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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粥

(宿伏)刁蛮

#交往前提下宿伏的故事 有虎杖客串


#新大爷醉酒


伏黑惠和宿傩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在后者的圈子里名声却不怎么样。


宿傩对伏黑惠是很用心的。这么多年来,周围人只见宿傩身边俊男美女来来去去,通通就如他身上不重样式的衣服,换一场就扒一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见惯不怪。而伏黑惠是宿傩唯一长久留在身边的人,且身份不是他的保姆秘书合伙人,而是他干柴烈火正相处着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伏黑惠用了什么方法,又或是他自身存在怎样独特的、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反正宿傩是被蛊得晕头转向,甚至于已经落下了一个“妻管严”的绰号——向来我行我素、狂放不羁的宿傩自打和伏黑惠在一...

#交往前提下宿伏的故事 有虎杖客串


#新大爷醉酒



伏黑惠和宿傩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在后者的圈子里名声却不怎么样。



宿傩对伏黑惠是很用心的。这么多年来,周围人只见宿傩身边俊男美女来来去去,通通就如他身上不重样式的衣服,换一场就扒一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见惯不怪。而伏黑惠是宿傩唯一长久留在身边的人,且身份不是他的保姆秘书合伙人,而是他干柴烈火正相处着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伏黑惠用了什么方法,又或是他自身存在怎样独特的、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反正宿傩是被蛊得晕头转向,甚至于已经落下了一个“妻管严”的绰号——向来我行我素、狂放不羁的宿傩自打和伏黑惠在一起后,活生生被调教成了一个对象说一他不说二的顾家型好男人。



平时出席酒局宴会,他只要条件允许就会带上伏黑惠;席间不做任何出格逾矩的行为,甚至好几次都是未过三巡就离席退场,因为如若不然,“惠那家伙会不高兴”。



如果单纯是害怕宿傩像往常一样背着他乱搞,稍微看着盯紧点也就罢了。可伏黑惠据说是集神经纤细、酒精过敏和歇斯底里于一身,只要宿傩一不在视线之中就开始发神经;不光如此,还非得把对方扯到身边拽住才善罢甘休,搞得端着酒杯想上前敬酒的宾客,见此只能尴尬地打消念头。



宿傩是圈子中的红人,是许多人都想套近乎和拉关系的对象。除却他本身就不好交往的性格,伏黑惠的存在,更让跃跃欲试着想要借聚会宴请之由接近宿傩的有心人叫苦连天,私底下将其描述为“不懂读空气的蛮横小白脸”和“宿傩事业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净是鬼扯。”



伏黑惠拉着一张脸,将超大号的玻璃啤酒杯往桌上气势十足地一放。白色的啤酒花镶浮在剔透的金色酒液上,杯中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酒量。



此时的伏黑惠正和高中时代的好友,同时也是恋人宿傩的表亲的虎杖悠仁面对面坐在夜间营业的路边小吃摊上。端出来时外皮酥脆蓬松的炸物已经因为放久、放冷了而逐渐软化,伏黑惠早就失去了进食的欲望,只是冷着脸喝着啤酒——他压根不像被传得天花乱坠的那样酒精过敏,实际上他很能喝。



“他妻管严个屁。”伏黑惠正和虎杖悠仁就有关自己的传言颇为无奈地吐槽。



事实上,伏黑惠完全不是如谣传中那样粘人、多事又无理取闹的人。他之所以每次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宿傩,出现在本和他毫无关系的各种场合,以至于做出那些让人怀疑宿傩是性情大变才会忍受下来的举动,都是因为那是宿傩示意他做的。



宿傩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也很讨厌那种毫无必要的人情社交。虽然在事业圈子内混得风生水起,宿傩取得的成就,却一点一滴都是血积汗累,并非由于他长于八面玲珑、攀亲附贵。



换了更年轻时候的宿傩,可能会以更直接和不留情面的方式拒绝他人的结交和谄媚。但随着事业越做越大,盯上他的人越来越多,行业内的生态也越来越复杂;为了避免落下太多把柄,结太重的仇怨,宿傩为自己找寻到的最好的脱身借口,就是伏黑惠。



以伏黑惠为由,宿傩可以很自然地拒绝很多没必要的邀约。盛情难却下必须出席时,带着伏黑惠,也使得宿傩的位置灵活和自由了很多——只要伏黑惠一“撒娇”,“闹脾气”,以疼老婆著名的宿傩就必然会推卸下可有可无的社交,聊表殷勤就脚底抹油,回去同漂亮的同性爱人畅叙幽情。留下一群人对伏黑惠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碍于宿傩的面子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下。



“确实也传得太离谱了些。”虎杖悠仁略带同情地看着伏黑惠。身为宿傩的远房亲戚,虽然从亲缘关系上,可谓是疏远之至到了可以肆无忌惮通婚的地步,虎杖的长相却仍能看出大他几岁宿傩的痕迹;可见他们家族颜值基因的强大。



“我和㑚哥……不,只要是稍微了解你一点的人都知道,你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伏黑惠明白,他不指望向虎杖抱怨这些,能在现实中起到任何积极效果。总归只是他有时想不通、心情不好,才会发发牢骚。



伏黑惠本人对于丢点脸、名声变差点感受不深——毕竟宿傩的世界和他唯一的交点,也就是前者那么一个人——只要真的对宿傩有益,能让他喘口气,不那么辛苦,即使是让伏黑惠违背本性做些本绝不会做的事情,他也甘愿认了。



“我什么名声,反正也不是最重要的。”伏黑惠说着豁达的话,却端起啤酒杯灌了一口。虎杖悠仁那双和宿傩不一样,比后者更能轻易解读出情绪的眼睛盯着伏黑惠,好像在辨别伏黑惠这话的可信度。伏黑惠为表强调,又说了一句,“我不在乎。”



“知道嫂子你只在乎我哥啦,哈哈。”虎杖眨眨眼睛,两边嘴角一咧,大大方方开起了缓解气氛的玩笑。



虎杖和伏黑惠的关系如今变得异常特殊。如果单纯为了避嫌,似乎不应该再像现在这样深夜坐在乱糟糟的路边摊,彼此大声抱怨心事;但两个人又是昔日的同窗好友,对对方非常了解,因为一方恋爱对象的特殊性就此一刀两断,未免也太过无情。好在虎杖是非常聪明的人,看起来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总能在必要的时候展现聪敏的一面,让围绕他的各种关系都滴水不漏。



“就你会说漂亮话,谁都不得罪。”听到虎杖笑嘻嘻地调侃自己是他的嫂子,伏黑惠再有怨气也发不出来了。



虽然宿傩有时会非常介意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好友关系,但伏黑惠觉得他和宿傩在让彼此难堪方面不相上下——既然如此,那宿傩自去接着让伏黑惠替他的社障买单,而伏黑惠继续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他的高中同学。



“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份在乎到底有多大意义。”伏黑惠将喝空了的啤酒杯放在桌上,声音的音量无限接近于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和宿傩都是有极限的,只不过这道极限在他们二者之间,被刻意和小心谨慎地拔高了;但这不意味着它是安全的、不会被触犯的。



伏黑惠可以不在乎宿傩总是拿他当挡箭牌,但有的时候,他也会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地心情烦躁。当他和宿傩关系尚好的时候,伏黑惠时常感到,不光是在外扮演一个和他的本质大相径庭的人,他甚至可以为宿傩做一切事情,哪怕彻底改头换面、粉身碎骨;而一旦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和不快,按照伏黑惠的性格,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会胡搅蛮缠,但伤痛和忧郁总是积蕴在他的心中,成为一种无法派遣、阻遏了他对宿傩心甘情愿付出的芥蒂。



伏黑惠的心中,不是不会产生阴暗和怨怼的想法:难道对于喜欢的人在外人眼中臭名昭著,性格恶劣这点,宿傩就一点都不在意?隐隐察觉到不安和危机感,伏黑惠总觉得,如果他在外人眼中始终是一个自私自利、蠢笨至极的漂亮废物,那么即使有一天宿傩把自己甩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感到不值。虽然这样揣测宿傩,暗地里诅咒他们的恋情不得善终着实不大合适,但伏黑惠明知道宿傩是个在其他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怎么保证他自己永远是个例外呢?难道伏黑惠就永远不可能只是被宿傩利用吗?



每当产生这种想法,伏黑惠就会去找虎杖,或者采用其他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给宿傩压力,也不想让宿傩对他失去信心。



最近宿傩明显忙碌了起来,不得不出席的集体活动和酒会典礼也日渐增多。按照惯例,宿傩是一定要伏黑惠陪他去的,后者也一次都没有拒绝,不厌其烦地扮演着宿傩需要他扮演的救场角色——从宿傩不喜欢也不欣赏的那群人之中,像王子骑着白马、端着宝剑一般来救驾——但次数多了,伏黑惠感觉自己无法克服心中的耿耿于怀;越是压抑自己,就越是对听宿傩的话感到排斥。



去找虎杖悠仁的那一天,伏黑惠已经因为频繁跟宿傩出去感到力不从心,压力倍增了。可接下来的几天,宿傩仍然要带着他出现在各种场合和各色人等之中,其中或许还不乏已经对伏黑惠的“刁蛮”深有感触的人。



伏黑惠端着酒杯,站在灯光亮得他有点头晕的会场里——因为他“性格不好”在上流圈子里出了名,所以甚至没有人敢于上前与他攀谈两句——他就只是这样站在一边,目光转不了两圈,就静静地停留在会场中央被来来往往的人物包围的宿傩身上,等待着他所释放的,只有他们二人懂得的信号。



“伏黑惠,过来。”每当宿傩表面上若无其事,未端着酒杯的手却垂在黑色的西装一侧,手指微曲,做出一个可能没有其他人会注意到的动作的时候;那时他就是在暗示伏黑惠过来——随便用什么理由都好,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从再难忍受的虚假寒暄和阿谀奉承中抽身。



宿傩今天的穿着,将他修长健壮的身躯衬托得分外英俊挺拔。他站在那里,即使不必刻意张扬,就能自然而然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但大概只有伏黑惠,能看出他游刃有余的表情下暗含的敷衍和厌烦。他耳际镶嵌着的黑色的钻石耳钉都似乎折射着暴躁的光芒。宿傩仰起脖颈喝干杯中的酒,随后伏黑惠就看到了那个手势——到了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可不知为什么,伏黑惠端着酒杯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下意识地将目光撇开,看向它其实根本没兴趣也不关心的其他地方。



贵族小姐们闪亮的衣裙首饰,大腹便便的富商们油光水滑的前额和稀疏的头发,新鲜出炉的供自助取用的牛角面包、香槟酒杯……怀着一种诡异的耐心将此一一扫视检阅,伏黑惠半晌才再度看向宿傩所在的方向;愧疚、懊悔和一种隐隐的、难言的痛苦让伏黑惠害怕对上宿傩的目光。



伏黑惠第一次无视了宿傩对他的暗示,并且一回生二回熟,直到整场宴会结束,伏黑惠都没有上前“打扰”宿傩和其他人的交谈,任他们一杯一杯喝得天昏地暗。



宿傩只是在第一次对伏黑惠释放信号后的几分钟内,不死心地再三暗示了后者;他甚至放弃了掩饰等待的焦躁,明目张胆地频频回头去看伏黑惠。



视线对上的瞬间,伏黑惠坚定的内心不可避免地被动摇了。他的嘴唇张了张,好像想隔着人群和嘈杂的空间对宿傩说些什么,但最终沉默无语。



伏黑惠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过去,但又觉得这个理由,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他感到一种漫长的心碎,早就缓慢地将他腐蚀、破坏了——他甚至想反过来问问宿傩,你为什么总要这么做呢?你真的在乎过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也想在你的圈子、在你身边的人眼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宿傩真心喜欢和要终生厮守的那个人,伏黑惠,他是值得这份喜欢,他是与这份真挚深切的情感相配的——而如果只如外表所展现的那样刁蛮、自私、愚蠢无理到不可救药,伏黑惠拿什么证明他是配得上宿傩的人?



伏黑惠终于在今夜发现,他不想为了宿傩无止境地妥协,不顾一切地做那个本来并不是他自己的,刁蛮、任性、惹人厌烦的伏黑惠。伏黑惠可以不在意自己在无关紧要的人眼中,被妖魔化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他最深的忧虑可能在于,如果这个恶心、丑陋又不堪的形象,本身就是宿傩希望赋予他的,也便是他站在宿傩身边的唯一意义。



如果真是如此,是不是他终究会被再自然也不过地抛弃?



“我这是在干什么……”



伏黑惠第一次和宿傩一直在会场中停留到宴会结束。伏黑惠这次真的狠下心来,无视了宿傩所有的明示暗示,像一尊黑色的石像一样站在会场最偏僻的角落,心事重重地端着一座用以掩饰内心焦躁的酒杯,全程都致力于保持杯中剩余的液面的平稳——可惜总是失败。



而这样做的后果,却是宿傩在和伏黑惠在一起后第一次被别人灌醉了,最后还得让伏黑惠背锅,负责将醉醺醺的年轻企业家扛回家去。



清醒的时候,宿傩总是一副气势凛然,生人勿近的模样,可他喝醉后的举动,却让包括伏黑惠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宿傩那么高的个子,因为喝醉了站立不稳,整个人歪着头靠在伏黑惠比他矮上一个脑袋还多的身体上;长长的胳膊像围巾一样绕在伏黑惠的肩上。



宿傩虽然迷迷糊糊的,但如果听见伏黑惠顾着和关心他状况的其他人说话,就会倏地收紧胳膊,勒得伏黑惠轻轻地“嘶”上一声。



“清醒点,宿傩,或者至少……”伏黑惠企图让宿傩坚强一点,不要像滩没凝固完全的水泥一样软在自己身上。但很快,他放弃了让宿傩支愣起来的尝试,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千里相送的众人,召唤了一辆出租车把大个子塞了进去。



伏黑惠和宿傩一起钻进出租车的后座,累得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骂自己,也想好好谴责一下宿傩心里没数;没人拦酒也不能就这样狂喝滥灌啊。



想到下了出租车,还要将这么沉一个人拖到楼上收拾整理,伏黑惠觉得此时心力交猝的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将两个人都活着带回去,无奈之下想起了高中同学虎杖悠仁。



“喂,虎杖……”



伏黑惠方一打通虎杖的电话,身边自坐上车后就一直无声无息的宿傩——伏黑惠还以为他已经彻底睡晕过去了——突然如诈尸般伸出手。一道黑影横了过来,吓了伏黑惠结结实实的一大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手机已经被蛮横地抢了过去。



宿傩的坐姿大马金刀,两条前后座位间狭窄的空隙几乎塞不下的长腿非常嚣张地岔开;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头垂下来,他认真地眯起眼睛,辨认着伏黑惠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信息。



等确认了是自己远到不能再远的那个大兄弟,宿傩本来醉意朦胧的眼神好似非常清醒地闪了一下,随即他毫不犹豫地摁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



“你一喝多就这么发疯的吗?”顿了两秒,伏黑惠很不高兴地问道。



宿傩此时应该因为喝多了而身体不适,保持原坐姿反应了两秒,才哑着嗓子问道,“你打电话给虎杖干什么,我是死了吗?”



