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人有点难哄
-时间线:重逢后
-小情侣偶尔闹点小别扭~
江添急匆匆推开玻璃门时,人正坐在中厅的长沙发上左顾右盼,见他来便摆出一副卖乖的神情。
奈何江添绷着嘴丝毫不买账,撩开衣角蹲下去捞某人那条倒霉的腿。
盛望单腿架在沙发前的小矮几上,裤脚挽上去露出白色短袜。男朋友沉沉的视线落在红肿的脚踝处,他被看得心虚,下意识蜷了蜷膝盖,马上就被一只手按住。
“别动!”
江添呵他,声音不高语气却重。
“你第一次崴脚?不知道乱动会更严重么?”
盛望不敢吭声,乖乖卸了力气,小腿落回那人宽大有力的掌心。
完了。他心想,这是生气了。
一切都要怪半小时前他谈的那个客户。
作为一名兢...
-时间线:重逢后
-小情侣偶尔闹点小别扭~
江添急匆匆推开玻璃门时,人正坐在中厅的长沙发上左顾右盼,见他来便摆出一副卖乖的神情。
奈何江添绷着嘴丝毫不买账,撩开衣角蹲下去捞某人那条倒霉的腿。
盛望单腿架在沙发前的小矮几上,裤脚挽上去露出白色短袜。男朋友沉沉的视线落在红肿的脚踝处,他被看得心虚,下意识蜷了蜷膝盖,马上就被一只手按住。
“别动!”
江添呵他,声音不高语气却重。
“你第一次崴脚?不知道乱动会更严重么?”
盛望不敢吭声,乖乖卸了力气,小腿落回那人宽大有力的掌心。
完了。他心想,这是生气了。
一切都要怪半小时前他谈的那个客户。
作为一名兢兢业业打工人,盛望秉持着敬业精神,在回南京过年期间还约见了一位本地客户。
彼时他抱着文件从写字楼电梯出来,正为进展顺利的工作长舒一口气时,客户发微信来,说合作又有些存疑。他满脑门官司,边应付人边目不斜视往前走。
毫无疑问的,这种盲目自信的目不斜视让大少爷在下一秒踩空三个台阶,直接激情拥抱大地。
等他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把自己蹦到中厅沙发上,又从聊天记录里扒出原始合同,和对方核对过,确认只是一场乌龙之后,光荣负伤的那只脚腕已经肿得老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中时崴过一次狠的,可怜的脚腕在二次创伤之下格外迅速地肿胀起来,疼得大少爷面露苦色。
在别人公司楼下摔个五体投地,体面人盛望很想在沙发上直接挖个坑,就此长眠。
江添接到电话之后来的很快,比盛望预想中还要快,他还来不及编一个听得过去的借口,那人已经垂着头蹲在他面前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把绷满的肩线,和颀长的后颈。
江添对着猪蹄左右端详,判断了一下伤势,再开口是不容置疑的低气压:“去医院。”
说完他给人把散了的围巾围好,一欠身要去抱人。
盛望吓得哎了一大声,马上又放低嗓门:
“这里有人呢。”
他朝门外张望了一下,问:“你开车来的?”
“不然呢,你蹦到医院?”
江添嗤道,语气很不爽。
“门口不能停,车在地下车库。”
盛望缩缩脖子:“蹦到医院有点困难,蹦到电梯还是可以的。扶我一把。”
江添冻着一张脸给他当人形拐杖,一番费劲的两人三足之后,终于折腾进了电梯。
负一层很快到了,刚挪出电梯,闷声不理人的拐杖突然冷着嗓子丢出一句:
“这里算没人么?”
盛望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他打量了一下空旷阴暗的地下车库:“算吧。”
吧字还没落地,就被人抄着腿弯整个抱了起来,无视他的小声抗议一路塞进了车里。
一路上车里安静的像被灌了水泥,侧身在后座架着腿的盛望悄咪咪抬眼,从后视镜里观察男朋友的脸色,结论是很臭。
看来有的哄了。
大少爷长叹一口气。
听到后座频频叹气,江添瞥了一眼后视镜,默声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很疼?”
