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思居 思居 的推荐 siju5006.lofter.com
橘子专业种植大户

【消失的她】何先生与何太太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今天是周日,距离何太太失踪还有六天,她货比三家后下单的磨牙玩具终于发货了。

何先生醒来后先是用颤抖的手指去枕头下面摸药瓶,没摸到,被一个塑料盒尖角刺了指肚。

盒子已经开封,但里面的橡胶套是满的,一支也没有用。

这种反常的充盈令何非想起昨夜,烛光晚餐,他在明灭的光影里轻托起妻子的手背。

“木子……”

何非的呢喃从轻吻间隙泄露,虔诚好似祈祷,又像丧家之犬的摇尾,“我错了。”

李木子低头看他,熨烫合身的西装......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剧透预警!


今天是周日,距离何太太失踪还有六天,她货比三家后下单的磨牙玩具终于发货了。

何先生醒来后先是用颤抖的手指去枕头下面摸药瓶,没摸到,被一个塑料盒尖角刺了指肚。

盒子已经开封,但里面的橡胶套是满的,一支也没有用。

这种反常的充盈令何非想起昨夜,烛光晚餐,他在明灭的光影里轻托起妻子的手背。

“木子……”

何非的呢喃从轻吻间隙泄露,虔诚好似祈祷,又像丧家之犬的摇尾,“我错了。”

李木子低头看他,熨烫合身的西装裤已经跪出了褶皱——这件是她亲手为丈夫挑的,为了他们的订婚宴。

一种艰涩的情绪徘徊在她唇边,几欲出口,又吞入腹中。

何非知道她要说什么:择日离婚,律师公证,浩浩家产她要尽数收回,他则带着一身累累债务滚出公司,蜷回那间潮湿狭窄的出租屋。

何非了解她,了解她的计划,她的喜好,她的心软,她那渺茫但尚存的爱。

所以何非有了筹码。

认错,起誓,示弱,讨好。一出戏演上千千万万遍,假作真时真亦假,以至于何非自己都有些恍惚。

李木子,他挚爱的妻子,他仁慈的羊羔,终于还是再一次垂下脖颈,露出了熟悉的温柔眼神。

这一次,他又赌赢了。

李木子想要拉他起身,但眼前突然昏暗了,何非先一步吹灭蜡烛,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放上床,右手熟练地抽开裙带。

何非从前做潜水教练,常年泡在水里,整个人都浸冷了。他的手很凉,像有一条蛇在李木子的皮肤游过,被咬了,就浮起灼烧的幻觉。

从大腿抚摸到小腹,她突然挣扎起来。

“不行。何非,今天不行。”

“老婆,我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不是……真的不行,我身体不舒服。之后再跟你解释,好吗?”

何非沉默几秒,脑袋伏在她胸口上,乖巧又哀伤,像是讨了主人嫌的小狗。

“都听你的。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别赶我睡沙发。”



这夜何非做了噩梦。

梦里他还不到十岁,一个人沿着并不平坦的路走回家,书包里劣质铅笔盒叮当作响,书本草稿搅成一团,纸张揉烂了,唯一一张完好的试卷被他捏在手心里。

太阳很大,他手心的汗把试卷上鲜红的分数染糊,但没关系,还是看得出,他考了满分。

他成绩不算差,但满分到底很难考,是第一次。他觉得爸妈应该会愿意为他签字。

家里只有爸爸,喝得很醉,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牛的天王老子。

“……你妈呢?”

何非把卷子递给他,他没有看,抬腿准备给不回话的儿子一脚。但是因为他喝得很醉,所以何非躲开了,他父亲摔倒在地,脑袋砰的一声。

何非吓愣了,怕他就这么死了,也怕他没有死,会站起来打他。

都没有,父亲仰躺着怒吼,让他把母亲找回来。

何非饿得走不动,但是今天的晚饭取决于母亲有没有赢钱。

他知道母亲藏在什么地方打牌,可是今天怎么也找不到,周围越走越陌生。

他很累了,想要坐下休息一会儿,这时候,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何非转过头,只见一张破烂牌桌,有汩汩鲜血沿着桌腿流下来,流到他的脚边,爬上他的腿。试卷从手心掉出来,跟他一起沉入血河。



何非从床上坐起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木子!”

他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地抽搐,但是他不想要冰冷的药瓶。

“老婆……”

年轻的女人正撑在洗手台上干呕,闻言,顶着苍白面色倚上卧室门框。她的丈夫在床上发抖,眼睛湿润。

“你去哪了?”

“我一直在这里。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

何非跪立起来,抱住李木子单薄的身体。

“我梦见你要跟我离婚。老婆,你不要我了。”

李木子表情一凝,侥幸何非抱着她,不会看见她脸上的愧疚。

“我不会的。”她拍拍丈夫的脊背,“我相信你会改,你会是一个好老公。”

和一个好爸爸。


她还是爱我,何非想。

可是为什么不多爱我一点。


何非买了去东南亚的机票,李木子则对着满架画具发愁,少拿哪件都不舍得。

紫罗兰的油彩一定要带足,何非答应要带她去看海底星空;速写的工具也撇不下,她想为何非画些肖像。

肖像主人公站在后面笑她,说不如全带上,家里倒还买得起行李箱。

“会不会太多了。”

“怕什么,再多也有我帮你拎。别半路又想起少了什么东西。”

何非撩拨着她的头发,手指隐匿在幽黑的发丝中,

“木子,我们不会再折回来的。”

羔羊点了点头。

不需要开车的时候,何非一向跟妻子同坐在后座,他对她内心的恐惧心知肚明。一个急刹都有可能让李木子害怕,慌乱地握紧他的手。

他喜欢这样的李木子。

为了成为她合格的丈夫,他曾经亲手给予她恐惧,又一次次温声将恐惧抚平。

十指相扣,何非的婚戒硌疼了李木子,但她始终没有松手。

“何先生,机场到了。”

何非轻笑着举起跟李木子相扣的手,表情无奈:“哪敢藏私房钱,囊中羞涩,打车钱你得找她要。”

内向的妻子顿时脸红,“别开玩笑。”

“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工资……”

何非先下车,替她挡着头顶,“木子,我是认真的,以后我的钱除了还债以外,全部交给你。”

 李木子先是一愣,接着摇头。

“我不要。我们是家人,只要你能戒赌,我的就是你的。”

何非笑了。


李木子近来容易困,何非动了动身体替她裹毛毯,就把她弄醒了。

“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你在看什么。”

何非想要关掉手机,却错摁了音量键。

“莫沙灯塔。”李木子初醒的嗓音带着柔懒,飘进何非的耳朵,“看起来很美。”

“嗯……”

“好可惜,马上就要被海水淹没了。”

“……没关系。有时候,消亡比存在更有价值。”

何非的手藏进毛毯,亲吻李木子的嘴唇,抚摸她的脖子,告诉她没关系。

“在它消失之前,我,会带你去看。”

于是羔羊又点了头。



今天是周一,飞机落地,何先生与何太太的手机上各自有数通未接来电,距离何太太失踪还有五天。

橘子香蕉苹果梨

最佳赏味期【吴邪X陈一鸣】(上)

又是狗鸟来陪大家过生日。

去年然然和VV的生日我都写了狗鸟,万万没想到今年崽的也写了狗鸟。

ABO,竹马设定,老配方,新佐料,搞一下舒适圈。

———————————————

01.


陈一鸣一直记得吴邪分化那一天。


十七岁,不多不少不大不小,算是能生理健康基础读本的标准样本。家长又是该出差的出差该失踪的失踪,陈一鸣迎着风骑车到杭州二中校门口等他,吴邪请掉了周六的晚自习打车去医院,开了车门总叫陈一鸣先进再把自己往里打包,驾驶座后头的位置留出来,自己盯副驾。陈一鸣记得那会儿自己比他紧张得多,统共两只手,八个指缝全在渗汗,手指头绞在一块,左手把右手扣得全是月...

又是狗鸟来陪大家过生日。

去年然然和VV的生日我都写了狗鸟,万万没想到今年崽的也写了狗鸟。

ABO,竹马设定,老配方,新佐料,搞一下舒适圈。

———————————————

01.

 

陈一鸣一直记得吴邪分化那一天。

 

十七岁,不多不少不大不小,算是能生理健康基础读本的标准样本。家长又是该出差的出差该失踪的失踪,陈一鸣迎着风骑车到杭州二中校门口等他,吴邪请掉了周六的晚自习打车去医院,开了车门总叫陈一鸣先进再把自己往里打包,驾驶座后头的位置留出来,自己盯副驾。陈一鸣记得那会儿自己比他紧张得多,统共两只手,八个指缝全在渗汗,手指头绞在一块,左手把右手扣得全是月牙印,复读机似的抻着脖子催司机师傅快点。

 

那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脾气也算好,一边打转向一边还不忘安慰,说小伙子放点心,看你哥这状态不太像O,我拉过O,反应可比你哥这大多了,人在后边根本坐不住,泥巴似的,还是稀泥——一身都是水。

 

陈一鸣一边啊对对对,司机师傅说的话一个字没往心上放,一边凑过去看吴邪。要说症状确实不怎么明显,无非精神不算很足,松松抱着胳膊,头垫在玻璃上,眼皮垂着,整个人透着股懒恹恹的劲儿,没睡,但是不说话,路边栽着一排高高的灯,清一色五好城市守夜人,光一片一片笼到他脸上,从眉毛刮过鼻梁再隐进颈子里,让吴邪看着远比平时冷。

 

陈一鸣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傻了,木愣愣的直到吴邪出声喊才反应过来,嘴一张“啊?”

 

吴邪靠着门哼哼笑,笑意似钩在喉咙里含着,“啊什么啊?傻了啊你?”

 

陈一鸣当场就觉得自己可以跟八仙里用剑的书生攀个亲,一样叫狗叼走了好人心,面上忧愁担心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腰杆一直,从下往上瞟他一眼,“是啊,傻了才跑这么远过来陪你,一会儿还得自己走。”他捏着鼻子阴阳怪气装祥林嫂,“我真傻,真的。”

 

吴邪松了胳膊靠过来,肢体接触能够融化一切距离,无论物理的还是心理的。

 

对方呼吸间吐出的气息比平时热,而且……他勾着头耸耸鼻翼,总觉得吴邪身上好像有股苦香,应该是挺熟的,但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更别提如今每个毛孔都叫这人一双眼给盯得开了似的。陈一鸣绷不住了,笑哧地一声从齿缝里出来,伸手握住他肩膀将他往后推:“干什么你?坐好。”吴邪看着他乐,骨头卸了力,一推就往旁边倒,陈一鸣吓一跳,一把扯住他袖子又把他拉过来,牛仔外套和卫衣一蹭,欻欻两声,咣当,一颗狗头掉进他的颈窝。

 

陈一鸣被他压歪了半个身子,想笑又挨着前边司机师傅不敢太放肆,当最后一口汉堡似的使劲咽下去了,差点没憋个嗝出来,“诶。”他拉长声音,“干嘛呀,从见你就一直问你哪儿不舒服也不说,我也没经验啊。”他低了低头,被吴邪的卷毛刘海扎得闭了闭眼:“别说经验了,体验都得再过两年,还是保守估计。”

 

小孩说着说着就开始哼唧,还皱鼻子,吴邪倚着他,笑得像个开水壶咕嘟咕嘟直冒泡。陈一鸣特别喜欢卫衣,自己家里的卫衣就得有个五六件,还不包括有时候上对门住换的时候懒得再拿带过去的,托懒惰的福,吴邪的衣柜也让他侵占了部分版图。他偏着头用鼻尖在鸟儿脖子里蹭,将卫衣的香软体会了个全乎,眼皮重得睁不开,他将陈一鸣的手掌握住,小孩的掌肉没自己那么热,凉丝丝软乎乎,被他捏着玩,“你现在就想体验啊?这可不怎么好受。”

 

陈一鸣在他掌心里翻手,食指指尖在他潮潮的掌纹重划了长长痒痒的一道,“长大不好吗?”他笑,“能谈恋爱了呀。”

 

司机师傅扑哧一声,抬手划拉一把手机屏幕,成功收获“前方限速六十,您已超速”的无情宣判。

“你想分化成什么性别啊?”陈一鸣装没听见,耷拉着眼皮玩吴邪的大拇指,说话的时候气息很轻,心脏跳得嗵嗵。

 

“这个我自己做不了主。”医院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吴邪捏住他四个指头不让他再乱动,陈一鸣手上也开始有汗了,不知道是被他抹的还是也热开了,车子停下来,吴邪刷了二维码开门下车,看着红通通的医院招牌心想这为什么不是烧烤店,明明灯打得都一样。

 

他胳膊搭在腿边,陈一鸣就过来抓他袖子,从小养成的习惯,年龄小的那个发育就晚,没大的高,吴邪又是个放养心态,他就只好自力更生免得自己被熊瞎子捡走这人还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扯的是衣角,后来才改,理由是吴邪嫌那么拽把他衣服扯大了三个号,陈一鸣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知错能改,当天换了袖子。

 

于是吴邪出于自己夜晚出门不被当成长袖阿飘的考虑,从此与过于宽松有弹性的衣服绝缘。

 

“如果能呢?”陈一鸣很执拗。

 

吴邪将原本踏上台阶的腿又收回来,揉揉他发根,举手投足透着懒:“那不如分化时间也换换,你先分化,我看着来。”他顿了顿,双手一收揣进外套兜里,抬抬眼叹了口气,乐道:“Omega可能麻烦了点,不过如果你要一不小心分成A了,那我就……牺牲一下也没什么。”

 

后来陈一鸣跟着他,准确点说是坠着他——状态神似他老娘买菜用的布兜,挂在吴邪胳膊上,晕晕乎乎跟到了四楼检测室,直到被一位Omega护士拦住,并语气温柔姿态坚定地请出去,可能就跟着一头钻了进去。

 

抽样结束,俩人坐在检测室外边儿的塑料椅子上等结果,九点多钟没什么人,一排椅子就他俩,陈一鸣刚坐稳就感觉他又偎过来,脑袋沉甸甸的跟脖子撑不起来一样,这回他很大方,敞了肩膀让他垫着。

 

这人好像对检测结果怎么样毫不关心,看不出是胸有成竹还是直接摆烂,陈一鸣跟他一比愈发觉得自己不是老妈子就是小公公,都是替主子操心的命。

 

但吴邪其实很少这么黏人,虽然一起长大,也足够亲密,一般都是自己黏着他,感觉还挺奇妙。陈一鸣偏过头,颊边已经漩起了小梨涡——不自知最讨吴邪捏脸的那种,伸手将他一侧的耳垂夹在指尖捋了一下,挺烫手。

 

半小时后,他将检测单举到灯下,像个七旬老大爷在鉴别假钞。

 

第二性别:Alpha;信息素:龙井。

 

生理健康课在初中根本不算主课,考试还都是开卷,陈一鸣全用来刷题了,于是当他拿到吴邪的检测单,看到“Alpha”的检测结果时,除了难免的心下一松为他高兴之外,剩下的就只是对自己命运未知的担忧。

 

以至于从未想过为什么对方在分化这一天比平常更乐意主动黏着他,更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距离真正分化还有两年的时候就能嗅见对方身上尚且浅淡的信息素。

 

《第二性别生理健康常识基础读本》最后一页“特殊诊断”栏目写过一个生僻考点。

 

“当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时,双方中的一方率先完成分化,另一方即使尚未分化依旧会由于激素作用而产生相吸现象,嗅到已分化方的信息素。Alpha典型症状即包括肢体接触意愿增强,Omega典型症状即包括但不限于筑巢行为。注:上述均为正常生理现象,与情感情绪无关,如有需要,须及时寻求老师或专业人士帮助。”

 

 

02.

 

空调好像坏了。

 

陈一鸣趴在桌上,用校服外套裹住脑袋,嘴里含着最后一口小布丁,他吃雪糕从来喜欢奶味儿重的,但又不喜欢太杂的品种,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小布丁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住在大院里,门口就是小卖部,每年入了六月,老陈媳妇就会往吴邪的零花钱里多添属于陈一鸣冷饮投资的那部分,但作为许久不接触雪糕市场的家长哪里知道行情,打电话的时候陈一鸣就在边上,吴邪握着听筒,另一只撑在沙发垫上的胳膊被他抱在怀里,下巴偎过来搭在肩膀上,挤得吴邪只能歪着坐,斜着眼看他巴巴的黑不隆冬的眼仁,狮子开大口,张嘴就是十块。

 

“巧乐兹贵。”吴邪说,说话时五官皱缩痛心疾首,座机在他手里仿佛都有了可视功能,“三块五一个,可能巧克力多吧。”

 

十块钱在那时候是二十根小布丁的量,吴邪提着塑料袋,没长大的陈一鸣在他身边转来绕去,短短一段路,吴邪为了躲开他,左脚踩上右脚五次,右脚踩上左脚八次。

 

虽然凭借演技成功要到家长投资,但该有的原则该负的责任一样都不会缺。吴邪将袋子拎回了自己家,走进厨房之前被恶鸟扑食当场拦截,陈一鸣抓着袋子一把拉开冰箱门,小布丁劈里啪啦在冰柜里下饺子,他弓腰扒着抽屉,用手指头把它们全抹平了,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吴邪去拉冷藏室的门,一只手护在他额头上,从侧面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刚出门前从冷冻换到冷藏,“C”上还结着霜,他拉开拉环,听见这鸟儿嘴里念的是:“一,二,三,四……”吴邪揉他脑袋,低下头,眉梢带笑,语气温和:“十除以零点五等于多少?”

 

陈一鸣歪着头呲出口白牙,字正腔圆:“二十!”

 

“那你还一个个数?”吴邪震惊。

 

“你懂什么叫满足感?”陈一鸣扑棱翅膀,靓仔得意。

 

吴邪不懂,但并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陈一鸣愣是将十除以零点五的二十数成了从一到二十的二十,从冰柜抽屉抬起头来的时候顺手帮二十减了一,剥开包装,伸开胳膊冲着吴邪的嘴就怼过去。他被怼了个懵逼,雪糕冒着低温白雾,仙气缭绕和他亲嘴儿。

 

他耷下眼皮,小孩的目光鸟视眈眈:“咬呀。”

 

“嘣牙。”吴邪咕哝,身高差耽误了投喂舒适度,抬手搭住陈一鸣的小臂,后退半步,抿住面前的奶糕,上下唇一合,压走了一小块,半圆被扯出了长着蛛丝的角,陈一鸣收回胳膊,端详一波,十分满意,叼着剩下的雪糕跑了。

 

吴邪站在厨房靠着流理台,愣是从满嘴扎凉的柠檬里榨出一点黏糊糊的奶味。他砸吧砸吧嘴,将可乐罐捏扁,压着眉尖笑起来。

 

小布丁被他用来喂鸟,喂大了一年一年的夏天。

 

如今嘴里这个是雷浩文帮着带的,陈一鸣折着胳膊将脸埋进去,另一只手拐到脖子后头,拧着眉愣是将满脸胶原蛋白挤出了褶。雷浩文是他初中就开始同班的铁子,认识五年多陈一鸣没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头,除了一件事。

初一军训结束回家,某人馋了小布丁,但兜里除了手机之外比脸还干净——那是个阿里爸爸还没统治全国支付系统的年代,雷浩文正想说我包里有零钱要不借你,结果这人不慌不忙,甚至对他的欲言又止还有几分不明所以,接着就回过头冲一个他不知何处的远方挥手。

 

那是他头一回见吴邪,大两岁高一头,单肩背包,漫天晚霞,茵茵绿草里的一个轮廓,越来越近,身边这位一声不吭就飞过去了,远远扑住,雷浩文甚至能看清楚这位从电视剧——现在的概念更精确叫校园剧中的男主被扑得后退半步,唇边漾着浅笑,捏捏自己刚认识不久,明显还不甚了解的小兄弟的耳朵,说:“挺好,只黑了三度,不至于关灯就丢。”

 

雷浩文承认,当时真没憋住。

 

陈一鸣的结训喜悦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打个细碎,腰一拧就转了身,面上写着我要再理他我就不是人。

 

吴邪将他的肩勾过来,比了个二。

 

陈一鸣站着,面无表情绷着嘴,抓着他手又掰直了一根指头。

 

三。

 

雷浩文感觉他看了过来,目光带几分好奇和戏谑,意味不明,军训短袖材质不是一般的差,汗一透就塌在肉上刺挠人,自己在反应过来之前挺直了腰,看校服这位明显得尊称一句学长的人走过来,脚尖一拐弯进了此刻人满为患的小卖部,不一会儿,一手各拿了两根雪糕出来。

 

四根,全是小布丁。

 

接下的时候雷浩文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自己喜欢吃老冰棍——这玩意实在太腻乎了。

 

学长掂着塑料袋,陈一鸣靠在他身边走着,手像是习惯性地抓着他袖子,雪糕嘬得眯了眼。

 

“你怎么来接我了呀?”

 

“星期五我们没有晚自习,正好赶上你们结训。”他说,买了这么多倒是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掂着,伸手揉揉陈一鸣的发根,“得亏是我来接你,不接你还不知道你馋,还没钱,望梅止渴呢啊。”陈一鸣咬着雪糕棍不吭声,仰着脖子看他,接着头一垂往他胳膊上蹭了蹭,不知道趁机用了多少劲儿,那只手就借着惯性开始晃悠。

 

学长就乐,“我说错了吗?”

 

陈一鸣摇着头,错是没错,“你不是带了吗?”但也不是没理由反驳。

 

至于理由成不成立就很主观,吴邪乐意就成立。

 

吴邪不说话了,陈一鸣抻着脖子去盯他手上的袋子,笑。

 

用雷浩文贫乏的语言形容,那可真是唇红齿白奶兮兮。

 

“最后一根。”吴邪说。

 

“明明是你买多了,这还剩两根。”

 

“我自己不吃啊?”

 

“……你又不爱吃甜的。”

 

那天雷浩文就记住了,陈一鸣喜欢小布丁,另外有个宠鸟狂魔的哥。


小萝卜糖

小鬼难缠(狗鸟)

清明节整点狗鸟弱智文学

——————————————

“我见鬼了你知不知道,退钱!”


小房间里面两个人,一个叉着腰,刚怒气冲冲地把钥匙拍在了桌子上,实话实说,从脸上看的确有见过鬼的痕迹——从眉骨到眼底,都有一片乌青泛黑的痕迹,面色白中透青,宛若黑云压境,长得再俊也撑不住脑袋顶上悬着的“倒霉”两个大字,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感觉随时都要把桌子掀翻一般,说不出的诡怪。


都说人生无常,吴邪已经被封闭在这间民宿三天了。缺吃少喝物价上涨就算了,特殊时期谁也不能真的计较这个,并且这个小房东也聪明,房间住三送一,泡面也只涨价两块,每天早晨烤好面包片再煎个荷包蛋火腿肠,笑眯眯地敲吴邪的门。...


清明节整点狗鸟弱智文学

——————————————

“我见鬼了你知不知道,退钱!”


小房间里面两个人,一个叉着腰,刚怒气冲冲地把钥匙拍在了桌子上,实话实说,从脸上看的确有见过鬼的痕迹——从眉骨到眼底,都有一片乌青泛黑的痕迹,面色白中透青,宛若黑云压境,长得再俊也撑不住脑袋顶上悬着的“倒霉”两个大字,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感觉随时都要把桌子掀翻一般,说不出的诡怪。


都说人生无常,吴邪已经被封闭在这间民宿三天了。缺吃少喝物价上涨就算了,特殊时期谁也不能真的计较这个,并且这个小房东也聪明,房间住三送一,泡面也只涨价两块,每天早晨烤好面包片再煎个荷包蛋火腿肠,笑眯眯地敲吴邪的门。


按理说吴邪没什么理由不满意,这年头旅游业不景气,小房东甚至每两天还给他送一包黄鹤楼,就为了在民宿预定软件上得个五星好评。现在看来烟白递了,吴老板桌子拍得咚咚作响,翘起的食指和中间间,抖抖嗖嗖地掉下来一圈烟灰,火星子都没灭。


桌子那边做贼一样探出来半截圆润的手指,松松垮垮的粗织毛衣上下透风不说,袖子还特别长,挡住了大半只手。贴着桌面蹭过来,以掩耳不及铃儿响叮当之势,把吴邪丢过来的钥匙推了回去,小房东陪着笑脸,满脸谄媚地说:“吴老板,您别生气,怎么会有鬼呀。”


“别跟我这嬉皮笑脸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条定律在吴邪这不适用,一想起昨天晚上浴室外面那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吊死鬼,小三爷就晦气得慌,“一身红衣服,耷拉个长舌头,当我没见过鬼啊!”


陈一鸣眨眨眼,鼻梁上挂着的大眼镜足把他的半张脸都遮住了,镜片后面毛茸茸的长睫毛东倒西歪,不是互相搭在一起就是折成了诡异的角度,不难猜在吴邪砸门之前,小房东是如何脸朝下睡得一塌糊涂的。早晨六点,外面天才蒙蒙亮,熬了大夜正睡意朦胧的陈一鸣还没想出来怎么狡辩,干脆直接搬出自己的planB,抖抖袖子站起来,说:“没有面包了,今天吃包子吧。”说完根本不给吴老板反应的机会,扭头就跑。


吴邪不会走的,准确地说是吴邪走不了,几天前隔壁民宿出了一例密接,现在吴老板就是真把吊死鬼抓到社区主任面前,主任也就只能劝他:“换一个房间住,顺便让这位同志把舌头收一收,唾液传染很危险。”


这间民宿有问题,吴邪住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首先朝向就不对,现在就算是政府补贴的廉租房,都能尽力做到坐北朝南,起码保证一个采光时间,可这栋小别墅,偏偏就是东西房,不但如此,能见光的南北两面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主人未曾注意,整面墙都爬满了红丝草,密密麻麻遮住了窗户。大门是欧式风格的铸铁推门,仔细看贴近石柱的轴承处,还能看见点贴砖下面的红砖,这不该是初动工时留下的粗糙手艺。


整栋别墅都是这样阴暗的风格,翻新也没为它增色多少,在这条街上的其他民宿生意都不错,也只有这家经营惨淡,吴邪选它不为别的,它虽然什么都不行,但是它便宜。


还送饭。


陈一鸣端着小砂锅,说是吃包子,进了厨房还是觉得过于单调,又煮了个皮蛋瘦肉粥。厨房间在别墅最里面,唯一的一扇小窗户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陈一鸣进来的时候不但把门关上了,顺手还落了锁。蒸锅喷出来的水蒸气把小房东的镜片都搞糊了,陈一鸣把碍事的平镜摘了下来放在一旁,靠着桌台揉了揉被睫毛扎得不舒服的右眼,嘴上嘟嘟囔囔地说:“没吓到他吧。”


红衣吊死鬼就坐在蒸锅旁边的案台上,红色的绣花鞋不着地,听到陈一鸣问,很认真地回忆了回忆,才摇了摇舌头。


“那?”就这一个字说出来,陈一鸣好像还挺不好意思的,装模作样地红了脸,大眼睛却很诚实地眯成了线,眼尾弯弯勾向了革命战友。


蒸锅呼出了水汽成了白雾,在昏暗的灯光下逐渐拧出了别样的形状——夠大了。


“哎呀,”陈一鸣赶紧扭过身,确定自己看的没错,才伸手把那三个繁体字挥散了,“干嘛呀!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死了几百年了,看着这房子迎来送往了这么多人,除了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敢使唤鬼办事,办的事还是去偷看男人洗澡,说出去有人信吗,是鬼听了都觉得离谱的程度。女鬼姐姐把脚一翘,对着陈一鸣勾了勾手,小孩儿阴气重,闻起来香香甜甜,有一股子沁鬼心脾的点香烧纸钱的芳香。


陈一鸣扫了眼锅里的粥,蹦蹦跳跳地走过去,手一撑坐在了女鬼旁边,撒娇说:“姐姐我喜欢这个,这个长得好看。”


鬼分为很多种,饿死鬼、吊死鬼、断头鬼、冻死鬼……每个人不到闭眼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哪个分类里面的,但是陈一鸣不用到那天,现在拉到十殿阎王案前也能给他断了,活脱脱就是个小色鬼。谁都会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惜咱们陈少爷不怕刀,大不了就挨了这刀,还能留下来陪姐姐搓麻将。


“喜欢”这两个字倒不是扯谎,吴邪进门的时候陈一鸣眼睛就亮了。


他到的时候是清晨,晨雾未散,露水未歇,你见他来,看见的却不是影。陈一鸣仿若身置湖畔旁,执伞倚栏,满目都是缭绕烟色中的灵山秀水,正逢门口的风铃叮铃,恰似石子一颗在湖面上弹出水漂,落到尽处,终是在心上荡开层层涟漪。


“吴邪。”名字也好听,很配春日苏堤桃花灼灼,夏夜风吹荷香溢酒,秋月远眺湖上泛舟,冬雪素裹情定断桥。


女鬼姐姐用脸颊蹭了蹭陈一鸣的头顶,喜欢,什么是喜欢,喜欢就得是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可这些自己都有过了呀,怎么最后却落得了个洞房花烛夜,命断黄泉时。明明官人来提亲时,说过这辈子都会对她好,没想他嘴里说的这辈子,原来这么短,要是喜欢就是这样,怎么敢要呀。


锅里的粥沸开了,陈一鸣垫着湿帕子去端,姐姐落不得地,飘过来给对着他指了指头顶,起了床就毛毛躁躁的,头发都没顾得上梳理,套毛衣的时候起了静电,炸呼呼得成了个鸟窝自己都不知道。


陈一鸣显然跟女鬼姐姐没想到一块去,并且迅速把意思曲解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恍然大悟间兴冲冲地说:“对哦!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你就去找他了,他到了早晨才来骂我,都不舍得打扰我睡觉的,他肯定也喜欢我。”


这个逻辑强大到把女鬼都听愣住了,从那个倒霉的房客最近表现出来的状态看,他除了热衷于来占点不给饭钱的小便宜之外,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其他的世俗欲念。至于他为什么晚上没来,姐姐更偏向于是自己飘走之后,那人选择了先睡饱了养精蓄锐,白天吵架骂人的时候情绪更加饱满,更有可能把之前的房费也都抹平了。


怎奈姐姐舌头垂在外面,话也说不出,眼见着陈一鸣端着包子还有粥跑了,气的连着跺了几脚空气,大白天的也出不了房间,困在厨房飘了几个来回,姐姐冷下眼,停在了墙边,攥起拳头锤了锤墙。


房间外面,吴邪正抱着胳膊坐在餐桌旁边抽烟,耳边的脚步声明显了,抬眼就看见陈一鸣端着砂锅过来了。小三爷眼皮撩起,比平时多看了他几眼,这是第一次不见他戴眼镜,鼻梁上还留着两片镜托留下的印儿,没了多余的遮挡,五官也恢复了原有的神采,趾高气扬地展示着自己的优越。


“家里没有猪肉了,新奥尔良鸡肉陷的。”陈一鸣把东西放下,发现吴邪一直盯着自己瞧,没反应过来是刚把眼镜落在厨房了,还敢鬼精鬼精地眼珠一转,那点小心思小算计都让吴邪看在了眼里。


平时陈一鸣都坐在对面,今天自我攻略得彻底,尤其是在吴老板的注视下,他那个从不惦记正事的脑瓜子,硬生生把审视掰成了爱意难舒。结果就是想也不想,伸手就拉开了吴邪旁边的椅子,稳稳地坐了上去还不算,顺手还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个包子给吴邪,亲昵道:“吃饭。”


这是想打什么感情牌?吴邪这辈子耍赖都快耍成老赖了,经验之丰富非常人可及,一看陈一鸣这个突然凑近乎的样子,就直接认定他是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这房子里有脏东西了。


“你这房子里面有脏东西,”吴邪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陈一鸣那筷子也没用过,趁着包子的热气没散,夹起来咬了一口,边嚼边随意说,“你也见过吧。”


陈一鸣看见他从善如流地吃了自己递过去的东西,心里已经把彼此间的关系,快进到了扯证那天是不是要带喜糖这个维度,美滋滋地说:“没有呀,我住过来以后一直很安全的。”


“我昨天晚上在我的房间见到了女鬼,”吴邪看在粥和包子的面子上,还耐着性子跟陈一鸣打太极,“我还能骗你?”