你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句话伏黑惠没问出口。现状唯一让他些许宽心的地方就在于,宿傩至少是醒了——是不是被他给虎杖打电话搬救兵气醒的,这倒另说。



看着宿傩反应有些迟钝,眼睛总是重重地眨下去,又强撑着睁开来的样子,伏黑惠心软地一塌糊涂。他后悔因为自己的心结而对宿傩的暗号视而不见,害得他这么难受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前几天去吃饭、喝酒了……我是没时间陪你吗,你找他干嘛?”和他倒开开心心出去喝酒,和自己就是一副不管对方死活的样子。宿傩见伏黑惠不说话也不解释,心情显然更差了。



如果说伏黑惠对宿傩的不满是出于后者总是叫他做恶人、丑化他的形象,那么宿傩能用以还击伏黑惠的一点,就是伏黑惠和虎杖在他看来过于亲密的关系。今晚,大概借着伏黑惠公然造反,表示抗议的契机,宿傩也趁醉将横亘在他心中许久的恼怒合盘托出。



“莫名其妙,又关虎杖什么事?”伏黑惠轻笑了一声,这声笑让宿傩彻底上火了。



“你喜欢找虎杖,是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轻松,和我在一块就累?”如果不这么理解,宿傩无从想象伏黑惠为何会在今天对他如此冷酷,眼睁睁看着他被灌到头重脚轻,也终究不愿意上前来帮他一把,乃至只是扶他一下。



宿傩知道伏黑惠心思敏感,也明白他不愿意做任何人眼中的恶人。但对于宿傩来说,伏黑惠能为他甘愿抛却原本的自我,放弃在他人眼中树立任何美好的形象——全心全意只为了他,也就全心全意只属于他——这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信号。



这个信号证明在这段感情之中,伏黑惠还愿意为他付出,愿意为了他做本来必定会拒绝的事情。即便如此会让伏黑惠受委屈,可宿傩却无法割舍这种变相伤害带给自己的愉悦和满足——或许因为,他宿傩本来就不是一个配得上伏黑惠的好人吧。



宿傩只能使坏心思、用烂手段感知、确证所需要的那个人的爱,也借此才能十拿九稳地留住这种爱——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伏黑惠只是个刁钻妄为的刺头,那么就不会有人喜欢他,不会有更好的人付出更好的爱,将本来就没什么胜算和优势的他比下去了。



这样,就没有人能跟他抢伏黑惠了。



“你傻啊,傻瓜伏黑惠,你如果真跟他在一起了,才知道什么叫麻烦呢。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鬼而已。”虽然明明白白地诋毁着他那个表亲,可是虎杖悠仁的存在让宿傩烦恼。



不仅因为虎杖和他多多少少还算有些亲缘关系,导致这个人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躲不掉;更让宿傩有危机感的,是虎杖和伏黑惠甚至比他与伏黑惠相识得更早这一事实。



虎杖显然知道伏黑惠本身是一个多么美好、善良、可爱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他,即便伏黑惠装的刁钻、野蛮、任性妄为——可伏黑惠绝不能被他抢走,宿傩绝对不允许。



宿傩今晚之所以会喝醉,一方面是伏黑惠没有及时出手救他于水火之中;而另一方面,这个认识更加剧了他的愤懑,让他只想一杯一杯无止境地、报复性地喝下去。



扬起头来,让一杯杯冰冷的酒滚进自己的喉咙里的时候,宿傩满脑子都是:他总有一天要杀了虎杖悠仁。




杀了那个除他之外,唯一知道伏黑惠的好的人。



但宿傩知道,虎杖悠仁仅仅是他和伏黑惠之间存在的其中一个问题。还有更多的问题,伏黑惠没说,而他也没能察觉和解决。



宿傩迫切地想知道,伏黑惠今日弃他于不顾的最真实和直接的原因,但又为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感到耻辱、可笑。



他宿傩何时如此畏首畏尾,怅然若失过?如果不是为了伏黑惠,他根本不可能愤怒、失态、喝酒喝到一弯腰就能直接吐出来。



宿傩的胸腔憋闷到像要爆裂开来,而此时伸入他发丝间,抚于他发顶上的温柔的触感,让他迎着那份触碰溯源的方向偏头看了过去——他金色的眼睛是湿润的,像一盏冷冷地明亮着的灯。



宿傩的目光是冰冷且抗拒的,但他明明一抬手就可以格开伏黑惠摸他脑袋的动作,但他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做。



“从刚刚开始,胡说八道就没停过。”伏黑惠一下一下揉着宿傩的头——这在他人眼里无疑是拔老虎毛的举动,却被伏黑惠做得无比轻松而又自然——面对宿傩对虎杖悠仁的介怀,伏黑惠有点好笑,又莫名有些动容。



“就算是我不跟你在一块了,难道我转身就能去找虎杖?你俩一兄一弟,难道我不会膈应的吗?”



“你意思是,如果我俩不是兄弟,你就……”“闭嘴吧,宿傩,你安静点。”



宿傩现在显然脑子不太好使。伏黑惠下了这样一个判断。



但这厮显然还有发火动怒将别人大卸八块的实力,因此虎杖肯定是不能找了;伏黑惠目前的想法是好好哄着宿傩,如果能让他保持半自主状态直到回到家中,也就算是大大降低他的任务难度了。



“你今晚为什么不来我身边?”被伏黑惠顺毛顺得很舒服的宿傩靠回了座椅靠背上,车子颠簸两下,宿傩的脑袋就顺势一偏滚到了伏黑惠肩上。



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宿傩淡淡地问出了他今晚最想问的问题。



好吧,就算不是因为虎杖——让这小子再多活几天——那伏黑惠也肯定是心中有鬼,脑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宿傩不知道的事情,因此才表现得格外反常的。即使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对于伏黑惠的事情,宿傩还是思考得相当深入的。



“我坏人也当得够多了,拜托让我积点德吧。”伏黑惠这句话不假,但却巧妙地将他真实的顾虑掩盖了,“你也不看看在你那个圈子里,我都已经变成什么瘟神一样的人物了。”



“到头来,如果连你都不为我说话了,我说不定连为自己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伏黑惠害怕被处心积虑地利用,畏惧被顺理成章地抛弃。如果有人能告诉他,有一种天意能启示他:宿傩一辈子都会在他的身边,无论其他人再怎么认为他伏黑惠差劲透顶;伏黑惠可能也就不至于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有我护着你,你怕什么。”



宿傩叹了口气,伸出手来盖在伏黑惠的手背上。那只手因为酒气在体内氤氲燃烧而微微发热,却给伏黑惠一种莫名安稳的温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如果伏黑惠担心的,仅仅是在宿傩的圈子里声名狼藉会造成困扰,那么他大可不必过虑——一来宿傩从来没有任何所谓的真心朋友,交集游往,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波一波人换过去,伏黑惠也不用总是为了见着同一茬人而心烦;二来,如果有人借此找伏黑惠的麻烦,赶在他能造成任何不利影响之前,宿傩就会彻底将其赶尽杀绝,不会给他任何对伏黑惠造成伤害的机会。



还有,什么叫“如果有一天就连你都不为我说话了”?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宿傩非常烦躁地说道。他不明白,这点为什么直到今天还需要由他亲口重复。伏黑惠难道看不出来,伏黑惠难道不知道?说白了,即便是他装成的那副野蛮男友、蛮不讲理的样子,宿傩也受用得很,珍视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永远会保护你。”这是宿傩最原本也最真实的想法,说到这里,他不由地将手指插进伏黑惠的指缝里,将手心下的那只手握紧。



宿傩其实不知道这番话如何触动到了伏黑惠,让他因为震撼和惭愧而低下头,眼睫动容地轻轻颤抖,逐渐变得湿润。



“但你不保护我。”宿傩本十分冷硬的声线,被浓烈的酒气和不自信的软弱浸透了,此时竟流露出一种难得一见的羸弱和委屈。他对伏黑惠幽幽地说道,“你今晚没有来。”



你没有来我的身边。



“……对不起。”半晌,伏黑惠充满歉意地对宿傩说道。



伏黑惠被自己的狭隘、阴暗和敏感折磨得无地自容。他将太多不足道的顾虑和不重要的借口加诸与宿傩的关系上,由此做出判断,付诸行动,甚至没有过问过宿傩的意见,宿傩的心情。



即便伏黑惠真的无法忍受再为了宿傩做这种事情,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对对方坦诚,而是任凭自身负面情绪的爆发,摧毁了一切妥善解决的可能——最后害得宿傩如此痛苦。



伏黑惠哪里是装的无法无天,分明是真的刁蛮任性——可伏黑惠不是对谁都如此的,只是宿傩把他惯坏了,只是在宿傩面前,他才变得恶劣、刻薄、冷酷。



只是因为伏黑惠其实无比清楚:其实宿傩是真的爱他。



“以后不会这样了。”伏黑惠低声却坚定地说道,将被包在宿傩掌心中的手紧紧收拢。侧过脸去,在宿傩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颅发顶上轻轻一吻,伏黑惠用他所能发出最温柔的声音,对宿傩说道。



“以后,我也保护你。”



“永远,保护你。”


玻璃钢水壶

补发宿伏七夕24H的投稿,一个鬼(?)故事。

无咒力的AU。

充斥着大量未描线的草稿。


=========阅后的补充说明分隔线==========


1. 伏黑当然没死,被掳去当了压寨夫人;

2. 这个遛弯大爷其实已经是复活过的了,只不过不是原作吸收手指的设定,所以可以共存;洞里的那个确实只是个塑像;

3. 竹筒那里宿傩没有用什么幻术,只是普通的法术调换,ps他之前遛弯的时候也喝过;

4. 所以在伏黑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交换信物和对饮的流程,就算他不进洞也逃不掉啦;

5. p7最后的一格,是选择了长条的方式后,...

补发宿伏七夕24H的投稿,一个鬼(?)故事。

无咒力的AU。

充斥着大量未描线的草稿。



=========阅后的补充说明分隔线==========



1. 伏黑当然没死,被掳去当了压寨夫人;

2. 这个遛弯大爷其实已经是复活过的了,只不过不是原作吸收手指的设定,所以可以共存;洞里的那个确实只是个塑像;

3. 竹筒那里宿傩没有用什么幻术,只是普通的法术调换,ps他之前遛弯的时候也喝过;

4. 所以在伏黑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交换信物和对饮的流程,就算他不进洞也逃不掉啦;

5. p7最后的一格,是选择了长条的方式后,决定模仿一下《遮眼》开头的构图和视觉动线,时间仓促没法画得像手书里一样细致。



别睡了别睡了

【五伏】梅林在上

Summary:小情侣不要轻易说分手。


*全文8.5k一发完

*HP paro,年操,六年级悟和四年级惠的一次情侣吵架,好讨厌的


01


      “那我们分手。”


      “随你。”


      “诶?”


02


      虎杖悠仁走进礼堂时发现格兰芬多长桌安...

Summary:小情侣不要轻易说分手。


*全文8.5k一发完

*HP paro,年操,六年级悟和四年级惠的一次情侣吵架,好讨厌的



01



      “那我们分手。”

  

      “随你。”


      “诶?”



02



      虎杖悠仁走进礼堂时发现格兰芬多长桌安静得有些诡异,特别是男生,埋着头跟群鸵鸟似的。梅林,这可是晚餐时刻的格兰芬多长桌,聊天、赶作业、抢同伴盘里的晚餐、试验新看到的咒语,甚至爬上长桌唱着校歌跳踢踏舞都比这群红色的闹腾鬼低着头小声交谈要来得正常。


      他拖着脚步挪向格兰芬多长桌,低头思考着如果这时候大声打招呼会不会破坏了格兰芬多难得一见的用餐礼仪。礼仪,虎杖猛地一激灵,将这个词与格兰芬多联系在一起就十分不对劲。所幸他人缘很好,刚走到桌尾便有学弟同他问候。当然,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学院的魁地奇明星,虽然比不上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但虎杖相信只要五条学长退役自己将会是霍格沃茨排名第一的魁地奇选手!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虎杖试图融入格兰芬多长桌诡异的氛围,压低了声音问:“兄弟,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有人夜游被捉扣了五十分?”


      “你不知道?”学弟奇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可是刚到……虎杖顺着学弟的视线朝前看去,长桌的前端,他常坐的位置被一个穿着拉文克劳院服的海胆头霸占了。


      梅林,他可算知道原因了。


      伏黑惠,他的拉文克劳好友,造成格兰芬多气氛异常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他惯用位置上同钉崎野蔷薇聊天。


      平心而论,伏黑惠长得并不可怕,甚至可以称赞一声清俊漂亮,刚入学在码头上见面时虎杖认为他是个只会死读书的柔弱家伙。事实证明最后伏黑惠也确实进了拉文克劳。反观他和钉崎,进了格兰芬多后每天被课业缠身,与麻瓜孩子们体验着同一种痛苦。幸好三人有着乘同一条船的交情,他们才能靠着伏黑惠的笔记度日。


      伏黑惠闻名于格兰芬多源于一次“拔刀相助”。当时情况非常紧急,一群四年级的格兰芬多男生围着一个赫奇帕奇,伏黑惠嘴里说着“我要不平等地帮助他人”云云便冲了上去。虎杖还没琢磨明白他到底念叨了什么,面前便乒铃乓啷地落下一群鼻青脸肿的格兰芬多。天知道那会儿他们才刚上二年级!


