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情敌滚一起了
魏叔玉×皓都,一个没什么剧情的小短打
魏叔玉觉得眼下的情形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妙。
这情形指,皓都正睡在他旁边,魏叔玉和他在一张床上。
再具体一点,他俩都没穿衣服。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而且充斥满屋子的交缠的信香实在是太有存在感,相当直白地说明昨天晚上有人在这屋子里搞在了一起,并且相当激烈。
魏叔玉当然知道到底有多激烈,看看现在的皓都就知道了,满身的痕迹实在太过暧昧,以至于魏叔玉刚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赶...
魏叔玉×皓都,一个没什么剧情的小短打
魏叔玉觉得眼下的情形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妙。
这情形指,皓都正睡在他旁边,魏叔玉和他在一张床上。
再具体一点,他俩都没穿衣服。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而且充斥满屋子的交缠的信香实在是太有存在感,相当直白地说明昨天晚上有人在这屋子里搞在了一起,并且相当激烈。
魏叔玉当然知道到底有多激烈,看看现在的皓都就知道了,满身的痕迹实在太过暧昧,以至于魏叔玉刚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赶紧红着脸重新把被子给皓都盖上了。
我是个畜生,魏叔玉想。
这事情说起来其实挺趁人之危,皓都是在他俩遇险时拉了魏叔玉一把,结果中了招。他俩最初还不明白那烟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昨晚他们停留在此地时,皓都的状态开始变得有些不对。
魏叔玉一开始以为自己鼻子出毛病了,不然为何会闻到自己身侧一直有一股属于地坤的信香。那信香是很清浅的香气,仿佛浸在冰块中,带着些冷意。
他想问问皓都有没有闻见这味道,一转头却看见皓都的眼尾已经泛红。
魏叔玉第一次见到皓都这般神情。皓都的眼睛已经湿润,眼眶红得好像才被人欺负过,连眼底的泪痣都透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艳丽来。
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心猿意马。
魏叔玉也是那时才知道,皓都竟然是个地坤。狠辣的皓统领,是个地坤。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要了两间房。那时皓都已不太能走得动路,就差魏叔玉去给他抓药。
药铺都已关门了,魏叔玉敲了好久门,隔壁的商户受不了了,开窗跟他讲,老板出诊去了,今晚不回来。
魏叔玉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客栈。
推开皓都的房门时,那股属于地坤的浓烈的信香冲入他的鼻腔,在他颅脑中炸开。
魏叔玉赶紧反手关上房门,双手攥拳,指甲扎着皮肉,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
当他告诉皓都找不来药时,他看见皓都非常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接着皓都又开始打量他,好像在挑剔什么货品。
魏叔玉明白了,若他们明日还要赶路,以皓都如今的状态,是根本撑不住的。这件事只能今晚解决。
解决皓都被提前的信期。
皓都一开始只是想让魏叔玉咬他一口,得个临时标记,剩下的他自己熬过去。
可最后还是失控了。
他们彼此都没想到他们的信香竟如此契合,亦或是皓都中的药实在是太烈。
皓都的信香像是凛冽的寒风,带着攻击性,是把吹毛断发的利刃。魏叔玉的信香则是温吞的,是春天的第一缕清风,是竹林清香与林海涛声。
地坤的信香不像地坤,天乾的信香又不太像天乾,偏偏又如此相配。
魏叔玉当时脑子晕晕乎乎的,与清醒沾不上半点儿边。此时想想,只记得皓都柔韧性真的很好,腿能分得很开,身体内……也很热。再有就是皓都发出的声音,压抑的、低哑的嗓音。他原来就该发现皓都的声音很好听的。
还有皓都的眼睛。魏叔玉头一次知道,皓都可以有那样的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被雨淋湿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让人看了很想疼惜他,又很想欺负他,让他眼里那点水汽真的化作眼泪落下来。
皓都不凶巴巴的时候,原来也会看起来是那么柔软的人啊。
魏叔玉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觉颈侧添了一道伤。那是道细长的血痕。
魏叔玉坐在床上,皱眉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差点儿就彻底标记了皓都。他在迷蒙中即将抵入最深处,却在那时被长剑抵住了咽喉,再往前一寸,他的喉管就会被割开。
皓都的眼神在那刻恢复了清明,魏叔玉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再向前迈出一步,皓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皓都眼睛里的杀气并不作假。
一滴血滴下来,落在皓都的锁骨。
魏叔玉终究没敢。
即使没完成永久标记,此时此刻魏叔玉也觉得自己绝对落不到好下场。他知道皓都面上凶得不行,其实性格是很有些别扭的。如果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愿意的话,现在我就该是具冷冰冰的尸体,等他一觉睡醒好把我埋在土坑里。
他会不会……是有那么一点能接受我的?
魏叔玉偏过身,仔细瞧着皓都的脸。
皓都还在睡,他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消退,信期没那么简单被敷衍过去。
魏叔玉想起昨晚看到的皓都的湿漉漉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那把剑又架在他脖子上了,刚好划开魏叔玉脖子上刚结痂的血痕。
杜先生派的事儿,我再也不想管了,魏叔玉悲哀地想。
皓都果然还是凶巴巴的。
「皓嫣」好郎君
⊙只看了cut
⊙剧情魔改
⊙我流皓嫣
引
京城十二好郎君,李赵钱孙王,张程徐柴杜,还有魏与房。
唯独缺一位皓。
壹|冬风恶
唐武德九年,永安县主步步高升,先是其父秦王入主东宫,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后有阿诗勒部王子一见钟情,前来求娶,小县主踩着前东宫那家子上下几百人口的血肉铺成的华路风风光光的做了永安郡主,没几日,又将以远嫁草原的和亲美誉坐稳永安公主的名头。
柴娘子听着坊间许多的传闻,一肚子愤愤不平,世道不古,如今女子更要谨言慎行,柴娘左右也只闷了一肚子话,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领着一卷碧色的丝回西郊,云州动荡不安,柴娘子担心自己织坊的生...
⊙只看了cut
⊙剧情魔改
⊙我流皓嫣
引
京城十二好郎君,李赵钱孙王,张程徐柴杜,还有魏与房。
唯独缺一位皓。
壹|冬风恶
唐武德九年,永安县主步步高升,先是其父秦王入主东宫,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后有阿诗勒部王子一见钟情,前来求娶,小县主踩着前东宫那家子上下几百人口的血肉铺成的华路风风光光的做了永安郡主,没几日,又将以远嫁草原的和亲美誉坐稳永安公主的名头。
柴娘子听着坊间许多的传闻,一肚子愤愤不平,世道不古,如今女子更要谨言慎行,柴娘左右也只闷了一肚子话,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领着一卷碧色的丝回西郊,云州动荡不安,柴娘子担心自己织坊的生意还要照顾上下十几口女工的吃食,几日睡不上好觉,乐嫣却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绣兔子,胡郎君要了几十块刺绣,乐嫣一边教其他小娘子,一边自己也绣。
柴娘刺她别的事情上多有限,倒也并不是全然的废物,乐嫣并不反驳,只是柔柔的笑起来,比前几日多了些活下去的奔头。
当日天晴,就算破衣破布,她通身几十年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气派也与坐在周围的其他小娘子大为不同,格外惹眼。
柴娘子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直把绿丝拍在她的桌子前,“小娘子倒是闲情逸致。”
乐嫣不爱用红色的线,倒要一卷水绿的,柴娘子不懂这些只是胡乱买个赤色的就成,起初乐嫣怯懦的同她讲了一讲,柴娘子反过来冷嘲热讽她一身废物毛病,乐嫣忍得委委屈屈,斗珠大的眼泪在眼眶里含着,逼急了也只是小声辩驳,“我缝不得红色的眼的。”
柴娘子觉得李小娘子也是奇特,旁的事多骂几句,最多滴几滴并不金贵的眼泪,唯独有些事情上,又颇有自己的主意。
却耐不得这小废物的兔子入了贵人的眼,于是柴娘子也乐意去北坊买糕点的时候给她往南坊的店里带上一卷水绿色的丝。
“这天底下的事也真是可笑,”柴娘子知道她有礼数,从不多嚼什么舌根,于是也放心同她说一些不打紧的体己话,“男人打下来的功业,倒要女人去维持和平,”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听起来有些可怖,“听说东宫换了主,但是怎么说的好像便宜全让那位永安县主占了去。”
乐嫣并不答话,只是同她傻傻的笑,柴娘子用手狠狠戳了戳她的云鬓,没好气地说,“李小娘子也莫做什么白日梦了,做公主有什么好,正经绣花,工钱才多呢。”
乐嫣并不如何生气。
她已然知道,恶言恶语的柴娘同宫里的人并不一样,言语是女人生存的武器,柴娘若不是牙尖嘴利,她同几位女工早在世上被人欺侮了去。
但宫里讲谨言慎行,乐嫣最早觉得甚好,她是那么笨拙,连几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讲。长歌在宴席上杯酒之间,便是“关山万里路,拔剑起长歌,”魏小郎君朝她敬了半杯酒,俊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房公大呼壮志凌云,轮到她,乐嫣磕绊三杯酒,也只得半句明月相姣姣,再无下言。
永安县主独立宴席,不知当如何,但长歌揽过她坐下,就着她的手喝了属她的那一杯酒,还朝她笑了一笑,声音响的谁都能听见,“我们乐嫣,说的甚好。”
永安犹自内疚,长歌却同她说,乐嫣并无哪里不好。
她将她抱在怀里,咬着东宫那几位娘子的舌根。你谦我让,喝杯茶也要讲个礼数周全,长歌满是茧的手压着她的手,又痒又刺,可东宫几年竟除我无一子嗣,长歌冷冷一笑。乐嫣听不明白,长歌也不多说,只当是略同她提一提,“你啊,”长歌靠在她的脖颈,她们用的都是宫里制的香粉,味又清又甜,“我得为你寻户好人家,别叫你被人欺负了去。”
但乐嫣最终明白,约好永远的长歌原来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一直保护她的魏叔玉也有比她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赖以生存的一切在旁人眼里并不多具有价值,连她自己也是。
乐嫣从北境轻易的被人贩拐了去,被满口甜言蜜语的苏苏轻易的利用,又被看似天真的小孩子轻易的抢去荷包,她贵为县主的那几年教不会乐嫣如何去反抗,乐嫣也认命。
毕竟乱世之中,连该讨账的人都是朝不保夕,乐嫣找不到人怨恨,于是也就不怨恨。
她犹自乐观,做起活儿来也更加顺手。
柴娘子今日心情也算不错,她坐在乐嫣身边,低低的问,“李小娘子心上可有属意的小郎君啊?”
乐嫣羞红了脸,柴娘便说有什么好害羞,乐嫣于是同她讲,京城有十二好郎君,李赵钱孙王,张程徐柴杜,还有魏与房。
柴娘只以为她是痴人说梦,却也没有出言讽刺。
“我属意的那一位是魏小郎君。”
“缘何?”
“幼时跌落水塘,逢他一救。”
柴娘子于是笑了起来,“真是孩子心性。”乐嫣不懂她的评价,柴娘子也不想教她这个榆木脑袋,“男人可不得选个对你好的,这几个中,有谁真心待你好?”
乐嫣被问倒,魏小郎君待她好也不好,多半托于幼时情谊和长歌对她的中意,其余几位贵公子也并不多尊重小小无才的县主,也是看了永宁郡主的面子,这么说来,除了阿耶,确实并无。
柴娘子看她一时答不上来,自觉做了一件挽救姻缘的好事,起了身便回了屋。
“却是,也有一位。”
乐嫣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小声的讲。
但这位不该称呼小郎君,因为人家大她两岁,早有官职,皆称,皓小统领。
※
小统领十八岁,是杜如晦,杜公手底下的义子,阿耶常常盛赞皓小统领功夫了得,做事干净利落。乐嫣心里称奇,但杜公每次带他觐见秦王,小统领都是一袭黑衣,灰色的腰带勒住他清瘦的腰身,更像是一株墨黑色的梅花。
他来去皆形色匆匆,乐嫣竟不曾仔细看过小统领的样貌。
乐嫣去问魏叔玉,魏郎君面色黯淡下来,仿佛不愿意多一字提起这个人,他看着乐嫣漫不经心的说,“皓都,好也不好,你若是想少吃些苦,便离他远些。”
乐嫣依旧好奇。
小统领有鼻子有眼,生的也俊俏,但世家小姐不愿意提他,长歌叫她提防他,魏叔玉看不起他。
乐嫣不够明白。
秦王爱惜他的女儿,每每说要给她寻门好亲事,乐嫣挂念魏叔玉,回回都推脱,却也有一次在众多名单里问起了小统领。
秦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乐嫣伏在阿耶的膝头,兀自想着小统领,秦王淡淡的说,皓都很好,只是给你不好,给其他人也不好。
他随即吩咐下去叫人带小统领过来,不出片刻,走廊便是急急的脚步声,乐嫣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窗外传来,皓都的声音冷硬低沉,一点听不出受伤的样子,“臣负伤,恐辱秦王与县主圣听。”
秦王安抚几句便请他进来,于是皓都真的进来简单的行了个礼。他此时尚且年幼,面容也早早看得出俊秀模样,但和京城的公子哥已经大不一样,他不配清雅的挂饰,不涂淡香的脂粉,不穿修身的白衣,皓都只露出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睛,他原该是一株墨色的梅树,但是他来的那样急,来不及抹去苍白唇间沾上的一点血,艳丽的就像耳鬓厮磨时唇间被留下的胭脂,从那样浓郁的黑色里,也开出了一株旖旎风情的梅花。
皓都并不十分在意,他似乎才刚杀过人,还没来得换一身衣服,灰尘仆仆的,周身都是肃杀之气,压也压不下去。
于是乐嫣终于明白阿耶的话,皓小统领不是同魏叔玉一样温文尔雅的君子,他不是京城十八岁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是大唐年仅十八岁的统领,是一个十八岁的男人。
他不可亲人,也不会亲人,小统领是秦王底下一柄好用的剑,是用来建功立业,创立丰碑的刀,是杜公豢养的一匹充满野心的狼。
刀剑怎么能有情。
乐嫣被他身上的血吓得紧,简直要打起哆嗦,但皓都似乎并不看她,他直直的立着,血从黑色的衣服里渗出来,砸在地面上,仿佛他也如世家小姐们那样步步生莲,却是能杀人的莲。
秦王吩咐拿最好的创伤药,然后拍了拍乐嫣的头,于是乐嫣知道自己要出去了。经过小统领身边,她犹能闻到令人心悸的人命的味道,她咬住嘴唇,步子迈的小了些,鼓足勇气去瞥了他一眼,小统领似乎看出她的不适于是微微向她欠欠了身子,乐嫣一时愣在那里,小声道了句歉。
小统领抿住他薄薄的嘴唇,那点血叫他吞了进去,再也没有多的回应。
冷峻的皓小统领不会笑,不会哭,不爱喝酒,不爱吃食,他嫌弃麻烦的事,看不上柔弱的女人,面冷心又冷,但乐嫣隐隐觉得,皓都却是拿自己没办法的。
永安公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捏住了皓小统领的命门,她面对皓都犹自抖抖索索,不敢多讲一句,逼急了就落泪,也做不出拿着名头压人的举动,她那样孱弱可欺,挑不出一个优点,除了美貌叫人看不上一眼,但那些柔弱无用的眼泪似乎绊住了一个男人。
年仅十八岁的小统领容忍了永安笨拙的拥抱,他并不对那块绿眼睛兔子的刺绣多做讥讽,也不会说些好听的谎言欺哄永安,皓都甚至都不会给她一个承诺,也不会让她失望。
他被挑衅,气的急了就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将永安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皓都不是惯做这种事的人,力气抱的人生疼,永安窝在他的怀里,这时候皓都身上再也没有血腥味,永安闻到了冬日的寒梅,又冷又香。
皓都背对着她跪在床前,他默认永安几近粗糙的借口,冷淡的声音一如往常,“我会陪着公主殿下。”
皓都挺直的腰背像一座沉默的远山,那是他们都难得平和的一夜,永安不会再问些为难人的问题,皓都也不会再避而不答。
这是永安离皓都最近的一夜,她似乎能透过皓都的背影里捕捉到一些她不尚能分辨的情绪。这点东西不如魏叔玉的礼数周全,也不如长歌的百般宠溺,它冷硬的和它的源头一样,落到她手心里却轻飘飘的,就像她千辛万苦求来的平安符。
所以乐嫣知道,皓都是待她好的。
※
魏小郎君近来日子过得不好,他先是丢了公主,又出使任务失败,心上人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夜色凄凉,月如弯刀,向来不对付的皓小统领摔掉他浇愁的酒,冷眼旁观他的丑态。
“你为何如此厌恶我,”魏叔玉喝酒喝的多了,抛却了平日里的礼数,总算将问题都付之于口,可是不等皓都解答,他自己也知道自嘲,“如今我这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可还让你满意?”
皓都仍穿一身黑,只露出一双黑沉冷漠的眼睛,他十分冷硬,好像在头疼怎会有人问出如此蠢钝的问题,“到现在你还在想着李长歌?公主至今下落不明,难道魏君仍看不清局势,竟还以为东宫信任你吗?”
魏叔玉默默喝了一口酒,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魏家上下将荣光系于他一身,魏叔玉从不会喊累也不会甩脸子,他是京城人人称赞的魏小郎君,却是皓都眼里同样羸弱无能的魏君。
“我想你也当是不知,”魏叔玉冷冷的说,他看向皓都,眼里带着怜悯又带着愤怒,“你不过是杜如晦手下的一只提线木偶,皓都,你有喝醉过吗,你有流泪过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吗?”
皓都当然不知道,他心里陡然生了一股怨气,这股怨气如此之大,倒叫他茫然不知所向。可该向谁呢?
他幼时家逢变故,被卖给了人贩子做着偷鸡摸狗的行当,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吃上,为了活下去,他什么没吃过,是义父捡回了他,才给了他一条命。
皓都九岁杀死第一位不为秦王所用的权贵,十三进入暗卫,十五坐上统领,期间如何击杀叛徒,党同伐异,玩弄权术,不在话下。
义父说,你可堪大任,当为秦王分忧,建立丰功伟绩,只是这条路注定杀生造孽,不得好死,但为国为民,他身死不足惜。
人命自出生便有三教九流,贵贱轻重之分,皓都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他既生如浮萍,便鼓足心思要往上爬,要活在阴影里,一辈子做秦王手里的剑。
皓都狠狠的想,他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又可曾有人拔下他手里的剑,问过他,是否愿意过,是否也想回头,为何现在人人逼问,又自以为怜悯,他心中只觉可笑。
皓都傲慢地想。
我佛并未渡他,亦无人可做他心中菩萨。
“我知你看不起我,却不知其中有几分你恨我。”魏叔玉冷不丁抛下这句话,他喝的实在醉了,两颊绯红,连平日里藏的很好的几分忌惮全部显露了出来。
“魏君言重了,谈何恨意。”皓都按捺烦躁,不以为然,只当魏叔玉发起酒疯。
魏叔玉却已沉沉睡去。
皓都不懂何来恨,他自认魏叔玉远远够不上格,只知道这种人如果没有祖上的荫蔽根本活不下去。束手束脚,优柔寡断,他合该最厌恶这种人,此刻却只能叹一口气,粗暴的把人拽起来。
是了,他扶住安静的酒鬼,看见那枚从兜里露出的平安符,心想,我确实在恨。
他凭什么不恨。
这恨却不是出自他对魏叔玉的嫉妒,他想,多半是为了那个孱弱眼瞎的永安公主所托非人,怒其不争。他着实看不起魏叔玉,并不觉这人有几分值得喜欢的价值,然而乐嫣总是要向他讨一个承诺,但她难道不知即使我给了也可以反悔,世道多舛,轻信人的人反倒有了罪孽。
但皓都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心里犹豫三分,有一分属于永安当日恳求,也罢,皓都想,就当是为了那枚小小的,他至今尚未归还的平安符。
贰|秋风杀
乐嫣跋山涉水终于来到洛阳,她既无凭证,便学的乖了,再不去明府讨白眼,幸而柴娘送她出门时,多给了些银钱,她饥一顿饱一顿,总不至于饿死在中途。
也还收了个小叫花子带在身边。
小子诨号小武,打小机灵,与父母走散后竟没被吃人的世道吞食干净,乐嫣救下他,权当路上做一个伴。
她做起旧日营生,小武便同她一起摆摊,恶霸扰街,府衙克扣,她们被逼的几次生意都做不下去,这终归不是云州,其他小娘子看她孤身一人只当她年轻丧夫,便劝她莫要带个孩子讨生活,她生的这样美丽,难道还没有人要她。
乐嫣一一谢过,并不记挂于心,她想皓都若是知道定心中骂她多管闲事,但面上又会给她几分不知道哪里来的薄面,乐嫣想着想着,一时间也不觉得日子十分难过。
永安回来看到小武暗自垂泪,她递了一块胡麻饼过去,小武犹犹豫豫看着她柔和的眼啃下一口,“娘子不恨我?”
小武轻声问到。
乐嫣想了想,她还是不知道恨谁,便说不恨。
小武啃着胡麻饼,却冷冷说,“我却恨这世道。”他也不知道恨谁,只知道自己要恨人才能活得下去,乐嫣将他揽在怀里,学着她阿娘往他肩头轻拍两下,她如今也学会哄一个孩子同她一道活下去,“那便恨着吧。”
恨归恨,人却还得活下去。
就这样东躲西藏,一日小武推着车和她从城郊往回赶,那日生意不错,小武粗粗一算,到现在也有两百来文的积蓄。
这两百文能做什么事,乐嫣笑着问。
小武同她顽笑,能让我与小娘子再也不用分吃一张胡麻饼。于是乐嫣说,那回去便买两张。小武眼睛亮亮的,只说甚好。
永安心下释然,起初她流落北境,被海老拐骗只觉得怕极,后来朔州战乱,她立于街头而不跪,被贼军吓唬要砍人头,也觉得怕极,长歌总说,你这样怯弱,往后要如何活得下去。
她原来觉得她讲的对,现在觉得她也讲的不对。
永安摸着那个丑丑的荷包,这里面是他们全部身当两百文,若是日后能见长歌一面,她定要将这两百文推过去,细细同她讲,如今我也是能担的起一面的人,可以养你了。
她兀自想着,却有街头两个恶霸并不放过她们孤儿寡女,一个冲上来掀了她的车,一个抓住她直直要她跟着走,小武冲过来抱住她,嘴里胡乱喊着救命,乐嫣心下大慌,往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她被推倒在地,一棍子直往头上打。
那棍子落在了小武头上,砸出了一头的血,她终是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拼命拿手去捂他的伤口,鲜血那么烫,烫的永安从心口烧了一股恨意上头,她平生第一次也生出了决绝的心思,叫她恨起自己,也恨起世道。
那恶霸上来要抓走她,她却是抱的再没有那样紧过。
一支穿云箭从远处射来,乐嫣的脸上被溅了一道血痕,她茫然去拭,却将满手的血也擦在脸上,现在她手上也有一道人命。
乐嫣被人拥入怀里,却是火急火燎的小统领,他面色阴沉,走过之境皆染血迹,皓都伸手捂住她的眼,轻声说,“殿下勿看。”
便是手起刀落。
乐嫣待在他怀里,闻到那一股冷淡的梅花味,恍然记起初见时一身人命的小统领,却再不觉得那味道恶心,她心里猛的生出一股天大的委屈,既叫她想拽着衣袖大哭你怎么来的这样迟,却又要她想央求他同那一夜一样抱抱她。
她拽住皓都的衣袖,皓都顺势半跪了下来,现在他们都是一样脏的人了,乐嫣哭的比往日都惨,她翻来覆去讲,求你救救他,然而她也知道,小武的身体凉了下来,皓都也回天乏术。
乐嫣于是抽噎的说,我好恨,她复又痛痛哭起来,却又想起柴娘说女人的眼泪最是无用,她用手使劲的去擦那些毫无用处的眼泪,咬着牙说,可我又不知道恨谁,于是她便要恨上自己的无用和懦弱。
这并不是永安在他面前第一回哭,皓都想,可是前几回的眼泪都是一个姑娘柔弱的凭据,这一回不一样,这些眼泪又重又沉,是一个吃了苦头的女人的痛楚,他的心被砸了一个口子,顿时也觉得恨了起来。
乐嫣哭的力竭,她哭的那样凄惨,眼睛都红了起来,但在皓都却也那样美丽,他知晓永安一向很美,但她的美不是来源于她昳丽的容貌,而是来源于她被世道糟践的善良与单纯。
皓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于是他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如墨玉一样黑沉的眼睛看着乐嫣,沉声说,“殿下不必恨,让我来。”
皓都不做君子,但当一诺千金。
乐嫣抬头看去,十八岁的小统领依然面冷心硬,他英挺的鼻梁溅过权贵平民的血,柔和的脖颈上有过骇人听闻的疤。
皓小郎君是杜公手里肃杀的刀,是东宫名下倚重的剑,他从血肉浇筑的地狱里来,自然也要往一条险峻的死路去。
乐嫣心里替他苦涩,她想莫非皓都当真不会痛,才连她的恨也一并承担,但她如今倚在他的怀里,听见与她并无二致的心跳才恍然大悟。
他不是真的不会痛,也不是真的不温柔。
小统领的温柔已经在那些人人自危的岁月里变成沉重的包袱,他把它埋在了前十八年同僚的墓碑下,把它献祭给了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唐。
他身上背负百八十条人命,于是也不在乎多替她担一点。
皓都只是忍得。
皓都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他抿着嘴唇,乐嫣倏忽将手覆了上去,小统领不躲不避,苍白的唇色上便多了一点红。
但现在已同那时大不一样,小统领干干净净,连身上的血都是自己抹上的,他习惯于此,并不嫌弃,还要将身上作乱的人抱的紧些。
乐嫣离他近了些,便看清他眼底有一颗泪痣,同长歌一般,她碰了碰,皓都反射性的眨了眨眼,他柔软纤长的睫毛轻轻碰过她的指尖,那是他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温柔像一只蝴蝶的吻。
乐嫣低低的说,“你为何不哭。”
皓都将她往上又提了提,他怀里已然多了一个人世间的小菩萨,操心完旁人还要来操心他,他于是凑近乐嫣的耳朵,冷冷的说,“那么殿下为我哭,我为殿下死。”
叁|春风醉
永安躺在床上,她哭的太久,郁火伤心,睡得并不稳妥。
皓都跪在她的床前,借了一只手给她,他细细打量着永安,仿佛打量着他的剑一般。
乐嫣睡觉很乖,期间也少有哭腔,他一向知道永安是个懦弱的人,懦弱却并不令人生厌。
皓都于是也做了一个梦。
这梦却是一件旧事。
他少时见过永安一面,那时永安尚是县主,头上还有一位永宁郡主,秦王开设家宴,他刚杀完人回来,杜公才带着他匆匆赴宴,这是他头一回在秦王面前露脸。
他杀了一位很重要的人,杜公分外高兴,酒席上多喝了几杯,皓都立下战功赫赫,不日便要擢升至统领,杜公捏了捏他的肩,这是他对义子的嘉奖,只有当皓都做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事后,他们之间才像父子,莫若君臣。
秦王甚是高兴,席间玩起了酒令,皓都对这些诗词歌赋无大兴趣,他干着杀人的行当,也为杀人读过几本书,实在不适合其乐融融的氛围。
酒令接的很顺利,毕竟秦王兴致颇高,于是也并无出格之题,这途中却有一位小娘子支支吾吾只会半句明月相姣姣。皓都对她多看了半眼,这小娘子呆立庭中,眼眶微红,与自己手上酒杯面面相觑。皓都疑心她似乎会哭出来,他待要替她接一句天下人婵娟,却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永宁郡主替她解了围,她搂住小娘子,真心实意赞了一句说的好。
皓都想哪里好。
这样的人如何活的下去。
酒过三巡,皓都便溜了出去,至今日,他已屠杀数百口,他记起今日所杀之人,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他原是好心,叫那人速速招来方可留下一命,对方却推三阻四,皓都心下不耐,冷峻地说你如此反复,便真叫你立地身亡。
他那时还是皓小郎君,却已并非是一位好郎君,那人见左右要死,于是骂他心狠手辣,地狱罗刹,杀人造孽,必然跌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皓都冷然一笑,说道管是罗刹或是修罗,今天我就是阎王,来日地府相见,切记得提防我再杀你一遍。
他杀人也杀的有些累了,再也提不起兴致。
皓都只是躺在小庭院,他很少这样不注重礼节,但他现在才十三岁,也要耍耍性子。
他合上眼,却听见一阵哭哭啼啼,恼人的像是来索命,他起身却见那位小娘子躲在一处墙角,哭的声音不大,像猫叫一样。
小娘子笨是笨了些,哭的梨花带雨,却很好看。
“你哭什么?”