“可是我没有见过呀,”陈一鸣也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里面的油立马顺着豁口流了出来,“要不然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去你房间看一看,如果真有女鬼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这个说辞陈一鸣早就想好了,凡事不都得讲证据嘛,等到晚上不让姐姐出来不就好了。这边陈一鸣自认为如意算盘拨得响,那边吴邪用早已洞察一切的双眸扫射着这个“奸商”——看你想耍什么花样,爷奉陪到底。


白天自然是相安无事,陈一鸣在房子里走了好几趟,心里奇怪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姐姐。更加不对劲的是,不但姐姐没在,一楼的双胞胎姐妹今天也没踢毽子,二楼住在吴邪旁边屋的太太也没有捧着诗稿准备去阳台跳楼,太奇怪了。陈一鸣掏出手机点开日历,还有两天才是三月节,不该今天就跑去会故人呀。


不过他也不太急,三月节不到,她们都离不得这栋房子。陈一鸣扶着扶手跑到三楼,进了自己房间左顾右盼,还是不见姐姐,只能走到西北角,合十手掌,央求着说:“姐姐今天晚上别去吓他,明天我给姐姐供香火。”


说完了缩着肩,心里嘀咕了一连串的“求求求求”。


他觉得自己跟姐姐达成了共识,央求完了之后果断地开始收拾枕头被子,还去衣柜里面翻出了一身新睡衣。等到太阳隐去了行踪,陈一鸣抖擞精神,抱着铺盖卷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二楼,吴邪的房间开着灯,是整栋别墅里面唯一的光。


“咚咚咚。”连着拍了三下门,陈一鸣掌心贴着木门板,竖着耳朵喊:“吴老板,是我呀,我进来了啊?”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敲门有讲究,一响二叠三叫门才规矩,轮到叫丧才上来就猛拍三下,生怕吵不醒天阳地阴。吴邪听到门外的动静,翻了个白眼合上了手上的本子,还没说“进”,陈一鸣就很自觉地推开了一个小缝,笑意盈盈地把视线凑了进来,“我来陪你哈。”


没听到吴邪回话,陈一鸣连人带被子翻滚了进来,很自觉地先帮吴老板把乱铺在床上的被子叠好,然后再把自己的那一套放在另外一头。刚洗过澡的人暖融融的,用手指捏了捏套在睡衣外面的针织外衫,虽说是在自己家,突然钻进客人的房间还是有些局促,更何况吴邪穿得也不多,宝蓝色的丝质睡衣垂感很好,挂在身上虚掩着身架。


“过来,”吴邪对着陈一鸣一勾指,几分钟前他为了走烟味把窗户打开了,使得本就温度不高的房间更加阴冷,手背上凸起的血管也因为温度流失而紧缩,“有话跟你说。”


陈一鸣老老实实地走了上来,房间里只有吴邪屁股下面的一把椅子,又不是在上级面前挨训,这么站着聊天很怪异。蹭蹭鼻尖小房东把身上的长外衫裹紧,再往后挪重心坐在了床边,说:“怎么了呀?”


“我现在权当你真的不知道,”吴邪的烟抽完了,手上就剩下了逗闷子的电子烟,烟油还是可乐味的,抽一口就像往鼻子里灌了半瓶子糖水,别说提神醒脑,纯粹就是意念升血糖专用,“这条街背靠山林,前首成林,终年阳气不足容易聚阴,尤其是你这个房子,地势低不说,还是东西朝向,我看这条街上的其他家没出事,全都是亏了你把阴气攥住了,你也别狡辩知不知道了,我就告诉你你家闹鬼。”


陈一鸣眨眨眼,他说的都对,家里有四只女鬼,正好凑一桌麻将的那种。


“啊?”陈一鸣演得还挺真,像是被他说服了,指头搅在一起把惴惴不安的样子临摹了十成十,“可是现在都出不去了,有鬼怎么办呀。”


“我……”


“吴邪你早晨跟我说过闹鬼之后,会娶我越想越害怕,你看这样行不行,”陈一鸣向着吴老板的方向挪了挪,讨好地说:“在解封之前我跟你住行不行,我不收你房钱了,之前的也退给你,别让我一个人,我害怕。”


小三爷一时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正巧外面阴风刮过,吴邪起身把窗户关上,顺手又把窗帘拉紧了,这下房间真的变成了密闭的状态,两人的呼吸声稍微重一些都能如实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吴邪不由得把说话的声音放低了,“嗯。”


虽然是在隔离期间,但是好在平时陈一鸣喜欢屯食物,家里两个双开门的大冰箱让他装得满满当当,不然现在也没机会跟吴邪窝在床上,吃着零食开黑打游戏。打游戏这事就是这样的,自己菜会害怕,但是两个人组队菜成一团就不怕了,那就是菜得坦坦荡荡、睥睨天下。


“他们好菜哦,怎么都带不赢我。”陈一鸣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小酥肉,趁着手套还没摘,又捡起一块沾了点酸甜酱,顺手塞给了吴邪。


“排。”嘴里有东西,吴邪的发音不太清晰。


话音刚刚落定,头顶的吸顶灯忽的闪了两下。陈一鸣仰起头,努力回想上次交电费是什么时候,边想边问:“这灯经常闪吗?”这栋楼上次闪灯还是红衣姐姐闪亮登场的时候,陈一鸣还记得,那天自己正在嗦螺蛳粉,估计是两包酸笋味道实在是太呛了,鬼都受不了了。


不好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姐姐下午的时候不会没听到吧!陈一鸣把手机丢在床上,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咱们去我那屋睡吧,我那屋暖和。”


刚说完,头顶这盏灯连挣扎都懒得挣扎,脆弱的玻璃灯泡“啪”地炸开,紧接着瞬间笼罩下来的黑暗让陈一鸣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激灵。不但如此,原本只有手机游戏背景音在响的房间里,突然就出现了另外的一道声波。


像是用削得异常尖锐的指甲一寸一寸,挠过被生生扯出的脊骨,指甲刮开了连在白骨外的血肉,留下了干干净净的白。


家里好像没有谁喜欢挠墙的,陈一鸣咽了口唾沫,缩在被子下面的脚颤巍巍地踢了踢身边人,撇着嘴,垮着脸,低声说:“是鬼来了吧。”


手机屏幕光从下向上照在吴邪脸上,惨白惨白,除了挠墙的声音,其他的陈一鸣什么都听不到了,在这住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多了“客人”都不知道。吴邪听到他问,哭笑不得地说:“还跟我这装不知道呢!”


“这个是真的不知道!!”


吴邪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的时候顺便把陈一鸣拽了起来,当然盘子里还剩下的酥肉也没浪费,抓起来都塞进了陈一鸣嘴里,满满当当油油腻腻。两双拖鞋噼里啪啦跺着地砖,陈一鸣在逃命这件事上显然没有吴邪专业,在自己家还跑了个歪歪斜斜,脚把拖鞋踩倒了不说,差点还给自己整个大劈叉。


挠墙的声音一路尾随着这俩人,这声音好像就无孔不入,在墙壁里来回穿梭,融在墙体里,成了这栋建筑的某个部分。家里所有的吊灯,更具体地说是所有的灯泡,无论大小,无论是不是亮着,都配合着挠墙声摔起了响炮。


陈一鸣心疼死了,这都是钱啊。


就像绝大部分恐怖电影能进行下去的原因都是家里面积太大了,你要是前后总共六十平,根本就不会跟鬼怪有你来我往的纠缠,一打眼全家都在你的眼皮子下面,两大步就够你夺门而出,拍的是一镜到底,观众看见的只有小段碎片。吴邪往院子里跑,还嫌陈一鸣跑得慢,恨不得把人夹起来挂裤腰带上,“你家里到底几只鬼!这是昨天那只吊死鬼吗!”


说什么就来什么,两人跑到了楼梯拐弯的档口,吴邪这脚还没踩出去,忽然就看见从房顶上倒着吊下来了个什么东西,根本不用打光仔细看,随便一瞧就能看出大披发,长舌头,吴邪是急刹车了,可怜了陈一鸣刚铆足了劲加速,瞬间就跟前车来了个追尾。


小三爷本能地回身,伸手把失了重心要往前摔的陈一鸣抱在了怀里。两个人拥在一起的瞬间,吴邪转了一周,让自己背冲着红衣女鬼,护着陈一鸣晃步到了楼梯上。牛鬼蛇神,暗流涌动,两个人其实连普通朋友都不算,所有奇妙的悸动都是小房东单方面的臆想,但是就在这个旋身的须臾之间,吴邪莫名想到如果有机会,等到那天阳光很好,就要跟他出去好好逛逛。


黑暗让人窒息,鬼神搅动出的混乱气场更是把人挤压得难以呼气,陈一鸣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怪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后脑,跟吴邪之间的空气猛地流失殆尽,距离近得稍微一动就会蹭到鼻尖。


时机不太好,气氛差不多到位了,陈一鸣的眼睛根本挪不开,心跳如鼓,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抓墙声混着急促的呼吸声,在逃命路上的仓皇表白。


所有声响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吴邪以为自己听错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像是之前未曾吐露的心事,缓缓漫过鼻腔,又如温水般,抚平了皮肤上的凉。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甜水白茶

【小段】一见钟情

🍓

邪鸣 有人说之前写的太虐

写一个轻松一点的 大家食用愉快


吴邪想,自己是小狗,那也是狼狗或边牧。


——凶猛且智商超群的那种。


“井然,你在哪啊。”


“我今天去不了了,不能喝酒了。”


井然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陈一鸣,小声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失恋了。”


“失恋了?那正好啊。”


吴邪看了一眼老板的背影。沸沸扬扬的烟火气,随着架子上的生蚝和鸡脆骨被淋上爆香过的蒜末,几滴落下的油将炭烤底上激地冒出一股白气蒸腾而起。


“把他也叫来,快快快!”


“……”


吴邪第一次...

🍓

邪鸣 有人说之前写的太虐

写一个轻松一点的 大家食用愉快




吴邪想,自己是小狗,那也是狼狗或边牧。


——凶猛且智商超群的那种。






“井然,你在哪啊。”


“我今天去不了了,不能喝酒了。”


井然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陈一鸣,小声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失恋了。”


“失恋了?那正好啊。”


吴邪看了一眼老板的背影。沸沸扬扬的烟火气,随着架子上的生蚝和鸡脆骨被淋上爆香过的蒜末,几滴落下的油将炭烤底上激地冒出一股白气蒸腾而起。


“把他也叫来,快快快!”


“……”






吴邪第一次见到陈一鸣,对方就已经是半醉的状态了。


一张脸干净的不像话,可离井然的“不食人间烟火”又有本质不同。


这话是调侃,可多数时候,也是事实。从大学认识井然时,吴邪对于他的印象就停留在精致的塞在普通人里呆都呆不下去。和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哥们儿不同,他也又不是泡在图书馆里死读书镜片厚比酒瓶底的那种书呆子。他只是比较细腻,比较干净,比较有生活品质。要说的特别细,吴邪也研究不出来。举几个生活中特别的例子作为细节,可列举为,爱穿白衣服,房间很整齐,看过的书都比较新,东西都用的爱护,身上的衣服总是平整柔顺,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是出于嫉妒,就很难不喜欢他。但是因为这样的人很难不被人嫉妒,能交到的朋友也不是那么多。


两个人最开始是因为专业相同认识的。再后来熟悉起来,他也知道了井然的性取向。当时就大胆预测,井然以后的恋人,要么是像他一样爱干净的。


要么是各种程度上比他还夸张的。


见到陈一鸣那天,吴邪本来以为会看到第二个沈巍。


结果并不是。


他红着眼,不怎么高兴。委屈的样子和生气有点相似,因为半醉轻轻嘟着嘴。即便是这样一种不太好的状态,都无法阻止地令人眼前一亮。


吴邪想起自己在暴雨后的森林,看到的羽毛被打湿的羽雀。找个安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躲起来,瑟瑟发抖,扑扇扑扇小翅膀。可怜兮兮地晾着自己,用嘴角梳理羽毛。柔弱,倔强又漂亮。


井然明显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很关心地看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导。给了吴邪一个求助的眼神。


你不是很会哄人开心吗。


就这样你才肯来的吗?


吴邪这么想着,慢悠悠地喝口啤酒。瞧见井然被烟气呛得咳嗽,一把关上了小门店里进出口的大门。


“什么?你说他骗你。那你现在发现了不是很好吗?”


“就三个月,三个月能有多深感情啊。你多大了,哦,三十出头。你和你自己都相处三十年了,先学学怎么爱你自己不行吗?”


陈一鸣被这句话镇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吸吸鼻子,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井然恨不得原地起身去捂吴邪的嘴,半只手臂都揽上陈一鸣的肩。就在他刚说出“你别难过了,我陪你喝”这句话时,陈一鸣突然开口。


“我不难过了。”


然后就开始疯狂地灌酒。


吴邪:“……”


那一夜,吴邪在混乱的抢夺酒杯与井然的责怪中度过。最后,陈一鸣莫名其妙地倒在他怀里。四周寂静,小店也已经再没有人。井然和吴邪听完了陈一鸣十年女友和三个月短暂恋爱,倾其全部,一无所有的爱情故事。


聪明人的朋友也不都是聪明人。


吴邪看着肩上的陈一鸣,有些无奈地想。


“拜拜,要送一鸣回家哦。”


“拜拜,下回见。”


又或许,井然也不是纯粹的聪明人。


他想了一圈儿,出租车已经渐渐远去。他回过头,正巧看着沈巍带着外套下来,裹住井然的背影。


聪明人绝对是自己。智者不入爱河。


他轻轻咳嗽,忽略掉加快的心跳。无奈地翻着手机里井然发给自己陈一鸣家里的地址,随口嘱咐师傅。


慢点开,我朋友喝醉了。开太快不舒服。







陈一鸣那晚对吴邪的印象不是特别清晰,但已经有了近距离接触。


而吴邪从床上爬起来,完全断片。第一反应是和井然的友谊从根深蒂固走到濒临死绝,只需要一晚上。


两个人面面相觑,陈一鸣震惊无比。吴邪一把抱住他,说你先冷静点。


本来陈一鸣没有不冷静,可吴邪又问。你的酒里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你……你”


陈一鸣气地手抖,这时才是真的急了。他即便是成年人,也无法面对头天失恋第二天失身,生气的同时又把眼睛气红了。前段时间还在互联网上看到泪失禁体质,他现在觉得自己也不是,真的是被逼的。


“……你出去。”


他紧抿着唇,忍住疼痛和不适,心里泛出的伤心难过,再也抵挡不住。


“你出去……不要说了……”


“哎哎哎你别哭,别哭啊……”


吴邪手忙脚乱,这一探过去才发现两个人下面都没穿。头疼欲裂。


这的确是陈一鸣要负一半责任。


喝醉了的陈一鸣酒品极好,不爱说话不爱闹。原本吴邪把他送回家是要走的,可陈一鸣偏偏拉住他袖子。


“再陪我喝点。”


喝点就喝点。


吴邪来了兴致,放纵是罪恶的开始。等到他和陈一鸣吻在一起时,大脑早已经没了意识。


到底什么酒啊怎么这么厉害。


吴邪想不起来,可却拥着陈一鸣不放。肌肤相亲比任何感情发展都有用,对敏感的人来说,身体攻陷的确是极不道德的捷径。


可就是极不道德。


吴邪虽然在很多种情况下自诩不是好人,可也并不想做个反派。


更何况这可是井然的朋友。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狗叼跑了窝边鸟。


“……陈一鸣,一鸣。”


吴邪把人抱在怀里,用了一种将人按在怀里的姿势。这姿势很安全,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不给他压迫,却又十足宠溺。


“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开始……现在我给你选择。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不讨厌我,我们就慢慢接触,或许以后熟悉了当朋友也不错。这件事太突然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喝醉了,主动的是我,欺负人的是我,做坏事的是我,做了一夜的是我。”


陈一鸣:“……”


前面还挺好的,最后一句就不必了。


吴邪看着镜子里陈一鸣乖巧的后脑勺,心软了一片。


“一鸣,我……”


“你出去。”


怀里的人像变了一个人,昨晚的柔软好欺负哭泣挣扎顺从迎合沉醉主动通通不见,声音冰冷又沙哑。


“……”


陈一鸣清清嗓子。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从陈一鸣家里出来后,吴邪走在大街上。很是迷茫。但他很快就不迷茫了。


小三爷是确定什么事就能很快去做的人,这点上和沈巍比较相似。别人属于一条道走到黑,到吴邪这就不会。因为他选的道路即便是黑灯瞎火,前路也一定无比明亮。他这样的人,道路尽头没有撞南墙的可能性。


给井然打电话过去,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却难得地不太清醒,慵懒舒适,很容易令人想到被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主人怀里就醒来的布偶猫。


布偶猫接电话了,主人还会给猫挡住眼睛。


“吴邪……什么事啊。”


布偶猫毛茸茸地舔舔爪子,洗洗脸。有人宠溺地搓开他一搓唯一因为睡乱了而没打理好的毛,把他的小揪揪拢一拢,重新绑起来。


井然给了沈巍一个带笑的眼神,继续通话。


“哦……一鸣。他公司地址……我有啊。你是说他证件落你车上了是吗?估计是昨天掉下来的……嗯,我说你记一下……”






陈一鸣上班的地方离井然的公司很近。他今天没有因为宿醉而请假,一般喝酒喝醉了,第二天也都会醒的特别早。


但是因为昨晚放纵一夜,自己身体好受了心里也不好受。在公司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总的来说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


因为做了,和别人过夜这种事。其实说来不管怎样,是自己主动且不负责任的。而且井然和吴邪关系不错,这以后怎么告诉井然。


他正想着,秘书的电话进来。


“陈副总,有人找。”






吴邪和陈一鸣好像在一起了。


这件事传到井然耳朵里时,是公司的同事和他说的。井然有些吃惊,虽然离上一次吴邪第一次见到他时已经过了半个月,可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他没有去问陈一鸣,而是去问了吴邪。吴邪坦白承认,当时沈巍在井然身边,挂了电话之后,看着井然。


“然然,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一鸣什么情况。”


井然被握住手指,今天天气有点冷。沈教授觉得恋人的手有点凉,自然地坐过去,握住他的手腕。


“这件事要看他们自己。”


沈巍的声音温温和和的,专心给井然暖手。“你要是不想问陈一鸣,就等他过一段时间主动和你说这件事。不用太担心,他到底也是成年人。”




那天,陈一鸣在街上遇见了曾经的女友。


对方和以前一样,好像没太多变化,只是戴上了婚戒,身边还有别的男人。陈一鸣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可正当对方又要上演你活得不如我你应该感到羞愧的戏码时,吴邪正巧也出现了。


那个小富二代一如既往,陈一鸣也不吱声。


“能和喜欢的女孩结婚步入家庭,真是幸运啊。你说对吗?”


“对啊。”


吴邪从陈一鸣身后出来时,对方很惊讶。他已经听说了全部的故事,看着面前的两人,打量他们。


“但是陈一鸣恋爱都谈过几轮了,和他说什么啊?怎么,又要借钱?”


他早就学会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了。


和吴邪打嘴仗,这明显有点欺负人了。


瞅着小男生憋不出话来,陈一鸣拉了人要走。小男生大概是宕机了,憋出一句。


“可她就是很好!!她就是值得的!”


陈一鸣本来已经转头,生怕吴邪说出什么贬损女性的词句,握着吴邪的手不肯放。和他交换眼神,只见对方安抚地拍拍他,回头看了看两个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通,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你能这么想,那也很正常。”


陈一鸣:“……”


吴邪和陈一鸣远远离开时,听到身后的两个人正在争吵。吴邪很坏地笑,勾勾小鸟的手指。


“陈一鸣,你是不是很想我的嘴长在你身上?”


陈一鸣弯弯唇角,有点无奈。却因为没见过而觉得很有趣。


“我不想。”







一夜情。这说难听点就是一夜情,不,说白了就是一夜情。


陈一鸣无法接受,他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在车里坐,在酒店做,在阳台做。可不能做完之后因为觉得彼此合拍而在一起。


可吴邪可爱但嘴甜。两个人冷静下来坐在一起时,他不再道歉,而是真心实意地告白。


“你难道不是因为……”陈一鸣顿了顿。“才和我在一起?”


“是,但是不全是的。”


吴邪认认真真,眼里都亮亮的。


“我很喜欢你。我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不都是见色起意。陈一鸣这么想着,没说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是见色起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看,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可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穿着身高品味声音样貌,你说话的习惯,喝酒的牌子,喜欢吃的东西,做爱时的反应……”


“你不要说了。”陈一鸣打断。


“所以你答应和我试试看吗?”


吴邪笑眯眯的。


“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很亏嘛。”






有时觉得经历过生死,人生过得太明白。一部分人会觉得情情爱爱是小事,可其实大错特错。


情情爱爱永远是大事,爱人一辈子重要。他吴邪的爱人,就活该被放在心尖上疼。这个人要是陈一鸣,那最好下辈子都对他好。


“我没有完全答应你哦。”


两个人坐在烧烤摊上时,陈一鸣眨眨眼。


“我……我们可以先试试看。不行的话……”


“你不喜欢我吗?”


小三爷眨眨眼,神情突然缓下来,无比专注。


“我很温柔,会尊重你。我们今天开始第一天同居,我慢慢告诉你我的一切。等你觉得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了,我们再告诉其他人,好吗?”


“……你别这样说话。”


陈一鸣莫名其妙的心里悸动,目光瞟到一边去。


“我只是不想,不想稀里糊涂的……”


“谢谢你给我机会。”


……


陈一鸣再抬起头,吴邪还是小狗似的看着他。


“谢谢你收留我。”


这一秒,陈一鸣突然心动了。可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还是有点彷徨。


“你听过,你听过一句话吗。”


陈一鸣停顿着,“有句话很流行,智者不入爱河。”


“这当然是胡扯了。”


菜上了,吴邪和陈一鸣碰个杯。


“上学时老师还说不让早恋呢,根本考不过那帮谈恋爱的。”


陈一鸣:“……”


“你笑啦。”


吴邪的眼里又亮了一点,小心翼翼又专注地说。


“陈一鸣,你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天吴邪把陈一鸣送回家,说是同居,先睡沙发。


陈一鸣的卧室很温暖,可吴邪坐了一会儿,亲亲他脑袋,自己搬被子走了。


“什么时候你想我进来了,就出来找我。反正……反正我不会再自己闯进来了。”


陈一鸣点点头。


吴邪笑一笑。抱着被子开心地走了。


“……你别走了。”


陈一鸣开口。


“但是今晚,我们先不做别的。纯睡觉。”


“纯聊天。”


吴邪说完,一下跳上来,扑倒了陈一鸣。热情地蹭蹭他,小狗似的闻着。


好香。


跟那晚一样。





吴邪是小狗,又聪明又坏。


摸着吴邪,陈一鸣想。


——还很可爱。


柯基那一种。






















甜水白茶

小剧场

祝大家周末开心



那天幼儿园家庭作业。小芋头给吴邪做饭。做的是蒸蛋羹和南瓜,还有蛋挞。吴邪很满意,揉揉小家伙脑袋。“以后你可以开家餐厅,叫芋头的餐厅。”


小家伙抬脑袋,奶声奶气。“那还要加上爹地,叫芋头和吴邪的餐厅。”他们正说着,一边的陈一鸣把正餐从厨房端出来,看着乖乖吃蛋羹的家长和孩子。“那我呢?”


小家伙想了想,一本正经。“叫陈一鸣吴邪和芋头的餐厅。”



那天吴邪有事失约,没有来接小芋头回家,和陈一鸣一起吃饭。


陈一鸣有些不开心,芋头也生气了,躲进房间气呼呼地呆了一会儿。吴邪先哄陈一鸣,老实地道歉说明了原因,过了一会儿见芋头...

祝大家周末开心





那天幼儿园家庭作业。小芋头给吴邪做饭。做的是蒸蛋羹和南瓜,还有蛋挞。吴邪很满意,揉揉小家伙脑袋。“以后你可以开家餐厅,叫芋头的餐厅。”


小家伙抬脑袋,奶声奶气。“那还要加上爹地,叫芋头和吴邪的餐厅。”他们正说着,一边的陈一鸣把正餐从厨房端出来,看着乖乖吃蛋羹的家长和孩子。“那我呢?”


小家伙想了想,一本正经。“叫陈一鸣吴邪和芋头的餐厅。”






那天吴邪有事失约,没有来接小芋头回家,和陈一鸣一起吃饭。


陈一鸣有些不开心,芋头也生气了,躲进房间气呼呼地呆了一会儿。吴邪先哄陈一鸣,老实地道歉说明了原因,过了一会儿见芋头抱着自己的小玩具出来了,塞到吴邪怀里。自己又要走。


“这是干什么呢?”


吴邪问芋头,芋头拉着陈一鸣的手,一边拉走一边回答他。


“我们都不理你,先让它陪你。怕你寂寞。”


吴邪:……






无论是任何关系中,达成承诺都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的解决办法由芋头来决定。家庭会议中,小芋头说因为吴邪做了一件让他失望的事,所以就要让小芋头自己来选一件吴邪要做的让小家伙满意的事。


小芋头选择让吴邪陪他做游戏。


于是晚上一家人玩起了搭火柴小游戏,谁先碰掉红色的小火柴棒谁就输了。如果吴邪赢,今天晚上才可以一起吃饭饭看电影。不然就不能点吴邪喜欢喝的饮料,也不点吴邪喜欢吃的烧烤,也不看吴邪喜欢看的电影。


小三爷仔细想了想,似乎都无所谓。谁知道小芋头继续说。“未来一个月,一鸣都要和我睡。”


“那不行。”他脱口而出十分委屈。“都陪你一个星期了。”


小芋头被陈一鸣抱着,天真无邪,奶声奶气。“这样才好玩呀。”


“你是好玩了。”小三爷看着陈一鸣伸出的一截手臂,目不转睛。


“有没有在乎过玩家的游戏体验啊?”






井然被小家伙亲亲的时候,总是会很顺从。


沈教授一般是不说什么的。


因为他可以直接把小家伙抱起来或者抱走。


井然有时候看到就会笑,但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嘲笑沈巍这点小心思。他觉得很可爱,毕竟沈巍也没什么别的情敌。偶尔看看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的逗嘴还挺有意思的。


那天一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芋头想和井然坐。井然去取票,回来突然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沈教授:“你可以自己坐,你长大了。”


小芋头:“我长大了,那我可以抱然然啦。”


沈教授推推眼镜:“他很忙,因为我也要抱他。”


小芋头:“可是应该是芋头先约的,我们昨天就说好啦。”


沈教授想了想,和颜悦色,低着头娓娓道来。小芋头认真仰着脸听。


“好吧。但是是我先认识井然的,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从你还没出生,我们就……”


举着两个冰淇淋蛋筒的井然快步走过去。把其中一个放到了沈巍嘴里。






玩累了的芋头靠着沈巍睡了。


走累了的井然也靠着沈巍睡了。


吴邪把芋头抱走时,重量轻了一点。沈巍把怀里的人换个姿势,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靠在自己身上。井然突然哼了一声,像是被什么硌着了。沈教授一摸被井然压住的外套,里面有一颗小芋头喜欢吃的糖。


这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平时都舍不得给别人。


“谢谢巍巍。”


沈巍看了看,耳边响起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脑海中又想起芋头呼呼大睡的样子。想把糖放进井然口袋里,又摸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


沈教授突然有点触动,摸了摸井然柔软的发。


美好的周末。


莫名其妙的,地位就上升了。


也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





小萝卜糖

向导素(无事笙非)

林楠笙×何非,没逻辑随便写写

————————————

黑市上出现了一种新型向导素,既特殊又稀有,能吸引抚慰一切情绪。


何非听说这件事是在路边,几个连特能都不是的小混混,叼着烟坐在按摩房外面,意淫着这支向导素的出处。就算是意淫,也不敢说出名字,只敢捂着嘴露出恶心的笑,调笑一声“那个人”。


可信吗?何非走到小卖部,掏出钱买了瓶冰镇啤酒,这个价位的啤酒,就是比水多了点苦味。靠在小卖部外面的砖墙上,何非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云,脑子里回忆着“那个人”的向导素。荒唐,它不可能流入到黑市上,帝国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脸面被底层人掏点钱就摸一把呢。


小卖铺老板嗑着瓜子看电视,格子间一...