      非常恐怖,没见过巫师这样打架的,肉搏,这太不巫师了!那群格兰芬多回忆,又哭着向梅林的胡子保证一定改过自新。伏黑惠的大名因此流传于格兰芬多,最近隐隐有成为学院不可思议的趋势。例如,要是抢了别人的作业来抄,伏黑哥就会借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力量让你期末门门拿T。


      即便当时虎杖还没来得及加入战斗便已结束,但仍被费尔奇抓了个正着。一同遭殃的还有正巧路过的另一位拉文克劳——那是虎杖第一次同五条悟近距离打交道。


      比起虎杖,五条悟更无辜一些。他声称自己真的只是路过,学弟们打架和他半个纳特的关系都没有。但鉴于他在费尔奇那儿实在是前科累累,而且衣摆还被伏黑惠紧紧攥着——可爱的学弟想拉人下水谁也逃不掉,于是打扫奖杯陈列室多了他一份。


      “都是因为惠我才会被费尔奇逮住,这简直是我入学以来的耻辱。”五条悟抗议,“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拉我和你一起关禁闭。”


      喜欢,虎杖想,这位学长国文可能学得一般,应该是欣赏吧。而且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关禁闭,明明那几个格兰芬多还缩在角落里!


      伏黑惠拿着鸡毛掸子敷衍地“嗯嗯好”,又把抹布递给五条悟:“五条学长长得高,麻烦你清理一下柜子顶部。”


      “还不能用魔法,真讨厌……”五条悟乖顺地从学弟手里接过抹布,伸手擦去陈列柜顶部的尘埃。


      霍格沃茨里关于这位学长的传言很多,譬如他近乎完美的容貌,异于常人的白发,能看穿任何魔法的六眼,超强的魁地奇天赋,全O的成绩单,等等。这可是活在同学们课余聊天里的传奇人物,虎杖没能想到这样的人日后会和他的好友交往。


      尽管他要是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这两个人在擦拭奖牌的时候也要贴在一起。显然早恋一词对二年级的虎杖太过遥远,就像细心对格兰芬多来说太过遥远。



02



      伏黑惠对格兰芬多的气氛见怪不怪,只希望下次那几个学长见到他不要再鞠躬大喊“伏黑哥好”了,真的非常丢脸。


      “对,你没听错,我们分手了。”他从沙拉里翻出一颗圣女果,第三次回答虎杖。如果这家伙能早来五分钟,伏黑惠想,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毕竟他才和钉崎解释过一次。


      “这也是伏黑今天要坐过来的原因。”钉崎捧着牛奶翻了个白眼。


      虎杖倒是没听懂潜台词,嘴里塞着慕尼黑白肠嘟囔:“啊?为什么?”


      “因为不想和前男友坐在一起,都认识四年了你还不知道伏黑吗?”钉崎受不了地递给虎杖一杯橙汁,“劳驾,下次记得细嚼慢咽。”


      “哦哦,谢啦。” 虎杖悠仁喝着橙汁咽下嘴里的烤肠,又拿起烤土豆,这下双手都满了,他只好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斯莱特林长桌,“可是五条学长也没坐在原位啊。”


      伏黑惠脸色黑了一半。晚餐时间伏黑惠和五条悟前后脚进入礼堂,不约而同地没有走向拉文克劳长桌,而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纷纷在自己好友的座位上蹭吃蹭喝。


      不太遥远的对面,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发现了学弟学妹们的打量,心情很好地朝三人组挥了挥手。一旁的五条悟则脸色很臭地往牛奶里加入了第六颗方糖。


      “你不懂,这是情侣的默契。”钉崎慢悠悠地抿着牛奶,伸出食指和中指,新做的奶茶色美甲在烛火下泛着光,“我赌两个金加隆伏黑和五条绝对不会真的分手。”


      “已经分了。”伏黑惠放下汤匙无情地提醒。


      虎杖往盘子里的西冷浇上黑椒汁,今天酱汁里的蒜末颗粒偏大,但味道依旧很好。他头也不抬:“我才不赌,怎么可能分手嘛。”


      “真的分了。”伏黑惠将沙拉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生菜叶喀吱作响。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格兰芬多好友们如此确信他们仍然藕断丝连,仿佛下一秒就会复合。虽然这些年确实有些形影不离,伏黑惠反思,但他们还没交往的时候便已经是这种状态。


      如果钉崎知道身旁的男孩在想些什么,一定会直白地指出“显然你还没明白你们究竟黏糊到什么程度,要我说整个霍格沃茨的情侣都分手了你们也不会分手”。很可惜,她只是越过伏黑惠给了虎杖一个头槌,顺手拿起桌上的布丁:“不行,跟我赌,否则今天的占卜课作业你帮我编。”


      “啊!你就是不想写占卜课作业吧。”虎杖捂着头嚷嚷,“不然你去问问,没人会认为他俩真的分手了吧!”


      “好吧,你说对了。”钉崎遗憾地叹气,用手肘怼了怼身侧的伏黑惠,“你的占卜课作业借我看看?”


      伏黑惠面无表情:“真感谢你们还记得我的存在。但首先,我选的是算术占卜,其次,我和五条学长已经分手了。”


      “连算术占卜都是五条学长推荐伏黑选的吧?”


      “对哦!”


      “还记得去年刚上选修的时候伏黑经常挂着黑眼圈,问就说是熬夜请教五条学长算术占卜。”虎杖含着勺子回忆。


      “没错!”钉崎满意地和虎杖击了个掌。


      伏黑惠眉角一跳:“别太过分了,你们两个。”


      “噢,男孩,嘴硬。”钉崎揽住被冷落的伏黑惠,好像很亲密的样子,“那我跟你赌三个加隆,就赌你们今晚一定会和好。”


      虎杖揽住伏黑惠的另一侧肩膀,三人像是被压实的金枪鱼三明治:“我跟你赌两个,你们明天会坐在一起吃早餐。”


      “不,不赌。”伏黑惠试图挣脱好友们的桎梏,“别做梦了,你们。”


      “哈?你就是怕输给我三个加隆吧?”钉崎卡住伏黑惠的脸颊将他推成一个包子脸。


      虎杖想趁乱薅一把伏黑惠的海胆头,他老早就对这头炸毛感兴趣了,可惜手还没碰到伏黑惠的一根头发丝便打了个寒噤。他若有所感地朝斯莱特林长桌看了一眼,五条悟正死死盯着他们,脸色黑得像锅底,家养小精灵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那种。


      “呜哇……”虎杖悠仁收回手颤抖着开口,“五条学长看起来好可怕。”


      伏黑惠扫了眼拉文克劳长桌,没找着想看的人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斯莱特林长桌,五条悟已经低下了头,洁白的发顶对着他。伏黑惠想那很柔软,他喜欢呼噜五条悟的头发。交往后五条悟仿佛中了一打软腿咒,不粘着伏黑惠就无法行走,伏黑惠因此有很多机会对粘人精的头发下手。五条悟会说“惠摸了我的头就要对我负责”云云,伏黑惠闻言加大步子离开男朋友,五条悟便大叫“你这个负心汉”,两秒钟之后又挂上伏黑惠的肩膀。


      仿佛察觉了前男友的目光,五条悟缓缓抬起头,不高兴地瘪着嘴,漆黑的墨镜遮住了漂亮的蓝眼睛。伏黑惠想现在那双眼睛里一定写满了控诉和委屈,好可怜,他没忍住偏过头笑了。希望前男友没发现是他逗笑了他,否则这将会是一次失败的分手。


      “哦,伏黑笑了。”虎杖跟钉崎打小报告,“看了五条学长就笑了。”


      伏黑惠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没有。”


      “我说什么来着。”钉崎举起装着南瓜汁的高脚杯,好像那是一杯红酒,“大庭广众调情,这就是拉文克劳式分手?”


      “调、调情?”年轻的男孩下意识瞥了眼五条悟,发现五条悟还在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便心虚地收回视线,脸色微微发红。梅林在上,他暂时只和男朋友,现在是前男友,交换过唾液,他甚至不好意思用“接吻”这个词,至少这种程度才算调情吧。现在,在晚餐时刻的礼堂,他不过是和前男友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已。


      钉崎饮尽玻璃杯里的最后一点南瓜汁,不太痛快地说:“够了,男孩,不要表现得像刚热恋一样,收收你的表情。”


      “真好,我也想谈恋爱。”虎杖幽幽地长叹。


      “随你们怎么想,我先走了。”伏黑惠放下擦手巾,决定逃离好友们的调侃。但好友不会放过他,钉崎隔着七个座位的距离朝他大喊:“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不,别想。伏黑惠头也不回地离开礼堂。


      绝不是因为害怕输掉赌局。



03



      分手不会成为逃避作业的借口,伏黑惠恢复单身的第一个晚上选择窝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写周末的魔法史论文,身下是休息室为数不多的空闲座位,一张没有靠背的软底长凳——不要小看拉文克劳的学习精神,即便是在周末。这非常枯燥,伏黑惠翻阅着从图书馆借出的厚重参考书,书页泛黄,仿佛能闻到沉淀着岁月的尘埃味儿,也不知道这本大部头多久没被借阅了。


      如果他和五条悟还没分手,现在他的男朋友应该趴在他的旁边,脑袋埋进手臂里,笑着跟他拆解书上的历史。梅林知道五条悟到底读过多少书,或许图书馆里二十分之一的藏书都在他的脑袋里。尽管不想承认,但和前男友一起学习是件非常愉悦的事情。五条悟有着将干巴巴的书本描述得幽默风趣的能力,伏黑惠总是能轻易地被他逗笑,然后又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低下头整理笔记。这很有趣,五条悟就喜欢这种别扭的坏海胆,他会趁男孩专心读书的时候凑上去亲吻他的脸颊。干燥的书页,幽香的墨水,骤然停下的羽毛笔,与一个亲密的、湿漉漉的吻。


      那些琐碎的回忆像气泡一样咕噜咕噜上涌,时不时炸开一个小水花,飞溅的水滴烫得伏黑惠耳朵发红。那个家伙总是如此不适时宜的出现在他脑袋里。或许应该在院长意见箱里提议禁止学生在公共休息室谈恋爱,他想,这真的非常影响学习。


      “你在想什么。”


      伏黑惠手一抖,羽毛笔在作业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很好,这下他刚写的半英尺论文作废了。他转过头怒视坐在他旁边的罪魁祸首,五条悟正揶揄地看着他,好像再无辜不过。


      “耳朵好红哦。”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为什么在这里。”伏黑惠抽出一张新的作业纸,重新写下标题——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总结与思辨。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公、共。”五条悟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


      伏黑惠总觉得拉长声音的五条悟是在撒娇,譬如黏糊糊地叫他名字的时候,或者做了坏事让他原谅的时候。五条悟是个坏蛋,如此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他知道伏黑惠总是对他心软。但伏黑惠这次不吃这套:“我是指休息室这么大,为什么五条学长要坐在我旁边。”


      五条悟没劲儿了,瘫成一滩化在桌上,像只蔫头耸脑的猫咪。如果这时候他是阿尼马格斯形态,头上的猫耳一定耸拉在两侧,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左右摆着,时不时讨好地蹭上伏黑惠的手臂。他委委屈屈地开口:“因为惠这里看起来最舒服……”


      “请别这样。”伏黑惠打断,“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是你先提出的,五条学长。”


      “那是气话!”五条悟抬高了声音,很快被正在学习的拉文克劳们盯住。见鬼,即便他是级长也偶尔会拿这群被打扰了研讨的拉文克劳没办法,他只好压低声音:“……赢了魁地奇状态没恢复和你吵架说话不过大脑。”


      “是吗。”伏黑惠头也不抬地抄写,不置可否,只余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摩擦声。


      “惠,惠。”


      “惠——”


      “伏黑惠小弟弟……”


      五条悟试图吸引伏黑惠的注意,但他的男朋友只是心无旁骛地写着手上的论文,不论身旁的粘人大猫猫做什么都不予以回应。五条悟开始思考要不要对他的论文施一个消失咒,但这或许会让伏黑惠更生气。最终五条悟只是闷闷不乐地趴在书桌上,瓮声瓮气地说:“怎么办啊,我男朋友不喜欢我了,要和我闹分手,伤心透了。”


      尽管知道这是五条悟的惯用伎俩,装可怜博取同情之类的,伏黑惠还是停下了笔,用一种略微怜爱的眼神看着他。伏黑惠经常这样看学院里唯一一只护树罗锅,或是宠物商店的蒲绒绒。五条悟奇迹般地被安抚了,好吧,他想,神奇动物就神奇动物,看着我就好。


      “说真的。”伏黑惠试图讲道理,“纠缠前男友是一种很没风度的行为,这还是五条学长很久以前跟我说的。”


      “那就是我说错了。”五条悟睫毛忽扇,轻易地否决了自己之前的言论,“纠缠前男友是一种执着的求爱行为。”


      求爱。伏黑惠耳朵又红透了,他没想到五条悟会用上这个词。他们在一起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行为,只是某一天的傍晚,夕阳、微风和青草,很好的气氛,很适合牵着手谈情说爱。


      “耳朵好红。”五条悟语气里带着笑。


      “才没有。”伏黑惠欲盖弥彰地捂住双耳,学着五条悟也瘫在书桌上。


      五条悟稍微靠近了一些,指头拂过男孩的发丝与脸蛋,又勾住他藏在校服底下的手,轻轻摩挲着,叹息一般开口:“十个金加隆,赌你还喜欢我。”


      “怎么今天你们都要跟我赌。”伏黑惠回握前男友的手,小声嘟囔。


      “野蔷薇跟你赌了什么?”


      伏黑惠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五条悟委屈地撇嘴。这可不怪他,都是因为野蔷薇声音太大,很有做魔法界第一女高音的天赋,现在半个礼堂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赌约。


      “赌我们今晚就和好。”


      “那她已经赢了。”


      “我还没有原谅你。”


      “诶?”


