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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谷摸鱼

【博3】盖尔x邪念

深水城卧室——有一位伴侣想找你谈谈

(*自我救赎产物,小心被创)

  *善线全员生还HE结局的后日谈心

  *邪念男卓尔柏斯(我家主控,也算梦向)

  

这是柏斯搬进盖尔的卧室之后的事情。


盖尔的头发在只有微弱光照下显得比较黑,但也掩盖不住其中藏着的银光。那是密斯特拉的标志,星芒形状的耳坠。


柏斯用手指轻轻托起,指尖上传开了意外的重量,看似轻巧的耳坠竟是实心的。这一行为并没有遭到盖尔的阻止,他就自顾自地玩弄了起来。


柏斯看着耳坠在不同的角度下折射出的光芒,忽地想起来一些事情。


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耐色瑞尔法球

卡尔萨斯皇冠


缺一不可的珍贵要素都展现...

深水城卧室——有一位伴侣想找你谈谈

(*自我救赎产物,小心被创)

  *善线全员生还HE结局的后日谈心

  *邪念男卓尔柏斯(我家主控,也算梦向)

  

这是柏斯搬进盖尔的卧室之后的事情。


盖尔的头发在只有微弱光照下显得比较黑,但也掩盖不住其中藏着的银光。那是密斯特拉的标志,星芒形状的耳坠。


柏斯用手指轻轻托起,指尖上传开了意外的重量,看似轻巧的耳坠竟是实心的。这一行为并没有遭到盖尔的阻止,他就自顾自地玩弄了起来。


柏斯看着耳坠在不同的角度下折射出的光芒,忽地想起来一些事情。


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耐色瑞尔法球

卡尔萨斯皇冠


缺一不可的珍贵要素都展现在眼前,一条确切能够通往星界之外的路,曾经在盖尔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愿意踏出那一步,柏斯非常肯定盖尔绝不会有失败的可能。而如今,他就在自己身边,一如既往地……邪念从不后悔劝说盖尔,但柏斯其实一直很想知道盖尔是否对这个结果有别的想法。


就在他即将再次压下这个想法的时候,盖尔察觉到耳旁的手停下了动作。他转头看向身旁,柏斯趴在枕头上,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臂弯里。


柏斯正对着光球,盖尔能够清楚看到他。可明明卓尔的眼睛能清晰地捕捉到黑暗里的动静,现在在背光处的盖尔将整个人转了过来,他却毫无反应,紫瞳直直地定在盖尔的发丝里。


“柏斯。”


邪念一下从思绪回到现实,带着还未按下的恍惚。


盖尔其实已经捕捉到过好几次,他也已经对柏斯说过好多次——如果你需要我,尽管开口。


但,每次柏斯都只是回答:当然了,我需要你亲我。不全是撒谎,邪念每次都满足地将先前的不安收回心里。


这次是否也会被糊弄过去呢?


柏斯说不准,他很难忽视盖尔此刻皱起的眉头、眼里的关心,伴侣能容忍他打岔三次、四次,但一辈子呢?很难说他们的关系是否也会因此早早地出现裂痕。重生一次的邪念深知万物并非永恒,有时强行逆转事态的走向,甚至可能走向更坏的结局。


于是他坐起身来,还用被子尽可能多盖住身体,让场面可以严肃一点。虽然在盖尔看来,他就像拉扯被子的样子更像落水的动物试图取暖,一只被他从血潭捞起来的小动物。盖尔为了压住笑意,也坐了起来。


柏斯抿了抿嘴:“我,有些话想说。是一些从冒险还没结束就开始盘旋在我脑海里的旧想法,一些虚无缥缈的思想碎片。其实一切都过去了,我并不希望这将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想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接着说了。”盖尔点点头,并不插话。


“盖尔,你博识、善良,你的人格魅力足以让卓尔为你展示信任,你的潜力足以让你在众多凡人之中被神明看见。哪怕失去了大部分魔法,你也能凭借自身再重新往上攀爬,你的能力……远远比你在幻象中展现的星界还要强大。”


法师挑了挑眉,享受着爱人口中独属于他的称赞。


“你说过并不后悔带着毁灭法球留在世间,只为了我们能相处多一些时光。也不愿再次背弃你的女神的期待,将那顶重新修复的皇冠——你研究得眼里都在放光,我发誓——交给密斯特拉。”


“你可能不知道,在船上的时候,让我的心跳加速的,可不只是你与美丽的星界。幸好你的手心也全是冷汗。”柏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牵起恋人的手将掌心贴上自己两侧脸颊。


盖尔苦笑着,现如今甜蜜的回忆,天知道当时他有多慌张,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反复斟酌措辞,但相对的,邪念对着需要同时抉择他们二人,两个人生的场面,同样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是的,他大致联想到了爱人要讲些什么,但柏斯在思绪中低垂着头,他不想强硬地打断他只为了看看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是什么情绪。


盖尔的体温安抚着柏斯。


对他人袒露心声,就像脱下所有铠甲,把匕首交付于人,再亲手将其对准心脏一样。他的天性,他被训练出来的天性正在警告他。


但这是必须做的,早在冒险时就已经辨明,这是他值得无数次交付性命的同伴、爱人,这也是他从心底希望盖尔知道的事情。


再说了,那些不同于自己,而是更为低贱的卓尔,愚昧,低级趣味,不识爱恋滋味的可怜虫又怎么能和来自深水城的盖尔做对比呢?


哪怕是为了他软绵绵的大床保持干净,刀子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胸口上。


“你说过,永远不应该质疑你对我的爱,还说过,我是你的一切。我不会怀疑你的真心,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柏斯打断了更久远的回忆,抬起了头,可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的一己之欲是否阻断了你的道路,我是否强迫你放弃的东西远多于我的想象……?”


盖尔的手被柏斯牢牢锁在身前,只能用手指轻抚着卓尔的长耳尖:“Well,首先,对任何事情保持质疑对于学术研究来说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做得很好,”


他略高的声音成功把柏斯的全部注意力集中了过来:“这一定是被哪个专业人士传染了这旺盛的求知欲。”盖尔脸上给予肯定的笑容,也传染到了柏斯脸上。


他继续说到:“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每当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总能挖掘出来出来更闪亮的宝藏,很荣幸再次深入地了解到你。”


他是真心的,柏斯知道。


“博识的盖尔·德卡里奥斯也有无法透过魔网看清的东西。”恋人的脸上没有疑惑,没有不满,只是在笑,一个温柔、带着暖意的笑容。


“你已经探清的绝大部分的真相,只是缺乏一个证实的机会。”盖尔压低了声线,沉稳的音色轻轻在听者心上悦动,“柏斯,我需要你仔细听着接下来的话。在当时我感觉到的不单单是成神的欲望,更是那背后带来的,让我能把生命掌握在手里,把我们今后的生活掌握在手里的力量。”


“没有你的陪伴,那条遍布荆棘的路只会有去无回。哪怕当时被欲望,我被野心遮挡住了眼,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那两条岔路。”


“如果没有那个皇冠,我可能只是失去了一个手段,但没了你?……那将会成为最恐怖的噩梦,我光是闭上眼就感觉坠落进深渊……”盖尔不加掩饰地,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挖出,就像刚刚柏斯所做的那样。


盖尔郑重地,直直看向柏斯眼底——如同幻象星空之下向邪念给予承诺的时候:“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柏斯,你想要的,就是我所追求的。”


“盖尔……”


盖尔贴上柏斯的额头,呼吸间交换的空气抚平了最后一丝疑虑。


“还有,我说过睡觉前不能吃芝士,这会导致你的精神状态变差。”柏斯顿时闭紧了嘴,但,“太晚了,在早些时候的消食活动时就尝到了。”


柏斯有些赌气地吻上盖尔。他们嬉笑着,分享着这重回宁静的夜晚。


两人的心早在危险之中缓缓贴近,也并不妨碍他们再次在和平中更加深入地拥抱对方。柏斯长久以来的担忧已经消退,他做好了更加充足的准备。


与盖尔一起步向未来的准备。


Fin.

  

  

  (有一些部分看不懂是正常的因为卓尔小伙子的剧情在别的地方会继续写,目前还有真邪念的if线在修,明年一定发

糊涂

🔥到底是谁发明的❗真的好吃s了❗ ​​​

🔥到底是谁发明的❗真的好吃s了❗ ​​​

插管表演艺术家

【银V♀】奏鸣曲OP27 N2/Piano Sonata No.14, Op.27 No.2

分级:Teen&Up Audiences

总览:阿德卡多的吉他手斯库特在一天晚上遇见了V,对方希望他能帮她记录一首曲子。准确来说,是帮她的一位朋友。

星星结局相关后续。《夜色落下八秒钟》部分篇目公开,献给今天生日的强尼·银手。愿你永远歌唱,无论你在哪里。


————

这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在恶土,“很好的夜晚”定义可以很广泛。有的人会觉得没有碰上风暴已经很幸运,有的人会觉得没有闻着血腥味儿追上来的夜游鬼搞事才像话。对于斯库特来说,事情要简单更多。他喜欢看人们沉浸在音乐里的样子,所以,这样一个既适合兴奋地舞动身体也适合安静地陷入回忆的夜晚,就是顶好的了。

月亮...

分级:Teen&Up Audiences

总览:阿德卡多的吉他手斯库特在一天晚上遇见了V,对方希望他能帮她记录一首曲子。准确来说,是帮她的一位朋友。

星星结局相关后续。《夜色落下八秒钟》部分篇目公开,献给今天生日的强尼·银手。愿你永远歌唱,无论你在哪里。


————

这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在恶土,“很好的夜晚”定义可以很广泛。有的人会觉得没有碰上风暴已经很幸运,有的人会觉得没有闻着血腥味儿追上来的夜游鬼搞事才像话。对于斯库特来说,事情要简单更多。他喜欢看人们沉浸在音乐里的样子,所以,这样一个既适合兴奋地舞动身体也适合安静地陷入回忆的夜晚,就是顶好的了。

月亮还很明亮,篝火也是一样。斯库特没想到今晚的结束曲会是《插管》,可是不到十一点,围坐的人群就渐渐散了,估计是为了给明天一整天的忙碌留点力气。他只好把他的屁股从沙发上挪开,准备收起他的吉他。然而与此同时他发现那姑娘还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跳动的火苗,好像那后面站着什么人。然而当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发现那地方实际上空空荡荡的。

她的五官在火光下显得很清晰。斯库特没什么信心能记住他的每一个听众,但他认得她,知道她的名字,她叫V——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因为整个阿德卡多都认得她,这个把索尔从乱刀会手里捞出来的雇佣兵,这个领着全部族顺着地下隧道杀进荒坂塔的城里姑娘。而现在这样的人是阿德卡多的一份子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乐上几天。更何况V的确是个挺好的人——他是说,看着就像该留在阿德卡多的那种人,没有城里家伙的那些臭脾气。大家伙儿都喜欢她。

“今天演出结束了,妹子。”于是斯库特轻轻拍了拍她,“你还好吗?”