林楠笙×何非,没逻辑随便写写

————————————

黑市上出现了一种新型向导素,既特殊又稀有,能吸引抚慰一切情绪。


何非听说这件事是在路边,几个连特能都不是的小混混,叼着烟坐在按摩房外面,意淫着这支向导素的出处。就算是意淫,也不敢说出名字,只敢捂着嘴露出恶心的笑,调笑一声“那个人”。


可信吗?何非走到小卖部,掏出钱买了瓶冰镇啤酒,这个价位的啤酒,就是比水多了点苦味。靠在小卖部外面的砖墙上,何非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云,脑子里回忆着“那个人”的向导素。荒唐,它不可能流入到黑市上,帝国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脸面被底层人掏点钱就摸一把呢。


小卖铺老板嗑着瓜子看电视,格子间一样的小屋,除了堆砌满了的商品,就只能放得下一台尺寸不大的电视。何非把空酒瓶递进窗口,想再买包烟,掏钱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人”就坐在屏幕里,代表着帝国脸面的那张脸不苟言笑,坐在赞美声中那么合适。何非展开了五感,电视机的声音随即变得清晰了许多,“林楠笙上校接手管理白塔事宜”,这几个字毫无遗漏地闯进了他的耳道里。


何非全身的神经都过了遍电,他接手白塔,那“塔”里,就会有他的向导素样本。这是白塔的传统,每一个在白塔中有过经历的人,都会在塔里留下痕迹,何非也一样。


塔里的特能,都会走一条固定的路,何非在这条路上走偏了一步,从此再也回不到他的路径上了。


“林楠笙的向导素多少钱。”何非跟黑市上的贩子很熟,他刚刚逃出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注射向导素让自己静下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足足一年,后来何非打药的频率就不那么高了。


除了向导素,他还给自己打控制性药物,蓝色的药片对于特能,就像成瘾的毒,一点一点麻痹了特能的神经。精神反应越来越慢,五感也逐步变得迟钝,随着能力逐渐流逝,他已经不再需要引导者的安抚。


可他需要林楠笙,何非打的第一针向导素,就是林楠笙的。机缘巧合,那是南部边境突发的一次边境冲突,由于管理不当,只能抽调塔里当时未成熟的特能参与战争。火炮声中,濒临失控的何非第一次见到了林楠笙,松柏一样的青年,他的向导素就跟他一样,让何非记住了。


贩子恨不得跳起来捂何非的嘴,挤着眼说:“非哥你这是要我的命,别提大名,晦气不晦气啊。”


“多少钱。”何非捏着烟,脸上的颓看不出半点特能的精神。


“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了,那种东西哪有啊,”贩子满脸精明,贼眉鼠眼地去瞄着周围,“不敢卖的。”


“那我去问别人。”何非把烟蒂丢在地上,扭头就要走。


贩子急了,赶紧伸手去拽何非,“哎呦!非哥我给你说实话,不是不卖你,一共就两支,一支就没让流出来,想试试那位劲儿多大的人多了,还有一支在五叔手里,价钱太高了,你惦记这东西干啥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真的是林楠笙的。”何非站不太稳,倚着台子问。


“是,塔里面送出来的,说是科研部复制的那位的向导素,是不是骗人的也没人知道啊,你快别惦记了,我给你找几支高阶的,劲儿也大。”


何非还能回忆起那天,被战火洗礼的世界突然就静了下来,濒临坍塌的精神屏障被一双手轻轻拢住,所有一切都停滞下来,只留下了林楠笙的呼吸声,他的呼吸是甜的,带着腥味的甜,像是被凛冬的风吹裂了嘴唇,舔一口溢出来的血,温热又腥甜。那还仅仅是一支带着他基因序列的模拟性药剂,他本人是什么样的,他本人的精神契合,是什么样子的。


何非无数次幻想过他的契合,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过他的样子,每一次都是一次刑罚,惩罚着他的肖想。痴迷无法照进现实,空余下无数的求而不得。何非逃了,林楠笙就是那纯度极高的海洛因,何非沾过一次,就再也尝不出其他任何鲜味了。


“你去哪搞这么多钱啊!”贩子比何非都急。


五叔在黑市什么买卖都做,卖物也卖人,当初何非从白塔逃出来,一口气吊着眼看要断了,就是钓鱼的五叔把人从河边捞上来的。五叔不是救命的善人,擦汗的手巾在河里泡了泡,等把何非脸上的泥都擦净了,才突然生出了菩萨心肠。


他教何非怎么在黑市活,却没教何非怎么活成个人。


何非抽干净了手上的烟,转头走向了五叔的赌场,今天是周五,五叔会在赌场打牌,这是惯例不会变。


“非哥。”看赌场的马仔认识何非,很识趣的让出了门口的路,顺手还给何非手里塞了支烟。


烟里加过料,何非知道自己今天得清醒,只是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顺手就丢在了路过的吧台上,很快就有人过来,拿走了这支烟。黑市上多的是被遗弃的特能,但是像何非这样完完整整纯是自己作践自己的没有,都是从前线下来的,自己受了补救不了的伤,或是经历了契合断裂,无论怎样,都是废人了。


何非穿过大厅里的牌桌,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跟外面不同,里面没有那种或生或死的焦灼,反而气氛十分清雅。木桌上摆着茶具,屋里燃着香,暖黄色的光笼着小牌桌,五叔腕子上挂着两串圆润的佛珠,手上也没闲着,“哗啦哗啦”盘着两颗圆核桃。


坐在他对面的是另外两个管事的,一共就仨人,正品着茶等发牌。来发牌的姑娘早让何非打发了,五叔他们多等了会儿,才听到有进来的脚步声,进来之前还先在外面吧台取了瓶酒。


“五叔,我来给您发牌了——”要说喜欢,五叔是喜欢何非的,普通人能见到的特能不多,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听话又萎靡,欲望填不满。


走过来把酒瓶放下,何非伸手拿起牌桌中间的扑克牌,露出的半截小臂上,还能看见注射向导素遗留下的针孔。何非是圈养在黑市里的特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把那沓垒好的扑克放在掌心,细绒一般的下睫毛乱了,嘴唇边还冒出些青茬,终于算是给足了五叔面子,把眼睛睁开了,露出了里面浅褐色的瞳仁。


何非张开唇,舌尖临摹了一圈嘴的轮廓,对着那沓牌轻轻送出了一口气,“Goodluck~”。一条腿担在桌子上,半个身子虚坐着,桌子上是码好的砝码和发到第四圈的牌,何非翻开丢在牌桌中央的五张牌,之后身子向后仰,摔到了海绵垫上,顺势抬起那条腿,潦草地架在了五叔放平的大腿上。


他发的牌,五叔从不会输,何非陷在沙发里,盯着五叔的侧脸,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些林楠笙的痕迹,如果他先一步用了那瓶向导素,巨大的精神压制会让一个普通人彻底陷入失去自我的渊海。五叔这样的人,不会因为诱惑力而把自己置于意识失去的险境。


只有何非会。


有了何非的参与,这把扑克五叔赢得毫无悬念,两个管事也都心领神会,卖着面子输得好看。打完了何非要起来,五叔伸出手把他按在了沙发上,同时把手上的两颗核桃放在了小桌上的绒布里,“坐着吧。”


五叔拿起牌,亲自撒了一圈,边转着手上刚赢的砝码边说:“这么闲,要不要给你找点事做。”


“做什么?”何非懒懒散散,躺倒在沙发上,手指在沙发背上无意识地乱弹,白塔不教钢琴,他就是在这胡闹。


“西城开了家拳馆,你去给我热热场子。”两个管事来就是为了跟五叔谈拳馆的事,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看了看何非。


何非像是要睡着了,从唇缝里吐出一句:“没人跟我打。”


五叔停住,把手上的牌和砝码都撒在了牌桌上,弯腰从牌桌下面拿出个木头盒子,一只手去掀盖子,一只手按住了何非放在自己腿上的大腿。何非离开白塔,训练断了,身上的肌肉也在没日没夜的放纵中逐渐分解,精瘦的肌肉变成了柔软的皮脂,“想要什么,提。”


“林楠笙。”


“你不值这个价钱。”


何非伸了个懒腰,顶起被五叔按住的大腿,整个人都如同沙滩上缺氧的鱼,踩在地上的脚扬起来,踢翻了五叔装向导素的盒子,他不把自己当回事,说的话也混账,轻飘飘又挠人,“那你想想办法,让我值钱一点。”


白塔顶层能俯瞰整个花园,可林楠笙偏偏不太喜欢白塔周围的陈设,就像为了掩盖本质,故意做出的虚假繁荣,喷泉和花坛,哑鸟与光影,白塔本就是牢,应该是钢筋铁骨,尖刺丛生。


副官拿着一本资料进来,小心翼翼地叫醒了上峰,“上校,所有白塔在逃人员名单整理好了。”


林楠笙的注意力在外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副官同他共事多年,知道他是在听的,清清嗓子继续说:“还有您让调查的白塔研究部门的问题,也有了结果,的确有塔里流出的药物被送到黑市上二次倒卖。”


“黑市?”林楠笙扭过头,副官赶紧把资料递了上去,上峰拿着册子的手极瘦,骨骼和青筋随着翻动的动作凸起,草草的几页翻过去,林楠笙停下了。照片里的人靠在喷泉池旁,上身微弓着,下巴收起,眼眸盛了水,给锋利中涂了雾,许是靠得太近了,池子里的水溅出来,打湿了他额头上的刘海,碎发沾在眉上,湿漉漉地垂下了一滴水珠。


这场景像极了在深林中围猎时,被猎人带毒的箭矢蹭破皮的野兽,躲在瀑布的水帘后面,毒素让它意志消沉状态颓丧,可它依旧是猎手,它会伺机而动,撕破水幕,茹毛饮血。


林楠笙脑海中的一些遥远的记忆似乎被重新唤醒,早在这张照片之前,他们两个人,应该是相见过的。


他不像何非,为了一个摸不到的人影,就把自己活成了消失的人。他是林楠笙,就算被眼前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只有短短一瞬。林上校把册子放下,伸手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军装外套,天气有点热,厚重的军装会捂得人发汗,林楠笙还好,他天生比正常人的体温都低些,即使在夏日也只是领口锁紧的位置会潮热一些,“去见见负责黑市区域的辖区官。”


黑市起了一场火,就在林楠笙去见辖区官的路上,火是从城中赌场烧起来的,起初只是一个火星子,点燃了一张扑克牌。


五叔熬不住何非的胡搅蛮缠,攥了支向导素去扎他大腿上的动脉,针头挑破皮肤,仰在沙发上点烟的人突然就挣扎了起来。柔软的麻布裤子被针头挑破了线,手撑着沙发边弹了起来,何非嘴上叼着烟,起身的时候人向外翻,脚踩在牌桌上,腰部用力挺身站了起来。桌子上的砝码哗哗啦啦被他踢到了地上,何非伸出舌头,把这支烟卷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的五叔就这么看着他,看着昏暗的光编织成网,看着他缓缓地把烟递进了嘴里。


烟叶裹着卷纸,嚼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何非弓起腿,把还挂在裤子上面的针管取下来握到了手里,“是在你手里的吧,给我。”


“你别给我发疯。”五叔不敢犹豫,迅速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何非,填装好的子弹已经上膛。


何非歪了歪头,把嘴里的烟叶子吐到了地上,他自己想了想,果然还是怕死的,怕没尝到林楠笙的味儿就先死了。脚下的动作很利索,当然比之前还是慢了,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顺手用掌心挡在了枪口上。五叔的确也开枪了,只是打没打中他自己也瞧不准了,针头戳破了眼球,又细又长的针好像在脑子里搅。


大拇指下面被子弹蹭过了,特能的感官发达,这点痛也很明显。何非跪在沙发上,用商量的语气跟五叔说:“钱我会想办法给你的,我会打黑拳,也会给你换牌,你一直不是最疼我了吗。”


五感放开,周围都是杂乱的砝码撞击声,何非头很痛,像有一把砝码在敲他的脑子。五叔不说话,五叔只是扯着嗓子喊救命,外面的马仔都进来了,看着何非跨坐在了五叔大腿上。


“你好吵啊,”何非推着针管,把手上的向导素打进了五叔脑子里,普通人承受不了精神压制,很快沙发上的人就没声了,这时候何非才想起他还没说林楠笙的向导素在哪,手忙脚乱地把针筒向外抽,推推抽抽,何非的肩垮了下来,后仰着头看着呆在门口的马仔,抱歉地说:“他是不是死了。”


灯太暗了,何非张开五感就会听到无数嘈杂得声音,关闭五感又看不清房间里的所有。摸了摸五叔的口袋,除了一只打火机什么都没有,何非心烦意乱,抓起桌子上剩下的砝码用力掷向了门口的马仔。


人群一哄而散,黑市里什么都有,就是缺了忠心耿耿。何非打着了打火机,接着光盘腿坐在地上,里里外外把木桌翻了一个遍,结果一无所获。火焰烫热了金属外壳,何非后知后觉,发觉手上烫的时候,铁皮已经红了,肩膀猛地一抖,打火机摔在了地上,点燃了红桃A。


附庸风雅的木桌木凳子都成了帮凶,何非逃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五叔的好。从河边醒来的第一顿饭,就是五叔炒的蛋炒饭和西红柿鸡蛋,他不会照顾特能,不知道味觉敏感吃鸡蛋是腥,吃糖是苦。何非不怪他,何非拖着他的尸体向外走。


何非看见了林楠笙,上校正举着册子里那张照片,远远的跟自己做着比对。跟初见时那个青涩的青年不同了,林少校比记忆中还要精干,确定了何非是自己要找的人,林楠笙把照片交给了副官。精神力层层叠叠,密集成了一道不透风的墙,足够强大到竖起的时候,连身后的火舌都吹动了。


似曾相识,只不过战火连天化成了火卷漫天。等林楠笙走近了,何非才大着胆子放开了自己,周围都是寂静无声,就连有节奏的心跳声都被林楠笙放置到了精神屏障之外,给了何非一种错觉,其实自己已经死去了,这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觉。


“你叫何非。”


林楠笙清冷的声音在屏障里形成了回音,何非好像吃多了药,所有敏锐的感觉都失去了,只余下了林楠笙。


“跟我回去。”

小萝卜糖

药(林楠笙×何非)

想入非非。🤤🤤🤤🤤来品一些可行性报告,嘿嘿嘿

——————————————

林公馆。


林站长不在家,但是家不是空的。站里今天出了点不光彩的意外,行动总队那个队长,就是长得像熊的那一位,叛变了。


林楠笙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太好,他那颗心是凉的,随着官职越高,就越凉。前任站长评价他,不咸不淡四个字——不念旧情。


旧情?别说这情是被水揉皱了,被沙扬糙了,白纸变黄看不清模糊的黑字的旧情,就算是新的,滚烫的,还会跳动的满腔热忱,又值几个钱呢?比得过登高望远,比得过强权傍身,比得过吗,比不过。


上海站的站长,就是这么个凉透了的东西。


今天还是林站长未来太太的生日,...

想入非非。🤤🤤🤤🤤来品一些可行性报告,嘿嘿嘿

——————————————

林公馆。


林站长不在家,但是家不是空的。站里今天出了点不光彩的意外,行动总队那个队长,就是长得像熊的那一位,叛变了。


林楠笙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太好,他那颗心是凉的,随着官职越高,就越凉。前任站长评价他,不咸不淡四个字——不念旧情。


旧情?别说这情是被水揉皱了,被沙扬糙了,白纸变黄看不清模糊的黑字的旧情,就算是新的,滚烫的,还会跳动的满腔热忱,又值几个钱呢?比得过登高望远,比得过强权傍身,比得过吗,比不过。


上海站的站长,就是这么个凉透了的东西。


今天还是林站长未来太太的生日,在上海最好的饭店定了桌子,胡道义被发现叛变,就是在去接未来林太太赴宴的路上,多奇怪,觉得奇怪的人多了,没人敢问一个字。


胡道义走错了路,不是什么深层意义上的跟民族大义走背了路,他该是去林太太家接人,可惜阎王催命,鬼神神差就忘了自家大站长还没跟太太登记结婚。林楠笙薄情寡义,连带着男女关系也不带人气,林太太的手都没勾过。


该去城区的车子闯了林楠笙在郊外的公馆。开门的佣人看见胡队长满脸疑惑,尤其听到他那句,“我来接林太太。”


屋里没有林太太。


“谁啊…”屋里的人声音像羽毛,挠得人五脏六腑都痒,没醒,“林楠笙?”


胡道义跟着走了进来,这才看清林公馆内部陈设,青天白日下厚厚的帘子都紧闭着,不透光的客厅就像茧,孕育着滋出芽的欲望。声音是从沙发上传来的,胡队长这时候就应该离开,即便不走,也该退回到门口。


毛毯拢着一个人,一只从不见光,白得透明的足探出来,虚垮垮地放在黑皮沙发扶手上。这如果是在其他随便哪个站长家,胡队长都能轻易给沙发上这个人的身份做个定义,可这是林楠笙家。


胡道义走近了,站在沙发边上。久未听到回音,这只脚不舒服地在沙发边上蹭了蹭,屋里的温度很高,动作大了把毯子踢开了,胡队长的目光不知道该往哪放。是去看脚腕上被缎绳磨出的红痕,还是看垂在沙发边的手,没骨头一样,“滴答滴答”,手背上扎着针头,吊着液。


液走得快,手冰得青白,察觉到沙发边站了人,空放着的足不耐烦了,带了点气音地又喊了一声,“林楠笙”,同时顺着呼吸声的方向踩了一脚,不偏不倚正踩到了胡队长的大腿上。


胡队长没动,渴,上峰家里的水,真让人渴。


毯子下面裹着的人不出声了,脚轻轻地从硬布裤子上拿开。这不是林楠笙,林楠笙那个王八蛋,全身上下都硌人,薄薄的肌肉盖不住他骨头里面的锐,坐在他大腿上就像是坐在刑椅上,情动起来,刑椅变成电椅。至于这一脚,沙发上的人觉得格外熟悉,就像是还没跟着林楠笙的时候,在南边宰过的一个胖老板,何非把刀扎进了他的大腿动脉,血喷得哪里都是,他的腿就像这样,动起来肉是会颤的。


没扎针的手把毯子掀开了,露出了掩在下面的脸。人人都觉得林楠笙不近情色,他是把利刃,情爱是蒙在刀刃上的油,久而久之会把刃沁钝了。


可事实恰恰与他们猜的不一样。何非还没从云端下来,大脑也还不能控制四肢,致幻剂编织的梦境晦明晦暗,知道对方不是,张嘴喊出的还是:“林楠笙…”


这是胡道义听何非喊的第三声“林楠笙”,黏稠如糖浆。胡队长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人,跟自己的太太放在一起。他致幻剂打多了,分不清自己置身何方,吊瓶里面的盐水稀释着血管里的药,他有借口,去说看不清自己面对的是谁。


松垮的衣服根本遮不住身体,大片欢爱过的皮肤晃着胡道义的眼,林楠笙不温柔,喜欢在所有物身上乱涂乱画,胸口咬破了,锁骨啃青了,手腕脚腕上都是逃不掉的痕。何非用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把烟盒碰到了地上。


胡道义赶紧蹲下去帮他捡,身子没直起来,突然就被那只素白干枯的脚,踩住了额头。胡队长不敢动了,只敢挑起眼去望,视线顺着小腿向上,钻进了松松垮垮的裤筒,再往里,先听到了响:“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伸出手,嫌热解开了自己那道歪斜的扣子。


胡队长玩过不少女人,知道什么是软香在怀,男人能像欢场上的姑娘那样,吴侬软语摇曳生姿?再漂亮也是冷冰冰的架子,骨缝里都透着凉。胡队长想到的漂亮男人,前面还多了个限定词,像林楠笙一样的,漂亮男人。


可现在眼前的男人不是林楠笙,是林楠笙床榻上的男人。人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于唾手可得,得不到的东西,摸不到的人,只是想着都会搅起心底不甘的念想。胡道义猛地仰起头,致幻剂迟缓了何非的反应,脚心被粗厚的鼻头蹭过,砂纸一样把人弄痛了。


“太太,”胡道义的声音如他本人一般,愚蠢谄媚,“太太。”


何非歪着头,听不懂他口中的称呼,林楠笙多久没来过了,一周,一个月,还是从来没来过。想着想着,何非放下了脚,踩到了落在地上的烟盒上,抬手摸了摸上唇周围长出的胡茬,仔细想也想不起上次被训斥不修边幅是什么时候了,那就是林楠笙真的很久没来过了。


好想他啊,想他冰冷的身体,能给这屋子里的燥降降温。


对了,这不是有借口,能让他过来了吗。


人靠在沙发上,何非笑了起来,对着胡道义。侧着头在沙发背上用力,把上身拱起一个圆滑的弧,坐起来的时候不太稳,把挂在肩上的睡衣抖掉了,眼神还睡着,气息已经溺毙了。还挂着输液管的手,穿过昏暗的室内光,贴到了胡道义脸上,五指连心,何非的心捂不热他的手。


胡队长没来得及回味林站长的男人是不是比他见过的那些都香,攀着脸的手突然向下滑,要是胡队长那时不只是色欲熏心,可能还能看得出“林太太”一瞬间眼里清醒的戾气。


关节分明的一只手,掐住了胡道义的喉咙。胡队长还算分得清这是爱抚还是要命,向后用力仰,想脱离何非的控制。可何先生有病,病症之一就是占有欲,无论好的坏的,只有他不要,没有离开。


何非手上的针乱了,有点疼,还好药效在,空着的那只手伸出去,抓住了连着吊瓶的胶皮管。用力向下一拽,何非一只手用力掐住胡道义的喉管,另一只手握着胶皮管,以极快的速度把管子缠到了这只蠢熊的脖子上,三圈,胶皮管子互相叠着紧紧嵌进了脖颈上的肉里。


针头划破了何非的手背皮肤,绷出来的时候溅出了血,手背都染红了。胡道义挣扎着张大了嘴,用两只手去拉脖子上的胶皮管,这动作惹恼了何先生,坐着的人一脚踢到了面前要死的人的胸口,人被他踢得向后翻,拉着管子的手则是高高扬起,胡队长的面皮从潮红到绛紫最后归于黑青,挣扎了,用处也不大,两只眼球挤在眼眶里,在马上就要爆出来的时候,断气了。


铁架子倒了,吊瓶也摔在了地上,地上有地毯,瓶子倒是没碎。何非松开手,晃了晃身子,转身冲着吊瓶走了过去,怎奈胡道义的尸体摆在中间挡了路,何非脑子还天旋地转着,哪里会绕路,抬脚踩着胡道义的大腿就走了过去。


拔开吊瓶的塞子,何非就像在舞厅喝酒一样,对着瓶口把半瓶盐水灌了进去。林楠笙说过,他来的时候,人得是醒着的。


人醒着,趴在沙发扶手上,拨通了林楠笙的电话。


“喂,林站长,您家里死人了。”


听到这句话,林楠笙先是看了看表,还不影响晚上的约会。理了理贴身的军装,把袖口的褶皱拉平了,林站长的表情四平八稳,完全没在下属面前显现出自家变成了凶宅的烦躁,只是把秘书叫过来嘱咐了几句,就自己驱车回家了。


家里的气氛还挺好,在外面就听到了愉悦的舞曲,林楠笙从外面进来,没在家里闻到血腥味,这就还好。


何非端着高脚酒杯,正在客厅中央晃动着身姿,要是这会儿胡队长还喘气,肯定要在心里骂一句,林楠笙床上下来的男人,比卖笑的舞女还会勾人。酒杯里面盛着半杯葡萄酒,摇摇晃晃的要洒不洒,半支燃过了的烟也插在了酒杯里,跟着何非的动作一起摇。


像林楠笙这样的特务头子,身边人有一点异处都能发现,更别说何非现在,流畅的舞步是虚的。林站长垂眸去瞧,紧跟着左眼挑了起来。


何先生踩了双女士的高跟鞋,红绒面,鞋子当然不够大,踮着脚,后鞋帮也踩歪了,才勉勉强强把人撑了起来。舞曲热闹,何非看见了林楠笙,“踢嗒踢嗒”跑了过来,鞋子不跟脚,跑了两下差点崴了脚,“陪我跳舞。”


“发什么疯,”林楠笙接住了何非递过来的手,手背上还有血污没洗干净,“尸体呢。”


问完了林站长才发现问的多余,沙发旁边就是胡道义的尸体,忍不住皱起眉头,自顾自问了一句:“他怎么在这。”


何非跳舞的兴致都被他浇灭了,把脚上的鞋子踢到了一旁,仰起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你的人我哪里知道。”


“我的人你说杀就杀?”林楠笙摆着扑克脸,冷冰冰的。


“不是我杀的,别乱说。”


林楠笙能审活人,也能审死人,送到他面前的还没有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胡说八道的,走进来看了看胡道义,准确的是胡队长脖子上的胶皮管,才有点心烦地说:“那是谁杀的。”


始作俑者满脸坦然,踩着地毯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拉过毯子盖在身上,说:“他叫了声‘太太’,那动手的就是你太太喽,我是吗,林站长。”


未来的林太太还在家里描她精致的妆,等着晚上赴未婚夫的约,当然不是这个胡子都没刮干净的男人。


林站长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玩文字游戏,从衣兜里拿出块方帕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两只手指夹着,丢扑克一样丢到了沙发上,“把药醒了,明天晚上仙乐宫。”


何非没去看照片,人闭上眼窝进了沙发里,应该也是被挣不脱的绳子缠住了颈,轻飘的声音随时会断,“再给我拿点药。”


致幻剂,吐真剂,何非不想醒。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仙乐宫的舞池舞乐声浓,男男女女踢着舞步扭着腰。男人在舞池中央,扮成了1790年的大英贵族,宽长的蕾丝袖口挡住了半只细长的手,马甲托着胸口繁乱的绸布,每一个转身和每一个跳步都引得人饥饿如馋。


何非不知道林楠笙让他接近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即便是说了,他也分不清什么是中统什么是军统,他是林楠笙用药喂养着的,瘾。

橘子香蕉苹果梨

弃猫效应【三扬/zyl48群像】(大纲流脑洞)

脑一点俗套的人攻猫受文学,传统艺能了也是。

世界观是有妖物境管局之类机构存在的,动物一旦觉醒灵力就能化形成人,有主人或者伴侣了上境管局可以办个证。

一句话巍然狗鸟舟笙。

只有林上校养了对自己有威胁的狼。(狗头

————————————

猫不是小区原住民,闺女捡来的,学校那条街的音像店门口,小姑娘和同学约好租点哆啦A梦暑假看,选好了出门一抬腿差点踩猫尾巴一脚。她可没见过这样的猫,脸和爪子都黢黑,身上也是半白不白,短毛,毛茸茸。

武小文觉着特可爱蹲下就想摸,旁边同学还嘟囔说流浪猫挠你晓不晓得?让她回头一句瓜娃子堵住了嘴。猫不叫,她手还没凑上去就主动靠过来,耳朵蹭蹭手心儿,一下把小孩心抓...

脑一点俗套的人攻猫受文学,传统艺能了也是。

世界观是有妖物境管局之类机构存在的,动物一旦觉醒灵力就能化形成人,有主人或者伴侣了上境管局可以办个证。

一句话巍然狗鸟舟笙。

只有林上校养了对自己有威胁的狼。(狗头

————————————

猫不是小区原住民,闺女捡来的,学校那条街的音像店门口,小姑娘和同学约好租点哆啦A梦暑假看,选好了出门一抬腿差点踩猫尾巴一脚。她可没见过这样的猫,脸和爪子都黢黑,身上也是半白不白,短毛,毛茸茸。

武小文觉着特可爱蹲下就想摸,旁边同学还嘟囔说流浪猫挠你晓不晓得?让她回头一句瓜娃子堵住了嘴。猫不叫,她手还没凑上去就主动靠过来,耳朵蹭蹭手心儿,一下把小孩心抓住了,逗着猫要带回家。

猫趴着不动,她挺纳闷儿,干脆胳膊一搂,把猫劫了。

带回家给莫老三瞅瞅啥子毛病,她想。


烧烤店这会儿还在备菜没上人,三哥让闺女一声喊撂了刀出来就看见她胳膊上悬着只猫,“噫!”他吓一跳,“你从么斯地方要来的包公?”

武小文还没说话胳膊就被一蹬,猫伸出半个身子要跑,可惜不够灵活,被三哥走过去一巴掌捏住了背,拎着后颈移了位。

“跑咯!你看你给他讲恼了噻!”

“关老子鸟事!”

视野一下高不少,猫眼里映出个大猕猴桃。

三哥跟他大眼对大眼,“这猫腿好像有点问题,右边后腿不上劲啊。”他给烤炉旁边站了有半天,身上一股有股烟熏火燎的肉味儿,猫饿了不知道多会儿,被他抱着也不挣了,巴巴盯着看。


“留着。”武小文下令,她化了。

"留着你养啊老子可没耐性。"三哥没啥兴趣,拿手指头往猫头上一弹,抱着上阁楼,”老子看看腿。“

一般的跌打损伤三哥是行家,早年架干得多,属于久病成良医。

这猫就是后腿伤了,皮肉,不知道搁那儿剌的,他整了纱布绷带给猫包扎了,拎着前腿一看,”哟呵,公的啊,那老子没说错啊,小包公。“

猫不想搭理他,心里偷偷想,就你白。

猫是猫,但是他不是它,开了灵智,有脑子。

这猫太乖了,也不怕人,三哥估摸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被遗弃的家猫。

他看看rua猫rua的正起劲的闺女,决定不跟她说这事儿,省的添堵,记住相遇是缘这一条就足够了。上菜间隙瞅了一眼,三哥发现他闺女撸猫手法不是一般狂野,猫趴在腿上,一躲不躲,半点没脾气。

性格该说不说,怪好。

三哥很满意。


决定收养就得拿证,闺女上学,三哥只好牺牲点睡眠时间带猫上境管局办手续,手里还捏着闺女一张条,上书”叶子“二字。

”就叫这个。“闺女信誓旦旦。

三哥不太懂她这个取名逻辑,家里也没什么猫包猫箱的,路上放电驴前篮里,下车了就还是那样,照后颈一拎,搁肩膀上就走人,短袖料子糙,适合猫爪子抓,叶子趴在颈窝,叫他一只手护着大半屁股,晃晃尾巴。

三哥耳朵边响了一路的摩托引擎。

到地方了办手续的小职员板板正正跟他说,这个月俩字的名额满了,仨字或者四个字的还有,你要不换个要不改改,不然就过几天,月初再来。

猫耳朵蹭得他怪痒痒,三哥光排队花半天,老不耐烦,”啧,不够麻烦的。”没想到话音刚落衣裳就让抓一把,劲儿使大了,三哥挺懵逼,还是小职员提醒他说您的猫好像挺害怕的。

“捡来的。”他明白过来,伸手捋猫脑袋,在两个耳朵中间那块屈着手指轻轻挠了两把,”乖点,你怕么斯?来都带你来了,老子还能不给办啊?那老子不是没事找事,苕头日脑。“

猫贴着他颈窝,侧着头蹭蹭他下巴和脸,热热乎乎。

小职员说您运气不错,这么好脾气的猫,现在猫都傲气,都是主子。

这种又乖又黏人的,不说万中无一最起码十里挑一。

三哥突然来了优越感,嘴一咧乐了,“行,给老子改一个,我们办。”

小职员要从电脑上调出字库给他看,他一挥手就给拒了:“老子看字眼晕,拿开。”他抠抠后脑勺,“后边跟个羊?这猫性子老子觉得蛮羊的。”


猫:......

职员:.......