      “别在这装傻。”伏黑惠狠狠地揉了一把五条悟的头发,“宵禁时间要到了,级长该去巡逻了。”


      “不要,不想去。”五条悟眨眨眼,撒娇似的蹭了蹭男朋友的掌心,“除非惠亲亲我。”


      “五条学长,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分手了。”伏黑惠善意地提醒。


      “好过分。”五条悟拉着伏黑惠向后倒,他的男朋友猝不及防和他一起躺在了公共休息室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上。家养小精灵细心养护的地毯里浸着沉静的木质香,他的男朋友躺在一片星星刺绣里羞恼地瞪着他。五条悟笑了笑,偏头吻了伏黑惠的眉心,像一片羽毛拂过:“我亲你也行。”


      五条悟撑着膝盖起身,心情很好地朝伏黑惠抛了个飞吻:“走啦,要好好等我回来哦。”


      这个家伙。伏黑惠满脸通红地捂着眉心,被前男友亲过的地方热得发烫。每到这种时候他就非常庆幸拉文克劳们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至少他在公共休息室偷偷谈恋爱从来没被发现过,否则院长信箱里一定塞满了投诉信。


      “……才不会等你回来。”他小声发誓。



04



      尽管如此,伏黑惠还是乖乖地待在公共休息室里写完了一英尺半的魔法史论文——如果不是五条悟要求,他更愿意明天再完成剩下的部分。时间已经很晚了,玻璃灯罩里的火焰缓缓熄灭,穹顶上的星星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伏黑惠郁闷地长吐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回了寝室。五条悟是个不守时的坏蛋,他想,下次绝对不会再等他。


      陷进柔软的鹅绒被子里时,伏黑惠开始胡思乱想。想前男友在他一年级的时候用用隐形衣把他偷渡到霍格莫德,想前男友早餐把所有的蔬菜沙拉都放进他碗里,想前男友和他在学校中庭的古树上亲吻……翻来覆去的都是五条悟。他想他还是很喜欢五条悟。


      伏黑惠通常不会这么矫情,但这次情况特殊,梅林知道他看见五条悟骑着扫帚从七十英尺的空中俯冲而下时心脏跳得有多快。当他攥紧魔杖不知所措地想是要对地面施软化咒还是对五条悟施漂浮咒时,身侧的拉文克劳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五条悟抓住了那颗让人提心吊胆的金飞贼。伏黑惠可能永远无法喜欢上这项危险的运动了,正如他拿了A的飞行课一样,这是他所有科目中成绩最差的一门。之后他和五条悟吵了一架,尽管在赛后吵架令人扫兴,但比赛远没有生命安全来得重要。脾气上头了什么都说得出来,他知道五条悟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他也不是,但如果这能让总爱搞些极限动作的家伙吃点苦头……


      叩、叩。


      伏黑惠困得脑袋发懵,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家养小精灵在宿舍外面例行打扫。真敬业,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又用羽绒被遮住了耳朵。


      叩、叩。


      敲击声清脆而有规律,好像是谁很有耐心地守在他的窗边……窗边?伏黑惠困意渐渐消散。他揉着眼朝窗户望去,五条悟正骑着扫帚笑眯眯地隔着玻璃看他。


      “怎么巡逻到城堡外面去了。”伏黑惠推开窗户,将五条悟拉进房间,“这可是十一楼。”


      “不要质疑一个魁地奇选手的专业素养嘛。”五条悟吐了吐舌头,朝伏黑惠伸出手,“走吧,我们去夜游。”


      “夜游?”伏黑惠打了个哈欠,眼眶里雾蒙蒙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才刚刚巡逻回来,级长?”


      “又不是头一回,来嘛。”五条悟坐上扫帚,示意伏黑惠一同上来。


      “用扫帚?”伏黑惠睁大眼睛,“去城堡外面?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会被扣分到下学年。”


      五条悟抽出魔杖念了个幻身咒,两人好像融进了夜色里。他用沙发上的长袍将伏黑惠裹紧,捏了一把小男朋友睡出红痕的脸蛋,满意道:“好啦,我们走吧。”


      扫帚飞出拉文克劳塔楼,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不起眼的弧线。夜晚的霍格沃茨城堡静谧而深邃,像只沉睡的优雅巨兽伏在山间。


      风很大,伏黑惠靠在五条悟怀里,袍子鼓得像颗气球。他们慢悠悠地飘在空中,伏黑惠想这绝对是五条悟在扫帚上飞得最慢的一次,为了和他一起夜游。


      “没飞过这么高吧。”五条悟笃定。


      “托你的福。”伏黑惠眯着眼低头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脑袋,他们已经飘到了黑湖的上方。脑袋被凉风吹清醒了不少,他缓缓开口:“所以为什么要半夜带前男友夜游?”


      “夜游和男不男朋友又不冲突。”五条悟贴在伏黑惠耳后狡辩,“你二年级的时候也和我出来夜游过哦,那时候还没有交往吧?”


      “是你忽然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甚至没睡醒!”伏黑惠顿了顿,“不对,不要转移话题,你想干什么?”


      “好过分哦惠,一点秘密都不留给人家。”五条悟声音沮丧,伏黑惠猜他现在一定瘪着嘴,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省省吧五条学长,这套招数已经用了四年了。”嘴上这么说着,伏黑惠还是安抚地覆上五条悟握住扫帚柄的手。


      “好吧,是这样啦。”五条悟伸进外袍里摸索,握拳伸到伏黑惠眼前,然后缓缓张开五指——手心里是一颗沉睡的金飞贼。月光洒在金色的小圆球上,柔和而闪耀,像手里的星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金飞贼张开银色的翅膀抖了抖,从五条悟的掌心缓缓升起。


      “你看,这是我抓到的哦。既然我们今天是为了它吵架,那我就……”


      金飞贼被五条悟唤醒,精神抖擞地震颤着,下一秒便从五条悟的手里消失不见。


      “等等!”伏黑惠抓紧五条悟的袍子,“它飞走了!”


      “不听话的小家伙。”五条悟抱怨,上身前倾,手臂骤然发力,把伏黑惠牢牢锁在怀里,小腿弯曲收紧,像一道凌厉的闪电。


      “抓紧哦——”


      他们朝金飞贼加速飞去。


      伏黑惠感觉自己在做过山车,就是那种麻瓜玩意儿,从高处下坠,或许更刺激一点,蹦极?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在空中如此快速地移动,梅林知道他的飞行课只是刚刚及格而已!他感到失重,呼吸困难,实在是太快了,冷风扑面,身后的五条悟是唯一的热源。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睁眼看着前方的草地,眼眶被刺激得流出生理泪水。


      “五条悟!”他大喊,尾音飘散在风里,“别追了!我们要掉下去了——”


      伏黑惠不得不闭紧双眼,泪水沿着风向上攀爬,在离地还有三十英尺、或许二十英尺的时候,他已经不想估算,五条悟伸出手再一次抓住了那只金飞贼。


      扫帚因由于惯性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五条悟双手离开白蜡木柄任由扫帚带着二人在空中游荡。


      “你看。”五条悟展示着自己重新找回的金飞贼,“是不是没那么可怕?”


      没有人回答,空气中只有微弱的风声与虫鸣。伏黑惠瞪他,眼眶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风吹的。


      “惠?”五条悟感到一丝不安。


      毫无征兆的,伏黑惠松开双手掉了下去。


      “惠?!”五条悟下意识伸手,只摸到了男孩的衣摆。他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惊慌失措的心情,他试着握紧扫帚向下俯冲,却发现手抖得不像话,冷汗浸湿了长柄,湿冷滑腻的手感让他无法自如地控制飞行扫帚。五条悟掏出魔杖想要施一个软化咒,却怎么也想不起咒语。


      这是梅林对他自信狂妄的惩罚么?他茫然无措。


      紧接着伏黑惠骑着扫帚慢悠悠地浮了上来。


      悬在高空的心脏猛然坠落,五条悟后怕地绕着伏黑惠飞了几圈,确认他的男朋友仍然全须全尾。他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无法冷静,略带恼怒地开口:“惠,你在干什么?”他从未用过如此凶狠的语气,至少面对伏黑惠时不会。


      “如果我这样摔下去了,你也会感到害怕。”伏黑惠伸手按住五条悟的心口,手底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穿破皮肉,“这就是我的心情,我不想下次魁地奇结束是在医疗翼见到你。”


      “哦,你担心我,而且还在生我的气。”五条悟干巴巴地说,“但是你也不用这样,用这种方式,你知不知道我、我……”


      “这样五条学长才会长记性。”伏黑惠眼神不太自在地飘向远方。五条悟想,他这是心虚了。果然伏黑惠很快解释:“虽然可能有一点极端。”


      “我知道了,我也很担心你。”五条悟长叹一口气重复,“我知道了。”


      “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


      “你就是生气了。”


      “都说了没有啦。”五条悟臭着脸摆摆手,接着被伏黑惠揪住领子在唇角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伏黑惠语气略带歉意,眼睛像是蜂蜜公爵夏季热销的薄荷冰糕,清爽又甜蜜,“五条学长以后也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哦,哦。”五条悟脸色微红,嘴唇轻轻碰了碰薄荷冰糕,“知道了。”


      两人面面相觑,脸颊一个赛一个的红,好像在进行巫师脸红大赛之类的赛事。半晌五条悟终于记起自己原本的计划,很期待地询问:“那我们算是和好了?”


      “唔。”伏黑惠学着五条悟的样子吐舌头,“随你。”


      “那就和好哦!”五条悟倒挂在扫帚上朝伏黑惠眨眼,又在伏黑惠的瞪视中讪讪停下。外袍在风中飞舞,他将再次抓到的金飞贼放在失而复得的男朋友手中,小心翼翼地说:“你看,我把这个金飞贼交给你,以后拿到的每一个金飞贼也都给你,我会平平安安地把所有金飞贼送到你手上,所以,下次比赛继续为我加油吧?”


      小球在伏黑惠的手心安然沉睡,金属外壳残留着五条悟的体温。伏黑惠轻轻笑了,很快又扯平嘴角,好像不太满意似的:“不一定,再说吧。”


      “诶,好过分,我每次都给惠留最好的位置!”


      “嗯嗯,是吗。”


      “惠好敷衍……”


      “请不要得寸进尺了。还有,下次五条学长要是再说分手我会给你灌迷情剂。”


      “呜哇,好可怕。”


      钟楼的指针划到十二,午夜的钟声震醒了在铜钟下取暖的白鸽。五条悟扶住了伏黑惠的扫帚,男孩漆黑的发丝踏着风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眨眨眼:“虽然我不相信梅林,但是,向梅林发誓,我绝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姑且相信你。”伏黑惠点点头,“下次比赛记得给我留位置。”


      “当然啦。”


      扫帚乘着夜色向城堡飞去,两人的衣摆在风中亲昵地交缠。



05



      早餐时刻的礼堂异常热闹,除了拉文克劳长桌。尽管拉文克劳们随时都在小声地讨论课题,但今天低迷得近乎诡异。


      虎杖熟门熟路地走到学弟面前,按住过于兴奋的男生:“兄弟,怎么了今天这么闹腾?”


      “你不知道?”学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虎杖觉得莫名耳熟,但他才刚进礼堂,为什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读懂了虎杖的表情,学弟有些怜爱地看着他,好像他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拉文克劳昨晚上有人夜游被倒扣了五十分。”学院计分沙漏摆在门厅——通往礼堂的必经之路,如果他眼神还好会发现拉文克劳沙漏里的蓝宝石少了一大截。


      不,不是,虎杖想张嘴辩解,他只是早上太困了不清醒没注意,他的视力真的很好。但学弟怜悯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必在意,很多巫师都有视力问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对打折,我家正好是做巫师眼镜生意的。顺带一提,不太推荐配麻瓜的眼镜,你知道,巫师的眼睛总是有些特殊。”


      “真是谢谢你的慷慨。”虎杖面无表情地拍掉学弟的手朝座位走去。


      钉崎正把玩着长桌上的三枚金加隆,听到虎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你知道吗?校园排行第一的情侣复合了。”


      “霍格沃茨有这种东西?”虎杖停下了伸向鸡肉馅饼的手。


      “你别管。”钉崎陶醉地说,“至少他们给我送加隆了。”


      “没头没尾的……”虎杖纳闷地吃着馅饼,指了指钉崎手上的金币,“这三个是什么意思?”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伏黑的赌资。”终于等到虎杖发问,钉崎满意地将金加隆丢进刺绣钱包里。


     “他俩和好了?”虎杖猛地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为什么我没有?”


      “谁知道呢。”钉崎喝了口牛奶,“我想是因为他俩现在正在院长那儿关禁闭,没能一起吃早餐吧。”


      什么?


      梅林在上?!





—END—




*

其实三个加隆是小五放在蔷薇桌上的

小惠没有空手掏扫帚是万能的飞来咒

好像不小心迫害了小虎,真是不好意思

关于扫帚和飞贼都是我编的,感觉好危险,拜托各位霍格沃茨的同学不要学他们!





雲舒(约稿请私信)

【五伏】最后,憔悴的乙骨忧太答应了更憔悴的夏油杰叛逃咒术界的邀请

*夏油杰高专教师的if设定

*除五伏,全员友情向


1.

乙骨忧太斜靠在廊柱上,卡其色的长版风衣因着他的姿势被挤压出些许皱褶,黑色军靴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他垂着头,指间夹了根细烟,燃烧的微弱火光向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挣扎片刻,消失。


五条悟坐在阶梯上,双手撑着脸,没有回头,声调平淡,“忧太。”


“嗯?”乙骨抬眼望去,苍白的脸映在惨白的月光下,眼底还泛着青,像一只多日未猎食的吸血鬼。


“这次任务结束就立刻回学校。”五条悟平静说完,站起身,下一瞬突然将眼罩往上一推,指着对方大声吼道,“完全学坏了啊!到底是谁教...

 

*夏油杰高专教师的if设定

*除五伏,全员友情向

 

1.

乙骨忧太斜靠在廊柱上,卡其色的长版风衣因着他的姿势被挤压出些许皱褶,黑色军靴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他垂着头,指间夹了根细烟,燃烧的微弱火光向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挣扎片刻,消失。

 

五条悟坐在阶梯上,双手撑着脸,没有回头,声调平淡,“忧太。”

 

“嗯?”乙骨抬眼望去,苍白的脸映在惨白的月光下,眼底还泛着青,像一只多日未猎食的吸血鬼。

 

“这次任务结束就立刻回学校。”五条悟平静说完,站起身,下一瞬突然将眼罩往上一推,指着对方大声吼道,“完全学坏了啊!到底是谁教你的!”