永安听见背后阴嗖嗖传来一个声音,同怨鬼一样,她吓了一跳,即时噎住,“我,我哭自己蠢笨。”
但她又有些看呆,那并不是个怨鬼,是个顶好看的少年郎。
他身穿一袭黑衣,皱着眉,唇色惨白,眼睛生的极为漂亮,还有一颗泪痣。
永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怯怯的开口,“小郎君不会哭吗?”
那位小郎君露出一个极恶意的笑容,“我只有杀不死人的时候才会哭。”这话只是诓哄永安,他杀不死人的时候,只会磨砺刀锋,再去杀人。
永安立时哽咽起来,她尚不能很明白皓都的意思,于是抽抽噎噎地说,“郎君要杀我吗?”但她全然忘记这是秦王府邸,她若立刻喊起来,便是对方掉脑袋的事。
皓都有意逗她,他刻意冷淡的说,“你见了我,我若不杀你,便是我自己要死。
永安于是止住了哭声,磕磕绊绊的说,“可是你杀了我,也得死,不若这样,郎君取走我眼睛,饶我一条命?”
好亏本的买卖,皓都几乎要笑出来,他那样晦涩黑沉的眼睛,流进了春日的桃花,想叫人碰上一碰,他带着笑意说,“小娘子这双眼睛还是留着流眼泪吧。”
永安稍红了脸,她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又红了起来,皓都不耐地说,“小娘子是水做的,怎地这么会哭。”
永安只是往他手里递了一张帕子,她那时绣的还不好,兔子歪七扭八,针脚藏也藏不好,是皓都见过最丑的帕子。
永安不知道眼前的人杀人是家常便饭,她只是天真的想,哪有那么多人给他去杀,却又觉得杀人那么苦,于是说,“我为郎君替那些死的人哭一哭,这样郎君就不用哭了。”
皓都于是蹲下来打量她,永安往后避了一避,“郎君在看什么。”皓都一言不发,他将帕子收进袖口,对上她的眼轻声说,“叫我一声皓郎君。”永安委实愚笨,她羞红了脸,张了半天口,喊了一句,“好郎君?”
皓都于是大笑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好郎君。”
他不再逗她起身就要离开。
那位小娘子仍是蹲在墙角哭,皓都随她去,只是听见哭声不见时,他立刻站了起来,永安却不在墙角,而是不知怎么落进了水里,正在扑腾。
皓都踩了两步跳下河,永安死死抱住他的腰,他抓住永安的肩,才知道女人的身体是那么柔软。他将永安拖上岸,一时之间不知该碰哪里,于是又拍了拍她的脸,永安眼睛半睁未睁,她哇的吐出一口水,死死抓住了对方的衣袖,“是好郎君啊,”她勉力笑起来最后仍晕过去。
皓都放下心来,这时他听见走廊的脚步声,却是同他不对付的魏叔玉,他心下烦躁,实恐多生事端连累了义父,几下便闪进一边。
往常做梦梦到这便该醒了。
皓都手一阵生疼,乐嫣梦里不知梦到了什么,死死抓住他,留下几道血痕,皓都由着她,给她轻轻擦了擦汗。
乐嫣倏忽睁开了眼睛,她抓住皓都的手,糯糯地问,“几时了?”
“午时了。”
皓都扶着她坐起来,乐嫣却不敢看他,她犹记柴娘子说,要爱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那么皓都是吗,他是为了乐嫣,还是为了永安。
可是皓都好又不好,而她全然是不好。
“那么我们接下来在洛阳等叔玉哥哥吗?”乐嫣靠在床头。
皓都却僵硬了片刻,“不,”他放低声音,“殿下当回京城。”
于是乐嫣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她又要开始默默流泪,但是皓都却俯身抱住了她,他抱的那样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看清了皓都手上的血痕,于是放声大哭起来,她哭的那样委屈,好像要把几个月来的委屈全部哭出来,这一回她知道,她的眼泪并不是毫无用处,因为有一个人陪她一起痛着。
皓都替她恨着,他的心曾经那么大,只能装下乱世沉浮的大唐,现在他的心也那么小,只能替永安去恨她的命。
他连为自己恨一恨也来不及。
皓都年少多寡苦,杜公没有爱给他,大唐没有爱给他,他杀了小半辈子的人,得到了这个世间最真挚的咒怨,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再没有多一点的旁的情绪。
可是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东西,年少时有人帮他妥帖的收起来,他的内里像一块蚌,把这点善意从艰难的世道藏起来,磨得他生疼,于是十几年后,他也能敞开最里面的那层软肉,把永安包裹进去。
乐嫣最终止住了哭声,她逐渐开始明白,秦王先是东宫方为她阿耶,皓都先是大唐的统领方为她心上人,连她自己都先是大唐的永安,后才能做皓小郎君的李乐嫣。
她做不成小统领的美娇娘,皓小郎君也不是世人眼里的好郎君。
魏叔玉说你若要少吃些苦,便离他离得远些。
长歌说,皓小统领可不是好人,你提防被他害了。
连皓都自己也说,他实非良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乐嫣无法知道究竟是她害小统领多一点,还是小统领害她多一点。
但乐嫣又茫然的想,她是可以恨的,可是旁人问起来,她也没有恨的理由,她只是多吃了两个月的苦,而人人都吃的苦,甚至皓都吃苦更甚。
可是乐嫣终究无法同谁诉说一个公主的苦闷,她荫蔽三千户,近万口人,账上每日进出数金,却没有一丝一厘真正属于她。
没有谁比她明白,她拥有的全部身家,在脱去公主瑰丽沉重的华服后,不过只有那几个月吃得所有苦楚的两百文。
她解下藏在内里的荷包,把它塞进皓都的手里,这是最不值钱的两百文,永安不懂两百文的意义,但是乐嫣懂,它比不上皓都身上的随便的一柄剑,也比不上他头上那顶乌纱帽。
但皓都紧紧抓住了那个荷包,于是乐嫣知道,两百文买不到大唐十八岁的小统领,却能买到属于乐嫣的十八岁的皓郎君。
但是乐嫣不会明白,在她将来自觉孤苦无依的岁月里,她的手里已经拥有了天下最利的剑,心甘情愿的去争她的梦寐以求。
END
元周率|黑人牙膏
周柯宇 x 张嘉元
口腔play/现背/ooc/瞎编的
是难得的休息日。
日上三竿了,寝室里还是没人起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夹杂着时不时冒出来的梦话,比交响乐还精彩。
周柯宇皱着眉头弹起来,又无力地倒下去。操,真进狗窝了。
周柯宇翻来覆去也没法继续睡了,索性坐在床上开始发呆。这几下闹的下铺的张嘉元也给整醒了,抬腿踢了踢周柯宇的床板,是小猫的警告。周柯宇翻下床看见张嘉元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被子捂着耳朵,枕头都跑到两腿间被夹着。原来猫真的是液体啊。
周柯宇慢悠悠地拖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
周柯宇 x 张嘉元
口腔play/现背/ooc/瞎编的
是难得的休息日。
日上三竿了,寝室里还是没人起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夹杂着时不时冒出来的梦话,比交响乐还精彩。
周柯宇皱着眉头弹起来,又无力地倒下去。操,真进狗窝了。
周柯宇翻来覆去也没法继续睡了,索性坐在床上开始发呆。这几下闹的下铺的张嘉元也给整醒了,抬腿踢了踢周柯宇的床板,是小猫的警告。周柯宇翻下床看见张嘉元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被子捂着耳朵,枕头都跑到两腿间被夹着。原来猫真的是液体啊。
周柯宇慢悠悠地拖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才让他清醒一点。哗啦啦的水声传到张嘉元的耳朵里,得,谁也别睡了。
张嘉元走到卫生间的时候周柯宇刚刷完牙,一脸撞上结实的胸膛。周柯宇饶有兴致地站在那儿看张嘉元犯迷糊,头发软软的耷拉着,有几根毛不听话的立了起来。这是猫吗,怎么跟小狗似的,周柯宇疑惑了。张嘉元伸手去拿他的考拉发带,没戴眼镜啥也看不清,伸手抓了个空。周柯宇看不下去,大发慈悲地给他拿了过来。
张嘉元洗完脸也没回过神来,撤下发带,呼噜呼噜头毛准备刷牙了。挤了坨共用的黑人牙膏在牙刷上,刚放进嘴里,一股子薄荷味儿冲进他的口鼻,有点儿刺,张嘉元皱了皱鼻子,带劲。
周柯宇还没走,他似乎对张嘉元迷糊状态下的幼崽行为非常感兴趣。张嘉元跟没骨头似的,一下一下扒拉着牙刷,看着都费劲。周柯宇伸手去拿张嘉元嘴里的牙刷,“啊,张嘴。” 张嘉元乖乖听话地张开嘴,脑子懵懵的,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刷毛温柔地抚摸张嘉元的牙齿,窜进齿间细缝里擦过软肉,蹭到敏感的牙床让张嘉元条件反射地想躲。一张大手扣住张嘉元的后脑勺,哄着顺了顺毛。周柯宇看得很仔细,张嘉元的牙小小的一排,像小孩的乳牙,不知道被咬会不会痛。
泡沫都要溢出来了,周柯宇也没打算放过张嘉元,使坏用牙刷蹭了蹭他的舌根。张嘉元生理性地犯呕,舌头抵住刷头,口水混着泡沫就从嘴里这样流了下来。顺着他的下巴,脖子,还有周柯宇的手,沾的到处都是。
张嘉元彻底醒了。
周柯宇被眼前的画面看得窜火,白色的泡沫把张嘉元搞的好狼狈,两只手抓着周柯宇拿着牙刷的手缴械投降,眼角还有泪水,像是刚刚被他强奸过一样可怜。
“操,什么毛病啊你” 清醒过来的张嘉元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水龙头被他开到最大,拿着毛巾把泡沫的痕迹反复擦洗。
周柯宇把牙刷伸到他眼前,“你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张嘉元看着这只满是自己口水和牙膏沫的手,红着脸拿过牙刷在水龙头下面冲。
周柯宇把手上的泡沫流体蹭到张嘉元的脸上,“这也是你的”
张嘉元被整的不会了,周柯宇满意地笑了。
“你这人真的… ” 张嘉元不懂周柯宇奇怪的把戏,愤愤地洗干净脸,还甩了周柯宇一身水。“不是有洁癖吗,恶不恶心!”小猫气呼呼地溜走了。
周柯宇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搓洗,黏腻的触感不断地提醒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那副想让他称赞master piece的色情画面,太美了。花多少钱都得买下来裱在墙上吧,周柯宇突然这样想,那是艺术品。
张嘉元一天都没理他。
舌头一扫过口腔就会想起早上周柯宇对他干的那事儿,张嘉元晚上看到洗漱台上的黑人牙膏都犯怵。咋还给我整出阴影来了呢?张嘉元想不通。
周柯宇抓不着他,只好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
《小猫成长观察记录报告》
今天对小猫干了坏事,他好像不理我了,怎么办?
end
【法小】让他降落
*1w7+,请勿上升真人,ooc
*双渣(?),微不足道的姜小倾向
故事全部私设虚拟,切勿投射现实生活
1.
“法老。”导演招呼着他,法老看见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堆新衣服朝他走过来,“你换一下服装,我们把那个场景重新来一遍就结束。”他们时间很赶,场地租用期只剩下最后半天,但导演突发奇想,...
*1w7+,请勿上升真人,ooc
*双渣(?),微不足道的姜小倾向
故事全部私设虚拟,切勿投射现实生活
1.
“法老。”导演招呼着他,法老看见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堆新衣服朝他走过来,“你换一下服装,我们把那个场景重新来一遍就结束。”他们时间很赶,场地租用期只剩下最后半天,但导演突发奇想,想让某部分重新改造型拍摄,法老跟导演聊了一下,从构思到想法到表达故事效果,两个人一拍即合。
“哎,小张,你跟着法老一起去换,他那衣服不好穿。”“不用不用不用!”法老匆匆上前一步把那一摞衣服搭在手臂,他下一个场景至少要换四套衣服,很麻烦,“我让教授跟我一起吧。”喉结蜥蜴跟在一边有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被法老一起扯进帘子后面。
“怎么了?”喉结蜥蜴伸手帮他把一堆衣服放在椅子上,法老没说话,两边胳膊扯着衣服一拽脱得干脆,他的大臂、肩头,都有或深或浅的Yao丨痕,最严重的是右肩,某一个牙丨印丨烙在上面已成Xue痕,看着触目惊心。
这已经不是Chuang上情Qu的范畴了。
然而喉结蜥蜴只是皱了皱眉头,面色如常的把要换的服装递给法老,自己帮他系背后繁琐的绳子,简单的低声询问,“崩溃了?”
法老苦笑着摇了摇头,“换你你不崩溃?”。
喉结蜥蜴没接话,这不是他的范畴,但也能理解,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那种事都无法平静忍受,更何况是小精灵。
这衣服分了里外两层,内里的扣子空又小又紧勒着肋骨让他觉得窒息,他一抻胳膊,里面的拉链刚好蹭过没结痂的伤口,疼得他抽了口气。
喉结蜥蜴慢慢叹了口气,“你又不能带他一辈子。”
法老转过来多看了他一眼。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皱着眉头,嘴角笑着却显得无可奈何,“是吗。”他没有否认,却也不赞同,“为什么不能呢?”孙权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只能低头揉揉鼻子又转过身去继续穿这复杂又该死的衣服,这种造型夸张材质低劣的演出服磨得他后背生疼,拉上拉链的时候他都想伸出手去摸摸有没有流血。
教授没再讲话。
陈峥宇和孙权的关系像是潮湿黑暗角落里纠缠攀附的藤蔓,不是他能看明白的,所以他只是抬手替他整理好帽子,拍了拍肩,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后面再换衣服,他们默契的没再提这件事儿。
“法老,你手机响了。”马上要收工的时候,有人举着他的手机朝孙权晃了晃,“小老师的电话。”
法老拍了拍导演的肩膀,扔下一句“片子差不多你看着就行了我先撤”就接了电话匆忙走出拍摄场地了,还不等导演说些什么,再找他的时候有人说看见法老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操,跑这么快干嘛?”导演叹了口气,确认片子没问题后朝团队招了招手,“走吧走吧兄弟们,收工!”
//
小精灵盖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法老家白色的墙壁,直勾勾的看久了,就觉得那面惨白的墙上闪烁出些淡淡的血色。
错觉罢了。
他百无聊赖的移开目光,给孙权打的电话刚接通就被他挂掉扔到一边,再没了回信,也许有,但他不想看,也不想动脑思考。
陈峥宇把脸埋进膝盖间的被褥里,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放空大脑。
法老习惯把香水洒在被套上入睡,久而久之跟他的体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一点点像烟,仔细闻却像香草。
听说人和人闻到的味道会不一样,不知道孙权本人闻会是怎么样的。
不会是臭的吧,不然为什么要洒香水?
被子闻起来像马桶也太搞了吧?所以孙权家的厕所才会放香薰吗?那孙权每天是不是都被自己臭醒啊哈哈哈哈——
小精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嘿嘿嘿笑出声来,越想越搞笑,等法老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倒在床上笑得卷着被子打滚,一抬头看见法老紧张兮兮喘着粗气的脸更是要笑岔气。
“哈哈哈哈哈哈,孙权你、你每天睡马桶一样的床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法老:...
他真是白担心小精灵,刚进门就听见自己楼上传来这样的笑声,吓得他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狂奔上楼了。
“你神经病吧,没事了就起来,别犯懒。”他走过去扯了扯小精灵怀里的被子,他是从片场马不停蹄赶过来的,一整天了都没好好吃饭,现在饿的要死,“起床,吃饭去。”
“不要。”小精灵伸手抱住被子往回拉,被褥下露出白皙脆弱的脚踝,他破天荒在家里也穿了长裤,法老才注意到陈峥宇在床上睡觉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差一双袜子。
“不要。”小精灵又重复了一遍,他直勾勾的看着法老,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光,平时喜欢笑得嘴角拉下来,皱着眉头,“不想出去。”
法老顿了一下,慢慢松开抓着被子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揉自己涂满发胶定型了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还竖起来一缕,“额,那、那就点外卖,外卖好吧。”他坐在床边翻手机看点餐外卖,余光时不时瞄着玩手机的小精灵,陈峥宇看起来很正常、却又不是非常正常,孙权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他这样了,但也不敢细问。
“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一样。”
法老张了张嘴想说番茄牛腩,话都到嗓子眼里又咽回去,他想起昨晚小精灵衣服上、脖子上、半张脸上鲜艳的红色,昏暗的灯光下那抹艳红和难闻的味道从眼睛一路扎进他心里,孙权低下头默默翻着外卖列表,心里想着最近不能吃番茄或者番茄酱了,也要注意一下不要再穿红色的衣服或者鞋。
小精灵低着头双手捧着手机看什么,似乎在跟谁聊天又或者是刷微博,孙权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屏幕,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没被刘海挡住的小半张脸。
“吃面吗?”
小精灵明显注意力不在上面,孙权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茫茫然说了句好,还没来得及再说别的,微信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法老瞄了一眼,倒过来的字他看不清楚,但头像看起来像是——
“喂?”
小精灵的手机声音很大,所以不开免提法老也能大概听清楚对话。
“小老师,”姜云升的声音透过音筒传来,“我来关心你一下。”
法老不懂为什么姜云升可以把那么糟糕的事咬字清晰的问出来。
“你们有追责那个女的么?”问的稀疏平常,好像只是有人欠了小精灵的钱,法老觉得很不爽,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昨晚在他怀里歇斯底里的陈峥宇有多痛苦,他凭什么问的这么淡然,如同在问今天上海天气怎么样。
“有的吧,”陈峥宇的手无意识揪住了被单,攥在手里直到指节发白,语气像是回答今天上海有没有下雨一样平静,“不清楚,八贼去弄的,我昨晚直接回家了。”他轻轻笑了起来,态度诚恳地比平时胡说八道还要认真。
“毕竟被人泼了一身红油漆,不回家难道上街吓人啦。”
别说了。
法老低着头死死按着屏幕,按到指甲发白,莫名其妙的怒火中烧,但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所以他只好咬紧了后槽牙一声不吭,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小精灵和那该死的手机上。
陈峥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扯着被套的手很用力,身体僵着纹丝不动。
“你都不知道昨晚那女生都多吓人,哇,骂我娘炮声音大的来,比花腔都夸张,我差点都没听明白她骂的是啥,”他尽可能描述的生动,像是讲着毫不相关的故事,总比网路上触目惊心的视频好,被泼了满身红油漆的陈峥宇看上去像一条狼狈的狗,“她还想拿小刀捅我,还好法老杨和苏反应快,杨和苏没白健身的来,挨了一下还那么猛,我以后也要跟他学腋窝自由努力健身哈哈哈...”
“陈峥宇。”
小精灵的笑声戛然而止,即使姜云升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他下意识觉得对方生气了,他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问,“干、干嘛。”
电话那头的姜云升点开免提退了微信界面,在查最近一班飞机的时间,“我等下去找你。”
“啊?你在上海?”
“不在。”姜云升付款的速度很快,“过三个小时就在,等我。”
小精灵一个人对着挂掉的电话发呆,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姜云升是要马上飞过来吗。
“这事这么严重?”他只好转头问法老,极度紧绷的神经和剧烈的情绪起伏耗尽人的精神,昏迷式的睡眠也没能让他现在头脑清醒。
法老已经点好了外卖,除了面还点了椒盐炸鸡和饮料奶茶,他的心泡在冰凉的水里,身上陈峥宇咬破的血印隐隐作痛,分散他的注意力拉扯他的思维能力。
“嗯。”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因为小精灵通宵一夜没睡又拍摄了太久的疲倦在现在迸发出来,让他心烦意乱,语气带着火药味,“你有没有想过,那女的如果扔出来的是个打火机,你怎么办?”法老抬眼看着小精灵,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凶,像是杀人魔鼠尾草,“如果她真掏了刀划到你脸划到血管怎么办?能不能动动脑子??要不是我和杨和苏反应快,真出事该怎么办?你还觉得这是小事???”
“...”
小精灵像是犯了错的学生,低头乖乖挨熊。
“...对不起。”他把头埋得很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对不起,你别生气...”
“算了,当我没说,你才是被吓到的那个。”法老舔了舔嘴唇,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好意思再发火,他手臂一伸把人拉近怀里,宽大的手掌贴着陈峥宇突起的肩胛给了一个暖心的拥抱,小精灵最近瘦到吓人,抱在怀里小小一团,像个女孩子一样。
孙权像昨晚一样笨拙的拍着陈峥宇的后背,“别怕了小老师,我在的。”他憋不出来什么话,总觉得矫情,只能胡乱揉了两下陈峥宇的头发,“快起来吧,我先去洗澡去。”
“嗯。”小精灵只是抬手轻轻回抱了一下他,就放开了。
“哦,对了,那个...你,”法老的脚步停在卧室门口,他有些不安,吐字发音吞吞吐吐,“你和?姜云升?你俩?”
手机通知亮起来,姜云升刚把机票截图给他,四个小时后落地上海虹桥,小精灵用牙齿咬着嘴唇上的皮有点不情不愿和一点点开心,即使他不想,但看起来还是要出门了。他注意力在手机上,所以法老问他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听进去。
“啊?”小精灵抬起头来,看上去有点惊讶,“我和姜云升?”他重复了一遍,又恍然大悟些什么的笑了起来,语气混淆轻重看似随意的摆了摆手,“没...就、他担心我嘛,担心我...嗯,你懂得。”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地笑容。
懂个屁。
法老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小精灵心知肚明却只是看着。
如同法老不显山不露水的零星怒火,陈峥宇现在突然想笑,像是从地底喷涌而出的水柱来势汹汹难以克制,他跟孙权对视着,目光坦然,表情因为偷偷用后槽牙咬住腮帮憋笑而显得有点嘲讽,他眼角发红,但眼圈看着像是睡饱了八个小时的健康人士,昨晚崩溃死咬着法老肩头的那个人跟现在这个人似乎完全不一样。
无言对峙和心照不宣只持续了几秒,法老最先败下阵来,他移开目光抿着唇点点头,“啊...挺、挺好的。”他抓了抓头发转身,“我先去洗澡了。”随后匆匆离开了卧室,还不忘带上了门。
小精灵目送着门关上,直到法老的脚步声渐远才嗤笑出声,而法老在楼下的浴室里,脱下T恤氵世丨愤般用力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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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升来的匆忙,充电器和移动充往口袋里一塞就走人了,小精灵在出口等他,高高瘦瘦的人穿了件看上去很飒的风衣朝他走过来,没有背包或者拖箱子,连帽子都没戴。
“这么着急过来看我啊。”小精灵矮了他大半头,并肩走着不得不抬眼看他,“你不是有事吗?”
姜云升没有摘口罩,只露出一双看着睡眠不足的眼睛,所以小精灵也就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松了口气,连表情都好起来了,说话声音懒懒得还慢,“有事也比不上你这事啊,”他瞥了一眼小精灵,“我看热搜都爆炸了。”他作息昼夜颠倒,刚入睡四个小时就被朋友一通电话吵醒,顺手一刷微博才发现#小精灵 被泼#这个热搜被顶到了第一,还有两个关于杨和苏受伤和活死人声明的热搜一起挂在上面,17s嘈杂混乱的视频里清清楚楚能看见站在台前的小精灵被一个女生从下往上泼了一身红色的油漆,尖锐刺耳的谩骂声在众人惊呼中额外清晰,那女生从包里掏出来了把小刀就往只有几十公分高的台子上冲,杨和苏反应的最快直接拦下,紧随其后的就是法老。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
“...哦。”小精灵一时间没能接上这个话,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起码顿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该开点玩笑,“怎么,担心我啊,是不是心痛死了。”
然而姜云升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小精灵坐进他车的副驾驶,“对啊,不然我来干嘛。”
小精灵切了一声,姜云升就这个德行,镜头前嫌弃自己gay,镜头后比谁都能接茬,他启动发动机先把暖气开开,最近上海冷的要死,他穿着卫衣都觉得风找着缝儿往衣服里面灌,南方的冷是刺进骨头里的,姜云升却还在穿破洞牛仔裤,“你明天就回去?还是怎么的。”
“嗯。”姜云升最近在准备新歌和巡演的事情,计划表排的满满当当,在机场等着的时候为了匀出来这两天的时间跟朴冉说了好久才同意,“明天就回去。”
“所以我就劝你别来你还不听,”小精灵有点无奈,“你订酒店了没。”“没订,”姜云升皱着眉头,“你住哪儿?法老家?”
“嗯。”小精灵点了点头,只要来上海,他最先的落脚点永远都是孙权家,二楼第二间屋子是他的专属房间,小小的衣柜里放着他的衣服还有鞋子,所以大部分来上海的时候,他的箱子都很空,更多时候连箱子都没有。
“今晚去我那儿?”姜云升看上一家附近还不错的酒店,周围也有地方可以晚上溜达,离机场也不远,他特地挑了带小客厅的超豪华客房,“跟我聊聊。”
小精灵只思考了一秒就同意了,姜云升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还在法老那里有点过分。
更何况他知道姜云升没那么喜欢法老,所以也不会强求。
这是他们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
八贼把处理结果打电话告诉了法老,对面的人像是没睡醒,含含糊糊嗯了两声也没说什么,搞得八贼有点恼火,“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能不能对小精灵上点心?”这话他刚说完八贼就自己啧了一声,他没见着小精灵心里着急头脑发热,嘴上一抽这话就顺出来了,开玩笑,活死人都看得出来法老对小精灵有多上心。
但电话那头没有反应。
“歪?”轻伤鉴定报告出来之后杨和苏就走了,八贼一个人站在派出所门口往下一个好打车的路口走,“你怎么了?小精灵呢?出什么事儿了?你说话啊?哎?!”他昨晚和杨和苏从2点跟警察还有那女的耗到五点,回去倒头就睡,醒了之后就通知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还要去派出所一趟,他俩就马不停蹄的去,警察明显不想管这种小事儿,一个劲儿的劝他们私了,最后磨蹭到大下午才算完事,现在他整个人累到抬不起眼皮,但还是想去法老家看一眼小精灵,即使昨天四点法老说小精灵已经没事了。
“...他没事儿。”法老语气里也透着疲倦,他坐在小精灵睡过的被窝里,用手撑着额头,好缓解突如其来的头晕,“姜云升来找他,他就走了。”
“啊?姜云升来找他?”八贼愣了一下,“不是?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你也不多安慰安慰他?那女的跟我说——”他张着嘴硬是把吐在舌根里的话咽了回去,急转弯了一圈,“小精灵看着可吓得不轻快啊。”
他不知道法老知不知道那些事情,如果知道,那什么都没必要说,如果不知道,他跟杨和苏愿意永远把这件事烂进肚子里。
法老显然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急刹车,他闭着眼重重把自己砸进床里,他在过去24个小时里只睡了不到两小时,情绪上的起伏和拍摄时保持的集中状态让他疲惫至极,刚想洗澡结果又被制作人的电话耽误了整整一小时,好不容易处理好事情,洗完澡发现整栋楼都没有小精灵,第一反应是慌,楼上楼下甚至外面院子和街道溜达了两遍才想起来他出门了,沮丧和不甘催促着他去找陈峥宇,然而发给小精灵的微信没有回复,打给小精灵的电话没有拨通,女朋友闲得有病非要在这个时间进行一段根本不重要的通话来向自己姐妹表现他有多爱她,被法老果断挂断,现在正一条条给自己弹恼羞成怒的微信,这些都让他觉得心累。
“他头一次去找别人。”法老喃喃自语着,对着电话那头,却更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啊?什么头一次?”八贼那边车水马龙,他开着免提把声音调到最大才勉强听清楚孙权在说什么。
法老把被子拉高蒙上头,“他没事的,我先睡一会儿。”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八贼一个人懵逼。
他过去只有我的。
法老晕晕乎乎的想,他快要睡着了,困意像是温暖的风从他呼吸间渗入大脑,打乱了所有可以思考的神经,乱七八糟搅成了一锅粥,然后又溜出来钻进被窝,用热气烘着他让他放松全身好更容易入睡。小精灵昨天在浴室里反反复复用沐浴露把自己洗了不下四遍,芒果牛奶的香气跟自己的香水味格格不入却又闻起来混合的恰到好处,他们俩身上是一样的味道了,刚才法老洗澡的时候,用的也是他用的沐浴露。
趁我洗澡偷跑出去,真有你的,陈峥宇。
刺鼻的劣质油漆味让他恶心,但小精灵才是最想吐的那一个,他抱着他的时候能感觉陈峥宇浑身都僵硬到发抖,回头看他的那一幕还深深刻在孙权的脑子里,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跟自己十年前去教学楼找到他时的模样重叠起来,熟悉到让他自己也害怕。
那不仅仅是陈峥宇的伤口,也是他最深处的秘密。
陈峥宇从悬崖边纵深一跳,孙权选择在半山间跟他一起下坠。
今早看见自己跟小精灵一起买的衣服都沾上了那些红,他毫不犹豫就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就是有点心疼衣服和裤子还有鞋,这一整套全都是花他的钱,法老那个裤链是小精灵送的,还很贵,他偷偷留下来想试试改天能不能弄干净,这是小精灵十七岁送给他的东西。
睡意和思绪来回拉扯着他让孙权神智不清昏昏欲睡,无意间坠入自己构建的记忆殿堂里看一场走马灯,记忆是一把随意拨弄的标尺,由时间构成的刻度全由他来定夺。孙权选取范围再放大,在坐标轴上来回观摩着,浑然不知气急败坏的女孩儿在微信朋友圈里怒骂他渣男,他却满脑子都是陈峥宇的脸。
十七岁的女孩儿和十七岁的陈峥宇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会用一样单纯崇拜的眼光看自己。
他只是很怀念而已。
回忆和睡意还是后者站了上风,他的神志早已不清,脑子里最后的场景是他抱着浑身湿透的小精灵牢牢握着他的手腕,最后脖子被咬出血疼得他叫出声,这种疼痛习以为常之后,是某天回到家中无可救药摸着伤口满是下三滥的心思。
他降落,他下坠。
谁会拖着谁摔得粉碎。
2.
