分析，得出此疑问，香音立刻回答。

“不一定吧，听说其他班的也收到了，还有一些后辈也会来的。”

“那…”

可可差点就将那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

“那你快把行程发给我，我来机场接你。”

“好。”

可可不知道香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还是装不懂，虽然没亲口说出那个名字，可是把大家排除掉，自己能问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二十年没有联系，香音以为…我早就忘了…）

两个半小时足够让唐可可美美地睡一觉，但她不敢睡得太沉，万一迷迷糊糊把旁边的乘客当成梦里的人就太失态了。

来机场接她的人不止香音，还有堇，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平安名堇的眼神里充满了妖气。

国内的成年女性热情奔放，可可每次出差回来都会被朋友勾肩搭背，然而日本人是含蓄的，香音帮可可推行李箱，堇则在前面带路。

“你们好像负责接机的服务员。”

香音笑而不语，堇回头推起墨镜露出白眼。

“大明星给你接机，满意吗？”

“很满意…”

堇虽然不是国民级艺人，但从女团毕业后T仍然拥有接近百万粉丝数，能在忙碌中抽空来接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到达香音提前预定的酒店，可可见到了一堆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全是高中同学以及后辈，二十年没见，大家都变了许多，就连可可自己也跟高中时期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人都是从各国各地专程来参加婚礼的，而其余本地人则会在明天直接前往婚礼场馆。

可可在人堆里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在扫视的过程中被一片白色挡住了视线。

“可可，好久不见！”

“千砂都！”

岚千砂都的变化并不大，除了把丸子发型换了，依然是那个温柔而又开朗的人，她抓着可可叙旧，不过可可心不在焉的，这些细节都被堇看在眼里。

“香音，香音！”

堇用手肘碰了一下香音的手臂，不过香音没有懂是什么用意。

“怎么了？”

“你看可可。”

“她怎么了吗？”

“你是真不懂吗？”

“懂什么？”

“她在找谁，你真不知道吗？”

“我知道她在找人，但我不知道她在找谁。”

香音继续回头和同学说话，堇又扯了一把袖子。

“你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没有待在一起，可可心里想什么，我哪里敢乱猜？”

“那你猜猜是谁？”

“我猜…我和你猜的是同一个人~”

香音贴到堇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继续和同学闲聊去了，堇偷偷翻了个白眼，捏住自己发红的耳朵，对着后辈们使眼色，接着，一群后辈包围了可可，导致她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找寻她要找的人了。

 

下午，大家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堇带着几个后辈去美容院做SPA，只有香音留下来陪着可可，两人在商圈里来来回回的逛，像领导视察一般。

“香音，你为什么不跟大家去唱卡拉ok，你不是最喜欢唱歌了吗？”

“那你一个人怎么玩？”

“我又没忘记日语，不至于把自己弄不见了吧？”

“你好不容易来一回，陪陪你。”

“找个店坐下吧，走累了。”

“你的体力还是那么差呢！”

“常期坐着，缺乏锻炼，体力确实比从前差了许多。”

可可只是找了个借口，她纯粹是因为没看到心里想的那个人有些失望，全身的能量都被大脑消耗，导致她实在无心走路。

“你现在不喜欢喝甜饮了吗？”

可可点了一杯半糖奶茶，在香音的印象里，可可喜欢喝甜度较高的东西。

“喝是能喝，但是太甜会觉得腻。”

不止口味变了，还变得爱吐槽，吃一口东西就要吐槽一句，要不是这张脸，香音会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唐可可。

“可可，你之前是不是在找人？”

“嗯，我在找人。”

坦率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变，香音告诉可可，堇发现了她的异常这件事，而自己因为不敢乱猜所以选择不去多想，不过现下两人独处，香音的好奇心还是被激发了。

“原来是堇让大家来包围我，是怕我寂寞吗？”

“小堇担心你。”

“晚上向她道谢好了。”

“那么你…是在找…是在找那个人吗？”

“嗯，就是那个人，她会来参加婚礼吗？”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但是可能不会来，因为她没有联系我们，我也没听别的同学说起她。”

“你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很正常，她一直都是一匹独狼，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

“谁？”

“你还记得风间同学吗？”

“是我那个中学同学吗？”

“结丘还有第二个姓风间的吗？”

“没有吧，至少在我们毕业之前没有。”

香音转动着眼珠，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可还记着风间。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我或许早不记得风间同学了。”

“难道你觉得毕业之后她们还有联系？”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朋友本来就不多，风间算是其中一个。”

“可可啊…”

突然被叫到名字，可可抬起了眼，香音的眉头皱在了一块。

“怎么了，突然喊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心魔？”

“怎么这么讲？”

“能被你记这么多年，又没有深仇大恨的，不是心魔是什么？”

“胜负欲。”

“你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可是比赛输了你也没这么在意过。”

“输给值得尊敬的对手和输给一个诋毁Lovelive的人相比，我当然在意后者。”

“那件事小千已经不在意了，就你还记仇。”

“这事属于想不起就没事，但我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越来越生气。”

“好我们不提她了，还是说说那个人吧？”

香音完全不知道可可在想什么，配合着她隐去了那人的名字，可可也不想这样，只是已经太久没有用嘴说出过这个名字了，生怕自己发错了音。

 

“你们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吗？”

“嗯。”

“为什么不联系呢？”

“没有话题，最初还保持着每天一句问候，到后来我觉得，这样实在太难过了，就放弃了，在某一天突然发现，我竟然和她连续半年没有说话，我尚能想起她，可她却没有想起我的迹象，于是就…断了联系。”

“原来是这么普通的断联，我以为你们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些年她和你也没联系过吗？”

“社交动态点赞算不算联系？反正没直接聊过。”

“果然是一匹独狼…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小堇提都没提过她，我也没听小千提过，可能也没联系吧？后辈们…我觉得也没有。”

说起来，那人现在长什么样大家也不知道，她从不在动态里发自己的照片，可可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

“你那天梦到的人，就是她吧？”

“嗯。”

“经常梦到她吗？”

“嗯。”

“不联系了还能经常梦到她，可可你真是的…”

“我也会梦到你们的。”

“可你不会想我们，你只会想她~”

香音不是那种会随意打趣别人的人，只因对面坐着的是可可，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生气。

“我也会想你们的，只是……”

“嗯？”

“想到你们的时候心情很平和，想到她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可惜她不会知道你在想她。”

“二十年没联系了，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可怕吧，被一个老同学这么惦记着…”

“可可…”

“怎么了？”

“别搅了。”

可可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奶茶，被自己搅得卖相极其倒胃口，她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心思，她一想起那个人，就会灵魂出窍，香音涨了见识。

“小千发消息了，半个小时后来找我们，这期间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我不知道。”

“你在家无聊的时候怎么打发时间？”

“约人打麻将。”

“我不会，所以我们还是聊天吧？”

“聊什么呢？”

“想听听你和那个人的事。”

“我们能有什么事？”

“聊聊你怎么想她的，或者你们之间有趣的，你想说什么都行，反正是打发时间。”

“我想想…二十年前的事，好久远啊…”

店内角落里有位客人正在使用笔记本电脑，可可盯着电脑的后壳，想起了她与那个人熟悉的契机。

“我记得…她来找我借电脑。”

 

 

 

 

唐可可在结丘女高有很多朋友，她将朋友列成了一个名单，按熟悉程度依次排列，名单里有她学园偶像部的成员。

“一个两个三个…”

堇盯着这张莫名其妙的名单，将大家的名字挨个数下来，发现漏了一个人。

“你是不是少写了一个人？”

“谁啊？”

“恋啊。”

“哪个恋？”

“叶月恋啊！”

“哎呀！漏了漏了！”

可可敲打自己的额头，赶紧将名字补了上去，可惜只能补在结尾，不过鉴于她总是在任何场合下漏掉这个人，堇觉得叶月恋在唐可可心里的地位本就不高，排末尾也挺合适。

 

不知是否因为不在一个班的缘故，明明是五个人的社团，总有一个会被大家无意识的遗忘掉，那个人就是叶月恋。

“如果恋恋转来普通科，是不是就不会被遗忘了？”

“不一定。”

“为什么？”

“我的直觉。”

堇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知是否与她是神社的女儿这一身份有关，不过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去深究。

上课时不在一起，只有放课后的社团活动才会集合，到了离校时叶月恋与她们走的是反方向，的确与她们四个的关系不算亲密。

“她如果真有心要和我们亲近一些，也不是不可以，香音的词每次写完都是第一时间给她看，她的曲子也会首先给香音试听，可是她们并不亲近。”

“因为香音…”

唐可可想不到自己后面要说什么，只能卡住，堇接着说道。

“千砂都编舞也会经常找她，但是千砂都给我说，她俩还没我跟千砂都熟呢！”

“诶？真的吗？她们不熟吗？我以前还嗑她俩…”

“不信你问千砂都。”

 

 

“对，不是很熟。”

“诶？”

真情实感嗑过CP，正主亲口告诉她不熟，对于一个CP粉来说真是莫大的打击，然而她自己都常常忽略叶月恋。

“可可是社交大人，不如你去跟小恋混熟？”

“我用什么理由接近她呢？”

“你怎么接近别人的就怎么接近她咯~”

可可突然觉得棘手，自己好像能与任何人进行无障碍沟通但是对叶月恋好像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不是叫她的称呼很亲密么，怎么让你去接近人就不行了？”

不止堇费解，香音也是这么想的。

“可可试试用中文赞美小恋？”

“她听不懂。”

“拿着试卷去找她探讨学习。”

“我最近不想学习。”

“那就直接对她说你想接近她。”

“呃…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要接近她诶，只是觉得她太透明了，想改善一下，以免造成我们在排挤她的假象，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嘛！”

四人商量了一番没有得出好结果，只能顺其自然。

 

一眨眼，高一就这么结束了，开学之后大家还在一个班，其他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多数是好友被迫分离。

班长给大家分发资料时，友善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能与可可同学继续在一个班里太好了~”

“班长你喜欢可可吗？”

“当然啦，很多同学喜欢你呢！有你在，就不怕气氛活跃不起来~”