 

乙骨被这么一吼,吓得立刻把手里的烟给扔了,迅速站直,表情非常委屈,“我、我没抽啊,是米格尔先生说这样气氛比较……”

 

话未完,五条悟已经一撸袖子,一阵风似地冲进屋内将正在床上睡觉的米格尔揪起来揍了一顿。乙骨站在门外,吹着风,感到很茫然。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新讯息──「夏油杰:咒术界没出大事,他只是单方面跟惠吵架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乙骨绝望地想,老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找过来,逮住刚出完任务累得半死的自己彻夜回忆伏黑惠小时候有多可爱?

 

2.

“所以他又怎么了?”夏油杰抱着手站在树下,面前是被从对战练习中叫下来的伏黑惠。

 

少年看上去很无奈,提着木刀的手转了转,“上次出任务没帮他买伴手礼……”

 

“啊?”跟过来凑热闹的虎杖张大嘴,递给伏黑惠一瓶冰汽水,“但那次的任务地点不是很偏僻吗?”

 

伏黑惠拧瓶盖的动作一顿,闭着眼咬了咬牙,似乎在强行压下某种情绪。虎杖没注意到他的反应,仰着头想了想又跟夏油杰道:“而且惠前一天才买了好几盒蛋糕给五条老师,我们出完任务回来的时候他应该还没吃完吧?”

 

握着塑胶瓶的力道突然加重,汽水溢出来流了少年整手,伏黑惠表情很难看,“所以才说他莫名其妙啊!”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眉头一皱,没忍住地开口,“悟终于疯了吗?”

 

3.

五条悟从以前就不正常,但这件事本身又很正常,并不值得惊讶。

 

开始让夏油杰意识到不妙的瞬间,是有一天结束任务经过商店街,五条悟突然强行拖着自己进了一间亲子服饰店,指着模特身上一件淡蓝色短袖,开口问道:“这件怎么样?”

 

亲子装……夏油杰盯着上衣正中央一只绿眼睛小猫的图案,沉默了三秒,转头凝视五条悟,“那女生是自愿的吗?”

 

对方竖起一根手指,认真纠正他,“惠是小男生哦。”又琢磨了半天才说,“算自愿吧,难道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很丢脸吗?”

 

夏油杰的表情变了又变,堪称精彩,路过的一名中国游客不禁想起了家乡一项叫做川剧变脸的艺术。

 

“小……男生?”扎着丸子头的高中生想象力已近极限,大脑的负荷也即将过载。他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探讨自己兄弟是否触犯法律,还是提出「原来六眼还有能让男性受孕的作用?」的疑问。

 

夏油杰还陷在纠结中,五条悟已经有些不耐烦,用手肘顶了下他,“到底好不好看啊。”

 

“还、还行吧。”他在凌乱的状态下胡乱接了话,看着五条悟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去找店员结账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那个叫惠的小男生究竟是悟的孩子还是恋人?不对,是恋人还是受害者很难说啊!毕竟五条悟多数时候不做人。

 

4.

“……就是这样。”夏油杰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桌上,将自己失眠一晚上分析出的所有可能性阐述了一遍。

 

家入硝子正涂着指甲油的手一抖,偏头很是无语地说:“你就为了这件事情失眠?”

 

夏油杰坐直身体,一时很是震惊,难道引诱幼童不算大事吗?咒术界要完,道德竟已败坏至此,还是迟早跑路得好。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伸手在胸前比划,“你不觉得悟这样做……有些太过了吗?”

 

“哈?你平常都看了些什么啊?”对方完全没有要跟他站在同一个阵营的意思,反倒投来一道十分嫌弃的目光,“五条领养了惠,现在是他的监护人。”说完,加重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是,正常的领养关系。”

 

“……噢。”夏油杰面无表情。

 

空间保持静默半晌,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五条悟哭丧着脸冲进来,扯开制服露出里头的亲子装,大声控诉,“惠竟然嫌它丑,不肯跟我一起穿!”

 

家入硝子看着眼前大吵大闹的同伴,沉思片刻一挑眉,向夏油杰道:“啧,我觉得你的担心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5.

五条悟的转变越来越大。具体一些来说,就是从一个初为人父的阶段,转成一天恨不得25小时粘着小孩并且强迫周围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分享小孩屁大点事的疯魔状态。

 

夏油杰垮着脸,被五条悟强行扣着下巴将视线重新转回手机屏幕,上头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主角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生,小孩坐在地上,因为被强迫看向镜头而鼓着脸,也许是拍照当下被气得不轻,眼角还有些泛着红,皱着鼻子,正举着一双白白细细的小胳膊想推开那只揉乱自己头发的大手。

 

“很可爱吧!”旁边的始作俑者还在兴致勃勃地描述自己要拍下这个瞬间有多不容易,然而喜悦并不相通,夏油杰只觉得他垃圾。

 

被烦得不行的人开始神游天外,他恍惚地想,我受够了,明明还是青春洋溢的年纪,为什么我要被强迫科普幼儿知识、两三天就进出孩童用品店甚至混成VIP、大半夜被连环call叫醒只为了讨论小孩睡相太奔放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的问题──宛如误入狂热新手奶爸群的黄金单身汉。

 

夏油杰真的受够了,他决定不忍了。

 

于是他挣开五条悟的牵制,冷漠打断,“我建议你直接找一个奶爸社团加入,我对小孩没兴趣。”

 

五条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同伴两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耶!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加入社团!”说完,他重新强硬且热情地勾住夏油杰的肩膀,迅速点开一个新的相簿,用一种「真是的让你赚了」的语气说,“这个建议不错,那就给你看一眼惠昨天堆积木的影片好了。”

 

夏油杰完全沉默,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自我了断的想法。

 

6.

日历飞速被撕去,一日更比一日苦,夏油杰心灵逐渐憔悴,伏黑惠却顶住了由监护人带来的苦难,坚强地踏进中学的校门。

 

“惠是不是进入叛逆期?他又不理我了!”五条悟捏爆一只诅咒,完全不控制力量地把地面砸出一个大洞,“臭小孩。”

 

夏油杰瞄了一眼裂开的地面,冷淡开口,“这并不是你随意撒气的理由。”

 

最强咒术师秉持一惯的原则,根本没在听人说话,自顾自又道:“只不过是女同学向惠告白的时候我偷偷躲在旁边看而已,他为什么要生气?”

 

无语的夏油杰熟练地敷衍,“因为他不想被你看到。”

 

“别扭的小鬼,我最多也就嘲笑他两句嘛,又不会做什么!”五条悟不满,“果然是叛逆期,跟我都要有秘密了吗?”

 

夏油杰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他,“我觉得伏黑惠并没有问题。”

 

“啧,算了。”五条悟有些烦燥地揉了下头发,似乎觉得自己很牺牲,“那他要怎样才肯消气?”

 

“这个啊……”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随口提议,“送个礼物吧,特别一点的。”

 

“送礼赔罪吗?”备受「怎么和中学叛逆期少年相处」所苦的监护人沉思片刻,有些苦恼又说,“什么礼物好呢……”

 

两位特级咒术师消极怠工,甚至在任务期间讨论起私事,一只诅咒决定趁虚而入,生得领域一开,将五条悟纳如其中,打算迅速击杀他。

 

“嗯……”转眼就身在黑漆漆的生得领域中,五条悟的站姿却是变都没变。他一脸审视地打量着前方正嘿嘿笑的诅咒──湿润的皮肤表面泛着青蓝色,五官像被泡发了一样肿得难以辨认,头顶有三根柔软的毛发,这诅咒还挺讲究,用仅存的三根毛给自己编了条小辫子──五条悟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无量空处!”

 

静默,而后眼前像是光球被掐爆。

 

夏油杰跳到方圆一公里唯一一棵完好的树上,抬头看着因诅咒被完全拔除而消失的帐。五条悟从不远处跑来,举着手里的一个东西冲自己挥了挥,到了面前,夏油杰才看清楚这是方才那只诅咒头上的辫子。

 

“送这个给惠的话,应该够特别了吧!”五条悟看上去颇为宝贝那撮毛,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欣赏。夏油杰心情一言难尽,良久叹了口气,“直接送的话,伏黑大概一年都不想看到你吧。”

 

“诶?”着急修补关系的监护人不耻下问,“不然怎么送?”

 

专业的亲子关系咨询顾问突然拆了发绳,开始重新认真扎起头发,而后露出一个可靠的微笑,“你先把无下限关了。”

 

五条悟依言照做。

 

“接下来,别动。”夏油杰慢条斯理卷起袖子。

 

五条悟很信任他,点头,顺带站直了些。

 

“很好。”夏油杰欣慰,下一秒对准想揍很久的脸来了两拳。对方的表情从错愕正转向震怒,顾问已经立刻抬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很有逻辑地解释,“伏黑惠看到你伤成这样,绝对不会再记得偷听告白的事!”

 

病急乱投医的最强眨眨眼,一拍手欣喜,“好有道理!”夏油杰闭着眼一脸满意地点头,唇角翘起的弧度颇有些小人得志的风采──紧接着,他两眼各被猝不及防揍了一拳。

 

闪光灯对着他懵逼的脸亮了几下,对偷袭毫无愧疚感的人肿着两颊,按完快门后低头检视照片成果。夏油杰两眼乌青,正想说什么,五条悟将手机往口袋一塞,头也不回地跑了,丢下一句,“你也受伤的话可信度比较高哦,免得惠又怀疑我骗他!”

 

──树干反射弧颇长地裂开一道缝,缝又撑大,直至整棵树倒下。夏油杰狼狈闪开,揣着手原地转了一圈,回头把地面又揍出一个坑。

 

7.

“这么多年了,也该学会看开。”家入硝子收回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语气很同情。

 

坐着的青年动了动刚治好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他脚一蹬,就着椅子底部的轮子滑到桌边,瞄了一眼──「五条悟:虽然我正在跟惠冷战,但记得提醒他吃饭,三餐都要哦。」

 

“有任务?”家入硝子随口问道。

 

夏油杰一脸冷漠秒答,“没有。”然后双手劈哩啪啦敲着手机屏幕,点下发送──「你们在冷战?完全没有看出来呢,惠这两天都跟悠仁他们有说有笑一起吃饭哦。」

 

8.

讯息透过电波瞬间传送到遥远一端的海外。

 

乙骨忧太呆滞的双眼没有焦距,愣愣地抱着自己装行李的背包。

 

十五秒前硬要跟着他出任务的老师看了眼手机,接着便突然臭着脸把所有诅咒拔除,随即往他怀里一塞背包。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情况,后领已经被拎起来,然后他们出现在机场。

 

“……五条老师?”乙骨小心翼翼举手。五条悟低头看他,咧嘴一笑,“有小孩不乖哦,所以现在就回学校。”

 

“啊……是吗……”乙骨额头流下一滴汗,他张嘴半天实在很想说,但您现在的模样比较像是去找负心汉寻仇。

 

不过乙骨最终选择闭嘴,并被五条悟半拖半拽着后领往登机门而去,在路人一致饱含同情和纳闷的眼神注视下,他抬手捂住脸──好丢人啊,只能眼不见为净了,精神胜利法。

 

9.

“吃饱了?”钉崎纳闷问道。

 

伏黑惠嗯了一声,把几乎没动的便当推到虎杖面前,“你吃吧。”

 

“咦?”虎杖停下扒饭的动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不用担心五条老师啦,他可是最强!”

 

钉崎无语看了粉发的同伴一眼,指着伏黑惠,开口就命中真相,“他是对不成熟的大人感到无奈吧。”

 

确实很无奈的少年点头,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眼,一手支着下巴道:“五条老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单方面跟我赌气。”

 

真希恰巧拿着便当经过,往钉崎旁边一坐,随口接话,“像恋爱中为了引起对方注意而闹脾气一样。”

 

话出口,一年级三人组沉默。

 

捧着饭团进食堂的狗卷很大声:“鲑鱼!”

 

胖达跟在后面点头附和,“这样想想确实很像哦。”

 

虎杖和钉崎还在沉默,第三人已经出口反驳,“……怎么可能!”伏黑惠被说得头皮发麻,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烫,“五条老师他……不可能。”

 

钉崎摸着下巴沉吟半晌,突然幽幽地道:“话说,上次在医护室,那个人是亲了你对吧?”

 

其余人闻言,瞬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伏黑惠。

 

伏黑同学倒是很冷静,他摆摆手,平淡解释了一句,“因为身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也只是普通地亲了额头而已。”

 

虎杖睁大眼天真地提出疑问,“很普通吗?我也死过一次哦,五条老师就没有亲我。”

 

10.

“谢谢。”乙骨冲空服员笑了笑,接过递来的甜点,下一秒动作自然地直接放到五条悟面前,似乎接续上了之前的话题,“但是惠对老师很包容哦。”

 

“……才没有。”五条悟嘀咕了一句,拿着勺子挖了一口烤布丁,眼神却有些涣散。

 

乙骨忧太抖开毯子盖住自己,又调整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偏头看了眼窗边半走神的人,语气柔和带着笑说道:“能忍受五条老师脾气的人……不多吧?”

 

“所以,快点看清自己的心吧,老师。”他阖上眼睛,音量弱了下去,“不要变成扭曲的诅咒哦……”

 

五条悟猛地一愣,转头看去,自己的学生已陷入熟睡。他伸手抵着眉心,难得有了无措慌乱的心情。

 

11.

圆月攀了上来,从窗户看去,正巧稳稳落在宿舍楼前那棵樱花树上的鸟巢里。

 

伏黑惠裹着棉被坐在床上发呆,好半晌,唇角突然微微翘起来。

 

12.

五条悟是个奇奇怪怪的大人,从把他堵在巷子里的初见起,伏黑惠就下了定论。

 

刚成为监护人那段日子,五条悟常常在半夜撬开房间的窗爬进来,任性地摇醒正熟睡的小孩,漂亮的淡蓝双眼从墨镜后注视着对方。

 

五六岁的伏黑惠穿着有些大件的睡衣,长长的袖子盖住手掌后还有一截──是五条悟有天逛街时瞧见买的,不意外地估算错了尺寸。试穿时伏黑惠把滑落肩膀的领口往回扯,耳尖红红别扭地小声说了谢谢。

 

他还有些迷糊,半睁着眼看清蹲在床边的人是谁后,脑袋都还没清醒,就掀开被子沿着床边滑下地板,脚上还踩着五条悟给他买的黑色小猫咪棉拖,噔噔噔跑到桌边,回来时抱着一盒对他身形来说过大的甜点礼盒。

 

“是给悟先生的。”伏黑惠歪着头从礼盒后看他,碧绿的眼眸在星光下亮晶晶的,让五条悟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书,精灵的眼睛是不是也长这样?