晴朗夜晚的风很舒服,多在外面坐一会儿不是什么坏事。他只是怕她吹出什么毛病来。帕南私底下跟他们说过她身体不好,让他们多看着她点:“但她不认,你们也少提这茬儿”。

他难免怀疑过帕南这番强调是否有点多余,但他并不认为V撒这么个谎有多讨厌。他们这儿地道的恶土妞儿不也这么嘴犟吗?

“噢……我没事。”V抬起头来,冲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发呆的……你弹得很好。”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在温暖的空气里变得红润了一些,但看起来依然有些失魂落魄。斯库特猜想她在为某些丢失在风沙里的东西难过,因为他发现挂在她胸口的吊坠不见了。

“别担心!反正已经很晚了。”他扫了一下弦,故意用歌唱式的滑稽声调回答,试图让她放松一些,“只是提醒你该回房去,不然帕南知道了又得冲我耳朵逼逼了。”

V笑了:“天,她可真是个老妈子。”

“可能当了首领的就得这德行。”他耸了耸肩。

“对……可不是吗?”V的手指握了握塑胶椅子的扶手,起身的动作有点僵硬。

“需要帮忙吗?”斯库特问。

“……我没事。” V摆了摆手,终于站了起来,随后却又慢慢地点了点头,“但我确实需要你帮忙,不过是另外一件事,可能得带上你的吉他……”

她突然侧过脸去干咳起来,声音一度嘶哑得像在撕扯肺部,但她在他忍不住开口问之前猛地仰起脸来。“真不好意思,呛到沙子了……”她嘀咕了一声,扬了扬手掌,然而没有沙砾从她的掌心落下来。

“这事儿恐怕得……尽快办……”她用力呼吸着,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吉他的琴颈上,“我是说,最好今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当然!……你是阿德卡多人了,V,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而且说真的……这事儿我可得吹一天!”斯库特说,有点语无伦次。他在努力照帕南说的办:对V的异样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但这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现在他承认他们的年轻首领那番唠叨是必要的了。

“那太好了!”V高兴地说。她缓过来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斯库特没有完全放心下来,但对方已经指向了不远处的吧台:“我得找点东西润润嗓子,咱们换个地方聊怎么样?我请客。”

 

他们才刚刚扎营,明天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因此吧台跟以前比平时冷清不少,但V依然为他们选择了靠角落的位置。这让斯库特隐约感觉到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可能涉及到一些秘密,他没有多想,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兴奋——这是很自然的事。阿德卡多人很少追究彼此在加入部族之前的过去,但,嘿,他们都知道V在夜之城是一号人物,都听说过一点传说。脑袋里挨过一枪还能自己从垃圾堆里爬起来还混出个名堂?这可太牛逼了,谁会真对她的故事没一点兴趣呢?

他们坐下来。斯库特点了两瓶啤酒,但V首先给自己灌了一杯龙舌兰。这烈酒仿佛给她的灵魂浇上了点汽油,让她一下子精神起来。她把撬了瓶盖的啤酒递给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她点火的时候手抖得像个新手,但朝夜空吐出白雾的样子却熟练得让人心慌。

斯库特有点吃惊:“说实话,你不像会抽烟的人。” 

“嗯……我以前像的,有段时间。”V的回答比她的笑容还要古怪,“最近戒过一会儿……这玩意儿对身体没他妈半点好,但有人跟我说偶尔过过瘾能集中精力。”

“那倒也是,以前索尔聊事儿的时候偶尔也跟咱们来几根。呵,都是老枪老炮……”他把烟灰缸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是啊。”V掸了掸烟灰,视线绕开了灯光,落在桌面上,“还怪想他……们的。”

“……嘿,别太伤感了。人都得向前看。”斯库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没告诉我呢,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V把烟搁在烟灰缸壁上,看着那细窄的柱体不定地左右摇摆,咬了咬嘴唇。

“是这样,斯库特,我不确定,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声音变得很轻,“我给你哼一段调子,你能把它记下来吗?”

斯库特咀嚼了一下这话的意思:“……你是说,你想写歌吗?”

“不,我不会,只是……”V否认道,神色再度变得忐忑,她把双手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它在我脑子里。不是我写的,但没人听过,所以我猜……”

这听起来像某种类似于“灵感之神降临给予馈赠”的比喻,但也许是因为她过于急切,也许是因为酒精和尼古丁的作用,这番话显得有些神经质。斯库特只好试着再次描述她的意图:“OK,先不管这歌是怎么来的,你希望我把它记录下来?”

“可以吗?”V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可能有点麻烦……我是说,我其实连音符都没认全呢。”

“这可算不上什么麻烦,妹子!”斯库特哈哈大笑,把空了一半的酒瓶放在一边,“你还不知道吧?在荒原地玩儿音乐,讲的就是口口相传!”

“哈哈,你说得对!”V也放松地笑了,“这我还真知道。”

“我看也是,帕南跟你说的吧?”

“不,这回你猜错了,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另外一个。”

V的手指拂过那个还残留着龙舌兰酒香的杯沿,仿佛在斟酌着用词。玻璃反射出的圆形光斑落在她眼睛里,像是模糊的月亮轮廓。

“他和流浪者干过几票,在荒原地待过一阵子,跟我聊过一点部族里的事儿……他说大家就是这么玩儿的,一首歌我教给你,你又教给他,传到后来已经和原来的调子没半毛关系了,拍子不对,音符也落了好几个,但听起来……哈!竟然还不赖!嗯……不过也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

“那我得告诉你,现在也一样!”斯库特笑得身上发抖。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他的这位新朋友了,正如他之前想的一样——她就像该留在阿德卡多的那种人。“看来你的朋友是个行家,现在我不奇怪你会写歌了。”

“他还过得去吧。”V的脸上浮现出很浅的笑容,就像篝火里跳出的沫子,那几粒微小的星星,很快溶化在夜色里,但给人留下一种明亮而温暖的印象。这往往是人们陷入回忆或是向往未来时会露出的表情,他说不出对V而言具体是哪一种。

“但我真不会写歌,我是说真的。”然而她坚持这么说,斯库特只好放弃就这一点追究下去。

“好吧。”他说着,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从裤兜里抖出一叠发黄的纸片和一根钝掉的铅笔头,把它们放在桌面上,“……那就让你的这位朋友祝福你的曲子!让我好好把它记下来,不带走样那种。”

这话似乎让V放心下来。“他会的,斯库特。”她举起酒瓶,碰了碰他的瓶颈,然后把她瓶里的酒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一点,“还有一个问题是……我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片段,乱糟糟的……我不一定记得清楚。”

“嗯哼……这很正常,你没问题的。”斯库特想了想,还是没有笃定地说出“人脑又不是电脑”这种话。他把椅子往后撞了撞,重新把他的吉他抱起来,转了转旋钮,“……要不你想想听见这调子的时候发生的事儿?能帮助你回忆。你知道,没准是你的灵感来源什么的……”哦,不。他想他又说错了,V说这不是她写的歌。

但是她没有再一次强调这件事。斯库特抬起头,发现她正看着他的吉他,脸上又一次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情绪。

“……你还好吗?”他担心地问。

V回过神来。“我没事。”她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我在照你说的做……我觉得这可能管用。”她握着酒杯,往桌上敲了敲:“我想我得再来一杯。”

“别急,妹子。”斯库特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

“谢了,斯库特。”V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吧台走去。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满满一杯龙舌兰走回来,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之后,又猛灌了一口啤酒。斯库特不太赞成这种把酒当成漱口水的喝法,但当人们需要镇痛剂的时候他总是拦不住。

V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像在驱赶某种阴魂不散的情绪。然后她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双手握在一起,抵住了额头。

“……第一次是在日本街的一个小旅馆,那时候我还在夜之城,和他刚认识。”

“你的……朋友吗?”

“对,那个朋友。”V说,手背紧绷着,“那天好像是雨天……没错,雷雨天。雷声特别大,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我受伤了,车子走不动,沃森区还他妈的封了。我只好先开个房待在那儿,想在有力气找医生之前先睡一觉。但我睡不着……那时候只觉得很疼,疼得想死。操,可能我当时也这么说出口了……”

她皱着眉,嘴唇上没有血色。斯库特张了张嘴,却没有敢说什么。他不知道那种感受是否现在还作用在她身上。

“然后……我看到他……”V紧紧抿了抿嘴唇,“就在我旁边。”

这番叙述让斯库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但他依旧沉默着,忍住了询问这位无名氏朋友是否真的存在的冲动。因为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开口质疑对方是不是有个幻想朋友,听起来都是一个太残忍的玩笑。

“我一开始不想搭理他,可他缠着我,他总是缠着我……我甩不掉他,只能随他怎么吵吵……他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我都不记得了。‘你他妈还活着呢!’……可能吧。估计是因为别的没一句好听的了。”V笑了笑。这个表情和之前很像,但她的眼睛里却清晰地闪烁着一种疲惫的怀念。“但是……我不知道……我好像就这么睡着了,至少一开始我这么觉得。我睡了很久,后来又突然醒了……是快天亮的时候……然后……”她直起身来,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哼出了一小段旋律。

斯库特握着笔头。这是一段紧凑的小调,前后乐句仿佛一段充满忧虑的对话,但气氛还不至于太过阴郁沉重。

“我就听到了这个。”他还没有思索出另一个合适的比喻,V就先停了下来,轻轻地说,“很像我那时候看见的东西,日出之前那些灰色的云。”

“听听,你这不是有点天赋吗?”斯库特赞扬说,重新把纸笔往桌上推了推,拨弄了一下琴弦,“或许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照自己记下来的内容对她弹了一遍,V握着酒瓶,轻声哼着那个调子,有点笨拙地试着用脚打了打拍子。“后半段还要再慢一点,”她说,“还有最后几个音……”

他重新在他的笔记上加了些标注,试弹了两三个版本,她沉吟了一阵,才确定最后一遍就是她听到的。这一部分工作有些枯燥,但是当斯库特也从音符里听见情绪的振荡,他就相信他没做错。这会是一首充满回忆的、珍贵的曲子,他愿意帮这位脑子里可能住着音乐家的朋友完成它。

于是他让V继续说她的故事。这一次她告诉他一些疯狂的经历——她和她的朋友去了一趟赛博空间——天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这场像素和数据构成的梦魇后来终结于一段新的旋律,配的鼓点来自于恶土一截荒废公路上的礼花。

“我把身上的手雷都砸完了,一个不剩。然后他又来了……告诉我要是把那些都往旁边生物科技的产业园里扔会更有意思,但我没同意。”V垂下眼睛,手指搓了搓掌心,“他说也行,‘起码这说明你还想留着自己的小命’。呵,你猜怎么着?我说,‘不,这说明我还没你那么疯。’但是……谁知道呢?”