“今年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可可举起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她倒是沉浸在喜悦里，但是堇一点都不觉得喜悦，她丧着一张脸靠在座椅上，可可转过身去问她怎么回事。

“分班后又会出现一堆不认识的人，去年那拨人好不容易熟悉了。”

“怎么，你怕作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倒没什么，就是不太擅长应付社交。”

“你可是偶像诶！你将来还要职业出道的，怎么能连应付同学都不愿意？”

“因为不知道哪些人会对我持有敌意啊，去分辨一个人的好坏太累了。”

“有粉丝就有黑子，有善意就有敌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堇把手机递给可可，让她把刚才那句翻译一下，可可懒得用那个翻译软件，又用日语给她讲了一遍。

“我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重新分班之后，堇和可可之间隔着的那位同学被分了出去，她俩成了无障碍前后桌，可可和堇先后进行自我介绍，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惜字如金，成了两例典型。

 

“你们运气真好，还在一个班里。”

放课后在部室打扫卫生，恋随意说了这么一句，可可也顺口就答。

“因为可可开挂了！”

可可在情绪亢奋时很容易蹦出中文，这句话恋只能听懂名字，别的就听不懂了，她迷茫地看着可可，不过可可正背对着她拧桌布，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恋正在看她。

香音刚好抬头看到了恋的迷茫脸，热心地替可可答了。

“她说因为她去世了。”

“诶？”

这声疑问是堇发出来的，连千砂都也感到吃惊，在恋反应过来之前，可可自己先吐槽道。

“谁去世啦？”

“你。”

“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你居然说我去世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记得香音你最近在学中文是吧？”
“对。”

“嗯…你这么勤奋好学我很是敬佩，不过你要不要回想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内容？”

香音回想了一遍发现果然很奇怪，她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大呼自己日语退步，千砂都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所以可可同学那句中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天选之人，所以我的朋友能一直在同一个班！”

“这么讲我就懂了呢~”

恋温柔地看着可可，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恋的眼神原来也可以如此柔和，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可能是因为她太没存在感了。

不过关于恋的眼神，其他人的反馈是，她不管看谁都是这个样子，可可不解，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觉得恋是个非常凶的人，不过也就只有可可与香音这么认为，千砂都在音乐科的时候就经常碰到恋，对方的态度好得出奇，同学们也从来不会反馈对于恋的惧怕，就连堇也觉得恋没什么好怕的，本质是一个可爱的普通女生。

 

高二各大部社都面临着招新问题，虽说新生数量有所增加，但以可可的标准来看还是太少了。她连夜赶制传单让大家分发，自己则在躲避恋的‘追捕’。

“可可，你没有把备案表交到学生会吗？”

“我以为你交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办法补上去，你们继续发传单，我先挂电话了！”

可可揣好手机打开厕所门，鬼鬼祟祟的溜出去，正好被恋抓个正着。

“可可同学！”

恋只是轻声喊了她的名字，可可瞬间定住，像失灵的机器人扭过自己的脖子回头看着恋。

“恋恋，有事吗？”

恋大步走到可可面前，可可以为对方会拿出一张宣传海报直接糊到她脸上，恋刚一抬手，可可出于本能的双臂挡在脸前，没想到恋是要递给她一张备案表。

“快填好我带回去，免得其他人问起来，我不好交代，毕竟我也是偶像部的成员，被误会徇私就不太好。”

“呼，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诶？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你不会，恋恋是最温柔的！最可爱的！快借我一支笔！”

恋显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可可会突然夸奖自己，她只听明白了可可需要笔，幸好自己兜里揣了一支，监督着可可把备案表填完，恋收起就走，可可追上去问为什么恋不和大家一起发传单。

“学生会的事挺多的，我实在抽不开身嘛~”

“那你忙完就来部室好吗？”

“有急事吗？”

“你也是偶像部的成员，面试新人当然希望你也在。”

“可是有你们负责面试不就好了？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你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吗？”

可可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她希望恋能够多些存在感，如果新人来的第一面没见着恋，可能将来她还是避免不了存在感低的境况。

“那…我忙完就过来。”

“好！那等你来！”

恋当然不知道可可的想法，不过看可可那么认真，再推辞就显得自己不负责了。

 

传单发完，几人在部室里集合，恋还在学生会室忙着开会，可可发的消息一条都没回。

来偶像部的新生不算少，但多数都是来观光的，甚至还有跑来要签名的，可可眼尖的看到其他社团的人蹲在外面拦截，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正儿八经想入部的人都没有。

“我倒…好累啊！发了那么多传单，怎么一个想来的都没有！”

“别急嘛，大家或许只是想在有兴趣的社团里慢慢挑选。”

香音聊了几个人都是有意向的，千砂都和堇那边都有登记，只有可可因为热情过了头把人给吓跑了。

“小恋还没忙完么？”

千砂都喝完一罐可乐，准备拿第二罐的时候忽然想起少了一个人。

“没回消息，可能还在忙吧，但是她答应我了忙完就会过来。”

“嗯…我得去打工了，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哦？”

“明天见~”

千砂都先一步离开，堇和香音待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学生会来了不如锁门离校明天继续，但是可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可，走啦！”

睡得迷迷糊糊，可可慵懒地舒展四肢，发现恋还没来。

掏出手机，恋回了消息，让她们先回家，不知道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走，回家吧，恋恋还在忙，应该不会来了。”

可可并没有特别在意，反正没有招到新人，一切就还是照旧。

 

到了晚上，可可刚把作业写完，恋发来了消息向她道歉，此时恋才刚刚离开学校。

<这么晚啊？学生会的事这么多？>

<新生入学事务确实繁杂，加上这几天是社团招新集中期，确实会比平时忙些。>

<你快回家吃饭。>

<好，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作业也写完了。>

可可等了五分钟，恋没有再回复，可可没有想太多，把手机丢到床上就去洗澡了。

 

招新集中期结束，其他社团都陆陆续续招到了新人，偶像部毫无所获，香音觉得顺其自然就好，目前五个人也足够参加各种比赛了，但是千砂都偶尔需要参加个人赛事，出现行程冲突在所难免，如果有新人的话就可以分担一些，再说大家迟早是要毕业的，没有新人的话那偶像部的招牌就又要掉了。

堇的执行力很强，但是她如果被拒绝就不会继续跟人深入交流不适合作‘星探’，千砂都和香音倒是能胜任这项工作，可她们好不容易劝了几个后辈来部室喝茶，一进门就被可可的热情给吓跑了，最后大家只能禁止可可说话，让她安静地坐在部室里当吉祥物。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新人倒是招到了，恋也变得更没存在感了，后辈们看到恋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先喊她一声会长，再意识到这是社团里的前辈。

可可的记事本上多了一些人，恋终于榜上有名，但排名还是很靠后。

音乐科来了一个转学生，那人是香音的中学同学，不过两人并不是特别熟，香音甚至都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了。

“香音同学，我是风间。”

“你好，风间同学。”

香音是真不记得这个人了，但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可对待与偶像无关的人态度都是很平和的，第一次见面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可，你刚才怎么不讲话？”

“你和同学说话我又不知道说什么。”

“风间给我说，她觉得你很有趣。”

“我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会这么认为啊？”

“她觉得你的眼神很有趣。”

可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眼神，也没有发现风间有看自己，她只好奇风间对学园偶像感不感兴趣。

“她说在网上看过我们的演出视频，很喜欢小千。”

听到香音这么讲，可可马上就来精神了，表示要回去整理一份学园偶像指南拜托香音转送给风间，甚至还想邀请人家进偶像部，不过香音告诉可可，风间要专注舞蹈，不打算进任何社团。

 

 

可可接到通知，今天公寓会停电，于是训练结束后继续留在活动室打算把作业写完再回去，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只有恋换了衣服后仍然留在这里。

可可奋笔疾书，只想赶紧写完就走，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键盘声，伸直脖子，发现恋坐在对面正在使用可可的电脑。

“恋恋还不回家吗？”

“我…我看你没走，就…”

可可问完就继续埋头书写，没注意到恋为何变得吞吞吐吐。

“不用留下来陪我，今晚公寓停电，我想把作业写完空着手回去，你忙的话就先回家吧，我会锁好门的。”

“我不忙，你快写吧，我不按键盘了，免得吵到你。”

“没事，你按吧，轻一点就行。”

可可关上了耳门，全神贯注在作业上，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确定可可没注意自己，才放心大胆的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写完了作业，天已经快黑了，可可猛地站起来活动颈椎，吓得恋战术后仰并迅速摘下耳机，瞧她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可可觉得很奇怪。

“恋恋你怎么了？”

“你…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可以回家了！谢谢你陪着我~”

“不用谢，反正我现在挺闲的。”

“你不用写作业吗？”

可可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发出了疑问，恋的手忙着关机，眼睛却一直盯着可可。

“我回家才会写作业。”

“嗯？你反正都在这里陪我，为什么不一起写呢？”

“因为我回家后只有saya陪着我，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是孤独的，正好写作业。”

“这样啊~”

可可没太懂其中的逻辑，于自己而言，任务最好是先做完，免得心理会有负担，平时自己到家第一件事也是先把作业刷掉，再忙其他的。

恋将电脑放进包里毕恭毕敬地递给可可，可可在接过的时候道了声谢，恋紧张地吞了口水，眼睛死死地看着电脑背包。

 

走到校门口，正要分别，恋突然邀请可可去她家过夜。

“诶？打扰你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你知道的，我家只有saya。”

“可是…”

“你那停电了，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后辈们说今晚想开会，你一直待在便利店蹭网蹭电也不是办法吧？”

“有道理。”

“今晚去我家吧？正好遇到不懂的题可以问你。”

可可正想吐槽既然要问作业为何刚才不一起写，但是恋已经说了，习惯回家再写。

“可是我没带换洗衣物，不太方便…”

“我有新的，我们的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恋已经如此盛情邀请，可可觉得自己再推辞就有点不给面子了，只能满面笑容地接受了恋的过夜邀请。