 

彼时也还是学生的监护人径自发散了一下思维,才接过纸盒笑嘻嘻问:“送我的?”伏黑惠两手背在身后,一脸认真地点头,“津美纪请住隔壁的姊姊买的。”

 

小孩刚说完,五条悟不满地用两指捏着他还有些红扑扑的脸颊,内心感慨了一下好软呀,才装模作样道:“津美纪买给我的,那惠呢?”

 

“请不要这样。”伏黑惠皱着眉,努力去推五条悟的手,“上次已经给您做过饼干了。”

 

堂堂咒术师耍赖起来很熟练,“我吃完了。”

 

小孩叹了口气,神态无奈得有些不符合年龄,“我明白了,明天就……”还没说完,五条悟已经把他单手提起,又随手揉乱了小孩的头发,而后一踩窗台,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跳。

 

“啊──”变故来得很突然,伏黑惠吓得拽紧对方的衣服。几秒后,五条悟开心地抓着小孩在一棵大树分岔的枝干上坐下,并赶在伏黑惠出声抗议前,一指夜空道,“有星星哦!”

 

小孩被抱在怀里,穿着的棉拖不见了,夜风很凉,五条悟用手掌抵在他赤裸的脚心。天上星星很多,像路口那家五条悟爱吃的冰淇淋上撒的糖粉。夜晚很安静,只有树叶窸窣摩擦。

 

良久,伏黑惠眨眨眼,抬手指了个方向,“那颗星星叫什么?”

 

“金平糖。”五条悟轻声说。

“那颗呢?”

“草莓大福。”

“那颗……”

“和菓子。”

 

13.

伏黑惠被骗了很多年,直到有天在课上得知了真相──并不存在什么金平糖星座,那叫猎户座。

 

他还穿着中学的制服,跑去质问五条悟。性格恶劣的大人扶着墙笑得前俯后仰,眼罩都歪了,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奶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哈哈哈──”

 

伏黑惠羞愤得脸发红,转身走了,正式单方面开启他们之间第一次冷战。

 

于是,夏油杰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刚出完自己的任务,又得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原本属于五条悟的任务地点。

 

打又打不过,烦死,夏油杰无能狂怒,那阵子任务地的毁损程度达到新高峰。

 

直到五条悟一通死缠烂打,最终靠着装病发烧突破重围,引得伏黑惠不得不去照顾他,并在病床前被迫承认冷战结束后,夏油杰方得解脱。

 

14.

也不是没有两人都赌气不搭理对方的时候。

 

起因大概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演变成五条悟抢了别人的出国任务,临走前还在伏黑惠宿舍门上贴了一张画着鬼脸的便条纸,另附几个字──「最讨厌惠了!」

 

“好幼稚啊。”钉崎抱着手参观事发现场。

 

“真的耶,老师好像小学生。”虎杖还穿着睡衣,听到动静跑出来凑热闹。

 

被挑衅的少年黑着脸将便条纸撕个粉碎,转身敲响乙骨的宿舍门,咬牙切齿,“前辈!请帮我练习咒具对战!”

 

原先在倒时差但被吵醒的乙骨很茫然,他看了一眼刚升起的太阳,“好啊……但真的不会太早吗?”

 

后续几天的众人都很无力,一二年级被迫轮着跟伏黑惠练习对战,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虽然不用见到五条悟,手机弹出的讯息却频繁到让电量常常见底。

 

还好伏黑惠比起另一个当事人成熟可靠许多,很快沉淀完情绪。五条悟回学校那天,他在众人有意无意透着期望的眼神中,手不太自在地搭着后颈,站在对方身前小声问道:“老师没有受伤吧?”

 

闹脾气的大人没有接话,一秒、两秒……就在躲柱子后的夏油杰已经快忍不住冲上去踢他一脚时,五条悟突然泪眼汪汪手脚并用扒在伏黑惠身上,呜呜哇哇控诉自己因为出任务错过了一家麻糬店推出的活动限定商品,心灵很受伤。

 

“请先从我身上下去。”伏黑惠面无表情推开在自己颈窝四处乱蹭的脑袋,“我已经买了,放在老师房间里。”

 

五条悟站直了,在还没反应过来的伏黑惠脸上亲了一口,迫不及待地拖着人冲回房间吃甜点。

 

柱子后的真希疑惑:“这是正常的吗?”

也站柱子后的家入硝子:“啧。”

 

15.

五条悟亲过他很多次。

 

手背、额头、脸颊。

 

在开心吃着喜久福的时候、来接结束任务的自己时、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却半睡半醒的夜晚……还有很多并不具备什么特殊意义的瞬间。

 

伏黑惠习惯了,他跟自己说,九年,足够培养出近似亲人的关系了吧?

 

五条老师没有其他心思,只因为自己是他期待的、强大的同伴。

 

所以伏黑惠也没有其他心思,他在无数个夜晚,把头埋在枕头里想,是的,我也不过是,把五条老师当成亲人一般的存在。

 

16.

飞机开始降落,乙骨抱着毯子还未完全清醒。

 

五条悟望着窗外,东京的夜景还是很美。他想起了第一次抱着伏黑惠在树上看星星的夜晚,小孩问了几个星座的名字,他低头,对上一双亮绿色眼睛,干净、澄澈的瞳仁。小孩眨了下眼,没有催促,只是定定地与他对视。

 

星光似乎太亮了,五条悟把滑下鼻梁的墨镜往上推,抬手遮住了伏黑惠的眼睛,“金平糖。”

 

他想,星星的外型,很甜也很好看,是他喜欢的糖果。

 

后来的夜晚并不都有星子,五条悟却养成了在上衣口袋揣一包金平糖的习惯。

 

习惯往年岁里迭加,自然得再也引不起注意。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伏黑惠,对方还只是个小学一年级的怪小孩,怎么仰头看着星宿替换几轮,再低头,当年相信有金平糖座的小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了。

 

好快啊,太快了,五条悟恍惚地想。快得他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变质的情感。

 

17.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机身晃了晃。空服员广播的声音平缓地响起,有人在身边喊他,“……五条老师?”

 

五条悟回过神转头,四周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出舱门,乙骨歪着头看了他一下,不着边际地突然感慨,“今天的夜景特别好看啊。”

 

他有些不解地又往窗外看,“有吗?”

 

乙骨忧太扶着额笑了起来,“有,如果你和惠一起的话。”

 

18.

窗户被人自外刷一下拉开,伏黑惠没睡熟,听见声响立刻一睁眼坐起身,防备的姿势还没摆出,就已经在看到来人时愣住。

 

“五条……老师?”他的睡衣像当年一样有些宽松,表情带着刚醒的迷茫,很自然下了床朝他走去,还带着鼻音地问道,“任务结束了吗?”

 

五条悟站在窗边,看着伏黑惠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却在对方快要接近时,抬手阻止了他继续前行的动作。

 

“嗯?”伏黑惠揉了揉眼睛,带着不解地望向他──亮而绿,像金平糖,像他们看了多年的星空。

 

五条悟和他对视了几秒,终于抬手一掀眼罩,浓密的睫毛白而长,水晶一样的蓝色眼睛里倒映着伏黑惠。九年前的小孩,九年后的少年,渐渐重合成一个完整的、独一无二的……他所喜欢的伏黑惠。

 

“再往前一步的话……”五条悟的耳尖在星光下慢慢红了,他的手还轻轻按在少年的左胸前,隔着一层薄博的皮肉,贴近对方的心脏,“就当你也喜欢我了。”

 

少年低着头未说话,阴影遮掩了他的神情。

 

滴答、滴答……是秒针走动的声音。

 

五条悟开始感到不安,他想抽回手、他想逃避……他似乎有些后悔了──如果惠后退一步怎么办,他不可控制地想。思维飞速延展开来,找谁好呢?要找谁呢?哪个人的术式是能抹除记忆的?

 

“……告白还走神?”一句带着笑的问语不轻不重落地,却是惊得五条悟下意识就要将手收回。

 

但那人很快又说:“不准动。”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伏黑惠,少年抬眼和他对望,半晌,一挑眉,带着几分少见的锋芒,轻轻翘起嘴角,“老师,你现在往前一步的话,”伏黑惠将自己的手指扣进对方的指缝间,“就当你同意交往了。”

 

19.

五条悟的眼睛因震惊而缓缓睁大,三秒后,他向前一步抱住伏黑惠,低头在对方唇上极快地碰了一下。

 

“诶?惠的脸好红哦!”

“五条老师也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山吹成洲

不闻涛声只见雪光(粗制观后感)

  百废待兴的中国,民族与阶级矛盾交织着侵蚀东亚的海岸,千堆雪都被沾染得污浊。

  海纳百川的中国,大浪淘沙,危机四伏中,一群踌躇满志的青年人于潮汐而生。

  荧幕上,自袁世凯的复辟,到宋案,军阀混战,到乱世里无数历史课本里无比熟悉的人物依次登场,即使知道这段硝烟历史,心底仍不住惊呼,为袁世凯之不醒,为陈独秀之疾呼,为毛泽东之砥砺前行。

  相比起将军们在火燎油煎里奋力作战,我更记忆深刻于蔡锷将军与舞女分离的片段。

  车站口,风雨欲来,悲痛欲绝的小菊仙抱住即将与国父会合的蔡锷将军,将军...

  百废待兴的中国,民族与阶级矛盾交织着侵蚀东亚的海岸,千堆雪都被沾染得污浊。

  海纳百川的中国,大浪淘沙,危机四伏中,一群踌躇满志的青年人于潮汐而生。

  荧幕上,自袁世凯的复辟,到宋案,军阀混战,到乱世里无数历史课本里无比熟悉的人物依次登场,即使知道这段硝烟历史,心底仍不住惊呼,为袁世凯之不醒,为陈独秀之疾呼,为毛泽东之砥砺前行。

  相比起将军们在火燎油煎里奋力作战,我更记忆深刻于蔡锷将军与舞女分离的片段。

  车站口,风雨欲来,悲痛欲绝的小菊仙抱住即将与国父会合的蔡锷将军,将军咳嗽不止,既是身体不适也是泪填胸襟。

  “你是天下人的,也是我小菊仙的。”

  枪林弹雨,满目疮痍,将军披风背后,是牵挂之人笑泪纵横的不舍,放眼不久以后的新中国,无数科研人员与戍守边疆的将士背后,亦是家人痛苦着挥手告别。我看见中国血脉里熠熠生辉的奉献精神和义无反顾为祖国所做的成全。

  可战争没有结束,外国侵略步步紧逼,不平等条约肆意妄为砸在中国人的脊梁上,当巴黎和会的失败被懵懂报童传播至大街小巷,国人们的愤怒又被激起了。

  民族危难的呼哨自枝头迭起,学生,工人,罢课,罢工,铺天盖地的白色旗帜,“还我青岛”,字字泣血,女学生跪在苍茫大地上,高举横幅,为学生申冤,更为天下人申冤;有学生痛心疾首,攥住士兵的衣袖诉尽国脉微如缕的衷肠,共产党人更是时不我待,一边加紧联络,一边四川寻览有为之士,演讲,慷慨激昂;入狱,有难同当,李大钊,周恩来,邓小平,或留学,或撰书,或奔波四海。

  我敬佩于陈独秀于树荫葱茏下无畏壮怀激烈的演讲,以及于形势下不肯退让的气概,可我只能做那个在影影绰绰中,为其出狱欢呼庆幸的民众,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置身那样一个时代,是会像他们一般勇敢站上浪潮,还是被这大风大浪吞噬。

  所以我敬佩共产党人无私的家国精神。

  我敬佩他们拯救国人心智与性命,敬佩他们宁可放弃所爱也情牵华夏的觉悟,敬佩他们在混乱不堪的年代能高喊时代之强音,敬佩他们出身卑微也挥发干净的热量。没有他们,何来中国之涅槃,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令世界肃然起敬的中国基因。

  电影结束了,而我再也听不见他们震撼天地的枪声与嘶吼,我看着蔚蓝无际的海,耳畔依稀是它所承载过的那一代共产党人骨子里的磅礴涛声。

  我看着如今强盛中国,看那浩瀚山河,无风海面,雪光烂漫。

  我以长江为酌,敬那些热忱且无畏的赤子。


风奉玄

【宿伏】弑神之人(NC-17)

【宿伏】弑神之人

BY:风奉玄

CP:宿伏

简介:山神宿傩x祭品惠。一个屠神者终成神的故事。剧情流纯爱向HE,R向内容不多,中间部分走链接,想顺畅阅读全文可上嗷三。

全文1.8w+。


藏北牧人言:山神如天地,不好不坏,亦好亦坏。山神比任何一种神灵都更容易被触怒。凡是经过高山雪岭,悬岩绝壁,深山野林,都必须处处小心,不要高声喧哗,大吵大闹,否则触怒山神,立刻就会召来狂风怒卷,雷电交加,倾盆大雨,泛滥成灾;若是冬天,则会立刻风雪弥漫,铺天盖地,将人埋入其中,无迹可寻。

山神被尊为最灵验的神。人们敬他怕他,却也有求于他。山神大抵是与俗世来往最密切的神了,因此,在毒龙祸世之...