见他有所松动,伤员急忙卖惨,点头如捣蒜。
结果男朋友完全没有再开金口的意思,满脸仍旧写着“拒绝交流”,只是眉头蹙得更深了一点,油门也越踩越深。
车里气压低的盛望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心里两个小人正疯狂扯头花。
一个说:完了江添真生气了你真是作死小能手这下好了吧骑虎难下看你怎么哄人!
另一个说:你又不是故意摔倒的你都丢死人了江添还不哄你拿出你的少爷脾气来别怂啊盛望...草脚腕好疼
两个小人还没来得及分出胜负,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医院门口。
大少爷只好暂时放弃脑内搏斗,思考怎么才能不让江添在从车子到门诊的这段路上抱他。
拒绝被抱的代价就是江添脸更臭了,一言不发地扶着他蹦进了大厅。直到拍完片子取了药膏喷雾回到家,都瘫着一张脸,除了必要的交流根本没怎么理人。
虽然脸冻得硬邦邦,垫在他脚腕下和身后的靠枕却软得不可思议。
盛望被安置在床上,盯着不远处背对自己看药物说明的人,边放空边想。
江添拿着喷雾坐到床边,小心地给人脱了鞋,又剥掉袜子。
他做这些事时自然又专注,明明很烦心似的蹙着眉,动作却是对待珍宝的轻拿轻放。
盛望的脚从垫枕上被换到他手中握着,肌肤交贴处传来那人掌心的温度。
他一颗心像烤到焦黄的千层酥,源源不断地冒出蜂蜜味道的热气。
“会有点冰,疼就告诉我。”
旋开喷雾前,江添开口提醒。
“嗯。”
冰凉的药液瞬间铺满了肿胀的踝关节,但胸腔中涨满的情愫好像比脚伤更让人坐立不安——他想吻面前这个人。
只可惜人家不想搭理他,盛望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试探:
“...你生气了?”
江添敛眸不语,沉默着又按了一下喷头,药液喷出的声音盖过了他的鼻息。
“我不是故意摔的,当时急着回客户消息,没注意有台阶。”盛望软着嗓子哄。
“你还想故意摔?”
锯嘴葫芦冷着声呛他,手下动作却很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某人心虚,伸手扯他衣角,不知是撒娇还是道歉:“我错啦,我错了~以后保证好好走路,好不好?你理理我呗。”
“……”
“哥?江添?江博士——”
“干什么。叫魂啊。”江添被他磨得没法,冷哼一声。
盛望:“没什么,就是问问某人打算什么时候消气啊?赏个脸给透露一下呗?”
“你什么时候消肿我就消气。”
盛望:“……”
“凶死了,管家婆。”
趁某人转身去丢被药液染脏的纸巾,盛望小声嘀咕。
眼瞅着管家婆被哄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大少爷不禁又开始翘尾巴,得瑟的小表情被走回床前的江添逮个正着。
“看来崴得很爽。”
他语气淡淡。
大少爷摇头如拨浪鼓:
“不爽不爽,特别不爽。我都怀疑南京这地是不是重力格外大,还是我得罪这的土地爷了?”
江添被他认真鬼扯的样子逗得松了眉眼,不自觉露出今晚第一个笑。
“你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盛望喜形于色。
“你瞎了。”江添一锤定音。
“哎。江添同学,你有点难哄诶。”
被舒舒服服伺候了一顿,此刻正在床上当翘脚大少爷的盛望叹起气。
“嗯。”
江添面不改色地承认。
“所以你再敢崴一个试试?”
默读广播剧完结番外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一跃而下,砸得把地板 “咣”一声。
它座山雕似的耸着肩、眯缝着眼,围着小猫转了大半圈。
小猫在骆一锅这个吨位的庞然大物面前,肚皮紧贴地面,尾巴尖都在哆嗦。
不过大概是听懂了骆闻舟这逆子的威胁,骆一锅面对新的家庭成员表现得相当老成持重,始终没露出什么攻击性,闻了一会儿就爱答不理地走了。
“还行,可以不用拿笼子了。”骆闻舟松了口气,“我听人说猫一般不打老猫和小猫,看来骆一锅虽然不是东西,起码的猫性还是有的……对了费总,你给这小的起个什么名?”