“咳。”三哥捏捏猫耳朵尖,“起名这种事儿少来找老子。”

自己那名儿想想就够呛,还给猫起名,闲的。


“它选吧,选么样是么样。“

等他把爪子从屏幕上抓下来,猫对爬他胳膊已经挺熟练,迅速就在他肩上窝好,尾巴一扫一扫,感觉还挺得意。还选个同音的字,别管有心无心,三哥觉得这猫十有八九成了精。

他盯着证上端端正正三个字,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猫有文化。

叶子扬心想,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只不过以前没上证。

人和猫都挺高兴。

闺女管猫叫叶子,三哥管猫叫小扬,从来没达成过共识。

但都不是问题,莫老板坚信自己的猫足够聪明听得懂。

叶子扬确实听得懂。


三哥慢慢发现这猫是真的乖,不叫不闹,连洗澡都省事儿,对自个儿这种养猫新手特别友好,闺女平时上学,他就带着猫来店里,到了饭点猫会主动上二楼陪闺女玩会儿,再送娃回家,饭点过去了就下来,绕着三哥转悠。

准备关店了莫老板才腾出手,托着猫腋下将他抱起来,往肩上一放,听帝王引擎。

回家的时候不骑车,莫老板爱腿儿着回,手机拿出来外放几首歌,放到哪首是哪首,三哥偏爱民谣,吉他旋律里藏着他年少时的梦,原本早就褪了色,是肩上这只猫叫他把梦翻出来,就着月光灯影晒一晒。

猫爱听音乐,手机一响就眯着眼睛摇尾巴。

有时候猫也做噩梦,小地毯上团成一团抖个不停,爪子老是踢床帮,把三哥踢醒,也不知道梦见了啥,手耷拉下去摸摸,头一回没防备还激起了猫的应激反应,炸着毛蹬他手,爪子在手背上留下好长一道痕。

三哥去打狂犬,喜辣星人被迫吃素近十天。

小扬天天蹲在店里墙角看着他,却再也不过来主动亲近,三哥示好也没用。

他摸不着头脑干着急,直到一天夜里睡觉又被踢醒,木制的床帮被猫爪子弄出沙沙声,他先把灯打开猫就醒了,三哥定睛一看,泪汪汪一对眼。从一只猫脸上看出人的委屈多少有点奇怪但眼下只顾着心疼。

真香二字吸烟刻肺。

武小文:呵,男人。


他把猫抱起来放在胸口,呼吸起伏,猫也跟着胸膛一升一落,抻开了四肢完完整整一条猫。三哥将一只手垫在头下,垫高了看猫,另一只手揉他脑袋,又热又软的短毛在他手底下被捋顺,猫眯起眼睛将自己往前扒,扒近了就拿头和脸蹭他的下巴。

"做么斯梦啊你?"他拿手指头戳猫脑袋,猫定定看着他,突然张嘴喵一声。

"哟呵,会叫啊。”三哥很惊喜,自家这猫性格算安静的,从没听他叫过。

猫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针眼早就看不见了,三哥更不在意,挠挠他下巴,“跟老子睡。下去又做噩梦。”

叶子扬身子一轻,视野里的脸迅速放大,扯着一脸笑,他发现被对方卡着腋窝抱了起来,听对方说一只小猫,天天想的比人还多。

他很庆幸自己此刻还是猫。

因为是猫,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脸红而不会被发现。


三哥很高兴。

猫又重新跟他亲了,比原来更甚。暑假开始,猫就不再跟他一大早就去店里,天天陪着闺女玩,天天夜里蹲在客厅听门响。三哥进来半只脚,就能看见猫过来迎,顺着腿和胳膊攀到肩上去,轻快又亲近。


一天三哥回来的早却不见猫来,到屋里一看猫在小地毯上窝着,闺女早晨走那会儿给倒的水喝完了,水煮的鱼倒是一口没吃。他觉着不大对,过去抱猫,手一摸发现猫在发抖。


像是生病。


这事儿三哥头回遇见,慌不择路赶紧去敲邻居的门,他记得对方也养宠物。

这会儿也来不及扯劳什子辈分,他一边捶门一边扯开嗓子“三爷!三爷!“的叫,门咣一下拉开了,他把猫举到人跟前,愣是逼得对方后退一步,袖口哗啦飞出去个毛茸茸的紫球。

"你有事儿啊?"对方看起来没好气。

"帮老子看看我家猫。"

"我养的是鹦鹉,问猫楼上问去。"

邻居深吸一口气,刚飞出去的紫球悬停在灯罩上缩着脚往下看,啾啾啾啾叫个不停。三哥看着邻居冲着灯伸手,样子特别像那个他不记得名字的美国雕像,猫趴卧在他胳膊上转头盯着他,三哥摸摸鼻子,手动给邻居家门关上了。

"着凉了,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我建议还是去宠物医院看一下。"

楼上是个知识分子,屋子是那种莫老板看了就没地下脚的干净,对方的猫坐在沙发上,皮毛光滑,毛尖泛着点奶茶色,连眼都是湛蓝的。

看着就贵,他咂咂嘴。

"你等一下。"知识分子回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张卡,"去这里找何医生。"

宠物医院会员?三哥看着这张卡,目瞪口呆有点醉。

知识分子推推眼镜,笑得很温和,语气颇无奈:"我养的是布偶,比较难护理。"

三哥还在接受上流人士洗礼,那布偶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下来,慢悠悠走过去,伸着爪子轻轻碰碰知识分子裤腿,很快就收回去,之后转身就回了,步态优雅得像个少爷。

三哥掂了掂怀里的猫,心想这他妈的,现下贵也算一种气质了?

"他不太高兴,不喜欢别人说他体质不好。"知识分子又笑,冲他点点头,"卡你用就好。"随后就关了门。

长得人模狗样的,三哥揣着卡走人,心想,还不是去哄猫了,啧。


到地儿的时候这何医生穿个短袖正嘬果汁,一头酒红色小卷毛的非典型白衣天使,三哥把猫交给他一通检查。

"餐饮业的吧?何医生抬头看他一眼。

三哥震惊——今儿压根没开火,衣服每天都换,就这也能闻出来?


难道没洗干净?

"再等会儿这猫就能装盘上菜了。"何医生面无表情。

三哥了然,搁这儿讽刺老子呢。

拳头硬了。


"开针退烧,过来交钱。"何医生看他一眼,"看你对我不太满意啊,你要动手我一找警察二找军犬,你看着办。"

墙角立着一只狼狗,说狗稍微有失偏颇了点——出于这是一家宠物医院的考虑。

十成十的狼。

很沉默,眼睛看着窗外。

“上海军区的林长官带过来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放我这儿养伤。”

何医生说,“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讨厌街溜子。”

三哥:?


何医生不说话了,看着他递过去的会员卡嘟囔一句沈巍又坏我生意,抱着猫进了处置室。

针头扎进去,猫止不住地抖却一声不吭。

三哥看得心疼,说你给老子轻点。

何医生偏头看他一眼,“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三哥舔了舔牙,盯着何医生比自己小三圈的骨架子。何医生将药水推进去,往他身后看,包子脸一展,笑眯眯喊了声翼舟。

三哥回头一瞅,门边靠着个人,穿着身暗色牛仔外套,松松抱着手看过来。

他脖子里戴着个东西,掩了一半看不清,好像是个拆下来的三星肩章。

手背上有道疤,沉着一双眼。

浑身上下写着仨字,硬茬儿。

三哥耸耸肩,摸了把脑壳,心想老子又没惹你,搞么斯。

“好了,这两天观察观察,有问题再找我。”

三哥抱了猫就走,经过门边的时候心想个斑马真想跟这人干一架。

墙角的狼不知去向。

路上阳光很烈,三哥腾出一只手将手机翻出来,调了个音乐塞回胸口衬衫兜里,离猫挺近,吉他哼哼着唱,哄猫。

他rua一把猫头毛,叹着气叫一声小扬。

猫仰着头看看他。

"你为么斯生病了都不吭的?啊?招老子急呢?"

莫名其妙被针对,三哥很委屈,三哥得发泄。

”弄得跟老子平时对你不好似的,他妈的这个医生。“

他一顿输出,最后还是猫叫他闭了嘴。

三哥看着他的猫,扭着半边身,两个爪子肉垫儿抵着他胸口,一按再一按,眼睛看着他,喵一声。

比起其他猫他实在太不常叫了,加上生病,还有点哑。

委屈,意思是病的是我,你为么斯还训我。

三哥被他逗乐了,抓着他爪子捏捏,”老子不知道你也会撒娇啊,来再撒一个老子看看。“

叶子扬觉得自己烧开了,从头到脚,包括尾巴尖。

于是他再次顺从猫的本能,把头往黑的地方一扎。

钻进莫老板的臂弯里。


三哥叫他弄得下午都不想去店里,只想在家撸猫。


叶子扬自从开了灵智以来就知道自己不属于天赋型选手,他更信奉勤能补拙的信条。

虽说化不了形让自己以前很多时候处于被动,但至少现在于己而言是一种方便,毕竟猫对于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限制也更宽松,他很满足于此刻的现状。


以致于他忘记了除受伤之外,可能让灵力不受控的唯一一件事。


发情期。

——————————

微剧场。

"哎,你下来。"吴邪手里拿着捧瓜子。

紫球张开,小鹦鹉口吐人言,"唔,不下。"

"瓜子仁也不吃了?"

"你把我当普通鸟喂呀?小鹦鹉扑棱翅膀。

"那没有,我哪儿有这本事,得你喂我。"他将瓜子放桌上,走到小鹦鹉站的灯下敞开怀抱,笑道:"刚刚吓着了?给我哄哄。"

小鹦鹉扇起翅膀往下飞,飞到半空就成了个漂亮的人类,轻盈入怀。

"乖鸟。"小三爷弯着眼,揉揉他发根。


猫不理人了。

井然不在卧室时不喜欢化形,这种事对他而言已经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然有了更多选择权。

他坐在窗台往外看,察觉到人来,尾巴甩一下,从左到右。

窗户反射,对方手里端着盘草莓。

沈巍走过去笑,"洗好了,要不要吃?"

"猫的嘴太小,毛都弄脏了。"他不回头只说。

对方从善如流,"化形就好了。"

他抬眼,看见恋人的手伸过来,尾巴一扫打在他手腕上。

沈先生依旧笑着,嗓音温沉,”不化形是方便,但是也很容易被制服的,然然。“

井然被他圈在怀里,压着眉毛使了个心思。

化形了又没完全化。

他擎着牙签扎草莓吃,发间耳朵一动一动,冲对方翘唇,不经意勾了勾尾巴。

沈巍抬手握住,"要么变回去,要么收起来。"

”我懒。“井然将牙签一丢,轻笑,”你下午的课三点半开始,去掉路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旋身扣住沈巍的肩膀,”试试体质。“

沈巍蹭了一下他的脸,将眼镜摘了。




















































































甜水白茶

【小段】定情信物

知道要出门玩时,小孩子永远是家庭成员里最开心的那个。


冬天到了,吴邪和陈一鸣就很少带小芋头出门玩了。先是因为怕小孩子着凉,用陈一鸣的话说,大的都一时半会儿看不住了,别说来得及看小的。但仔细一想这话也不对——小芋头可乖得很呢。两个人翻相册,夏天的时候一家人到山里,朋友才刚说这水有点急看好孩子小心别让芋头下去,一转眼吴邪已经脱了鞋进去溯溪,小芋头倒是被沈教授抱着乖乖站在一边看,把陈一鸣吓一跳。那次回来,陈一鸣就在路上严肃批评了吴邪这种反面榜样。井然和沈巍在一旁笑,合照倒是其乐融融的。


一转头回到现在,吴邪和芋头一边一个,抱着陈一鸣的手和腿晃。去吧,去吧。想出去玩。好久没去郊外,...



知道要出门玩时,小孩子永远是家庭成员里最开心的那个。


冬天到了,吴邪和陈一鸣就很少带小芋头出门玩了。先是因为怕小孩子着凉,用陈一鸣的话说,大的都一时半会儿看不住了,别说来得及看小的。但仔细一想这话也不对——小芋头可乖得很呢。两个人翻相册,夏天的时候一家人到山里,朋友才刚说这水有点急看好孩子小心别让芋头下去,一转眼吴邪已经脱了鞋进去溯溪,小芋头倒是被沈教授抱着乖乖站在一边看,把陈一鸣吓一跳。那次回来,陈一鸣就在路上严肃批评了吴邪这种反面榜样。井然和沈巍在一旁笑,合照倒是其乐融融的。


一转头回到现在,吴邪和芋头一边一个,抱着陈一鸣的手和腿晃。去吧,去吧。想出去玩。好久没去郊外,好久没去看山,好久没去野餐,好久没去撒欢了。


一大一小晃的频率都是一样的。两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陈一鸣无奈地笑出来。他去揉小芋头的脑袋,又拿了手机查地图,去看吴邪亮闪闪的眼睛。


“可以去,但是现在天又冷,也黑的快,人太多太少的地方都不安全。”陈一鸣看着,好温柔地问小芋头。“你想去哪?”


小芋头把脑袋凑到平板跟前。


“我们这有个很大的动物园,”吴邪指了指。“不然就去这吧。”


“不行。”陈一鸣摇头。“开车太远了。”


“这还远呀~”


“……”


熟悉的小狗撒娇。陈一鸣一咬后槽牙,对耍赖的伴侣半点脾气都没有。小芋头伸脑袋过来看,看不全手机上的字,却看得懂陈一鸣的妥协,很快跳到下一步选团队成员的阶段。奶呼呼地询问。


“叫然然,带然然。”


“带。带”吴邪揉一把芋头。“把他那个活图鉴男朋友也带上,堪称博物馆,还能帮忙提东西。别看沈巍斯斯文文的,力气还挺大的。”


“你说什么呢,真是的。”陈一鸣握一下吴邪的手。“沈教授是客人,有什么事也是我们先去做,别偷懒啊。”


与此同时,井然家里的书房,好端端看书的沈教授突然打个喷嚏。


“怎么了?”


井然走过去,将一件披风从身后披在恋人身上。


“是不是冷啊,咖啡要么?”


“不用了。”沈教授温暖的笑笑,奇怪地碰了一下鼻梁。把书扣在一边,拥了井然入怀。


“感觉刚刚有什么人说我。”






由于小芋头很想带井然去,但井然那周并没有空。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专门准备了一周才去。路途有点远,吴邪和陈一鸣换着开车,沈巍还专门替芋头和井然准备了晕车药。结果芋头没用上,井然用上了。中间他开始晕车,吃了药就好些。前半段路芋头一直开开心心,中间小家伙看井然不舒服,也跟着安静下来。还掏出一个自己珍惜的小橘子,剥给井然。


“说吃了就不难受了。”


井然笑笑,摸小家伙的头。“已经不难受啦。”


“你还是吃了吧。”吴邪回过头。“剥都剥了,这橘子他可宝贵了。”


“为什么啊。”看着小芋头的小手,对比而言之下那个小砂糖橘都大了起来,井然就想笑。


“因为那一兜是陈一鸣买的。”吴邪回过头,语气无比自然。“那天两个人坐那一下午学数数,把那四十个橘子摆得整整齐齐的,他挑了一个自己觉得最圆的,一直没舍得吃。这是给你当定情信物呢。”


沈巍:“……”


井然听了,一下温柔了许多。他仍是笑,却忍不住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来。亲亲他的脑袋。


“谢谢芋头。”


“不客气然然。”


小家伙奶声奶气,留了一小瓣给旁边看风景的活图鉴。


“巍巍也吃。”


“谢谢。”


沈教授伸手接下,小家伙又问。


“什么是定情信物?”


沈巍:“……”


前排安静开车的陈一鸣,有点无语地看了吴邪。


“就是你和喜欢的人确定感情的一个小东西。”吴邪回过头,“可以便宜也可以贵,要有意义。比如说你的积木,比如说你的储钱罐。最好选和对方有关系的,也会在意的——”






一行人真的去动物园时就很开心了。几个人顺着计划好的路线打卡拍照,芋头自己走一会儿,累了有几个大人轮着抱。但小孩子难得出来一趟,潜力都是无穷的,井然和陈一鸣都有点累了小芋头还没累。到了最后一站,吴邪翻着相机,看着里面一个馆一个馆的照片,从小鹦鹉到小浣熊到小狐狸,还有芋头蹲在那和松鼠一起跳的live。感觉这一趟也没白来。


井然跟在后面,沈巍小声问他。


“要我背你吗?”


井然惊讶,投一个你在说什么的眼神。身后走着的陈一鸣看着地图,突然开口。


“快逛完了,前面还有两个植物馆。”


井然:“……”


“不然你们去吧,我和然然在车里等一下。”沈教授忍住笑,拿出保温杯来递给恋人。“我也有些累了。可能是今天起太早了。”


“不去了嘛。”小家伙看看井然,又看看陈一鸣。“然然不想去了,芋头也不想去了。”


“也行,也不是都要看完的。”吴邪看了看表。“现在就走,还能早点去上预约好的餐厅。”






四个大人一起进餐厅,陈一鸣和吴邪先去前台确认菜品了,井然和沈巍带着芋头在二楼找位子。好在人不多,虽然没有儿童区域,这家店也禁烟,环境还是不错。芋头乖乖坐着,不一会儿陈一鸣回来带他去洗手。直到这时,沈巍才问井然。


“然然,你是不是困了?”


“有一点。”


井然不好意思地笑笑,沈巍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心疼地多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不知道,沈巍却知道。昨晚井然为了今天能在出来玩时不被打扰,把工作全处理完了,做到两点。


“可能也是很久没走这么多路了,腰有点酸。”


井然说着,活动活动肩膀。他的表情并不疲惫,反而还带着一丝惬意,弯弯唇角。“我很少有机会来这种地方,也挺开心的。”


“开心啊。”沈教授温声耳语,伸手覆上井然的手腕。“下次你喜欢去哪里,我还陪着你。”


“嗯。”


井然抿着唇笑,陈一鸣他们回来,菜也跟着上了。今天店里搞活动,吃完儿童套餐的礼品是一个布偶小摆件盲盒。小芋头眼睛都亮了,想点那个。可端上来他傻了,那么大一份,快赶上一份成年人的量。


小家伙安安静静盯着发呆。井然急忙说没关系,如果真的很喜欢那个玩偶待会儿问问能不能买下来。


“你自己先吃。”吴邪吃着面,看看芋头。“别太勉强,能吃多少吃多少,实在吃不下就算了。”


小家伙点点头,开始使劲地吃,到最后还是没吃完。可结账时因为太可爱了,又或许是个小孩子,还是给了他猫咪。他很开心,咚咚咚地跑下楼,扑进在楼下等着的井然怀里。


“给然然。”


小家伙打着嗝,把小东西放到井然口袋。“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井然一怔,有些感动。他看了看沈巍,沈巍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小芋头。


“我很喜欢,会一直留着它。”






“我就知道。”


不远处的吴邪抱着手臂,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一天跟谁学的,这么会讨人喜欢。”


陈一鸣拿着车钥匙,突然看着吴邪,看得对方心虚。然后突然笑了,故作严肃地问。


“我的定情信物呢。”


吴邪没想到有这一遭,脑袋机灵地转着,一把拉过对方的手腕,环住自己的腰。


“给你,都拿去。”


“……你快上车吧你。”


陈一鸣立刻松手,转过身却藏住笑。回去的路上小家伙小家伙睡了一路,井然睡了半路。到家时陈一鸣抱着芋头先回去,吴邪把沈巍和井然送回去时,井然也是被抱下去的。


“你看看,好好一个井设,你把人家折腾的。和小芋头一个待遇。”


沈教授抱得小心翼翼,这次却没还嘴。看着井然熟睡的睡相,突然对吴邪说。


“谢谢你们。还有小芋头。”


吴邪笑。“谢什么,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儿。”


“好。”






定情信物啊。


沈巍抱着井然,看着卧室里和井然交换的东西,推推眼镜。


这次赶在小家伙前面,也没差这一局。


以后还是要主动一点,浪漫一点。


永远不能输给小孩子。







甜水白茶

【小段】情非泛泛

🍓

第一篇


门外响起敲门声时,陈一鸣正在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从余韵里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去拿放在椅背上的衣服。等到差不多穿着整齐,又打开了窗。忙着跑去应声时忘了整理头发,拉开门把手,眼前的人早就等得靠在门边,看着他凌乱的发丝,眼神有点看穿了的刻意。


耐人寻味。


陈一鸣这才愣住,他没想到会是吴邪。


自从结婚之后,他没回过家里。不用说标记,可以说他从未对自己做过亲昵的事,或者说,他甚至从没有了解过自己。这段关系是二叔做主操办起来的。他作为适婚年龄的Omaga,以适配度极高的情况下被介绍给了吴邪。小三爷似乎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两个人去登记时他也没什么反应,走出...

🍓

第一篇



门外响起敲门声时,陈一鸣正在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从余韵里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去拿放在椅背上的衣服。等到差不多穿着整齐,又打开了窗。忙着跑去应声时忘了整理头发,拉开门把手,眼前的人早就等得靠在门边,看着他凌乱的发丝,眼神有点看穿了的刻意。


耐人寻味。


陈一鸣这才愣住,他没想到会是吴邪。


自从结婚之后,他没回过家里。不用说标记,可以说他从未对自己做过亲昵的事,或者说,他甚至从没有了解过自己。这段关系是二叔做主操办起来的。他作为适婚年龄的Omaga,以适配度极高的情况下被介绍给了吴邪。小三爷似乎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两个人去登记时他也没什么反应,走出那里,才看了陈一鸣一眼。


是个很不错的Omega。可惜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当时的陈一鸣并不知吴邪所想,还以为自己是被他选中的。又听说小三爷那段时间确实很忙,不见他也很正常。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拿了二叔给他的一笔用来周转的资金之后事业上一下有了起色,怀着有点感激又忐忑的心思去住在吴邪的房子里,却从没见过这房子的主人。


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这天,他的情期到了。


尤其不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陈一鸣也习以为常。他平时都是口服抑制剂,这天不知道怎么了,势头来得格外汹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抱着被子磨蹭着,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上初中时自己被人欺负,用石头丢破了头,有人抱起自己就往医院跑。


“好疼……好疼。”


彼时的陈一鸣迷迷糊糊,带着泪花,攥住吴邪的袖子。吴邪也急的不行,都还是小孩子,伤成这样,就怕他被打傻了。陈一鸣眨巴眨巴眼睛,伸出小手,突然搂吴邪的脖子。忍着疼说。


“吴邪哥哥,你不哭。我不疼了……”


陈一鸣搂紧被子,呼吸急促,心里的甜蜜和空虚汇成巨大的寂寞。他不知道吴邪是否还记得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很想他,可再见到他时,他连话都和他说不上几句。每次都是如此。


结束时他有些虚脱地躺在床上,卧室的时钟在响,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包围了他。就在这时,门响了。


对方出现在门口。并不对等了这么长时间而感到不快。他踏进卧室,似乎想找什么东西。


一股淡淡的气息在床边萦绕不去,吴邪闻见那股味道,一下就停了步子。陈一鸣的心提到嗓子,无论哪种情况,这样被发现,也太尴尬。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可能没放在卧室。”


吴邪随口应着,转过了身。陈一鸣的脸很红,发烫的艳色一直蔓延到耳后。吴邪看着他,被这样一双眼看着,就像他早就已经看破了一切,只是看破没说破。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刚到没多久。”


“还会走吗?”


吴邪摇摇头,突然挑了个地方坐下来,坐姿随意。他的手肘搁在膝盖上,自上而下打量着陈一鸣,语气很轻松。


“今天是工作日,怎么没去上班?”


“我……今天不太舒服。”这话一问,陈一鸣又红了脸。他的目光别到一边去,整个人的姿态都呈现出一种腼腆和羞涩的可爱。“我请假了。”


“哪里不舒服啊。发烧了?看你脸这么红。”


吴邪站起来时,陈一鸣就往后退。他现在受不了他的信息素,偏偏吴邪做戏做全套,当没看见。


他伸出手,帮他把一缕头发别到一旁,手背贴上陈一鸣的额。真的有点烫,是情期带来的热度。陈一鸣就差闭眼去逃,可对方确实没有进一步更过分的动作。


“你好好躺着吧,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不用了。”


他默默地说,却还是坐了回去。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想问他为什么从那么多Omega里选了自己,甚至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拿了二叔的钱,他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可这么多这么多,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吴邪拿着毛巾回来时,陈一鸣还坐着发呆。吴邪说自己不会做饭,一会儿就去点外卖,还问陈一鸣喜欢吃什么。陈一鸣说,什么都行。然后他就被按着躺下,一块浸了水的毛巾放在额头上,吴邪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点了外卖,又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等出来时,看见陈一鸣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自己,真的有些好笑。


“你看着我干什么?睡觉啊。”


“……我,我睡不着。”


陈一鸣滚喉咙,手指捏着被子的边缘。他有很多事想问,很多话想聊。他是在发烧,脑子也不太清楚。吴邪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外卖又到了。只见吴邪麻利地撑起床上小桌,又去拿外卖,在他面前拆开,和他一起吃。


“吴邪……”


看着对方跑前跑后的,陈一鸣有点感动。


他总觉得,吴邪一定还是记得他的,不然不会这样对他好。


“怎么啦。这家菜是不是很好吃?”


他点点头,对方伸手过来,擦了一下他的下唇。


陈一鸣勺子都丢了。吴邪眯了一下眼,没多说什么。等到吃完了,他打开窗,准备散掉外卖的味道。陈一鸣要下床帮忙,他说不用。等他把所有东西都收在一起,死死地系住那个口,天已经黑了。


他二话不说跨上床,换来对方僵住,不知道怎么办。小三爷起了坏心思,打算故意吓吓人。


他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慢慢凑过去,低声问他。


“怎么,都喂饱了。你不想着进入正题吗?”


陈一鸣果然被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吃了一顿饭就是这种事的默许,一时半刻仓皇又不知所措,嘴唇咬了又咬,逗得吴邪险些没笑出来。等到他经过一番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时。


啪地一声,灯关了。


“睡觉了。”


吴邪蹭到床里。翻身,盖被子。





那晚真的不太好过。平时一个人,陈一鸣还能辗转反侧,如今吴邪回来了,翻身还怕吵着他。半夜了他转过身,悄悄开灯,只见灯光下吴邪的睡颜无比清晰,近在咫尺。


他屏住呼吸,此刻才能真的确认他回来了。


他的信息素,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他的温柔,他的调侃,都是那么那么熟悉。他似乎一点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令人喜欢。


陈一鸣安静地看着,慢慢慢慢俯下身,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吻落在对方唇上。


吴邪睡着,却突然翻了个身。陈一鸣赶紧躺好。以为他醒了,其实没有。事实上吴邪这一趟真的是穿越了大江南北,所以也是真的累。刚刚那种程度的吻。不足以把他叫醒。


可那一瞬间,却在陈一鸣的心里轰轰烈烈地炸开了花。思念有声,振聋发聩。






几天以后,吴邪难得地出现在了公司里。


小三爷没人不认识,可知道他和陈一鸣关系的人却很少。井然算一个,是因为井然和陈一鸣与吴邪都认识。那天到公司,吴邪也是先去找井然的。


陈一鸣甚至不知道他去了,等到井然办公室时,他吃了一惊,却没表现出来。两个人都坐在井然办公室,可吴邪和井然谈得很热络,两个人好像是在说最近的一个什么建筑项目,对于这方面的事吴邪能和井然侃侃而谈,而陈一鸣不行,也就只能在那里坐着。他坐了一会儿,想走。可井然叫住他,告诉他一会儿就结束了,让吴邪和他一起回去。


他说句不打扰你们,便去外面等。井然的秘书给陈一鸣送上咖啡,下属公然调侃着上司和理事的关系。说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闲话,只是吴邪和井然关系一直很好之类。也有人说让他们不要乱讲,井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恋人,传出去对他与吴邪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太好。


陈一鸣听着,也没表现出什么。他握着那杯咖啡,只觉得咖啡很苦。好在没喝两口,吴邪就出来了。临了临了似乎是故意的,亲昵地往前走了一步,正了正井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歪的领带。


“走了啊。”


他眨眨眼,嘴角弯弯,透出无限的风情和机灵来。井然笑了一下,也只是摇摇头。


陈一鸣沉默着,大踏步出了井然的办公室。回自己办公室,放东西,拿外套,摸车钥匙,去地下车库,一气呵成。


吴邪跟在后面,也不吱声。等到坐上副驾驶,陈一鸣打不着火,和车较劲。看着他逐渐蹙起的眉,小三爷凑过来,鬼使神差来了一句。


“怎么,吃醋?”


陈一鸣一下停下来,可还是不说话。他低着头,吴邪继续说。


“我和井然关系就是很好。”


“可井然有喜欢的人,他喜欢沈巍。”


陈一鸣低着头,语气却倔倔的。不知吴邪正吃他这一套,他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


“我也没说喜欢他啊。他喜欢谁,不管我的事。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一鸣瞠目结舌,对对方的逻辑思维和无理耍赖都感到了一种震惊。他一边气,一边委屈,一边委屈着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对哦,吴邪应该和我更好。即便是在公司里需要掩饰,可在朋友面前表现出来的,也是他应该和自己更好。


他便开始气鼓鼓的,一路闷着开车,吴邪拿出一盒豆奶开始喝,路上还问他有没有果汁或者水,陈一鸣还告诉他后座上有。就这样没翻脸也没被哄,下车到了家,吴邪一把从人身后将人抱住。


“喜欢我吗?”


陈一鸣被搂了紧,愣愣地看着大理石地面,几乎不用动脑子地回应。


“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吴邪。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叫哥哥的时候就喜欢了,在二叔找到自己时给自己看吴邪的照片时就喜欢了,再重新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了。


那人没反应,怕对方没听见。他轻轻地又补了一句。


“嗯。”


天旋地转。他被人抱起来,直接丢到卧室里。这几天不是发情期,可对方的信息素笼罩下来,比起情期的荷尔蒙也相差无几。他猛地搂住对方的脖颈,和他换吻,把刚才一路的气撒在扯他外套的力气上。小三爷的嘴角一直是勾着的,似乎心情很不错。


“真喜欢我?”