【宿伏】弑神之人

BY:风奉玄

CP:宿伏

简介:山神宿傩x祭品惠。一个屠神者终成神的故事。剧情流纯爱向HE,R向内容不多,中间部分走链接,想顺畅阅读全文可上嗷三。

全文1.8w+。





藏北牧人言:山神如天地,不好不坏,亦好亦坏。山神比任何一种神灵都更容易被触怒。凡是经过高山雪岭,悬岩绝壁,深山野林,都必须处处小心,不要高声喧哗,大吵大闹,否则触怒山神,立刻就会召来狂风怒卷,雷电交加,倾盆大雨,泛滥成灾;若是冬天,则会立刻风雪弥漫,铺天盖地,将人埋入其中,无迹可寻。

山神被尊为最灵验的神。人们敬他怕他,却也有求于他。山神大抵是与俗世来往最密切的神了,因此,在毒龙祸世之时,人们最先想到的,也是去求助山神。

天神称祀,地祇称祭,宗庙称享。人们献上了一百只毛色洁白无瑕的羊,随一百块美玉一起埋入地下,以百樽美酒浇灌,以求山神现世。然而山神没有回应。人们哭天抢地,只道是山神放弃了山脚下的子民。

然而就算被放弃,人们心中的敬意与恐惧仍在。逢年过节的供品不曾少过,孩子们平素的游戏也是山神祭典上的舞蹈。山脚下的旅人络绎不绝,有好事者,见了跳着怪异舞蹈的孩子们便围观喝彩,孩子们也因此跳得更加卖力,呼朋引伴地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跳完便去向旅人们讨赏钱。

活像是在演猴戏似的。

久而久之,这倒也成了当地旅游的一个卖点,不少旅者都慕名而来。是以,一个漂亮修长、明明年纪很轻却总是站在旁侧远远观望其他同龄人跳舞的本地少年看上去便有些显眼了。有旅人向他搭话,问他为什么不加入到舞蹈的队伍中,他只是摇头。

后来,被围追堵截问得恼了,那孩子便也会露出与那漂亮五官格格不入的神情,甩给旅人们一个不耐的回答:“因为我不信。”

『为什么大家都信,只有你不信呢?』

“我父亲说,世上没有神。”那个孩子说,“他说就算有神,神也只是个性格恶劣爱看人笑话的老东西,不值得供奉,也不值得尊敬。”

问话的旅人很快就被热情的本地孩子带走了。他们神神秘秘地告诉旅者,不要和那个人讲话。

旅人们觉得新奇,再问原因,孩子们面面相觑,却也说不出来什么。最终一个年纪大点的少年定论道:“他的父亲和别人不一样,他也是。”

“对!我们过节都有花灯,他没有!”

“我们有人给扎新风筝,他没有风筝放!”

孩子们似乎是被“不一样”这三个字点活了脑筋,开始叽叽喳喳地描述起那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孩子究竟有哪里“不一样”。旅人们互相看看,也只当是他们本地出过什么事,作为外人听听罢了。就算唏嘘那个长相漂亮的少年有点可怜,也没什么立场和理由插手去管。旅人们离开后,当地的孩子们仍然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找不同”的游戏已经逐渐发展到“他没有父亲母亲”了。

然而此事注定不能善了。那句对神不敬的话终是被有心的旁人记着,兜兜转转,传进了禅院家主的耳朵里。家主拍案而起,直言废物的儿子也是个废物,不如最后再榨出一点利用价值。于是隔月便将那孩子写上了祭品的名单。

旅人们喧闹着,兴致勃勃地想要去看热闹。本地的乡亲们敲锣打鼓,互相说着“山神大人这次说不准会垂怜”这样的吉祥话,夸赞着禅院家主的为民牺牲。少年穿着件单衣,赤脚踩着木屐,回头看一眼,入目皆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快活笑脸。

于是他不回头了,木屐踏着青石板的声音逐渐远去,白衣的背影渐渐没入深林。

他是颗被舍弃的棋子。

从一开始就是。

木屐踏在山路上,并不好走。然而伏黑惠步子很稳。他抬起头,看见天光尽落,山林生烟。进入山中仅此一条路,想来此时他们已经派人守住入口了。如若林中真的没神呢?他也免不得被晾在林间饿死、又或是被野兽争食。总之,他绝不会有机会回去,又能为家族造好名声、安抚民心,当真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伏黑惠自嘲地笑笑,迈步继续向前走。

山路的尽头是一个蒲团,突兀地放在那里。伏黑惠盘膝坐在了蒲团上,一路藏在袖子里带过来的短刀也正大光明地放在了膝盖上。他闭目养神,耳边风声猎猎,无尽的山风掠过密林,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吹得麻木,不知何时,那风声逐渐变作了笑声——

“禅院惠?”那个声音隆隆如洪钟,“不错,你想来杀我?”

“是伏黑。”伏黑惠低声道,仍然坐在原地纹丝未动,双眼缓缓睁开,“并无冒犯之意。”

笑声震耳欲聋。伏黑惠微微颔首,感觉到阵阵寒气在他面前聚集,眼前出现了一双比正常男人大了许多的赤足,再往上,是件没比他身上的单衣讲究多少的和服,值得一提的是,从和服袖筒里伸出来的,是四只手。

“带着刀来见我,却说是无意冒犯。”山神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兴味盎然:“有趣,有趣。本想今晚就拿你炖汤的,但现在,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伏黑惠握着短刀站了起来。山神比他高出太多,他就算仰起脖子,也只能看到灼目的阳光而不是山神的脸,“我不信有神,带刀是为了在山里生存。”

“哈……那你就没想过,一旦真的有神呢?怎么样,这把刀总不会是用来自裁的吧?”

伏黑惠摇了摇头,握紧了手里的刀。

“相搏而死,比等着被杀要好看些。”他说。

山神哈哈大笑,那一瞬间,林间肆虐的风都仿佛变得爽朗温柔了。他的一只手握住了伏黑惠没拿刀的那只手,伏黑惠眼前黑了一瞬,又重新亮了起来,终于,他看清了山神的脸。四只鲜红的眼睛俯视着他,脸侧蜿蜒着诡异的黑色纹路。他是神,所以伏黑惠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专注于自己脚下的路。

山神似乎是觉得新奇:“你不好奇我要带你到哪里去?”

伏黑惠想了想,脚下踩着山石的步子没停:“没什么比死更坏,所以去哪里倒没什么所谓。”

山神大笑,看上去简直有点像是个普通的爽朗汉子了。他牵着伏黑惠,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你比炖汤有意思,我请你吃饭。”

伏黑惠被他牵着,在山里七拐八拐的,来时的路早已记不住了。最后,山神带着他进了一处山洞,在黑暗中走了许久,不知转过了几个弯,才豁然开朗。

眼前并非什么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反而是一处建在红海里的巨大府邸,青砖绿瓦,血红色的大门上打着铜钉,散发出阵阵慑人的寒意。山神带着他走上了石阶,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我名两面宿傩。”山神道,“有点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带活人进门。”

伏黑惠并没有接话。他想两面宿傩的兴趣大概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他与红海里漂浮沉没的那些羊的骸骨应该也没什么差别。他踏上了院子里黝黑的石砖,被一路牵进了正厅。

门边候着几位长得奇形怪状的佣人,而唯一人形的白发青年见到伏黑惠也没有多惊讶,只是询问宿傩:“需要再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吗?”

“他跟我睡。”两面宿傩说,“省得少去些胳膊腿儿。”

伏黑惠心道你连些手下都看不住么?两面宿傩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见到一点神态变化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人敢违逆我,这是自然,不过你闻上去就很不错。”他朝着旁侧那些奇形怪状的仆从们歪了歪头:“说不准就有拼着一死也要咬你一口的呢?”

“咬一口应该也不至于死。”伏黑惠道。他跟着两面宿傩一路来到了他的房间,有仆从端来水盆,为他净足。两面宿傩看见他白色的二趾袜早已脏得不能看了,除去泥点草痕外还混着点血迹,于是示意他将鞋袜脱下来。

山路并不好走,穿着木屐无异于自讨苦吃。二趾袜与伤口粘连着,伏黑惠皱着眉头将袜子扯下来,露出双脚上遭山石磕碰的青紫与被树枝尖刺留下的伤痕,左边那只脚上还被扎进了木刺,周遭的皮肤肿得老高。两面宿傩看了看,将他从地上抱起,伸手直接将那带着血的木刺拔了出来,未等伏黑惠反应过来,他的手在他脚背上轻轻一抹,那些层叠骇人的伤口淤青就全部消失了。

伏黑惠目瞪口呆,默不作声地洗干净脚上的泥水和血水,在雪白的布巾上踩过了,才踏在两面宿傩房间里的榻榻米上。

“……就算被咬一口,也可以立刻治好吧。”他说。

两面宿傩看了他一眼,微微挑起了眉:“可以,但你不是会疼么?”

“……”伏黑惠没想到这茬,愣了愣,没再说话。

晚餐是不知名的汤,和大块煮熟的牛羊肉。伏黑惠谢绝了那碗汤,只接受了一碗白米和两块炖煮得入味又熟烂的肉。他吃得很安静也很干净,饭后向宿傩道谢。

对方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谢我?怎么,不怕下一顿就吃你?”

“怕。但晚饭很好吃,你本来没有理由请我吃晚餐的。”伏黑惠道,“所以谢谢。”

两面宿傩微微一愣,下一秒低沉笑着拉过了伏黑惠的手:“我讨厌人类,二重奏和拿点好处就想支使我办事的都令我感到恶心,但你还不错。”

“……”伏黑惠沉默不语。然而到底是少年人,眉宇间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明晃晃的不认同。两面宿傩抚案大笑,把他一路抱回了房间,叫人打来热水,抓着伏黑惠一起泡了个澡。入夜,伏黑惠便在他旁侧铺了床。送过来的棉被干净柔软,伏黑惠还没来得及细想今天的这许多事,沾到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自知将他送来的是禅院家而不是两面宿傩,山神既不忌吃人,那么吃了作为祭品的他也不算什么罪过。因此,留他吃饭、供他住宿,这已经算是仁慈。神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起码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在深山里风餐露宿与猛兽相搏,单因着这个,伏黑惠就没理由去抱怨什么。

第二日一早,伏黑惠就被两面宿傩从被窝里拖出来去用早餐。这一天空闲的时间里,两面宿傩大多是在看书,伏黑惠也得以在他旁边阅读几本书。偶尔兴起,他便拖着伏黑惠一同到院子里,练剑习拳——当然,都是伏黑惠在挨打。

之后的情况也基本没什么差别。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一两周,伏黑惠终于忍不住了。

他到底是多多少少带了些许少年心性,即使沉稳也不至于不闻不问地沉默那么久。他直白地询问两面宿傩:“您不吃我了是吗?”

两面宿傩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早就告诉你不吃了啊?”

“那为什么还留我在这里?”

“怎么,你想走?”

“……”伏黑惠沉默了。两面宿傩伸出手,把玩着他垂至颊边的碎发,哼笑道:“现在回去只会被人当成是逃跑回去的吧,说不定会直接被人炖成汤送回来……”

伏黑惠向后退了退,微微避开了他的手:“难道有过这种情况?”

“有过那么几次,里梅出门替我办事,他们送来活人做祭品,我懒得亲自料理,就放他们回去了。”两面宿傩说,“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做成羹汤重新送来……呵,人类都是这样。”

“但是即使是那样,也总会有真正具有坚定人性的人存在。”

“哈……那种东西我不清楚,也没见过。”两面宿傩把他拉进怀里,替他把压皱了的腰带拆开重系了一遍,末了随手刮了刮他的鼻尖,“不过,如果特殊的人类是指你这样的,那我大概能明白人性的特殊。”

“…我并不特殊。”

“你很特殊。”两面宿傩说,“要说是什么的话……就好像杂草中间突然冒出来的一根竹子吧?很突兀,也很迷人。”

伏黑惠搞不懂他的比喻,但对方似乎是真心实意地颇为欣赏他。他被两面宿傩带去了院子里,把前一天学的剑法又好好地复习了一遍。

两面宿傩好像真的有比较上心地把他当成一个偏爱的小辈在养。

“宿傩大人是很好相处的人。”里梅说,“给——他留您下来,应该也是因为您有特殊之处,不必为此感到烦忧。”

伏黑惠接过了里梅递给他的一串新鲜葡萄,道过谢,转身想要去清扫院子,被里梅制止了。

“那是下人们的工作。”

“我知道。”伏黑惠说,“只是我的一生相对于您和宿傩应该也算短暂,终日无所事事被当成一只猫或者狗一样养着,我自己也不会舒服。就当是为了报答山神给我提供衣食住宿的恩情好了。”

他将葡萄留在了桌上洁白的骨瓷盘里,拿着笤帚去了院子。里梅看着他的背影,面上表情没变,只是在临去厨房准备晚餐时拐了个弯,将伏黑惠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了宿傩。

两面宿傩哈哈大笑。

“不想被我当成宠物养——他是这样说的?有趣,有趣。”他把书简丢到了桌上,“里梅,你见过这样的人类吗?”

里梅认真想了想,尔后摇了摇头:“人类让我失去信仰,我才会信仰宿傩大人。”

“是啊……人类总是让人失望。”两面宿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庸庸碌碌,安于现状,为了一点东西像群饿惨了的疯狗一样去争抢,多么劣等。‘人性’在我这里一直是个贬义词。”

“那么,是因为惠大人不甘于做人类,才会使您刮目相看吗?”

“不。正是因为他甘于做人类。”两面宿傩勾起了嘴角。

“他甘于做人类,见到神也不会自惭形秽。他活着,不是因为他是人类,而是因为,他是伏黑惠。

“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他当成宠物养,里梅。看着吧,我未来将会看到有意思的东西。”



伏黑惠作为祭品被送来时是初夏,转眼间,秋天就萧瑟地到来了。里梅待他很好,没人时偶尔会和他说几句话,在夏末出去收供品时给他寻了几本人间新出的书回来。这算是礼物了。伏黑惠道过谢,二人在案前喝茶时,他顺手将那几本书翻阅过一遍,却不由得笑起来:

“里梅,”他笑道,“我想我应该不会需要《日向太太的编织技巧图解》。”

里梅一愣,在接过那本书翻过几页之后,不由得也露出来了一点浅笑:“我完全不了解,只是路过书摊时想起来,叫他把新出的书给我包上一提带走。”

“不不,请别在意,很感谢您为我带这些回来。”

“那没关系。我很久没和人相处了,不了解也是常事,有什么问题您但说无妨。”

这厢二人敬语连连一派祥和之景,两面宿傩偏偏要横插一刀探过头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宿傩?”伏黑惠笑着抬头,“没什么,里梅给我带回来些书,只是这本我看了大概也没什么用。”

两面宿傩拿过了桌子上的那本编织技巧书,翻了几页笑道:“有意思。”便拎着书走了。空留伏黑惠和里梅面面相觑,谁也没懂那书到底哪里有趣。

不过,这件事的答案在几月后便揭晓了——那日初雪,伏黑惠推开门准备去院子里扫雪时,一条厚厚的红围巾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面宿傩替他整理过一遍衣领,啧道:“今天下雪,容易灌风受凉。”

“……谢谢。”伏黑惠说。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是条手织围巾,想回头去问时,发现两面宿傩已经走远了。

冬天也似乎没那么难过。

两面宿傩丝毫不担心他会离开,因此,偶尔伏黑惠也去到山里走走,通常都会背着捆干柴或者捡一筐松果回来。他也在读些宿傩书架上的书,偶然间两面宿傩看到他在读的书简,不由得好奇:“你看那些精怪分类做什么?”