姜云升把地址发到小精灵的手机上,后者导航看了几眼路线就没再看,上海他太熟了,这酒店他也住过。
“晚上干嘛,喝酒吗?”
“哇,别吧。”小精灵脸垮下来,“我是还想被人泼么,不了,兄弟,真的不了。”“我看你都能开玩笑了,还以为没事了。”姜云升用手肘撑着窗框,微微侧脸看着小精灵,“哭了?”
“没有。”
“那就是了。”
硬了,拳头硬了。小精灵看着路没理他,这个点车堵得要死。
车里没放音乐,小精灵没说,僵尸也没要求,两个人不约而同把车窗降下来一点点,沉默得听着附近车辆的喇叭声和呼呼风声,空气里很安静,上海阴着天,低垂厚重的云层擦着树梢缓慢移动,带着渗人寒风从街尾刮到高楼霓虹上,冻得行人鼻尖发红。
小精灵袖口里暖烘烘的,唯独金属制的手表稍微露出来点就会变得冰凉,塞进袖子里冷得牙齿打颤,红灯停车,小精灵把袖子撸上去一边看导航一边解表带,把手表放到中央扶手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想赶紧把袖子拽下来,但旁边看起来姜云升的反应比他更快,僵尸一把抓住小精灵的手腕露出内腕确认自己没看错。
陈峥宇的手腕上有很多指甲划痕和钝器的划伤,没有出血,却看着渗人,有些痕迹很新鲜,看上去像刚制造出来的,也许是小精灵站在人来人往的航空楼抠出来的,也许是他发呆失神下意识的动作。
姜云升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所以陈峥宇马上就抽走了手腕缩起来袖子来,目光躲开姜云升的视线。
别问,什么都不要问。他祈祷着,希望姜云升可以给他人与人之间该有的默契和视而不见。
但这臭道士显然不懂。
“以前的疤好了,就没有必要再弄新的上去了。”
姜云升目光看着前方,语调出奇平淡,似乎毫不意外,“绿灯了。”
小精灵没说话,他的手有点抖,掌心有汗,还好车技够高没有抖方向盘,不然他今天可能就会脑袋爆开被后面的大货车碾死,搞不好附带一个无良道士。
“法老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这话里带着点鄙视和嘲笑,分不清到底在针对谁。
陈峥宇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管他的事。”
姜云升像是十七八的愣头青,一改往日分寸得当,非要说点什么激怒小精灵一样。
“这样么,”他看着窗外拉成一条线的路灯,“那看来他还是管了,不然我今天可能会在医院看到你。”
小精灵真想停下车揍他一顿,但他忍住了,他努力忍了一天的情绪,不想因为姜云升几句话就前功尽弃。
姜云升要谦虚,小精灵要忍耐。
他已经忍得很努力了,到底还要他怎么样。
“那女的最后怎么处理的?”姜云升又问了一遍他问过的问题。
“不知道,杨和苏和八贼去弄了,我没问。”给法老打电话和接姜云升的电话是他今天唯二的电话交流了,没上微博,没看群,没点开任何微信消息,Jarstick昨晚急得给他连打了十个电话他都只是看一眼删掉了记录,“不想知道。”
“是吗。”姜云升也没再多问,后视镜里他的神色冷淡,慢慢上升的深色车窗挡住了他的脸,车停进酒店车位就再没了动静,小精灵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别忍着了,要哭就哭嘛,不然多难受。”
姜云升不着急进酒店,他把头靠在贴近小精灵那一边的靠背上,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精灵的发梢,声音像他的动作一样温柔,“没事。”
“已经没事了。”他低声哄着把脸埋在方向盘上止不住呜咽大哭的陈峥宇。
他想躲起来。
他不想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怎么把油漆带进场的,不想知道她是谁的粉丝,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骂自己,不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处理,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有几颗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不像昨晚丨干丨流泪狠巴巴的瞪着空白的墙面希望自己可以瞎掉;嘴巴因为嚎啕大哭而闭不拢,不像昨晚疯批一样咬着孙权的肩膀弄得鲜xue淋漓。
陈峥宇紧紧攥着拳头,长出来的指甲抠进掌心压着血管,疼痛才能让他喘得来气。
谩骂和恶意感受多了就会无师自通拥有一个替他抵抗的屏障,但劈头盖脸洒出来的液体像是一双双沾着臭恶的手扯烂了自己仅存的遮羞布,让所有人看见草皮下藏得肮脏泥沼,而他的身心都泡在泥潭里吸收腐丨烂的养分,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好让世人笑话来扇他巴掌,他恨得想以头抢地,却只能挂一张笑脸说请君随意。
可他想躲起来。
他这么的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血液滚烫,他恨这么多年依旧毫无长进的自己,废物一样懦弱无能。
站在台上被人泼一身油漆的那一刻,恍惚间觉得时间好像倒退回十七岁的某个傍晚,装扮得体万众瞩目的青年跟被众人堵在厕所浇了满头污水的少年隔着时空重叠。
他忘了该怎么说话,忘了该怎么站立,他不会尖叫不会后退不会怒吼不会进攻,像只被舞台灯聚焦的老鼠畏畏缩缩吓到灵魂丧失,众人的叫嚷和沸腾的情绪跟他隔着一层毛玻璃,他的世界一瞬间只有自己。
他只想躲起来。
像十六岁的自己一样躲起来,躲在阴影后面,藏在世界背面。
把他搂进怀里的孙权和当年一样低声安慰着什么,而他局促地只想用指甲抠腕上的血管。
唯有疼痛让他清醒。
恍惚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让他不能动弹,有人搂着他,他陷进一个带有淡淡烟草味和香草气的怀抱里。
“疼了就咬我。”
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那个肮脏的厕所里,还是在醒目的舞台上。
耳边这和十七岁那年一样的声音。
//
水龙头被拧开,小精灵双手拼成一个碗把水扑在脸上,用凉凉的手去捂眼睛,他不想肿着眼睛,太丑了,在停车场哭得流鼻涕已经很丑了,就到此为止吧。他眯着眼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湿漉漉的发尾粘在额头上,哭红的眼睛和沮丧的脸看着丑陋而狼狈。
他赶紧闭上眼睛,再洗了一把脸。
姜云升坐在床上玩手机,他划掉了那七八个微信电话——来自于他完全不想理会的那个人,手机上的视频还没放完,朴冉的电话又出现在屏幕上。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接通了。
“歪?”朴冉打电话声音总是很小,所以他习惯性的先开免提,盥洗间的门开了,小精灵用毛巾擦着染湿的刘海儿走了出来。
朴冉的声音有点无奈。
“你把小精灵给带哪里去了,法老直接打我电话来找人。”他语气里带了点善意的玩笑意思,“真打算把别人主理人拐跑入赘啊。”
“...滚。”姜云升是个要面子的人。
“我就只能入赘吗?”但很会说骚话。
小精灵直接破防,没憋住笑出来了一声。
朴冉明显很感兴趣法老为什么会找人找到他这里,然而姜云升总是在转移话题跟朴冉扯犊子,小精灵坐在床头打开自己关机了的手机,最先弹出来的就是很多很多条法老的消息还有电话短信。
他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姜云升,握着手机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点开来看。
//
【演出事故发生的后半夜 03:00】
指针咔哒一声指向3,派出所十岁的橘猫摊在椅子上睡得姿态百千,也没能获得任何人的注意,小警官晃了晃脑袋努力瞪了瞪眼,好让自己握着的笔不掉下来。
杨和苏和八贼皱着眉头站在派出所大厅,杨和苏胳膊上包裹着纱布,还有血在缓慢的渗出来,他缝了三针,不多不少真的只有三针,留疤也不长不短刚刚好能接个纹身,八贼和警察站在一起,叹气看着蹲在地上抱头呜呜哭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抹着眼泪抬头,眼妆彻底花掉让她看起来很恐怖,她还努力辩解着。
“我、我就是气不过,他凭什么配站、站在孙权旁边,”女孩儿哭得厉害,可八贼和杨和苏脸上没有一点心疼,只有厌恶,她还在说,“我就、我就托认识的朋友、在酒吧干过服务员的、嗝。”她打出一个哭嗝,杨和苏的表情恶心的像是看见癞蛤蟆吐了一样,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女孩表情丑得更厉害了。
“...就让他给我带了油漆、小、小刀是我偷藏的。”她抹了把脸,深深吸气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眼圈已经快哭肿了,“对不、对不起,我觉得、我是疯了,我本来也不想划人的呜呜...我、求求你们别让我关、关派出所...我还有体制内的工作...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能被拘留...”
杨和苏冷笑了一声,女孩吓得跟着哆嗦,“你他妈只是可惜自己没划tm到小精灵吧。”他气得攥紧拳头,胳膊上的青筋隐现,“求?你这种私生饭就该去死,呸,恶心。”如果这不是个女的他真想给她一拳。
八贼脸色也很不好看,小精灵被泼了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法老很快扯着他回了后台,所以他只来得及看小精灵几眼,陈峥宇那样空洞的表情他第一次见,像是崩溃了一样,他现在站在派出所恨不得快点飞回法老家去看小精灵,陈峥宇是他们活死人最关心的小朋友——不论年龄的那种小朋友。
“你为什么要泼油漆?”警察在一边耐心的做笔录,女孩跟他们僵持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心理防线崩溃愿意开口了。
女孩儿哭得耳鸣,哽咽着表示自己没听清,八贼又问了一次,女孩接过警察的纸巾擦了擦鼻涕才开口说话,声音都发抖,“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他吗放屁!”杨和苏的怒骂吓得一边的橘猫都惊醒过来,一直插不上话的小警察赶紧往前两步怕他真把这女孩揍了,“你再说一句假话你试试?”
“因为、因为讨厌他...!”女孩儿双腿蹲在地上发麻,直接放弃支撑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上,“我听说、我认识小精...”这个名字在她嘴里滑出来一个字又被糊弄过去,似乎羞耻于说这个名字,“他的高中同学。”
“所以我才这么讨、讨厌他,”女孩儿捂着脸,说话还是没办法完整说下来,哭得太久让她一直打嗝,“他们都说他是、是gay、是同...同XL...高中就是!”她想起同学聚会那些嘴脸猥丨琐的肥肚男唾丨Ye丨飞溅谈论着陈峥宇,说早知道他会这么有钱这么出名,高中就应该把他jian丨了玩丨弄一顿现在还可以勒丨索,“他们就喜欢把他,堵在厕所丨浇丨臭水、Sao扰他,所以我也学着他们...”她又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们别告我...”
警察担忧的看了一眼旁边两个人,杨和苏跟八贼一起变了脸,表情阴沉的吓人,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你们想怎么解决?私了还是...?”
杨和苏嗤了一声,八贼面色不善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几句话已经能让他们想到陈峥宇高中时候遭过什么罪,不要说以前,就是现在小精灵成为了主理人,也多多少少有些讥讽和嘲笑,法老替小精灵朝人挥过拳头,八贼替小精灵喷过键盘侠,活死人只想好好保护他,让他高高兴兴当一个快乐的小精灵。
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伤害小精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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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
“孙权”撤回了一条消息
“孙权”撤回了一条消息
【孙权】16:09
小老师
【孙权】16:09
晚上就别喝酒了
【孙权】16:09
也别乱跑,我担心
【孙权】16:10
你晚上住哪儿
【孙权】16:10
别睡酒店吧
【孙权】16:10
[表情]
[电话未接听]
[电话未接听]
[电话未接听]
【孙权】16:14
你看见的话,告诉我地址
【孙权】16:14
晚上我去接你
【孙权】16:26
记得回我
【孙权】16:26
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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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灵盯着最后三个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姜云升扯犊子电话都打完了,他还是迟迟没想好该怎么回复。
“吃饭么?”姜云升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他饿得不行,“会出去吃吗?”他不太清楚小精灵对外出会不会丨排丨斥,但有可能不会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出去吃吗?其实是可以的,小精灵没有很怕,他只是暂时有点畏惧人多而已。刚才八贼有给他发消息,说那个女的已经关起来了,他现在很安全。
对,我很安全。小精灵这么安慰着自己。
总不可能人人都那么讨厌他要泼他水吧?他出神的想着,眼神飘忽到姜云升的脸上才发现他在看他,又赶紧把表情收敛起来,“都可以,”他说,“人别太多就行。”小精灵其实没有很饿,三点多才跟法老吃了外卖,但他现在如此迫切的需求安全感,饱腹也是其中一种。
“那你等我一下,我先订房间吧。”姜云升低头去捣鼓手机,小精灵没有问,其实这个点去订餐厅是很难的,上海的人太多,即使是周一晚上也会到处满员排队。他心里是有想法的,比如姜云升没能订成包间,所以他们只能在酒店里窝着点外卖,那是再好不过了。
15分钟过后,小精灵的连连看已经通关好几把了,姜云升才发过来一个地址,“私丨人餐厅,本帮菜,请你吃好的。”他走到小精灵旁边看着低头看他玩连连看,输了之后笑了一声,“你也太菜了吧。”伸手揉了揉小精灵的脑袋,僵尸的动作很温柔,指尖划过耳垂的温度也恰到好处。
姜云升用掌心贴着小精灵的脸,语气像是哄自家的小妹妹,“不算远,不想走路我帮你开车?”
太温柔了。
小精灵裹着卫衣晃晃悠悠跟在姜云升的身后,盯着僵尸消瘦的背影,后者认认真真盯着台阶一步步踩得很稳,而他的脑袋里天马行空,甚至还抽出一捋思绪想了一下自己万一踩错台阶压到姜云升会不会弄断对方一根肋骨。
没办法,酒店电梯坏掉了,临时维修20分钟,好在他们只是从13层下楼而已,回来就修好了。
不过小精灵还没想到晚上到底要不要回酒店。
“需要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小精灵在想。比起法老需要他,他现在或许更需要法老,也不知道是对方太敏丨感太体贴才会主动说出这句话好给自己面子,又也许法老说的是真的,他真的需要小精灵需要他。
那这算法老跟他撒娇吗?他脑补了一下萌妹撒娇,草,算了,法老撒娇真的算了,有点yue。所以这是要求吗?也太过分了,自己都这样了,法老还要求自己需要需要他。
生气吗,其实也没有,小精灵心里酸一阵苦一阵,独独没有甜。
法老是什么样的人,小精灵没法评判。他不傻,也不憨,只是长了一张老实的脸好忽悠别人,总体来说就是丑得特别,可能也有好看的时候,只不过自己天天看,看多了真的就忘了。比起那张脸更不如说法老本人有点气场,但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硬要解读的话,就是‘这人很稳重很靠谱’的氛围。大部分人或者粉丝夸‘法老真老实人’的时候小精灵都挂着微笑在心里骂娘,淦,这年头脸真的很能骗人,不够好看的居然也行。
开玩笑,混到现在这个程度,也能算是Hardcode的代表人物了,活死人真正的掌舵者,说老实简直像种嘲笑,只是不愿意惹事怕麻烦。不胆小,但也没别人想象的血性,这个人心里其实住了个小姑娘,小精灵总是这么说,尤其是法老面对自己的时候。
他心里有格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多少有数。算得上谦卑,狂的方式也跟一般意义上的狂不太一样,小精灵不得不承认法老的性格真的很讨人喜欢,从他身边围着的那堆姑娘就能看出来,不过跟女孩子疯狂解释的时候多少有点掉价。玩女人就玩女人嘛,也没啥,但法老总觉得自己用心深情。
其实他并没有。
真的没有。
但小精灵无法指责也无法指出这一点,因为法老似乎至今也没意识到,他总在女友和自己之间选自己,第一次以为是意外,后来就是无语麻木,时间久了,连哈圈内部都知道法老宠自己宠得不得。
可这是爱吗,当然不是,如果真的是爱,法老就不会总换女友谈恋爱。
那自己对法老是爱吗,应该也不是。
姜云升把空调打开,亮起来的车灯在光滑大理石上闪出白光让小精灵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手机又是震动,法老在问自己是不是要吃饭了,问他现在在哪里。
这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小精灵无语的按掉屏幕。
世界上美好的感情千篇一律,奇怪的关系各有千秋。
17岁的小精灵是最惨的,尤其是那几个跟他有仇的艺考体考二流子重新回学校上课的时候最难捱,被同学用那种眼神看待、那种语气稀稀索索编些龌龊故事污蔑都不是最难受的,骂他娘|P|女|表|的太多,16岁的陈峥宇就已经听到麻木,那些混混比高二还变本加厉的用脏手摸他、用臭水浇他才是最让小精灵崩溃的事。
即使整瓶沐浴露用下去,晚上睡觉还是能嗅到下水道一样的臭味。
他时常听见xue管沸腾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被泥水丨侵丨蚀,所以正冒着污浊的气泡,小精灵偶尔会尝试用刀划开皮肤来散气,防止某天气泡太多自己会炸掉。
他不敢划太深,死亡太痛,但浸在泥沼里太久偶尔会有幻觉,唯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其实小精灵已经很久没有弄疼过自己了,更多的时候,疼得是法老,毕竟救了人之后得负责。
躲在隔间里崩溃哭着对电话喊救救我吧求你了,是小精灵陷在泥潭里挣扎着往外抛出的绳索,它颤颤巍巍的被人抓住,绳子的末尾被孙权紧紧攥在手里,他感受的到那根绳索那段的重量,却仍然义无反顾试图把人拉出来。
当法老翻过学校的围栏慌忙赶来踹开厕所,跪在地上抱住湿透的小精灵的时候;当法老拉住小精灵伤痕累累的手腕,让他咬自己来 |氵世| 愤的时候;当法老撑着精神陪小精灵半夜聊天抽烟喝酒,教他rap给他买熊的时候;当法老带小精灵加入活死人的时候,爱或者不爱,这简单的字眼已不足以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世人俗称救赎,可法老没能净化他。
陈峥宇在泥潭里泡了太久,即使被拉出来还是脏的。他是从里往外烂的,混进rap圈的法老是从外往里烂的。
多合适。现在站在一起小精灵心安理得多了,虽然自己更烂,但至少不算谋害好人。
姜云升找得餐厅确实很丨私丨密,开丨在窄丨小的巷子里还要多转两个弯,车都只能停在路边开不进去,他们并肩走在昏暗的灯光下,小精灵的神经有些紧张,总感觉会有人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给他一下的错觉,道士用余光观察到小精灵的不安,体贴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着油嘴滑舌的话,“你这小身板,是不是觉得冷,我无私的帮助你一下,记得打钱。”
小精灵感激之余不忘白他一眼。
这顿饭很好吃,店是一对夫妻开的,都是姜云升的多年老友,道士在中间无意当了个牵线拉桥的,两个都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今晚加上姜云升和小精灵就只有三桌人,大厅被屏风和纱帘隔起来,除非走进去不然谁也看不清谁,据说常有大明星来着吃饭。角落植物脚下的有干冰,配合着朱色门楣赤红过梁显得额外有格调。
小精灵这顿饭只安安静静吃了三十分钟,然后就有各种各样的电话打进来,Jarstick的,小李的,杨和苏的,龙崎的,小安迪的,小精灵接的实在是心累,最后直接在微信群里艾特了全体,说我正在高逼格餐厅吃饭,你们的电话严重打扰了我品鉴美食的感觉,一顿饭三千拜托让我吃够。龙崎手速够快,在小精灵退出群聊之前问他到底在哪里,不然活死人今晚都不放心,小精灵本着对所有人的感激发了个地址过去。
然后他就后悔了,但消息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
跟姜云升在饭桌上扯犊子的感觉挺好的,僵尸不面对镜头的时候,说的话可比镜头前有意思多了,小精灵被他逗得笑出猪叫,不得不捂着嘴锤自己大腿才能保证餐厅本就有的宁静,他有段时间没这么大笑过,畅快和舒爽随着笑声从他每个毛孔流露出去,带着心底积郁的阴霾,大笑过后的疲倦让他高兴,更让他觉得放松。像是从闷热的屋子里呆久了,出去呼吸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凉,沁人心脾。
闹够了,小精灵一边喝着白茶顺气,一边去翻扣过去的手机,特别提醒里法老给他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让他心头一颤。
陈峥宇眨了眨眼睛,回复了个奥特曼的表情。
离开餐厅的时候,小精灵有意走得很慢,他心里有种预感,让他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前就紧紧盯着巷口。
没人。
陈峥宇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然而又走了两步,那个人的身影如期而至,他穿着大衣带着很傻的帽子站在车旁边,直直的看着自己,嘴里喊,“小老师。”
陈峥宇屏住了呼吸。
“小老师,”他们走近了,孙权往前迎了两步拉住他的胳膊,“跟我回去吧。”
“这不一定吧,小精灵可能更想睡我那里。”姜云升没伸手扯小精灵,他站在怀里抱着胳膊,脸色算不上太好看,“小老师,我这专门一趟来的,不能这么薄情吧。”
即使没有太多安全感,但跟姜云升待在一起无疑是轻松的,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秘密和负担,纵使还不算知根知底,却也算值得信任。法老看他的眼神里有太多东西,那些小精灵完全不想回想起来的过往,还有他们即将一塌糊涂的未来。他们彼此依偎取暖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都无法掩盖心思。过于亲密的关系总有些逃避不开的狼狈,他是你的见证者。
小精灵低下头扣着手,一时没有说话。
他们三个同时沉默了。
直到街对面有条狗嗷嗷的叫起来,才打破了这边无言的屏障,“陈峥宇。”法老喊他的全名,语气却放得很低很可怜,“走吧。”他乞求道,连姜云升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孙权是不是哭了。
不是,不至于吧兄弟,作弊真的过分了。僵尸抽了抽嘴角,瞬间不是很想争这件事了。
小精灵重重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把房卡掏给姜云升,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士就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
“你的车我就开回去了,明天自己去酒店取吧。”姜云升兜里有小精灵的车钥匙,他根本没打算给,让他俩打的地铁爱咋咋,明天自己提车去,这是他对陈峥宇的小小惩罚。
他并不觉得沮丧,孙权和陈峥宇认识的太久,比不过是正常的,但早晚有一天,小精灵会选他。
3.
喉结蜥蜴是看不懂他俩的,他跟法老直接这么说过。
彼时法老刚因为恋爱无缝衔接的破事儿上了微博热搜,教授盯着盘腿坐在录音室面壁思过的法老,慢悠悠地问到底有没有找十七岁的姑娘恋爱。
“说实话嘛,我不知道。”法老抱头搓着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谁特么谈恋爱管对方多大啊,我就从来没问过她上的是大学还是高三,对我来说这也没啥区别——”
“那你总是能挑到年纪小的?”都是男人,这种破话喉结蜥蜴是不太信的,而且法老明显就是喜欢年纪小的,自他俩认识开始,教授印象中孙权的女朋友们都年纪不是很大,最多也就22岁,可能,“你到底是看上那种年纪的小姑娘啥了?”
法老没说话,脸色看着很颓废,喉结蜥蜴也就没再问。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之后,某天他们在酒吧喝酒,法老明显喝的已经有点飘,但他还记得自己不能再犯低级、最好最近不要再谈恋爱了,所以他酒杯只是端在手里没有走过去搭讪。
孙权扯了扯教授,在他耳边隐晦的指着一个女孩子,问,“那个女孩子,卫衣的那个,像不像小精灵?”他眼里有不一样的东西,看那个女生的目光里像是在找着别人的影子,“她好像还涂了黑色的指甲...?有点看不清了。”
喉结蜥蜴真的不知道隔着这么远他怎么看出来那个姑娘像小精灵还涂着黑指甲的,但这并不妨碍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些什么。
十七岁的小精灵也会涂着黑色的指甲。
“...你不会,是喜欢小精灵吧,兄弟。”酒吧里很吵,喉结蜥蜴说话的声音没有很大。
“?什么?小精灵?”法老没听清,但他猛然坐直了,把酒放在桌子上用手搓了两下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点,“他来了么?草,我跟他说了自己没喝几杯的。”
喉结蜥蜴坐在法老旁边,注视着法老急急忙忙歪歪扭扭走去洗手间去洗脸降温,好防止被小精灵查岗。
教授心情沉重的喝了口酒。
不管他俩是不是互相喜欢,总而言之是不能在一起的。
没有为什么,只要还想在中国呆着,只要还在在中国玩说唱,只要你算是个公众人物,那么就不想要着搞什么TXL,别什么这权那权众人平等,不可能的。
每当喉结蜥蜴看到小精灵笑着拉着别人的手,或者法老又换了一个新女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叹气。
世道如此。
算了,往好处想,他俩也许只是关系好,并不是喜欢。这一点上,喉结蜥蜴也看不算明白,他们俩之间的故事实在太多,复杂纠缠,或许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楚。
//
等他们回到法老家,走进客厅,小精灵才意识到法老或许是喝了不少酒才出门找他的,大厅的地上大大小小摆着啤酒瓶还有威士忌,即使旁边有几瓶开了的苏打水,也并不能意味什么,只是法老这人醒酒快消化的也快,这一路走来可能已经算彻底清醒。
但当法老跟着小精灵上楼,一把把对方搂进怀里的时候,小精灵又觉得他没清醒。
走廊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法老的房间门被他掩了一半,只有微弱的昏黄灯光照进来,跟窗外不算明亮的白炽路灯交相辉映,让人勉强看清屋内的摆设,孙权就这么抱着陈峥宇,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陈峥宇分不清他耳边到底是谁的心跳声这么沉重,一下下,像是木槌砸在耳鼓里,震得人发晕。
“孙权...?”环绕自己腰间和颈肩的手臂同时收紧,他整个人埋进对方的怀里,再次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香草味,只是这次沾了一点酒气。
在陈峥宇面前的孙权,跟所有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敏感卑微,善嫉自闭,偶尔像个小女孩一样多愁善感。
孙权抱着陈峥宇,把脸埋进对方的肩颈里。
“为什么跑?”我在洗澡你也可以告诉我你要出门了。
“为什么找姜云升?”你过去只会找我。
“我不找你,你就真不回来了么?”
陈峥宇只是笑了一下,伸手回抱了高大的男人。
“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我去找别人,你不高兴?”