“没想好呢。”费渡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这点特别神,好像是个人形的自动仓储系统,家里有什么、保质期还有多久,在放进冰箱的刹那,也在他脑子里存好了档。别看费渡在家游手好闲的就会点菜,点菜也能把库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只要他不出远门,冰箱里就不会出现过期牛奶和放坏的菜,可以说是个居家必备的超级点菜机了。
“超级点菜机”把冰箱里的几样东西随意换了换位置,也不知道进行了什么神秘编码,漫不经心地说:“是叫斯金纳呢,还是叫华生呢?”
骆闻舟听着都牙碜:“路边捡的土猫起什么洋名,你也不怕咬嘴。这么着吧,你捡回来的,跟你姓,按家谱跟骆一锅一起,当‘一’字辈,嗯……一锅它是装不满了,一碗还凑合,就叫费一碗得了!”
“师兄你看我一眼,”费渡从冰箱门后面露出脑袋,“看这:这个表情叫‘每根头发上都写着拒绝’。”
“贱名好养活……哎我去,差点……我说费渡同志,咱能别老玩悬的吗,说你多少回了。”
“超级点菜机”虽然实用,也不是没有毛病。除了晚睡早起干家务活没眼力劲儿以及不爱穿秋裤外,他还什么东西都喜欢随手放桌边,甚至总得险伶伶地悬出来一点——手机悬着小半个机身,饭碗水杯悬个边,最要命的是让他切个水果,切完把刀放下,刀把也得在操作台外面悬出一寸。幸亏骆闻舟没有强迫症,不然能活活让他逼死。
骆闻舟脱外衣没注意,差点把他又“挂”在桌边的手机碰掉地上,幸亏骆队身手敏捷,硬是接住了。
“是咱家桌子不够大,还是你胳膊不够长?”骆闻舟钻进厨房,拿着费渡的手机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哪天给你摔了你就老实了——晚上要吃什么?东西拿出来,然后喂猫去。”
费渡“哦”了一声,干活去了:“对了老骆,明天我出差。”
“成,一会儿吃完饭给你收拾衣服,”骆闻舟一边洗菜一边问,“几天?哪啊?当地多少度?”
“至少一周。”费渡说,“温度差不多,就滨海。”
“滨海?”骆闻舟一愣,那不是开车一天往返的地方吗,“你要去滨海待一个礼拜?”
“嗯,”费渡顿了顿,“我们想把那块地拿下来,老周和陆嘉先过去疏通关系了,需要我沟通的事还挺多的。”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关上水龙头。
费渡没说是什么地,但他一听就知道。
“能拿下来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骆闻舟:“说人话。”
“尽力,”费渡给还没有名字的小猫挤完营养膏,回头冲他一笑,“要不我怎么至少预留一周时间呢,大不了多跑几次,慢慢磨呗。”
“拿下来准备做什么?”
“那是重新规划的旅游用地,我们呈报给当地政府的策划案是主题游乐场,”费渡把往小猫饭盆里凑的骆一锅轻轻推开,“那是幼猫营养膏,热量太高了,改天给你买低热量的——郭恒没跟你说吗?”
“最近没联系过……郭恒?这里头怎么还有郭恒的事?”
“游乐场是我们征集了那些受害人家属的意见,他们投票选出来的。”费渡说,“初步想法是把那些女孩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融入到设计里,参与设计的……父母们都算股东,拿技术分红。不过具体操作还得到时候看,涉及别的版权的得再找人协调,老周未来几年,没准都得耗在这上面了。”
“他们……自己投的票?”骆闻舟皱起眉,“不怕触景生情吗?我以为……”
“那块地、那座城,终其一生,都是他们摆脱不了的噩梦。”费渡接上他的话,“可是地狱是客观存在的,不听不看不想,它也不会自己消失。除非你占领它、统治它,然后自己拿起锄头,在里面种满花——最难的部分都过去了,后面的事当然要继续做。”
“行吧,也有道理,”骆闻舟出于职业敏感,又提醒了一句,“不过这案子引发过热议,你在那建游乐场,将来会不会招变态。”
正在给俩猫当人形分餐隔离板的费渡笑了。
“我的地盘吗?”他推了一下眼镜,“师兄,蛊王住的地方,方圆十里,不长虫的。”
“快行行行行了吧你,你厉害,你真是个镇宅辟邪的大樟脑。”骆闻舟喷了口气,“给烤箱预热去!”