然后她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或许在等待天上那颗银白色的球体也泄出一些热浪,让她听到那段畅快节奏的部分余音。斯库特握着拨片的手指停下来。他希望她会感到安慰,至少现在纸上留下了这段旋律的痕迹。

在那之后,V回到另一个夜晚,那时候她刚在她的老朋友,那个叫杰克的年轻人的葬礼上喝得酩酊大醉,乘着大城市冰凉而浑浊的风骑行回家,摔进小唐人街摩天大楼的阴影里。她拖着身体上楼,还没摸到家门就无力地跌坐在楼道的垃圾堆里,差点想永远睡过去。然而她那位可恨的朋友还不消停,要求她抽根烟清醒清醒。

“‘就抽最后一根吧。’那傻屌说,‘为了我。’”

“那你抽了吗?”斯库特发现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V微笑着,目光又停在了没有人的地方。金属盖清脆的响声成了这段叙述的休止符,她又点燃了一根烟,但仍把打火机握在手里。她安静地看着那小小的火苗在风中倒下又站起来。

“然后我在旁边发现了一只猫……那小不点儿冷得发抖,在吃我之前随手倒进碗里的猫粮。他让我把它带回家去,我一开始说不,可是他逼逼个没完,我还能怎么样?”她叹了口气,“我把那只猫洗干净了,还留了个窝,但那小不点儿半夜爬进了我的被子睡了一宿。我说怎么地方那么挤呢!……不过,我倒是很久都没有睡过像那天一样的好觉了。我是说,没做噩梦,只是听到几个调子……”

斯库特立刻又拿起笔来,而V追逐着回忆,没有等待他。等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这一段旋律开始变得更和缓,更愉快,与哼唱者的情绪相衬,流露出一种带着亲密的眷恋与怀想。

“……但是等我第二天再经过那个楼道,他就指着那个垃圾堆,说V,‘你和它一模一样。’哈!我可去他妈的吧。”

V引得他也笑起来,这次他们总算一起轻松地喝了一杯。斯库特咽下酒,思考着他记录下来的一切,又拨起了弦。现在他也得承认,情景重现确实是个好主意。他还不确定V说的是否全是真话,但和很多荒原长大的孩子一样,他喜欢用音乐说故事。而这会是一首好歌,因为他知道这也会是一个好故事,尽管它已经和那座城市一样,被他们甩在屁股后面了——如果它真的发生过。

他很有信心尝试加上几个简单的和弦作为过渡,把这三段旋律连在一起。这使他发现情绪似乎在其中渐渐被揉成一团——不安、矛盾、悔恨……也许还有渐渐缓和的悲伤,正在他的手中自然地流动。斯库特开始由衷地欣赏写歌的这家伙,不管是谁——就算不是V。凭空嵌入一个音符很简单,难的是将它们裹进真实情感的洪流。而这曲子让他感觉她正在触及某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他敢说,这得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真正的艺术家才能做到。

而V只是安静地听着,像把灵魂滞留在了过去。

“嘿……”斯库特只好唤醒她,“你想的这几段都不错,妹子。”

“……我知道。谢谢你,斯库特。”V深深低下头去,“操……这么听下来,简直像和那混蛋又吵了一架。”

斯库特把手指松开,但旋律震动的频率似乎依然停留在他的指腹上。“至少这歌里听起来你们是和好了。”他尽量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可能吧……后来。”V摸了摸后脑,有些唐突地问,“知道太平洲吗?”

斯库特点点头:“叫这个名儿,但不太平。就像恶土,叫这个名儿,但有时候也没这么坏。”

“说得没错,兄弟。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跑活,我也不喜欢那地方。”V坐直了身,抬眼看向被月亮染色的云层。夜晚的微风正将它们折叠起来,堆出几层海浪一般的褶皱。

“……但那儿有一个废弃的老酒店,就在西风庄园附近。”V继续说,“可以看见大海……太平洋。”

斯库特抱歉地笑了笑:“我还没怎么见过海呢。”也没听说过现在还有那样的好地方。

“没关系,也没什么可看的。海滩上全是垃圾,水面上漂着的塑料袋没准比活着的水母还多。”V坦然地笑了笑,“但我当时不这么觉得……我起来的时候只留意到了漂亮的地方……夕阳,天空,还有金色的海浪。可能是因为我睡太久了吧,前后一天……像一辈子那么长,我差点以为我就那么交代了。”

斯库特忍不住问:“因为你的……病吗?”

V怔了怔,抿了抿嘴唇:“……对,算是吧。帕南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出乎意料地,她脸上流露出的悲伤远远多于痛苦。

“……但我看到他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她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又轻轻哼唱起来。这像一首旧时代痕迹丰富的情歌,但依然没有歌词,只有情绪的波浪没过音符。先前对话的相互矛盾的两个声音在此交融为和谐的旋律。他想也许是因为那金色的波光确实让故事的主人公获得了平静。

“海风吹在脸上,阳光晒着双肩……还能听见这个……”V的目光随着云层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只觉得趁活着的时候还他妈能看看海,也算值了。”

“你刚才说我们和好了……呵,说真的,我一开始不那么想,我压根儿就没指望我会把他当朋友。知道吗?刚见面的时候他还把我脑门儿撞出个洞。真他妈是个混蛋,那时候我还刚挨了一枪呢。”

V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又指了指太阳穴。事实上那伤口愈合得还不错,他只能看见浅浅的疤痕,但挨过枪子儿的人都知道,就这么一个小口子,差点就能要了一条命。

“但是……”她再次吐出口中的烟雾, “但是那天他带我去他住过的地方,把他的狗牌给我了……呵,墨西哥冲突的时候留下来的老古董。然后他就坐在我面前……那房间又旧又黑,我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操,我还记得他说话那样子。”

她轻轻念出她的名字,“V”。但这音节的语气不属于她,她像在寻找自己,像在扮演另一个人唤醒她。

“……他问我,假如我们一起上战场,我会不会为他挡子弹。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问这种傻逼问题,他知道我不想死,至少那时候我自己……以为我不想死。”

V咳嗽了几声,斯库特连忙给她倒了一杯酒。

“……但那时候我说我会。我告诉他,我也会为他这么做的。可能是因为他好歹救过我的命?谁知道呢。”

她拿起了酒杯喝尽了里头的液体,用力擦了擦脸颊。

“可我真他妈是个骗子。”

斯库特盯着琴弦,和她一起陷入伤感的沉默里。他心里依然存在怀疑,却又同时怀疑着这种“怀疑”。墨西哥冲突都已经是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事儿了,那些老兵即便还活着,估计也都是走不动路的老头子了,V真的可能和他们有交集吗?然而“创作”与“捏造”毕竟是两回事,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对那些回忆表现出来的情绪——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表明这不是那些分离芯片上古怪的小说。

他拨弹这一段旋律,在最后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终于决定相信她——相信这首曲子里的真挚情感,尽管她的叙述里有那样多不合理的细节。

“但那天我们……算是找到了治病的办法吧,而且荒坂公司的大小姐答应和我见一面,多了一条出路……我以为。这让我感觉好了一点。所以那之后,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我们一起做了很多事……”

这时候V总算谈到了一些相对愉快的个人生活,还有一段与之相配的轻快旋律。这和斯库特之前想象中传奇佣兵的故事不太一样,因为比起真正让她扬名立万的荒坂塔突袭行动,她似乎更喜欢那些报酬不多的委托。当然,还有给突然来电话的朋友们帮忙。她和她的那位朋友偷过脑残粉家里的酒吧,调查过酒保搞外遇的老婆,还接过一个屌上冒烟的家伙去看义体医生,他们奔走在这些繁杂琐碎的任务之中,却得到了对夜之城而言过于珍贵的平淡快乐。

“……我还去看过一场演唱会,坐在前排到不能再前排那种,可惜我早就睡着了,一共就没听见几句。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帕南干的那一票,我还记得那天有风暴……”

“我想我也是!”斯库特说,“你救了我们的首领,我们可都还记着呢,妹子。”

“不,去救索尔是另一回事了,我说的是在那之后。”

V抬起手来,微风穿过她的指隙,微微拂起她的头发。

“……那时候的风比这大多了,我们从乱刀会那儿出来不久,就快能把车给掀了,帕南只好开进一个废弃的农场。她和索尔本来还打算吵一架来着,但后来大家都累了。我们把电通上,开了暖炉,喝了点酒,索尔去睡了,但我们听帕南说了半天在恶土开个小旅馆的事儿,她连前台请什么人都想好了。”

“没准在这她能梦想成真。”斯库特说。

“我那天倒是真做了这么个梦。梦里大家伙都很好……可能比现在还好,米契、蝎子,还有索尔他们都在……开业的时候帕南女士发话,阿德卡多的客人只要加点钱,就可以在魔蜥住两天,结果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米契和蝎子从里面拉出来。”

这听起来像真的会发生的事。斯库特跟着她笑起来,又和她一样无意识地抹了抹眼角。

“我还看见他也在,和你们一起……有时候在那馆子里好好唱歌,有时候又拿个酒瓶把客人的脑门子打穿了。”

V望着吉他的指板。

”那段时间里我是真相信这个梦会成真的,斯库特。生存还是死亡……我有时候会想,没准我还没到做选择的时候,没准我就这么走运,和这个病一起熬到了八十岁。

“但等我去见了荒坂华子……跟她白扯了一晚上,结果什么也没谈妥,被他拉出来的时候就不行了……老维——我认识的义体医生里最靠谱的那个,亲口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所以……哪儿他妈轮得到我做白日梦呢?”V摁灭了烟,捏住了她的手臂。她的侧脸依然笼罩在篝火的暖光下,但绷紧的指节却显得没有血色。

“……但你活下来了。” 斯库特说。他只能给她再倒一杯暖身的酒。

“那会儿谁会知道呢,斯库特,病历上只会告诉你:你要完蛋了,就这些。”她自嘲地笑了笑,“那天我们在天台上……抽烟、闲扯、吵架,吹了一晚上风。说实话,我有一瞬间想过,要不算了吧,再来一颗子弹,或者吞一把药片,就这么去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我猜他可能知道,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我还等着他跟我唱反调。但是他就那么坐在对面看着我,说‘V,你听见了吗?’”