虽说邀请很突然，但是礼节不能少，可可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甜品作为薄礼。

之前已经来过几次叶月家，不过单独前来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拘束，趁着恋去准备茶点时，可可掏出手机准备习惯性的给大家说一声，字打了一半才突然想起群里多了几个后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像有点突兀，不过不讲一声，待会开会的时候发现她在恋的家里，似乎更奇怪，于是发了消息给堇。

<公寓停电，我今晚在恋恋家。>

<你没付电费？>

没想到堇的注意点这么奇怪，可可解释了一番之后，堇才忽然反应过来了。

<你为什么在恋家？>

<她叫我来的。>

<她为什么突然邀请你？>

可可把恋陪着自己在活动室的事说了，堇的问题越来越深入。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怎么，你吃醋了？吃醋下次留下来陪我写作业。>

<我爸妈最近不在家，我得回家给我妹做饭呢！>

<好嘛，知道了~>

<你到恋的家里过夜为什么要告诉我？>

<今晚不是约好开会吗？我提前给你说好，免得你突然发问，我会心虚。>

<到朋友家过夜挺正常的，为什么要心虚呢？>

<确实，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除非你喜欢她。>

<倒是没有，我和恋恋还不算太熟。>

<表现得自然一点，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

可可相信了堇的话，尽管心里还是有点拘束，但她在努力地适应与恋独处，不过堇预判错了大家的反应，开会的时候，大家一看到可可和恋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全都愣了一下。

香音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她好奇可可怎么会在恋家，但是又问不出口，千砂都还记得可可在为怎么与恋迅速拉近距离而思考，怎么步子迈这么大，后辈们各有各的猜想，只是不敢说，堇看到大家的反应，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可可会觉得心虚了。

 

开会过后可可去浴室洗澡，恋把换洗的衣物放在了外面，顺便问可不可以借可可的电脑一用。

“你想用就用吧，开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知道了，谢谢。”

恋的声音飘远，可可本来闭着眼舒适地享受着泡澡的愉悦，突然睁开了眼睛意识到一件事，恋竟然记得自己的生日，奇怪的是，恋有电脑干嘛要借自己的。

洗漱完后，恋把电脑归还，接着去了浴室，可可抱着电脑满脑子问号，自己的电脑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存放的学习资料以及平时训练录制的视频，或许恋只是为了看训练视频吧。

恋洗完了澡才回房间去写作业，可可跟堇聊了会便早早入睡了。

 

可可把恋借给她的衣物带回家换洗，之后再拿到学校还给她，不过内裤买了一盒新的。

就在可可当着音乐科众人的面把一盒内裤递给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恋的脸瞬间煞白，她迅速接过盒子夹在了腋下，机械地与可可礼貌交流，可可意识到自己让恋社死了，不过能看到恋这么有趣的模样，倒也不亏。

回了教室，大家看可可的眼神有点怪，可可跟平时一样笑嘻嘻地坐回座位，堇扭过身子，一脸无语的看着可可。

“干嘛这样看我？”

“听说你刚才去音乐科给恋送了一盒…内裤…？”

“你听谁说的。”

“路过的同学回来说的，你也太好笑了。”

“用了人家的东西，还一份新的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故意整人家的吧？前晚还心虚呢，两天就露出真面目了？”

可可回想起刚才恋那副瞳孔地震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双手拖着下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以前没怎么在意过，原来恋恋这么可爱。”

堇听不懂可可在说什么，把身子转了回去，左边的香音正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解锁手机，香音在问内裤的事，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小堇，有情报吗？>

<借宿过后礼貌地换了衣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我还以为她们有故事。>

堇收起手机，把背往后一靠，小声问道。

“可可，你跟恋现在是什么关系？”

“普通同学，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

可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与其他人的关系，因为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双向的，自己思考再多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浪费时间，不如把时间花在实际行动上更有意义。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盒内裤变得更疏远或者更亲近，恋还是那么没有存在感，她的透明属性已经严重到还不如几位‘编外人员’更像偶像部的成员。

一年一次的街舞大赛又要举办了，千砂都基本没有时间到偶像部，放学之后就得在舞蹈室参加训练。

香音的同学风间因为能与千砂都一起参与训练而兴奋不已，不过千砂都对风间不是特别感兴趣，也不太能理解她的兴奋点在哪里，她更想去偶像部的天台拉筋。

某天下午千砂都突然出现在了偶像部活动室，看起来愁眉苦脸的，大家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自己胃有点不舒服，没办法训练，所以过来看看大家的练习成果，大家赶紧排好队形跳给千砂都看，香音非常担心千砂都的身体，可是千砂都一直在强颜欢笑，问啥都不说。

晚上可可私联了千砂都，才得知了真实原因。

<既然你不想参加街舞赛，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可是老师很希望我去参加，哎，我已经转到普通科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嘛…>

<因为千砂都是学校最厉害的舞者，这是老师们对你的肯定哦！>

<我一个人去倒是还好，安排我去跳双人舞，那个风间同学，我有点招架不住。>

<她跳得好吗？>

<我觉得她的水平比我厉害几个level，不过她太奇怪了，要么一声不吭地闷在那，要么突然大声兴奋地叫，还总是往我身上贴，真的好可怕。>

<这个学校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人啊？不过听你这么讲，是挺可怕的。>

可可已经不记得风间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香音说过那个人是千砂都的粉丝，往自己崇拜的人身上贴，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千砂都是自己的朋友，那么就先入为主的对风间没了好印象。

 

千砂都每往偶像部躲，风间就会‘登门拜访’，一来二去跟偶像部的大家都混熟了，后辈觉得奇怪，既然如此，干脆把风间也拉进部不就好了，香音解释道，风间只是喜欢千砂都，对lovelive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可可一听到这话，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堇和恋几乎同一时间扫了一眼可可，她的表情实在变得太明显了。

放学路上，堇问可可是不是介意那句话，可可苦笑着点点头。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就只有我是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学园偶像，喜欢着lovelive，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别的目的吧…”

“不能这么讲啦，现在大家都对这个大赛挺上心的。”

“你也是吗？”

“当然啦，我也在成长嘛，做学园偶像真的挺让人开心的。”

“你这么说，我觉得好高兴，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喜欢学园偶像。”

“别太介意那句话了，要是让香音知道了，肯定会自责的。”

“我肯定不会说我介意啊。”

可可的确没有说，但是敏感心细的香音当时就发现了，回家之后给可可发了一堆消息道歉，可可本来就没有怪香音，何况这本来就是自己太在意导致的。

 

临到快睡的时候，恋突然联系可可，问她心情好点没，没有铺垫的问话显得非常奇怪，可可顺着提问回了句好多了，恋并没有发来后续回复。

之后的一段时间，可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恋每晚都会掐着时间给她发一句提问，或是问心情如何，或是问作业写了没，或是问吃的什么，但不管自己如何回答，她都不会再给予回复，可可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当着恋的面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每晚给我发消息，我回了你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给你发的话很难接吗？”

“对不起…我不善言辞…”

恋低着头，像等待受罚的小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可本意也不是要责怪于她，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可可同学，你是觉得我打扰你了吗？”

“不会，你想问什么直接找我就是了，但是不要不回复。”

“嗯，我知道了。”

恋答应是答应了，但并没有什么成效，可可也不想再强调了，显得自己很苛刻。

 

转眼到了暑假，气温热得浑身难受，开着空调觉得冷，关了空调觉得闷，放假大家都有家人陪着，只有自己待在公寓里像是坐牢，一个人出去走走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香音随家人去了乡下，千砂都也不在东京，堇带着妹妹去国外旅行了，后辈们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可可想约个人去逛街都觉得困难，让她跟着不太熟的同学约会，自己又不自在。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盯着墙上的时钟，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快把作业刷完了，搞得现在非常无聊。

<你可以约小恋啊，她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吧？>

在香音的提醒下可可终于想起恋这号人了，虽然那么说很失礼，但是恋孤身一人确实假期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离开东京的，可可试着联系了恋，问她有没有空出来玩，被拒绝了。

“抱歉啊可可同学，我明天要去补习班…”

“真不巧呢~那就下次再约好了…”

“后天可以吗？后天我有空。”

“行！那就后天！”

可可的快乐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连电话那头的恋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场约会是可可发起的，但是可可的体力跟不上，走一会儿就要坐一会儿，好在恋自身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她就是单纯地陪伴可可而已，所以陪着她走走停停也不介意。

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恋主动帮可可充当搬运工，可可举着手机跟香音连线，被吐槽说她拍恋的视角像是女友视角一样。

逛了一天累得筋疲力尽，前方的电玩店有娃娃机，可可看到了里面的具足虫玩偶，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堇，过了几分钟收到回复。

<噢！玩偶！>

<每次一看到具足虫就会想到你。>

<你能不能看到点正常的东西想起我？不是在跟恋约会吗，你怎么玩手机呢？>

<累了休息一会儿，你现在在吃午餐吧？>

<对，下午我就不看手机了，你也别一直玩手机，多陪陪活人。>

可可一边玩手机一边呲牙咧嘴地笑着，恋在一旁盯着她，突然开口问道。

“可可同学觉得我很无趣么？”

“诶？为什么这么讲呢？”

可可猛地偏过头，问出口了才意识到是自己专注玩手机把身边的人给忽略了，好在恋没有生气，她真以为可可是觉得她无趣才沉迷手机的。

“当然没有，我只是习惯了坐下掏出手机。”

“嗯…”

“真的没有觉得你无趣！”

“我知道了。”

恋看上去呆呆的，想起刚入学那天，恋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跟现在完全就像两个人，可可摸着自己的胸口，看来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混熟了也没这么可怕，恋疑惑的歪着头，可可立刻开口打破沉默。

“你想吃什么？”

“都行。”

“之前千砂都给我推荐了一家店，我觉得还不错。”

总的来讲，跟恋的约会虽然有些单调，但是很轻松，她不怎么讲话，只会认真的盯着可可，对可可的每一句话用点头摇头给予回应。

临别的时候，恋问可可之后要不要去她家玩，可可愣了一下。

“去你家？”

“嗯，反正你一个人在公寓无聊，要不要来我家玩？”

可可正想说叶月家也没啥意思，但转念一下，可能恋是寂寞了想要个陪伴，就没有说出口。

“那我要回家拿换洗衣服。”

“好，多带点。”