“……喜欢你。”


情到浓时的陈一鸣咕咕哝哝,已经吐字不清。他抓住柔软的枕头,呼出的气都带着体温的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点燃了,只有对方能纾解这种欲望的火苗。他喜欢他,吴邪,吴邪,这两个字就像有魔力一样,他迫不及待敞开怀抱,任他做什么都可以。


而对方撕开一个小东西,用嘴吐出包装的一角,忍不住笑。


“你这么喜欢,就陪你玩玩。”


“嗯……?”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听到,不过都不重要了。他回到了他的怀抱,就像小时候那样。当时真的好痛,如今很痛,却是不一样的疼。他的牙齿咬破他后颈的皮肤,手指握住他攥住床单的手,把他从快被抓破的衣料上移开。吴邪从不知道这世间竟有这么美味乖巧的东西,还如此合他的胃口。陈一鸣在怀里的样子无比温顺,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被带上带下,嘴张开可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闹得吴邪差点以为自己是他的第一个Alpha。


不会吧,吴邪想。他听说的应该没错,陈一鸣明明有过两任前任。而且第二任在一起没多久也就分开了,当时也是很高调的让周围人都知道,而且还是他的老板。这两个对象虽然一个是beta一个是位女性的Alpha,可他对于感情应该不是保守的类型。


那他现在湿湿润润的目光算是怎么回事。


吴邪莫名地有些心软,擦掉他眼角的一点泪痕。


对方哼出了声,毫无保留地抱住他。他平复他的呼吸,抚摸他的头发,像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Alpha。


陈一鸣的目光有些涣散。幸福来得太快,导致他不敢相信这些全是真的。他紧紧搂着吴邪,不肯闭眼,想看清楚对方的脸。


“我这些年有很乖……”


什么?


吴邪凑过去,想听他说清楚,可他说完这句,就脱力似的睡着了。


他记得吴邪说过的,要他尽全力去喜欢自己喜欢的每一个人。如果到时候还喜欢他,那再来找他。


吴邪当时很无奈,陈一鸣还没他胸口高,还是个会摇着他手叫吴邪哥哥的人。且不说两个人都没分化,这么小就天天缠着自己说喜欢的弟弟,吴邪可不想有。他坚定认为陈一鸣是没喜欢过别人才这么坚持喜欢自己。


你还是先去恋爱一下吧,知道恋爱是什么了再来喜欢我吧。


陈一鸣点点头,仰着小脸跟搬走的吴邪和二叔奶呼呼地说再见。


他这些年真的很听话。


他毫无保留地去爱了,每一个人都用尽全部的心力去回应了。


可他还是喜欢吴邪。他相信缘分,他一定会再遇到吴邪。


他躺在对方身边,眼睛闭着,手指像小时候一样攥着对方一个衣服边。可他变化实在太大了。吴邪看着他,坚挺的鼻梁,帅气的脸,温柔的眼睛,没话说的身材和气质。他甚至调侃,总觉得陈一鸣这个名字眼熟。可这样的人,自己如果以前见过,绝不可能毫无印象。


这也简单。他图财,自己给他。他喜欢扮深情,自己也就陪他。玩玩也不是不行,只要别标记,成年人的世界,明天各奔东西,谁也不怨谁。


只是这双眼睛……那种殷切的又期盼的目光。


吴邪的困意也席卷上来。他凑过去,给陈一鸣盖好被子。他想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只是看着对方漂亮的睡颜,忍不住想。


好像还真的挺眼熟。


就像在哪见过一样。







甜水白茶

【小段】交情匪浅

一场意外,让小三爷遇到了东来投资的小副总陈一鸣。


买方要展览陈列一批古董,双方价格谈不拢,最后要坐在一起吃顿饭。其实是个鸿门宴,但对方会做人,安排了公司里长得最帅的人来谈生意。初见陈一鸣,他身上的那股浓浓的气质,可以说是执拗,也可以说不会变通。由于过于循规蹈矩,又有着格外出众的外貌,导致他在饭桌上一举一动都格外让人注目。他分明也很好的融入了这个环境,却又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生涩,不社恐,但对生人有着自己的礼貌,认认真真地谈着市场价格,并不令人感觉到生疏。


小三爷平生最讨厌无趣的类型,他注意到陈一鸣,就说明这人不无趣,不仅仅是脸好看。他坐到他那桌,开始说着一些不过分的玩...





一场意外,让小三爷遇到了东来投资的小副总陈一鸣。


买方要展览陈列一批古董,双方价格谈不拢,最后要坐在一起吃顿饭。其实是个鸿门宴,但对方会做人,安排了公司里长得最帅的人来谈生意。初见陈一鸣,他身上的那股浓浓的气质,可以说是执拗,也可以说不会变通。由于过于循规蹈矩,又有着格外出众的外貌,导致他在饭桌上一举一动都格外让人注目。他分明也很好的融入了这个环境,却又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生涩,不社恐,但对生人有着自己的礼貌,认认真真地谈着市场价格,并不令人感觉到生疏。


小三爷平生最讨厌无趣的类型,他注意到陈一鸣,就说明这人不无趣,不仅仅是脸好看。他坐到他那桌,开始说着一些不过分的玩笑话,想刻意逗他笑。看得出来陈一鸣的精神不太好,在他去洗手间时,手下也八卦了他刚和女朋友分手的消息。按理说趁虚而入不是正人君子,可错过机会那就是天下最傻的大傻子。等陈一鸣回来时,小三爷表现得一如往常,可当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毫不防备地投过来,脸上欣喜的表情不加掩饰,笑起来眼睛嘴角弯弯的样子,还是取悦了吴邪。


“真的可以吗,这个价格可以?”


小三爷莞尔,手里的杯子轻拿轻放。“当然可以,我们不就是为了谈这个的吗。”


“太好了!”陈一鸣礼貌道谢,伸出手去和对方相握。他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给出的东西足以令人接受,同时还谨慎地问。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传递然后尽量满足你们。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可以留一下。”


小三爷一挑眉,看着陈一鸣从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名片,直接放在自己的手机壳里。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


“好啊,再联系。”


说出这句话时。连吴邪也没想到再见面的时间会那么近。






离上一顿饭也没隔几个小时,方才还在饭局上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就变得茫然无措,孤伶伶地坐在酒吧的一角,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吴邪进门时就看见了他,就找了个借口,和朋友说今天自己要失陪一下。


他坐过去,看见陈一鸣连衣服都没换。他抬起眼,见是吴邪,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


陈一鸣不喜欢对陌生人敞开心扉,即便是眼前的人是好人,是帅气的,美丽的,或者是个很有味道的人。他总是令人感觉不一样,即便是泡在饭局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能让陈一鸣看出他与别人不同。可他仍旧不愿意说。作为交换,吴邪先开口,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小故事。自己身边有个女孩子,年龄很小,性格可爱。有一天他使坏,三个人一起喝酒,醒来女孩和他拜了把子,成了亲妹妹。得知后的女孩哇哇大哭,抱着他的肩膀不放,说没结拜,拜的是羊肉串。


陈一鸣果然又被逗笑了。他不说话,吴邪就又讲。说到自己没什么钱,还四处借债,都被亲戚好友拒绝过好多次。可自己喜欢花钱,不是大手大脚,而是真的有需要。这次能遇见陈一鸣,还是吴二白安排的,给了他个机会,希望陈一鸣多多照顾。


陈一鸣就又笑了,这次放松了些。面对一个愿意用爱情和事业逗自己笑的人,说说烦心事给他听,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于是他说出自己的困扰,说出自己的感情,这很难开始,说起来又很难停下。他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这次好很多,没在天台上吐得狼狈。他倒在对方怀里,被人垂下眼看了很久,慢慢慢慢,把手放在肩头。






攻略陈一鸣对吴邪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举个很不恰当的例子,小时候吴邪想一个人出门旅行,吴二白考验他,说让他在一天之内得到一百块,就让他出门。那时的一百块可不是如今的一百块,吴二白没说要借,要抢还是自己赚。可吴邪似乎就知道,钱这个东西是个很好的东西,就应该用正当的手段去得来。陈一鸣这个人是个很好的人,就不该去哄他骗他欺负他。


可话头转回来,如今的吴邪反而没当年那么纯良单纯,小狗勾坏心思也有一点点。原本无论是不是感情空窗期,他这样的人都很容易吸引陈一鸣,更何况是在对方脆弱的时候。陈一鸣从未体验过这么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更何况,吴邪会逗他笑。


陈一鸣也知道,要想得到爱,就要先付出爱。可他总是卡在这一步。就像老师出练习题,要考试之前先做一套,可他第一个就卡住了。这一卡就是十几年。明明他付出了很多爱,可他并没有得到爱,或者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他不仅没得到,还倾家荡产,遍体鳞伤,像只摇摇欲坠的羽雀,错过了飞回南方的时间,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可就是在这时,偏偏有双手把他捧出来。那双手很温暖,像在梦里一样。那天陈一鸣加班发烧了,他先打给井然,对方没接,他想了想,又打给吴邪。吴邪几乎是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的,吓了前来送夜宵的助理一大跳。吴邪丝毫不避嫌,反而反问公司是不是从来都这么压榨员工。陈一鸣张开嘴,想替上司解释几句。玻璃门就被推开了。


那是暗夜里的冷风,吹得人脸上凉丝丝的,脑袋却一下就清醒了。陈一鸣说,我好多了。吴邪说快别说话,一会儿烧得更傻了。司机左拐右拐,吴邪把他搂进怀里,说小心着点开。到了医院吴邪看到了井然,一身白色的衣服,与陈一鸣全然不同,气势温柔而疏离,脸上的担心却无比真诚。吴邪下意识把陈一鸣抱紧,但很快就判断出自己认错了吃醋的对象。这是真闺蜜,都有爱人来接。


“他没事吧?刚刚电话没听到。”


“没事。”吴邪很得体地说。“一鸣他麻烦你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巍站在一旁,全程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拉了一下井然的手腕。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陈一鸣昏昏沉沉,点滴往下落,疼的时候他就蹙眉,吴邪便站起来帮他调。


“让你熬夜,让你吹风。你看,得瑟吧。”


并没有得瑟的陈一鸣感觉不到委屈,他只是懵,觉得这语气有点像小时候爸爸给他开玩笑的样子。小时候他经常生病,医院的护士都认识他了。妈妈宝贝儿子,经常不让他出去玩,怕受伤。后来爸爸放他出去,他也跟着爬山上树打篮球,偶尔也磕破了脑袋。妈妈心疼地掉泪,爸爸就说。


说了让你听你妈的,你也不听。


陈一鸣突然想笑,可笑不出来。他想起了上次自己感冒的时候,没告诉李思雨,可她也没有关心自己。他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她,在脆弱和辉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想看到那个熟悉的眼光,似乎才能找回熟悉的自己。


可眼前朦朦胧胧的,只有温暖和吻落下来。踏实安心地包住他的手,给他打点滴的那只手盖上一件衣服。


睡吧睡吧,我陪你。


于是他安心地睡了。


疲劳者无梦,陈一鸣最近分明精神疲惫,可他却梦见爱的内容。兴许是对方的外套就在自己身边,非常奇妙地,对象居然换了。不再是女性的柔软和主动,是一种恋人的体贴和爱护,说不清道不明的蚀骨刺激。他是被吓醒的,可吴邪分明趴在他身边,什么都没发生。清晨他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反应,一度怀疑睡梦中吴邪对自己做了什么。


可他睡得那么熟。又陪了自己一夜。


陈一鸣的眼神突然就柔软下来,慢慢地,慢慢学着那天吴邪的姿势,摸到恋人的头发上。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半推半就,从那次之后,就真的有些干柴烈火的味道了。陈一鸣之前从未交往过同性伴侣,自然不知道个中奥妙。吴邪不算驾龄长久,可堪于理论知识很多。他给陈一鸣拍了很多照片,都是穿着衣服的,可有很多在家里的随意快门。吴邪喜欢摄影,喜欢观察别人,他发现陈一鸣并不厌恶。虽然他表现出不熟练的样子,可面对爱侣渴求的眼神,他乖巧地像个被猎人瞄准的小鸟。按下快门的一瞬间,那轻巧的咔嗒声甚至让吴邪有些心惊。他很怕自己手中的如果真是猎枪,那陈一鸣也只会像小鸟一样。睁着一双亮亮的小黑豆似的眼睛,歪头乖巧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遁逃。


他几乎是拥上去,将对方扣在床品上。陈一鸣笑,那是非常羞涩的,腼腆地笑,并且乐在其中。


陈一鸣从来不自认为是个无存在感,无趣的人。他热爱事业,可并不狂热,因为不需利用客户的脸和赞赏让自己充实。但他很需要爱侣的需要和肯定。吴邪喜欢他,他觉得非常开心。他不想离开自己的爱人,就像以前一样。女友一表现出需要他,他就被拽住,跟了上来,在恋人的目光里,他会更加感受到自己活着。在感情里他是被动的,习惯于去讨好自己的恋人。但很少去想如何取悦和讨好自己。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人压在他身上时,还要忍着问他。能不能接受,要再做下去吗?


他泪眼朦胧的,自己也没注意到。含含糊糊地问,你舒服吗,你喜欢就继续啊。


吴邪突然停下来,事后心疼地摸他的脸。他帮他释放出情感,无比疼惜地将他抱进怀里。对方筋疲力尽地睡过去,可吴邪却能猜到他经历过的一切。女人一表现出情感,陈一鸣便露出微笑了。他大概也曾经像一只小鸟一样,乖巧地落在她手心,或许会坐在餐厅的橱窗,穿着得体整洁的西装,绽开明媚和温和的笑容。那是两个人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定会成为难以忘却的时光。






陈一鸣其实并不古板,相反,他有两个绝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特征,浪漫且偏执。和吴邪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他准备了电影和很好的一顿饭。吴邪回到家时看着那些菜,第一次被陈一鸣逗笑。他坐实了自己的想法,看着那些精心准备的,以前甚至只能在餐厅里才能看见的菜品,甚至快把陈一鸣和漂亮与艺术两个词联系起来。


可当手机铃声响起时,一切都被打破了。


他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心神不宁。整顿饭心不在焉,吴邪知道,但没有说破。最后在收拾桌子的时候,他突然问。


“你真的不要去看一下?”


陈一鸣很快抬起头来,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想了很久,无法做出决定。


“去看看吧,看你心不在焉的。”


吴邪坐回到椅子上,帮恋人做了选择。他想了很久,还是去穿外套。走时特地交代,会很快回来,桌子上的盘子他来洗。听到这句话时,吴邪没有发声。可当门关上时,他才真的笑了。


漂亮和艺术,忧愁与孤独。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但不是屈辱,不是委屈,不是难过,甚至也不是愤怒。吴邪想了很久,也不能完全归类,但大概可以寄托为失望。每对情侣似乎都默认烛光晚餐可以让世界更美好,于是大家都装模作样坐在这里。或许爱与不爱这件事本就朦胧难辨,只是人与人之间原本就需要一个根本的界限。并不是他赋予了权利,对方就松一口气,有了可以去履行的义务。


陈一鸣在路上开车,已经走到一半,越想越觉得不对。一种强烈的心慌感让他掉头就走,可当他来不及坐电梯,跑回楼上时。


人已经不见了。







就这样,他被和他分开了。他似乎忘记自己也曾经主动和她提出分开过。从这时起,他才开始反思上一段感情。他很少违背她的意愿,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她的美好,她的工作,包括冲动。她像是会灼烧人,燃烧的轰轰烈烈,风风火火,每一次的争吵多数以吻和做爱来收尾,似乎变成了与生活与虚无抗争的武器。他例行公事又刺激地与她在一起,以为是细水长流,可就断了。


那和吴邪呢?


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痕迹。他再次打开花洒喷头的冷水,自上而下,浑身湿透。他想找回那种火热的温暖的感觉,甚至想再发一次烧。有时候他其实非常幼稚,就像小孩子单纯的认为台风天停电可以不写作业,那么就会因为没电而开心。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发烧,因为不知道可不可以再看到吴邪。吴邪离开了他,拒绝和他交流。他曾经不是这样的,曾经什么都愿意和他说,什么梦话与故事都愿意和他讲。可当冷水真的让他冷得浑身发抖,他又匆匆忙忙跑回床上,用带着两人气味的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


弱者才是最自私自利的自私鬼。他的牙齿打颤,在深秋里冷的厉害,突然想,那天吴邪陪了自己一整晚,不该再生病让他担心。天下雨了,淋湿了的小鸟没地方去。可分明就有人跟他说,你想出门吗?你想去就去。他展开翅膀,后悔了,那扇窗却就此关上。陈一鸣哭了,无声地颤抖。他从没有过这么无助且后悔,不是因为爱上别人,又被人抛弃。而是因为,他原本可以不出那道窗户的。






展览很顺利,这次的活动不仅是商业活动,也让更多的人对保护文物与文化方面重视了起来。因为是市里的活动,电视台赶来拍照,将陈一鸣拍了进去。镜头里的他依旧温和腼腆,镜头一转,他却到处查看,想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吴邪没来。却有人来了。


还是那个餐厅,还是那扇橱窗。陈一鸣先开口,最近过得怎么样。不等对方说完,他只好又说。不可能了,我不再爱你了。


女人一愣,反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你和男人在一起开始吗?


陈一鸣仔细想了想,给出了回答。从那天开始,从一个人去宜家,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碟子,拍照给他开始。


对面的人顿住,陈一鸣慢慢地开口,靠在椅子上。


从不久以前开始,从喝酒醉了会想他开始,从看到储蓄罐想买给他开始,从出门没带钥匙也不会考虑回不去家开始,从逐渐接受自己爱的人也可以是同性开始,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开始。


他看着对面的人,一如往常。单纯且坦诚。


他们曾经在一起很久,可能如今都很难摆脱一些习惯。“我会担心你,会想起你,会思考你过得好不好。可这些习惯,终究会克服的。我之前没有体会过,那种自己想要的被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今体会过了。”


陈一鸣说。“我没有办法回去了。”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他打了一个电话,依旧关机。他知道自己是被拉黑了,揉了揉眼睛,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总吗,你快帮帮我们老板,我们老板要被扫地出门了。






陈一鸣赶到吴山居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让他进。他求了门口的人,吴二白才让他进去待五分钟。陈一鸣深呼吸,酝酿了很久才开口。


“您就是吴邪的上司吧,或者,老板。”


他有些局促,慌张地和这位大人物握手,对方看了看他,似乎觉得他是走错路来串场的,直接问他有什么事。


“吴邪……是欠您的钱吗?”


吴二白开口就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啊。


陈一鸣呼吸停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是我全部的积蓄,我还有在上海的一套房子。我只知道吴邪欠了您很多钱,不知道够不够。”


眼前的男人看了好久,哦了一声。我听说他最近找了个男朋友,就是你吧。


“是前段时间。”陈一鸣很诚实,声音放低了。“他已经和我分手了。”


“你还给他还钱,你是不是傻了?”


“我与他……”


陈一鸣想了好久,认真地说。


“我与吴邪,确实交情匪浅。可能我不算太了解他家里的事,可我知道他有个很严厉的亲戚,而且他一直在辛苦地讨生活。这次与您的合作很愉快,请您相信我说的话。他一定不是人品有问题的人,无论是欠钱还是欠人情,我都愿意帮他慢慢还。”


看着对方眼睛越瞪越大,陈一鸣被压的厉害,只好挣扎。


“我在上海已经十年了,我也有一部分人脉。我会努力……”


吴二白的眼神越来越严厉。陈一鸣真的有些害怕,只好说。


“请您一定不要伤害他。”


“我要打断他的腿。”吴二白吼。“送客。”


陈一鸣大惊,周围的两个人将他架起来就往里走。一路上他什么可能性都想到了,路过那个大厅,他被丢进了一个人怀里。


陈一鸣抬起头,吴邪正笑着看他。


他呆住,眼睛红红的。被牵出去时还专门看吴邪的腿断了没有,直到他叫,二叔。


陈一鸣整个人都傻了。






你为什么哭?


回去的路上,吴邪一直哄他。


好了。好啦……


我还没原谅你……你这样让我没办法摆脸给你看。


你为什么骗我。陈一鸣生气,那明明是你二叔,你跟我说他是追债的。


我真的欠他很多钱。


你没跟我说你是吴家的小三爷。


第一次见面他们都那么叫,谁让你心思不再的。


他怕极了,真的怕他出什么事。他下车,陈一鸣一把抱上去,扑得他往前迈了一步。


四周寂静,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闹了。他们同时回想起那个分别的夜晚,陈一鸣抱得发抖,闭着眼睛,像用翅膀护住宝贝的小麻雀。


“一鸣……”


吴邪回过头来,想抱他。


“一鸣。”


他不舍得离开他,也没办法离开他。


这世界上有无数只迷了路的小鸟,可自己也只捡到这一只。他想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不知道怎么就想着护住他身上那点孩子气的执拗和单纯,不舍得他遍体鳞伤,高空飞行,从秋季到冬季。


“一鸣,一鸣……”


“我爱你。”


他呜咽地说,伸手箍住他的胳膊。


“只爱你。”


小三爷一下安静下来。


他抱回去,紧紧将人搂在怀里。


那扇窗户又打开了。


吴邪估摸着小鸟的羽毛。


小鸟不聪明,可以迷路一次,两次。


现在会自己找回家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迷路了。







橘子香蕉苹果梨

小城故事【吴邪X陈一鸣】(上)

 零几年的小城爱情,年上,十六岁年龄差。

老叔叔X大学生。

————————————————

十九岁的夏天,是啤酒和大雨,心窝子里泡满滚烫泡沫的爱情与你。


01.


大学里的第一个暑假,陈一鸣原本是打算在老家过完的。


奶奶不是浙江人,年轻时来杭州工作才认识了爷爷,如今老爷子作古便又回了乡下。他去时谁都没说,只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坐上高铁,又从高铁转了汽车,一路颠簸才到。老家他小时候的屋子还是那样,床却比记忆里的小,铺着一块大凉席,窗台上搁一盘西瓜,红艳艳水灵灵,瓜子含羞带怯地抿着瓜瓤。他短袖短裤的瘫在那儿,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的周...

 零几年的小城爱情,年上,十六岁年龄差。

老叔叔X大学生。

————————————————

十九岁的夏天,是啤酒和大雨,心窝子里泡满滚烫泡沫的爱情与你。

 

01.

 

大学里的第一个暑假,陈一鸣原本是打算在老家过完的。

 

奶奶不是浙江人,年轻时来杭州工作才认识了爷爷,如今老爷子作古便又回了乡下。他去时谁都没说,只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坐上高铁,又从高铁转了汽车,一路颠簸才到。老家他小时候的屋子还是那样,床却比记忆里的小,铺着一块大凉席,窗台上搁一盘西瓜,红艳艳水灵灵,瓜子含羞带怯地抿着瓜瓤。他短袖短裤的瘫在那儿,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的周杰伦慢悠悠唱着麻雀,秋刀鱼和熟透了的大番茄。

 

窗子外头就是一棵树,在陈一鸣的世界观里几乎打破孤木不成林的古训,疯狂抽长的枝桠流淌下来,遮住玻璃大片,成一个斑斑驳驳的光影,就这样还是有遗落的太阳晒进来,将床上大字型伸展的他烘得眯起眼睛。

 

他舍友给他发消息,说哥几个快到了,到你老家这儿看看。

 

陈一鸣和愣和愣午睡翘起的头毛,眼睛睁不开只好用物理方法,拿手背使劲儿往眼眶里揉,手机怼到近前回短信,说行啊,到了我去接,然后从床上出溜下来,找奶奶问,咱这儿哪儿有住的地方啊。

 

奶奶在屋里听戏,拿着扇子晃荡,用一口土话跟他说,你多少年没回来不知道了吧,有住的地方,老板比你大不了多少,周正一个小伙子,我下午领你去。

 

陈一鸣甘当丈二和尚,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可别是条件不太好的,我拿来招呼同学的。

 

奶奶笑眯眯的,说你亲自去看看嘛。

 

 

老板的院子确实不小,除了自己住的主屋,还好几间房。院里搭了个小秋千,竹的,挺遮太阳。陈一鸣踏进去第一个反应就是凉快,老板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白衬衫出来迎接,笑眼弯弯,手里还躺着一把茶叶,看着年龄不算很大,但陈一鸣心想,大过自己绝对有一轮。他站在奶奶身后,看着不像客户,倒像是来拜访长辈的小孩,老板倾身低头地听奶奶说话,他的眼睛轮廓很深,也大,但眼尾却是狭长的,笑起来便更明显,旁人的笑一般是懒洋洋躺在眼瞳深处,最多翻个身,扯一扯嘴角便算是个亲切,他不一样。

 

他的笑是活的,从眼睛滚进每一寸纹路里。

 

老板看过来,咧开嘴。陈一鸣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他,便也咧开嘴,脖子后边那块皮肤T恤盖不住,被日落烤得潮热,说谢谢……

 

谢谢什么,他卡在喉咙眼里,不知道怎么接。

 

眼见着老板的眼快眯起来,陈一鸣的脸也快像歌词里的番茄一样摘了就能吃,院子里的风扫过来,挺缠绵的挽住他露在空气里的胳膊。他嗓子里卡了块鱼刺,喉结不知趣地动来动去,就跟坐了不远处的秋千一样。

 

一院子人都看出来了,奶奶说,快谢谢哥哥。

 

老板一下子笑了,白牙露出来,说您可别这样,他这个年龄啊,得叫我叔叔。

 

陈一鸣看着他额前的发丝,心想可是这人看着明明不老。

 

这句话之后事儿算翻篇了,陈一鸣不知道自己怀着一种什么心情,可能是莫名其妙对于年龄的倔强尊严,加上“所谓”两个字做前缀的那种,反正闭着嘴,什么也没叫出口。

 

02.

 

陈一鸣其实想过在自己家里待客的可能性,但看清来人之后满心都是听了老人言的庆幸。

 

这人不是一个两个,一下来了四个。

 

两男两女。

 

在去吴邪小院的路上陈一鸣想起,大一军训那会儿,雷浩文就在追那个叫顾晓菱的,后来早八自己困得不着四六也要早起六点跑去食堂给人买饭,在第一节高数课上睡得昏天黑地,一学期下来差点光荣挂科,更何况这饭人家吃不吃还不确定,陈一鸣不止一次看到雷同学含泪吃完两个鸡蛋灌饼的场面,人顶得打个嗝都满嘴鸡蛋味儿。

 

恋爱本身无可非议,虽然陈一鸣的高数笔记在这学期期末前被他拿走,不知道上哪儿转了一圈,最后由篮球社的一个同学还回来,说是顾晓菱让还的。他接过来,好好的笔记本上沾了个不知道打哪来的油印子,默默心疼了五分钟,去小卖部买了个封皮。

 

作为被借去献佛不知情的那朵花,这种行为他看不懂且大为震撼,但碍于关系,也不好说什么。

 

他站在吴邪门前敲门,心想希望他能包容这一路聒噪。

 

老板过来开门,嘴里叼着一根烟,又是衬衫,不过是军绿色的,袖子叠起来露着半截手腕,眉根压着笑,“来啦?”陈一鸣不指望身后的女孩子有多矜持,但当着人面来一句,“哥哥你好帅”多少有点尴尬,他嗯了一声,声音比女孩子小好多,也不知吴邪听不听得见。

 

吴邪将嘴里的烟拿下来,陈一鸣这才发现烟屁股那块根本没红也没亮,压根就没点。

 

他垂着眼,在心里小声吐槽这人真会耍帅。

 

吴邪让开身子让他们进来,手从两扇门边放下往院里走,陈一鸣听见他笑意未褪的声音,“这里可没有哥哥,只有叔叔。”

 

正儿八经梅开二度,他招呼同学各进各屋,自个儿跟在吴邪屁股后面进了老板住的主屋,这屋子向阳,厨房是开放的,一眼就能看见茶几,陈一鸣盯着电视下面的DVD眼馋,奶奶不看碟片也就没添置,从小到大他都是挤音像店里的小电视,跟一群小男孩头挨头地看半集西游记。

 

吴邪在厨房弄喝的,从陈一鸣的角度去看只能看个侧面,东西简单,是他从冰箱里拿的汇源果汁,陈一鸣伸头看了一眼,抿着嘴说橙汁太酸不爱喝。

 

吴邪就笑,“是你不爱喝还是他们不爱喝。”

 

他心思被戳破,红着脸看高他小半头的老板,憋了半天说,不甜,肯定没人爱喝。

 

吴邪转过身,一只手卡在腰上低头,“还挺难伺候啊你。”

 

陈一鸣被他看着,不自觉润了润嘴唇,看着他好像忍不住似的又乐了,绕开自己去拉开了冰箱,半个头探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掂了一盒桃汁,“这个?”