“所以我走过去,一开始什么也没听见……嗯,或许有吧,但你知道,就是大城市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枪声、广告词、汽车喇叭、新闻广播,还有楼下的人吵架什么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他成天在我耳朵旁边瞎哼哼吧,总之我又听见那调子了。”V轻声叹气。但不远处篝火的形状在她眼中跳动,她哼出一个音调,斯库特把它记录下来,抬头时发现对方的神色终于又稍微明亮起来。

V的指腹轻轻点着杯壁,却似乎不舍得真正敲出声响来。怀念或眷恋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出现过许多次,但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一段旋律中流露出完全的安心与纯粹的平静,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某种足以重新点燃她的东西。

斯库特拨弄琴弦,偶然抬眼看向重复哼唱这段旋律的人,同时试图在音符中解读出更多的含义。

和前面几个轻缓的乐句相比,这一段的节奏重新变得紧凑,甚至偶然带上了几分激越。他能感觉到这位创作者强烈的表达冲动,或许写歌的人想要对抗什么……一种比黑暗和恐惧更强大的东西,但他吃惊地发现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段温暖的旋律——他能听出来那些音符在试图向听众传递一种正面的情绪,渐快的节奏目的不在于宣泄愤怒,反而带有一种隐晦的安抚意味。

“真他妈了不得……”斯库特忍不住感叹。

“是啊。”V微笑着,她的脸沐浴在那银色的光下,“这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东西了。”斯库特说,“风暴来的时候,孩子们一叫起来,骂什么都不管用。后来大人们就搂着他们唱歌,再过一会儿,反而慢慢就有几个小伙子小姑娘不哭了,还能壮着胆子趴窗上看。”

V笑了起来。“天哪,”她垂下眼睛,“但愿听起来别太像摇篮曲。”

“没什么不好的,妹子,这两件事也没什么两样。唱歌总比没完没了地喝酒好,你说呢?” 

V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你说得对。”她点了点头,“要不是这个,我可活不到天亮。” 

“那可不妙,咱们就要少一个能干的阿德卡多人了。”

“没错,还好让我留了口气给帕南打电话。后面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斯库特几乎又拿起了笔。这部分是他最熟悉的故事,不用V多说下去,他都能和任何一个阿德卡多人一样,想起来这事儿有多精彩——从夜氏公司的隧道一路打到荒坂塔去!要是阿德卡多有历史书,这段故事几页纸都写不够,绝对值得一段慷慨激昂的赞歌。

“……最后是我留下来了。” V长出一口气。听起来劫后余生没有给她带来完全的喜悦,反而遗留下了某些永久的遗憾。

“所以……”斯库特有些错愕。他还在等着V说下去,以又一段旋律作为故事的结尾——他本来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所有传奇都应该有一个荡气回肠的圆满结局,这首属于她的曲子也值得有一个完美高潮。

“所以就这些。”

但是V已经这样说。这个人的故事戛然而止。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

他死去了吗?他离开了吗?他留在那里了吗?斯库特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的勇气,因为这样的表情他并不陌生。

那一次行动之后阿德卡多也喝过酒、跳过舞、唱过许多胜利的欢歌,但是鲍勃没能回来,索尔没能回来,许多人没能回来,盛满喜悦的酒杯后面到处都是这样的脸。阿德卡多人是自由的流浪者,不会让悲伤绑架他们太久。大家彼此安慰,说灵魂或许也只是乘风而去。然而死亡可以不是终点,但道别终归是一件难事。

“想听听你的曲子吗?”他只好丢下笔头,冲她打了个响指,把同样的表情收敛起来。

“当然,”V点点头,搓了搓她发白的关节,尽量让笑容变得轻松一些,“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斯库特于是把椅子又挪开了一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夜已经很深了,连他们过来时看到的仅有的几个酒鬼也挨着房门睡着了,月亮倒是还醒着。但这样也是个演奏的好时候,他小心地又调整了一下旋钮,深吸了一口气。

斯库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出色的吉他手,弹好一首全新的曲子对他来说并不容易。这一回按上弦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完全的信心。在那些乐句真正经由他的手指,被风带到更远的地方之前,他从未发现自己能弹得这样好。

然而这也许不是他的功劳,他更愿意相信是这段旋律寄宿着某个灵魂,叙述着某段故事,是这曲子本身借着他的手在倾诉,在怀念……在道别。他本来打算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询问V是否还有作词的打算,但现在他又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了——这是段写不完的漫长旅程,而这段缺少结尾的旋律已经足够让他目睹一切。

可他借用的究竟是谁的眼睛呢?

斯库特想要看V一眼,再次从她神态上找到答案。可是他的视线还没有落在她身上,下一串和弦已经先在他的心里响起,和谐、柔软、清澈。这是那段由海水带来的旋律。他忽然意识到这实在是一首坦诚而温柔的曲子——或许又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温柔”,那种通常人们擅长表达的、糖精味儿的、在床笫间与人耳鬓厮磨的……

不,这样的感觉触不可及,但更朦胧,更纯净……

或许就像今晚的月亮。

和之前一样,所有的旋律在到达那个本该存在的高潮之前中道而止。他抬起头看向V,她还坐在他对面,但紧闭着眼,双手紧紧交握着。

“你还好吗?”他吓了一跳,“是我弹得不对劲还是……”

“不,斯库特,你弹得很好。我只是……”

她转过脸去,看向漆黑的荒原。

“……这就是我听到的曲子。我在那儿听到的曲子。”

“哪儿?”

“皮斯蒂斯索菲亚,太平洲的那个酒店。”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知道吗?出城的前一天我又去了那儿一趟。本来只想放下点东西,后来又想,来都来了,看看夕阳再走吧……”

“可是不巧,那天是他妈的阴天。”V笑了笑,忽然把放在桌上的那一叠笔记拿了起来,又抓起了笔,似乎想写点什么。但笔尖在她手里落下去几次,笔迹又被她涂掉了,到底也没有留下什么。

“所以我想算了……但那之后这调子就响个没完。”

她擦了擦纸面上的细小水珠,把那叠纸还给了他。

“……我还以为我把什么都甩掉了。”

斯库特接过来,依稀辨认出涂黑的地方里藏着一个“致”。他拿起笔,在第一页抬头的空白处停下。

“……能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吗?”他小心地问。

V苍白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说。


她低着头,面朝着篝火。月光正无言地洒在她的脊背上。

“我还不知道。”

 



END.

关于标题:更流行的别称是“月光奏鸣曲(Moonlight Sonata)”。贝多芬于1802年将此曲题献给他的学生裘莉塔·圭齐亚蒂。据安东·辛德勒(贝多芬的秘书及后来的传记作家)称,她有可能是贝多芬未寄出的信件《不朽的爱人》的收件者。(不懂音乐史纯纯谷歌选手……)

后记:相比恶魔的背叛,太阳和节制那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星星一直以来是很多玩家认为的比较好的结局,至少V还有家人陪伴,至少远方还有希望,至少她可以自由地重新开始。但我一直觉得这个结局有种不一样的悲伤,也许是因为在“圆满的一切”中,某些“只差一点”的缺憾反而更让人难以释怀。当V下决心保持微笑向前看时,是否偶尔会被那段闪现的回忆纠缠?于是我总是很想写写这道“淡去的回声”。

一开始偶然写到“月亮”这个意象,后来想起帕南线强尼的未来在米斯蒂的占卜中是塔罗牌的“月亮”,干脆就这样了,希望大家能代到。





摇滚炒鸡

看到太合适了立马整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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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ph
莫听穿林打叶声。:   想看还...

莫听穿林打叶声。:

  想看还能被哥哥整个包住的米米,穿着青春期长个子买的宽大不合身的衣服,扑向哥哥怀里

  

有参考照片)

莫听穿林打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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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宠宠物摄影inpetphoto
超多人都问过我,毛毛很多的狗狗...

超多人都问过我,毛毛很多的狗狗在水里会不会变身(瘦10斤)

我以前也以为是的

直到我看到萨摩游泳,原来他们在水里也很蓬松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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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强欣】腥味

  • ⚠️轻微全员黑化,强强现实向,多视角,时间线乱。

  • 高启强×安欣,微李响×安欣,安欣中心。

  • 一发完,有私设。


*剧情梗概;大概就是一个,每个人都想杀了安欣的故事(误


一、唐小虎

    一个卖鱼的翻了身,上位者觉得新鲜,底层人可没那么好心,大都眼红、忌妒,想复刻别人的命运,也想敲碎、攀附、抢夺、代替。

    就像一台破碎电视机背后藏着一把组装手枪,永远是可怜表相遮着龌龊杀机,狠嘬着观者的善意与同情。

    一台价值两万...

  • ⚠️轻微全员黑化,强强现实向,多视角,时间线乱。

  • 高启强×安欣,微李响×安欣,安欣中心。

  • 一发完,有私设。


*剧情梗概;大概就是一个,每个人都想杀了安欣的故事(误


一、唐小虎

    一个卖鱼的翻了身,上位者觉得新鲜,底层人可没那么好心,大都眼红、忌妒,想复刻别人的命运,也想敲碎、攀附、抢夺、代替。

    就像一台破碎电视机背后藏着一把组装手枪,永远是可怜表相遮着龌龊杀机,狠嘬着观者的善意与同情。

    一台价值两万八的等离子电视机,把他和他哥原本那恶心但还算安稳的生活都搅烂了,赚的越多,衬衣越花哨,他越想回到最初,不在意地看着那老实人砸了这台昂贵电视,放他走出这片烟酒铺,继续回去原摊位,卖他那腥臊的海鱼。

    这样高启强和安欣就不会碰面——至多只是在京海市某个平民街道巷口擦肩而过,一个追着嫌疑人,一个拎着鱼篮子。

    他和他哥当年蠢得竟然以为二人是“警民合作”的性质。那年轻警官每次来这腌臜地方,基本都是为了高启强。来吃猪脚面,来收集情报,来震慑恶人,来审讯友人。

    唐小虎第一次见他,安欣就带着一种与这旧场街十分违和的温和与干燥气质。声音清亮有力,态度强硬凌厉,命令高启强拿走属于他自己的破烂东西。

    那时的唐小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不计输赢的押注”的开始。

    

    后来,有意无意的,安欣就习惯了穿警服来。

    卖果蔬的李娟阿嬷,剁猪脊的“秃头张”,缝补衣物的王麻子婆,一群湿脏粘腻的眼睛都喜欢盯这位警官的后脊梁。

    警察在这格格不入,却又像一座航标,黑暗中的东西都在奔向他,猜忌与觊觎参半。

    唐小虎也经常会盯着踩在坑洼腥水里的制式警鞋,斑驳的水泥地面永远刷不干净上面的青黑,脏水已经渗进了水泥纹理与裂缝,里面是无数眼珠、鳞片、内脏的生命残余。无缝不钻,无孔不入,不留任何干净空隙。

    唯独那双警鞋干干净净。

    一般这时候,高启强会抬起下巴不经意地扫上一圈,让那些鬣狗落下了滑溜的眼珠子,佝着脖子,鞠着背,塌着腰,衬得安欣更加难以融入这幅黑色图景。

    唐小虎缩了缩脖子,这场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次。

    他一直觉得不甘心,早在那个车祸的雨夜,他哥就该搞死这个警察的。安欣一日不死,他大哥高启强,永远无法彻底坠底。

    收保护费的人,最会窥伺别人的弱点。

    但高启强不是个例,京海市的黑恶势力,但凡跟安欣打过一次交道,就再也难以彻底跟安欣划清界限。那小刑警之所以能在这漩涡里活这么久,白道在维护,黑道也在默许。


    那“疯驴子”至今还在定期地找上狱警,询问一名叫做安欣的警官,想知道那人的胳膊恢复的怎么样了,耽不耽误他继续贫嘴、蹦哒、提溜着枪追嫌犯。

    在这人的服刑改造期间,他最常梦见的就是安欣的血,顺着小臂,相握的手掌,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眼里,血红的模糊视线里是安欣那条逐渐被钢筋捅了个贯穿的右胳膊。