“好哟！……嗯？多带点？”

 

去往公寓的路上，可可反复思考着多带点衣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在叶月家住很久？恋紧紧地跟着可可一言不发，可可一回头就能看到恋的微笑。

“可可同学，你为什么一直回头看我？”

“呃…我怕你跟丢了…”

“不会的，我一直盯着你。”

要不是因为恋的长相是个阳光整洁的美女，可可会觉得自己身后跟了个鬼，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后脑勺不断的感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恋站在门口看着可可收拾衣服，她一直重复着‘多带点’，可可真就老老实实地塞了满满一行李箱衣服，但是脑子里还是很疑惑，自己只是去叶月家玩，不是去旅行的呀！

“好了，我们出发吧！”

“可可同学，带上你的电脑吧？”

恋指着桌子上的电脑，可可的眉毛本来就不长，竖起之后显得更短了。

“带电脑做什么？你家不是有吗？”

“我想借你的电脑一用。”

“为什么？”

“我…觉得你的电脑好用…”

可可傻眼了，真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人家好心陪着自己逛了一天，不借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可可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恋这么喜欢自己的电脑。

“好，我带上就是了。”

可可看到了，在说完的瞬间恋的双眼散发出了闪耀的光芒，去往叶月家的路上，恋主动帮可可提行李箱拿电脑，弄得可可以为恋爱上了自己的电脑了。

 

在叶月家住的几天，可可几乎失去了对自己电脑的使用权，不过恋会准备好吃的点心堵住她那张想要提问的嘴，还把钢琴借给她随便折腾，作为利益交换，可可也只能祝福自己的电脑能在恋的使用下发挥出更好的性能。

可可想不通的时候会跟香音商量，但是香音也搞不懂恋为什么那么喜欢可可的电脑。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这样乱猜会显得不礼貌。>

<讲。>

<小恋不会是在你的电脑上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不会吧，我的电脑只有学习资料和舞蹈视频，连游戏都没有。>

<好奇就直接问她吧，不回答就不借了。>

今晚可可抵抗住了美食的进攻，用身子挡住了自己的电脑，表示不说真话就带着电脑回公寓了，恋连忙承认，自己的确是借可可的电脑在看东西。

“看什么？”

“电影…”

“你自己的电脑不能看？”

“我…我的电脑不…不行…”

“为什么，你的电脑不至于播放影片都会卡吧？”

“我…其实我…是想看两个女孩子的…那种…”

可可瞬间听懂，她赶紧叫恋停下来。

“你难道是怕给电脑留下记录，导致大数据推送广告全是那种东西，所以才借我的电脑？”

恋使劲点头，此时此刻，坦白才能获得宽恕，可可缓缓回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外壳，明明是自己的电脑，却觉得无比陌生。

看到可可面无表情，恋以为可可生气了，不断地道歉，可可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恋的电脑要带去学生会办公，如果被其他同学看到了会造成毁天灭地的效果。

“我没怪你啦…”

“谢谢可可同学。”

“哎，你想用就用吧，只是…你不能总是用我的电脑吧，你有别的不用带去学校的设备吗？”

“有，可是我记不住网址。”

面对恋真诚又可怜的目光，压力全来到了可可这边，借电脑是小事，关键两人不是一家人，为了一本电脑跑来跑去实在不方便，那么要想一劳永逸，最简单的就是把网址给恋弄到她的私人设备上。

“可可同学，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这只是小事，我没觉得为难…”

就算真觉得为难也没办法说出口，谁让恋那么楚楚可怜，可可根本不忍心拒绝。

“把你的设备拿来，我帮你整理网址标签。”

“好！”

 

恋转身就从抽屉里拿了块ipad递到可可面前，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此刻，可可觉得自己眼前的东西不是ipad，而是一只碗，恋就像一个拿着碗等着自己投食的小孩，而自己则是布施的得道高人，构成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但是可可即将要做的事，是在恋的ipad上输入十八禁网站的网址并收藏到浏览器中。

可可抓起ipad背过身去，熟练地输入了网址，恋在可可身后踮起脚尖观看屏幕，呼吸的气流从可可的耳边拂过，弄得可可既心虚又心痒。

“可可同学，你怎么会背得下来网址呢？”

等可可把全部步骤弄好，恋突如其来的提问像一柄水果刀栽在了可可的脑门上。

“恋恋，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

“我平时也会看。”

“诶？真的吗？”

换作是其他几人一定不会觉得吃惊，但是恋的震惊不像是演出来的。

“你第一次在我的电脑上看到小广告的时候，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会弹这种广告吗？”

“啊…我没仔细想过…”

“哎，恋恋，我现在觉得你好可爱哦。”

“是夸我吗？”

“不然呢？可爱是好词啊！”

“那谢谢你！”

恋收回了自己的ipad，如获至宝，可可哭笑不得，道了声晚安就带着自己的电脑离开了恋的房间。

 

开启了‘影片自由’的恋不用再找可可借电脑了，可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也不知是天气太热把脑子热糊涂了还是在叶月家待了几天和恋处出了感情，可可一看见自己的电脑就会想起恋。

<恋恋，你睡了吗？>

<还没有。>

<ipad好玩吗？>

可可问得很隐晦，她不知道恋会是什么表情，过了快半个小时，恋才回复她。

<还不错。>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复我？>

<因为我要思考该怎么回答。>

<不是吧？你想了半个小时？>

<对。>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随口问一句，你居然想这么久！>

<因为我不善言辞，怕自己说错话。>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们已经认识了。>

可可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按理说初识时的那个恋对自己极其不友好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现在变得温柔了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可可又有些怀念当初那个看起来更聪明的恋。

<可可同学，你会把我借电脑的事告诉别人吗？>

<比如？>

<香音同学或者堇同学。>

<我说不出口，所以请放心。>

<我也会为可可同学保密的。>

<给我保密？什么？>

<就是你平时会看两个女孩子的影片的事。>

<好，那就拜托你保密。>

可可笑得腹痛，即使恋告诉别人她也不在意，不过她就想逗恋玩，让恋以为保守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暑假快要结束了，贪玩的孩子们开始拼了老命地赶作业。

堇也从国外回到东京，但是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了，她坚称平行世界是存在的，神明也是存在的，并且这件事只告诉了唐可可，因为别人肯定不会信。

“我正在纠结如何才能赶上那一班飞机，就通知停飞，这难道不是神明保佑？你知道我运气一向不好。”

“可能因为你是神社的女儿吧…”

“你有空就来我家神社转转。”

“哦，好。”

“我可以与平行世界的自己在梦里聊天！”

“呃…”

可可从小接受的教育导致她无法理解堇说的这些，如果没记错，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两件事根本不属于一个学派研究的内容，相同点就是都没被证实过。

堇给熟悉的人都送了电子御守，说是有神明加护，御守上的图是堇设计的，至于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可可是没看懂的。

“可可如果有想实现的愿望，可以在心里默念。”

“好。”

可可不知道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神，但她觉得应该是没有的，不然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和事与愿违。

 

尽管不太靠谱，但睡前还是在心里默念，希望能做一个让自己减压的梦，拥有精致的睡眠，没想到今晚真的有了一场好梦。

虽然在梦里迷路了，但是身旁一直有个人陪伴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十指紧扣着自己的手，梦里的可可笑得很甜，醒了之后瞬间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梦到的人是恋。

可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梦告诉当事人，没想到恋先她一步联系了她。

<可可同学，我昨晚梦到你了。>

<你梦到我什么了！>

可可紧张地盯着手机，她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对恋的梦既期待又害怕。

<梦到你带着我迷路了，在马路上跑酷，直到我醒都没有找到路。>

可可愣了几秒，这算是梦到相同的内容了吗？关于梦的未解之谜实在太多，可可只能确定的是一整天都没有想到恋，居然会梦到，莫非堇的电子御守真的有奇怪的作用。

<巧了，我也梦到了你，可是我一直在跟堇讲话，我都没有想到你，怎么会梦到你呢，真奇怪。>

<我在想你。>

<诶？你想我？>

<在想怎么跟你说话。>

<你想说什么就说咯，不用那么拘束嘛！>

<我想跟可可同学做朋友，却不善言辞，容易搞砸。>

<你总是说自己不善言辞，可我觉得你跟我交流挺流畅的。>

<因为跟可可同学讲话会很轻松，不用担心冷场。>

<是这样吗？>

<嗯，你很会找话题，我觉得你很有趣。>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跟一年前的反差真的好大。>

那时候恋看不惯自己，自然态度会有反差，不过仔细想想，恋确实除了办正事之外，基本不会和大家闲聊，她也不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公开，并且存在感极低。

<恋恋你说想和我做朋友对吧？>

<嗯！>

<好，我们是朋友了。>

 

 

 

 

好多年之后可可每每回想起与恋相识相知的过程，都会把高二的暑假作为分水岭，自那场梦之后两人的位置就潜移默化的转换了。

可可回忆到此，喝了很多水，表情也开始变得疲惫起来，正好千砂都也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可可在说恋的事。”

“诶？那我需要回避吗？”

千砂都离开了座椅，佯装要走，可可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

“快说到你了。”

“诶？我？”

“准确说是快说到风间了。”

千砂都一听到这个姓就尬住了，但她明显没有应激，也是证明了香音说的实话，千砂都的确已经不在意了。

“千砂都还和风间有联系吗？”

“早没了，只知道她毕业后去了国外。”

千砂都点了一杯可乐，可可看着杯子里的可乐，继续她的回忆。

“千砂都还记得八杯可乐的事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害得千砂都差点将可乐从鼻孔里喷出来。

“怎么，你又要让我喝八杯可乐吗？”

“不，我只是有些怀念当初的大家…”

 

 

 

 

可可喜欢女孩子这件事属于公开的秘密，鉴于她是个外国人，同学们并没有对她的喜好作出任何评价与反应，她自己也从不避讳这个问题，倒是偶像部其他人的喜好成了引人好奇的事。

可可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则话题，说女孩子的取向不是绝对的，很少会有绝对的直女，以她的雷达捕捉，整个偶像部的人全部都喜欢女孩子。

“你在女校里找直女，是很不容易的。”