爱像是水上浮萍,看似安全却无法承重,孙权和陈峥宇隔岸小心试探,却都不愿意涉水探险,这水下藏着诸多暗潮,稍不注意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孙权有点累了,也就无所谓沾不沾水,沾点水不要紧,只要不踩进去就好。
“嗯,”他低低地说,“有点醋。”
“你不能咬完我就找别人吧,太渣了,小老师。”
当初为了保证陈峥宇不再伤害自己,孙权每次都让陈峥宇心态崩溃的时候咬自己,时间久了,这变成了他俩的秘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我也渣...”可是我只需要你。
他跟女朋友分手的微信还在手机里,有人约他去泡妞,还有人找他来打听陈峥宇的事儿,他都不想管了。
今晚,这一刻,这一刹,就这一秒也好,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为什么总会无意识找到年纪小的女孩儿呢。孙权昏昏沉沉的想,可能是因为她们看自己的时候,有着17岁的陈峥宇看自己一样的眼神吧。
Rap圈是个泥沼,他主动献身跳进去,他的歌是假的,他的人是假的,他的感情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从外往里逐渐腐丨烂,他配不上陈峥宇去喜欢,更谈何让对方用当年纯净崇拜的目光看自己。
他没能救下小精灵,自己也一起坠了下去。
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真的,他的心被腐蚀,唯独心尖那一点还是红的,跳动的,鲜活的,他把陈峥宇放进去,再把那一点点偷偷放进对方手中。
这样再好不过了。
小精灵安静地抱着法老坐在床上,后者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走廊里的感应灯已经灭了,唯有惨淡的月光穿透漂浮的微尘照进来,好让他看清孙权的眉眼。
他知道,只有这一刻,他们才彼此拥有,等明天醒来,他们还要带着身上的烂泥艰难前行,混在这狰狞的世界里选择性失明的活着。
在这一刻,陈峥宇才无声的说出自己最不堪的话。
你这算什么。他在心里小声的问。
被男生猥xie,最后却仍然喜欢男人的我,才是最 |渣|最丨贝戋丨的吧。
孙权推开隔间门抱住他的瞬间,陈峥宇绝望的发现自己对他居然有爱。
救赎他的那一刹,也是他彻底烂透的那一刻。
你也烂,我也烂,谁都别好过。
就让我们,都坠下去吧。
可知那颗心在风中太落寞
就让他停留在你怀中
如果你能让他降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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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喜欢,请给我点赞。
希望可以有评论。
【将个烂就全员】Phobia 恐惧症
将个烂就全员,友情向,伪团综。前半部分主要是小朋友们,后半部分主要是前辈组。
有点爆字了,全文1w+,希望能写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我就很知足了(哭泣
时间线在第一次公演之前。bug如山,私设如山,ooc不可避,请权当是某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吧= =
Summary: 严导,心理辅导 团建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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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所有人坐在一起复盘时,大家都一致认为整个事情要怪到周密身上。如果不是他在饭厅里鬼哭狼嚎引来了严敏导演,这件麻烦事本来不会发生。
周密觉得自己冤得很。他本来吃完了午饭坐在饭厅消食,然后阿达娃不...
将个烂就全员,友情向,伪团综。前半部分主要是小朋友们,后半部分主要是前辈组。
有点爆字了,全文1w+,希望能写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我就很知足了(哭泣
时间线在第一次公演之前。bug如山,私设如山,ooc不可避,请权当是某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吧= =
Summary: 严导,心理辅导 团建的神(。
————————————————————————————
后来所有人坐在一起复盘时,大家都一致认为整个事情要怪到周密身上。如果不是他在饭厅里鬼哭狼嚎引来了严敏导演,这件麻烦事本来不会发生。
周密觉得自己冤得很。他本来吃完了午饭坐在饭厅消食,然后阿达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开始唱歌,他就跟着嚎了几嗓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严敏导演站在窗外。
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每个人高中都有的阴暗回忆,严敏的表情神似班主任站在门外偷窥自习课摸鱼的学生。他收了声规规矩矩站好。一边的阿达娃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第二次了吧,你们好像很闲啊?歌写完了吗?”严导的表情和蔼,但周密看到他就联想起高中班主任。他站得笔直,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道:“嗯,已经写完了。”
他感觉仅仅这一句话还有些体现不出他们的水平,又加了一句道:“早就写完了。”
阿达娃本能地感觉出有点不对。她猛拍了拍周密的背,快乐小青年后知后觉地怪叫一声:“你打我干嘛?”
阿达娃绝望地捂了捂脸。
严导和蔼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又和和气气地开口道:
“既然写完了,那给你们找点事情做?”
于是本来在做着后期的Ty和小精灵,和本来在补着觉的姜云升,以及本来在练chopping的那奇沃夫,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叫到了饭厅,又莫名其妙地被塞过来一个盒子。
“鉴于周密说你们现在好像很闲,我打算给你们点事儿做,也不占时间。咱们来玩个游戏。”
“等一下导演。”Ty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我们现在也有事儿做啊,为什么要玩这个……”
“周密不是说你们早就写完了嘛。”严导和和气气道。
几道无声的眼神刷刷看向周密。周密百口莫辩:“哎,但是歌确实写完了啊!”
小精灵无语地看了看天花板。姜云升伸出手拍了拍周密的肩膀,而后对严敏道:“导演,只是他没事儿干,你安排点活儿给他就好……”
“哎小姜,你放心吧,这个真的不占时间。你们就当帮我个忙,实验一下这个新玩法。”严导咧着嘴。不知为何,姜云升总觉得他笑得老谋深算。
“盒子里放了六张纸条,每张纸条上写的是一件事或者物。你们要做的是,尽量避免接触自己抽到的事物,同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抽到的是什么;同时你们也要观察其他人,尝试去猜他们抽到了什么。”
“截止时间的话,算在明天晚上6点嘛。到时候反正交了demo,你们就又有事做了。”
“嗯,光是玩的话没什么意思,还是加点彩头。”严敏若有所思:“被猜中的人给猜中的十个币?”
“十个币太多了吧。”阿达娃小声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就三个吧。三个币可以吧?”严敏回道。
阿达娃下意识地点点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跟真正的老江湖比起来,他们真的太嫩了。
这怎么办?
凉拌。
谁还敢有异议。大家规规矩矩地抽了纸条,把手背在背后站成一排,活像大学生军训。
“那期待你们的表现。我先走了。”严导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房间一角的摄像头。
“对了,大家还是认真点玩哦,作弊什么的就没意思哈。”
本来大家其实没当回事儿。都是一个队里的,赢了输了也不过相当于钱从左边口袋放进右边口袋。在两位退堂鼓大师的带领下,全员都认为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合理摸鱼,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就算如此,所有人也没想到,周密会暴露地这么快。
严导交代完规则就离开了饭厅。这么闹腾一下,阿达娃已经没有心思在饭厅里K歌了。她拍拍周密道:“要不我们回去练一下吧?你跟我衔接的那部分还有点问题的。”
周密张了张嘴,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严肃地点点头。
“哦,那走吧。”阿达娃起初没放在心上,但又感觉出了一丝违和感,便试探性地问道。
“和声谱你放哪了?”
周密机械地转过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拿和声谱。
阿达娃敢肯定他刚才一定是同手同脚了,比姜云升还严重。
这人肯定有心事。
这下其他人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Ty拍了拍周密的肩膀:“没事嘛,就是一个游戏。也不是你的错……”
“嗐,歪哥你不用安慰他。”
阿达娃心里猜了个七八。这几天她和周密混得最熟,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设。
所以周密不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
“你抽到的是‘说话’或者是‘交流’,对吧?”
饭厅一阵沉默。
所有人其实还没进入“游戏开始”的状态,老年组的三个人甚至还在琢磨规则到底啥意思。
周密反而是反应最快的。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摸出兜里的小纸片。
“这抽的什么词儿,要怎么演嘛!!!”周密把那张纸片摔在桌上,不管不顾地跳脚道:“这也太明显了!简直是叫我给你们送碟嘛!”
“其实你可以装成是嗓子哑了之类的,反正你天天嚎,其实也很可信。”阿达娃假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或者你就装作是被打击到了,有点自责,其实我们也都信了。”小精灵适时地补充了一句。Ty赞成地点点头。
“周密是个实在人,不会骗我们的。”那奇好心地补了一句。
周密觉得膝盖中了好多箭。他捂着脸:“没有队友爱了。”
“那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好吧。”阿达娃冲他伸出了手。
队友爱还是存在的嘛。周密心里想着,叹了口气,跟她击了击掌。
“你在做啥子。”阿达娃莫名其妙:“你该给我三张币的呀。”
队友爱是不存在的。
周密数了最后三张币给阿达娃,面无表情地想到。
队友爱或许不存在,但是“天道好轮回”这句话,一定是存在的。
几个小时之后的阿达娃无比鲜明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她和周密在走道上好好地练着歌,周密正在唱着他自己的部分,却突然没了声儿。
“你是不是又被上了‘交流恐惧症’的buff……”阿达娃吐槽道。她放下和声谱,却看见周密正蹲在地上撸猫。
“碟碟子又跑出来了。”周密说着抱怨的话却没半分抱怨的语气,一脸享受地秃噜着小猫仔。女明星是基地团宠,撸猫这件事情谁不爱呢。
“阿达娃你看看,我感觉她好像长胖了,摸起来更有手感了。”周密伸手去拍阿达娃,却发现女孩有些局促地站着。
阿达娃把和声谱卷在手里,抿了抿嘴唇,眼神里透露出明明很想撸猫、却又很纠结的表情。
周密皱眉。他明明记得阿达娃上次撸猫还撸得相当欢实,抱着就不肯撒手,过敏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你抽到的是怕猫?”
阿达娃欢呼了一声,一把抱起碟碟子,揉了揉猫仔的小脑袋。
“是有点重了哈哈,养得很好嘛!”
周密有点懵:“所以我到底猜对没有?”
“猜对了啊!”
“输了还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啊,能看到猫又不能撸,太痛苦了。我才不干呢。”女孩喜笑颜开地呼噜着猫仔的耳朵。
“再说你给我三张就不够活了吧?一换一,我们扯平啦。”
熄灯之前将个烂就全组开了个小会。他们算是进度最快的,明天可以提前去彩排。Ty在旁边讲着注意事项,然后话题就不知不觉拐到了大家参与度都不高、但毕竟还在进行的那个游戏。
“所以现在是周密和阿达娃已经被猜到了,还剩下我们四个。”小精灵的手虚虚一划,眯着眼睛道:“你们也太弱了吧。”
“俩傻孩子。”姜云升的东北云南腔这时相当应景地吐着槽。他一下午都在神隐(据本人申辩说是在睡觉),然而吐槽时又总是精准出现。
“我们又不是没事干,”阿达娃的眼睛转了一下,“比如我们可以猜你们抽到的是啥呀。”
“或者我们可以赌一下谁下一个被猜出来。”说起赌币周密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我赌那奇!”
一直没说话的小狼突然被cue,一张脸肉眼可见地皱了皱:“为什么是我?你们对我有偏见!”
“你人好嘛,就像我们一样,坦坦荡荡的。”周密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了一下他,转头又怂恿阿达娃:“来嘛,赌十张!”
“不跟你赌!”阿达娃拍拍屁股站起身:“明天见啦!”
组里的讨论已经接近尾声,大家也都准备休息。周密也打算收拾收拾睡觉去,但那奇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我真的有那么,好猜?”小狼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但是那种表情在他脸上就是没什么说服力。相处这几天,周密早就看出这人性格其实耿直随和,绷着一张大魔王的狼皮,其实相当好说话。
就比如这时候,脸上看上去好像还有些介怀,但估计心里是不在意的。
周密嘿嘿一笑:“我快没有币啦!就稍微赌一下嘛,也没赌成功。那奇你不要介意嘛。”
小狼的脸还是皱着的。周密寻思了一下,刚想开口接着安慰人,就听见那奇闷闷道:“你真的没有钱了吗。”
“真的嘛!”周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我只剩下三张了。”
小狼偏偏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周密心理暗叫不好,想着怕不是触到了他的痛脚。他正准备再开口,就听见小狼闷闷道:“一会儿熄灯之后,你借我一下手电筒。”
周密摸不着头脑:“我没有手电筒,你要不然问节目组借一下?”
那奇锲而不舍地看着他。周密愣了两三秒,突然福至心灵。
“你抽到的是,怕黑?”
回答他的是小狼递过来的三张币。
那奇鼓着腮帮子,憋了好久才说了句:“抽到这个真的太丢人了。我才不想演呢。”
熄灯的时候三环其实还在打闹。就像所有的大学男生寝室一样,基地的熄灯时间和睡觉时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能让这些精力旺盛者去睡觉的,也就只有睡意本身而已。
但姜云升一如既往地睡不着。下午他睡太久,现在倒真像个僵尸,只能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姜云升这样想着,偷偷摸到了阳台上,有些惊讶地发现居然不止他一个人。
一团身影蜷在阳台上席地而坐。今天的月亮很好,柔柔的光打下来,姜云升能模模糊糊看见那是小精灵。
“你倒是好兴致啊。”
小精灵也看见了他,冲他扬了扬手上的啤酒罐子:“一起?”
姜云升没拒绝,走到他身边坐下,摸出一支烟点燃。他能看见小精灵身边那塑料袋里,少说有六七罐。
一场蓄谋已久的独酌。
姜云升记得小精灵的酒量并不怎么样。这一堆酒灌下去,不知道要醉成啥样。
似乎读明白姜云升眼里满满的不信任,小精灵有些不满道:“啤酒嘛,我还是能喝的。又不是没喝过这么多。”
姜云升挑挑眉。小精灵的动作里透露着诡异的熟稔。姜云升猜,这样的月下独酌,他大概不止干过一次。
但在彩排前一天这么浪,估计是有那个理由。
姜云升悠悠开口:“睡眠恐惧症?”
小精灵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沉默半晌道:“道士连这都能算?”
“哪儿那么神,我猜的。”姜云升缓缓吐出一口烟雾:“Woken Day嘛。”
冷笑话的效果出奇地好。小精灵包在嘴里的一口酒没来得及吞下去,呛笑道:“烂梗。”
“嗯,烂梗。”姜云升心不在焉地复述了一句。
他似乎有点明白严敏是在干什么了。小精灵抽到的这个词条相当没用——睡眠恐惧,这种症状只会在熄灯之后出现,所以根本拍不到什么东西。所谓的拍物料大概都是鬼扯。
姜云升悠悠吐出一口烟,问道:“有多久了?”
小精灵难以置信地看了姜云升一眼。手里的啤酒罐早已经空了,他捏扁空罐子重新开了一罐。在一罐啤酒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最早的一次是大学的时候,还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记不太清了。"
“不是睡眠恐惧症这么高级的东西。我觉得不是。就是失眠而已,睡不着。”
姜云升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自己算是这节目的选手里玩得早的人,但陈峥宇不比他晚几年。那时陈峥宇的MC名还不是这个清新文雅的小精灵。姜云升当时在论坛里看到MCAV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足足半分钟,又在打开歌的时候因为声线对不上MC名又笑了半分钟。
如果有人问姜云升,这个嗓音能不能做说唱,那他多半会摇头——就像他自己有时得到的恶评那样。但那嗓音却如此独特,让他感到难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介于男声和女声之间,似乎昭示着自己独成一脉。
然而再次听到这个嗓音是在17年的时候了。MCAV改名了,没再唱情歌了,词写得梦幻又压抑。
“他没有办法睡着 浮躁
脑海里浮现的辞藻将他围绕
他知道祷告 文字是他的解药……”
所以原来写的都是真事。
姜云升不知道那三年陈峥宇发生了什么。MCAV唱情歌,小精灵唱自己;MCAV在虾米音乐跟人互动聊天,小精灵在明日之子里跟人对呛说“我死也不会唱旋律”……或许每个人本身就是自己的双生子。
又或者说压抑和成长本身就是月亮的两面。姜云升抬头看看月亮,这样想着。
“现在呢?”
“现在?好得很嘛。”小精灵顿了顿:“偶尔还是睡不着,很偶尔了。”
他又没头没脑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就是死也不会唱歌的。”
“你还想跟阿达娃争hook?有志气啊。”姜云升嘲笑了他一把,又向他伸伸手。
小精灵惊觉地缩了缩:“我没有币了!别说3个,1个都没有了!”
姜云升无语:“知道你没有了,先赊着以后演唱会肉偿——我是说啤酒,给我一罐。”
小精灵从袋子里拿出剩下的两罐酒,眼睛一眯,又拿开了。
“可以给你,但你得跟我讲你抽到的是什么。”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姜云升皱了皱脸。
小精灵不依不饶:“一罐啤酒一个币?”
姜云升哂笑,手一长捞过来一罐,行云流水地拉开了拉环。
“还跟我提条件?我这是好心帮你解决点,喝完搞快睡觉去。”
第二天早上姜云升被闹钟吵起来的时候满含怨气,于是小精灵和姜云升的第二次摔跤大赛正式开打,又不到5分钟就被鹰国裁判Ty叫停。后者一手拎着一个,活像是拎着两只猫的后颈皮。
“这么早就有精力打来打去,要不要我来参与一下嘛。”
被生活捏住了后颈皮的两个人连连摇头。Ty也没再追究,放下了两个人:“快收拾吧,今天我们要去主舞台彩排。”
姜云升本来以为要去彩排的只有他们那组,但大巴上坐着的还有汽油队和午夜蠕动子。编制齐全的队伍动作是相对快些。Ty跟生番西楼打了个招呼,转头就看见姜云升往车子末尾走过去。
姜云升喜欢坐车头或者车尾,这是Ty早就知道的事。他正要招呼大家都往车尾坐,眼睛一瞥看到姜云升把兜帽拉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眼罩带上。
得了,原来是补觉。
姜云升一路睡到了彩排的地方,下车时才悠悠醒转。他一个人悠悠缀在队伍后面,Ty就得分出多一只眼睛来看着他。
“你看我干啥?”姜云升偏偏自己问出口。Ty啧了一声答道:“怕你走丢了,遭拐卖了。”
这主舞台设在无锡一个演艺剧院,这个点儿剧院外头人烟稀少,还真有点空旷阴森的味道。
但姜云升哪会怕这个。他眼睛一眯:“我又不是你那么瓜,瓜得要命,还走丢。”
Ty听着就要上手。前面场地导演远远地喊了一声,叫队长过去发站位标记。
姜云升如蒙大赦:”快点别人叫你过去。“
Ty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只是站定了狐疑道:“你没事吧?”
姜云升煞有介事地仰头想了想道:“除了困,没有别的事。”
这个回答真的很姜云升。场地导演一声赶着一声催,Ty紧赶着跑了过去。
场地说是可以用到下午四点,但摊到每个组里就不剩多少时间。上午这四个小时也就够每个组想好站位,通排还得等下午。
不过对这种事情焦虑的只有工作人员,选手们特别是四环那几个,看见比起基地里好吃地多的盒饭都是一阵欢呼,拿了就开始扒拉。
这次来彩排的人数不多,连选手的一半都不到。然而在这些人里Ty发现姜云升又跑没影了,最后发现这人摊在观众席里,一副老大爷样。
“吃完了?”
“嗯,消食儿呢。”姜云升一副没干劲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Ty想,姜云升总是这样一副没睡醒没干劲的样子,远远缀在人群的边缘。他唯一的兴奋剂大概就只有麦克风,但那也并不让他更合群。他总是少数派的,甚至在少数派里也总站在边缘。
Ty其实很不理解。他自己喜欢热闹,享受和他人待在一起的时光,但是姜云升不。姜云升喜欢独处,最多加上那么几个朋友,不用开口说话也可以很自如地坐在一起的那种朋友。
大概是Ty眼神里面的关切太明显,姜云升夸张地抖抖鸡皮疙瘩:“真没事。昨天晚上跟小精灵喝酒去了,没睡够有点困。”
Ty的关注点显然没对:“喝酒?为什么不叫上我?”
姜云升有点好气,丧丧的声音也终于有了点生气:“你睡得跟猪似的,还叫你……我怕我一站你旁边你就打我,打完再说句,吾好梦中杀人。”
Ty一把捞过姜云升的脖子:“老子醒着也能杀人。”
熟悉的颈椎按摩并没有发生。姜云升睁开半只眼睛看了看Ty,发现他只是单纯地搂着自己,另一只手有点没半点威胁性地放在他后颈皮那里,跟呼噜猫的后颈毛一样。
“小精灵失眠了?”Ty没来由地开口。
“嗯。”姜云升把Ty的手拂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算。那个游戏你还记得吧,他抽的是睡眠恐惧。”
Ty不满道:“这不是整人嘛,不让人睡觉。”
姜云升没有及时回答,过了半晌才补充一句:“不晓得严导之前知不知道小精灵失眠的事。”
“咋可能不知道啊,毕竟基地里面那些摄像机,架得跟监控似的。”Ty似乎没读懂他的意思。
不要期望和一个文化沙漠能友好对话,姜云升腹诽道。
文化沙漠对姜云升的腹诽一无所知,一拍脑袋道:“那不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Ty的重点永远都是这么清奇,姜云升冷漠地想。果然,这秃鹰下一句就欢快地说道:“你抽的是什么?你跟我讲了然后我再跟你讲,我们就扯平了嘛,少个负担。”
姜云升跟Ty相处时间不长,对这人的秉性倒是了解地透彻:“那你先跟我讲啊。”
“切,小气得很。”Ty瘪瘪嘴,在姜云升旁边的位置坐定,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姜云升有些惊讶。这秃鹰居然带了笔电,看着架势还要工作,简直是天上下红雨。Ty仿佛没看见他惊讶的目光,熟练地打开了工程文件,在等文件读入的时候又冷不丁地冒了句。
“你跟我讲嘛,到底抽到的是什么。你表现地简直跟平时没区别,这咋猜啊。”
“嘿,猜不出来才体现我的水平啊。”姜云升嘿嘿一笑,抱着手臂,心理却咂摸出味儿来。
Ty和平时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区别,他自己也摸不透这人抽的到底是什么。
要么就是他还没碰上该表现出“恐惧”的东西,要么就是这人伪装地太好。
姜云升不觉得是后者。他跟Ty熟,在成都那段时间他们天天呆一块儿,但现在这人并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不同。
两人已经完全忽视了这只是个三个币的赌局。姜云升自然不必说,Ty手里也是绰绰有余,原本不必为这区区三个币对上。对赌成为了两个人携裹着私人恩怨的交锋,添头已经不太重要了。
姜云升暗自思忖,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Ty在旁边戴着个耳机做后期。两个人的诡异气氛就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彩排快开始的时候。
一直到该轮到将个烂就的时候,姜云升才从观众席最后面晃悠到舞台那边去,别好麦克风回头一看,才发现Ty还在座位上,塞着耳机又把兜帽戴上了,在笔电上敲敲打打。
周密喊了好几声Ty都没回应,姜云升索性走到他身边,踢踢他的小腿:“彩排了,等你一个呢。”
似乎是从工作里突然惊醒,Ty猛地耸了耸肩膀,摘了耳机:“哦哦哦,我想加个鼓,你们先排嘛。姜云升你带一下他们。”
姜云升偷眼看了看他的屏幕,花花绿绿地音轨叠着,确实不像是能立刻撒手的样子。Ty对歌的要求很苛刻,要做到他觉得好才会放手,这幅样子姜云升之前在成都已经见识过。
“那你动作搞快点。”
“嗯。”
彩排的时候姜云升卡着走位,唱完自己那一趴就站定,眼睛往观众席那边瞟过去。
Ty坐在观众席最后,就在他自己刚才坐的那个位置的旁边,手上倒没有在做事了,眼睛也盯着舞台上。Ty今天穿着不常穿的卫衣,戴着不常戴的兜帽,兜帽下面一双眼睛却乌溜溜盯在舞台上,让姜云升一下子想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Ty还留着寸头,为了掩饰发际线欲盖弥彰地喜欢戴兜帽。那时更多的是Ty站在台上,他在台下,或者是屏幕前。
通排完了姜云升又晃悠到观众席最后一排,Ty的笔电屏幕上是渲染进度条,已经跑到了百分之七八十。
“做完了?”
“你们一会儿还排不排?”Ty不答反问。
姜云升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觉得我们排的挺好的,应该不用了。”
“哦。”Ty看了眼渲染进度条,百分之九十。
“那就可以早点回去了是吧。”
姜云升还没来得及答应,场地导演就抡着个大喇叭喊了起来:“动作快一点啊抓紧时间!三个组最后再走一次!”
“哦,看来还没办法回去。”Ty又拿回刚才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笔电。进度条渲染百分之百。
“我加个layback。鼓点重新贴了,效果也要重新做。”
“你一会儿再带一下他们哈,我感觉周密还是有点不稳。”
姜云升看着他又塞上耳机带上兜帽,应了一声,起身向舞台那边走去。
两轮彩排完了时间刚好卡在4点,所有人磨磨蹭蹭,回到基地已经5点过。
饭点还没到,饭厅的桌上空空荡荡。但将个烂就全员不约而同往饭厅走去。如预料一样,严敏导演似笑非笑地坐在饭厅凳子上等着他们。
“玩得怎么样?都猜到了吗?”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Ty和姜云升。
“哦,就剩你们俩了啊。”严导倒是似乎不意外的样子。
“所以,游戏结束。周密和阿达娃互相猜出了对方的词条,周密猜出了那奇的词条,姜云升猜出了小精灵的词条。”严敏读着笔记本上的记录。
“后面我会叫工作人员记录你们的收入和支出。”严导合上了笔记本,冲六人笑了笑,抬脚就准备走人。
“等一下啊!”周密跳起来拉住了严导。“我们还不晓得歪哥和姜云升抽到的是什么嘛!”
“哦,对。”严导似乎是刚想起一样,转过身似笑非笑道:“那你俩说说自己抽到的是什么。”
气氛沉默了一秒。
“我抽到的是……”
最先开口的是Ty。他惯用的战术断句在这时又展开了功力。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之后,他大声道:
“我忘了。”
周密差点跌一跤,惹得那奇和小精灵在一边笑。
“啊对,我也忘了。”姜云升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那奇和小精灵快笑疯了,周密愣在一边,似乎在怀疑人生。
阿达娃是唯一一个还理智在线的人。
“不对啊!他们如果忘了,那就是不遵守规则,导演你应该扣他们钱啊!”
严导自己也在憋着笑,不过还是梳理出了正常的语序:
“我之前说的规则是,尽量避免接触自己抽到的事物,同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抽到的是什么。”
“他们如果忘记了自己抽到的物品,但是确实在尽量避免接触关键词,也说不上是作弊。”
“对嘛。我们明明表现得那么好,不过就是刚才一下子忘了而已。老年人记忆力不好,你们体谅一下噻。”Ty毫无愧色地扯着淡——四川话讲叫做“日白”,姜云升在旁边连声附和。
阿达娃被这两个人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周密开始跳脚:“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凭什么我抽到的就是说话,根本没办法演!他们抽到的就可以这样赖过去!”
严导摊摊手:“抽签是盲抽的,各个词条的可能性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况且,我觉得你们每个人都抽到了自己不太想抽到的词条,对所有人都挺公平的。”
Ty直到吃完饭的时候还在琢磨着严敏说的那句话。他有一搭没一搭踱到阳台,就看见姜云升在抽烟。他伶仃的身影靠在阳台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架着一根烟,烟雾就袅袅地升腾起来,把他眉眼模糊了。
姜云升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可惜他总是一个人抽烟。
“给我一根呗。”Ty伸了伸手,姜云升从善如流地递了一支给他点上,但两人并未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好像抽烟就是他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一样。
在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姜云升终于首先开口了。
“你抽到的词条是,舞台。”
姜云升没用问句,而是相当笃定的陈述句。
Ty似乎并不感到惊讶:“算到了?姜师傅你的业务有点广啊。”
姜云升哂笑:“哪儿还用算。你那么明显,也就骗骗其他几个。我在成都又不是没见过你工作。不过是加个鼓,做个后期,至于做那么久?明显是赖着不想上台。”
Ty没反驳。他又抽了口烟,缓缓吐出道:“要不我也来猜猜?”
姜云升莫名感到一丝紧张。
没事,这秃鹰全天没咋正眼看过他,怎么可能猜到……
“你想远离人群,对吗?”
奇怪的是,当正确答案从Ty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姜云升竟然感到一丝轻松,甚至忽略了Ty遣词造句的不妥。他掏出在裤兜里揉皱的小纸条,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姜云升真的非常好奇。Ty伪装地很好,跟姜云升自己伪装地一样好。他猜中Ty纯粹是因为跟他熟,知道他的工作模式。但这秃鹰怎么……
Ty低头摁灭了烟蒂,乌溜溜的眼睛背着光,反而显得愈发的亮。
“因为我,或者说我以前,跟你一样。”
“跟游戏无关——你是真的很想远离人群,我也确实,至少曾经,真的很害怕上台。”
姜云升看着Ty的眼睛。
他开始无声地咧开了嘴,然后这个笑容扩大,停不下来。他甚至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这场大笑仍然无声,好像在表演一出哑剧。
太好笑了,不是吗?