    那小子鬼缠身一样阴魂不散。

    “疯驴子”逐步意识到,安欣做卧底的那段时间,救他命的那两次,也许并不是为了掩护警察身份的逢场作戏。

    当然他有时候也会想,某人出于任务需要,又带着个“刘欣”“王欣”的名字,再次成为他的牢友。

    这一次,他打算把方便面的桶扣在那二五仔的脑袋上,每次想到这,“疯驴子”就会笑出声,笑着笑着,也就笑不出来了。

    以后再见怕是难了。

    

    “疯驴子”在狱中的行为都被眼线汇报到高启强这里来了。

    “这安欣,倒是喜欢四处留情。”说这话的高启强看起来都阴兮兮的,手指间绕着几块圆形筹码,挥手让唐小虎报告完了就滚出他的视线。

    他刚出门就看见一个拎着鱼袋子的邋遢男人。

    唐小虎冲他点了点头,躲瘟神一样的溜了。

    连这个“劳模杀手”陈金默,不也是同样如此么:歇斯底里地讨生活,不顾死活地游荡,活得像一条不吠的疯狗,但是会给某位年轻警官送去一张“表现良好”的奖状复印件,一句万年不改的“安警官”,话里话外,从没有阿谀奉承、唯唯诺诺,也没有讽刺逗弄、暗藏杀机。

    唐小虎曾经问他,他的回复只有一句话:“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单,可不便宜呢。”

    他纳闷,明明高启强给他的杀人单子,光一次的报酬就抵得上数十张鉴定报告。

    “那不一样,不一样的。”

    唐小虎本来算不上聪明人,但这次他破天荒的听明白了陈金默的话,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所以他更想要杀了安欣。

    疯狗已经知道自己做不到什么。

    高启强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什么——

    而这会害死高启强,顺带着害死他唐小虎与唐小龙。本来一切都还好说,但他哥最近出狱了,带回一双成长了的眼睛,带着疲惫与悲伤,唐小虎突然就不想干下去了。

    他舍不得他哥。

    

    二、张彪

    安欣刚套上的防弹背心,很快被三下五除二地扒拉下来,行凶者脸上是三分不服,七分忿忿。

    看到面前怒气冲冲的张彪,安欣“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哦,那就不穿这个了,确实容易暴露。”话音刚落,这人就乖巧地在病床上躺下了,还把被角往上拽了拽,盖住了那颗死犟又梆硬的脑袋。

    妈的。

    张彪气得差点当场发飙,恨不得扔了任务,把面前这头轴驴抽一顿,正好趁着李响和他那徒弟不在,没人能护着他。

    “就显你能?”

    麻雀组的常年固定组长像是不信邪一样,掀了这“雏鹰”的“裹尸白布”,把人整个从病床上拽下来了,拽的是左边胳膊。

    “唉——疼——疼——”

    张彪瞬间卸力松了手,语气装着虚张声势:“安欣,你别在这跟我装啊。”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又辨别了一下左右,脸上的一丝紧张盖过了十分怨怒。

    就趁着他发愣的几秒钟,安欣瞬间躺回原位,把被角再次往上拽了拽,严丝合缝地压住脖子一圈,留一双瞪得滴溜圆的眼睛,跟那不愿上磨的犟驴别无二样。

    “安欣你他妈的——”

    “你再骂人我就打开对讲机了,让全队的人都赏耳听一下张队长的语言艺术。”

    病床上的人真的拿出了一个对讲机,晃了晃,紧接着又收回了手,手和对讲机都缩回了被子里,生怕某个人发了疯又去抢他对讲机——也不怪他安欣谨慎,主要是张彪这些年一直喜欢跟他抢东西,从食堂里的鸡腿、批下来的新设备,再到棘手的案子、雏鹰组的代号。

    张彪几乎要怒极反笑,突然觉得李响——那位太子伴读——这么些年来的日子,可能,也没他们想的那般好过。

    全队的人本以为,李响应该是最容易走上偏执与妒忌之路的人。

    不过张彪身边没有一个能替他扑手榴弹的队友,所以李响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过李响还真的跟他们吐槽过,说“安欣是真的眼里容不得一处污点,适合给他谋个婚礼司仪的职位,天天见证最纯白无暇的幸福时刻”。抱怨完之后,第二天还是照旧,对那安欣几乎百依百顺,局里违纪的通报批评告示栏上,但凡出现安欣的名字,旁边一定也写着“李响”。

    这么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好忌恨的了。

    张彪每次见到安欣,这“祖宗”都是新伤叠旧伤,胳膊上的绷带和脑门上的创可贴,就跟那每日穿搭必备单品似的,离不了。

    「呦,又在这跟兄弟们演独臂大侠呢。」

    他时常会找机会去讽刺他,顺便研究一下,这人这次的伤是装的,博同情呢,还是旧伤复发了,或者是新添的伤——

    当然,是为了不让这小子得了某种通过伪装和撒娇赚来的优惠,他总是时刻盯着这只雏鹰,生怕哪次取笑挤兑他的机会不经意间溜走了,没抓住,损失甚重。

  

    不过话虽如此,麻雀虽然善妒,但毕竟都是高翔的飞鸟,对于雏鹰,不会抱有一种渴盼高尚生命坠崖受难的不良癖好。

    “我打枪又不准的,还是躺着伪装李宏伟的任务比较适合我的——

    万一六发子弹打出去,一发在嫌疑人身上,五发跑到你身上去,那怎么办嘛?”

    安欣操着那十分认真又贱得要命的语气,仔仔细细地跟张彪分析局势。

    他有时候真想掐死安欣。

    张彪知道,这人的阴阳怪气源自那次经典的“五枪六孔靶纸事件”,张彪曾经专门把那张“六孔靶纸”装裱起来,还为此搞了个纪念日,那自然就有满月纪念日、百天纪念日、年度纪念日。

    “那我先睡一觉哦,有通知了你叫我”,安欣真的闭上了眼。

    张彪伸手把安欣拽下了床,自己躺了上去。

    “安欣你别想着跟我抢功,怎么什么便宜好事都是你的。”

    凭借多年的底层实战经验,张彪自然清楚哪项任务更危险,是做秃鹫扑向幼鸟过程中的拦路松,还是做幼鸟本身。

    大概是因为安欣曾经说过一句话吧:

    “我的命,不值钱的。”

    张彪是真不想再看到某个缺货毫无防备地吊在危楼窗外了,一双长腿扑腾扑腾的。

    妈的,丢人现眼。

    

    张彪眼睁睁地看着陈金默临死之前,把一具具尸体与命案都交代给了安欣,就仿佛后者能凭此在肩膀头子处多敲上一颗星。

    几条卑微蚂蝗黏附上一具高贵生命,伸手拍掉几只,滑虫在脏水沟里吐出血来,这人又不忍心了。

    明明是用自己的血喂的。

    张彪有时候真想敲开安欣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全京海市恨不得有一半的罪犯在交代案情时会问“安欣警官不在吗?我只跟他坦白。”

    杀手静静地看着面前得知了真相后的年轻警官痛苦地抱着脑袋,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最后陈金默用尽最后气力把自然垂下的手腕翻扭,让引爆开关朝向上方,这才死在了自己的血泊里,死在安欣面前。

    他本可以拉两个倒楣刑警给他垫背。

    张彪心知肚明,若不是安欣拦在他面前,他会被一同炸死在医院,跟陈金默和几具烂尸体的秘密一起被埋葬。没了向上攀升的机会,也没了被腐蚀的机会。

    不过看来,安欣的命并非那般不值钱——起码对陈金默来说。

 起码,对张彪来说。

    三、李响

    跟安欣做搭档,就是见天儿地在法令条文里打游击,今天戳愣这个,明天踢登那个,一边招腥惹臭,一边“无差别行善”。

    反倒是他李响,不降反升,这地位一抬,更是拿这安欣没了办法,在这个位置上,延续原来那明目张胆的偏袒,就变成了件麻烦事。但他还是走上了安局、孟局、郭局的老路,一路护着安欣,没人要求他这么做,就像安欣那死去的爹没要求两位老战友这么做一样。

    京海这摊浑水,里面泡着他晋升高位的秘密,泡着他师傅曹闯的尸体,泡着安欣心中理想的残骸。

    现在这社会里,理想是愈来愈少了,大都变形、扩散、淡化、消耗了,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拿不起,放不下。

    李响都看在眼里。

    

    初入警局的年幼“太子”,曾经在孟德海办公室里坐着,用手指戳着警院毕业生花名册上的一栏信息,无意点评了一句“这人名字挺特别的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好,我叫李响。”

    “唉,你也好,我叫安欣。”

    张彪曾经拿他俩逗乐,说二人是“乌托邦姐妹花”,在刑警大队里这么些年,没人守得住其中任意一条,甭管是“安心”还是“理想”。

    

    “凭什么不查下去了!”

    安欣最喜欢追问这句话,每件案子,每个罪犯,每个现场。

    最初那几年,有一次李响心情不好,被领导批斗了,甩了一句“安欣,我没你那么好的命”,但说完这句话,李响就后悔了,这句貌似真实的话,反倒是最假的——在各种意义上。

    对面那人盯了他一会儿,就扭头走了。那副样子,就好像“李响”毁了这个名字在他心头的重量,一下子抽空了,肩膀都垮下去。

    从那以后,李响再不说类似的话。


    安欣身上的毛病太多了,他这位搭档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不会替未来的自己寻找某种隐潜交易的筹码,每句话都说死,每个人都得罪,每件事都做绝。

    要做庙堂里那座吹胡子瞪眼的凶脸包拯,俩帽翅高悬着直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周围人都对他宠爱有加,活生生惯出来的臭德行。

    干部子弟的死犟脾气,跟那炮仗精似的,一点就着——说起炮仗,他倒是还欠着安欣一条命:

    “那手榴弹要是真的,我就碎了”——这是李响的原话,一字不差,笑眯眯地跟队里的几个年轻警官调侃着曾经的乌龙事件。

    旁边查资料的小五听去了,看似不经意地、慢吞吞地回了一嘴:“说什么呢,李队,炸在身上的,那叫烂了;炸在心里的,那才叫碎了呢——而且,要碎,也是安欣碎了啊。”

    李响有些机械地抬头去看那平日有些迟钝的女警员。

    原来,挺聪明的啊。

    

    生自莽村的警官来到旧场街,时常也穿着一身黑色警服,深色的巡逻鸭舌帽压在头顶,露出一双漆黑凌厉又疑心重重的眼,把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捏的吱嘎吱嘎响。