“为什么？”

“有男朋友的那也是找的校外的，能被你发现么？”

堇忙着捣鼓自己买的新手机，可可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

“你喜欢女的吗？”

“我怎么知道？”

“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吗？”

“没喜欢过谁，所以我不知道。”

可可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熟悉的人都问了一圈，只有香音和班长跟她是一样的，其他的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是不告诉她。

“可可你问这个是打算找女友吗？”

香音好奇的盯着可可，而可可立刻摇头，她纯粹是因为好奇才问的。

“香音有过喜欢的人吗？”

“嗯，中学的时候有过，可可呢？”

“我也是中学的时候，不过喜欢的感觉都不会持续很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在那聊起了自己的喜好，都没注意千砂都什么时候把脑袋插进了她们之间。

“让我听听~”

“小千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千砂都偶尔会露出坏坏的一面，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捉弄朋友，现在的千砂都社交能力完全没问题，但曾经也是个重度社恐，按她本人的话来说，经历过校园暴力，现在能与人类正常相处已经是奇迹，要想喜欢谁，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那风间好惨，得不到小千的回应了呢~”

千砂都咳了一声，香音立刻不说了，可可还在状态之外，她抓着香音问到底怎么回事，香音啥都不敢说，上课铃响了，可可只能回到座位。

“堇，香音有没有给你提过风间？”

“她中学同学？”

“嗯。”

“不熟，她没怎么给我提过。”

好奇心会把猫弄得心痒难忍，可可缠着千砂都问了好久才获得情报，风间在追千砂都。

 

上次舞蹈大赛，千砂都和风间的双人舞得了东京赛区的第一名，去年音乐科的人一致认为千砂都是音乐科的王牌以致于她转科还有很多人惋惜，今年杀出风间这匹黑马，结丘便多了一张王牌。

恋自然也听说了风间的事，只要是能为学校争光的学生都会被她放在心上，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去和风间讲话。

“恋恋害怕风间吗？”

“嗯。”

“为什么呀？”

“不知道，直觉。”

“那你找她有事吗？”

“没有事，只是她拿了奖，想去祝贺。”

“那你让千砂都帮你传话？”

“我也怕千砂都同学。”

“你怎么连她也怕啊？”

“我就怕这两个人。”

可可跟风间不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跟千砂都关系挺好，把这事给千砂都说了之后，千砂都并不觉得意外。

“小恋跟我讲话一直都是毕恭毕敬，可可你给我讲了我就懂了，原来她怕我啊？”

“不行，恋恋作为偶像部的一员，本来就没存在感，现在还害怕同学，这样下去会变成很严重的问题。”

“嗯，我也不希望小恋怕我，该怎么行动才好呢？”

“像我一样，用热情让她感受到关怀？”

香音点点头，表示只要足够真诚就好，堇托着下巴没有发表意见，后辈们听不懂，也不敢有意见，只能跟着点头。

 

千砂都一开始还很淑女地主动与恋交流舞蹈比赛的趣事，可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动手了，她一会儿说恋的眼睛又大又圆，一会儿说恋的脑袋是个完美的圆，把恋吓得直接石化了。

“可可同学…”

恋一看到可可就往可可身后躲，虽然这次行动不够圆满，但是千砂都开始主动与恋玩了，恋逐渐地感受到了千砂都的热情，变得没那么怕她了。

原本与风间不熟悉，可可也没想过要和对方熟起来，毕竟不是一个班的，不过偶尔一个契机，可可得知风间对Sunny Passion有兴趣，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起来了。

风间比自己想象中好相处，可可觉得如果千砂都也能喜欢风间就好了。

“可可同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我觉得风间性格不错。”

“性格不错，就一定得喜欢这个人吗？我觉得千砂都同学，应该有自己的标准。”

“嗯，你说得有道理。”

在训练休息时间，恋会坐在可可的身边陪着她，要是以前可可肯定跑去找堇玩了，但是现在她很享受这种安静的舒适感。

“恋恋，我要是帮你搭上了风间，你要怎么谢我？”

“诶？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呢？”

“让我抱一下，我想我姐姐了。”

“那现在就可以！”

恋说着就拥住了可可，拍拍她的后背，其他人看到都愣住了，以为可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纷纷过来关心，弄得可可非常尴尬。

“恋恋…”

“嗯？”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其实可可想说恋是老实人，但她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过去。

 

可可带着使命去找风间，说出了恋想与她搭话的事，风间感到非常吃惊。

“会长竟然怕我吗？怎么会这样呢？我看起来很可怕？”

“我也不知道，可能恋恋表达错了，她是觉得你为学校取得了荣誉从而敬佩你吧？”

“那她直接来找我说话不就好了，我又不会吃了她~”

风间的色气度比堇还要高，可可有被风间这句话给震慑到，她将风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恋，并且给予鼓励，之后的事只能靠恋自己了。

过了几天，恋兴奋的告诉可可，自己成功的找风间搭话了，她再次给了可可一个拥抱，正是这个拥抱，让可可的心态产生了异常。

“恋恋…”

“嗯？怎么啦？”

“你似乎很高兴？”

“嗯，很高兴！”

“你…真的只是想感谢风间对学校做的贡献吗？”

“是啊~”

“那你克服了对千砂都的恐惧之后怎么没有这么兴奋呢？”

“嗯？我也不知道诶~”

恋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还是呆呆的看着可可，但是可可就觉得很不高兴。

“你对风间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诶？有吗？”

“算了，当我没问。”

这话说着有些微妙，可可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身为朋友，没有资格去干涉对方和谁来往，何况风间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抱歉，我刚才说的那些，恋恋别放在心上。”

“嗯，好。”

恋乖巧地点点头，可可不知道恋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说她察觉到了吧，但她没有深究下去，说她没察觉到吧，那会不会太木讷了？

 

有些事不能开头，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当风间这个人出现在了可可的人际关系网里之后，提起这个姓最多的人竟是可可本人，不过有差别的是，当这个姓与千砂都一同出现时，可可会笑得特别开心，但是当她与恋被同时提起，可可就会很不爽。

今年东京又出现了新的学园偶像队伍，某个贵族学校的代表队邀请所有东京的队伍去参加表演赛，算是为今年的lovelive大赛进行预热，可是时间与千砂都的舞蹈大赛冲突了。

千砂都打算放弃舞蹈赛，并向老师推荐了别的人选，但是风间不想千砂都放弃，香音和可可也都觉得千砂都应该去舞蹈大赛，可是现在的千砂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围着香音转的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转科的事就是典型。

“我已经给小恋说了，她赞同我的决定。”

“诶？恋恋你？”

把学校荣誉作为最优先的恋居然会放掉千砂都，这让大家都觉得好奇。

“我尊重千砂都同学的决定，也相信千砂都同学推荐的人是可靠的。”

“那风间那边怎么办？她应该很想和千砂都一起去比赛…”

“香音是她的中学同学，不如交给香音去开导吧？”

堇虽然不怎么参与这些话题的讨论，但是关键时刻脑子是清醒的，香音听从了堇的建议，去音乐科劝导风间，谁知风间对她甩了脸色，香音哭着回来了，后辈们连忙围上去递纸巾，可可觉得不可思议。

“香音你怎么哭了呢？”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风间心里只有小千，我去劝，反而被冷眼相对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香音不肯说，作为前辈在后辈们面前哭哭啼啼有点奇怪，可可带着大家走开，把空间交给千砂都和香音两人，临走的时候，千砂都在可可耳边说了一句。

“你现在不会再问我为什么不接受风间了吧？”

“诶？”

“我待会手机给你发消息。”

 

离开了活动室，恋要回学生会室开会，顺便去找大赛的候补人谈话，可可拜托堇去和后辈们解释，自己则躲到角落给千砂都发消息。

<香音冷静下来了吗？>

<已经没事了。>

<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可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会变得跟与其他人相处不一样吗？>

<会的吧？>

<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认为无论对待任何人，都要保持真实的自我，当然可能因为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无法理解吧。>

可可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千砂都又换了一种说法。

<如果风间不喜欢我了，那她就会对我甩脸色，她对我态度好，不过是因为我是她的猎物，这并不会让我觉得高兴，我反而会想躲避她，今天她把香音气哭了，我更不想跟她有牵连了。>

<那如果没有风间，你会去参加比赛吗？>

<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是非要靠那场比赛证明自己的实力，lovelive东京地区表演赛同样可以。>

<我明白了…>

<可可，谢谢你的理解。>

收起手机回到堇的身边，后辈们还在担心香音，堇问起千砂都的事该怎么办，可可摇了摇头。

“她还是想跟着我们去表演赛。”

“行，那就不管那个风间了，这次又没双人舞，千砂都去不去是自己的自由。”

“可是如果风间也负气不去，结丘没拿到名次…恋恋会难过的吧…？”

堇双臂环抱，皱起眉头，她已经猜到可可打算干什么了。

“你要去找那个风间？”

“嗯。”

“这不关你的事，你没必要蹚浑水。”

“我不想恋恋难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恋了？”

提问的人只有堇一个人，但是现在盯着可可的眼睛有五对，可可平时口齿伶俐，此刻变得像结巴。

“我也在乎你们。”

幸好堇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然可可真不知怎么回答，她确实变得在意恋，早就意识到了这事，不过从来没有细细想过。

 

可可提前想好了措辞赶到音乐科舞蹈室，风间正在墙边倒立，看到可可来了也没打算离开墙壁，就这么倒立着与可可说话。

“风间你要不要先把脚放下来，我怕你脑充血。”

“我经常倒立，思维会变活跃，有事就说吧，我听得到。”

可可走到风间面前蹲下，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风间果然变得冷冷的，但可可还承受得住。

“你们尊重岚同学的想法，那为什么不能尊重我的想法呢？”

“因为…”

“如果岚同学不去，那我也不参加了，这所学校的荣誉相关都与我没关系，我转学来就是为了岚同学，没有她的比赛我根本不想去。”

“你给香音也是这么说的？”

“是。”

“你为什么把香音弄哭了？”

“我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

“风间，你就不能好好讲话吗？我是来和你商量的…”

“随便吧，我不想管这些事。”