他们能伪装地如此熟稔,骗过所有其他人,是因为真实又惨痛的经历;而又因为曾经历过这种伪装,而轻易识破了对方的伪装。
姜云升的手开始颤抖,烟灰抖落,差点点燃他的衣服。
“没事,没事。只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姜云升终于笑出了声。烟头已经燃尽了,滤嘴有些烧焦,那烟雾让Ty感到难受,眼睛熏得很。
一个大笑的人,和一个红着眼眶的人,谁知道他们内心居然是相似的呢。表情,言语,动作,一切都成为伪装之后,伪装本身就是防范恶意的盾,挑战世界的矛。但这面盾也把情绪本身隔离开了,这把矛把真心也都戳破了。
愈合的过程总是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情绪都稍微收敛了些。姜云升把那根早就寿终正寝的香烟扔回它该去的地方,抿了抿唇。
“其实我小时候就不喜欢扎堆玩儿。”姜云升终于缓缓开口。
姜云升小时候曾被人说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合群的孩子,长大后也确实如此。开始battle之后他见识过各种场子,燥的闹的冷清的,他都不喜欢。他还是最喜欢自己房间里,一亩三分地,一个麦一台电脑。
症状变得更明显,是在他稍微有点名气之后。他不是传统风格的rapper,受的争议自然多些,他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听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姜云升又发了diss,肯定是蹭热度。”
“只会骂人的小混混,在自以为特别酷。”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慢慢好起来,估计听他的都是些屌丝和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他有时在人群中也会听到这些话语。恶毒的言语就像是魔豆,被莫名其妙地丢到温床,于是一夜之间长成避无可避的参天大树。是真是幻,他不知道,只是想要尽量远离这种环境。
“没有人群恐惧那么严重,只是单纯讨厌人多而已。”姜云升对Ty说,顿了顿,又接着道:“至少,我很讨厌陌生的、我不信任的那种人群。”
言语利刃,覆水难收。他们是rapper,从来最清楚语言的杀伤力,又被这种杀伤力成倍地加诸己身,如同殉难,明明毫无理由,却偏要成为一种必然。
“嗯,”Ty应了一声:“我那个时候也讨厌上台。”
“17年那件事情……咳,反正那之后上台就有点打怵,老觉得台下有什么东西阴森森地看着你,等你出丑。”
“那个时候就成天往录音棚里钻呗,录歌混音做后期,反正我自己都会。别人说我现场不行,是录音棚rapper,那就当个录音棚rapper吧,也没什么不好。”
“再后来老大去了美国……队伍里没人带,我就硬着头皮出去演嘛。其实多演几次就好了。我本来就是人来疯啊。”
Ty说得很简略,让姜云升不禁猜测他所谓的“多演几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有个戏谑的外号叫他秃鹰,说他发际线堪忧,隐隐有秃的趋势。但姜云升想,Ty又何尝不是鹰呢,骄傲,屡挫屡战。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揪着不放。”Ty又点上一根烟,这次是他自己的:“这个节目大家都挺好,我自己演起来也开心。”
“嗯。”
“我是说,节目里大家都挺好的。”Ty抓耳挠腮。他不擅长劝人,特别是姜云升这种别扭小孩儿:“你可以试试跟大家交流……当然,也不是所有人,比如,你可以从咱们组里开始……”
姜云升终于嗤一声笑出来——不是之前那种诡异而无声的大笑,而是真实自然的,确实因为生活中一点小乐趣而开心起来的笑。
Ty终于有些放心了。
“我说的是讨厌不信任的人群,但这里我选择信任吧。”
姜云升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卧蚕更加明显。Ty想,虽然这孩子常常都是一副劳累样子面无表情,但笑起来果然还是顺眼些。
“一会儿你看我整个活儿。我手上币多,可以办一个比赛……”
“嗯嗯。”Ty懒懒地回应。
夏夜的空气中有一种湿润的气味,让人放松,不由想起夜色温柔这个词。
“等我抽完这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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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是靠记忆拟的,写的时候又去考古了一些细节,如果有细节错误的话请大家包涵。欢迎捉虫(。
我很喜欢将个烂就的前辈三人组的羁绊。他们三个人都是曾经被盖章说【不适合做说唱】的人,也都多少经历过压抑和挫折。他们的嗓音条件对比起那些天生的“黑怕嗓”或者是“R&B嗓”,是有些吃亏,但他们一直在不断探索自己适合的方向和风格,这是最打动我的一点。
大概他们在交流做歌的时候,也多少在彼此身上看到相似的东西吧。
将个烂就的小朋友们也超级好,俩沙雕逗比加一个耿直小可爱……他们真的太好了。
虽然这篇的老年组都是病病的(。)但我是真心希望他们,还有将个烂就的每个人未来一切都开心顺遂,不必担心任何苦恼的事情,能一直往下走遇见很好的人。
胡言乱语小彩蛋:
睡眠恐惧症出自小老师的《Re’member》,一首有些压抑又梦幻的歌,感觉和小老师这个人一样,很轻盈温柔,但是又因为无法逃离的那些压力而压抑悲伤。
人群恐惧症出自姜老师的《致郁》,文里的rap词来自于《人生指导》,也有参考一些姜师的其他歌。姜师的风格和其他主流不太一样,承受的非议也很多,他又足够敏感以至于常感知到恶意。只能希望他越来越好吧,做的歌越来越棒,让那些非议闭嘴。
舞台恐惧症来自于秃鹰的《对不起》MV。这首歌出自专辑《安多芬》,是鹰在有嘻哈事件发生之后的一张专辑。
安多芬,也称内啡肽或脑内啡,是常用镇痛剂的一种。
音乐是他们的镇痛剂呀。
「宫叶·囚禁」无处可逃·三
⚠️囚禁梗 不喜勿入
宫本来换药的频率倒是勤快。
叶冲却厌恶极了他每次带着满满恶趣味的挑衅,或者用调戏来形容更为准确一些。
动过几次手,但总是因为姿势受限而败下阵来,被宫本抓着双手交叠在头顶摁在墙上,叶冲躲不开他越凑越近的呼吸。
“要是纯子也能像你这般乖巧就好了。”宫本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惹得叶冲一阵战栗。
“你打算这样关着我一辈子吗?”叶冲停下了挣扎,无谓的反抗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他也不想再被宫本拿捏着短处,毕竟此刻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占。
“你是我最难驯服的猎物,在你没有真正被我踩在脚下之前,我是不舍得把你交给那些粗人的。”宫本握住他的脚踝,顺势抚上了左腿才包扎好的伤...
⚠️囚禁梗 不喜勿入
宫本来换药的频率倒是勤快。
叶冲却厌恶极了他每次带着满满恶趣味的挑衅,或者用调戏来形容更为准确一些。
动过几次手,但总是因为姿势受限而败下阵来,被宫本抓着双手交叠在头顶摁在墙上,叶冲躲不开他越凑越近的呼吸。
“要是纯子也能像你这般乖巧就好了。”宫本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惹得叶冲一阵战栗。
“你打算这样关着我一辈子吗?”叶冲停下了挣扎,无谓的反抗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他也不想再被宫本拿捏着短处,毕竟此刻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占。
“你是我最难驯服的猎物,在你没有真正被我踩在脚下之前,我是不舍得把你交给那些粗人的。”宫本握住他的脚踝,顺势抚上了左腿才包扎好的伤口,“军医可不会像我这般对你,军政厅那个湿臭的牢房,真是太委屈你了。”
叶冲知道,此刻的他更适合扮演一个弱者,才有可能为自己寻得一点生机,他忍着宫本在禁区不安分的手,尽量维持着表情的冷漠。
“你一定也很想知道那些同伴的消息吧。”宫本似笑非笑的声音里带着戏谑,“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知道我不会的。”话虽这么说,叶冲的心还是猛地抽动了一下,相比在外围的池诚他们,他真的很担心小庄的安危,不知道那一枪能不能骗过清泉,只是从前,清泉的偏爱就从来没有停留在小庄那里过。
“你之所以还能嘴硬,那是因为你还没看见一些东西,好好休息着,明天,我带些刺激的给你玩。”宫本拍了拍叶冲的脸,“我去给你准备晚饭,我们从来都没好好喝过一杯呢。”
看着宫本离去的背影,叶冲用手背狠狠蹭了下脸颊,不能轻易死在这里,却也不想再忍耐这无止境的痛苦和羞辱,叶冲摆弄着脚踝上的铁链却无计可施,依旧是只让自己方便生活的长度,距离可以逃开的那扇门,是迈不过去的距离。
大门再次被推开时,宫本打开了室内的灯,强光让叶冲的眼睛有了短暂的不适,穿着居家常服的宫本拎着精致的食盒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把备好的食物端了出来。
“只有谈起你的时候,纯子才愿意多和我说几句话,这些东西,可都是她说你爱吃的,想不到,我们的口味还是挺一致的。”宫本斟上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叶冲面前,“我敬你。”
叶冲端起酒杯,丝毫不避开宫本的目光,将杯中酒一滴不剩地全倒在他的面前,让常服的衣摆上沾了不少水渍。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宫本语气还算和缓,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宫本抬头的瞬间,叶冲砸破了手中的酒杯抓起碎片就往宫本的喉口抹去,宫本并没有防备,但碎片并不锋利,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伤不了要害。
“你就这样想杀我。”宫本一愣,摸了摸有些微凉的脖颈,抓着叶冲还捏着碎片的手,狠狠施力也不见他丢下那碎片。
“无时无刻…”
“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宫本站起身,把叶冲的手臂强扭到身后,拎过挂在墙上的手铐就缚住了他的双手,宫本从他的手里夺下酒杯的碎片,看见他的指尖已被划伤出了血,抹了一把将那点殷红擦在了叶冲唇边,“可你也要知道自不量力是什么滋味。”
宫本走远了些取过几捆长绳,这对叶冲来说是一场很严厉的束缚,绳索紧紧地吃进皮肉里,大腿与小腿被绑紧的跪姿压迫着还未愈合的伤口,脖子上也被狠狠缠绕了几圈,与墙上的铁环几乎没有缝隙地连在了一起,叶冲不得动弹,宫本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打造的艺术品,又在叶冲面前重新坐了下来。
“说好了要好好喝上一杯,就一定不能食言,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你非要做些出格的事情,那也只能由我代劳一点点给你喂下去了。”宫本捏住叶冲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夹起一大块寿司就往他嘴里塞去,“可要好好品尝啊,若吃不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被勒紧的喉口连吞咽口水都有着很强的异物感,更别说这样一大块寿司,宫本捂着他的嘴,连一粒米都不允许他掉出来,叶冲被憋得有些难受,硬是吞了下去,嗓子眼像是被刀划过一样痛。
“味道怎么样。”宫本松开手,看着叶冲微微涨红的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我都忘记了,纯子说你喜欢辛辣,我还特意带了上好的山葵酱来,我给你沾上。”
叶冲看着宫本在寿司底部涂抹上了厚厚一层山葵酱,辣味马上就窜了起来,等到寿司被塞进嘴里的那一刻,叶冲只觉得强烈的辛辣充满了鼻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一时间难以吞咽的食材在口腔里翻江倒海,叶冲再没有忍住,偏头躲过宫本的手,就将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但禁锢着颈部的绳索限制了他低头的范围,零碎的饭粒掉了宫本一身,宫本嫌恶地站起身抖落了食物的残渣,觉得自己似乎总是能被叶冲制造的意外捉弄。
叶冲轻轻呼着气,想让这令人睁不开眼的辛辣赶紧散去,但脸颊很快挨了宫本热辣辣的一巴掌。
“我们天生就是死对头吧!”宫本强迫他抬起头,“在你这里寻找耐心,是我疯了。”
叶冲觉得自己缓了些过来,宫本的暴躁在他眼里一如既往的幼稚愚蠢,但眼下并不是什么争锋相对的好时机,叶冲也有些为刚开的冲动后悔,浑身的痛楚都在提醒着他若不能一击致命,所有的尝试都是加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罢了。
“被绑得很难受吧,本来好好喂你吃完就可以解开了,现在…”宫本指了指被叶冲弄脏的衣服,“我可要先去弄干净,才能回来放了你。”
收拾食盒的动作都是慢慢悠悠的,宫本还四处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绳结,在不该碰的地方又狠狠捞上了点油水,“好好享受吧,我这手艺,能亲身体验的人可不多呢。”说罢,一步三摇地走到了门边关了灯,合拢的门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黑暗里的感官总是容易被无限放大。
叶冲稍微动了动身子,几乎麻木得失去了感觉,除了手腕上是相对宽松的手铐之外,几乎每一处关节都被精巧的绳结固定得动弹不得,他尝试着去摸索能够得着的地方,但微小的松动根本解不开这复杂的绳网。
四肢都是冰冷冷的,喉头和鼻腔却仍是火辣辣,叶冲轻咳了几声,血腥味在嘴里窜着,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终于解开了一条腿上的束缚,叶冲侧身跌坐在地,但脖子上被牵制住的绳索让他不得不再度保持着跪姿才能好受一些,还没来得及解开另一条腿,宫本就推门走了进来,换上了军装的他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不错嘛,还是能解开的,是我小瞧你了。”宫本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绳子,看着叶冲有些别扭的姿势,“看来我来这一趟也是多余,你就自己慢慢解吧,你的父亲让我回一趟军政厅,听说,可是钓到了大鱼呢…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是什么好消息,你还有一夜的时间期待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宫本松开了他脖子上的绳索,用手摸着叶冲被勒红的皮肤,“和个女孩一样娇嫩,换个大老爷们来掉块皮可都没你的模样让人怜爱。”
叶冲又沉浸在了孤独的黑暗里,被解放的呼吸让他脑子都清醒了些,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把另一条腿也松开了,血液回流的温暖和钝痛刺激着全身的神经,叶冲靠着墙坐了下来,身上的束缚他已不想再解了,自己现在和那些摸不着也松不开的绳结一样,在这暗室里寂寞地呼吸着。
那个让宫本眼里都闪烁着异样光芒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叶冲不敢去想。
哪怕一夜,不要噩梦,都是奢望。
暮云合璧,人归何处(十二)
容婳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石板的凉气透过衣料沁入皮肤,却怎么也抵不过从心底氤出的寒意。她从未想过,那张小小的字条背后,竟蕴藏着林敬如此庞大而决绝的计划。
唇齿冷得打颤,四肢百骸蔓延出一股愤怒。这愤怒不是因为被林敬利用欺骗,更不是源于父亲的责怪埋怨,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偏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他苦心经营,审曲面埶,却何曾对自己有过半分眷注与顾惜?
他温生绝裾,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又是否想过还有人从始至终不曾放弃过他?
抬头望着铁链上的人,正垂眸忍耐着断筋碎骨的余痛。锁骨处两团血肉模糊,随着他沉重的呼吸起伏仍在流血。
微微偏过去的头,勾勒出好看的侧脸线条,下颌被捏出...
容婳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石板的凉气透过衣料沁入皮肤,却怎么也抵不过从心底氤出的寒意。她从未想过,那张小小的字条背后,竟蕴藏着林敬如此庞大而决绝的计划。
唇齿冷得打颤,四肢百骸蔓延出一股愤怒。这愤怒不是因为被林敬利用欺骗,更不是源于父亲的责怪埋怨,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偏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他苦心经营,审曲面埶,却何曾对自己有过半分眷注与顾惜?
他温生绝裾,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又是否想过还有人从始至终不曾放弃过他?
抬头望着铁链上的人,正垂眸忍耐着断筋碎骨的余痛。锁骨处两团血肉模糊,随着他沉重的呼吸起伏仍在流血。
微微偏过去的头,勾勒出好看的侧脸线条,下颌被捏出的红痕落在霜雪也似的皮肤上格外点眼。
容婳心中一痛,去看他眼睛,却见那双常含纡悒的眼眸覆在长睫的阴翳中,看不出什么神色。
那点愤怒顿时烟消云散,满心里只剩下心疼和难过。想去抚平他微蹙的眉关,想拭去他唇角的血迹,全身上下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容婳眼看着父亲又粗暴地转过他的脸,急切地问着:“说,辋川图在哪?”
林敬被迫仰着头,眼里分明是毫不掩饰的讥笑,仿佛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若我手中有辋川图,还会在这里任城主施为吗?”
容靖沣一怔。这才想到,若他当真有这天下武学巅峰之作,确实早该成为出尘绝世的高手了,不至于失手被擒,又被困在这里受尽折磨。顿了一顿,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有辋川集?或是其中几首?”
“没有。”
似是累了,林敬挣开他的钳制,垂下眉眼,只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强压下怒气,容靖沣继续问着:“那你告诉了程一渠什么?这你总该知道吧!”
“是又怎样?”林敬挑衅似地反问:“能告诉他的,不代表我能告诉城主你。”
一声脆响,容靖沣反手一个耳光落在林敬右颊,他的脸随着力道偏了过去。血腥味在口中漾开,他闭了闭眼。
容靖沣攥着他的头发迫他抬眸,触到那令人憎恶的不驯目光,不由痛恨之至:“你故意激怒我,是想让我杀了你?”
容婳早已看不下去,她挣扎着,却也无力站起,只求能拖延片刻:“让我问他,父亲,让我和他谈谈好吗?”
“你又想帮他传递消息?”
容靖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撂下了手腕:“你今日就在这好好看着,与我作对会是什么下场!不要以为是我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若有下一次,我对你也不会留情!”
他从格架上拈起一物,撕开林敬的白衣前襟,摇头打量着他遍布伤痕的胸膛,半晌,挑了快尚算完好的皮肤捅了进去。
“不要……求求你……”看清了那东西是一个无柄的刀片,容婳失声而叫。
容靖沣未作理会,只是故意减慢了速度,看着林敬的身子在利刃下紧绷着发颤,才终于一寸一寸地加深,直到刀片生生豁开皮肉,尽数没入身体。
再压抑不住身体的战栗,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哗哗作响,只见狭长的一道伤口横亘在林敬腹部,还能隐约看到里面发亮的铁器边缘。容靖沣叹了口气,拉上他的衣襟,宽松的白衣掩住了消瘦的残躯,还有上面的伤痕血痕。
“我真的不愿如此待你。”似是惋惜,似是无奈。
“可我必须知道你传出去的消息。说出来,一切都回到过去,你仍旧是生字堂堂主,或者你可以离开这里,和容婳远走高飞,不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抹极轻的冷笑。
因伤势而沉重的呼吸始急复缓,看着林敬渐渐适应了刀片在体内驻留的疼痛,容靖沣拈起一根长鞭,猝不及防狠撂下一记。
“这鞭子叫割风,是前朝工匠范重的封刀之作。可不比那绣花枕头的俗东西,此鞭能割分无形无质的空气,带起的气流便能杀人。真正的好鞭子不是看材质尺寸,而是它的动势,你该庆幸,能亲身体会这绝世兵刃的滋味……”
鞭风送来他阴邪的气声,林敬却只听到了“割风”这句,后面的话全然淹没在耳边的嗡鸣中。
只因鞭子触到身体的瞬间,眼前昏黑一片,几乎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那粗粝的牛皮裹着气流刮过小腹,正扫在了刀片的位置。
刀片坚硬,在体内随着鞭子的力道拨动着周围的血肉,又反弹回原位。鞭身抽过身体后,悠长的风脉在胸腹间鼓荡,继续侵嗜着无可凭依的骨血。
整个腹部像被横刀楔断,又像被大火活活焚烧,已经感受不到刀片的位置,只觉得每一处都被利刃反反复复割过又撕开。与之相比,鞭子剜过皮肤的痛楚都可忽略不计了。
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叫声,只能看到他的手指扣在锁链上磋磨,绞断了破损的指甲。
大概是痛到极致了,他的呼吸都带着颤抖,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虚泛地飘着白影。容靖沣再抬起他的脸时,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这便受不住了?”容靖沣为他注入一道真气,又轻轻抚过他锁骨处的血洞,掌下的身躯不可自抑地抖了抖:“埋刀行鞭,是我专门为你想出来的刑罚,觉得如何?”
林敬没有说话,不是不屑与之敷衍,而是实在没有一点力气。
又是一鞭,这回却落在锁骨的伤口上。碎裂的琵琶骨不堪重击,似乎又裂了裂。整条手臂软了下来,连扣着锁链借力都做不到了。
容靖沣不再停顿,极有韵律地挥动着鞭子,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拂过埋着刀片的位置。血染白衣,风势透体,他垂眸忍耐,眸光聚在脚下的石板上,想要数一数有几处凹凸来分散这疼痛,却很快便看不大真切了。
亦是肉体凡胎,当几十鞭下去后,一股血从唇角透出。衣衫掩映下,他的胸口织出了一张血网,似乎已经不再起伏。
容靖沣停了手,一瓢凉水将他从头到脚浇过。
“说,你告诉了程一渠什么?”
锁链上的人动了动,微微抬了头,目光却仍虚浮着,无论如何聚拢不到那声音的源头。
容靖沣恼怒地在他心脉处打入一缕内力,这人才蹙起眉关吐出一口血,眼神清明起来。
低低咳了几声,他咽下又涌到喉咙的腥甜,全无气力的声音幽微至极:“金屑泉,宫槐陌、临湖亭、南垞、欹湖、柳浪、栾家濑……”
容靖沣大喜,扶着他的肩膀凑近了听,却见他眸光一顿,笑了一下:“每一首……我都给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容靖沣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现下忘了……若是……城主想知道……只有去问程一渠……”
“忘了?”
肩胛骨发出一声闷响,容靖沣的手骤然加力,几乎要将他肩膀捏碎。
林敬将下唇咬过,默默忍受着摧筋破骨的剧痛,神思却已飘远……不管容靖沣信不信,这几句话定然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样,即便日后程一渠愿意拿出那首金屑泉与他合作,两人都谈不拢了。
不知何时肩上的力道已经松开,大概是痛得厉害了,林敬微微蜷起身子,小口小口地吸着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鼻尖滑过。
便在这时,一道鞭子毫无防备地抽过小腹,他的身子向后跌去,锁链的绞轮吱吱地响,这力道让他的手腕几乎嵌进链子里。
容靖沣是气极了。他何尝不知道要尽快找到程一渠?只是程一渠背后尚有明教势力,既已逃出龙吟城,又怎会轻易捉到?
手下比适才更添了几分力气,一遍遍地扫过埋刀之处,不惟拷问,更存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泄愤之意。
刀刃在体内来回拨动,鞭风不停地震荡着心肺,从外面看,却只能看到白衣上飞快地添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一直安静得可怕的容婳终于忍不住出声恳求父亲。适才她努力收敛心神,想要冲破穴道,脉息却走岔了路,现下五内如炙如烤,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恍惚间,她看到林敬温煦的目光投了过来。
他的半个身子笼罩在鞭影中,血色氤氲成一片苍凉。可他勉力凝起一点笑意,似乎在抚慰她说:“我没事。”
就像在湖畔初遇,为救她而被一刀刺中后,反而笑着安慰她时;就像与墨幻苦斗一夜,几近丧命却仍护着她逃脱时……无数次的腥风血雨,生死之际,他都能拭去她的眼泪,用一柄诛邪剑觅得一线生机。
然而,那双拿剑的手被牢牢缚在锁链上,那个温暖的胸膛被刑具割出数不清的伤口。只有那双噙着淡然与宽慰的眼眸,仍像过去那样,让她莫名安心。
鞭子激起猎猎的风声,砸在那残破的身体上,又带起黏腻的血丝。灼痛炙遍周身,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但容靖沣在鞭子中暗蕴了内力,每一下带起的风势都刺激着他的心脉,让他不至昏过去。
唇边又溢出一道鲜红,他颈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整个人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器。
容靖沣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他解开锁链,林敬的身子毫不意外地跌落。错身瞬间,容靖沣握住了那被锁链磨得露出了白骨的手腕,感受到那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半跪在容靖沣身前,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林敬咬了咬牙,扶着地面想要撑起身子,却眼前一黑。
“你何必受这个罪呢?就算你是明教的人,就算你恨我至此,也要为自己打算哪。”容靖沣按着他的肩膀,手一扬,撕开了挂在他身上单薄的血衣。
胸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绽着新鲜的鞭痕,触目惊心。胸腹之间一片乌青,埋着刀刃的血口被鞭子反复挣裂,边缘狰狞地翻卷着。伤口里面血肉模糊,已被四处游走的刀刃割烂,看不出有多深。
容靖沣似是惋惜地叹了一声,将手指探入伤口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捏住了那柄刀刃。
“隳身翕翼……求仁得仁。”
本没指望林敬回答,容靖沣怔了一瞬,抬头对上了一双湛湛的眼眸,在血色中发烫。
那不是属于掌中之物的目光。
不知怎么,他的心里有些烦躁不安,忙冷笑了一声掩饰。
手中加了力,将那刀片生生拔了出来,他拂袖站起。
刀刃抽离身体的瞬间,他看到那人手背暴起青筋,修长的手指死死扣着地面,血迹正从指缝中渗出。似是在努力直起脊背,却终是承不住那一点点坠落的身形。
心中总算生出几分快意,他木然地把红艳艳的刀片扔进水里,清澈的水中立刻绽开无数血丝,极尽妖艳。
一径通天路,清湛亦可染。
他仰天而笑,化作了水底涌动的波澜。
毫不留情[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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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刑侦,私设如山
ooc预警,不喜勿喷
“队长……”今夏闭了闭眼睛,还是没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在陆绎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毛绒绒的发顶,她低着头,声音有点儿哑,“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了,这都十年了……真的……从你突然离开那天开始……”
“淳于老师突然搬家,所有人都跟我说不认识你,半年后,淳于老师在国外汇演,我找到那个视频,淳于老师说她要把他的儿子介绍给喜欢她的观众,我当时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高兴,可出来的人,明明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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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刑侦,私设如山
ooc预警,不喜勿喷
“队长……”今夏闭了闭眼睛,还是没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在陆绎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毛绒绒的发顶,她低着头,声音有点儿哑,“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了,这都十年了……真的……从你突然离开那天开始……”
“淳于老师突然搬家,所有人都跟我说不认识你,半年后,淳于老师在国外汇演,我找到那个视频,淳于老师说她要把他的儿子介绍给喜欢她的观众,我当时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高兴,可出来的人,明明不是你,我记得小时候在你家你房间里,我看见过一个写着你学校名字的荣誉证书,我一直记得那个东西……后来为了找你,我进了我念叨了好多年的警校,成了你的学妹,我也知道了,那个证书,只有最好的学生才能拿到,拿了证书的人,还可以进校长办公室,看历届优秀学生的照片,所以我也拼了命的也去拿,我就想证明一下,小时候的陆哥哥,是真的真的存在过的,是箜篌弹的最好的人民警察!”
“淳于老师六年,整整六年没回国!我就想去当面问问,陆绎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吗?真是我臆想出来的?”
今夏声音闷闷的。
“可那天,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亲自交待我,让我去埠村等你,我听出你的声音了,可我没敢认……我记得,你声音没有现在真的沉这么哑,我也记得你没有这么虚弱过……我见你第一天就知道你身上有伤,你后背有伤,行走的时候肩膀不太好动,脾气……也不是这样,整个人的气质跟我印象里差太多了,多到明明都是一张脸,我硬是没认出你来。”
今夏越说越难受,“后来我跟岑哥陶哥他们打听,才知道,你卧底过五年……可你明明消失了整整六年,我还是没敢猜,陆绎哥哥是你。”
“第一年,我跟警方完全失去了联系,”陆绎打断她,“我借着车祸混进的张大龙那边,那边不信任我,给我关进了地牢,那地方连苍蝇都飞不进来,我在里面挨揍挨骂,天天想办法怎么自杀,偏偏张大龙每次都会救我一命,不许我死。”
陆绎抬眼看她,“我进去的时候,是2009年大概十一月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2010年快过年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跟线人重新取得联系的时候,他认不出我模样了,我爸都已经在我的烈士证上签了字儿了。”
今夏一愣,心里一空又猛地一疼。
“……我不是故意突然消失的,”陆绎轻声说,“当时太急了,我知道当时你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刚刚出车祸去世,家里人只剩一个比我大不了两三岁的小姨……我想跟你告个别的,可是,没来得及,太急了。”
今夏慢慢的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
陆绎叹了口气,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过来。”
“小夏,你听好……我身上有很多旧伤,光弹片就有六七块,我有炸伤有枪伤,身上骨折了又重新打钢板接好的地方也有几块,现在我还比较年轻,我还能挺住,生活能自理,可等我老了,我可能会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尿床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会老年痴呆,会流口水,可你还年轻,会被我拖垮……”
今夏忍无可忍的摁住他的右肩膀,把他摁在了松软的沙发背上,摁倒之后,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捂住了陆绎的嘴……唇形好看到能当唇模,牙齿好看的能做牙膏广告……这么神仙的唇齿,怎么说话这么戳得人心窝子疼!