英明神武的“蛊王陛下”尾巴上的屏没来得及打开,就让骆队薅了,并于当天晚上因为记吃不记打,被骆闻舟吼成了菜青虫——
费渡牛奶喝一半,周怀瑾有事打他电话,厅里信号不太好,费渡就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又把四分之一的杯子悬在了茶几外面。
无名小猫被奶味吸引,壮着胆子跳到茶几上,想闻闻杯子里有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骆一锅以一种与它身姿不符的矫健一步蹿上去,照着马克杯就是一巴掌。
“啪”!
无名小猫:“……”
真凶骆一锅作完案,毫不犹豫地跑了,猫毛都没留下一根,深藏功与名。
正在屋里给费渡拿衣服的骆闻舟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属于工薪阶层的灵魂都炸裂了。他虽然从来不对费渡的消费指手画脚,但有时候也会上网查一查价格,以防不小心怠慢了费总那些看着不起眼的金贵东西。
“你知道他那破杯子多少钱吗!”
无名小猫从小流浪,营养不良,脑子发育也不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犯罪现场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
神不知鬼不觉蹿上猫爬架的骆一锅没事猫似的,在旁边点着头舔爪,对他孝子贤孙骆闻舟的话深表赞同——有什么办法呢,这家里的闯祸精实在太多了。
“你别过来了,没看见满地碎渣吗?”骆闻舟伸长了胳膊把小猫拎下来,扔进赶过来的费渡手里,“败家子捡的败家猫!我看干脆叫费钱算了!”
费渡为了小猫未来的尊严,跟骆闻舟抗争了半宿,第二天早晨不得不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小猫:“你叫斯金纳,记住了,别听骆闻舟的。”
小猫打了个大哈欠,迷茫地把他送出了门。
费渡这一次出差,比想象中花的时间还长,奔波了足有大半个月,才把憔悴了一圈的周怀瑾与自称“累得水肿”的陆嘉一起带回燕城。
周怀瑾上了车就开始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夹在燕城下班高峰的堵车大队里了。他揉开眼,从车窗往外望了一眼,看见连成一串的车灯,光影模糊,感觉这一觉睡实在了,舒坦。
这时,他余光瞥见陆嘉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什么东西,不小心瞄到,只见那胖子写的是:
某月某日,老板开车我坐车,豪车一路引人围观,路人都以为我是老板,堵车时候有俩妹子冲我笑了,爽!老板啊老板,你以为你有魅力是因为长得帅吗?错,散发魅力的是座椅!
周怀瑾:“……你干什么呢?”
要造反吧?
“记录生活里的美好瞬间,”陆嘉把备忘录存档,“有的人天生长在蜜罐里,人家世界的逻辑就是甜甜蜜蜜的。咱们呢,差一点,就得自己留心收集各种糖,慢慢攒,三年五载,总能给自己攒一个蜜罐——这是老板教我的。”
费渡开车看路,头也不回:“你那糖里少放点关于我的坏话就好了。”
周怀瑾却认真地想了想:“费总也会做这样的记录吗?”
费渡一口否认:“我就是口味甜一点,倒也没有这种居住需求。”
陆嘉笑而不语。
一路把他俩送回陆嘉的拳馆,下车拿行李时,陆嘉忽然好像无意中提起:“哎费总,去年骆队生日时候你发朋友圈里那蛋糕哪订的?”