“我们之前聊偶像的时候不是挺愉快吗，你现在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吗？”

“你以为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你很了解我吗？”

可可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堇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切身体会到了对方的心情，不过好在可可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把风间当作‘自己人’。

“我不了解。”

“那就行了，我本身就对我喜好的事物以外的事极其无所谓，所以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你是在威胁我们是吗？”

“随便你怎么想。”

可可向来吃软不吃硬，她甩开门就走了，带着一肚子火气去和堇汇合，看到可可的表情，堇已经知晓了结果。

“你挨骂了吗？”

“边走边说！”

可可咬牙切齿地说着在舞蹈室里发生的事，她觉得对方态度非常恶劣，其实可可自己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叛逆的心情一上头，就不想去寻找最优解。

“既然她要这样，那就随她好了，千砂都跟我们去表演赛。”

“她俩都不去舞蹈大赛，输了怎么办？”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可是恋恋…”

“嘿嘿，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恋，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当然不是了。”

可可否认得斩钉截铁，堇本来也是开玩笑的，不过可可倒是很好奇。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

“因为你突然变得很在意恋。”

“我很在意她吗？”

“是。”

“那可能就是吧…”

可可不愿意去把一段关系想得太复杂，有时候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经过旁人的解读后会变成另一种意思，如果不是堇的一句玩笑，可可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不过自从她开始想，那就回不去了。

 

千砂都得知了风间的态度，亲自去舞蹈室看候补选手的训练，那位后辈非常紧张，频繁出错，甚至主动对千砂都提出自己无法胜任这项任务，希望把机会留给别人，而同年级的同学没有一个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若是输了，就算明面上没有人责怪，暗地里也会被群嘲，大家还是希望千砂都能去参赛，这样风间也会去。

放学后，恋对可可说，千砂都决定去舞蹈大赛了，可可看得出来，恋是高兴的，毕竟有千砂都奖杯就稳了，但是被风间气了一顿后的可可还在叛逆中。

“恋恋，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诶？怎么这么问呢？”

“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对我无比冷漠，再嘲讽我根本不了解你，自以为是的把你当我的朋友。”

“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呢？可可同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风间对我说了这种话。”

“诶？真的吗？”

“你不信我？”

“没有没有，我当然相信可可同学。”

恋慌忙摆手，生怕被可可误会，不过可可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恋恋，如果千砂都没去参加舞蹈大赛，风间也跟着弃权，候补的后辈们拿不到奖，你是不是会把责任甩在我的头上？”

“这种做法太离谱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可可同学你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恋的关心不是假的，她真的为可可感到担忧，从来不会在人前哭的可可一下子眼泪没绷得住，当着恋的面哭了，眼泪像豆子一般完整地落出了眼眶，滴到手臂上时还是温热的。

恋看到可可哭更加慌乱，只能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然后抱住了她。

“可可同学，别哭啦~”

“抱歉，让你见笑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的直觉让我觉得难受而已，对不起，这是我自身的问题，不是恋恋你的错。”

到头来什么都没问出来，可可自己也不是很懂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之后看见千砂都，可可也能做到高高兴兴地为千砂都加油打气祝她夺奖，但是只要一想到恋，整个人就像中了邪。

 

可可时常梦到恋，梦里大多时间都在迷路，或者恋会遭遇危险，可可已经不知道这该叫作噩梦还是普通的梦，只是恋再也没有梦到过可可。

可可每次一梦到恋，醒来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恋对于可可的梦反应都不是很强烈，情绪波动明显的人是可可。

“恋恋，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没有。”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也没有。”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诶。”

“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可可只想确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想问问恋是否能解答这起疑难杂症，然而恋的回答，瞬间打消了可可继续进行这个话题的念头。

“我不知道呢，不过如果我发现我喜欢上某个人，我肯定会远离对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我的心情被别人影响。”

虽然这个回答与可可自身的困惑是分属两个阵营，但是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恋恋，你说过想和我做朋友的，我现在，非常想和你做朋友。”

“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想法。”

“堇同学吐槽过你不爱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不说，你又不懂，我能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

“还好，你不笨，怎么突然问这个？”

“风间说的。”

“你一点都不笨，不过有一点我想说清楚，下次你再把别人对你的评价放在心上然后来问我，我就生气了。”

“可是我想让自己不断变完善，肯定要听取别人的建议，而我想知道可可同学是如何看待我的，当然就会问你，难道…可可同学不想让我问问题吗？”

恋是无辜的，可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自己不过是还在对风间负气，恋也知道可可一旦讨厌一个人，谁劝都不好使，只能当事人自己解开心结，就像当初可可与堇那样。

去了学校，可可发现自己课桌上有一朵四叶草，堇赶紧看了眼自己的桌子和抽屉，没有。

邻桌告诉可可，那是恋一早来了教室放在她的桌子上的，香音和千砂都笑嘻嘻地问为什么她们没有，可可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心里乐开了花。

 

地区表演赛结丘代表队少了一个人，演出队形进行了调整，完成度相当高，现场其他队伍都看得很过瘾，可是网络直播上一些粉丝对此表示不满，尤其是只关注lovelive的那部分千砂都的粉丝。

这个国家的人最喜欢维持表面的和平，可可在推上没有看到任何负面言论，老家的圈内粉丝倒是有提到关于不满的事，可可也没有想太多，还有两个月就要进行正式比赛了，有那份闲心去在意负面言论，不如多做几套衣服。

谁知在不为人知的某论坛上，负面言论堆上了天，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测与黑子主导的骂战搞得乌烟瘴气，战争只靠一方是不会变得激烈的，但越激烈就越会波及到无辜，事件演变到最后变成了千砂都受排挤，粉丝为了澄清，将锅甩到了风间那。

可可是从班长那了解到这件事的，听完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千砂都缺席是因为参加舞蹈大赛去了啊，学校里的人不是都知道么？”

“是啊，就是因为有人出来澄清流言，结果有人把气撒在风间身上了，还给风间寄死亡威胁信，风间今天没来学校。”

“怎么可以这样？”

千砂都也同样收到了骚扰，目前两人的家长都报警了，千砂都还在正常上学，风间什么时候来学校还是未知。

下课后可可去学生会室找恋谈这件事，恋忙得焦头烂额，学生因为这种事收到死亡威胁，音乐科的家长联名要求废除学园偶像部，杜绝再度发生危害学生安全的事，可可不能理解，表示这种迁怒的行径只在自己母国见过，没想到这里的家长也会如此不讲理。

“可可同学，你先回教室吧，我忙完再来找你…”

恋的眼周有黑眼圈，估计一夜没休息好，可可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回教室了。

 

三天后，警方抓到了寄信的人按相关法规处置，风间回学校正常上课，这件事的话题度也渐渐减少了，可是风间与可可的关系急速恶化，可可不明白这件事自己有什么错，想来想去也无非是因为香音是老同学，千砂都是她喜欢的人，堇基本不参与社交，恋是会长，后辈们跟她没有打过交道，那么要迁怒偶像部，迁怒某个人，只能是自己。

“我说过了，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恶劣？”
“真想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啊，网暴我的那群人是你母国的人，这个理由够么？”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你的！”

“我知道不是你害的我，可是我一看见你就会想起自己所受的伤害，我不想看到你可以吗？”

“行，不想看到我，那我就不来音乐科了，不过希望你不要迁怒偶像部，还有，之后Sunny Passion的毕业live，需要给你留位置么？”

“不必了，我现在非常讨厌你们这个圈子，跟这个圈子有关的一切我都讨厌。”

“你什么意思？”

“我从始至终都是喜欢着岚同学，但我真的后悔关注过你们学园偶像，还有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近你，不然我也不会变得如此不幸。”

“你不能因为一部分恶人，就觉得大家都坏吧？”
“你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讨厌而已。”

风间回身的时候发现香音就在厕所门口，此时香音觉得尴尬极了，而可可也觉得很委屈，从香音身旁走过去了。

“可可？”

“我没事，我一个人去待会就好。”

 

可可偷偷跑去了天台的角落，面壁冷静，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是恋打来的电话。

“可可同学，我听香音同学说了，你现在还好吗？”

“嗯，我…我没事…”

刚说完没事，可可就忍不住了，加上恋的声音又轻又温暖，眼泪很难不流出来。

“你又哭了么？”

“嗯，对不起。”
“可可同学没做错任何事，不用道歉哦~”

“你怎么不去安慰风间啊，她都受到威胁信了，估计现在状态更差吧？”
“为什么可可同学要让我去安慰她呢？明明我电话打给了你。”
“我…”

“你希望我挂电话吗？需要冷静一下吗？”

“你在忙吗，恋恋。”

“在学生会室。”

可可听到了有别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听不出是室内还是室外，电话那头有些吵，恋的呼吸声不平稳，想来确实是在忙碌。

“那你忙吧，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挂电话咯，你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嗯。”

电话挂断的瞬间可可就不乐意了，但是又不想打扰恋的工作，她只能继续面对着墙壁消化掉心里的负面情绪，可是脑子里一直出现恋的脸。

“恋恋现在…在做什么呢…？”

可可看着手机里收到的安慰消息，脑子里想的全是恋，连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让我看看是谁蹲在这里哭？”

可可惊得像炸毛的猫咪，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对方挡住了阳光，显得无比高大。

“恋恋…”

“还在哭呀？给你纸巾~”

恋一外头，阳光将她的笑容吞噬了，可可被强烈的光线刺痛双眼，她没有接过纸巾，而是站起来扑进了恋的怀里，此刻在天台相拥的两个人，一个笑得憨傻，一个哭得肝肠寸断。

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实在太寂寞了，可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别人，无论是在国内的经验也好还是来到异国的经历也罢，都在提醒着她依赖别人是不好的，可是她好累，好喜欢恋的怀抱，柔软又宽大的胸膛，比猫咪还要治愈。

“可可同学以后受了委屈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哦~”

“好…”

“你不说出来，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哦~”

此时恋无论说什么可可都会答应，就像生病时的人会变得很听话，但是一旦伤疤好了就打回原形，事实后来可可依旧是有事就憋在心里。

 