陆绎对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抓今夏捂他的手,“我说的是事实,我刚才说的你也考虑过吗?年龄差这种东西不是事儿,有代沟,我们彼此包容一点,我多看一些你感兴趣的,这些都能解决,这都是软件问题,更新就行,但是身体是硬件,这个出了问题,你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今夏回握住陆绎的手,“给你当老妈子,我照顾你,把你当爸爸,端屎端尿我都伺候你,不嫌弃你,怎么都不会嫌弃你……”
“都能上感动中国了。”陆绎一笑。
今夏没说话,盯着陆绎的手,沉默一下,看到自己刚才没忍住咬在他食指和虎口交界处的牙印,没忍住,给他揉了揉。
“哥,”今夏一边儿揉一边小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到我右手边儿来。”陆绎捏了捏她的手。
今夏听话的从他左边绕到右边儿,绕完了才后知后觉的补问,“……怎么了?”
“左肩膀使不上劲儿,”陆绎转了转身子,右手撑在沙发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第一天,不欺负你……虽然三十三了,但刚谈初恋我也没经验,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会改,改完了还不满意,有一天后悔了,想离开了,要提前跟我说……”
今夏一愣,眼泪骤然决了堤。
结果丢人的是越哭越大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陆绎哭笑不得,“……你脑门儿上是有个什么机关吗,怎么亲一下就哭成这样了?”
今夏没说话,抽抽嗒嗒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抱他的肩膀,陆绎左肩膀还抬不起来,但是右手横过她窄窄薄薄的肩膀,把她护进了怀里。
今夏脸上挂着眼泪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小声的呜咽起来。
这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今夏不想接……谁的电话能比的上陆队长温温柔柔的怀抱……
陆绎怀里揽着她,微微探身看了一下,“谢圆圆?接一下吗?”
“不接。”今夏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但是隔空也要煞风景的谢圆圆坚持不懈的打了第二个电话……第三个……四个……五个……
“喂,”今夏冷着脸接起来,“要是没有正经事,你人就没了!”
“酒吧!酒吧死人了!”
谢霄声音太大,陆绎都听见了,今夏跟陆绎交换了一个眼神,陆绎马上站起来找到外套穿上,又帮今夏把外套和包拿起来,到了玄关。
“哪个酒吧……好,金鱼酒吧……报警了了吗……哦,我是警察不错,但你最好记得以后拨打110,现在也马上给110去一个电话,我跟陆队马上到……我为什么跟陆队在一起……关你屁事。”
陆绎等着岑福的电话接通,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一下,今夏鼓着腮帮子,一脸的我好不爽!
幸亏是没喝酒,陆绎到停车位倒出车就往金鱼酒吧走,陆绎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今夏,“给岑福打电话他应该还没到家,让他也赶紧去金鱼酒吧,顺便让他给大刘陶俊严宁打电话,我开车。”
“好。”
陆绎和今夏到的时候,金鱼酒吧前居然堵了车,里面有一群晚上蹦迪蹦嗨了的,急着拿手机拍小视频凑热闹。
今夏从车里探出身子看了看,“队长,前边就一辆宝马横着,后边有两三辆车都被堵住了,不是堵死的,但是停不下车,人太多。”
陆绎把车往后倒了倒,把车停在了路边。
陆绎下了车,扒拉开几个脑袋染成鹦鹉的非主流,回头跟今夏说,“跟紧我,往里走。”
“警察,”陆绎掏出警察证,硬从人群中开了一条路进去,一边走一边公事公办的说,“请配合工作,不要拍照,谢谢。”
“别挤别挤。”今夏看的心惊肉跳,生怕哪个社会小哥精神小伙挤着陆队长脆弱的左肩膀。
一个年轻人脸朝上,腹部插着一把刀,身下一片粘稠发暗的血迹,陆绎半跪下看了一眼,“……现场脚印提取……太多太杂……谁这么欠,死了人还往前边凑着看,这么多血脚印?”
今夏迅速站起来,把人群往后赶,“请诸位往后撤,保护现场。”
“袁大虾!”谢霄鬼鬼祟祟的藏在酒吧柜台后边,跟调酒师一起土拨鼠一样探出身子。
“……”陆绎无语的看着他,“对着死人,你居然还能吃得下饭?”
“今夏,今夏……你哭过吗?眼睛怎么红了?!你怎么跟姓陆的一起过来啊?!是不是他又支使你干活了?!我举报他!”
“闭嘴!”今夏跟陆绎分头,迅速检查了周围环境。
谢霄不敢打扰今夏干活,郁闷的吃了两口手里的鸡排饭,吃了两口,从柜台后边转出来,要把没吃完的扔进垃圾桶。
“别扔!”陆绎喝住他,“垃圾桶还没检查过,你随便乱扔东西,会破坏可能存在的证据。”
“……你都看了快十分钟了,你看出了个寂寞?你能快点儿吗?我还想约今夏吃宵夜呢!”谢霄翻了个白眼,又把鸡排饭扔在了一片狼藉的酒吧小桌子上。
岑福陶俊大刘严宁半个小时内陆续赶到,法医科的科长严世蕃也顶着一脑袋没睡醒的杂毛迅速赶到。
几个人一接头,岑福陶俊迅速去收集了在场人拍下的各种录制视频,大刘严宁跟酒吧负责人去排查了酒吧人员,小赵警官联系了死者家属,陆绎今夏上了酒吧二楼,查看视频,严科长带着严风法医查了死者状况,迅速初步判断出死亡时间,把人带回了市局。
任务安排下去之后,陆绎和今夏的任务,就是一帧一帧查看监控视频……对于外行人的谢霄,就十分血妈枯燥乏味。
“这不都看过了吗?姓陆的你还要看几遍?我都能看出这什么也没有了,视频里什么都没有,你猫在二楼算什么?!你下楼去查死者啊!你这也太急人了,我求你了,你快点儿行不行?”
“就你好,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你最厉害,你是人民的保护伞,我流氓,烦请谢少爷去垃圾桶旁边研究研究,刚才您吃的那鸡排饭是母鸡还是公鸡,希望你别圣人到去问一下那鸡的爸爸心不心疼它的子女就这样死去,我确实没本事,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干这个。”陆绎面无表情的说,眼睛还粘在屏幕上。
“陆绎什么意思?”谢霄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转头去问今夏。
“他说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去旁边翻垃圾桶玩儿,别在他面前闲的几把疼,催催催,催你妈呢你催。”今夏陆绎同款的面无表情,简单的给谢霄翻译了一下。
陆绎毫不留情,嘲讽的笑了一声。
「宫叶·囚禁」无处可逃·二
⚠️囚禁梗 私设 不喜勿入
宫本有几日没有再来过了。
临走前他把叶冲的双手铐在了身前,脚上的重镣也换成了与床相连的细长链子,让他有了不远不近的活动范围,总能处理下自己的生理需要。
若不是这样,叶冲只当他在执行任务时丢了命。
啃了几口留好的干粮,把能摸索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是能用得上的物件,叶冲又坐回了床上,摆弄着手铐上的短链,这也是唯一的消遣了。
分不清白天黑夜,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埋着头抱着膝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叶冲想起了很多人,总是还想贪心地再见见他们,何樱已经安全到了延安吧,也不知道小庄能不能逃过清泉的责问…思绪正乱着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囚禁梗 私设 不喜勿入
宫本有几日没有再来过了。
临走前他把叶冲的双手铐在了身前,脚上的重镣也换成了与床相连的细长链子,让他有了不远不近的活动范围,总能处理下自己的生理需要。
若不是这样,叶冲只当他在执行任务时丢了命。
啃了几口留好的干粮,把能摸索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是能用得上的物件,叶冲又坐回了床上,摆弄着手铐上的短链,这也是唯一的消遣了。
分不清白天黑夜,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埋着头抱着膝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叶冲想起了很多人,总是还想贪心地再见见他们,何樱已经安全到了延安吧,也不知道小庄能不能逃过清泉的责问…思绪正乱着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叶冲抬起头,一身酒气的宫本正推门进来,一屁股就在床边坐下了。
一身隆重的和服正装,宫本似乎还有些没有醒,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才把视线集中在叶冲身上,“别拿那种眼神看我,烦。”宫本狠狠摔了叶冲一个耳光,随即又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你到底有什么好。”
叶冲不知道他的无名火是哪里来的,但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倒是比起往常的争执要刺目了许多,“怎么,宫本君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找我发泄吗。”
“倒也不是多大的委屈。”宫本挑了挑眉,“娶了个新娘,但新娘不太高兴。”
“那先恭喜你了。”
“你是有资格恭喜我,严格来说,你还要叫我一声妹夫。”宫本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扔在叶冲面前,“纯子已经是我的人了。”
叶冲捡起那张结婚照时,指尖都忍不住轻颤,他对纯子虽没有爱意,但无论如何也抹不去从小长大的情谊,他了解纯子的脾气,知道纯子的喜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纯子会嫁给宫本,“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她的哥哥,伟大的叶少佐。”酒劲没有散掉,宫本面色还有些泛红,他从叶冲手中抽走照片,“你看看她这冰冷却美貌的脸,平时连正眼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却为了救你一命答应了清泉的所有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嫁给我。”
“你到底有什么好。”宫本觉得有些燥热,解开了外衫只穿着里衣,“你这个帝国的叛徒,清泉家的污点,却还是有人愿意为了你拼命,我真的不懂啊…”
叶冲对突然欺身上来的宫本闪躲不及,被他压着动弹不得,“纯子连床都不让我上,你说清泉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的脾气呢?”宫本摸了摸方才叶冲被打的脸颊,已有些微微肿了,“但都是清泉家的孩子,得不到她,得到你我也不算亏。”
说罢,就朝着叶冲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下去。
叶冲却觉得这如同撕咬。
“你疯了,你放开我。”宫本比叶冲要壮上不少,再借着酒劲每一处啃食都是霸道蛮力,叶冲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宫本有些吃痛的暂时离开了他,又是一拳招呼到了他脸颊上。
叶冲顾不得口中的血腥,抓紧了这个短暂的空档,飞快坐起身将双臂环在宫本脖颈处,用手铐的短链紧紧勒住宫本的喉咙,叶冲咬着牙逐渐加大了力道,“混蛋…”宫本从牙缝中蹦出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用手肘狠命攻击叶冲毫无防护的腹部,若是平时,叶冲倒是有几分胜算,但这几日不过勉强充饥,体力早已大不如前,手腕被宫本狠狠捏着,僵持一阵就失去了力气。
“你还真想置我于死地啊。”宫本觉得喉头也快被勒出血来了,叶冲突然地袭击让他彻底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我可是抛下了新婚的妻子来看你的,你就这样对我,也好…”
宫本拎过叶冲,把他摔下了床,看着他吃痛爬起来的模样又一脚踹到了他的肩头,“你的好日子在现在就结束了。”
宫本去了屋外,叶冲站起了身,这根本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对峙,自己只是宫本发泄私愤的工具,想痛快地死去都是一种奢望…叶冲还来不及看清宫本再进门的模样,一枪就打在了自己的左腿上。
叶冲半跪在地上,伤口汩汩往外流着血,还来不及捂住伤处,右臂也挨了一枪,叶冲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抬起头看宫本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走吧,到你的新住处瞧一瞧。”
脚踝上的铁链被打开,宫本拽着他的手铐就往门外拖,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叶冲脚步踉跄,每走一步左腿的痛都更甚一点,他只觉得自己下了层楼,就被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身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更痛了,这似乎是间地下室,有着终年不见阳光的腥臭味道,叶冲甚至没有能力翻个身,却感受到宫本一脚踩在了他的左腿伤处,“是不是很疼啊,子弹,可是要取出来才行的呢,不然这可是要落下残疾的。”
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上,也许是室内的灯亮了,叶冲的眼前有了一层蒙蒙的光,手铐被打开,但四肢很快又与不知道被什么相连的铁环固定在了一起,“张嘴,不然你一会儿又咬了舌头,我可没法几头都顾上呢。”
下颚被掐着,舌头被厚重的毛巾压住,叶冲知道宫本要做什么,自己从前受的伤并不少数,不少伤口都只能自己急急处理,但皮肉被挑开的痛楚却不是意志力想忍就能忍的,宫本下刀的力道颇巧,这样的疼痛让叶冲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但更鲜明的利刃割伤再一次传来,“别乱动,取子弹可是个精细活,你这样乱来,我可不能保证这刀会划开什么地方。”
镊子在皮肉里试探像是另一场酷刑的开始,汗液把蒙着眼的布都浸湿了,叶冲的牙关几乎要失去咬住毛巾的力气,右臂的子弹终于被取出,他能感受到伤口被纱布缠绕的紧实感,但这一场折磨并没有结束,“哎呀,左腿这颗,怎么这样深…”宫本用轻佻的语气呢喃着,“你可要忍着点呢。”
狠狠一刀划了下去,叶冲疼得几乎要直起身子来,闷哼被毛巾挡住了大半,“你知道吗,从前在战场上,我们可都是这样取子弹的,没有麻醉,就这么活生生忍着,一直在情报处养尊处优的叶少佐又怎会知道这些呢。”
又是一刀,叶冲已经感觉不到更强烈的痛楚了,他甚至希望自己在这样的痛苦中再也不要醒来,但宫本明显不遂他愿,针剂刺破皮肤的冰凉也格外清晰,叶冲有些消散的意志又被唤了回来,“麻醉剂你也不配用上,但这剂军政厅特质的药水,可以维持你长时间的清醒,让你分毫都不会错漏掉这份感觉。”
几乎是见骨的伤口,子弹和托盘碰撞的清脆之声为这场酷刑画上了终点。叶冲口中的毛巾被抽走,但疼痛仍是绵延不绝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一阵无法言喻的焦灼感从伤处传来,叶冲疼得大喊出了声音,“宫本…你…杀了我,你…”
“不过用盐水替你消毒罢了,你这是把我好心当做驴肝肺啊。”盐水从左腿转移到了右臂,叶冲却在药物的作用下连昏死过去都不行,蒙眼的黑布被取下,宫本那令他厌恶的面貌在叶冲眼里又逐渐清晰了起来,“你看,这纱布都湿透了,我来替你换个其他的。”
解下的纱布被扔在叶冲脑袋旁边,刺鼻的血腥味不停地窜进叶冲的鼻腔里,叶冲看不见宫本背对着他在做些什么,但很快,腿部传来的热度告诉了他答案,滚烫的烛泪滚落在伤处,又很快凝成了一团,还未彻底冷却之时,全新的高温又一次覆盖了皮肤,伤口在蜡油的覆盖下逐渐收缩,宫本欣赏着叶冲无法抑制的颤抖,尤其在每一滴蜡油滴下的瞬间。
“伤口还是要透透气得才好,我还是替你揭开吧。”凝结成块的蜡油再度被挑起,带着皮肉又拉扯出了新的伤痕,叶冲浑身都像浸过了水一般,也只剩下浅浅起伏的胸膛,还看得见些生气。
“你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非要和我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呢 。”宫本拿过毛巾轻轻擦着叶冲额头的汗,“现在,我还要去陪陪你那不听话的妹妹,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说罢,拍了拍叶冲的脸颊,松开了他四肢的束缚,只把右脚脚踝与一处镣铐相连,“等我回来。”
叶冲根本应付不了他的摆布,此刻就像只破碎的洋娃娃,满身的血污狼狈不堪,但意志却清楚接收着每一刻的痛苦挑衅,关门声响起时黑暗又笼罩了这间囚室。
专属于他的囚室。
拒绝花哨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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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刑侦,私设如山
ooc预警,不喜勿喷
“赶紧回去吧,”陆绎住了一个月院了,已经能自己撑着坐起来了,他往外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天色,对今夏说,“文件我明天就能看完,然后再看看队里谁有空,过来一趟,把纸质的材料拿回去。”
“好,”今夏站起来穿上大衣,然后背起包往外走去,“陆队再见。”
陆绎“嗯”了一声,没抬头。
“那个,”今夏走到床尾的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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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回去吧,”陆绎住了一个月院了,已经能自己撑着坐起来了,他往外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天色,对今夏说,“文件我明天就能看完,然后再看看队里谁有空,过来一趟,把纸质的材料拿回去。”
“好,”今夏站起来穿上大衣,然后背起包往外走去,“陆队再见。”
陆绎“嗯”了一声,没抬头。
“那个,”今夏走到床尾的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回过头,“……张大龙,想见你。”
“不见。”陆绎不抬头,眼睛继续粘在文件上。
“为什么?”今夏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他不是你……宿敌吗?”
“就他?”陆绎终于抬起头来,“他算哪门子的宿敌……你,中二病没好就顺道去脑科看看,还宿敌……哪来的小学生词汇。”
“队长为了抓他,在毒贩子窝里待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他要被枪毙……”
“什么稀罕东西也值得我动弹出门看一眼……”陆绎嗤了一声,“他这辈子在我这到头,但他在我这儿就只是个时间拉的有点儿长的案子,我又不被枪毙,后边还有别的案子呢,他顶多算个过客。”
“……”今夏愣了一下。
“还有事儿吗?”陆绎的耐心告罄,开始带了不耐烦。
“没……没了。”今夏僵硬的转过了身。
“还有,”陆绎往今夏脚腕子上扫了一眼,“回去该穿袜子穿袜子,该穿保暖穿保暖,漏这么一截儿脚腕子不冷吗?”
“……”今夏忽然感觉陆绎是一个,上了六十的老大爷。
“啊……”今夏挠了挠脖子,脚下没动。
“?”陆绎抬头看向她,“有事儿就说。”
“陆队,咱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
“刚想起来吗?”陆绎翻过一页资料,“我以为你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今夏愣了两秒,“我靠?”
“啧,”陆绎听见今夏忽然冒出的脏话皱了皱眉,“小时候可没有这毛病。”
“那天,我见淳于荷老师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没敢确定,我以为你去学音乐谈箜篌了。”今夏随口一扯,她其实内心已经煎熬了好几天,总觉得陆绎像小时候带着自己练箜篌的大哥哥,但一直不敢确定,甚至一度以为陆德才是那个大哥哥。
结果昨天问陆德的时候,陆德说不是。
“……我大一那年暑假,带你箜篌入门对吧?”陆绎叹了口气,“那年你都六七岁了吧,没记住我这个大哥哥是警校学生?”
“……哈,哈,哈……”今夏尴尬的笑了笑。
“你呢,那么小就学这个,怎么后来当了警察?”陆绎问她。
“……”为你,今夏在心里默默的想。
今夏没想到一问陆绎就承认了,跟小说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男女主角一开始故人不相识……先认出的人不承认自己是当年的那个白月光然后开始各种误会……各种男二各种白莲绿茶来捣乱……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才最终在一起什么的。
可很明显,陆队长并不配合更不理解今夏心里的那一大出玛丽苏狗血剧情。
她问了说明认出来了,他就承认了。
陆队拒绝一切花里胡哨。
“您一老早就认出我了啊?”今夏试探着问。
“嗯……”陆绎沉默了一下,“系统里有你的信息,你过来的时候就要出任务,我顺手看了一下,你模样没大变,还有小时候的样子。”
“……”今夏感觉陆绎的口气像是一个长辈,跟印象里那个高高瘦瘦清清冷冷的大哥哥相差甚远。
这么像个爹,怎么发展她惦记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队长您……”今夏深呼了一口气,“能说话的时候,别这么像一个爹吗?”
“……”陆绎的手不易察觉的一哆嗦,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人。
“阿绎醒了,哎,今夏也在。”陆德温和的跟他们俩打了个招呼。
“哥。”陆绎应了一声。
“爸让我给你带了个医生,帮你看看,你不老做噩梦吗?”陆德给他带来的医生让了个座位。
“爸也在外边,一会儿弄完了咱一块儿吃个饭,今夏有空一起吧?”
“我……”今夏刚想张嘴回绝。
“嗯。”陆绎又应了一声,打断了今夏,“我把东西收拾一下,请稍等一下。”
陆绎不是小年轻了,知道医生是组织派下来检查评估他心理状态的。
这时候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一身浓墨重彩的古龙水儿味儿,呛的陆绎直皱眉。
来人是谢霄。
“根……根哈!”谢霄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得说,“窝……窝揍姿道哩在则里!”
今夏,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今夏头疼的一把拉住喳喳呼呼的谢霄,“小声点,陆队一会儿要看医生,他睡觉不太好,小声一点……舌头怎么了?”
“桑……桑火。”上火。
“找我什么事儿?出去说吧。”今夏推着谢霄往外走。
“哩嘞劳汁肿么啦?”谢霄被推着走了一会儿之后,回过头问了一句陆绎。
陆绎沉默的反应了一会儿他放的到底是什么洋屁,然后指了指门口,“我老子在外边,应该没肿。”
然后陆队长低下头继续翻手机去了。
“……”今夏面色诡异的感受着病房里弥漫开来的尴尬,“他是问你,你的脑子怎么了?”
“脑壳里。”陆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一下,估计是翻面。
哦,这位陆队长上辈子可能是个南墙,来一个撞死一个,堵话堵的人嗓子眼生疼。
“……咳,”陆德清了清嗓子,出来缓和气氛,“今夏啊,还要不要一起等着我们吃饭吗?”
“表了!表了!”谢霄大着舌头冲陆德咧咧,不要了。
“早点回家,大冬天的别跟男孩子在外边玩的太晚,知道了吗?”陆绎把文件收好,文件夹压在自己枕头底下。
叮嘱的语气爹的很。
“……”谢霄一脸大大小小的问号。
“……知道了。”今夏答应了一声,这话别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点怪,但今夏小时候跟着陆绎学箜篌入门的时候,每回回家,她都经常听。
现在看起来是一个不算很熟的陌生男人跟今夏一个年轻姑娘说这些长辈才会说的话,有点奇怪。
但十二年前,今夏六七岁的时候,十八岁的陆绎天天都会这么叮嘱她,把她送到门口,交到她的小姨手里,如果今夏要自己回家,陆绎就会带她坐公交,送她回小区,然后叮嘱一句,“早点回家。”
“……嗯,那有空再一起吃饭。”陆德收了一脸的惊讶,“我送送你们。”
“他四哩爹吗??”谢霄拧着眉毛,看起来有点不爽。
“要你管!”今夏推着他往外走。
“嗯,你阿德大爷送送。”陆绎忍不住笑了。
要了命了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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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刑侦,不喜勿入
ooc预警,私设如山
陆绎坐在谢霄家的沙发上,像个烟筒一样“噗噗噗”的抽着烟,他手底下的人无一例外,把平时在市局四仰八叉的作风收的干净,一个个如临深渊。
谢霄沉默的看着陆绎,面目狰狞。
陆绎心想你吃你妈的醋呢,他跟今夏正儿八经的算上月份,差了将近十二岁,换个开放点的西方国家,他都能生今夏了。
陆队长做刑警这几年,什么人都见过,早磨出了四平八稳的脾气,谢霄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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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坐在谢霄家的沙发上,像个烟筒一样“噗噗噗”的抽着烟,他手底下的人无一例外,把平时在市局四仰八叉的作风收的干净,一个个如临深渊。
谢霄沉默的看着陆绎,面目狰狞。
陆绎心想你吃你妈的醋呢,他跟今夏正儿八经的算上月份,差了将近十二岁,换个开放点的西方国家,他都能生今夏了。
陆队长做刑警这几年,什么人都见过,早磨出了四平八稳的脾气,谢霄跟今夏一样大,他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可谢霄实在是太能咋呼了,刚才在诊所里,谢霄摆出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旁边陪孙子打针的大爷大妈们,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奸夫。
把今夏急的捂谢霄的嘴,可还是没顶住谢霄扑过来的身体,陆绎一个手上还挂着针,不好动起来,结果被气炸的谢霄喷了一脸,肝胆俱裂的今夏死命拖着谢霄,陆绎一边躲,一边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欢快舞蹈。
陆绎深知,当警察的最怕跟无知民众起冲突,尤其是出任务的时候,低调为上,一个个的都恨不能自己是透明人。
一个没注意,谢霄一撑手狠狠地摁了一下陆绎的胸口,陆绎身上没好全的炸伤被他毛手毛脚的摁裂了,从薄薄的衬衣里渗出微红的血……
陆绎心想自己没死在罪犯毒枭手上,没死在境外的毒窝炸弹下,居然要死在人民内部的脑残手里。
陆绎正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违反规定把这小子揪起来揍,这时候诊所大姨进来了,骂骂咧咧的提起还在扑腾的谢霄,“有病啊?!狂犬病啊?!你怎么还打病人?!今夏是你对象吗,你炸的哪门子毛!!!!!你把人家小伙子的针都给弄回血了!!”
今夏一眼就看见了陆绎渗血的胸口,“你,你你你你?!”她忍不住掀起陆绎的衬衣,看见陆绎秀气挺拔的锁骨下有一圈一圈厚实的纱布,而纱布在逐渐变红……
陆绎闷哼了一声,胸口的伤让他把脸都疼白了,他压着火,调动生平所有的耐心跟今夏说,“你,带他滚,让他在外边凉透了再进来。”
陆绎一抬头,发现岑福和陶俊面色诡异的站在门口。
“还看?!”陆绎低喝,“你们俩谁想篡我的位,放进这么个刁民来要我命?!”
岑福从后边搂住谢霄,一边说,“哎,都是同学都是同学,有什么好打的……”
陶俊还没缓过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挑开了陆队长的衬衫扣子!!!!
岑福不由分说的把谢霄拖出了诊所,陶俊刚想跟着跑,被陆绎喊住,“陶俊,你过来,跟那位大姨要我没打完的药瓶子,我们回去打。”
这地方没法呆了,都是爱起哄架秧子的农村老头老太太,一会儿他床边就能围一片打听爱恨情仇的老头老太太。
“谢少爷,你看什么呢你看?!”陆绎烦躁的看着谢霄。
“陆队长,你为什么打针还要一个小姑娘陪着?!”
“我手底下的人我自有安排,不劳费心。”
“那你们俩刚才怎么把脑袋凑到一起看手机?!!!!”
“哐啷!”岑福手里的被子掉了,表情错愕。
“哐啷!”
“哐啷!”
“哐啷!”
掉杯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放……”陆绎说了一半,硬生生憋住了后边不文雅的词儿,“我不会关那个‘逼逼赖赖’的那些弹幕,让袁警官教了一下。”
“哔哩哔哩……”今夏捂住脸。
陶俊捏着鼻子安抚这个神经看起来有问题的谢霄谢少爷,“陆队长工作忙,连微博都不看……有很多东西他确实不太懂。”
“他是原始人吗?这年头还有不会关b站弹幕的人?他才多大年纪?!”
“……他三十三了……”
“老不正经!”谢霄武断的给陆绎扣帽子。
“……他不太接触网络,你们小年轻的那种东西他实在不熟,再说陆队长跟袁警官才刚认识不到两天……不可能有事啊!”
“呵呵,哪有人不经常接触网络的?”
“陶俊!”陆绎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过来,过来跟人说话。”
今夏忍无可忍的拽起谢霄的胳膊,“你有病吧?!”
缺了德了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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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刑侦,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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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棒。”陆绎面无表情的对着今夏挑了个大拇哥,披上棉大衣。
“刚来第一天就把队长卖了。”
今夏捧着陆绎的手机尴尬的笑,手机里的陆局冷笑一声,“小袁,让陆绎接电话,他要真睡着了我叫他爸。”
“这么客气干嘛。”陆绎叹了口气,接过手机,顺便盘坐在战战兢兢的今夏旁边。
“……怎么,要在我这培养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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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棒。”陆绎面无表情的对着今夏挑了个大拇哥,披上棉大衣。
“刚来第一天就把队长卖了。”
今夏捧着陆绎的手机尴尬的笑,手机里的陆局冷笑一声,“小袁,让陆绎接电话,他要真睡着了我叫他爸。”
“这么客气干嘛。”陆绎叹了口气,接过手机,顺便盘坐在战战兢兢的今夏旁边。
“……怎么,要在我这培养卧底?”陆绎拨愣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矿泉水瓶子,脸上带着笑。
“我知道你心里急,但你要把身体熬坏了,就算到时候堵住了张大龙,你也使不上劲,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嗯,我知道。”陆绎眼都不眨,“我妈在旁边吗?”
“嗯,在,你要跟她说话吗?”
“今天先别了,这都是人,肉麻话说不出口,帮我说句晚安。我跟你谈点正事儿。”陆绎有节奏的弹着矿泉水瓶。
电话那边忽然响起一阵儿嘈杂的摩擦声,安静下来之后,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绎儿要注意身体,妈妈天天心惊胆战的,你怎么不给家里来电话?”
陆绎妈妈的声音温柔悦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掺杂着微微的落寞和着急,“妈妈上次一个没看好你,就让你从医院跑掉了!等你回家,妈妈要罚你写大字。”
陆绎“嗯,嗯,嗯……”的答应着,刑侦队的其他人东西南北的看,都表示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今夏看自己手指的表情认真到活像要解剖。
“阿德快要结婚了,你来不来做伴郎?”陆妈妈问他。
“不做伴郎,我要给他当伴郎,嫂嫂八成要跟你退货。”陆绎低着头笑,“妈,你快去睡觉吧,再不睡你要长皱纹了。”
“呸呸呸,谁看的上你这个坏脾气的臭小子,等你把任务一结,再不去相亲我不要认你这个儿子了!”