“他发的,我就点了个赞,微信一会推给……”费渡随口接了一句,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嘉。
陆嘉就大笑着扛起两个人的行李,跑得比使坏的骆一锅还矫健。
“死胖子。”
费渡摇摇头,合上后备箱,跟周怀瑾告别,回家去了。
他不用记录,他是“糖果库”的自动仓储系统,每一笔进账都清清楚楚。
哦对了,至于“斯金纳”……什么斯金纳啊,费渡一走半个月,回家一看,那傻乎乎的小畜生早把“费钱”这糟心名字认下了,一叫就摇头摆尾地过来。
叫了“费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它欣然接过骆一锅的衣钵,成了家里新的食物链底端,这是后话了。
【舟渡】渺小国王
接结局嘟嘟受伤被送医院。
.
骆闻舟将窗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再三确认那点本就不大的风能与室内的暖气和平共处后,才将手里蔫了吧唧的向日葵放上了通风口,偏头与坐在床上的那人撞对了个眼对眼。
“我和闻舟还商量着等我好一些就亲自去拜访您二位,没想到最后还是麻烦您跑一趟。”
费渡轻轻移开眼睛。捧着水四平八稳地对穆小青耍花腔:“您来了,这果然变得好看不少。”
“瞧你这孩子,还是那么会讨人喜欢。”穆小青被夸得掩唇弯起了眼角,上下打量这位嘴皮功力不减,没一点骆闻舟口中描述的“身受重伤”“话都说不清楚别打扰他”的半残废样的青年笑道:“我呢就是奉你叔叔的命来看...
接结局嘟嘟受伤被送医院。
.
骆闻舟将窗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再三确认那点本就不大的风能与室内的暖气和平共处后,才将手里蔫了吧唧的向日葵放上了通风口,偏头与坐在床上的那人撞对了个眼对眼。
“我和闻舟还商量着等我好一些就亲自去拜访您二位,没想到最后还是麻烦您跑一趟。”
费渡轻轻移开眼睛。捧着水四平八稳地对穆小青耍花腔:“您来了,这果然变得好看不少。”
“瞧你这孩子,还是那么会讨人喜欢。”穆小青被夸得掩唇弯起了眼角,上下打量这位嘴皮功力不减,没一点骆闻舟口中描述的“身受重伤”“话都说不清楚别打扰他”的半残废样的青年笑道:“我呢就是奉你叔叔的命来看看,顺便劝劝我家这傻大个。”
说完还拍了拍骆闻舟手臂道:“别天天只顾工作,不来看你。”
“哪有。”费渡摩挲着水杯,眼尾轻扫了骆闻舟一眼,笑说:“师兄很照顾我。”
许是秉持着家里事家里毕的原则,他自觉把骆闻舟每天整点就调出舌尖上的中国迫害病人的光荣事迹给隐去,只道:“最近很忙,都还坚持给我做午饭。”
“他该做的。你也别怕麻烦他。瞧他长那么大个,又皮糙肉厚的,有什么事啊活啊的都让他去做,我在家就喜欢可劲儿折腾他……瞪什么瞪啊。”
穆小青女士一点没把自家儿子当工具人的觉悟,看着对方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理直气壮道:“我说得没道理吗。电话铃都响了老半天了,还不快去接电话。”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还不行吗,真是我亲妈。”骆闻舟抬起调至静音的电话替矮身替费渡拉好折起的被角,又边不放心什么似的嘱咐:“费渡是真虚,医生建议静养,不适合让他精神波动。”
“知道了,我又不会对你宝贝怎么样。”穆小青没好气地对守财奴一样的骆闻舟挥挥手:“德行。”
“那我马上回来。”骆闻舟最后嘱咐一句,这才将信将疑地接通电话:“喂,陆局,上次你说的那……”
“阿姨。”待骆闻舟不大不小的声音也被病房大门彻底隔离在外只留房中电视音作为背景时,费渡这才规矩地叫了声穆小青。
“唉。”穆小青应声笑笑,没对这个称呼发表什么意见,只起身为费渡换好温水才玩笑似的开口道:“跟骆闻舟叫我妈妈就好,刚刚进门时叫的不是还挺顺溜的吗,不喜欢妈啊。”
“当然不。”费渡笑着否认,没再接着耍花腔时的那身人模狗样的气质便不自觉地从他正襟危坐的姿势中露了出来,颇有些青年才俊的意味。
看着同样没再接话的穆小青,空气就这么静默了一瞬,费渡放下了手中水杯,意味不明地掖平起折的被角。