 

陈一鸣使劲儿点头。

 

杯子原本是五个,吴邪扣下一个倒了桃汁,说你先去送,送完他们的过来我这儿喝。

 

陈一鸣三两步的跑过去接,毫不吝啬地冲他笑,转身的时候听老板压在嗓子里被笑意泡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似乎还摇着头。

 

“这小孩儿。”

 

 

陈一鸣从小是奶奶带大的,这老家一下住到初中,十几年也没明白乡下有什么娱乐项目好逛,但作为东道主还是有必要带远道而来的朋友去看看,比如去一趟山水农家乐,游个船之类的。他白天的时间基本都搭在这里,晚上踩着薄红的太阳送人回吴邪的小院。

 

吴邪很大方,将客厅完完整整让出来,在木地板上铺了个毯子供他们唠嗑看电视——他趁他们出门的时候去小音像店租来了一堆电影,自个儿在厨房站着,鼓捣一些东西。雷浩文撺掇陈一鸣去管老板要一些酒,陈一鸣看着他被大灯晒得发黄呲光的脸盘子应了声好,从地毯上爬起来去厨房。

 

吴邪在穿烤串儿,菜板上码着一溜的鸡翅和羊肉,上面抹了红红的烧烤料,陈一鸣不用凑近就闻得出来是奥尔良。老板动作熟练,一边穿一边问他过来干嘛,出声不大却把他吓一跳,脖子一缩像个惊飞了的鸟,才想起来盯着这人看很久了。

 

陈一鸣又脸红起来,吴邪将串好的烤串装了盘,往烤箱里一推,回头笑:“又不说话?”他语气戏谑得让陈一鸣听起来想扁嘴,手搭在流理台上说我要酒。

 

“嗯?”吴邪靠着台边,“小孩喝什么酒,要桃汁我给你拿。”陈一鸣捏捏拳头,还没握紧就松开,挺虚张声势,“我不小了,过完这个暑假就大二了。”吴邪唇角一直翘着,嘴边的一绺空气被他的呼吸烘热了,温温地咬在唇间化成一股风,他手从后边一撑站起来,从冰箱里递给他三瓶青岛啤酒,陈一鸣接过来,扎凉,水珠铺天盖地弄了他一手,手指头必须捏紧了才能保证掉不下来,他蹙蹙眉,说为什么只给三瓶啊。

 

“两个小伙子五百毫升的两瓶,剩下两个小姑娘两个人一瓶,没错啊。”吴邪说,身子从冰箱里露出来,手里提着半盒汇源果汁,眼尾扬起来,“这是你的。”

 

陈一鸣转头就走。

 

他的汇源果汁和一阵肉香一块送到嘴边。

 

朋友们起身叽叽喳喳受宠若惊,陈一鸣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烤肉,一口不吃,下定决心把自己当个漏斗,一杯接一杯,立志用桃汁把自己灌醉,让窗外的月亮为他心碎。

 

居然区别对待,他心想。

 

自己长得这么不像成年人嘛。

 

老有什么了不起。

 

后来聊嗨了,刘洋说要换白的。

 

老板笑容可掬,全需全有。

 

而那天夜里陈一鸣没走成,在吴邪的帮助下处理了两个醉鬼。他因为赌气,晚上那顿烧烤没怎么吃,胃袋里那半盒果汁这么一会儿就全进了马桶,肚子哼哼唧唧唱怨曲,他蹲在那儿把席间翻乱的碟片一张一张整理好,顺便取出了DVD里咬着的那张。

 

那个年代的夏天周杰伦含量总是过多,连电影也是他演的头文字D。

 

陈一鸣不太想得起来AE86漂移秋名山的飒爽英姿,满脑子只剩下女主买给男主,却被男主老爸偷吃了五分之一的起司蛋糕。

 

吴邪从门外进来,脚步挺轻,笑着跟陈一鸣说如果你朋友吐我屋里了得帮我收拾。

 

陈一鸣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发旋像是被墨草掩住的石头,风吹过来,草丛就开了。

 

他站起来,耳朵边沿有点红,说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吴邪耸耸肩,说不麻烦,毕竟还有你给他们兜着。

 

陈一鸣没意识地咬了一口下嘴唇。

 

吴邪笑,“饿了就过来,给你煮点面吃。”

 

陈一鸣眨巴眼睛,“我要吃烤肉。”被迎面走来的老叔叔狠Rua一把头发,“没肉了,坐着去,快点。”

 

他坐不住,在椅子上趴了会儿就跑去看吴邪下面条,巴巴地盯着,吴邪叹了口气,说去冰箱给我拿两根火腿肠。他颠颠地跑过去又跑回来,看吴邪一刀切掉了铁纽子,完整的火腿肠被剥出来,又让他补了几刀,片了片儿。

 

面在煮,油在冒,火腿肠在劈里啪啦嗷嗷叫。

 

吴邪将煎出脆膜的火腿肠盛出来,撒了一把喷香的孜然,端给饥肠辘辘的小孩。

 

陈一鸣双手接过去,馋得直舔嘴唇,直到吴邪将面也捞了,里面卧着一个汪汪的荷包蛋。

 

他将最后一点麻油淋进去,一转身看见一个大写的望眼欲穿。

 

火腿肠是让你吃的,不是让你看的。

 

吴邪觉得这小孩傻得冒泡。

 

陈一鸣跟他乐,嘴里含着大口面条鼓鼓一张脸,眼睛弯弯地笑。

 

零几年那会儿可没有仪式感这种形容词,但不妨碍这种小坚持的生长。

 

陈一鸣吃得有点急但依旧安静,教养好得很,热乎乎的满足晕在脸上也像是喝了酒。

 

吴邪坐在他边上看着,还是没忍住,上手揉揉他头发。

 

触感像新生的鸟第一次长出的薄羽,轻软温热。

 

陈一鸣端着碗正专注地喝汤,就像动物从不会给投喂的人再露敌意,服服帖帖给他摸。

 

吃完了还主动去刷碗。

 

吴邪没阻止,手叠在椅子上,下巴叠在手上看陈一鸣的背影,少年冷白的水流浮动的手。

 

“想不想去兜兜风?”陈一鸣听他说。

在坐上吴邪的座驾之前,陈一鸣一直在思考自己是选副驾还是后座,直到他看到对方的车是一辆摩托。

这下倒省了选择,他跨上去,吴邪侧着身将帽子给他扣了,挡风面罩一拉视野便不那么清晰,连带着传声也显得模糊了,以至于对方第一声听不太清楚,陈一鸣倾着身子靠上去,却正好与转身的吴邪打了照面,一瞬间就有那么近。

 

老叔叔还没戴头盔,整个人在朦胧月色下,一副阴影刀削斧凿刻画他的面孔,还是那样微微压着眉毛,陈一鸣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像个呆瓜,不然不会让这人连笑都懒得憋,张开嘴就有浅浅的哈气浮上挡风罩。

 

“你怕快车吗?”吴邪问他。

 

“那要看你车技。”陈一鸣很认真。

 

吴邪的眼尾又一次让笑流涌过,“你扶好就不会有事儿。”

 

他偏过了头,陈一鸣看着他从腿前拿了头盔,在对方扣住面罩的前一秒突然问道:“扶哪儿啊。”

 

吴邪没再回头,油门一加车子便应声长嘶,陈一鸣反应过来之后就发觉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他肩上的皮料,风声嗵嗵直响,摩托车像昼伏夜出的狼,迅疾地钻进一场夜色里。

 

他舔舔嘴唇。

 

吴邪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掀起,陈一鸣蹙蹙眉,手指顺着他肩头一寸一寸下滑,直到搂住他的腰。

很瘦的一把腰,虽然穿了外套却还是能感觉到浅淡的温热。

 

衣角被捕住了,陈一鸣眨巴着眼睛,用强迫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车子上了盘山公路,天色兜头浇下了蓝。

 

陈一鸣手里抓着汗,不知道有多少抹到吴邪外套上,心脏一鼓一鼓跳,他不得不一口唾沫一口唾沫地往下咽。

 

吴邪又在说话。

 

陈一鸣这回学了聪明,俯身上去,下巴距离他肩膀只有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

 

“别紧张,小孩儿。”

 

陈一鸣听得直咬牙,也不支棱了,干干脆脆往他肩膀上一沉,瓮声瓮气。

 

“老叔叔,再次重申,我成年了。”他加重两次语气,一头一尾。

吴邪又笑,背部在他胸膛之外微微震动,有点妥协又有点戏弄:“好。”

 

陈一鸣在头盔里撅嘴,说你就敷衍我吧。

 

 

公路攀附的山脊之上只有为数不多的星星。

 

 因为小鹦鹉胸口正升腾被猎人捕获的,滚烫的月亮。


吃橘子的只只

【洪翼舟x陈一鸣】芋圆与红豆粥

 一发完  7k

看了六遍小洪,不写个洪翼舟都对不起我的电影票(bushi)

很喜欢洪翼舟,想看他和小鸟过日子,想看他们互相治愈。

ooc预警

瞎写的,别深究。

1.


“观众朋友大家好,最近温度下降剧烈,尤其是在南方地区,未来两周降雨、降雪频繁,今天下午6点中央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警报……”


电视机闪着莹莹亮光,女主播用播音腔准时播报着一日一次的天气变化,落地窗外的天空昏暗得恰合时宜,仿佛在努力响应着预测中的强降雨,乌云拥簇,潮意渐起。


室内的光线太过温暖明亮了,一只叫平安的小狗趴在软绒绒的地毯上打盹,...

 一发完  7k

看了六遍小洪,不写个洪翼舟都对不起我的电影票(bushi)

很喜欢洪翼舟,想看他和小鸟过日子,想看他们互相治愈。

ooc预警

瞎写的,别深究。

1.

 

“观众朋友大家好,最近温度下降剧烈,尤其是在南方地区,未来两周降雨、降雪频繁,今天下午6点中央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警报……”

 

电视机闪着莹莹亮光,女主播用播音腔准时播报着一日一次的天气变化,落地窗外的天空昏暗得恰合时宜,仿佛在努力响应着预测中的强降雨,乌云拥簇,潮意渐起。

 

室内的光线太过温暖明亮了,一只叫平安的小狗趴在软绒绒的地毯上打盹,并没有被骤起的几声干雷惊扰,它的主人刚刚收拾完了房间,在厨房忙碌,偶尔传来一阵菜刀敲击案板的笃笃声。

 

“抱歉啊,我就不去了,我这几天有事……”陈一鸣认真切着一颗小土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陈一鸣你行不行啊,咱们几个多久没聚了?好不容易等你休个年假!”他话音未落,就被对面雷浩文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

 

“就是啊,一鸣,听说你升职了?出来喝酒,请客!”

 

陈一鸣手上没空,手机开了免提丢在旁边桌案上,这会儿几个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他一句话也没听清,倒是精准捕捉到了天气预报的暴雨预警。

 

“我先不和你们说了啊。”陈一鸣利索地挂了电话,开始给洪翼舟发消息。

 

“注意安全。”

 

“遵命。”

 

意料之外的秒回。

 

“洪工,今天收工这么早呀。”陈一鸣被他这硬邦邦俩字逗到,刻意调侃。

 

“我在吃饭呢,等下还得再去做一次探测。”

 

他发了个语音过来,附图:荤素搭配的盒饭。

 

“多吃一点,雨天工作一定要小心。”

 

陈一鸣等了片顷,没有收到回复,点开那条语音再听了一遍。

 

2.

 

“洪工刚刚是在笑吗?”新来的工友扒拉两口饭,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是新方案有进展了?”

 

“得了吧,这个点。”周明故作深沉地敲敲手表,“八成是在和媳妇聊天。”

 

四周两三工友跟着八卦起来,“可不是嘛,洪工这次返工脸都圆了一圈,估计在家没少被投喂。”

 

“洪工结婚了?”不明真相的新工友全程懵逼,他跟队才一个月,平常见到洪翼舟,他不是在和周明争论爆破点就是在研究岩层数据,几乎半句不离工作。

 

几位老大哥笑笑不说话,尽在不言中。导致偷听八卦的一众人更加好奇了,谈恋爱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洪翼舟谈恋爱,确实挺稀奇的。

 

和平时代的英雄总能给人带来莫名的距离感,几分崇拜几分敬仰。

 

云江镇这一带谁不知道洪翼舟呢。

 

他是研究室里最年轻的主任,底下一堆人看着,敬他畏他的总比不服的人多,没有人会不信任一个拥有超高专业技能还责任感极强的爆破天才,更不会有人不信任一腔孤勇的凡人英雄。

 

新来的这一波工友都对他保有几分崇拜,只是说起来除了在定向爆破成功时见过洪工短暂的欣慰微笑,就没怎么见洪工笑过。

 

或许是他身上这种信念感,实在很难把他和儿女情长联系起来。

 

“他媳妇儿漂亮吗?”不知道是谁弱弱问了这么一句,周明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他是见过陈一鸣的,还是洪翼舟主动领过来打的招呼,白白净净,特别有礼貌,那是真的漂亮,传统意义上的漂亮。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后面一道凉嗖嗖的目光锁定了。

 

“都吃完了吗?”洪翼舟熟练地扣上工帽,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懂的工友已经开始收拾饭盒开工了,周明脾气本来就和他不对付,憋不住就想噎他一句:“着什么急啊洪工,等会儿不行吗,这才吃了几口饭。”

 

洪翼舟轻嗤一声:“等会儿?你等得起,隧道等不起。”

 

云荡山山体滑坡过后,通过炸山屏障暂时保住了县城,原计划在年底竣工的隧道也因此搁置了大半年,直到经过多次精准预测,确定无其他危害才重新开工。

 

进度追得紧这事大家都知道。

 

“是,上面是下令尽快完工,可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啊,五分钟吃饭时间,你当大伙儿都是机器人吗。”

 

“我懒得和你说。”他总是这句话。

 

“你以为我想和你说!”周明一个不服,站起来,他腿伤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有点踉跄:“上回你媳妇儿走的时候还要哥几个多关照你,我看你完全不需要。”

 

洪翼舟莫名其妙被噎了一下,顿了顿,继续嘴硬堵回去:“你少拿他说事。”

 

周明比他大上不少,作为钻爆工班班长在这干了十来年了,他其实打心底里敬洪翼舟这个爆破研究室主任,偏偏又看不惯他身上那股子劲,每回都要找他不痛快。

 

他俩以前也爱互相吵,洪翼舟是劳模这点他知道,可他总觉得洪翼舟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他在那场天灾里失去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真的能那么轻易放下吗。

 

或许只有把话题往陈一鸣身上扯的时候,才能看见这个年轻主任脸上流露出一点不一样的情愫。

 

年轻人嘛不是。周明摇摇头,拍着他的肩提醒一句:“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3.

 

这是陈一鸣第三次去云江县了,他头一回是坐小洪公司的专车去的,那次是隧道第一阶段竣工的庆功宴,来接工友们的家属,洪翼舟和父亲闹了矛盾,父子俩谁也不愿服软,最后是陈一鸣去参加的晚宴,带着老洪给小洪的红包。

 

第二次去是个雨天,他乘了十七个小时的火车,列车由于暴雨被迫停运,他在山体滑坡发生后的次日赶到了洪翼舟所在的项目组,看到了被记者拥簇的洪翼舟,他手上绑着绷带,脸上的伤口还在冒血,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孤独的坐在那里。

 

然后,陈一鸣牵走了他。

 

这次不一样,或许算是小惊喜,洪翼舟肯定不知道他会来。纯属是临时起意,他做完了手上的项目,才恍惚察觉秋意渐深,老洪说洪翼舟他小时候一到秋天就火气重,妈妈会给他泡蜂蜜柚子茶,还说洪翼舟总是不好好吃饭,就得多敲打敲打,不能手软。

 

陈一鸣喜欢听老洪讲故事,讲他年轻时跟着排长去探洞,讲他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还爱听他讲,小洪小时候的故事。

 

说起来他初次见到老洪的场景并不算……特别得体,洪翼舟休了一天假,老洪特意来看儿子,恰好碰到陈一鸣也在,他太慌张了,顺着洪翼舟的介绍就叫了一声爸,把老洪给逗笑了。

 

老洪也不像小洪口中的古板,他的耳朵不好使,嗓门也大,但是和一鸣说话的时候总是和蔼的,因为陈一鸣这事和洪翼舟怄气,只是因为儿子恋爱两年了才告诉他。

 

一鸣常去老房子看他,给他念报纸听,陪他一起擦拭陈列柜里小洪的奖杯,他扫一眼就能说出时间来,脸上满是骄傲。

 

陈一鸣想到这,心底堵得慌,他很难过,那洪翼舟呢。

 

山里的气温比城市要更低一些,陈一鸣一下车就被冻红了鼻头,他把半张脸往毛衣里埋。暴雨还未蔓延到这一带,天上挂着一颗并不暖的太阳。

 

他搭乘热心村民的小车抵达了项目组所在地,找到洪翼舟的时候他刚刚收工回来。

 

洪工正在同工友阐述自己的一套方案,脚下是潺潺不息的涓流,身后是绵延万里的青山,阳光稀薄,但都尽数铺在他身上。

 

陈一鸣想了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围着他的人群散了,才弯着眉眼叫他:“洪翼舟。”

 

小洪微蹙的眉头,在那一刻轻轻舒展开,收工的人群与他擦身而过,四周的一切都在游走,而陈一鸣,就站在山水之间。

 

陈一鸣见他没反应,轻撇了撇嘴,双手往兜里一插,一步一步踏着石子路,行至他跟前。

 

他穿着大衣踩着皮鞋,独立于万物之外,眼波流转间,纯良笑意变得暧昧分明,脸刻意往小洪的眼前靠:“洪工,你这是下班了吗。”

 

洪翼舟喉头轻轻滚动几下,偏过头,极其无奈地笑了。

 

“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他应该是要斥责,语气却是柔和的,抬手想理一理小鸟被风吹得缭乱的额发,又担心弄脏了他。

 

他记得,他是一只精致的鸟。

 

陈一鸣倒是没有洪工顾虑得多,主动环上去亲他,很轻地抿了一下他的下唇,果不其然一嘴灰,最后被洪翼舟拧回去洗了个鸳鸯浴。

 

“你是真的一件衣服也没带啊。”洪翼舟用毯子把陈一鸣整个裹住,转身去自己的收纳箱给他找衣服。

 

陈一鸣没什么力气,双腿一盘霸占了小洪的床,摸摸眉头道:“我没想那么多,临时决定来的。”

 

“抬手。”洪翼舟先给小鸟套了一件保暖衣,然后又是一件厚衬衫,看样子还打算继续,被陈一鸣打断道:“我觉得我可以不用穿这么多,我身体还挺好的。”

 

“昼夜温差大。”洪翼舟耐心解释,唇角勾了一下,又把他那句话拿出来琢磨,“你身体好?”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没啥想啥。”

 

陈一鸣准备驳回去,盯小洪看了片顷,最终决定由着他的性子来,下颌一收,宠溺地露出一个你说啥就是啥的微笑。

 

“身体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体力不太行。”洪翼舟轻描淡写道,半蹲下来,仔细为他扣上外套的纽扣。

 

陈一鸣这次听懂了,红着俩耳朵低头抠手指,顺嘴回他:“那你得多带我锻炼锻炼呀。”说完自己意识到不对,涨得更红了。

 

“好。”洪翼舟眼尾笑意渐深,久违地露出了一排白牙,勾着嘴角的小括号。

 

4.

 

何工和丁总商量着给洪翼舟休了一天中秋假期,上回擅作主张给他休假被这小子追着争论了好几天,这回陈一鸣在这,他还真没拒绝。

 

“柚子我来之前就买了,做完封好带来的。”陈一鸣边说边把手提袋里的玻璃罐子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排开,有晒干的柚子皮,裹着糖霜的柚子糖,与一盒蜂蜜。“我跟着视频学的,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他自顾说着,烧了热水要给他泡茶。

 

洪翼舟正对着电脑整理最新的数据,手指下意识摸向脖颈处,抓了空,听见陈一鸣说话,茫然抬头,有一瞬失神。

 

一鸣已经泡好了柚子茶,自己先抿了一小口,嗯,是甜的。

 

他看起来很满意,用小调羹慢悠悠地搅拌。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陈一鸣停了动作,转身想回应他。

 

“和我在一起,会很累吗。”小洪声音闷闷的。

 

陈一鸣滞了片顷,觉得听得不太真切,这不像是洪翼舟会问的话。

 

洪翼舟这人做什么都坦率,他喜恶直白,言笑肆意。

 

当初某鸟为自己馋洪翼舟这事忏悔了好几个晚上,谁知没几天就被小洪同志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一颗小石头和一句我爱你。理工男的浪漫。

 

陈一鸣不是第一次恋爱了,可是好像说这句话的一直是他自己。

 

后来,他们常常相隔两地,小洪假期少,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给了两个人,他和老洪。

 

房子是两人一起装饰的,窗帘,抱枕,拖鞋,牙刷,衬衫都是成对的买。他们一起去攀岩,搏击,大汗淋漓地接吻;在春风沉醉的傍晚遛狗,买一盒两人份的青团,硬汉小洪说还是更喜欢一鸣亲手做的;或是在雨天,黑胶唱片单曲循环着陈旧老歌,他们窝在房间里做爱,从客厅到书房,从浴室到落地窗。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在枯燥平淡的生活里,享受幸福。

 

陈一鸣抓住他的手,小幅度地捏了捏,耐心又温和:“你记不记得你给我送小石头那天,我和你说什么。”

 

“我好爱这个世界啊,感谢有人愿意陪我一起热爱。”洪翼舟还真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我爱你啊。”他的表白猝不及防,说完盯着他,抿唇露出两个小括号。

 

我爱你,你尽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洪翼舟看着他,那双坚毅的眼睛稍有动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过往,关于山的,关于水的。

 

“一鸣,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他笃定,身体慢慢松弛下去,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默了半饷,轻声开口:“可我也会,舍不得你……”

 

“那记得每一次都,平安回来。”

 

小鸟眉眼弯弯,捏住他的指尖,哄小朋友一样晃了晃。

 

5.

 

他第一次遇见陈一鸣,是三年前。

 

8月11日下午三点,大雨,驻扎在边陲小镇进行岩层实验,遇见旅游团被困山林,村民紧急疏散后陆续撤离,山洞里只剩了一个人。

 

小鸟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套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在洞口张望,他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就那样盯着从天而降的人。

 

洪翼舟给传感器换好电池,扭头坦然对上他的目光,那是一双干净赤忱的眼睛。

 

他居然笑了,搓着手边发抖边打招呼:“你是他们叫来救我的人吗?”

 

我不是。

 

“我都等你好久了。”

 

他可能是被旅行团丢下了,这个洞口位置偏僻狭隘,一次只能出去两个人,他是剩下的那个。

 

洪翼舟把工具包里的热水壶递给他。

 

“我不冷!”他摇头,牙齿微微打颤,头毛被风吹得凌乱,软软地覆在眼睫上,穿一件香芋团子般的卫衣,湿哒哒地滴着水。

 

洪翼舟想了想,将救生绳绕在了他的腰上。

 

“如果你再晚点来,我就要被冻死了。”谈起这段往事,陈一鸣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他们说了,不会丢下我,一定会找人来救我的。”陈一鸣正在张罗晚餐,头也不抬地回答。

 

可是他们没有。

 

6.

 

施工暂停后的第三个小时,暴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浇灌久旱的小镇,淋湿山林与石桥,颇有节奏地敲打着窗口那株芭蕉。

 

晚餐是三菜一汤,尖椒肉丝是小洪做的,小鸟炒了青豆和芋头。米饭蒸得很软,一鸣在里面切了几块甜南瓜,冒着甜糯香气。

 

陈一鸣将饭菜铺在一张小方桌上,给小洪舀了一碗老鸭汤。

 

“中秋快乐。”一鸣捏着一盏红酒与他碰杯,小洪垂着眼睑,听到他说话,抬眼扯了一下嘴角。

 

他不喝酒,杯子里是半杯果汁,有点腻。

 

“我们公司最近做了个新项目。”陈一鸣用筷子挑着几根肉丝,眼尾交合,“涨工资了,我给你买新衣服和好吃的。”

 

洪翼舟偏头,他对这些兴趣都不大,但他知道,一鸣在哄他。

 

“那我,谢谢我们陈总。”他刻意加重了中间俩字,顺着他的意道。

 

一鸣把挑出来的肉放到小洪碗里,“你笑一个,我就送你一个小礼物。”

 

洪翼舟很听他的话,咧嘴露出一口牙,笑得有点傻。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像现在这样,真的坐到一鸣对面,吃上他亲手做的饭菜时,他反而有点怅然。

 

窗外雨声未止,小电视机播着中央电视台的中秋晚会。

 

“呐,小月饼。”陈一鸣伸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眼前一望无垠的雨雾与山林。

 

洪翼舟抬起胳膊拉住他的那只手,握到自己口袋中,一鸣顺势在他身旁坐下,盘腿陷进沙发里。

 

“翼舟。”他叫他。

 

“嗯?”

 

“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爸了。”他坦然,自嘲般笑了一下。“我以前总是和他吵,每年中秋回去,都赌气,没吃上一口他给我切的月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

 

陈一鸣摇摇头,“爸爸才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希望你过得好。”

 

洪翼舟头微微一侧,和他靠在一起:“我有时候也觉得对不起你……”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遇见你的时候,刚刚被裁员,结束了……两段,不合适的爱情。卖了自己积攒多年积蓄买的房子。”他说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像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情。

 

“我报了旅行团,出去散心。”他轻笑了一声,“还被骗了。”

 

洪翼舟心口一堵,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我遇见你了。”世界哪有那么美好,活着是为了遇见美好的人,为了去好好生活的。陈一鸣偏头,吻在小洪的鬓角。“是你接住了我。”

 

他什么都知道,却仍然真诚地爱着这个世界。

 

小鸟指尖弯曲,比了小圈,“你看这是什么?”

 

硬汉洪不理解,试探开口:“OK?”

 

陈一鸣摇摇头,“是平行时空。”

 

洪翼舟觉着他有点幼稚,但依然顺从地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透过这个圆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那里春华秋实,山青海碧,有你日夜思念的人。”

 

陈一鸣的脑子里仿佛有童话。

 

“那你看见了什么?”

 

“洪翼舟。”他脱口而出。

 

小洪耳尾爬了一抹红,也学着他举起手。

 

“你呢?”小鸟问他。

 

“我看见我爸妈了。”他额发未干,神色几分生动,月色浸染了他的眼角眉梢,那双眼睛坚毅又温柔。

 

他拇指快速蹭一下眼尾,慢慢笑了:“妈妈在张罗饭菜,我爸端着老茶杯坐在大门口……”

 

洪翼舟扭头,与他视线交汇。

 

“还有你。”

 

我看见长夜尽头站着你。

 

亲爱的你。

 

END

 

 

橘子香蕉苹果梨

东西【洪翼舟X陈一鸣】(中下)

盘山公路第二段赛程。

求红心求蓝手求评论5555!

---------------------------------------

07.


说好要去集市,最后两个人果然起晚了,按陈一鸣的话说,最后这责任还是得洪翼舟负。彼时他嘴里含着牙刷皱眉头,说你醒了为什么不喊我,就由着我睡到这会儿啊。


一点来钟的阳光非常好,洪翼舟的床乱成这样也属实算是少见,豆腐块在床单上安营扎寨久了也难免筋骨僵硬,总算有机会展露一下作为“被子”的本性——全摊开了铺床上也不容易。洪翼舟动作比他快,毛巾搭在脖子上从后边儿抱住他,小臂横在他肚子上,下巴沿着肩膀蹭蹭,那么急干什么,又不是只...

盘山公路第二段赛程。

求红心求蓝手求评论5555!

---------------------------------------

07.

 

说好要去集市,最后两个人果然起晚了,按陈一鸣的话说,最后这责任还是得洪翼舟负。彼时他嘴里含着牙刷皱眉头,说你醒了为什么不喊我,就由着我睡到这会儿啊。

 

一点来钟的阳光非常好,洪翼舟的床乱成这样也属实算是少见,豆腐块在床单上安营扎寨久了也难免筋骨僵硬,总算有机会展露一下作为“被子”的本性——全摊开了铺床上也不容易。洪翼舟动作比他快,毛巾搭在脖子上从后边儿抱住他,小臂横在他肚子上,下巴沿着肩膀蹭蹭,那么急干什么,又不是只开一天,你昨天折腾那么长时间不多睡会儿怎么行。

 

陈一鸣鼓着嘴漱口,将水吐干净,弯着腰从镜子里拿眼睛翻他,你怎么这么没有仪式感啊你。

 

洪翼舟耸耸肩,他字典里说实话尚未收录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接地气的词汇,只不过被这鸟儿提出来才想着去更新,扒拉扒拉扔进词库里,脾气很好地笑,那要不现在去?

 

“现在去到地方都几点了。”陈一鸣不答应,他不喜欢仓促,转过身用手指头戳戳洪翼舟腹部,来了句再说了,你不饿呀?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洪翼舟垂着头低眉顺眼,说那你安排。

 

陈一鸣将袖子一捋,眉毛一扬,说那可不得我安排。

 

他指指从昨天到今天就一直备受冷落的行李箱,左手恰着腰,冲洪翼舟抬抬下巴,打开。洪翼舟从里头翻了翻,成功找到目标,两大包蔡林记,足足十袋。他蹲在那儿眼睛都亮了,背对窗户,阳光洒在眉毛上,毛茸茸地咧嘴,给陈一鸣看得怪脸红,赶紧低头抠手,大拇指蹭着骨节说你吃多少拿多少啊,我一包你两包。

 

洪翼舟提着东西站起来出了屋子进厨房,说好,这我可得省着点吃。

 

陈一鸣跟在他屁股后面,顺手拿了流理台上的电水壶,听见他这话就开始乐,哎,傻不傻啊你,你要吃跟我说我网购给你啊。洪翼舟耷拉着一张嘴,五官紧凑地说快递站离宿舍太远,懒得拿。陈一鸣瞪大眼睛一脸懵逼,最后给气笑了,上手就捏他耳朵:“懒吧你就。”洪翼舟往右偏着头,耳垂都在他拇指底下,“哎哎哎,别闹,水壶给我,我给烧上。”

 

陈一鸣生长在浙江,在吃辣这方面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大,不放辣椒不行,放多了也不行,看着洪翼舟那碗比自己多了一倍量还红了不止一倍的面条眼馋,巴巴地盯着,说给我尝一口嘛。

洪翼舟对他这个德行再熟悉不过,扫了他一眼给挑了两根,就这陈一鸣还不乐意嫌少,一口嚼下去凭空给辣得打起了嗝,红着眼睛一抽一抽,脸热得能直接煎蛋,放把孜然就能再下一碗面。

洪翼舟也不怕伤他自尊,笑得胸口发颤,从椅子上起来去给他找牛奶,奶还是本地的,听着就红艳艳,叫山花。陈一鸣一口气半瓶干下去,往椅子上一瘫,总算停止打鸣行为。

 

洪翼舟站在椅子背后,居高临下看着这只生无可恋的鸟儿,用手指头往他嘴唇抹了一圈,压着嗓子笑道,“多大了还留奶胡子。”陈一鸣冲他扁嘴,胳膊一抬把他手腕抓住捏捏,嘴里还在嘶嘶吸气。

 

洪翼舟揉他后脑勺,突然一低头。

 

陈一鸣辣得通红的嘴唇上迎来一片柔软,但是不凉,和没退下去的辣劲儿一撞起一身鸡皮疙瘩,接个吻接得表情狰狞,洪翼舟仔细一看,上下睫毛都湿了。

 

他起了身,手掌在陈一鸣颈子上贴了贴,“好好吃饭,看你还闹。”

 

鸟儿委委屈屈,抓起筷子往嘴里扒面。

 

08.

 

省了一顿饭的感觉挺不错。陈一鸣知道洪翼舟这儿没有用来娱乐的笔电,干脆自己带了个pad,用黑色皮套装着放在书包里,他将碗洗了,去冰箱里找了一圈,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两袋还没过期但濒临死亡的酸奶,赶紧拿出来拯救,往里面撒了一把洪翼舟橱柜里的麦片——他买的,上周刚寄过来,果不其然连拆封都还没拆。

 

他穿着一身短袖短裤,怀里抱着pad手里端着碗走回床上,洪翼舟立马放下手机去接,接完东西去接人,被子敞开钻进一只鸟儿,陈一鸣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语重心长,说寄过来的东西记得吃啊别老放着,放坏了多可惜。洪翼舟裹着他的手腕说记住了,还不忘偏头亲一口手心儿,嫩乎乎凉丝丝还带着点香皂清香。

 

窗帘又被拉上了。陈一鸣抱着pad搜剧看,手指头在平板上指指点点,洪翼舟抵着他肩膀看他操作,鸟儿爪子白里透红,最后选了个绿色图标。天天在工程队里哪儿顾得上追剧,洪翼舟见他点了个片子,名字看着像个电影但陈一鸣告诉他说是个谍战剧,“好看,六月份就出了,现在还重播呢。”

 

洪翼舟有点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抗日神剧遍地生草,他点点头,说好,陪你看,然后把手伸开。鸟儿顾涌顾涌,一颗脑袋安置在他胳膊上,高度还挺合适。

剧情不是从开头走,陈一鸣来云江之前就在家里看过一点,屏幕里的男主扯着女主在飘雪的小巷子里躲避警察追杀,眼看着狭路相逢却用一个拥抱躲过一劫,剧里剧外人都以为万事平安的时候一颗暗弹飞过来,一瞬间穿透了黑,涌出了红。

 

陈一鸣抬着眼睛偷看洪翼舟,他压着眉毛盯紧了屏幕不吭声,专心的时候总这样。屏幕里的雪色已经绽开血花,不知道要流到哪儿去,他垂下眉眼,无端想起三个月前河南暴雨,洪翼舟只告诉他自己报了名去帮助救援,之后两天都没消息,上网了解情况才知道那边停水停电,他悬着心一直等,等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终于等来一句“平安,勿念,正在组织返回。”

 

陈一鸣记得当时还没到下班时间,人在办公室呆不住,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没说话嗓子就堵住了。

 

他太久没说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被洪翼舟察觉,眼睛从屏幕上移下来,眨着眼问怎么了。

 

屋子里暗,他声音又低,听得陈一鸣耳朵和心一块软,抿了抿嘴当机立断将板子一合,仰着脸就亲上去,身子往前扑,肩膀磕了洪翼舟胸口,被他扣住,轻笑着舔了一口。

 

还看不看了?