    当安欣让他穿着警服去一次旧场街的时候,李响看着热络地搭上他肩膀的可怜鱼贩子,他就预见到了,这人曾经,现在,未来都会拼尽全力地利用安欣的善意。

    直到将其抽空,耗光。

    或许,这场善意掠夺战,早就开始了,从那盒饺子开始,从那扇打开的门与电视声响开始,从那年春晚倒计时开始,从那句“警官,拍片子不用我给钱吧”开始。

    在李响眼里,这高启强就是个咬噬别人脚后跟的货色,借着别人不经意甩下的多余腐皮,拼命吞下肚,逼自己消化,恨不得一夜从癞头妖变成二郎神。

    所以每次见到那人,李响就犯恶心,一张人脸变成鱼脸,黑白分界的死鱼眼,两边上挑但没有笑意的细鱼嘴。

    莽村的血统同样给李响送了些不为人知的戾气与孤注一掷,巡逻帽下面遮了大半张狞厉的脸,盯着高启强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现在这人,身上倒是没了鱼腥味,愣是多了几分血腥味。

    说不上哪个更难闻。

    高启强是个养鱼的,但京海市最大的鱼,是安欣养的,用《孙子兵法》一招一计给喂出来的,去了腥气,喷上了须后水。

    臊味反倒更大了。


    本来李响也会走上高启强的老路,从一念之差开始,从一次不经意的“意外”开始。

    那举报赵立东的小科员,被架着脖子悬在不设防的危楼边缘,犟得跟安欣仿佛是一个妈生的,一个爹养的。

    李响突然就笑了,把那人悬着的命扯了回来。

    要不是安欣,李响可能现在已经坐上了安长林曾经的位子,混得风生水起,混得满身污泥,把曾经心底的理想踩死在京海市的沙土里,和那个小科员的尸体埋在一起。

    谁让他架不住安欣每天絮絮叨叨的圣灵念经呢。

    

    “我上辈子可能欠你的。”

    听见李响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安欣立马腾出拿面包的手去打了一下驾驶座上的搭档,不满地抱怨:

    “不就说了句你买的这面包不好吃吗,至于吗你。”

    “凑活吃吧,到下个服务站再给你买别的。”

    李响挂上了档,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安欣是不是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因为安欣那个死轴的脑袋,最后丧了命。

    死前还得安慰自己,没事,哪怕一命还一命,他还欠着安欣一条命没还呢。更别提,这一身的理想与荣誉,“对得起自己”这几个字,整个警局上下没几个人能做到。

    李响笑了。

    他现在就只是希望这姓安的能死得尽量晚些,可别又一起投了胎,抬头一望三生石,俩人名字又组了队。

  


    四、高启强(上)

    不知是用作念旧还是警示,那个烂鱼摊和旧宅楼,至今维持着原貌,麻木痴呆地留在原地,不悲不喜,也没有大出息。

    安欣问过这件事,在吃面的餐桌上,早已与他心生隔阂的警官问高启强为什么还守着这片旧场街。

    高启强笑着解释说:“因为,我怕腥。”

    ——看来,是用作警示地标了,提醒自己,曾经那个被人指着鼻子骂娘的鱼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闻着腥、踏着腥走到了今天。

    安欣听后懵了,即便明白他的意思,还是下意识地乐了,两眼瞪得透圆,有点孩子气,他拿手比划着一个长方形。不知道是说他那卖鱼摊子,还是那装鱼的玻璃缸。

    「那你之前还卖鱼?」高启强猜测他应该是想说这句话。

    高启强扯了下自己的衣领,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和前胸:“无所谓在哪了,这腥味,早就渗进皮,腌入骨了——

    何况,这是安警官第一次为我出头的地方,有纪念意义。”

    安欣收了笑,埋头不做声地吃面。

    饭后,趁着高启强结账的功夫,安欣突发奇想地溜达到那个卖鱼的摊位。高启强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他看到安欣盯着最前面鱼缸里的一条海鱼。

    男人脱了西服外套,黑衬衫袖口向上挽了几道,“我教教你怎么处理鱼吧,安警官,权当饭后娱乐了。”

    

    鱼是少有的看不出痛苦的脊椎动物——至少,人眼看不出。在日常待宰的吃食种类里,那几下不知是因为缺水的日常扑腾还是痛苦的极度痉挛,鱼嘴开合像在水里的规律性呼吸,眼珠鼓凹也像是大自然生命的正常运动。

    因为一言不发,所以没人能分辨出它是正被胁逼着走向死亡。

    一种麻木、沉稳、冷静的物种。

    所以杀鱼可比杀牛杀羊杀鸡简单多了。

    “刀尖进肉不能太深,不然划破内脏、或是苦胆,这顿大餐就变成下水了。”

    一个真的在教,一个真的在学。

    两人中间摆着一排鱼缸,一张砧板,剁成片的鱼肉。

    高启强突然想起六年前,隔着一张审讯桌的两人,一盒饺子,零碎的文件资料。

    大年夜,铝饭盒,倒计时的炮竹声,嘴里的饺子皮,鼻尖的血水,某位警官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后来,就隔了一条警戒线。

    

    这鱼处理到一半,高启强用脏手从兜里掏出一袋咖啡粉,倒进了嘴里,快速嚼裹几下,勉强止住了情绪的波动与颤动的手。

    此时正看着他杀鱼的人,穿着整洁的制式警服,身上还是带着那股干净且干燥的味道,不粘腻也不潮湿。

    安欣现在已经不会再试着劝他回头了,两人时不时地会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均衡与默契。那是千百次失望后剩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与善意,两人都是。

    

    高启强划破了自己的手,血水流在了鱼肉上,把刚洗干净的白色鱼肉又染红了。

    安欣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他自己没意识到,高启强注意到了。

    “抽空处理一下吧,你那砧板,看着也不是很干净。”

    安欣说完这句话,就扭身走了,也没来得及汇报一下他的学习情况。

    高启强笑了。

    若不是因为这点善意,安欣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但若不是因为这点善意,安欣早就在京海的黑色漩涡里死了一万遍。

    可惜了,安欣给他开列的书单里,唯独没有安欣这种人的存在,也没有安欣与高启强这般关系的案例可供查考——也就没能教他该如何处理安欣这个人。

    高启强掐住了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疼痛才是人与人之间唯一共情的感受。

    

    四、高启强(下)(小车预警)

     高启强摘下手上的金表,放在油腻的桌上,指尖点了点表盘:“安欣,你可以跑,我给你——

    一分钟。”

    安欣猛地抬头,单眼皮扯紧了,绷直了,黑白分明里是逐渐浮现的红血丝。

    黑色正装的男人嘴角上扬了,诡诈嘴唇中间厚两侧薄,笑起来的弧度像是被菜刀挑着向上割开的。他身上的阴沉与成熟气质,衬得穿着卡其色夹克外套的警官像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安欣拼命睁大了眼,也没能从对面人脸上看出一丝旧日的模样——那个嘴角抖动着、抽泣着、举着皱纸杯跟他说“安警官,新年快乐”的人,怕是早死在哪个腥臊阴沟里了。

    一个套着老实人皮囊的死人,一杯掺着麻药的酒。

    安欣突然想吐,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带翻了屁股下的红色塑料凳,转身要跑。

    直到脊梁骨和肩胛骨被几个下属死命按在桌上,侧脸被压在那块表面前,秒针不停。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横亘在他望向高启强的视线路径之间。

    他看见高启强还坐在原地,笑得有些模糊,一只大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最后停在侧颈动脉的位置上,用整只手掌密实地包裹住,捏了捏,像在逗狗,也像威胁。

    安欣脸色愈发苍白。

    高启强也闭上了眼——

    他也见不到那个腼腆地冲他微笑,打开车门说要载他一程的稚嫩警官了。

    

    对于处理鱼的步骤,高启强闭着眼都能做得娴熟:去鳞、去腮,开膛,五脏六腑搅烂了,扯出来。

    任由摆弄的警官也是这样,褪了一身坚硬甲盔,送不上气一般生喘着,两处肩膀陷进床垫里,汗滴在棉麻布料上,就像鱼血渗进砧板,几处比背景色要深的斑斑点点。

    高启强从背后压着他,或者说,是包裹。

    安欣的体温总是烫得可怕,干燥温和的味道。

    听到喘息声逐渐变成哭声,鼻息和哭声抽动的节奏是无辜,委屈,不知所措,悔不当初,但高启强没觉得后悔。不管二人现在落到何种境地,总好过擦肩而过与不曾相识。

    他掐着身下男人的腰道:

    “是你逼我的,安欣——

    你这人最大的问题,是不够麻木。”

    太鲜活了。

    对于砧板上的一条鱼而言,围观的几双飘忽不定、高低远近的冷眼只觉得新鲜,照杀不误,棋盘上最活跃的那颗棋子往往是死得最早的。

    “高——高启强——”

    高启强还是笑着。

    “——我当初,不该给你那份饺子的。”

    高启强不再笑了。

    他甚至不知道,原本属于他的那份饺子早就摇晃碎了,彼此黏连,碎肉外翻,端着它的年轻警官不忍再看,就把它倒掉了,换上了自家的漂亮饺子——那人给的很多恩惠,高启强从来就不知道。

    所以他没能正确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分量——但也足以让高启强咬紧了后槽牙。

    他狰狞地去拽安欣的头发,想骂他不可一世的家境,骂他仰面向光不见蛇盘腰,身居高台不问世间腥。但高启强却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出人头地,从根上说,还是从安欣身上借了光,还是后者默许了的。

    高启强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枪,对准身下的人。

    安欣一天不死,他心底就总会有一处不明不暗的微光,碰上真正需要抉择的紧急关头,那处光亮会不恰时地猛然膨胀,冲垮了他几年间奋力搭建的黑暗大厦。

    枪口对准的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一缕微亮,但高启强倒像是几年前第一次砸电视机的模样,初出茅庐,青涩惊慌,手抖了又抖。

    举起放下,放下举起。

    男人的眼眶绷得几乎要裂开,恨不得他死,恨自己不死,最后只能化作一句轻声的总结:

    “安欣,你真他妈该死。”

    高启强笑了。

    拿起枪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和那贩鱼的老默终归是没什么区别:

    只要,不是安欣。

    如果,没有安欣。

    

    “喂,是我,你帮我查查,现在京海市公安局的宣传科还有空缺岗位吗。”

    
【完】

捞月努力努力再努力

【黑邪】男人不想这个想什么

   

  

黑瞎子不会跟人吵架。这里的不会不是指他嘴笨,相反,他嘴皮子很溜,不会只是单纯的不想吵。

  

不熟悉的人要是跟他吵架,他会直接让对方说不出话,熟悉的人绝对不会跟他吵。唯独吴邪,他吵不过吴邪。

  

比如,吴邪跟他吵架,说“滚”,黑瞎子就会麻溜抱着吴邪滚。

  

地点在床上。

  

听话得不得了。

  

所以吴邪吵架再也不说这个字,但是他对着黑瞎子也骂不出别的。便宜师父教会了他很多,也帮过他很多,他一看见对方的墨镜就骂不出来。

  

既然不能让对方滚,那么吵架时只能自己离家出走。黑瞎子让他如愿,等吴邪一跨出门口,他就追出去,在门口把吴邪压墙上扒裤子。吴邪...