大事件唯一的安慰，就是风间夺了冠军，千砂都则拿了亚军，当然这是对于看客的安慰，风间觉得千砂都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不然也不会输给自己，但是千砂都否认自己放水，事实如何只有她心里清楚。

风间再次对千砂都告白失败，风间以为千砂都是为了可可才不接受自己，可是千砂都的回答是，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人的喜好是自由且该被尊重的，自己就是无法喜欢上对方。

香音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时机开导可可，希望她不要与风间计较，但是可可表示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只要是讨厌学园偶像的人，都不会得到她的好脸色。

“是风间翻脸在先，就别怪我小气。”
“可可才不是小气的人呢，我们都知道你很好~”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是什么…”

“这件事其实你们两个都没错，只是…不合拍吧？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可是恋恋还在帮着她。”
“小恋是学生会长嘛！你不能逼她站队吧，你别忘了小恋也是学园偶像，这次被一块扫了，她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我都知道！可是很奇怪，你当和事佬，我觉得没事，但是恋恋站中间，我就会觉得不舒服，觉得她不在意我。”

“诶？怎么会这样呢？”

“我现在…很想她…”

不止现在，可可一到周末看不见恋了就会想她，明明自己也有事要忙，但是大脑只要闲下来哪怕半分钟，脑子里就会飘过恋的脸。

“你这样的症状…有告诉小恋吗？”

“说了。”
“那她怎么说？”

“她就傻笑。”

“呃…”

香音没见过恋傻笑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来，不过听可可的描述，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试着想想别的东西？”

按照香音的提议，可可每次一想到恋，就赶紧转移注意力去想别的，但是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实在想得猛了，就给恋说一声，然后收获恋的傻笑。

 

人不会连续倒霉，但也不会持续快乐。

今年的lovelive东京赛区，结丘代表队得了第一名，还没等可可反应过来，堇先是尖叫一声接着就哭了，大家抱在一起嗨作一团，可可的愿望实现了，这是一件高兴的事，然而接着要面临的就是Sunny Passion的毕业live。

可可在两人的毕业live上哭得震惊四座，还搞出了连锁反应带着Sunny Passion的粉丝们一起哭，live结束手里的应援棒都战损了。

回到旅馆，原本可可想和恋住一间房，可是恋提到了风间，说是如果风间来了就好了，人家本来也是喜欢Sunny Passion的。

“你是在责怪我气得她脱离粉籍了吗？”

“诶？我不是在责怪可可同学，你误会了…”

可可把恋关在了房门外，任由恋怎么敲门都不打开，某个老实人后辈路过，看到恋可怜兮兮地趴在门上敲门，好心问候道。

“会长你怎么了？”

“可可同学生气把我赶出来了。”

“诶？可可前辈欺负会长？”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可可满脸笑容地把恋抓了回去，并在后辈手里放了几颗糖。

“可可前辈？”

“我没有欺负她，要记住哦~”

“嗯！您没有欺负会长！”

后辈收下糖就逃跑了，恋望着人家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
“可可同学居然威胁后辈。”
“我威胁她还会给她糖吗？”

“好吧！”

“我才没有欺负你，是你先气我的！”

“哪有…”

“谁让你提那个家伙啦！”

恋歪着头，她搞不清可可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可可看她这么木讷的样子，哭笑不得，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隔壁房间传来香音唱歌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堇也开始唱了，接着就听到千砂都喊了一句鬼来了，隔壁瞬间安静下来。

可可在床上翻身，隔壁床上的恋正在望着房顶哼着曲子。

“恋恋，你现在心情很好吗？”

“一般，怎么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我老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你会不会受不了我？”
“不会呀，可可同学也不是经常生气嘛！如果你有介意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就不提啦~”

“你怎么总是表现得这么可爱…”

可可小声说着，恋没有听清楚，让她再说一遍，可可死活都不肯说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风间呢？”

“我不觉得我很在意她啊。”

“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

“你还没回答我！”

“因为她很像我的妈妈。”

可可就像发现了未解之谜的科学家，脑子里想不明白的事瞬间通透了，但是知道了原因之后，可可心里更加的难受，既然如此，那对方就拥有自己不具备的天然优势，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叶月花。

 

恋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可可给堇发消息说着这件事，越想越难受，堇对风间本就没有好印象，加上敌对言论之后就更不喜欢那个人，她觉得可可属实是谦虚，恋的回答应该是一件喜事。

<喜从何来？>
<人家是母亲的替代，而你就是你自己，难道你想当替身啊？>

<不想。>

<你对恋有占有欲了，你危险了。>

可可作为旁观者的时候能清楚的看清一切情势，但当自己作为当局者的时候是非常迷糊的，堇的话让她害怕起来，若是自己真的对恋产生了特殊的情感，那真的是要发生危险了。

 

可可的症状在加重，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病入膏肓，堇建议她远离恋一阵子，这样就会痊愈，可是每当可可下定决心要戒掉恋，不到十分钟就复原了，在学校里只要看到恋和风间说话，就会浑身不自在。

“可可同学，早上好~”

在校门口相遇，可可没有第一时间对恋问好，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可同学？”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哦，给你的！”

恋递过来新鲜的四叶草，可可原本还想问她昨晚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看到礼物瞬间就不气了。

“可可同学刚才是想问我什么吗？”

“哦，她想问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香音脱口而出，堇在旁边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恋看着可可身后的三个人，又看了看路过驻足的同学，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我昨晚手机忘在另一个房间了，今早才看到未接。”

“那你为什么不回复我？”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没有急事找我，不然会打我家座机，既然不是急事，那就不用回啦~”

可可听到大家在身后笑，但还是撅起了嘴。
“下次看到我的电话就回给我，无论什么时候。”
“半夜也得回吗？”
“嗯！”

“可是会打扰可可同学休息。”
“我不介意！”

“好哦，不过为什么香音同学会知道你要问什么呢？你昨晚告状去了？”
“什么叫告状？你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怎么可能呢？”

“因为你没接，那我就会思考所有可能性！”
“所以可可同学找我有事吗？”

“没有事，就是想你了。”

“那你发消息给我就好。”

“你都不接电话，我怎么给你发消息？”

“我不会不理你的，放心吧，但是你想我就要说出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想我？”

“笨蛋！”

香音已经快笑僵了，千砂都看了一眼手表，再不进教学楼就要迟到了，如若没有她的提醒，可可能抓着恋在校门口说很久。

 

期末考试结束，高二完结，四月开学之后又要重新分班，可可坚信自己身为开挂的人，大家一定又能分到一起，其他同学没她这么有信心。

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打扫教室的时候大家趁着空闲坐在一起聊天，可可本来没注意听大家说的内容，直到大家聊到了喜欢女孩子这个话题，她才打开了自己的耳朵。

“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子，将来如果结婚了，那一定是我遇到了真爱。”

可可只记得班长说的这句话，毕竟对她的脑冲击实在强烈，而当大家问到可可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了恋的脸，但她显然不能照着恋的特征去说，只能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型，目前也没有喜欢的人。

香音看出可可在说谎，堇也知道可可在说谎，不过堇更清楚可可一旦不想说实话，严刑拷打都没用。

春假的时间很短，可可回了一趟上海，她的学园偶像做出了成绩，接下来就要为学业考虑了，这是一早就答应了父母的，不过家长还没商量好，高中毕业后让她去哪里，可可是个懂事的孩子，父母同意她去日本留学搞偶像，接下来的事她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

奇怪的是，以前毕业的时候都没有舍不得过任何人，现在一想到高中毕业就要和大家分开，竟然感到舍不得了，尤其是见不到恋，胸口就像堵住了一块巨石。

<恋恋，我想你了。>

过了快一个小时，恋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恋恋，你现在在做什么？>

<晒太阳。>

可可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打出来的字删掉重新打，循环往复，耽误了半个小时。

<可可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单的一句问候令可可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呢，是恋也在想念着自己吗？可可不敢问，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更害怕恋当初说的那句话成真。

 

神明没有继续眷顾她，高三分班大家没有在一起，可可看着一个教室的陌生人，说着重复的自我介绍，心里有些空空的，但转念一想，教室是拿来学习的地方，她可以放学后在部室和朋友们见面，上课时间认真学习正好满足父母的要求，拿出记录朋友名字的小本子，在末尾画上了句号，从今天起，这个本子就压箱底，再也不用带来学校了。

 

入学的新生比去年更多，可可却没有激情去制作海报宣传单跑到校园的各个角落抓人招新，她把自己电脑里制作的模版发给了可靠的后辈，将来毕业之后，偶像部也是要交给她们的，这所学校会不断拥入新生，高年生也会源源不断的毕业，而自己的朋友，也会像马路上的路人一般，慢慢地变成过客。

“可可同学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大家以后都会走上不同的路，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来到这个世上，又孤独的离世。”

“过程很精彩不就好了吗？”

恋永远都是这么憨乎乎的，可她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的，可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专属于自己的定制性格，她不讨厌这样的恋，甚至是喜欢的，可这样的恋，不可能对自己有所回应。

 

某天下着大雨，可可没有带伞，大家都有事先离开了，可可站在教学楼的房檐下等待雨停，可是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两小时都不会停，甚至会越来越猛。

<可可你带伞没？>

<我带了。>

可可知道堇一定会来给自己送伞，但她不想堇冒着雨跑一趟，也不想她打车过来浪费钱，索性就说自己带了伞。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被笼罩着一层灰色，人到晚上心情容易变差，可可看着密集的雨水，想起之前在上海也有过一次放学遭遇暴风雨的经历，当时是父母出差，没有人来接自己，是姐姐请了假专门来学校接可可回家，再回公司继续加班，其他同学都很羡慕自己有个好姐姐，而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来接自己，要么继续等，要么就只能脱掉鞋，冒着雨跑回去。

等了二十分钟，雷电接连到来，路上连辆出租车都看不到，可可决定冒雨狂奔，刚跑到校门外，看到恋举着伞朝自己跑来，可可仿佛看到了一只巨人，双手提着鞋愣在原地，雨水将自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恋恋…”

“给你，伞。”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

可可明明在line群告诉大家自己带了伞，恋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植入监控芯片。

“保安给我打的电话，说看到你在教学楼下站了很久，肯定是没带伞。”
“这样啊…”