陈一鸣摇摇头,将平板扔到床头柜上,整个人滚回来,脸贴到他新换的短袖里去,说先不看了,便又去亲他,一口一口地咬,洪翼舟攀过多少山也没见过这么黏糊的鸟,被子被他拱起的腰背顶着,他拍着他,手探进宽松的T恤里抚摸对方的脊骨,在水声啧啧的间隙里问他你真吃得消?陈一鸣眉毛扬起来,唇瓣红润,笑着说那要看你呀。

 

看你温不温柔。

 

话音没落就被他一口含住了喉结。


下文:超大份的水果拼盘。


洗干净之后天都暗了,洪翼舟原本以为自己熬稀饭这种微薄厨艺永远无施展之地,没成想陈一鸣来这儿第二顿就注定了只能吃这个,还说白粥太淡,洪翼舟哄着他,加了点糖进去,才关火回屋。陈一鸣穿着从他衣柜里找的一件短袖坐在床头揉眼睛,脑袋上的毛翘的跟wifi天线似的,看见他过来就想扑,却心有余力不足,眼巴巴张着手跟着他转了半个圈。

 

洪翼舟钻进去搂他,他的衣服比起陈一鸣身型来说大一码,正好方便这鸟儿下面什么也不穿。

 

“晾凉了喝。”他说,下巴蹭鸟儿头发,手伸过去将他手掌握住,陈一鸣特好安排,乖兮兮点头,盯着他手背看了一会儿突然揪揪他指头:“明天带我去攀岩。”

 

洪翼舟憋着笑说好,但是可不轻松,你得有心理准备。

 

陈一鸣眨巴眼睛,很认真地问,很危险吗?我会掉下去呀?

 

你运动细胞本身就不差,洪翼舟说。

 

况且,有我在就不会。

 



橘子香蕉苹果梨

东西【洪翼舟X陈一鸣】(上)

东西,东边的东,西边的西,其实是为了盘山公路开的。

先放个上看看反馈,私以为这对很香,不出意外这几天都写这个。

——————————

01.


陈一鸣赶的是早班高铁。

行李其实没带多少,虽说已经到了国庆,但秋老虎最近愈发猖獗,长着大嘴吐舌头,空气像冒着流炎一样热。为了避开高峰,他特意请了天假,选了30号的车票,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手机还在响,位置比较靠前,陈一鸣将行李箱放好,坐在他旁边的是对母子,小孩看起来不过两三岁,手里抱着一个娃娃在咬,看着他手忙脚乱接电话和抬箱子,好整以暇无情嘲笑。


陈一鸣咧开嘴,挺不好意思,点头哈腰跟孩子妈说,麻烦您让一下,我座位在...

东西,东边的东,西边的西,其实是为了盘山公路开的。

先放个上看看反馈,私以为这对很香,不出意外这几天都写这个。

——————————

01.

 

陈一鸣赶的是早班高铁。

行李其实没带多少,虽说已经到了国庆,但秋老虎最近愈发猖獗,长着大嘴吐舌头,空气像冒着流炎一样热。为了避开高峰,他特意请了天假,选了30号的车票,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手机还在响,位置比较靠前,陈一鸣将行李箱放好,坐在他旁边的是对母子,小孩看起来不过两三岁,手里抱着一个娃娃在咬,看着他手忙脚乱接电话和抬箱子,好整以暇无情嘲笑。

 

陈一鸣咧开嘴,挺不好意思,点头哈腰跟孩子妈说,麻烦您让一下,我座位在您里面。

孩子妈打量他半天,很少见长得这么标致干净的男孩子,忍不住露出标准的姨母笑,往旁边一歪身子,来了句好,口音挺重。他长腿一迈,安营扎寨,才终于有功夫腾出手,“这么早就出门啊。”

 

“我得上山,做测试。”

 

洪翼舟不知道是不是比他起的还早,这会儿声音已经显得中气十足,像被风吹过,清醒得很。陈一鸣随着他的声音脑补一波,基本上可以毫无障碍地勾勒出他单手搭着方向盘,手机架在手边,一辆饱经风霜的大越野横冲直撞往山路上狂奔的样子,眼睛一眯就乐了,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耳机往耳朵眼里扣,手指头捋过耳机线,盯着窗户外边依旧人潮不息的站台,点着头,“好——”一个字七扭八拐,“洪工辛苦啦。”

 

洪翼舟还他一声轻笑。

 

耳机将外边儿的声响挡住不少,这声音就显得特清楚,陈一鸣摸摸鼻子,已经感觉到耳朵烘得有点发热,抬手捏了一把耳廓,他往后一靠,耷拉着眼皮,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还在络绎不绝上车找座的旅客或是归人身上逡巡,嘟囔了句:“你笑什么笑啊。”

 

“我高兴啊。”洪翼舟说,他在车里,手机开的是免提,那头传来陈一鸣“就知道傻乐”几个字的评价,实话说非常不符合他的人设。但人设这东西本身就不怎么靠谱,不过套了个好听点的名字,说白了其实就是刻板印象。洪翼舟喉结动动,将笑意压在舌尖,“节前就再做这一次了,丁总给我们排了假。”

 

陈一鸣背朝着人群,对着玻璃吹了口气,雾一下子凝上去,他抬起手,在小小的一方空蒙上画了几笔,第一笔是横卧着的月亮,第二笔是鼓起的风帆,第三笔是一道曲线,简单抽象得不能细看,却不妨碍意会。

 

画了一艘船。

 

“知道啊,排的都是短假。”他重新将口罩戴好,半张脸包括鼻子都遮住,发出的嗓音有点发闷,“你又回不来。”语气是他故意的,但依旧蘸着三分真,委委屈屈,洪翼舟一沾耳朵就乐,偏头看了一眼手机,虽说开不了视频通话也忍不住对黑了的手机屏幕脉脉含情,“等我休长假就去杭州看你好不好?”

陈一鸣不吭声,专门听耳机里洪翼舟喊他。

 

“好不好?嗯?”他又问一次。

 

陈一鸣把包搂在怀里把玩拉索,懒洋洋哼了句好啊,你说话要算数。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洪翼舟笑,陈一鸣扬着唇却被口罩掩住,嘴巴抿开轻微地哼了一声。车厢里人越来越多,洪翼舟停了车,他来得早,桥上还没正式开工,只零零星星几个人,扎堆儿唠嗑。他索性等了会儿,手机握在手里,“这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这么吵。”

 

陈一鸣心猛一跳,舔舔嘴唇。

 

这趟行程是正儿八经的先斩后奏,可不能暴露。

 

“我买早饭啊,单位门口肯德基。”他挤挤眼睛,演得身临其境,自己都信了:“他家早餐又上新了,你家特产。”洪翼舟愣了一下,陈一鸣几乎穿过数据墙就能看他映入眼帘的一脸懵逼,“肯德基还卖热干面?”

 

“啊,怎么,不能卖呀?”陈一鸣逗他,“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他仰着脸看灰白的行李架,心想带的这十包面不知道够不够。

 

好在洪翼舟对他的话从不怀疑,笑着说了句好啦我进隧道了,中午吃饭再打,就挂了电话。

陈一鸣再次感叹口罩这种东西对于脸皮薄的社死恐惧症星人真是居家必备良品,最起码不会让他如今笑得傻兮兮的样子给隔壁座的孩子妈看见。他低头往屏幕上戳了戳,点开那个婀娜多姿的红白图标选歌听,最后挑了一首后会无期。可惜他没发现自己笑得太过荡漾,遮住了这儿会从那儿偷跑出来,上扬的眼尾非常诚实的展露他的好心情,加上人长得本身就软和,特别招人喜欢。

 

陈一鸣不知道怎么应付邻座这位过于热情的孩子妈,却知道在对方有意跟他介绍对象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拒绝,“我有爱人。”他说,翘翘手指,耳机线在刚刚对方搭话的时候被摘下来,这会儿正躺在卫衣上睡觉,“刚刚打电话来的就是。”

 

孩子妈讪讪一笑,怀里的小孩冲他咧嘴,口水流了手里的娃娃一脑袋,陈一鸣眨眨眼睛,还了个笑,重新戴上耳机点开微信。

 

他没下电视剧或者电影,唯一的消遣是翻看洪翼舟和自己的聊天记录。

 

车子动了。

 

02.

 

从杭州到遵义足足九个多小时的车程,出站已经将近七点,陈一鸣揣着一肚子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提着行李箱转乘大巴。

 

中午那会儿洪翼舟其实想视频,但是被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了。陈一鸣看着路边惶惶的路灯,拨通了洪翼舟的电话。那边接的挺快,叮铃咣铛的,他好像是在放工具,“嗯?”洪翼舟说,“这会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陈一鸣知道他在翻中午那小旧账,摸摸眼角笑起来,“哎,我都说了,老板临时加了个任务,我得赶紧做完。”他顿了顿,换了种语气,“一打视频时间就长了,舍不得挂。”

 

洪翼舟听得心里发软,手指头蹭过手机背面的塑胶壳,“晚上不许熬夜了啊,早点睡。”

 

那头人开始笑,其实也没出声,只是呼吸颤颤的,愣是让洪翼舟听出点不对劲儿来,“嗯?”

 

陈一鸣隔着口罩摸摸嘴唇,歪着头,手机几乎藏在他耳朵和肩膀之间:“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洪翼舟外套脱了一半被按下暂停键,“你……”

 

“还有十分钟停车。”陈一鸣说,不自觉地挑挑眉,“从云江镇口到你宿舍怎么走呀?”

 

 

云江镇不大,这站下来的人并不算很多,陈一鸣提溜着行李箱,用不着张望,一眼就看见了他。

 

洪翼舟换了身便服,挺耐磨的牛仔外套,站的地方正好身后就是一盏路灯,将他的头发衬得特别浅,微微仰着脸往车上看,搭上视线之后眼睛里的笑藏都藏不住,然后就越来越近,最终扑面而来。

 

陈一鸣的座位靠后,走的时候车厢里已经空了,他慢慢悠悠,窗子之外的洪翼舟原本是清晰的,后来像一道影子似的从原来站的地方消失,陈一鸣摸摸胸口,神经一刻不停地在传达兴奋,带的心脏狂跳,唾液分泌。

他在距离地面还剩一个台阶的时候飞了起来,只不过没靠翅膀。洪翼舟站在下面,张开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腰,猝不及防从车厢离地的陈一鸣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肩膀,还因为对方肩上正在发力的肌肉太紧绷而自己又没指甲扣不住,像一只真正的鸟儿一样被他裹在怀里抱了下来。

 

他整张脸都在发烫,在还吹着风的夜色里出了一身汗,每个毛孔都潮起来,从挂了电话就开始失调的心跳却在降落在洪翼舟胸前的那一刻变得平稳。人流挤在一边,急着要从大巴的腹腔翻出自己的行李,洪翼舟后退了一步,拉着他站上身后的台阶,“等会儿,人少了再去拿。”

 

陈一鸣的手被他裹着,去勾他的手指,应了声好。

 

鸟儿爪子太嫩,又细又软,洪翼舟垂眸扫了一眼陈一鸣袖口,手掌一收将他四根手指头全锁住,捏了几下又松开了,嘴上挑着笑,弯腰去够他的行李箱。

 

陈一鸣去接,被他不着痕迹地挡开,“上车。”

 

陈一鸣坐在副驾上,听见后备箱一声响,座椅应声晃动。他忍不住转头去看,脖子上皮肤绷紧又放松,跟着洪翼舟的脚步从车尾转到车头,直到他坐进来,砰的一声关了车门,这才终于给了思念可趁之机。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亲密的机会,对方刚坐稳被他亲得毫无防备。洪翼舟脸前痒痒的,触感总让他想起新生的还呆在巢里的小雏鸟的鸟羽,眼皮垂下来发现是陈一鸣黑漆漆泛着一点水色的睫毛。

 

洪翼舟往前倾身,扣住他的后颈,顷刻之间将主动权夺了回来。

 

舌头缠着舌头在嘴里打架,陈一鸣的齿缝让他舔得痒,舌根却在发麻,呼吸的通道被堵了一半,他胸口起伏着,将洪翼舟硬邦邦的衣角抓在手里,抹上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汗,随后听见了他的笑声。

 

陈一鸣睁开眼,自觉眼眶发热,自己却不敢打包票全是因为久别重逢感动涕零,毕竟生理反应比情绪上头更加火烧火燎。他凹着半盏腰,腰窝里咬着洪翼舟的手掌,宽松的卫衣也挡不住温度传播,两只手都圈在他脖子上。

 

洪翼舟于是就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笑眯眯地问他你这玩的哪一出。

 

陈一鸣鼻尖贴着他颈窝,嗓音很低,“节日惊喜,不可以吗?”

他更靠近了一点,毛茸茸的头发整个蹭上了洪翼舟颈子上的皮肤,“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这个解释满意吗?”洪翼舟捏捏他的帽子,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到高铁站去办大学生优惠票绝对没人怀疑,话音一落一口亲在他后颈上,啵唧一声。

 

陈一鸣整个脖子全红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洪翼舟松开他直起腰,揉揉他的发根,“坐好。”

 

陈一鸣握着车门上的把手,一路上都在看他。一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看会儿窗外黑漆漆的夜景再看看洪翼舟,行不到半程就放弃矜持光明正大,眼神黏糊糊得像一个糖人在洪翼舟侧脸上融化。

刚刚那吻可不止缓解思念的作用。

陈一鸣抿着嘴,手心里的汗冒得更多了,小腹紧得要命,他一边祈祷洪翼舟专心开车不往他这儿看,一边又心痒得很,想被他发现。

穿过人烟稠密的市集,夜色降得深沉,一路上有几柱灯,车子昏昏暗暗的,陈一鸣在洪翼舟转头的时候迅速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满脸冷静,红着个草莓酱涂过的耳朵,不知道掩耳盗铃给谁看。

 

洪翼舟的车却没停在宿舍区。

 

四周空旷,甚至听来很安静,陈一鸣睁开眼,发觉洪翼舟已经熄了火,“到啦?”

 

“宿舍还在前面。”洪翼舟笑。

 

陈一鸣盯着他的眼睛看,知道自己刚刚一路的七上八下都毫无意义。

 

洪翼舟早就发现了。

 

他难堪起来,抱了一路的包却被洪翼舟扯了,陈一鸣看着他翻身下了车,大概三秒之后,副驾驶的车门被一把拉开。陈一鸣整个人朝着敞开的车门,夜色裹挟的风卷过来,却吹不到他身上,因为身前的风里还站着一个洪翼舟。

 

他搭着车门,四下无灯,深朗的轮廓投在陈一鸣眼睛里模糊又真切。洪翼舟上前了一步,无声地弯下腰,含住他湿润的嘴唇。

 

无味的风这时候只能作背景,给爱人的气息以特写的描摹。

 

洪翼舟身上的气息常见又特别,是一种嗅得着的潮湿,晴天里会被遗忘的味道,但是雨后处处可见。

 

陈一鸣搂着他肩膀,忍不住地弓起腰,对方温柔地吮吻,却让他的喉结一次一次颤动,安静地呜咽起来。

 

“我觉得你等不到回去。”洪翼舟抬起眼,脖子上圈着他的胳膊,笑着和他额头相抵,眼睛深深的黑,叹了口气,亲了一口他的鼻尖,陈一鸣交叠在他颈后的手蜷了一下,划在牛仔外套不算柔软的布料上,小小的刺啦一声,瞳孔湿漉漉的,很不服气,扑上去咬他嘴角,“你就等得到?你等得到我就等得到。”

 

洪翼舟偏头笑,目光温和坦诚,“我也等不到。”

 

陈一鸣感觉到了。

 

他喘了口气,趴在洪翼舟肩上,对方搂紧他的腰。

 

“这里很安全。”洪翼舟说。







橘子香蕉苹果梨

寻人启事【舟靳】(上)

第一次写BG,献给峰爆。

私设洪翼舟武汉人,卢小靳马鞍山人,是两位演员的家乡。

“铁建情侣,他们非常平凡,但也非常真实,非常甜蜜。”

希望大家喜欢,BGM:寻人启事。

————————————

一.


出院那天,洪翼舟赶走了所有前来探望的人。

记者弯腰垂头地站在病床前,话筒在手里肘了快半个小时,愣是不见这人说一句话,甚至是抬头看她一眼。卢小靳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刚灌满的热水壶。她身量也算是中等,只不过要穿过门口这一层一层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的人墙,属实不算太容易。她捏着水壶把柄,嘟嘟囔囔说让一下,让一下谢谢,好歹算是挤了进去。


洪翼舟抬起眼来,面...

第一次写BG,献给峰爆。

私设洪翼舟武汉人,卢小靳马鞍山人,是两位演员的家乡。

“铁建情侣,他们非常平凡,但也非常真实,非常甜蜜。”

希望大家喜欢,BGM:寻人启事。

————————————

一.

 

出院那天,洪翼舟赶走了所有前来探望的人。

记者弯腰垂头地站在病床前,话筒在手里肘了快半个小时,愣是不见这人说一句话,甚至是抬头看她一眼。卢小靳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刚灌满的热水壶。她身量也算是中等,只不过要穿过门口这一层一层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的人墙,属实不算太容易。她捏着水壶把柄,嘟嘟囔囔说让一下,让一下谢谢,好歹算是挤了进去。

 

洪翼舟抬起眼来,面无表情,“我不受访。”

 

四个字语气淡淡,不管一屋子尴尬。卢小靳侧对着那记者,不着痕迹将她手里的短枪与洪翼舟隔开,轻薄的羽绒马甲蹭在话筒绒垫上,窸窸窣窣一声响。她将热水壶里的水倒进保温杯里,转过身咧开嘴:“对不起啊,现在他可能不太方便,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和男朋友那硬巴巴的脾气不一样,她从来笑脸迎人,好歹让屋里刚刚结下的冰化了不少。

 

记者只好收起话筒,又看了低头的洪翼舟一眼,目光遮不住殷切,“对于云江镇而言,英雄应该被铭记。”

 

卢小靳叹了口气,视线透过记者罩着雪白职业装的肩膀,扫过门口黑压压的墙。

 

“英雄首先是人。”她说。

 

人潮退去。

 

卢小靳往前了一步蹲在病床边,伸手,用手指头一根一根覆住洪翼舟紧绷的指节。

 

他的手硬邦邦的,几乎是下意识地死死扣在床沿上,医院的铁架床在他指腹上留下一圈压一圈的印痕,纵横交错,像是嵌在肉里,泛着滚烫的红,卢小靳盯着,脑子里冒起的印象却是老家远处竖起的烟囱。

 

她和洪翼舟其实都不是贵州本地人。她的家在安徽马鞍山,和某水果台某节目常说的那个马栏山毫无关系。小时候住在一栋供电局的家属楼里,七楼,灶台和阳台是一个地方,爹妈陪隧道的时间比陪她长,她就让爷爷奶奶带着,奶奶围着围裙熬稀饭,几步之外,她就开着窗户往外面瞅。

 

那个大烟囱相当于扑面而来,杵在老城区一片低矮的房子中间,土黄的肺腔一口口咳着灰烟,那时候的天尚且吞的下这些污染,烟气越飘越淡,盘旋而上,最后融进尚且清蓝的天空。风一吹,烟雾就开始蹒跚,一圈压着一圈,层层叠叠。

 

卢小靳把头收回来,吸吸鼻子,闻了满口米香和枣香。

 

奶奶问她,怎么不看了。她说,挤在一起了,难看,就不看了。

 

她将洪翼舟的手掌摊开,然后又一根一根揉过去,轻轻凑上前。

 

吹了一下。

 

 

“回家吧,好不好?”她笑,晃晃他的手,“我上午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车开来了。”

 

洪翼舟说好。过了一会儿眨眨眼,好像才想起自己面对她不能跟刚刚一样那个表情,于是又翘了翘嘴角,浅淡的笑意像干涸的土地里硬生生撕开的裂纹。卢小靳不去说这个,笑眯眯摸摸他的嘴唇。

 

贵州从来是久雨罕晴的地方,这一天太阳倒很喜欢在这里逗留。关于开车这事儿俩人其实有个约定,还是她定的,这辆车只能开平路。洪翼舟跟她乐,说你是不是傻,这车也不适合上山啊。

她下一句是,平路我开,山路给你开。洪翼舟当时跟她举着手,说好,一个好字拐出一道波浪线,往低了去,然后跟着脖子一起扬起来。后来洪翼舟好不容易有时间,跟她一块去镇上转悠,卢小靳跟他说车太单调,得加点什么东西进去,好看。洪翼舟四处看了半天,从一个脑袋上包着大花头巾的阿姨那里买了这个带弹簧的小玩意儿,底下胶布一揭就能粘,手一碰东倒西歪地晃悠,两个戴安全帽的小人儿一红一蓝,呲牙咧嘴地笑。

 

洪翼舟一只手裹着她掌心,侧过头来跟她说,这个好。

 

卢小靳接过去拨了拨,瞅瞅红帽子小人儿,又看看他,嘴一开:“这你儿子。”

 

洪翼舟眼睛本来就大,一瞪更大了:“怎么就……就我儿子了?”天天在山头跑的人受尽太阳公公偏爱,脸和脖子的色儿都沉过小麦,偏生耳朵红起来明显,说你不要算了。卢小靳一把将东西攥住,笑着冲他说,“赶紧给钱。”

 

她上了车,习惯性碰了一下这小玩意儿,小人儿们肩并肩摇头晃脑。

 

洪翼舟靠着窗户发呆,冬天里的太阳从不保暖,只起个照明作用,晃得他眯起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在舔嘴唇。

 

二十年的时光让玉的质感刻在舌尖的每一条神经里,所以哪怕是自己选择让它落进风雨之中,但习惯骤然缺失依旧需要一定时间。洪翼舟抱着胳膊缩在外套里,听卢小靳说,“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洪翼舟冲她笑笑,卢小靳看他迎着光闭了眼睛。

 

也知道他压根不可能睡着。

 

但哪怕闭一闭眼也是好的,她想。

 

 

二.

 

中国人向来懂得纪念灾难,却从不会沉湎于灾难。

 

将至的年关更让劫后余生的人们感到庆幸,这让云江镇比往年更早更早地飘起年味儿。

 

洪翼舟出院的第二天就回了工程队,卢小靳一天两趟给他送饭,周明跟她打过招呼把她带到人群之外,苦着一张脸说您要不劝劝洪工?刚出院哪儿经得起这么造,弟兄们人手够,用不着他上。说话的时候他自己腿上还缠着绷带,胳膊底下夹着个拐,工友总开玩笑说看老周那样儿怕不是有望成为何工第二,卢小靳却总觉得他长得很卡通,具体来说像个松鼠,眼睛小脸肉多牙还白。

 

她眼睛一眯咧嘴一乐,说哥您第一天认识洪翼舟啊,您看我劝得动吗?

 

你这哪行?你……

 

周明还想说话。

 

卢小靳将保温桶往怀里一抱,十分认真,哥,如果嫂子这时候来劝您,您回吗?

 

周明想都没想。

 

不回。

 

卢小靳露出一口白牙。

 

周明撇着八字眉哈哈大笑,本来想拍拍她肩膀又想起来自己满手的灰,就只说了句等着,给你喊人去啊。

 

洪翼舟擓着安全帽从隧道里走出来,里面太暗外面太亮,他两道眉毛蚯蚓钻土似的挤在一起。卢小靳将保温桶举起来冲他晃。洪翼舟将保温桶接了,“傻不傻啊你。哎我说,你也不用天天给我送,这儿包饭,一天几趟,不够你累的。”

 

“我哪儿有你累啊,洪工……”卢小靳被他带着找了个墩儿坐,托着下巴眨巴眼睛,后边儿两个字拖得九曲十八弯,她一般不这么叫洪翼舟,除非打趣。洪翼舟低着头扒拉饭,嘴巴鼓着,喉结一滑咽肚里,唇上抹着油光瞥她一眼,哼笑一声。

 

“我下午在这儿陪你吧,你早点结束,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过年要用。”卢小靳说,给他盛了碗酸萝卜炖鸭子,看着洪翼舟一口气喝了半碗,剩下的一股脑倒进米饭里,“行啊。”

 

他点点头笑,看着乐开的卢小靳,拇指在不锈钢筷子尾端摩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嗯?”卢小靳偏头看看他,伸手往他眉毛上一蹭,“买点好吃的,新衣服咱这儿也用不太着,不如多吃几口。”

 

洪翼舟眼珠深黑,瞳孔里聚的光却是柔软的,脸上的笑还是淡,摸摸她的脸,“谢谢。”

 

卢小靳转过头盯着他,脸一绷。

“洪翼舟。”她扬着眉毛,“不许跟我说谢。”

 

洪翼舟笑笑,卢小靳故意扭脸不搭理他,他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

 

他跟石头打交道惯了,手早适应了粗糙与锋利,卢小靳的头发是他生活中极少触碰的柔软。洪翼舟动作很轻,弄得她痒,歪着头躲了一下差点绷不住乐了,赶紧正正脸色,咳嗽一声,“听见没有你?”

 

洪翼舟的身体突然前倾,一张脸在她眼睛里放大。

 

卢小靳的呼吸一下子沉下去,没了声音,愣愣地盯着男朋友的眉眼。

 

“好。”洪翼舟笑道,还是先降再扬的一个完整三声,俩人坐得太近,他声音显得很低,山风吹过来,蒲公英一样往人耳朵里钻,明明是短促的,落在卢小靳心尖上,随着心泵动的频率挠人。她脸有点烧,还没降温又听洪翼舟说,“都听你的。”

 

完。

 

她心想。

 

这下完了,就这几个字,她一下午都得脑内循环,日升日落。

 

洪翼舟倒一点不忸怩,眼睁睁看着卢小靳用胳膊一把把脸捂上,拿筷子戳戳米饭,抿嘴笑得眼睛弯弯。

 

三.

 

洪翼舟说到做到,五点钟车子准时下了山。

 

他靠着副驾驶将手揣在一块,偏头瞅一眼卢小靳,对方外套脱了扔在后座,就穿了个粉红的毛衣,原地用上半身跳舞,脑袋脖子肩膀一起动,洪翼舟看得抱着膀子直挤眼,“至于不至于。”

女朋友换了把档,“怎么不至于啊?我得感谢我们洪工,日理万机还抽空陪我出来兜风。”

 

洪翼舟胸口震动着闭着眼笑,不过身上套着冲锋衣看不太出来,卢小靳余光里只装得下他从嘴角延伸到下巴颏的笑纹,心想自个儿男朋友真好看。

 

墩着脸的时候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正儿八经的好看。

 

明儿就除夕,街上其实已经没那么热闹,塌方时受损的饭店还在装修,但铁轨恢复得很早,与此同时的,铁轨旁的摊子又支了一路,卢小靳沿轨看了一路,絮叨洪翼舟说你得记得吃水果,光吃肉算怎么回事儿。

 

洪翼舟一只手提着两个袋子,一袋苹果一袋冬枣,低头嗯嗯“行行行。”结果卢小靳刚一直起腰就被他连拖带拽进了活鸡鲜鱼生肉店,还不忘说句“我不吃鱼啊。”

 

“你家那边的武昌鱼全国都闻名,你一口鱼都不爱吃。”卢小靳无语,柜子里紫红紫红的光反射到脸上,她指了块猪五花让人去切,还给杀了只鸡。洪翼舟对这种事儿一窍不通,只管搬运,两个胳膊绷直勾了四个袋,愣是让卢小靳做了甩手掌柜,笑着说:“好吃是好吃,太麻烦了,费劲。”

 

 

“买瓶酒?”卢小靳从隔壁百货商店跑出来,除了油泼辣子之外手里握着一瓶澄清的白酒。

 

洪翼舟去买韭菜,回车里比她快,站在车边等,卢小靳看他背着手姿势挺奇怪,“干嘛?”他脸又是红的,红得比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厉害,卢小靳甚至怀疑这太阳是不是单单对他施展了供暖功能。男朋友把手伸出来,抓着一把还在滴水的鲜红的玫瑰。

 

洪翼舟咧着嘴笑,说送你的。

 

卢小靳去接,差点把手里的酒和辣子全打了。

 

“连个卡片都没有啊。”她坐在车里,洪翼舟跟她商量规矩破例回程开车,单手握着方向盘说怎么,不满意啊,卢小靳瞟他一眼,小洪同志摸摸鼻子,“我……我忘写了。”卢小靳笑起来,“你怎么想起来送花了,嗯?”

 

小洪同志急了,说话开始结巴,“那……那就是看见那路边儿有一花店,我看着挺好看的,就让人家给我包了一束。”

 

卢小靳搂着花束,“我怎么不记得花店和买韭菜的在一个地方啊?得过马路再拐弯,你怎么看见的啊?”

 

小洪红着脸不跟她说话。

 

卢小靳笑,“回家我找个瓶子插了,每天浇水。”

 

洪翼舟说,“别给浇死了。”

 

卢小靳拨弄着花深呼吸。


橘子香蕉苹果梨

哄睡【吴邪X陈一鸣】(小段)

哄睡文学,适合关灯睡前三分钟看完。

————————————


吴邪其实很少这么晚回家。客厅的灯没开,他怀里抱着包悄没声儿换鞋,摸着黑穿过走廊,门倒是虚掩的,从里面透出些不算很亮的薄光来,他原本是不愿意去扰人,想着把澡在外面的卫生间洗了再进去,只不过门一开还是没怎么忍住,狗狗祟祟地进去。

远看着陈一鸣是睡熟了的,却没想到这么轻。吴邪刚刚靠近床边他就醒了,皱着眉毛想揉眼睛,吴邪将包往墙边的圈椅上一扔,蹲下来关了灯,鸟儿迷迷糊糊把手从被窝里钻出来,去勾他的脖子,这几天净下雨,天凉了不少,他穿着短袖溜光的胳膊围过来,立马被吴邪身上的凉意激得一身鸡皮疙瘩。


吴邪看...