“知道了,快去睡吧,”陆绎叹了口气,“电话给我爸,我谈点工作上的事。”
“……喂,”陆局长接起电话后沉默了一下,一直等到有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才开口,“你们摸清楚混进埠村的人都藏在哪了吗?”
“应该是在张大龙的小楼里,明天早上我想办法确定一下。”陆绎揉了揉额角,觉得有点忽如其来的冷。
“注意安全,明天,我们的人会陆续藏在村民的车里混进去。”
“好,那我挂了,明天给你去个电话。”
“等一下,”陆局长说,“你把电话给小袁。”
今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出来,一股凉风顺着她的脊梁骨蹿向脑门。
“局,局长?”
“如果拦不住陆绎吃泡面,就把他的调料包扔掉,他敢训你,我训他,记住了吗?”
“……?”今夏没反应过来,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吃泡面给人扔调料包是什么缺德举动?!
60后的陆局内心里觉得方便面的所有毒素都在料包里,80后的陆绎活了三十多年,难得感觉出了丢人现眼。
60后和80后的家庭战争中,带上了一个无辜的90后姑娘。
借给袁今夏俩胆儿她也不敢扔领导的调料包。
陆绎从梦中惊醒,梦里暗无天日的窄小房间,洇水发霉的墙壁,还有不由分说的棍棒,有人重重的把他的脸踩进污水里,撕着他的头发扇他耳光,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扇了出来。
他一睁眼……没睁开眼,感觉有人轻轻的拍他的侧脸,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队长?队长你醒醒,队长?”岑福叫不醒陆绎,吓了一跳。
陆绎想张嘴说话,但是嗓子里火烧一样难受,他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这时候有只暖烘烘的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他闻见了一股浅浅的栀子花香,他听见昨天把他卖了的那个新来的袁今夏说,“队长发烧了,怪烫的。”
“没……事儿。”陆绎费劲的睁开眼,挥手打开今夏的手,“你们村有诊所吗?晚点儿带我去拿点药,挂个针就行。”
陆绎伸手去摸索昨天晚上放在手边儿的那瓶矿泉水,心里祈祷水没冻出冰块,这时候手指戳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袁今夏正在小心翼翼的给他往手边塞保温杯。
“……热的。”今夏喵喵一声。
陆绎也没问热水是从哪弄的,沉默着拧开,被热腾腾的水蒸气糊了一脸。
“……我昨晚去摸了底,张大龙的祖宅里确实有人,还可能有狙击手。岑福,给陶俊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把狙击手找出来。找当地民警和村干部想办法清空那部分的村民,记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呃,有什么农村的大型活动什么的能利用吗?”
“广场舞大赛。”今夏举手回答。
“行,我昨天看张大龙家还有个邻居,看起来有人常住的样子,那是谁家的?”
“那是本村村民谢安家,不过他本人一般不住在那里,他后来自己开了个物流公司,挺有名的,乌安快递……一般有人住,可能是他儿子谢霄在那住。”今夏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跟谢霄是发小,我问问是不是他在家。”
“今夏?!”电话那边响起一个欢快的年轻人声音,“想我了吧,来找我玩!”
“……你在哪呢?”今夏点开免提,陆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声音太大,扎耳朵。
“在埠村老家呢,你呢?”
“我也在!我带几个同学去找你玩行吗?”今夏和陆绎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我去接你?”
陆绎点了点头,小声说,“下午去。”
今夏就回答,“好,下午去找你。”
陆绎跟混进来的其他同志接了个头,安排了各个部门的位置和任务,一切安排就绪后,他跟着今夏去了诊所。
陆绎贴在门边想拿了药就走,被今夏死命拦住,“这不就是打个小针吗,您不想浪费时间打吊针,那就得打小针啊!”
陆绎青白着脸,誓死不从,手摁住了自己的侧腰上的腰带。
陶俊副队长老好人一样的打圆场,“队长,你躺着好好吊个针吧,我们帮你盯着,反正现在还没把附近村民清空,一时半会儿没事,仨小时给你吊个针的时间还是有的。”
诊所大姨咯咯的笑的爽朗,“这么大的小伙子,脸皮咋这么薄。”
“……”陆绎说不出话,伸手抢过陶俊手里拎着的纸袋,里边有包子和豆浆,“麻烦您了,针放快一点就行。”
陆绎躺进诊所厚厚的床褥间,诊所大姨把病床都铺的很厚,诊所里还有好几个小孩在挂针,整个病房呈现出一种蛤蟆窝的热闹感。
陆绎的病床离暖气片最远,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啃包子,不肯看大姨是怎么给他扎针的。
今夏颠颠的找了个塑料瓶子灌了热水塞进陆绎的被窝里,“陆……哥,你热乎热乎脚。”
“……谢谢。”陆绎脚冰凉,踩着热瓶子居然好一会儿才感觉出热乎来。
陆绎的棉服盖在被子上,平躺着眯眼睡觉,今夏塞着耳机坐在陆绎床边给他看针,耳机漏音,泄出断断续续的箜篌声。
陆绎无声的睁开眼,偏过头,看见今夏的手机屏幕上有个身材窈窕的女士在抚箜篌。
“……”陆绎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勾掉了今夏的耳机,“……哪个软件?能看这个?”
今夏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哔哩哔哩……”
陆绎沉默了一下,“我能看看吗?我没听说过。”
今夏双手把手机捧上,“您还听箜篌呢?”
“嗯……我妈喜欢。”陆绎接过手机,心想你说巧不巧,你看的就是我妈,“你喜欢这个?”
“嗯嗯,淳于荷老师的箜篌一绝,国家级的宝藏!她学生陆德的箜篌也好听!”今夏彩虹屁顺嘴就来。
“嗯……”陆绎含笑不语。
“哎,听说淳于荷老师下个月在咱们市有专场音乐会……抢不到票……”
“很难抢吗?”
“八千块钱的后排三秒就没,前排两万多一张票呢。”
“……疯了吧,两万多听就俩小时箜篌?”陆绎震惊。
“这是艺术,艺术无价。”今夏一本正经。
“你会弹箜篌?”陆绎抬眼看了一下今夏。
“嗯,会一点,陆队也会啊?”
“嗯……”陆绎随口说,“陆德入门还是我带的……”
“……?”今夏忽然笑了,心想原来陆队也会开玩笑呢。
“上边怎么漂着这么多字?怎么能消掉?”陆绎皱眉看着花里胡哨的弹幕:
“我可以!”你什么可以?
“淳于老师别弹箜篌了,弹我吧!”我们家老头一个能摔死你俩。
“awsl”这个单词我没见过“”
“这样……”今夏半站起来点了一下屏幕,然后点了一下左下角,露出淳于荷清秀文雅的侧脸,她忽然觉得,淳于荷的侧脸居然跟他们陆队有点像。
“啊!!!!!!!”
病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骤然一声哀嚎把陆绎吓得手一哆嗦,手机掉在被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今夏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头扎进陆绎怀里。
谢霄悲愤欲绝的指着陆绎,脸都气红了,“你干嘛呢!你放开今夏!”
我不能抓你吗「叶冲×宫本」
参考续写剧情第二集
若是秋蝉的尸检报告晚来一些
佐藤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人,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再难清净了。
叶冲还没走进办公室之前,佐藤满脑子都窜着方才宫本给他絮叨的明示暗示。
此刻看着宫本紧紧抓着叶冲的手腕,那块名贵手表的表盘的确漂亮,佐藤心里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出言打断。
宫本的推论似乎有些道理呢。
但叶冲,清泉阁下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勾搭一处。
来港的第二天,怎么就这般不太平呢。
宫本信誓旦旦,抓着叶冲手腕的力道都忍不住大了几分。
怎么看都对眼前这个穿着同款军装的中国人提不起丝毫好感。
更别提他昨晚枪杀了自己的线人,今天...
参考续写剧情第二集
若是秋蝉的尸检报告晚来一些
佐藤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人,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再难清净了。
叶冲还没走进办公室之前,佐藤满脑子都窜着方才宫本给他絮叨的明示暗示。
此刻看着宫本紧紧抓着叶冲的手腕,那块名贵手表的表盘的确漂亮,佐藤心里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出言打断。
宫本的推论似乎有些道理呢。
但叶冲,清泉阁下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勾搭一处。
来港的第二天,怎么就这般不太平呢。
宫本信誓旦旦,抓着叶冲手腕的力道都忍不住大了几分。
怎么看都对眼前这个穿着同款军装的中国人提不起丝毫好感。
更别提他昨晚枪杀了自己的线人,今天又莫名坏了自己的妙计。
宫本活动了下被叶冲狠狠甩开的右手,觉得他口中蹦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狡辩。
清泉家的孩子又如何,身份这一套,压不住我宫本苍野。
看看这讨人厌的家伙能扛到何时,若进了审讯室,那可就是让人叫天天不应的好去处了,宫本把手放在了腰际,摸到了枪。
叶冲早已调整好了情绪,走进军政厅之后,他容不得自己一分多愁善感被人瞧见,高傲冷峻目空一切,才是叶少佐的身份标签。
假秋蝉的血迹还温热在指尖,面对宫本的咄咄逼人,叶冲压着心头的一股无名火气和悲伤,也一板一眼与他争锋相对起来,余光瞟到了座位上的佐藤,那读不出意味的眼神让叶冲在心头冷笑了一声,疑心的日本军方,忌惮的不过仍是清泉上野的名讳,何曾真的会相信自己呢。
“我不能抓你吗?”宫本掏出了枪,后退了一步指着叶冲的胸口。
佐藤觉得此时自己该站起来说些什么才好,但并不明朗的事态与他的理智抗争了几分,他仍只是静静坐着,交叠着双手仿佛一个看热闹的闲人。
叶冲知道自己躲不过这番质疑,宫本的眼神似要吃了自己一般,看来自己清泉义子的身份在佐藤那并不是块免死金牌,叶冲坦然了几分,对着佐藤开了口。
“是不是我击毙的秋蝉,在场的士兵可都看得见,若是将军阁下不信,我愿意配合宫本少佐的一切调查。”叶冲并不理会宫本的枪口,倒是把话头抛给了佐藤。
“宫本君,你要知道分寸。”佐藤悠悠地开了口,像是告诫,实质更是默许。
“将军阁下请放心,只要叶少佐肯配合,那些手段又怎会伤到他呢。”宫本扬了扬手中的枪,“叶少佐请吧。”
叶冲给佐藤丢下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不理会宫本的任何挑衅,径直走了出去。
审讯室是个没有阶级的地方,除了审讯者,其余都是阶下之囚。
褪去了腰带和外套,没有军衔标示可辨认,几个宪兵对他并不是很友好,若识得这是大名鼎鼎的叶少佐,倒也不会把刑椅上的绑带直接扣到最后一格。
被束缚的感觉的确很不舒服,叶冲很快就感受到指间麻木地提不上力气,若不是自己骨架纤细些,不出小半日这手可就再没用处了,宫本半晌还没个人影,就让叶冲在这冰冷的囚室里熬着,叶冲不知心头是何感想,或许有一日,自己终会用另一个身份接受同样的审判,那时候也能有此刻的自如就好了。
椅子拖地的声音刮着耳朵,有些倦意的叶冲抬起头,宫本整了整姿势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审讯室通风口唯一的光打亮了他半个身子,让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可憎了几分。
“叶少佐久等了,不知道换了个环境,叶少佐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宫本翘起了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一副话家常的模样。
叶冲笑了笑,“在审讯方面虽不如宫本君专业,但在学校时可没少经历过相关训练,若是宫本君觉得这样就能从我嘴里听见些什么,是不是也太瞧不起老师们教授的东西了。”
“我知道叶冲你在校时门门功课都是优秀,连内阁里都传着你的美名呢,我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一二的。”宫本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冲,“但我的老师也教过我,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姿态,你认为你的身份背景在这里还能帮得上你什么吗?”
“宫本君难道就没考虑过,若这是一出闹剧,到时候你该如何收场呢?”叶冲抬头看着他,他知道宫本在享受着折辱他的快乐, “除非我再也走不出这里,不然宫本君还是知些进退得好。”
“你打死了我的线人,用手表反光向秋蝉示警,将军阁下看不见,却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宫本撑在刑椅两侧,说话时的气息准确地喷在叶冲脸上,“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中国人,包括你。”
“你怀疑的这两件事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再说也是浪费口舌,不如我给你录上一段,你就不用这样反复询问了,宫本君,你不但掌控局面的能力不行,连工作效率,也不太行啊。”叶冲的语气间尽是嘲讽,但宫本这精准得吓人的直觉,倒是让叶冲觉得从前是小看他了。
“你不肯说,无非是眼下还没到绝境里,人都是贱皮贱肉,学校再怎么教,也不敢把烙铁往你们这样金贵的身子上招呼,滋~那个皮肉和烙铁溶为一体的声音,可真是美妙啊。”宫本用指尖划过叶冲的脸,“这里有流水的刑具,随便哪一样,我都能把它的痛苦开发到极致,叶少佐要不要亲自来试一试?”
“你敢对我用刑!”
“不然我只是请你来审讯室聊聊天的吗?”
血液回流的痛苦让叶冲眼前有一阵眩晕,宪兵给他戴上了手铐,扶起他的动作倒是轻柔,但并不客气地把手铐间的短链吊在了一旁的铁钩之上,衬衫从本就宽松的裤子里滑落出来,腰间的皮肉有些若隐若现,宫本随便抛过一根皮鞭给一旁的宪兵,“打。”
宪兵从二人方才的谈话中听出了些端倪,叶冲的身份和气质让他多少有些迟疑,鞭子擦过叶冲身子都还没用上两成的力气,和衬衫发出不太明快的碰撞声,招呼了几下叶冲连身子都不带打晃,宫本皱起了眉,一脚把宪兵踢了老远,“饿了几天没吃饭啊,滚!”说罢,从桌上抽过一根长鞭,狠狠地甩在了叶冲身上。
这力道,是实打实的。
叶冲硬生生忍下了一鞭,宫本在刑讯时像是头嗜血的饿狼,没有章法,不知疲倦,长鞭甩到了叶冲脖颈上,脱下了一层皮来。
宫本也有些累了,环着双臂看着叶冲疼得有些发白的唇,用鞭柄挑起了他的下巴,“可还承受得住?”
“宫本,适可而止几个字,我不是没有奉劝过。”若不是假秋蝉真的毙命在自己手中,叶冲可能真没有这样的底气面对宫本,他还有佐藤这张王牌,但在此之前,有些事他必须要自己扛着。“你若要听答案,还是和先前一样。”
“叶冲,有些事情,是你可以熬过去的,但有些东西,是由不得你自己控制的。”宫本拍了拍手,一个药箱被拎了过来。
宫本打开盖子,一大排针剂被推在了叶冲面前,“这是才研制不久的五号药剂,效果嘛,还没试验过几个人,但凡是挨过这个针的,没有一个不开口说真话的。”宫本抽了一支出来在叶冲面前晃了晃,“皮肉之苦难不住你,那我们也不见血了,直接试试这个就好。”
“宫本,你可要知道在审讯中药剂是该用在哪些人身上的,出了什么后果,你承担得了吗?”叶冲没有想到宫本对他能直接下这样的狠手,他绷住了脑海中的弦,不断给自己强大的心理暗示,这的确不是受他控制就能熬过去的东西,叶冲只能拖一分时间算一分了。
“在我这里,从不问过程,只问结果,别害怕,我的注射技术,可不比那些军医的手法要差,一点点痛苦都不会有的。”宫本靠近了叶冲,慢慢地拉下他右臂的衬衫。
叶冲挣扎了起来,让宫本扯着他衬衫的手一怔,“叶少佐紧张什么,如此一来,我倒是更兴奋了呢。”
“宫本,你还没有资格把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叶冲言辞凌厉,但宫本却特别喜欢他现下宛若一头受伤小豹子的模样。
“等它在你的身子里产生了作用,你就知道它是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了。”针头刺破了皮肤,叶冲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这种药水的厉害,紧张让他的耳边都有些嗡嗡作响。
“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叶冲觉得手臂一阵刺痛,针头被粗暴地拔出,还有大半截液体的注射器被甩在了地上,佐藤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了眼前,“把他给我放下来!”
叶冲还没松快下吊得酸痛的双臂,就看见佐藤一巴掌招呼到了宫本脸上,“让你注意分寸,你就这么注意的!”
“将军阁下,没有人能扛得过这个针剂,叶冲的话是真是假,马上就要分明了。”宫本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却仍向佐藤争取着。
“秋蝉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致命伤正是从叶冲的配枪里射出的,到这份上你还想要分明些什么。”佐藤把资料袋摔在宫本的怀中,懒得再看他一眼,回过头看着叶冲被汗水浸湿有些狼狈的模样,“叶冲君你受委屈了,你有着我们帝国军人的铮铮铁骨,不愧是清泉阁下教出来的孩子,本也不必让你如此…”
“将军阁下谬赞了,我初来乍到做了些让宫本少佐不悦的事情,又涉及到此等大事,谨慎对待没什么不对…”叶冲突然扶着刑架,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叶冲君你怎么了!”佐藤拍着叶冲的背,汗水浸透的衬衫有些粘手,一旁的宫本翻看了几页尸检报告,一时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无事,许是那针剂起了些反应。”叶冲勉强直起了身,大眼睛里有了些蒙蒙水雾,“还撑得住。”
佐藤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转过身又踹了宫本一脚,“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对那些濒死之人才敢用的药剂,你居然用在他身上,宫本君,请你不要把那些嫉妒带进工作里影响了你的专业,我真的对你非常失望。”
“宫本君,这份尸检报告你还满意吗?”叶冲喘着气,面色平静地看向宫本,“现在我是不是能洗脱嫌疑离开这里了。”
“叶冲君何来嫌疑,若知道宫本是这般胡闹,我定不会让他带你来这里的,宫本,还不向叶少佐赔礼。”佐藤用眼神狠狠剜着宫本。
宫本合上手里的报告,但并不服气,哼哼了一句,“是我唐突了。”就不再言语。
“你这是什么态度!”
“将军阁下,我相信宫本君也是立功心切,才用了这些手段,我们到港不过三日,若有什么误会摩擦,今日之后,就当翻篇了,我也不会向内阁提起此事,以免让人认为军政厅内部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叶冲拦住了怒气冲冲的佐藤,但他窥得几分这怒气里的假意,就像自己方才的干呕一般,不过是戏上加戏罢了。
“叶冲君如此深明大义,当真是了不起。”佐藤拍了拍他的肩,看到了他脖颈上血红的伤口,“快去医院处理一下,这几日就在家好好休息,等精神恢复了再来上班。”
“是。”
佐藤让人扶着叶冲先出了审讯室,他看了眼还在气鼓鼓的宫本,丢下了一句,“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好自为之吧。”
宫本看着断裂在地的注射器,他似乎懂了些佐藤话里的意思。
叶冲,来日方长。
我迟早会揪住你的狐狸尾巴。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21
第二十一章 甜蜜的麻烦
黑色的捷豹平稳的行驶,车厢里的沉默到这会儿已经快要没顶,欧可欣安静的就像一尊雕塑,赵然只敢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阳光从稀疏的树荫里透过把她清白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真的不吃午饭?”赵然轻声问。
欧可欣仰头坐在副驾驶,车窗打开了一半,微微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和那个穆青住在一起?”
“你消息挺灵通的。”欧可欣很快又补了一句,“只是临时借住。”
“没关系……”赵然叹了口气,“我只是要确保你的安全,这不仅是工作,也是我的私心。我不能眼看着你受到伤害,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性也不行……”
欧可欣却打断了他:“那你就该知道,拜你那位女同僚所赐,我们差一...
第二十一章 甜蜜的麻烦
黑色的捷豹平稳的行驶,车厢里的沉默到这会儿已经快要没顶,欧可欣安静的就像一尊雕塑,赵然只敢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阳光从稀疏的树荫里透过把她清白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真的不吃午饭?”赵然轻声问。
欧可欣仰头坐在副驾驶,车窗打开了一半,微微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和那个穆青住在一起?”
“你消息挺灵通的。”欧可欣很快又补了一句,“只是临时借住。”
“没关系……”赵然叹了口气,“我只是要确保你的安全,这不仅是工作,也是我的私心。我不能眼看着你受到伤害,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性也不行……”
欧可欣却打断了他:“那你就该知道,拜你那位女同僚所赐,我们差一点就死在缅甸了。”
“我们?”赵然敏锐的抓住了某个点:“你和那个穆青?”
欧可欣抿着薄唇,稍仰下巴,头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你和他接触过几次,可能产生某种了解之同情。但不管你自以为多么了解他的想法,也不要把你的想象和现实混为一谈。”
欧可欣刚想开口,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身世一个比一个可怜,但实际根本没有人性,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赵然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你真的不想回法国吗?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还可以回去陪你;或者……”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你不需要我也没关系。”
赵然很少这样放低姿态的去讨好什么人,欧可欣对此心知肚明,但依然保持着坐姿不去看他,气若游丝的说:“云港就挺好的。”
赵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放弃了劝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云港也好,以欧阳述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足够保证你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再参与任何调查,你只要和那个穆青保持距离就可以了。”
他提到穆青,欧可欣轻轻一瞥,正撞上赵然的视线。
“你觉得他和你妈妈的经历很像?”赵然心下了然,“但……人和人是不同的。”
欧可欣不置可否。
赵然似乎想追问什么,但犹豫再三却话锋一转:“他本名叫刘远文,是云港市南区刑侦支队的前副支队长,他的未婚妻荣钰也是警察,后来被调到海关缉私科。三年前,大琴码头的缉毒行动,警方根据线报,很快确定了交易地点是大琴码头的集装箱仓库。按照计划,刘远文负责带领刑警支队掩护特警的突围,然而在行动前,他却将行动小组秘密调往码头南侧的旧船坞,并且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行突围……按照卷宗的记载,”赵然突兀的一顿,沉声说,“船坞发生了枪战和爆炸,但等警方赶到并控制住现场时,毒贩已经逃之夭夭,当天所有在船坞的警察都牺牲了,除了他自己。”
欧可欣慢慢向后靠座坐,眼神游离的望着前方。
“刘远文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行动计划,事后很多人都怀疑这一点,系统内不少人认定他早就和毒贩暗通款曲,但整个审讯过程很不顺利,警方唯一掌握的证据是造成一名缉私警死亡的子弹来自他的配枪。”
欧可欣有些意外,汽车在云港市老城区七拐八绕的山路上辗转腾挪,终于停在了一条林荫路的岔口,一幢旧别墅前。
“尽管ICPO一直认为大琴码头的案情存在很多疑点,但穆青或者说刘远文这个人,能在黑白两道游走,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捷豹停车熄火,赵然笑了笑,“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是出于报复吗?”
“我知道你不会。”欧可欣深吸了口气,解开安全带。
赵然无奈的笑了笑,自从欧可欣回到云港,他感觉两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那我走了,后天十点的飞机回法国,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欧可欣点了点头,闪电般的钻出车门,突然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Odalys!”
赵然的掌心干燥炽热:“我很喜欢你,这种好感很早以前就有了。”
正午带着暖意的风微微吹拂在身上,让人很容易想起了温暖潮湿的地中海,巍峨的阿尔卑斯山和成片的薰衣草田,和那些无忧无虑的、愚昧的日子。
欧可欣眉头深锁,不耐烦的转过身:“你这算不算是一种了解之同情?我可能也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
赵然一阵失落,但长年的法国生活把他养成了一个十足的乐天派,他攥着欧可欣的手一使劲,探出半边身子:“我并不想要那么大的想象空间,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好好了解你吧!”
欧可欣盯着他没有说话,赵然大笑着放开她,捷豹轿车发出一声低鸣,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
欧可欣神色不明的看着赵然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她脸上本来就不剩几丝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几乎跌跌撞撞的弓着身子,双手扶膝,哇的一声呕了出来,但她一半天都没有进食,呕出的都是淡薄胃液。
欧可欣背靠着齐肩高的木制栅栏大门,已经是进入深秋,天气正在迅速转凉,别墅院子里已经不再有花,虬劲的树枝看上去却有种萧索的诗意。
石坡上有人正摇摇晃晃的走上来,他脸色白的惊人,鼻腔、嘴角乃至半边脸上全是血迹,他按着腹部,深色的外套粘腻的糊在身上,看不清伤口的深浅,但随着他满满走进,空气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穆青?”穆青脚步一顿,显是没有想到欧可欣会守在他家门口,“你去哪了?”
穆青不断吸气,身上有几道被匕首刺破的伤口还挺深的,一宿之后肾上腺素的效果褪去,就剩下刺骨的疼痛。
欧可欣见他那副只剩半条命的样子,也没法继续追问,赶快小心的避开伤处把他搀进屋里。
穆青半靠着,两只长腿微微岔开,药瓶、药板、绷带、注射器摆了一桌子。
欧可欣从浴室走出来,双手端着脸盆,臂弯里搭着毛巾,她微微蹙眉,只见穆青囫囵擦了擦小臂,正在给自己注射,他这是把平成当成兴奋剂的毒*品真会权当镇痛药用了。
穆青这会儿赤裸着上身,举起少半瓶酒精对着腹部上的创伤就浇了下去,脖颈猛的后仰,露出青筋突起的咽喉。
脸盆里的温水摇摇晃晃的泼了一地,欧可欣一条腿半跪在他脚边,用毛巾在伤口周围一点点的擦掉已经干涸的血迹,然后用棉花蘸了消炎药仔细涂抹在已经翻卷起来的伤口上。
他们两人的距离非常近,穆青有些虚脱的望着半空,他放空的时候意外的有种稚气,腰腹上缠着的绷带,勾勒出像鞭子一般的腰线。
欧可欣略微向后退开稍许,托着他的手举在自己眼前,他瘦削的手背上一大片乌青,细长的指尖几乎全都破了,凝视着这双伤痕累累的手,欧可欣终于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扑簌的滑落下来。
“我看你朋友来了,就想在车里藏了一会儿,没想到就那么睡着了……”穆青不着痕迹的将手拿开,“你刚刚晕车,是因为昨晚的事吧,”穆青知道现在这么说未免不近人情,他不敢看欧可欣的脸,低下头把纱布一圈圈的缠在手上,“其实你应该……”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你不明白,”穆青的压抑着某种复杂的不耐,“我根本不会……”
欧可欣打断了他:“不会什么?不会死?”欧可欣委屈的红着眼睛,“你被他用枪指着头,那个人……他上次就要开枪杀你!昨晚如果我没有赶到,还有谁能救你?!”
穆青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更显得两只眸子黑漆漆的,他像是放弃了解释,一言不发的仰头望着天花板,良久的沉默之后,穆青忽然抬起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拂去欧可欣脸上的眼泪:“不值得,他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欧可欣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这种微妙的、蜻蜓点水般的温存:“但是……但是……”她微微直起身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她眼睛红肿但目光灼灼的望着穆青:“但是……你值得啊……”
穆青的瞳孔蓦地扩大——
穆青忽然生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悲凉,不过三年的时光,被伤痛和毒*品折磨着的身体还是其次,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精神上的寂寞。
他就像被困在由谎言筑起的丑陋的、暗无天日的堡垒之中,忽然有一泓涓涓细流,表面无波无澜,却循着堡垒的缝隙悄悄流进其中,直到堡垒的缝隙一点点扩大,不知不觉,看起来坚牢无比的堡垒被冲破,强劲的水瞬间奔涌了出来。
“我值得?”穆青压制的声音中的嘶哑和颤抖,“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不——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如果只是因为我顺手救过你一次,让你产生了某种错觉或者想象,我希望你不要把它们牵强附会到我的身上。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欧可欣愣在原地。
穆青低着头,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明显的凹了下去,他站起身来,动作缓慢又从容不迫。
欧可欣忽然升起一团莫名的心火,让她想要立刻将这张云淡风轻的面具狠狠打破!
就在穆青离开的瞬间,欧可欣忽然两手圈住他的脖颈,紧接着将他拉向自己,在还没来得及被挣脱的瞬间——
吻了上去。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20
第二十章 死里逃生
穆青一声不吭,指骨每一截都攥到发白,冷汗顺着下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落到桥下,他的手臂剧烈的颤抖着,虬曲的血管几乎要从苍白的皮肤下爆裂出来,想要艰难的爬回桥上。
老良已经心怀死志,两腿交叉,两人选在半空的身体顿时摇荡起来,大桥栏杆并不尖锐的边缘一寸一寸的挤进穆青的血肉了,反复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穆青眼前一黑,攥着栏杆的手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松开,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韩啸云说我黑吃黑?还是干脆说我是内鬼?”