   

  

黑瞎子不会跟人吵架。这里的不会不是指他嘴笨,相反,他嘴皮子很溜,不会只是单纯的不想吵。

  

不熟悉的人要是跟他吵架,他会直接让对方说不出话,熟悉的人绝对不会跟他吵。唯独吴邪,他吵不过吴邪。

  

比如,吴邪跟他吵架,说“滚”,黑瞎子就会麻溜抱着吴邪滚。

  

地点在床上。

  

听话得不得了。

  

所以吴邪吵架再也不说这个字,但是他对着黑瞎子也骂不出别的。便宜师父教会了他很多,也帮过他很多,他一看见对方的墨镜就骂不出来。

  

既然不能让对方滚,那么吵架时只能自己离家出走。黑瞎子让他如愿,等吴邪一跨出门口,他就追出去,在门口把吴邪压墙上扒裤子。吴邪吓得回了屋,便又让黑瞎子得了乖。

  

“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就想这个?”吴邪的腿高扬,对伏在身上的黑瞎子说。

  

黑瞎子反问,“男人不想这个想什么?”

  

关了灯,在黑暗里,吴邪摘了对方的眼镜,亲他的眼睛。

  

俩人搞在一起后,生活里事情很简单,不过吴邪也发现了黑瞎子的另一面。其实也谈不上另一面,只是吴邪发现自己以前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太片面了。

  

比如他以前以为以为黑瞎子的生活是很懒散的,现在才知道对方很有情调。又比如他以前认为黑瞎子很随性且有趣,现在才明白对方的这些特质都是建立在严谨之上的。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明明经常叫穷,连秀秀的房租的付不起,按理说吃穿用度应该比较拮据,然而却有闲钱置办各种吴邪都叫不上名字的高档玩意儿。

  

吴邪合理怀疑便宜师父装穷。

  

当他问的时候,黑瞎子反问他:“要不你先告诉我非要跟张起灵待在雨村是为什么?昨天你去见解雨臣又聊了什么?”

  

吴邪很惊讶,因为这两个问句非常不像对方会问出的话,毕竟对方漫长的生命里有很多过客,爱情对于黑瞎子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当他平静下来,又觉得非常合理,伴侣去见老情人,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总不希望自己戴绿色的帽子。

  

“没有什么,我和他们是和平分手的。现在还能做朋友。”

  

黑瞎子听了之后没太大反应,可吴邪感觉他似乎不大高兴。莫非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吴邪心里也不太爽,想去摘下墨镜看看对方的神色,虽然可能什么也看不出来。

  

瞎子避开了,这次没让摘。

  

他把吴邪丢到床上,尽管吴邪抗议,他也还是上了。

  

“难道你就不想这个吗?”他问吴邪。

  

吴邪咬在对方肩上,“是你说的,男人不想这个想什么。但是我难受,瞎子。”

  

吴邪很想哭,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心里难受。他实际上从未与小哥和小花在一起过,虽然这俩人也为他付出很多,可他的心总是被那副墨镜牵着走,总是被墨镜下的眼睛牵着走。

  

他与黑瞎子是先滚上床才在一起的,也许这段感情本来就不牢靠,他想,当初用小哥和小花试探师父的反应到底对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没精力想这些了,也真的哭了出来,也许是又难受又爽。

  

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黑瞎子自己取下眼镜,黑暗里吴邪情动的脸格外清晰。

  

“我并不想跟你和平分手,分手了也没有办法与你做真正的普通朋友。”瞎子声音很低,很有磁性,也很认真,非常不像吴邪认识的那个师父。

  

吴邪自然是没听见,等他回过神,这句话也早就结束了。后来他能想起只言片语,好奇心让他烦躁。

  

他去问黑瞎子,“昨晚你是不是趁我最爽听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

  

黑瞎子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情,“我说我就是想天天跟你做这个。”

  

吴邪信了,因为他从不觉得师父有什么不敢说或不能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句多么动人又多么令人心疼的表白。

  

黑瞎子躲进厨房,借做事麻痹自己。

  

曾以为活了这么多年,已无惧伤害,原来只是没遇见那个可以伤害自己的人。

  

后来他俩过了五个纪念日,黑瞎子都没有再在任何时候吐露过心声。直到吴邪偶然得知他的生日,动用了小金库非要在新月饭店给他办生日宴,还邀请了“老情人”。

  

宴席开始前,黑瞎子难得地站在窗前抽烟。收到短消息的解雨臣过来找他,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疑惑,尤其是对方开口,他更加惊讶。

  

黑瞎子问:“你跟吴邪当初为什么分手?”

  

解雨臣着实没想到这个快成精的老怪物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和吴邪从没有在一起,他一直喜欢的人只有你。”

  

  

  

入夜。

  

黑瞎子兴致高昂,弄了好几次,吴邪不堪重负,直嚷着“不来了”。

  

黑瞎子问道:“你还记得五年前有天晚上,你神志不清时我说了句话,你后来来问我吗?”

  

吴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记得,你说你就想跟我做这个。”

  

“不是的。”黑瞎子把当时说的那句话真真切切告诉了吴邪。

  

吴邪的眼眸在黑暗里发亮。

  

他抱着黑瞎子动。

  

黑瞎子笑他,“你不是说不想来了吗?”

  

吴邪回他:“男人不想这个想什么?”

  

——END——

  

  

  

檀姒

《穿着长裙时如何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请来istj大姐姐做示范捏!🥰

——————

二编,加了原梗图p2。

这个梗从省城〇到原〇到剑〇到其他圈子都有相关产出,别再来说“怎么和xxx一样”这种话了,大家是用了同一个梗图,可以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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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恩特

  又双叒整理了一下!有喜欢的姐妹可以抱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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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齐炒饭

【黑邪】灯

“百年修为换一个吴小狗,也不知道亏不亏。”

——


北方雨季,一到八月龙王爷就开始拿盆往下泼,我和瞎子都懒得做饭,瘫在檐下躺椅上等预计一个半小时的外卖。


我在手机上叮嘱了胖子几句,让他记得去拿我寄的稻香村,他说刚拿到手,这会院里鸡吃的正香。插科打诨几句,实在无事可做,我只好刷起了视频。瞎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全当听广播。


刷了三五条,有点没意思,正想退出软件另找点乐子,就见那视频上突然来了一句,你上次哭成个蛤蟆是什么时候。


我还没反应过来,边上黑瞎子先噗嗤笑了,和漏气的皮球似的,簌簌呼呼。

“笑屁,”我拿脚踹他。

瞎子摸过我的脚腕往他那边一拽,我手机直接飞出去,整...


“百年修为换一个吴小狗,也不知道亏不亏。”

——


北方雨季,一到八月龙王爷就开始拿盆往下泼,我和瞎子都懒得做饭,瘫在檐下躺椅上等预计一个半小时的外卖。


我在手机上叮嘱了胖子几句,让他记得去拿我寄的稻香村,他说刚拿到手,这会院里鸡吃的正香。插科打诨几句,实在无事可做,我只好刷起了视频。瞎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全当听广播。


刷了三五条,有点没意思,正想退出软件另找点乐子,就见那视频上突然来了一句,你上次哭成个蛤蟆是什么时候。


我还没反应过来,边上黑瞎子先噗嗤笑了,和漏气的皮球似的,簌簌呼呼。

“笑屁,”我拿脚踹他。

瞎子摸过我的脚腕往他那边一拽,我手机直接飞出去,整个人趴到了他肩上。

“你丫是不是有病?!”磕鼻子了,酸疼劲激的我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简直就是给本就不健全的鼻子雪上加霜。

“哟,真磕着了?”瞎子见我捂着脸不出声,开始装模作样的凑上来,拿脸拱我的手,“给师父看看。”

我不说话也不抬头,就任由他的鼻梁在我手背上蹭来蹭去,心里默数了七个数,等到一的时候抬手冲着他脸就是一拳。

妈的,又被躲开了。


“又数了七个数?”瞎子笑起来,“你下次换九试试,怎么老可着一个数霍霍。”

我心里憋闷,推开他的脸让他滚一边笑去。

“得,不笑了,再笑得有人欺师灭祖。”瞎子给我揉了揉鼻子,又凑上来看,“没肿没破,别那么大偶像架子。”

我扭回头来看他,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瞎子的表情一下子又有点绷不住,许是看我红鼻头的样子太过可怜,他终于说了句人话:“想起你来了。”

我没明白,我有什么可笑的。

瞎子道:“笑你,哭得像个蛤蟆。”

他说完我一愣,懒惰很久的大脑飞速的把回忆转了个圈,蓦地顿住,终于忆起这老王八到底在说什么哑谜。


.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怕过。


那条地道长的似乎没有尽头,我背着瞎子拼命地往前跑,一路上不知摔倒多少次,却一瞬都不敢停。

我需要治疗,需要后援,需要他活着。


“瞎子,”长时间的负重跑使得我整个胸口都密密麻麻的漫着疼,嘴里的血腥味一阵一阵泛上来,我尽力调整呼吸,隔三差五的唤一声背上的人,“你也不希望我换上一个planB的,对吧。”

我听不到背上人的回答,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可我不敢停。


对讲机发出的声音嘈杂,地下的信号很差,我时常只能听到一声尖锐的长啸,在无望的寂静里犹如悲痛的哀鸣。

“草!”太过昏暗,我没有黑瞎子那样的夜视能力,被凸起的石块绊倒,斜前方是陡峭到近乎垂直的石坡,我最后能做的就是护住黑瞎子的后脑勺。


不知翻滚了多久,我们终于拥抱着停了下来。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后脑勺像是被凿了个洞,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一直在淌。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手臂痛的几乎无法弯曲。我慢慢松开手,黑瞎子没有任何支撑的塌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脑袋斜斜的倚在我的脸边,我可能是被摔昏了头,一时间呼吸、温度,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四周只有黑暗,我能听到自己胸膛间犹如破败风箱一般的撕扯。

只有我的呼吸。


摔到了头,眼前大片的黑点始终无法消散,我摸索着寻找对讲机,找了很久,找不到。

可能已经被摔碎了,碎成这一地的石头,永远留在这。


我在黑暗里重重的喘着气,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巨大的风声,犹如飞鸟盘旋而起的呼啸。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费洛蒙带给我的影响远远不止片刻的慰藉。我时常觉得自己就像被胡萝卜吊着的驴,它给予我那一丁点的甜头,我便不知深浅的继续往前走。


风声越来越响,几乎就像有鸟要在我头顶盘旋降落。

我努力地睁开眼,发现有人站在风里。

是黑瞎子,他提着一盏风灯,像是夜里的指路人。


“你往前走,”他看着我,“起来,往前走。”


我问,那你呢。


瞎子望着我,不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的,等感觉到疼的时候泪里的盐好似已经淹透了后脑勺,杀得我脑后的伤口滋啦啦的发烫。

我开始尝试手脚并用的把身体支起来,手臂阵阵钻心的疼痛,我强忍着,吃力的半跪着去捞黑瞎子的身体。


“你往前走,”黑瞎子站在风里冲我喊,他从来没有这样急切过,几乎拿出了所有为人师的严厉与苛责,“自己往前走!”