这其实不是穆小青第一次来看望费渡,之前骆闻舟因才结案忙得不可开交的那段时期,她还替骆闻舟来送过不少次饭,甚至有时候费渡需要做什么检查也在穆小青协同下完成,一来二去,费渡自觉还算游刃有余,甚至在穆小青今天进门时,当着骆闻舟的面子叫了声“妈”。
但也是在这之前才会觉得“游刃有余”了。
自从被抬进医院,骆闻舟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睡在医院,期间还不下一次地暗暗提过想让费渡叫他家父母爹妈的事实。
导致穆小青这次当着两人面进来,让费渡产生了一种“该来的总是回来”还有“到底是自己让人担心哄人要紧”的错觉,自觉把她当成了是骆闻舟等不及叫来的——于是,从没湿过鞋的费总,这次潇潇洒洒地掉河里去了。
看到一脸见鬼样的骆闻舟,哄完人的费渡猛然反应过来——感情这次的穆小青是不打自来。
偏偏在场的几位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穆小青这次话里话外,恨不得塞红包,当场宣布费渡是她家另一个儿子是什么意思。
现在骆闻舟一走,那一直以来的微妙平衡却骤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另费渡产生了一种名为不知所措的慌乱。
就如费渡此人仿佛永远也开不完的俄罗斯套娃,除了外层那层光鲜亮丽的壳,打开可以是巧舌如簧的欺诈者,是专断独裁的资本家,甚至衣香鬓影的风流客。
但当某个人用尽耐心终于翻到最后一层套娃时,才猛然发现,这人最后一层皮囊竟然与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当时雕刻这副套娃的木匠似乎拙劣,没有教他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他像一个无所不能的优秀学生,却在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上犯了难。
“你别多想。”
在费渡慢条斯理地扯着被角试图说些什么时,穆小青先开了口。
“我这次真的就是来看看你们俩。你不知道,才把你送到医院骆闻舟那小子把我和他爸都吓了一跳。”
“我们到的时候他就坐在手术室门口,边打吊瓶边问旁边催他回房休息的小护士你怎么样,不说就不回去。”
穆小青说着比划了一下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人家小护士知道什么呀,我看了嫌丢人就先让人先回去,还没说完这傻大个是属电线杆的,有时候信号接收不太好他就先给我哭上了。”
“我们还以为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没敢安慰他,最后还是陶然说你只是腿受了伤失血过多,做完手术就能去普通病房里躺着了才松一口气。”
费渡垂下眼睛,借着抬手喝水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骆闻舟对这段回忆避如蛇蝎,想方设法的瞒着他。只可惜当时除了几个受伤的几位警官不在外,其它该看不该看的都知道这事了,就算骆闻舟防贼一样,也架不住他们三天两头往费渡病房跑时往外叨叨的嘴。
据说后来的骆队长面无表情的签了两张病危通知,一边警告看到他哭的人别瞎栽赃,转头瞥见白床单上闭着眼的费渡又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想以后把家浅色系的床单都给一水儿换掉的可行性。
穆小青知道后惊恐得不行,连忙跟骆闻舟并排坐着,劝他人已经全须全尾在这了,实在没必要。
“你猜他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穆小青收对面的椅子,干脆走了两步坐到了费渡床边轻声道:“他说他不是怕,他说他怕的是万一最后没保护好你,你没见着他不想回来了怎么办。”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怕,好几次市局才开完会就往你这边跑。但今天见又觉得你们有点小心翼翼的,比上次你受伤还怕一样。我还想着哪家的天线那么灵呢,接上就跟前几天跟医生讲理的人不是他干的一样。”