“可可同学没带伞，为什么要对堇同学说谎呢？”
“不想麻烦她。”

“她是你的朋友，既然关心你，你就不要拒绝她嘛~”

“那你呢？恋恋你是我的朋友吗？”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可可好想问她，除了朋友之外，是否还会有别的，然而那块警钟在提醒自己，不能问。

“恋恋，谢谢你的伞，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好，回家先洗澡，喝点热饮，别感冒了。”

恋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她果然就是来送把伞而已，既没有担心，也没有多余的关心，更没有别的话需要告诉可可，仅仅只是因为接到保安的电话才跑来送伞。

可可撑着恋给她的伞，虽然这把伞替自己挡了雨水，可是挡不住因为心里的痛楚涌出的泪水。

 

香音在偶像部会议上提到，希望大家能把活动室当作练习交流或者休息的地方，情侣之间的小动作请留在家里，不要给大家造成困扰，可可紧张地盯着恋，还没等她胡思乱想，两个后辈迅速站起来向大家诚恳道歉，顺便公开出柜了。

不是恋，可可偷偷松了口气，但同时也羡慕。

“两情相悦…真好啊…”

可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倒在椅背上，显然是太过放松而卸下了警惕，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某个喜欢逗前辈玩的后辈故意打趣可可，问她是不是想恋爱了，可可觉得心累，没有炸毛，也没有编谎，一反常态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还摸了摸这个后辈的头，反而让大家觉得害怕。

晚上回到公寓，刚从书包里拿出复习册，恋就给可可发来消息了。

<你有心事吗，可可同学。>

<怎么了？>

<今天在部室说的那个…>

<你很在意吗？>

<还好吧，就是好奇。>

<嗯，我羡慕她们。>

<你想谈恋爱了吗？>

<是又怎么样呢？>

<当然是为你加油打气了！>

可可已经确定了心里的猜想，原来比起恋爱所要承担的风险与痛苦，对方根本对自己不来电才是最伤的，前者至少拥有过，而自己，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已经要窒息了。

 

“堇，我病了。”

“我知道，你病得不轻，可以的话，及时就医。”

“尽力。”

两人有着超高的默契，堇虽然至今都看不透可可的心思，但她知道可可的态度，自己只要作好身为朋友该有的态度就能令可可安心了。

香音察觉到了可可的病，她亲眼看着可可在十分钟内情绪反复波动，原来病了的人会变成这样，而那株病毒现在正看着自己。

“香音同学，歌词写好了吗？”

“没有。”

“那你还不快写？这次说好的，你先写歌词，我再谱曲。”

“小恋，你最近催我催得有点紧。”

“学生会的事交接完了，我很闲，有足够的时间监督你。”
“嗯，好。”

香音一边答应，一边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可可，她托着下巴，在看后辈设计的图纸，只是看表面，是看不出可可心里在想什么的。

“可可？”

“怎么了？”

“我去外面走走，寻找灵感。”

可可不知道香音是不是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空间，总之说完就真的离开了部室，可可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过了一会儿恋绕到她身旁坐下，拍了一下可可的肩。
“可可同学，你怎么不讲话？”
“我在看图纸。”

“哦。”

“有事吗？”

“太安静了，不讲话有点恐怖。”

“那你也出去走走好了。”

可可是想和恋说话的，但是现在的确不知道能聊什么，又不能尬聊，恋没有离开，她端正地坐直了身体，开始哼着曲子。

恋的歌声是有魔力的，唱得可可心痒又燥热，她放开鼠标，转身靠在了恋的怀里，恋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停止唱歌。

“恋恋，能不能牵你的手？”

“嗯，可以。”

可可慵懒地握住了恋的手，将它捧在手心把玩，恋的手很烫，胸口更烫，连心跳也在加速，可可真希望这个部室只属于她们两人，这样，就可以一直玩恋的手了。

“恋恋，你的手真好看。”
“人的手不都长一个样么？”
“其实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不懂就算了。”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令人发热的姿势，直到后辈们推门进来，可可才离开了恋的怀抱，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行为，她只想趁着还在一个空间里，就多一点身体接触，想要记住恋的气味，以及她身体的触感。

 

作为结丘的第一届毕业生，大家很荣幸地被后辈们佩戴上胸针。

可可收到了那个平时喜欢逗她的后辈给的鲜花，后辈抱着可可泣不成声，专门学了好多中文祝福语，祝愿可可前途光明，万事顺心，可可心中再舍不得，也要给大家留下那个充满感染力的样子，给后辈们表演的过程里，恋从视线前方一闪而过，她跟着音乐科的同学去拍合照，这时可可的老班长过来叫可可。

“一起去拍合照吧！”

“诶？可是我已经被分到另一个班了…”
“普通科三个班一起拍哦~”

在上海的时候，一个年级学生很多，几乎不能多个班一起拍照，而结丘女高，学生太少了，可可这一届普通科就三个班，音乐科只有一个班，加上分班制度，同学之间的陌生感并不严重。

拍完合照，大家都去和朋友们话别，千砂都也被风间叫走了，而可可没有跟着同学们去聊天，也没有去凑热闹，她一直站在原地等，尽管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那个人。

 

“可可同学。”

人倒是出现了，但是场景不是自己幻想中的那样，没有戏剧性的告白，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恋依旧傻乎乎的，她交给可可一朵四叶草。

“恋恋，你毕业之后…会去找你爸爸对吧？”
“嗯，你想好接下来的出路了吗？”

“家人会安排我去留学，不过去哪里还没定好。”

“祝你前途光明。”
“谢谢，你也是，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蹈家。”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没词了，可可不愿意就此解散，因为这一别，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她希望时间可以停止，能够在恋的身边多停留片刻。

“恋恋，你之后还会跟我联系吗？”
“网络这么发达，当然可以联系呀~”

“我们将来会不会…变成陌生人呢？我好多同学，现在都跟我成陌生人了。”
“嗯…将来实在没有话可以说了，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这种事在所难免嘛。”
“我不要和你成为陌生人…”
“可可同学，顺其自然吧~”

可可好想问，为什么她总是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描述着别离的话题，可是仔细一想，这大概就是因为她对自己只是好朋友的心态，所以不会像自己这样舍不得吧？

恋被同学叫走了，可可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空出了一块，手里紧握着四叶草，失魂落魄地去找香音和堇，刚好碰到了与千砂都分别的风间，两人礼貌的朝对方点点头，无论过去有什么过节，以后都要各奔东西了，可可一眼就看到了风间手里拿着的那朵四叶草，原本平静的心碎了一地。

“你手里的是…？”
“会长给我的。”

刹那间，晴天霹雳，可可给香音发了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公寓了，她捂着胸口在街上拼命地跑，路人只以为她是在护住胸针，其实是在让自己忍着不要哭。

可可以为自己回到公寓就会哭的，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

 

毕业之后，可可发誓要把恋给戒了，不准自己去想她，也强迫自己不要主动联系恋，然而恋也很巧合的没有再联系过可可了，这让可可非常难受。

香音说过，喜欢是一种过程，这个过程里的人是可以换的，可可之后确实又喜欢过其他的人，但每一个都是只能算是浅浅地心动，她甚至遇到过和恋很像的人，产生过干脆把别人当替身的恶劣想法，但都没有实施过，因为她没有再对任何人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人在潜意识里挂念一个人，就容易梦到对方，可可还是会梦到恋，不过她有一种神奇的技能，就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反正是梦而已，在梦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梦里的恋，就像一只傀儡，任由她安排思路。

 

 

 

 

可可回忆完这一切，三人刚好走到了美容院门口，堇和后辈们还在里面坐着，香音进去找她们，千砂都跟可可在外面等着。

“可可，你是不是觉得，小恋喜欢风间啊？”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别忘了风间喜欢我。”
“可是你拒绝了风间，而我一直都很担心，风间会拿恋恋当替代品。”

“你在想什么呢？小恋跟我也不像啊！再说，如果小恋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当替身，那你担心也没用吧？说到底，你就是还喜欢着她。”
“我没有喜欢她，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恋恋。”
“反正过了二十年，你不承认也没人能考证，不过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不主动一些，你怎么不问问小恋的想法呢？”

可可看着大家从美容院走出来，偶像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唯独缺了恋，回忆的内容还没从脑海消失，可可无奈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为她说过，她一旦喜欢上谁，就会远离，因为她不想被别人影响她的情绪…”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可可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想到问题而选择不问，她害怕自己的喜欢给恋造成困扰，害怕自己病得无可救药，但她最担心的，其实是恋会喜欢自己，因为她怕失去这个人。

 

晚上同学们聚会吃烤肉，可可喝了很多酒，怎么都醉不了，她想让头脑眩晕，那样就不会想念恋了。

今夜可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越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毕业的那天，恋问她还有没有话要说，在恋被同学叫走之前，她对恋说出了‘我喜欢你’。

在梦里，做什么都有恃无恐，醒来之后，望着冰冷的房顶静静流泪，她好想见到恋，可是大家都说恋不会来参加婚礼。

第二天一早大家穿上礼服出席班长的婚礼，可可的眼皮是肿的，堇一眼就看出她哭过。

“你怎么回事？”
“昨晚做噩梦了。”

“天呐，婚礼结束后，带你去我家，求个御守护佑你，你现在先用这个。”

堇从包里拿出一枚自制的御守塞到可可的手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堇还相信世上有神明，可可收下了她的好意，但她不信世上有神，不然为什么自己想见到恋，却不能如愿呢？

 

婚礼进行到扔花束的环节，大家都想抢到这束祝福之花，然而班长力气太猛，把花抛得又高又远，被站在人群外的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黑发女人接到了。

可可忘了自己接下来是怎么跟着大家走流程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婚礼已经圆满结束了，她离开宴会厅，跑到外面的草坪上寻找那个黑发女人，她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但又害怕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在围栏边上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恋恋…”

“嗨，可可同学~”

“你…你好呀…”

“二十年没见，你就只想对我说这句话呀？”

恋的相貌跟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差别，连发型都没有变，可可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又睡着了，但不管怎么样，她想说的都只有一句。

“我想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