“别废话了……”老良粗哑的喘息着,“你偏不了我……”
“啊!”穆青的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双臂,他正想艰难的向上挪,突然十指碾压般剧痛——
有人在死...
第二十章 死里逃生
穆青一声不吭,指骨每一截都攥到发白,冷汗顺着下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落到桥下,他的手臂剧烈的颤抖着,虬曲的血管几乎要从苍白的皮肤下爆裂出来,想要艰难的爬回桥上。
老良已经心怀死志,两腿交叉,两人选在半空的身体顿时摇荡起来,大桥栏杆并不尖锐的边缘一寸一寸的挤进穆青的血肉了,反复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穆青眼前一黑,攥着栏杆的手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松开,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韩啸云说我黑吃黑?还是干脆说我是内鬼?”
“别废话了……”老良粗哑的喘息着,“你偏不了我……”
“啊!”穆青的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双臂,他正想艰难的向上挪,突然十指碾压般剧痛——
有人在死命踩他扒在栏杆上的手,是最早被撂倒的马仔从昏睡中醒了,可能是在倒地时发生的碰撞,他满头脸都是血。
“对不起了,良哥。”马仔毫不犹豫往穆青猛踹,然后走开几步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还沾着血的匕首。
原本承受着两个人体重的手臂已是强弩之末,穆青的鬓发一丝丝都被汗浸透了,就看见马仔举起匕首向穆青血肉模糊的手指狠狠的扎下去,下一刻,身后一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李一萌废了半天劲才砸碎了车窗爬出来,捡起老良那把被穆青踢飞的手枪,克制着双臂的颤抖,眼底映出一丝孤注一掷的果决:“不然我开枪了!”
那马仔显然没把这陪酒小姐当回事,但看到黑漆漆的枪口还是本能的迟疑了,他略感意外的衡量一下局势,随时慢慢的转过身,举起了双手。
“把匕首丢开!”李一萌以左腿为轴,快步撤步查看到大桥边缘的情况,“怎么样?”
就听穆青提了一口气,颤抖着往上挣,艰难的挪上来几公分,李一萌克制着自己声线中的颤抖:“你过来帮忙,别耍花样!”
被李一萌拿枪指着,那马仔不情愿的走过去,弯下身子,攥住了穆青的手腕,穆青却没有松手,咬着牙摇了摇头。
这高架桥少说也有十来米,下面没遮没拦,掉下去恐怕想留个全尸都难。他刚刚想把两人一起踹下去,这会如果把他俩拉上来,自己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马仔知道穆青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长出了口气,一手拽着穆青的外套,一手架住他的肋下,只好将两人的拽了上来。
穆青还没站稳,就看那马仔几乎是不顾一切的飞身扑李一萌,大惊之下,李一萌陪荣大队长泡在射击场的训练终于发挥了作用,根本看不清子弹的轨迹,马仔的脑袋瞬间炸成一朵血肉模糊的菜花,脑浆迸了一地!
这年头会拿沙漠之鹰装逼的恐怖分子凤毛麟角,但偏偏今天就让李一萌赶上了,沙漠之鹰巨大的后坐力和64式手枪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李一萌只觉双腕剧痛,两眼大睁,脑海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倒在地。
穆青心里暗骂一句,他双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吊着两个成年男人的分量的几分钟内快速的耗光了他的体力,但他还是拼尽全身力气的冲向李一萌,然而已经晚了——
老良夺下她手上还象征性握着的手枪,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举枪就要指向她的后脑,后来赶到的穆青的却果断出手,一个凌厉的手刀击在李一萌颈侧,只见她身体摇晃了两下颓然软到在地。
老良一声冷笑,枪口转而对准穆青:“都自身难保了,还逞英雄!?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你我之间的事,跟她没关系。”穆青胸腔起伏,冷汗浸透了鬓发,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尖,“韩啸云都说了什么?”
老良没有吭声。
“即便是现在这样,你还是没有把握杀死我吗?”穆青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脸上的血污已经干涸,双眸却明亮的好似夜空中的星子,“还是说……你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根本搞不清自己在替什么人卖命?”
“你没必要激我,韩啸云那种人不配我为他做事,”老良淡淡道,“我不关心你是不是条子的卧底,我今天非杀你不可。”
夜风好像忽然变大了,呼啸着穿过时光的屏障,将凛冽的海盐味灌满了旷野——
穆青瞳孔一点一点缩紧,漆黑的枪口抵在他煞白的眉心,他忽然挣扎着想要退开——
我不能死,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的兄弟们,我的爱人,全都死了……而我必须活下去,即便明知长夜难明,也一定穿越那些谎言和阴谋,还他们应得的真相和正义。
“别杀我……求你……”穆青忽然直挺挺的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在满是血污的公路上。
几乎是同一秒钟,引擎轰鸣逼近,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好像一道昂贵的闪电,穆青猝然睁大了眼睛——
布加迪轰的一声毫不留情的将举着枪的老良挑飞了起来——
死里逃生的穆青整个人都木了,丝毫没有动弹的意图,只有眼珠微微颤动,他看到宝蓝色的布加迪,竟然还没有刹车的意思,一连撞了几下之后,又将老良的身体卷进了车底碾碎,随即在疯狂的加速中失去控制,一头撞向大桥尽头的路障。
穆青心跳登时漏了半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朝着车子追去。
布加迪车头保险杠变形,掀起的机顶盖冒着青烟,挡风玻璃碎裂半边,穆青用力打开变形了的车门,抓着欧可欣的手臂抗在肩上,咬牙把她从安全期气囊中拖到地上,拍着她的脸:“欧可欣!欧可欣!醒醒!”
“咳咳咳……”
欧可欣不住咳嗽,昏昏沉沉,嘴唇动了动:“穆青……”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穆青按住:“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别起来。”
欧可欣的意识这会才回到现实,周围一片狼藉,柏油路面上混着一股糊味,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颤栗的声音:“我……我……他是死了吗?”
穆青没有回答,他咬着牙摇头,微微抬起血污的手放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深夜,急诊室。
欧可欣脑子嗡嗡响,像是被一闷棍打蒙了似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仿佛浸泡在密不透风的深海里,她双手抱膝坐在病床上,面色几乎和床单一样苍白。
一阵剧烈眩晕来的措手不及,眼前一黑——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架住,半搀半抱的让她躺回床上。
“醒了?”男人不顾欧可欣虚弱的推拒,探向她几乎可以看见搏动的颈动脉,“醒了就好。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但我觉得还是做一个全面检查比较好。”
欧可欣久久盯着他,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赵然?”
赵然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保温杯,塞到欧可欣手里:“漱漱口。”
欧可欣满嘴都是酸涩的血腥味,颤抖着手刚要接过来就差点洒出来,男人只好一把接住,用手臂环着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漱了口,又喝下几小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可欣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男人却仍然没有离开,她不着痕迹退开一寸,赵然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后颈,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我真后悔告诉你那些往事……”男人附下半个身子,两人几乎额头相抵,“觉得好些了吗?”
“你怎么在这?”
“电话打到一半就没声了,再打死活不通,你让我怎么办?我只好大半夜的赶到云港,还好我赶来了……”
男人的头发有一点长了,乱七八糟的碎发当着额角,大概是重伤未愈,跋涉奔波,他的侧脸显出一种惨白,眉骨上方有些反光,反衬着瞳孔黑森森的。
欧可欣好似没有听见一样,重复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男人苦笑一声:“明明你可能只是和朋友出来玩或者电话信号不好,但我却拿着手机坐立不安,只能大半夜拔掉输液针,从医院偷跑出来,一路飙车——我怎么来了?你觉得呢?”
“穆青呢?”
赵然心下一滞,叹了口气:“我赶到的时候,桥上一篇狼藉,地上横着好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你就躺在他们中间……我真希望自己没有看到过那个场面……不过,我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穆青。”
欧可欣抿着嘴,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赵然紧紧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昨晚的事,我会找人善后,然后尽快送你离开,回法国,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地方……你母亲的事,我会帮你查清楚,虽需要等待,需要耐心,但你要相信我。还有,不要再接近那个穆青了,好吗?”
欧可欣一动不动的靠在病床上,侧脸融进了黎明薄薄的日光里头,光影勾勒出她微蹙着的眉头,半晌她终于摇了摇头,那动作疲惫又短促,像是连自己都很难说服似的:“我想回家了。”
赵然一愣,他自问是个反应神速的人,但也足有好几秒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酸涩的硬块,说不出话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欧可欣根本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法国、云港或者是欧阳述遍及全球的物业,都称不上她的家。
欧可欣就像是一泓泉水,不停的奔涌着寻找海洋,但却没有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干涸。
赵然的嘴唇阖动了一下,才又低声含混道:“好,”然后又耐心的说,“先把检查做完,之后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亲自送你去,可以吗?”
“算了吧……我感觉没事了。”欧可欣脊背靠在枕头上,随着这个动作,男人也站直了身体,两个刚刚额头相抵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19
第十九章 以一敌六
穆青发现李一萌这个姑娘如果不是真的缺心眼,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还能接着嘻嘻哈哈作妖:“哥,亲一个……”
穆青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扯得李一萌脚尖离地的往外拖,她一双皙白的胳膊跳舞似的在半空中摇晃,然后死死的挽住穆青的胳膊——
啪!
有人从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穆青转头,看见欧可欣一双杏眼眯成一条锐利的弧度:“她是谁?”
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三点,座杯盘狼藉,舞池人影阑珊,电音摇滚也换成了慢摇,领班拿着货单正在对账,没揽到生意的外围女模特无所事事的坐在卡座里吸烟,一张张千奇百怪又大同小异的脸展示着一派人间奇观……穆青知道在场和不在场的不知道多少...
第十九章 以一敌六
穆青发现李一萌这个姑娘如果不是真的缺心眼,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还能接着嘻嘻哈哈作妖:“哥,亲一个……”
穆青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扯得李一萌脚尖离地的往外拖,她一双皙白的胳膊跳舞似的在半空中摇晃,然后死死的挽住穆青的胳膊——
啪!
有人从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穆青转头,看见欧可欣一双杏眼眯成一条锐利的弧度:“她是谁?”
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三点,座杯盘狼藉,舞池人影阑珊,电音摇滚也换成了慢摇,领班拿着货单正在对账,没揽到生意的外围女模特无所事事的坐在卡座里吸烟,一张张千奇百怪又大同小异的脸展示着一派人间奇观……穆青知道在场和不在场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盘算着合情合理的态度和措辞,却见欧可欣上前一步,霸道的把李一萌攀从穆青身上扯下来。
刑警小李同志像被摘下来的烂菜叶子似的丢在一旁,一个踉跄就想往穆青身上歪,却被后者适时的一闪身,一屁股歪倒了下去:“诶、诶、诶,你是……那个谁啊?”李一萌两眼一亮,看着欧可欣,满脸洋溢起活捉女明星的惊喜,崴伤的脚踝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嘶……好疼……”
穆青终于吃了恋爱实战经验不足的亏,愣在当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晌才挤出一句:“要不我先把她送走?”
欧可欣被他模棱两可的口气激的一声冷笑,唯恐避之不及的翻了白眼,肩头交错的瞬间,她愠怒的瞪了穆青一眼,那娇嗔的神色连作为女性的李一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说英雄难过没人关,穆青也不能免俗,他嘴唇无意义的开合,颤抖的身躯微微动了动,幸亏李一萌反应神速,抢先一步抱住他结实的大腿上:“哥、哥!”
欧可欣看见穆青拎着李一萌从大门口离开,大摇大摆的开着自己的DBX走了,她坐在吧台越想越气,于是开了一瓶皇家礼炮,62响的:“记在刚刚出门的帅哥账上。”
这一宿真是花钱买肉疼,穆青一脚油门,银灰色的DBX腾地一下窜出老远,李一萌尖叫震耳欲聋:“慢点!”
穆青懒得理她,专业轿跑厂商的SUV车型终于发挥了它的性能,发动机在几秒之内攀至巅峰,利箭一般冲过几个监控摄像。
“刘……刘副儿!后面!”
一辆黑色的改装路虎紧紧咬着DBX开上了公路,始终距离自己不到30米距离,穆青瞟了一样后视镜,冷笑一声。
凌晨的公路十分空旷,辆车一前一后,转眼就将有限的几辆车远远甩在身后,紧接着在公路的分岔口,却突然冲出几辆大货车,穆青加速变线,车身紧擦着大货车拐上了高架桥。
“刘副儿小心!”
DBX才探出半个车身,前方桥顶上一排禁行标识闪着猩红的光。
穆青一脚急刹,DBX像钉在地上一般,一个漂亮的凌空甩尾,车尾狠狠撞在公路护栏一侧,高速的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护栏硬生生被撞碎一个豁口——
咣——隆——
几十秒之后,被撞断的铁栏杆和巨石路基翻落到桥下,重重砸出一个大坑。
李一萌一阵短暂的失聪,车内一片狼藉,自己旁边的座位已经被挤没了,还坚挺的残留在车窗上的玻璃铺满了蛛网状的裂痕。
“刘……”李一萌下意识的探向前排,“刘副支队……”
穆青没有回答,他看到黑色的路虎堪堪停在车前,几名年轻的男人从车上跳下,径直朝他们走来。
穆青果断的推开车门,迎着来人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说:“待在车里。”
李一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车门落锁,电子钥匙被穆青一手扔下了大桥。
“刘副支队!刘副支队!”李一萌看到不远处五个男人穿着一样黑色的短袖,露出的健壮的古铜色的上臂肌肉,他们手里都抄着长刀、撬棒、球棒、匕首,不怀好意的逼近穆青。
李一萌出任务之前把手机上交了,她只能毫无意义的奋力拍打车门,发出暗夜里唯一的声音。
“啊!鬼啊!”李一萌一声尖叫,车窗外突然映出一个鬼影,仔细看时才能发现那是一张人脸,只是五官都向同一个方向垮塌,一道弯弯曲曲的疤还露着红肉,斜跨了整张脸。
“想不到吧,从五层楼摔下去,老天还留我一条贱命。”
来人早有预谋,前后六人很快形成合围之势。
穆青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他转过身冷冷看着老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只能说想让你死的人太多了。”
穆青冷笑一声:“所以你们现在想怎么样?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穆青迅速向四周一扫,略微向右撤了半步,但围堵上来的马仔立刻逼上一步。
“咱们道上混的兄弟一贯讲究个公平,但现在看,公平也得分人,有些人就不配!”老良狰狞的一张脸上杀气腾腾,“给我上!”
不想看打戏的朋友这边请:老良没有料到穆青竟能以一敌六,他卑鄙的放了一记冷枪,拖着穆青双双挂在了大桥栏杆外,眼看着就要坠地而亡。(呵呵^.^)
一个马仔挥着砍刀冲上去,穆青微微侧头,手背贴着刀刃划出一道血线,嘡啷一声砸在护栏上,金属相碰处顿时迸出火光!
穆青反退为进,借机紧紧擒住马仔的手腕,他单手发力,砍刀“咣当”一声落地,马仔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咽喉一紧,全身血液涌上头顶。
“……啊、啊……”马仔发不出声,眼睁睁盯着穆青近在咫尺的瞳孔,然后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被捏着咽喉提了起来,随即身体一空,被活活横掼出去。
这羞辱性的开场,激起了其他人的血气,分秒之间一记刚猛的侧踹,泰上压顶般朝穆青的头脸砸下来。
穆青侧身扑在护栏上,躲开这脚足以踢碎头骨的鞭腿,随即拔腿就踢向对方暴露出的大腿空档!只听嗑啦一声,那人膝弯折成了一个骇人的角度,委顿倒地。
穆青两次出手都是硬桥硬马,拳拳到肉,横肘飞膝,倾力击打敌人最脆弱的地方,这是系统的搏击训练和多年的刑警生涯为他留下的成色和痕迹,绝不耗时间,下手稳、准、狠。
“WCNM!”突然有人从身后冲过来抱住穆青,发出狂吼:“给我打!往死里打!”
在夹攻之下,穆青一时难以甩开钳抱,胸腹不知挨了多少下,一道道血水溅在地上……
“你很打吗?啊!我看你能硬气到多久!”
穆青咬紧牙关,口腔里全是腥味,眼前突然寒光一现,迎面劈下来一柄撬棍——
这实心儿的铁棍足有儿臂粗,足够把穆青劈得脑浆迸裂,只听他一声暴喝,腰腹猝然发力——他知道这一击避无可避,身体拧转出一个微小的角度,以后肩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击!
穆青面色剧变,脊背像被闪电抽了一道似的,下一秒,穆青从后腰抽出一柄折叠刀,刀刃弹开,寒光横劈,撬棍男胸膛前顿时已经开了一个血口子!
不远处车内,李一萌惊骇地睁大了眼睛。
在她的印象里,相比于队长荣耀的威风凛凛、霸气外露,这位前副队长从来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就连板硬的制服都愣让他穿出一丝书生气来,偶尔被激发出的话痨属性,甚至让他显得有些孩子气。
然而,隐藏在他如同凉白开一样温吞的性格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凶狠乖戾的一面。
李一萌知道,穆青没有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他招招搏命,竟是要以一敌六的意思!
穆青此刻已经摆脱了身后人的钳制,他一手撑着栏杆凌空而起,当胸踹在一人胸口,几乎落地的同时,从身后袭来的匕首紧贴着耳朵划过,在他锐利的侧脸上划过。
穆青只觉得脸上一凉,又一热,鲜血逆着刀锋飞溅出来!
“嘶——”穆青倒吸一口凉气,却随即抓住了敌人的手腕,毫不留情的狠狠反折,匕首落地的瞬间,他一掌已经落击中眼窝,对方仰面摔倒在地。
穆青侧颊鲜血顺着脖颈溜了一片,一双又圆又大的眸子闪闪发光,其中的杀意就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穆青抖了抖肩膀,伸开右手三指摸了一把脸上的热血,再次摆出搏杀的姿态。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发力,扑向对方,穆青胸口挨了一拳,被击中的位置钻心剧痛,竟对手敌人戴着的指虎从他胸口撕下一片血肉……他拼尽全力格挡住对方双臂,迅速击向对方胸腔侧肋,顿时两声脆响——是肋骨折断的声音。
剧痛之下,那马仔一躬身,穆青重拳已经砸到他喉结软骨!穆青顺势攀上对方肩头,拼尽全身力气将对方往地上狠狠一掼,两人双双扑倒在地。
突然两声机械的脆响,暗处子弹滑出枪膛
——砰!
枪声猝然响起,子弹擦过穆青耳边,是老良。
眼见一击未能得手,老良刚要再瞄准,穆青眼珠一凝,就地一个翻滚,一记扫堂腿将他放翻,顺势踢飞了他的手枪。
情势突变,穆青后腰抵在栏杆上,只见老良竟倾力扑了上来,他只好以手撑住栏杆,双膝架住老良那颗魔鬼一般的头颅,利用腰腿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掀飞起来——
喀拉一声,老良的后腰硬生生磕在栏杆上,他脚下一空,整个人翻出桥外,却在最后的时刻反手抓住了穆青的脚踝。
穆青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擦着地面被急速的拖向桥下——
咣——穆青以手肘内侧为支点,死命卡住大桥栏杆,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体。
“哈哈哈哈——”老良的冷笑想地狱的恶魔一样,“一起死吧!谁TMD也别想独活!”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18
第十八章 惊变
“你们认识?”黄毛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
李一萌颤颤巍巍的蜷缩在沙发的一隅,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嘴唇无意义的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在穆青的印象里,李一萌还是总跟在荣耀后面队长长、队长短的实习生,作为警队里唯一的女孩,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外勤,完全是团宠一般的存在,这次若不是非要在短时间内找个脸儿生的来,想来怎么也不会轮上她。
这场戏也只能唬人一时,穆青狠狠瞪了李一萌一眼,痛心疾首的说:“还不快滚回车里等我!”
李一萌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似乎还有点不清醒,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慢慢挪到穆青身边,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说:“哥……”
这声哥被她娇滴滴的喊出来,身边一...
第十八章 惊变
“你们认识?”黄毛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
李一萌颤颤巍巍的蜷缩在沙发的一隅,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嘴唇无意义的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在穆青的印象里,李一萌还是总跟在荣耀后面队长长、队长短的实习生,作为警队里唯一的女孩,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外勤,完全是团宠一般的存在,这次若不是非要在短时间内找个脸儿生的来,想来怎么也不会轮上她。
这场戏也只能唬人一时,穆青狠狠瞪了李一萌一眼,痛心疾首的说:“还不快滚回车里等我!”
李一萌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似乎还有点不清醒,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慢慢挪到穆青身边,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说:“哥……”
这声哥被她娇滴滴的喊出来,身边一众人都跟着倒吸了口冷气。
李一萌熟视无睹,紧接着拉住了穆青的袖口摇了摇:“哥,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穆青只觉头皮乍起,甩了两下竟没甩开,李一萌却不着急,黏糊糊的来回摩挲穆青的手,一副要在此地旷日持久的痴缠下去的架势。
黄毛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八成,用毒*品控制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并不少见,他瞥了一眼李一萌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清纯透亮的脸蛋,一脸揶揄的看着穆青:“想不到青哥玩的这么开,艳福不浅啊……”
这层层递进的、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把穆青都整懵了,殊不知李一萌这小姑娘入队以来,几乎包圆了市局大小的文体活动,刑侦技术没见怎么提升,唱功演技倒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穆青站在那里气闷的喝道:“还不快滚回去!”
领着李一萌来的线人是个叫老白的胖子,这会儿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浮肿的脸上一片惨白,相比于得罪人民警察,他更不敢招惹这些毒*贩。刚刚黄毛突然提出要搜身,吓得他差点直接跪地求饶,现在穆青如救世主般出现,他一听有机会溜之大吉,赶紧一把扯过李一萌,欲盖弥彰从她耳朵往侧脸摸了一把:“我的亲妹妹哟,我就说嘛……得了,咱就别给几位大哥添堵了……”
原本叽叽歪歪蜷在沙发上的李一萌,突然腾的一下窜起来搂着穆青的腰,发了疯似的往他怀里钻,嘴上还念念有词:“他们有药不肯给我,哥你可要疼我啊……”
穆青瞳孔骤然一缩,挑眉抬眼,黄毛被他盯得也是眼皮一跳,生怕这黄毛丫头再往外撩出什么跟邪乎的来:“小妹妹,这话可……”
“让兄弟们见笑了。”不等黄毛说话,穆青一边搂着李一萌,一边从怀里摸出两沓子钞票,随手扔在茶几上,“今晚兄弟们的烟酒钱算我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围一圈马仔眼前一亮,就连线人老白都不自觉咽了口吐沫,还是黄毛老练些,他贴在穆青耳边说:“青哥,你马子用的是天使之泪,规矩您也是知道的,老板绝不许咱们在云港倒腾这玩意……”
他手头果然有货,穆青心想。
那么,姓韩的小嫩模极有可能从这拿到了这种新型毒*品,“天使之泪”一种甲卡西酮类新型毒品,既能让大脑产生极致的快感和幻觉,又能在短短40分钟之后就通过汗液和呼吸排出体外。
这就是为什么韩禹临死时会是赤身裸体的,他并非有什么特殊的性*癖,而是在——散*毒。
穆青知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他挥挥手,微微勾起嘴角:“这丫头没见过什么市面,以为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着的。不过,就算她今天没让我撞上,早晚也得乖乖回来求我。至于这些钱——你们先拿着,算是个见面礼,哪天得空了,咱们兄弟也聚聚。”
黄毛知道穆青和韩啸云有过节,但谁和钱有仇呢?尤其是手下几个小弟都看着,他更不好认怂,于是干笑两声:“好说、好说!”
卡座里几个小马仔也跟着赔笑脸,满头冷汗的老白僵着脸呵呵傻乐,一穆青伸手拍了拍黄毛的肩膀,一只胳膊拎起还挂在他身上李一萌,长腿一迈——
“等等——”
穆青喉结狠狠往下一滑,余光瞥见老白肥胖的双腿不听使唤的打着颤。
黄毛问道:“小妹妹怎么少了一只耳环?”
这个黄毛能跟在韩啸云身边,果然行事谨慎,一边忙着和穆青打机锋,一边观察着他身上的破绽。
“别是掉在哪了吧?你们快帮着找找,”黄毛一边吩咐手下,一边又将穆青让到卡座里,这会舞池的骚动已经平复,巨大的屏风就像一堵墙一样,和两面墙形成合围,“青哥也别干等着,来解解闷——”
只见黄毛笑呵呵的在茶几上展开一张锡纸,接着从兜里掏出一粒白色的蜡丸,掰开后倒出白色的粉末:“小妹妹试试,绝对是南城地面儿上最纯的货了!”
如果刚刚还是客气周旋,现在就是赤裸裸的试探了。
现在该怎么办?
若说对这种白色粉末的恐惧,此刻在场的人之中,唯有穆青是有切肤之痛的,也唯有他知道,有些懦弱是人类注定无法战胜的。
卡座里的空气就像是形成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连劲爆的摇滚乐都被隔绝在外,穆青、李一萌、黄毛、老白……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反着银光的锡纸上。
短短几秒钟的胶着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一只被穆青搂在怀里的李一萌一脸舍生取义似的,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她白皙的爪子——
“慢着——”啪的一声,穆青一巴掌拍在李一萌的手背上:“没出息!”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用长边卷成一个细长的纸筒,舌头沿着纸边轻轻一舔,才不紧不慢的拿起锡纸,还颇为陶醉的放在鼻尖嗅了嗅:“味儿挺正啊!”
在卡座昏暗的光线下,李一萌看到云港市禁毒大队前副大队长刘远文同志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锡纸悬停在自己面前,他动作极慢却又不容拒绝,淫*靡的光在他脸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短短三年,不论是凌乱的发型,微微低垂的眼角,尖锐的下颌线,过去的朝气已经完全被戾气取代,他明明变化极大,但李一萌却又觉得他一点都没变——
他眼底有什么东西正闪闪发光。
李一萌紧紧盯着穆青眼底的光,任由穆青将纸筒放进她的鼻腔,用指甲按住一侧鼻翼,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嗯哼——
从鼻腔轻哼了一声,李一萌顺手把空了锡纸抛向空中,萎靡又厌倦的露开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然后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倒在穆青怀里。
有那么一秒,连穆青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受控的惊惧。
黄毛哈哈大笑,说了一个黄段子,然后就开始夸夸其谈,老白在一边忙着应和他,一边偷瞄李一萌的状态。
“哥……我难受……”
她这嗓子一连又拔高了几个调门,尾音隐隐拖着哭腔,听着在场的男人心里纷纷发毛。
穆青搂着李一萌,眉梢一挑,笑意里露出一丝邪气,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道:“用一下卫生间。”
“青哥这是要现场办公啊?”
穆青穿过舞池,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将卡座里的哄笑声远远落在身后。他无视旁人的眼神,抱着李一萌就进了男卫,把人往地上一撂,突然就软倒在地上,单手搭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手指头外侧一溜儿都是白色的粉末——穆青在舔卷纸筒的瞬间,舔湿了自己的手掌外侧,在把纸筒递到李一萌鼻端的短短瞬间把粉末都沾在了自己手上。
李一萌和他并排靠着墙,怯生生的看着他:“刘……刘、刘副儿,对不起……”
穆青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只想脱了鞋拿鞋底子抽死她。
嘭——卫生间的门忽然被大力的推开,伴随着一阵热风,穆青还没看清就被一拳打翻在地!
“WCNM!”
“我说荣队,有话好好说,咱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动手……”穆青话还没说完,荣耀提起他的领口将他抵在墙上,迎面又是一拳。
穆青呸的吐了一口血沫,身体力量都倚在荣耀抵在自己头侧的小臂上,一脸痛心疾首的吐槽道:“贵支队外勤人员的技能点是不是加错了……还是我对当下流行的刑侦技术有什么误会?”
“别废话!”
穆青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白*粉都冲干净了,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了几位庄严的口气,一字一句都几经斟酌:“荣队,这条线你们不用再跟了,不会有结果的。”
荣耀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此刻还是不免心里一凉。
“队长……是不是我搞砸了……”李一萌见着高大威猛的荣队又被打回原形,蹲在荣耀脚边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荣耀短暂和穆青对视后说:“你带她先出去,分头走。”
李一萌楚楚可怜的望着荣耀,一副大义灭亲的口气:“荣队……他、他把咱们队的蓝牙麦给咽了……”
穆青一头黑线的拎起李一萌,真想一脚把她和荣耀一块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