费渡还有什么不懂,他借着缓缓坐直的空挡,思考应该怎么向穆小青解释他和骆闻舟没闹矛盾,只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某人好像怕碰一下他就散了。
但转头看着vip病房大窗旁的那束向日葵,费渡到底还是没有像穆小青女士那样调侃自家儿子的气度。
恐怕……这辈子的不敢都用在这上面去了。
他无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水杯,说低声缓缓地说了句不知道。
“我有些时候不太确定……”好半晌费渡才在静默的室内出声。病房一切都是按骆闻舟习惯——桌子上放满大大小小的水果和一只卖相不好的玩具熊,窗边那束因某次顾着聊天而浇多了水,从此一蹶不振的向日葵,透过阳光能折射出它暖黄色的脉络来,温暖的不像样。
“我有时候会不太确定,我是不是能喜欢他。”
费渡看着穆小青微微偏了下头,让打理整齐的发丝都被窗边溢进的光打了层绒边,暗自他现在的行为实在有卖乖的嫌疑。
骆闻舟对于他来说太像一个巨型的游乐场,为他一层又一层的搭建起属于他一个人的王国,炫彩夺目又精雕细琢无时无刻都在彰显存在。拉着他这个从某天起就只会反复哼唱一首曲子的破碎八音盒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丝绒宝盒。
所以费渡在偶尔的几个瞬间也会害怕这个丝绒宝盒与游乐场会分崩离析。
等他反应过来再想挽回什么,却被穆小青突然倾身抱住自己的动作吓在了原地,在慌乱中将水杯隔置矮桌后掌着手无所适从,好半天才把自己从僵直的身体中剥离,想起按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似乎应该回抱对方,说几句安慰意义的话,穆小青却已经拍着他的背开了口。
在细细颤抖的心脏前,费渡听穆小青轻拍着自己说没关系,然后又起身揉了下他的头说你的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你已经好厉害了。如果可以,她们可是是他一辈子的家人。
“如果你有时候觉得不能爱的话,就多去抱抱闻舟好不好。”
发尾细枝末节的余温里,费渡忽然觉得荒唐又想笑——在与自己内心斗兽的漫长博弈里,好像因那么个人的出现,国王放下了手中紧握的武器与他的小兽握手言和。
“嗯。”费渡看着窗外轻轻笑了下。
如果有人想要的话,这个伤痕累累的自己也是能让他抱很久的。
.
骆闻舟挂了电话进门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手机上还有他家穆小青女生一句“好好照顾费渡,晚上小区有联谊先走了”送了口气。
把穆小青刚刚塞进床下的凳子拉了出来,想想,又嫌不够。亲自又给费渡换了杯水,叼着床头洗好的苹果,这才往床前大马金刀地一坐——满足了。
另一旁的费渡倒也乐得看骆闻舟跟自己亲娘争宠,顺便从旁挑了个苹果,对前来换针水的小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在骆闻舟一咳三转声中,抬抬手,说要吃他削的苹果。
“收了神通吧费总。”骆闻舟没好气地把一块苹果塞进费渡嘴里:“你怎么伤腿没伤喉咙呢。”
“冤枉啊骆队长。”费渡咽下苹果,好整以暇道:“我现在每天就差每每时每刻都只对你一个人笑了,微笑行业都没有我这么敬业,怎么跟人说句谢谢都要被你酸?”
“我柠檬做的你管得着?”说着又塞了块苹果到费渡嘴里“闭嘴吧。”
“这样。”显然,费渡不是会说什么就听话的主,拖着声音弯弯嘴:“我又不会乱跑,也不会看不到某人就又哭又闹……再给我一块。唔,听说你那天差点要跟医生急。”
骆闻舟“……”
他就知道!放穆小青女士进门就是个错误!!
“……放屁。”顿了顿,他才挡开费渡伸来拿苹果的手,自己捏着块儿送到他嘴里:“我是怕你一想不开就不回来了,例行问了医生几句话而已,我是一言不合就要闹医患纠纷的人?”