我不理他,抓住瞎子的衣服把他往我背上压,太沉了,我一下子又摔回地面,下巴磕在石头上,满嘴都是血腥味。


“吴邪,”黑瞎子站在风里看着我狼狈的挣扎,好一会,他无悲无喜的对我道,“我走不了了。”


我几乎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跪在那,冲风中的他大喊:“去你妈的!给我闭嘴!”


黑瞎子提着灯,被火光映的很暖。就那一小捧的光,竟照的他像个天神一样。

他在下审判。


我浑身都在颤,反手去摸瞎子的脉搏,一时间找不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是血还是泪。

不能再耽误了,我心理清楚,一手反臂扣住瞎子的腰,一手顶着地用关节与肌肉的力量拼尽全力的撑起身。


四周一片黑暗,好像没有尽头。


我背着瞎子蹒跚的走在黑色里,觉得自己很像那条从深海游上去寻找新生的小美人鱼。


没有时间的概念,黑暗里,黑瞎子一直提着那盏风灯跟在我身旁。


我没力气说话,便寄托于他能看得懂唇语,我说你往前走走,给我一点光的盼头吧。

风把他的灯吹得直晃,他沉默的盯着我,半晌,突然笑了:“小三爷,你听过寻灯的故事吗?”

他也不是在要我的答案,而是慢悠悠的,用平日的语气给我讲了一个流荡人间百年风妖的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黑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在故事结束的最后,我突然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巨大的恐慌一下子倾盖扑来,我抬头看着他,近乎是在哀求他再陪我走一会,他在光里摘下了墨镜,笑着做了个很骚包的定点pose。


“吴邪,”瞎子看着我,眼瞳比黑暗还要深邃,他把风灯递过来,像平时那样笑“往前走吧。”


活到现在,我真正的成长就在于对于死亡的释然,但在这一刻,我却倏然退回到了原点,无比畏惧死亡的存在。

  

在这一刻,我只是个会逃跑的普通人。


我望着他,背上越发沉重,我说不接行不行。

瞎子摇摇头。

我说你身为师父,得允许我任性一回。

瞎子的身形在风里不停的摇晃,好像一幢随时会被吹散的海市蜃楼。“不要任性,”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而后冲我一张手,“看,任性的下场就是哭成傻狍子。”


我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猛地转过身发疯一般的往前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风声与灯都被我远远地抛在身后,瞎子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让你拿着灯!”

“你少胡扯!”我冲他吼,嗓子都几乎要撕裂了,声音在混乱里劈了好几个叉,“我他妈不要!你赶紧来追我!不追我回去就把你种后院当盆栽!”


那一段路,我感觉不到任何存在,血,痛,伤口,一切都被我抛之脑后,我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生怕被踩着风的瞎子追上。

我不要他那盏灯。


“天真!!”

不知跑了多久,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胖子的声音。

身后的风声终于平静,瞎子追上来,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的人,笑着摇摇头:“你可真是,,”

我听不清了,脚下一软,黑暗终于把我压垮,隐约间,我感觉那灯凑近了几分,瞎子摸了摸我的脑袋,手法难得温柔。


醒来时人躺在帐篷里,我身上疼的只有眼球能动,胖子他们都不在,只能听见有声音从帐外传来,还挺热闹,不是那种出人命的悲调。

我学着瞎子教我的方法,从四肢开始一点点的调动肌肉,等到终于可以转动脖子时,已经是一脑袋的冷汗。

不过没白转,瞎子就躺在我身边。

我只要再歪三十度就能靠上他的肩。

他胸前绑了些应急绷带,看松紧程度可能是骨裂,墨镜被拿掉了,脑袋也被缠了好些圈。我估计就我俩现在这造型,完全有能力撑起一部木乃伊归来。

我默默地看着他,又想起了那盏亮在风里的灯,说他是个百年风妖我是不信的,但这老东西应该是有点妖力在,都绑成木乃伊了居然还有一张能看的脸。


“瞧什么呢?”

我一惊,木乃伊张嘴了。


“盯我五分钟了,脸都让你看掉层皮。”瞎子闭着眼,语气悠悠的,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意思。

我那口气终于松下来,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却笑了起来:“你脸皮那么厚,少一层不是正好。”

瞎子闻言动了动肩膀,看样子是想转身。我忙喝住他,说你现在就像个绷带蛹,不想骨头茬子接错位就别乱动。

“那怎么办,”瞎子顿了顿,有些遗憾又有些不情愿,“亲不着你啊。”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凑不出三句正经话。


“我做了个梦,”他道,“梦见我变成了个大妖,纠结是和你来场人妖恋还是放你回人间。”

瞎子说他想了一场风暴那么久,终于决定不嚯嚯我这吴采臣,安心当个独美的黑小倩。

“结果你这兔崽子不听劝,说什么都不走,娘的,玩亡命鸳鸯呢。”瞎子说着也笑了起来。

我睁开眼,瞧着他没带墨镜的脸,鼻梁挺得好像个英俊的希腊石雕,“然后呢,”我问,“最后怎么办的?”

瞎子静了几秒,扭头睁开眼看向我,虽然帐内光线不强,但我还是尽力抬手给他遮了遮光。


“还能怎么办,我不做妖了呗。”他微微侧头,嘴唇擦过我的掌心,有些干燥,但却是温热的,“百年修为换个吴小狗,我这账算的也不知道亏不亏。”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回望着我,问我是不是要感动哭了,怎么不说话。


我张张嘴,秃噜出来的字句都带鼻音,但出口的已经咽不回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你这老王八蛋,铺子钱还没还我呢,居然还敢想自己亏不亏。”


瞎子终究还是慢慢的侧过身,抬手来擦我的泪,一边擦一边叹气:“怎么好生生的又哭了,泪都掉我chuang//上了是吧。”


我让他滚蛋,他不滚,仗着自己身残体弱往我身上靠。

我们抱在了一起,瞎子的呼吸都打在我的肩膀处,颈窝里都是他的温度。好一会儿,我问他:“你也会死吗。”

瞎子哭笑不得:“不亲嘴也就算了,你还跟我谈生论死。”

我说谁让你总闲的没事跟我讲你要死,你怎么总是要给我预警。


瞎子静了片刻,手臂往上拢了拢,用还算干净的掌心抹我的脸,


过了好一会,他道,“我乱说的。”


精神一旦松懈下来,变再也难以绷紧。我抱住瞎子的手臂,感觉眼泪又在往下淌,但幸好是闭着眼,我看不见,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安稳的疲乏慢慢的一层层泛上来,意识朦胧之际,我觉到黑瞎子亲了下我的额头。


“亲到了,”他说。



“想起来了?”瞎子看着我的表情,估计是太过狰狞了,他又开始笑,“那会跟个小落水狗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泪珠子。”

我被他说得羞耻万分,叫他闭嘴他还不肯。

“别听视频瞎说,”他道,“你哭起来不像蛤蟆。”

我简直生无可恋,僵着脸让他滚。


瞎子笑完就凑过来亲我,从眉心慢慢向下,挨在我唇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

“有那一次就行了,”他一边亲我一边说,“最适合哭的地方不应该是床shang吗。”

“哦,这话得分时候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掐着我的脸晃了晃,“下次在yu室里你不能拿这话呛我。”

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能被他气死,遂只好勾着他脖子去堵他的嘴,舌头有些疼,但总比脑子疼好些。


雨一直在下,外卖晚到了将近一个小时,不过没人在意了。


“乖徒弟,”瞎子手撑在我耳侧,低头又亲了好几下,“别哭了。”

我实在没力气骂他,只好张嘴去咬他的下巴,他低声笑起来,叫我吴小狗。

  

眼前有些模糊,我透过他的肩膀,隐约间似乎又看到了那盏灯。怔愣一瞬,我挣扎着去够瞎子的肩,“我不要你的灯,”我喃喃道,“你也得跟着我跑。”

瞎子像是一愣,随后猛地把我搂抱起来。


“怎么没跟你跑,”他把我抱在怀里,胸膛下心跳又重又响,“你自己算算,我跟着你跑了多少年。”


“吴邪,”最后一刻,他压着声音叫我,“我的灯早就在你身上了。”



晚上十一点半,瞎子重新煮了已经虬成一团的酸辣粉,他吃酸辣粉,我他妈在边上喝玉米糊糊。

“别说师父不疼你啊,”他拿着个茶杯给我涮了三遍,最后夹给我一根比头发没粗多少的海带丝。

我坚决不吃这嗟来之食,端着碗特决绝的扭头。

“哟,这么有骨气啊,”他边乐边逗我,最后还是去厨房给我煎了个鸡蛋火腿,“这总行了吧宝贝徒弟。”

他顺毛给我哄得舒坦,我便也懒得计较,煎蛋有点焦,吃起来很香。瞎子吸溜完酸辣粉就在边上看我,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让他有屁快放。


“没事,”他凑过脑袋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亲到了。”


我愣了几秒,


“草!你丫没洗嘴!!”



——

突然发现的一篇存稿,黑邪香香~


  真的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别屏我了别屏我了!

花亦山心之月

彼时杨柳依依,温声解惑;如今茗香尽散,弈子错峙。

而今日之局下的约定,又将如何完成?


“轩窗絮语”系列有声短剧·凌晏如篇中,将由你寻找答案。

——————————

原作:白果果anaphylaxis (Lofter)

监修:明雍书院

出演:凌晏如(配音:吴磊)


*“轩窗絮语”系列有声短剧将于各官方平台持续更新,敬请关注 


>>>

对了,周年庆典已经过半,为感谢诸位学子的陪伴,子叶在【花亦山心之月】官方公众号为诸位学子备下了一点周年薄礼❤

一个小问题:在今日的有声短剧中,学子传授给凌晏如的是什么学科的知识呢?......

彼时杨柳依依,温声解惑;如今茗香尽散,弈子错峙。

而今日之局下的约定,又将如何完成?


“轩窗絮语”系列有声短剧·凌晏如篇中,将由你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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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白果果anaphylaxis (Lofter)

监修:明雍书院

出演:凌晏如(配音:吴磊)


*“轩窗絮语”系列有声短剧将于各官方平台持续更新,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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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周年庆典已经过半,为感谢诸位学子的陪伴,子叶在【花亦山心之月】官方公众号为诸位学子备下了一点周年薄礼❤

一个小问题:在今日的有声短剧中,学子传授给凌晏如的是什么学科的知识呢?


学子前往公众号发送答案(两个字!),即可领取【花诏令(限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