哄睡文学,适合关灯睡前三分钟看完。

————————————

 

吴邪其实很少这么晚回家。客厅的灯没开,他怀里抱着包悄没声儿换鞋,摸着黑穿过走廊,门倒是虚掩的,从里面透出些不算很亮的薄光来,他原本是不愿意去扰人,想着把澡在外面的卫生间洗了再进去,只不过门一开还是没怎么忍住,狗狗祟祟地进去。

远看着陈一鸣是睡熟了的,却没想到这么轻。吴邪刚刚靠近床边他就醒了,皱着眉毛想揉眼睛,吴邪将包往墙边的圈椅上一扔,蹲下来关了灯,鸟儿迷迷糊糊把手从被窝里钻出来,去勾他的脖子,这几天净下雨,天凉了不少,他穿着短袖溜光的胳膊围过来,立马被吴邪身上的凉意激得一身鸡皮疙瘩。

 

吴邪看着他不甚清晰的轮廓发笑,闷在嗓子里,声音不大却很沉:“我身上凉。”他手探过去揉揉人头发,“吵醒你了?”陈一鸣困得不行,喉咙有点哑,“没有,自己醒的。”吴邪的手从他发间移下来,顺着胳膊捋到手掌,陈一鸣乖乖巧巧,让他握住,勾着手指头刮他的手掌心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人老板留我吃饭。”吴邪叹了口气,说今儿这单子是个脑满肠肥的收藏家发的,有钱人的恶习,他说。

陈一鸣耸耸鼻子,头伸过去往吴邪颈窝闻了闻,声音怪闷,“没喝酒。”他说话慢慢悠悠,“但是抽烟了。”

 

“总得陪一样,人情饭。”吴邪捏了他的手,放在唇上亲一口,他一路没喝水,嘴唇有点干,鸟儿的手背却热乎乎的,碰上去俩人都挺痒,吴邪舔了舔嘴唇,被陈一鸣的指腹点了一下。

 

“我去洗澡,你睡你的。”吴邪说,站起来刚要转身就又被一只手懒洋洋地挂住,他哼笑一声,捏捏那软乎乎地手指头,“干嘛?”鸟儿抱着被子,“你快点,我等你。”

 

“不用,不是让你睡吗?”

 

“我要等你。”

 

妥,吴邪抱了衣服就往浴室跑。

 

他将自己洗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头发都在里边儿吹得差不多,才开门出来。小灯又让陈一鸣打开了,鸟儿正拿着手机扒拉,过一会儿划一下,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百无聊赖,听见门响就立马把手机扔了。吴邪觉得他眼神有点巴巴的软乎,咧嘴乐,走过去第二次把灯拍了,翻身就上床。

 

浑身温热的鸟儿扑到怀里,被他一把搂住,连胳膊带腿。

 

吴邪能感觉到他有点发抖,温差问题,很像孤单许久一头撞进一座暖巢的鹦鹉,不太适应却又忍不住依赖,扑棱着一身羽毛。

 

“怎么啦。”吴邪低头亲他,往鼻梁上落了个倍儿响的吻,陈一鸣往他胸口埋,“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陈一鸣从来都很会表达,吴邪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旁人说来能把他矫情得浑身发麻的话被这鸟儿的声音语气一加工,他就特别乐意照单全收。

 

他用下巴蹭鸟服帖的头发,成功发现了其中唯一一根翘毛,刮着他的皮肤,立志做所有头毛中最亮眼的叛逆者。

 

被他用手指缠住,捋了过去。

 

“那睡不睡啊。”吴邪捏他耳朵。

 

陈一鸣贴着他眨眼睛,睫毛蹭在棉质的布料上,也不吭声,就哼唧。

 

吴邪问,“今天周几?”

 

陈一鸣抬个头,“周五。”随后他皱皱眉,“不对,十二点多了,周六。”

 

吴邪点点头,被子里的手滑过他宽松的短袖里的腰,笑道:“不想睡啊?”

 

“睡不着了。”陈一鸣垂着嗓子,扁扁嘴,“等你等得都过劲儿了。”

 

吴邪轻笑,指腹探入他薄薄的腰际的松紧带,“那怎么办?”

 

陈一鸣凑过去,往他唇上啄,“哄哄。”

 

吴邪蹭蹭他鼻尖。

 

他的手指是有魔力的,尤其对一只渴望被爱的小鹦鹉而言。

 

动作全都压在被子遮掩之下,怀抱敞开,皮肤温热,呼吸潮湿,他主动给予对方空间,却又在某些时候绷紧小腿,掐住他的胳膊。吴邪用一只手一直搂着他,抬着胳膊捏他的耳垂,低垂着眼睫咬他嘴唇,陈一鸣迷迷糊糊,嗓子越来越甜,像啄了一口蜂蜜,发音却是湿的,被哭腔泡着,含着吴邪的名字说我爱你。

 

吴邪在他腿弯画了个圈。

 

鸟儿整个软下来,蜷在怀里乖极了。

 

他去吻他睁不开的眼,接触到的皮肤又烫又软。

 

吴邪搂着汗淋淋的小鹦鹉,小鹦鹉的爪子搭在他手腕内侧,正不自觉地摩挲。

 

乖,他拍着他说,嗓音含笑。

舒服了吗,困了没有。

 

陈一鸣累得半梦半醒,凭着本能哼了一声。

 

然后整只鸟都往吴邪身上攀。

 

他知道对方会抱自己,噙着笑过来亲一亲。

 

吴邪和别人都不一样。

 

哪怕回来的晚,只要知道在等,就一定会回。

 

等待在他这里永远是有时限的,也永远不用担心掉在地上。而等待结束之后,也可以得到补偿,无论怀揣怎样的心思,无论有理无理。

 

小鹦鹉得到爱之后会比平常更黏人,这一点也只有吴邪知道。

 

他把困倦的小鹦鹉抱得满怀,亲对方热热的脸颊。

 

不困就哄哄。

 

困了也哄哄。


倾竹三问

【邪鸣】我的克隆恋人Ⅶ

小动物总是长得快,吴邪架了一会儿就嫌沉,坐起往陈一鸣怀里一塞,掀了被子下床洗漱去。

陈一鸣好笑的看着他,手指挠挠柯基的下巴,“有的人啊,怎么老是想占我们小鸟的便宜呢?”

吴邪:……


午饭过后就搬着躺椅到院子里,倚在一起打游戏。陈一鸣平时玩儿的少了,手生,吴邪倒是冲锋陷阵跑在前面,动作利落漂亮,随手就是神龙摆尾的架势秀得满屏噼里啪啦,还不忘喊陈一鸣,“你跟着我,快跟着我呀。”

陈一鸣衔着冰淇淋棍儿没抬眼,牙齿咬一咬,小木棍儿就晃一晃,“你慢点,跑那么快干嘛。”

吴邪一边嫌弃一边点头,操作着小地图往陈一鸣身边挪,自己脑袋也侧过去,“还有没,给我来一口。”

陈一鸣正专心找...

小动物总是长得快,吴邪架了一会儿就嫌沉,坐起往陈一鸣怀里一塞,掀了被子下床洗漱去。

陈一鸣好笑的看着他,手指挠挠柯基的下巴,“有的人啊,怎么老是想占我们小鸟的便宜呢?”

吴邪:……

 

午饭过后就搬着躺椅到院子里,倚在一起打游戏。陈一鸣平时玩儿的少了,手生,吴邪倒是冲锋陷阵跑在前面,动作利落漂亮,随手就是神龙摆尾的架势秀得满屏噼里啪啦,还不忘喊陈一鸣,“你跟着我,快跟着我呀。”

陈一鸣衔着冰淇淋棍儿没抬眼,牙齿咬一咬,小木棍儿就晃一晃,“你慢点,跑那么快干嘛。”

吴邪一边嫌弃一边点头,操作着小地图往陈一鸣身边挪,自己脑袋也侧过去,“还有没,给我来一口。”

陈一鸣正专心找吴邪,眼睛都没离开屏幕,嗯了一声,“什么?”

“冰淇淋啊。”

“冰箱里呢,”陈一鸣头也不抬,借着功夫跑了几个位置,衔着小木棍儿含糊,“你自己拿去。”

他等了半天吴邪也没动,就看见屏幕里吴邪操作的小人儿站在原地,也跟着一动不动挨伤害掉血条,陈一鸣奇怪着抬头看他,“你怎么不躲——”

就撞进吴邪沉沉敛着的目光里。

他们离得近,呼吸凑得也近,吴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定定看着陈一鸣下唇被压出的痕迹。那目光带着烫人的温度,专注得过分。

陈一鸣本能觉出侵略感来,动作僵一僵。

吴邪的操作界面一早就灰了,可是主人没功夫理会,只是极缓的放下去。

他一瞬不瞬,把陈一鸣看进去,深沉且带着侵占意味。奇怪的气氛攀升上来,心脏也跳得更甚。

陈一鸣几乎以为他想吻他。

 

“你是要我去拿吗。”

陈一鸣突然出声,吴邪顿一顿,又轻轻靠回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

“嗯。”

 

陈一鸣把吃的拿给他,就回了自己房间。

材料看不进去,字句也连不成文章,陈一鸣不大耐心的收拾了桌面,躺回沙发里,眼睛轻轻垂着,极缓慢的一闭一合,再呼一口气。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陈一鸣不是感受不到,从自己来到这里到相处的这些天,吴邪对他好像是十分亲密,可其实对方对于感情的界限分明得过分。

他对“陈一鸣”那些隐秘的、霸道而热切、独占性的情感,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他们朝夕相处,这些现实和记忆,真的假的,纠纠缠缠都勾在一起,时间久了甚至连眼前这个人都重重叠叠。

陈一鸣把脸埋进掌心里。

吴邪越是这样,他就越为自己心里预感到隐隐埋着、想要破土而出的情感感到不安。

很多时候他尚且分不清现实与假象,甚至会恍惚觉得眼前不过是一场梦——连自己都会悸动,更何况吴邪呢。他整天看着陈一鸣的脸,听着陈一鸣说话,这个人会朝他皱眉、生动可触,还会想着自己喜欢了这个人十多年。

陈一鸣想,也许吴邪也开始迟疑了,动摇了,可无论是喜欢上自己也好,把自己当成真的陈一鸣也好——

吴邪都不会主动戳破的。

陈一鸣有些无力的呼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午后总是安安静静泛着懒,连风也都动都不动。

他咬一咬唇,躺进沙发里,想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陈一鸣点开通讯录,里面只干干净净的躺着吴邪的名字。

他盯了一会儿,手指又去点开微信。稍微多了一些,有胖子,有现在公司的一些同事,滑一滑还有几个工作群和项目群,还有吴山居的小群。

没有吴家的叔叔,没有雷浩文刘洋,没有李思雨也没有才金天曳,没有原来公司的客户——

没有他本该有的一切。

这种突然浮上心头的闷堵挫败情绪无人可以共情。

陈一鸣忍不住嗤一声。

 

“一鸣?”

陈一鸣正心不在焉,听见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一声,他用掌心揉了一把脸。

“你叫我……”他走出去,正看见吴邪拿着手机同对面打电话。

他抬头也看见陈一鸣,但那一瞬间,陈一鸣在吴邪脸上难得看到了些微僵硬和下意识想要隐藏的情绪。

陈一鸣皱了皱眉,还要过去,继续听见吴邪压了声音不大自然地在说,“嗯,好,放心吧,我下个月一定亲手交给伯母。”

陈一鸣觉察到什么,脚下的步子硬生生止住了。

“嗯,那你照顾好自己。”

对方好像还有话说,但吴邪看着陈一鸣,意识到他大概猜出来电是谁,这小孩儿就站在不远处,那表情实在有些让人难过。

吴邪喉结动了动,“我这会儿还有点事,不说了啊。”

吴邪放下手机,尽管试图掩饰,陈一鸣还是能从眼睛里看到那点不自在的谨慎,“你怎么出来了。”

陈一鸣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叫我。”

他看向吴邪,甚至是平静的问,“是他吧。”

吴邪想否认,但小孩儿就那么看着他,让他扯不出谎来,只能迟疑着昂了一声,又解释,“下个月伯母生日,他说那天可能回不来,提前买了礼物让同事帮忙带回来,先放我这里。”

陈一鸣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又沉默着转身回到房间里去。

 

“……一鸣。”

吴邪把门悄悄推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和小半截肩膀,陈一鸣没应,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鸟脑袋。

他从刚刚就在想了。

如果真的都是梦就好了。他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平平常常回到老家,在兄长的小院子里度过一个不算短的假期——然后突然发现了兄长的秘密。这情感让他诧异又心悸,或烦恼或心动,又或者落荒而逃,再后知后觉。

而不是像现在,觉得像偷了别人的东西,对别人的恋人动了心。

陈一鸣摸一摸眉毛。

如果不是像这样无孔不入的场景和生活时刻提醒着自己,他也不会每时每刻都记得,在上海还有一个陈一鸣,而自己眼前所有的生活和社交都不堪一击。

像海洋里飘着的一小片叶子,像黑夜里溺水的人,不过是一小场意外之后再醒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了。他孤立无援,但又绝望的明白,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自己正在无人察觉的一隅如此挣扎。

他无从自救。

陈一鸣垂下眼睛,稍稍坐直了一些。

除了吴邪,他抓不到任何浮木。

但是吴邪好像也不能是他的。

“你会喜欢我吗。”

陈一鸣突然问。

吴邪还没反应,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如果我只是我。”陈一鸣看向吴邪,他说得隐晦,但他知道吴邪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你会喜欢我吗。”

吴邪皱皱眉,笑一下,“你说什么呢。”

“吴邪,我不想再跟你玩文字游戏了。”陈一鸣表情像是很耐心,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一定迫切需要印证些什么东西,才能确认自己不是断了线的风筝,孤孤单单被风卷得仓皇晕眩,每一刻都要直直砸下地面摔得粉碎,“这些天,你总反反复复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到底是对他还是对我?”

“你想要什么?”

“你是真的喜欢我了,还是想要我主动走近你,这样你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顺水推舟?”

陈一鸣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一定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拼拼凑凑摆成一段逻辑,捧给吴邪去看,问问他到底该怎么做,或者不需要回答,他只是想说出来而已,无关对错,无关情感,只是这样再憋下去他一定会疯了的。

“你不是一直有想问的吗?”

吴邪沉沉的看着,没有回答。

陈一鸣的眼睛一直很漂亮,平常望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亮着,刚回来那两天泛着水光也可怜。但现在那目光破碎着,吴邪从那里头看出苦来,只想伸手遮住,让他的睫毛在手心里颤啊颤,把眼泪都关进眼睛里。

……是因为刚刚吗。

他把目光垂下去。

因为他想吻他?

“问我吧,”陈一鸣并不想读懂吴邪这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是偏执的看过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什么时候喜欢你,为什么喜欢你吗?”

吴邪咬了咬牙根,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皱着眉觉出止不住的疼,“一鸣,你别说了。”

 

陈一鸣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吴邪好像总不介意他是不是陈一鸣。

似乎在他面前,自己和那个名字、那个人天然就是一体的,无论是生活还是习惯或是记忆都能坦然得和从前一样,什么都能纵着他,要什么都能给他——最大的耐心和关切,温柔和真诚,像朋友、兄长、家人,像什么都可以。独独不是喜欢的那个人。

“我承认,”陈一鸣知道自己的眼泪又掉出来,但此时都不那么重要,“我喜欢你,吴邪,我会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愣住的表情于自己太过不公,陈一鸣不得不避开吴邪的目光,才能继续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回来吴山居,我不会发现的。”

“吴邪,你应该早点来找我,你只要到上海,到我身边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发现我喜欢你。”

吴邪原本有些发涩的眼睛眨了两下。

他从动容中抽脱出来,看着陈一鸣,然后眼神渐渐沉下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王胖子哼着小曲儿走进来,胖妈本能隔老远就嗅到低气压。他坐在大堂的小板凳上,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一床一椅在那儿发呆。

“喔。”王胖子突然出声吓他们,吴邪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翻个方向抱着小鸟挠毛。

“嘿,我还真不习惯诶。”

王胖子转一圈,“这大好的休息日,你们俩不腻歪在一块儿还真稀罕。”

陈一鸣难得没理人,冰箱里开了啤酒,递给王胖子一罐,自己找了大玻璃杯咕咚咕咚倒了三罐进去。

“呦,喝上啦?”王胖子打趣他,“巷子口整两个菜?”

陈一鸣喝了两口觉出嘴里没味儿来,掏出手机点着头,“我点两份送来。”

吴邪耍着脾气一摔被子,抱着衣服就出去。

“唉唉干嘛去,主动买饭呀小天真?难得嘿。”

“吃什么吃。”吴邪呛他,“我洗澡去。”

王胖子看看外面太阳高高挂,又是稀罕又是打趣儿,“大下午的你洗什么澡?”

人已经出了堂屋往外头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贴心胖妈乐呵呵跟出来。

“来我跟你一块儿洗去。”

“滚蛋。”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等躲过了屋里的视线,胖大爷悠悠哉哉掏出瓜子磕起来,俨然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

“我弄不明白。”吴邪皱着眉,“他说他喜欢我。”

王胖子毫不意外,“谁跟你这么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待上几天会不喜欢你,这不正常的吗。”

吴邪看看他,又看看外边,看看木柱子,又看回来,“可是他让我去上海,找小孩儿去。”

王胖子愣一下,“什么啊?”

吴邪握着两端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呼一口气,“他说陈一鸣喜欢我。”

“……等会儿等会儿。”王胖子打住他,“这给我整不会了。什么意思?”

“这小孩儿不是以前的事情全都记得吗,”吴邪倚在柱子上,“他说他来吴山居之前就喜欢我。”

王胖子迷惑的眨着眼睛。

吴邪叹,“就是说陈一鸣真的喜欢我的意思。”

“嘿。”这人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我早说了让你主动你就是不听呐。”

吴邪这会儿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皱着眉发愁,说话难得的吞音,“可是…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你不知道怎么办?”胖子摆着架子哼哼,“齐人之福呀小天真。”

这话揶揄成分过多,吴邪白了他一眼。

“看给你愁得……你别是跟他认真了吧。”王胖子上身趔远了一点,眯着眼睛看他,“傻不傻呀,正宫都到手了,谁还要这假的啊。”

这下可不知道戳到什么地方,吴邪变了神色,抽下毛巾篓他,“说什么呢你。”

“好好好,”王胖子躲一躲,又接过毛巾给吴邪挂回去,“不开玩笑不开玩笑。”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见人真生气了,王胖子也发愁,靠近了悄悄的说,“胖爷跟你把话说前头,里边儿这位呀,我费劲巴拉给弄过来陪你玩儿两天新鲜新鲜就行了,你心里得有数,千万别当真啊。”他压低了声音,“克隆的活物哪个不是有今天没明天,你别指望他跟正常人一个样。等回头万一真出什么事了,上哪哭去。”

吴邪听着眉头都要皱出山来。

“还有啊,小孩儿发烧可不是小事。”既然都说到这儿了,王胖子往外看一眼,干脆全交代给他,“我昨天给教授问了,说是那什么什么免疫还是对抗什么玩意儿的,我跟你说不是闹着玩的你别不当回事,他再有不舒服赶紧送回实验室听见没有,晚了说不定就缺胳膊少腿儿……”

吴邪只是垂着眼睛听,轻轻咬了咬牙根。

他从来不是迷信的人,也知道这人夸张惯了,但还是打心底里抗拒这种话放在小孩儿身上,他憋着一口气,一把把怀里的东西都丢给他,“闭嘴吧你。”

吴邪突然觉得心头烦躁得很,堵得人难受,走出两步又拐回来把衣服拿回去。

这下真得冲一冲澡了。

 

等他洗完回到屋里,陈一鸣那童叟无欺装满了酒的大玻璃瓶里头份量已经下去了一半。

桌上摆着几份凉菜还有艳红的小龙虾,陈一鸣酒量也算还行,但是容易上脸,轻易就能红了,看起来又热又烫,像只烤得香热的小红薯,剥开了全是热芯儿。

小红薯正仔仔细细跟龙虾壳做着斗争,他靠得有些近,手上稍一用力油汁就溅出来。吴邪看见他猛地眯起一只眼睛,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然后像是迟钝似的,反应了两秒才用没沾油的手背去蹭那只眼睛。

这途中连嘴巴也用力的绷着,小孩儿擦了好几下才弄净了,眼睛眯两下再睁开,又孜孜不倦趴回桌子上继续奋斗。

吴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趣,他不说话,就倚在门框上看,看得心里顺畅了还抱起臂来观赏似的,看着小红薯给龙虾钳子剔了肉,又觉得没弄干净,红钳子横过来靠近嘴边,张开了用牙齿去咬,咔嘣咔嘣,头发丝儿还会跟着用力的动作抖两下,晃得人心里痒痒的。

这多好。

吴邪想着。

小孩儿就该这样,生动活泼的,多好。

言少钱

【舟三】有证驾驶(十六)

莫三鼻心里想着这人怕不是闹腾,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走什么走。身体却是诚实得要命,洪翼舟没问第二句,他站起来。

“走走走。”他说,“赶紧溜达完你回来睡觉,一天天的,你比小文还难伺候。”

被莫三鼻拉到和小文同一个层面的洪翼舟没反驳,很快地笑了下。他说:“小文还挺好,你是个好爹。”

这是洪翼舟第二次这么称赞他,莫三鼻心里都记着数。等洪翼舟走出去,他才咧嘴嘿嘿笑一声,摸摸自己的脑门,从衣柜门上的镜子看到自己张开嘴笑的样子。

看起来,自己这个爹当得还真成功。

附近没什么商业街也没什么风景带,走出门的巷子里照明还不充分,洪翼舟从衣兜里掏了手机,照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莫三鼻回头,“你可小心点。”他说...

莫三鼻心里想着这人怕不是闹腾,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走什么走。身体却是诚实得要命,洪翼舟没问第二句,他站起来。

“走走走。”他说,“赶紧溜达完你回来睡觉,一天天的,你比小文还难伺候。”

被莫三鼻拉到和小文同一个层面的洪翼舟没反驳,很快地笑了下。他说:“小文还挺好,你是个好爹。”

这是洪翼舟第二次这么称赞他,莫三鼻心里都记着数。等洪翼舟走出去,他才咧嘴嘿嘿笑一声,摸摸自己的脑门,从衣柜门上的镜子看到自己张开嘴笑的样子。

看起来,自己这个爹当得还真成功。

附近没什么商业街也没什么风景带,走出门的巷子里照明还不充分,洪翼舟从衣兜里掏了手机,照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莫三鼻回头,“你可小心点。”他说,“这里路不好。一脚深一脚浅的,不习惯吧?”

“比这个差得多的路我也走过。”洪翼舟说。

“也对,你之前是修路的?在哪儿修?还是全国到处跑?”

“是修隧道。”洪翼舟纠正,“也没有到处跑,好几年一直在一个地方。那条隧道又长又难修,我就花了有七八年在那儿。还有人待的时间比我还长呢。”

“之后怎么样?”莫三鼻问,他老是要扭头看洪翼舟,自己反倒是差点绊一跤。洪翼舟托住他的手肘。

“之后还是修成了。”沉默片刻,洪翼舟说,“今天我看到新闻,说那条线全线通车。隧道就是里面很长的一段。”

这是好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绝对的好事。可莫三鼻觉得他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情绪,闷闷着儿的。就像是秋天稻谷满场的同时看到了叶落萧萧,那一瞬间莫三鼻要觉得洪翼舟身体里住了个很苍老的灵魂,千疮百孔,斑斑驳驳。

“哎,你看我这腿。”眼前骤然亮起来。莫三鼻拍拍脑门,他是轻车熟路地绕了一圈,又走到了他家后面——做他生意的地方。看门的老头儿正打瞌睡呢,见到莫三鼻悄没声儿地出现,再看看他走过来的方向,一脸看黄世仁的神色。

“东家。”他说,“大晚上的,你查个岗还专门绕路呢?”

“老子才懒得查你的岗,就当是花钱让你来睡觉了,妈的。”莫三鼻骂一声,看看门口,想着是赶紧把洪翼舟带走。大晚上的,把人带到这儿来参观似的——不管是让外面的活人参观还是让里面的死人参观,感觉都不大对劲。

洪翼舟抬头看看,“上天堂”的彩灯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不像是个正经交易。他犹豫片刻,走上台阶。

“来都来了。”他说,在老头儿和莫三鼻的惊诧眼神中走进去。

“你朋友也真不是一般人。”看门老头敬佩地看着他的背影,冲莫三鼻比个拇指。

 

最里面才是整理仪容停放尸身的地方,外面看上去更像是个殡葬用品售卖店。靠墙摆着花圈,洪翼舟粗粗一看,就看到少说三四个姓。地上的大袋子里装着折好的纸元宝,还有纸扎的房子和小人,用品还都挺与时俱进的,智能手机摆得醒目,甚至还有华为和苹果两个选项。地上放着大摞的黄表纸。

莫三鼻用脚抵抵地上的纸。“行了。”他说,“大晚上的,可就别往里走了。”

“怎么?”洪翼舟从善如流,停下来,和莫三鼻一道在纸堆上坐下。

“里面温度开得低。”莫三鼻说,“大晚上的 ,不冷啊?”

“我还以为你要说里面阴气重。”洪翼舟笑,“进去容易招鬼或者被附身什么的。”

莫三鼻用一种鄙视的神色看着面前这人,足足两秒。“没看出来啊洪教练。”他说,“你这么有知识有文化一人,还信这玩意儿呢?什么阴气不阴气的,全是空调。”

“真的不会闹鬼吗?”洪翼舟问。

莫三鼻真不想理这人,特别是听他语气里还莫名带着点期待。他随手拽过一个袋子,一边折着纸元宝一边嗤笑。

“鬼有什么?”他说,“生前不照样是人,谁的父母子女小情侣。什么闹不闹鬼的,要么是心里放不下要么是心里怕,反正是活人自己玩命儿折腾自己,还非得怪到死人头上。”

“反正我是没见过这玩意。”他总结。

洪翼舟不说话了,学着莫三鼻的动作,笨拙地折出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你这个手艺啊。”莫三鼻总算找到个比洪翼舟强的地方,凑过去,摇摇头,“不适合这种需要技术的活计儿。”

“有时候我还是挺想能见着鬼的。”洪翼舟没搭理他,停下来接着观察他的动作,说。

“心里放不下了你这是。”莫三鼻说,“但你也得讲科学。就退一万步说,人家说不定早就投胎去了,转世成个首富的独生子,犯得着天天再被你喊回来吗?做人做鬼都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洪翼舟失笑,低下头,又拿起张纸。这回手上的动作明显熟练起来。

“三哥,商量声。”他说,“等会我折的元宝,我想把它烧了,你这里有地儿吗?”

“成。”莫三鼻拍拍手上的灰,“等会给你把火盆拿进来点下。等你叠完,那玩意点起来太热了。”

他并不多问。这么多年,守着这个小小殡仪馆,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太多。太多人心里有座坟,哭天抢地天天嚷着去上坟的那是疯子,更多的是在某个夜间或者雨后,对着那块再难愈合的地方,出神片刻。

“三哥。”洪翼舟叠得无聊,见莫三鼻在旁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儿?”他问。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把器官放进人名儿里的行为本就不多见,还加上数量词。这个名字又怪又让人印象深刻,还容易让洪翼舟老是看着他的鼻子。

“要是不合适的话......”洪翼舟又说。

“当时上名字的时候,我爹和人家吵架来着。等工作人员问我叫什么,他还以为是人和他吵呢,脱口一个‘傻逼’。”莫三鼻说完,洪翼舟面无表情看着他,半点都没有被逗笑的意思。

“你这人笑点有点怪。”,莫三鼻嘟囔一声,“我之前和人说,他们可都笑哪里去了。”

“如果这个是真的,我不觉得给新生儿起这个名字很好笑。”洪翼舟说,“如果这是假的,我也不觉得你这么编排自己的名字很好笑。”

“我就说个笑话,你还上纲上线了。政委啊你这是。”莫三鼻说。

洪翼舟没吱声。

“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这个名儿笑了多少回了。”莫三鼻搓搓手再搓搓脑门,“想着我一大肯定要把名字给改了,好么,我进去了。出来之后说我这种,最好不要改名字。嗨,你说能有什么招儿,就顶着这个名字过着呗。我这叫会自我调侃。”

“不难听。”洪翼舟说。

莫三鼻笑两声。“你名字好。”他说,真心实意地。“你看,又是翅膀又是船的,保证你不管在哪里都走得顺畅。”

“他怕不是让我到哪儿都得记着去好好修路。”洪翼舟摇摇头笑。“三哥你这个名字。”他说,“要我说,得是佛经里面的典故。”他翻了两下手机,给莫三鼻看。

“第三色法,略有十一种:一眼,二耳,三鼻.....”

莫三鼻看到这文绉绉的东西脑门儿都疼,挪开目光,他说:“你就直接告诉我是不是好话吧?”

“是好话。”洪翼舟说,“特别想你好的话。”

“那成。”莫三鼻说完,沉默片刻,“那我.....这误会整得。”他说着揉揉鼻子。洪翼舟看过去,高挺鼻梁,浓密睫毛在上面打下一小片阴影,鼻尖的线条深刻。他侧脸坐着那里,敛眉的姿势真有几分像尊佛像。

不渡生,只渡死。不解人间苦厄,只读红尘烟火。

火点起来,洪翼舟把折好的元宝一个个丢进去,一句话没说。看着火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三鼻也跟着扔了两个,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一转身,从看门老头那里顺了包烟,凑着火盆点了一根。才要和洪翼舟说回去可别告诉小文,就见他拍拍手,冲着莫三鼻一伸手。

“给我也来一支,三哥。”他说。

“不是什么好烟。”莫三鼻看了眼烟盒,丢给他。洪翼舟倒出一支,看看火盆,不太想凑着点,才要问莫三鼻有没有火柴。看看他这一身,再看看他叼着的烟头。

“借个火。”他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一句。莫三鼻蹲在那儿,还没来得及反应,洪翼舟凑上前来,低下头,嘴里叼着的香烟去碰莫三鼻叼着的烟。

烟雾丝丝缕缕往上升,堂屋里的灯照着两人浑似交颈的身形,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再里面放着南无阿弥陀佛,梵唱声在这个烦闷夏夜一遍一遍循环。两人的眼睫毛似要缠在一处,洪翼舟低头,不知道是看烟看火还是看着他。莫三鼻只能看到他的眼角。

“点着了。”洪翼舟说,两人叼着的香烟于是成了半明半暗的两点,心思不明地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