说得理直气壮,费渡忍俊不禁地挑了眉,低头把嘴角扬起的笑给压了下去。
“嗯,你不是。”
“那骆队长。”费渡舔了下唇角望着倾身过来给自己拉被子的骆闻舟明知故问道:“人发生医患纠纷的要么是图钱,要么就是用情太深,生怕人家是庸医,你占哪儿啊?”
“我怕人嫌你长太好,太欠揍,手一抖给你脸给刮花了行吧。”骆闻舟没好气地把最后一块苹果塞费渡嘴里,拍拍手。
“那庆祝人还好不是庸医?”费渡倾身勾了下骆闻舟的衣角:“来抱一个?我给你道个歉,宝贝儿。”
“现在知道道歉了。”骆闻舟冷笑声,却还是抓着费渡伸来的指节怕将人弄碎似的将人轻轻揽进怀里。
“进手术台的时候怎么……”不会说。
后半句被费渡搭在腰侧的手一拉,撞碎在彻底抱实的怀抱里。
“嗯,我认错,让你担心了。”费渡蹭在骆闻舟的衬衣上,侧头轻吻他的脖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说的比唱的好听。”骆闻舟揪着费渡衣服,自以为不动神色地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这次就别走了。”骆闻舟抱着费渡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来我这了没有走的道理。”
“我以为被你抬上担架前让你锁在家里就已经说的得很清楚了,是我理解能力不够还是……”
骆闻舟缩进了摆着费渡的手臂。
费渡:“……”
窗外迎来的光颇像某次骆闻舟提与之相同问话的午后,含着太多千回百转的心思与不浓不烈的日光,明明过的不久却如同已经走了半辈子般。
费渡曾经会觉得这个问题如同青面獠牙的巨兽,烧有妄想便会将他蚕食的一丝不剩,如今却被人抱在怀里没办法地叹了口气轻轻点了头:“我说不走了,宝贝儿。你这那么好,我也没有要走的到底,你说对不对?”
如果可以……这个不走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骆闻舟听闻这才满意地撕开了点两人间的距离,盯着费渡半晌“嘶”了声:“费总,我怀疑穆小青女士给你灌了几碗迷魂汤。”
“说真话你又不信。”费渡倾身去勾骆闻舟手,顺着他指缝抓住他的第一根指节,完成个不太正统的十指相扣。
“我刚刚在门口听见穆小青女生跟你说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来抱我,这哪门子屁话,别听她的。”
骆闻舟一点没有自己在反驳她家母后的自觉,牵紧费渡的手,真的十指相扣后才道:“费渡,如果你有哪天怕了、不确定了,说一声,我来抱你知不知道。”
人间的爱有不同,似流沙也似烟火,也曾有无数人证明它不可与外人同喜同悲。
但可以确定的是,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因为他拥有共情的特质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当人心甘情愿去把爱奉献给另一个人时,就算不能感同身受,却也学得会设身处地。
爱存在的意义好像从来不是谁对谁的与己于求与绝对共情。信任、支持与借他瞻前顾后的勇气,这就是爱本身。
有关于费渡的每一次长大,除了不敢回头外,似乎都让他学会自己举起针管愈合不断溃烂的伤,然后再次与心中那头困兽扭打在一起,悲观又期盼地等待下一次为自己疗伤的空挡,却中途被一个人拉到来自己的地盘。
费渡被骆闻舟抱着,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是如此得偿所愿,只是在听骆闻舟说完话后,趴在骆闻舟的肩膀眨了眨莫名干涩的眼睛说:“如果你也有的话,我也可以,宝贝儿。”
可以换你站在原地,由我来拥抱你。
费渡曾像一个孤独的勇者。伤痕累累、不肯低头,却想不到有有一天被名叫骆闻舟国王在心里为他小心搭建了一个舒适的居所,就像对他说——诶,我世界不大,勉强只有你一个吧,所以愿不愿意来我世界当国王?
于是在他渺小却又足够好的王国里。
国王,与另一个国王相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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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正剧的,但最近好像没有休息好,今天身体犯了好——久没犯的毛病,吃药的时候就想还是写个暖暖的甜饼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