“人类社会已经回不去了,多少打算在别的方面努努力。”伏黑惠淡淡道,手上翻过了一页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活久一点还不会失去人性的选择。”

“只要不变成妖怪,都不会失去人性。”两面宿傩说,兴致盎然,“惠,你怎么想?”

伏黑惠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做神能把那条毒龙消灭吗?”

“……”两面宿傩挑眉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伏黑惠完全没搞懂他为什么生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两面宿傩不高兴。当天晚上用过晚餐,两面宿傩和他一前一后地回到房间,二人再没有说过话。

天色渐晚,伏黑惠在铺床时,被两面宿傩从后面一把拉进了怀里。

……大概是时候了吧。

一下午的忐忑终于有了答案。伏黑惠沉默了一会儿,转向两面宿傩,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后者本来还气闷得不行,结果被他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惠?!你干嘛?”

“我洗过澡了。”伏黑惠言简意赅地道。他动作很快,转眼间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一身外衣在榻榻米上叠放得整整齐齐。他刚准备把里衣也脱下来,动作忽然一顿,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去到橱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剪刀。

他几个月没剪过头发,想来已经很长了。他在身后铺了层白毛巾,手起刀落,柔软的黑色发丝层层叠叠地落在了白毛巾上。

两面宿傩在他把自己照着秃里剪时终于回过神来,急忙急火地上前把他的剪刀抢了下来:“你剪头发做什么?!”

“会弄到榻榻米上!”伏黑惠扭头朝他吼道,“别踩!!”

“……”两面宿傩一哽,有些讪讪地挪开了脚,“怎么突然开始剪头发……”

“不然呢?”伏黑惠黑着脸恼火地道,“您吃饭还连皮带毛一起吃?”

他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怒火中烧地回头检查着两面宿傩有没有把那些剪下来的头发弄到地上,无意间瞥见了两面宿傩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我不会跑的。头发短一些到时候好拔。处理完了我会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我自己去找里梅。”

“…找里梅干什么?”

“里梅熟练些,应该不会太疼,用木桶之类的东西盛着,也不会弄脏地板。”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伏黑惠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终于有些抖了:“不能去找里梅吗?”

“我就在这儿,你去找里梅干什么?”两面宿傩没来由地有些焦躁。伏黑惠怔愣了一会儿,随后低头把盛着头发的毛巾打成了一个小包袱:“我明白了。”

他把自己的衣服连着那个小包袱一并放到了门外去,伸手开始解里衣的系带。两面宿傩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衣服脱下来。不然衣服就算送出去烧了也是带着血的,成何体统。”伏黑惠说,“您要是真的想关照我一下,没必要给我多留件衣服。待会儿去到院子里,让我痛快些结束就是了。”

“去院子里干什么?院子里都是雪——”

“这样明天才能方便收拾些!您难不成还想在榻榻米上结果我?”伏黑惠脸色发白地朝他吼,“还是您想活炖?那种应该事先做处理,我建议您还是直接——”

下一秒他就被两面宿傩扑倒在地,有力的臂膀垫在他身下。伏黑惠刚以为他要直接照着自己脖子咬,有点无奈地想着这屋的榻榻米得被弄脏成什么样啊……结果下唇一疼,他被按在地上亲了个死去活来。

两面宿傩怒气冲冲地咬着他的嘴唇:“谁告诉你我要吃你的?”

“……”伏黑惠沉默了。

他平时就话少,然而也从来没有在一个问题后沉默这么久。半响,两面宿傩几乎要耐不住再次发问了,却听见他有点奇怪又犹豫地嘟囔了一句:

“…真的不吃吗?”

他的语气是真心实意地在疑惑。两面宿傩把他捞进怀里,一路抱进了自己铺好的被窝,气闷道:“我是因为你想救那些个人类而生气,刚想听你解释解释,哪句话说要吃你了?”

“……”伏黑惠被四条胳膊箍在怀里,努力回忆了一下:“…我以为我来时就是储备粮。”

“你要是储备粮,来时就应该去睡仓库。”两面宿傩怒气冲冲地道,“你从一开始就和我睡一间屋,我还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在意你?”

“……我知道了。”伏黑惠说,“我也在意您,所以不想弄脏地板。”

两面宿傩看着他,四只颜色绮丽的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许久,他低下头,再次含住了伏黑惠的嘴唇。

“讨厌吗?”

“呃?……并不。”伏黑惠说,刚被吮吸过的唇瓣在月色下泛着引人采撷的水光,其人还在认真思考:“不如说,还挺舒服,就是有些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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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天简直算是直接昏迷到了下午。

醒来时双眼都是红肿的,喉咙哑到完全说不出话。所幸衣服和被窝干净而清爽。他试着想翻个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下半身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酸疼到动弹不得。就在这时房门被拉开,两面宿傩端着碗白粥走了进来。

伏黑惠看到他就下意识地想往后躲,牵扯到腰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山神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舀起一勺白粥吹凉送到他嘴边。

“……”伏黑惠被他喂了半碗粥,抬头看见整洁光亮的书架和桌案,不由得回想起那里昨晚曾是多么乱七八糟的景象,一时间有些不忍抬头。宿傩注意到他的目光,了然道:“早上把你抱出去上药时,叫人进来收拾的。”

即使是山野精怪,看到那些……那些东西……

“…下次……请等我自己收拾吧……”他哑着嗓子艰难地说。

太羞耻了。



那之后,生活倒是没变过。伏黑惠依然在冬日里早起去扫雪,只是被窝里多了个会把他往回拖的人。两面宿傩喜欢抱着他。山神的躯体炙热,伏黑惠偏凉的手脚每次都能被他捂得跟着发烫。神明要赖起床来,非得拿一个亲吻来换不可。

临到伏黑惠十五岁生日那天,里梅问他想吃点什么,于是当天晚上,全府上下的晚餐都由冬至的饺子汤圆和羊肉汤换成了长寿面。伏黑惠已经很多年没庆祝过生辰了,时隔许久再次庆生,为他端来一碗长寿面的竟还都不是人类,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

用过晚餐后回房,两面宿傩把一个扁平硕大的纸包给了他。那东西实在是有点大,伏黑惠边拆边猜:“是一幅字吗?”

“不是。”两面宿傩说,“给你扎了个风筝。”

那只风筝扎得非常漂亮,手绘的雄鹰栩栩如生。伏黑惠看着那只风筝愣了许久,直到两面宿傩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谢谢,宿傩。”伏黑惠说,“只是……想到了别的事。”

年关时的供品也多起来,里梅带了个刚勉勉强强修成了个人形的魂灵出去收供品,回来时告诉宿傩,在有毒龙出没的那片区域里,仅存的几个村庄已经完全覆灭了。

“那我也懒得管。”两面宿傩说,“一条破长虫刚继承了魔格就开始杀人放火,它的魔格也留不了太久。”

神有神格,魔亦有魔格。伏黑惠在书上读到过这个,但他仍然不太懂那究竟属于什么东西。恰逢那日他看到里梅在教那个刚成型的魂灵拿刀切菜,就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我不算神,没有神格。”里梅说,“宿傩大人有神格,那是天生的。我只是个得道僧。”

“那么魔格是什么?”

“有神即有魔,神格和魔格都是可以继承的东西。”里梅指了指旁边的魂灵。那人的形体看上去还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他扎着个包子头,衣服像是很久之前的了。“魂可修魂道,人可修人道。人形是修来的,寿数也是。您还年轻,不必忧心,我在您这个年纪还没开始修行呢。”

但是那要多少年呢?

伏黑惠并非担忧自己的寿命,他所担忧的是其他事。

他有个远房的表姐,待他很好,而从前母亲还在时,他也有些邻家的朋友。

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伏黑惠还记得,他临要被禅院家带走的那天天气大晴,蝉鸣在倾泻刺眼的日光间扰得人心烦。他的朋友们来为他送行,虎杖说,我们会去找你的。

等到我们能够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决定的时候。钉崎说。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即使年幼时的话大多都不能算数,然而伏黑惠一直死心眼地相信着。来到山神府上,他少有的落寞也来自于念起故友。

而那些被毒龙覆灭的村庄里,是否也曾有着和他故友一样温柔可靠的人在呢?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来时也曾想过,若是真有山神的话,能拿他一个人换毒龙的死亡,那完全不亏。但是,两面宿傩并没有那个意愿,他也不想干涉两面宿傩的想法。

“里梅,”他问,“毒龙有多强呢?”

“魔格虽在,但那条龙是新生的。”里梅说,“前代的魔龙不知为何被一个蛇妖杀了,蛇妖吞了魔格,这才变成了毒龙。若是前代魔王,说不定还可与宿傩大人一战,但如今那个祸妖一样的东西,哈……大人才懒得去除它。那种东西,迟早会把自己祸害死。”

但那又要多久呢?

神与人对时间和生命的概念不同,伏黑惠并不强求宿傩或者里梅能够和人共情。只是拖得越久,受到波及的无辜者就越多。

隔日练剑时,他略有些心不在焉。宿傩发现了他的不专心,手指顺着他的剑身一弹,他整个人都歪斜过去,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

“想什么呢?”山神问他。

“……”伏黑惠握着剑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开口,左右两面宿傩也不会笑话他。

“我能变得比你强吗?”他问。

两面宿傩微微愣了一下。少年望着他,眼里是坦然和坚定。那一眼让他的血都要烧起来。

啊啊……这真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想变得比我强?”

“嗯。”伏黑惠点头,“可以吗?”

“可以。”两面宿傩说,“我教你屠神的剑法。”

他没来由地心神激荡。并非是他活腻歪了,只是少年哪怕是起了弑神的念头,在他眼里都那样动人。就算哪天伏黑惠突然要和他来一场赌上神格的厮杀,那又如何?哪怕伏黑惠把他杀了,也是伏黑惠赢得坦荡,而他只想看那张他爱抚过的容颜上溅上属于他的血。

多么令人着迷,伏黑惠。神也无法动摇你的信念,神也无法改变你的人性。你永远是你。

从那天起,伏黑惠开始了训练。卯时起,丑时息。里梅每次路过内院,都能见到他在挥剑的背影。

里梅身后抱着些书简的魂灵最近也清晰了些,说不出话,但也能听懂人言写出几个字了。这对于大多都是山野精怪的山神府邸可是件不可多得的才华,于是他继学完切菜之后又被里梅支使去抄书。

『惠大人,每天都很辛苦。』他用炭笔在书简上写道。

“是。但说不准惠大人真的有天赋。”里梅与他道,“前些年下山时,多少也听过些,屠魔者伏黑甚尔的传闻。”



伏黑惠在十六岁那年夏末时收剑。

院子里的松针随风摇曳着,秋风已经顺着夏尾吹进了庭院里。伏黑惠在这一年里又长高了些许,身上新伤叠着旧伤。他提着剑回房时正遇上在案前看书的两面宿傩,对方见他进屋,招手让他过去,手指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唇角。

数月之前伏黑惠嘴角被蹭伤了一块,那几天府里有半数精怪不敢和他同桌吃饭。伏黑惠习惯性地就着两面宿傩抚上他脸颊的手蹭了蹭,笑道:“那道伤早就没了。”

“练成了?”

“练成了。”

两面宿傩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下来,抬首给了他一个吻。

之后几天,伏黑惠膝盖上都摊着各种版本的地图。他慢慢收拾着行李,在他背起剑和行囊准备出山时,两面宿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伏黑惠是要去杀那条毒龙。

“那玩意儿也配让你下这么大的功夫?!”他大怒。

伏黑惠起初还没听懂,明白他的意思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宿傩愤懑地伸手捏着他的脸:“不许笑!”

“抱歉,宿傩。”伏黑惠看着他,和声道,“我应该说清楚的。”

“你早说清楚,我就去把它直接掐死。”

“但那不是你愿意的事。那样和给你送祭品应该也没什么区别了吧?”伏黑惠说,“你不去杀它,对于你而言是有道理的,既然如此,如果强求你去杀,那算是我不讲道理。”

“……伏黑惠。”

“怎么?”

“我很高兴你在理解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不用你理解。”两面宿傩说,“为什么不把你的道理讲给我听?”

“……”

“你觉得我是神,理解不了你的道理,是吗?”

“…是。”伏黑惠想了想,坦诚道。

“你要明白,我是为你的一切所着迷,伏黑惠,那其中包括你的人性。”两面宿傩轻声道,“把你的一切都向我敞开吧。”

毒龙的死会带来魔格的暴露,方圆百里的鬼怪和妖物都会聚集至魔格处,为得到魔格而厮杀。两面宿傩直接把伏黑惠的包袱解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回原位:“有什么好带的,往返不过半个时辰。”

“我可不能缩地成寸啊。”

“我能就行了。”

伏黑惠无奈地笑笑,继续擦拭着他的剑。天色渐晚,两面宿傩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

“我不会干涉你去杀它。”

“是。”

“你杀那种货色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

“但是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叫我。”两面宿傩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伏黑惠抬头,看到两面宿傩的眼睛。良久,他微微颔首:

“是。”

翌日天朗气清,伏黑惠被两面宿傩带到了那片焦土上。他平生还未曾得见这般惨淡荒芜之地。他踏上那片被火焰焚烧过的干涸地面,在灰土上留下脚印,踩碎尘土下被烧成焦炭的植物尸体。接下来的路须得他自己走。两面宿傩离开了,留下伏黑惠一人负剑而行,深入山谷去寻找那条毒龙。

他随身只带了个存水的葫芦,在这一丝生气都无的山谷中,他没什么后路。伏黑惠并不觉得是两面宿傩轻敌。他说他能赢,那他就赢给他看。

大约行走了小半个时辰,伏黑惠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血腥气。他循着那丝血腥气追踪下去,穿过龟裂的地面和枯朽的山石,很快就看到了——

一条小山丘一样庞大的龙,和它周围被啃食了一半的、残喘哀嚎着的牲畜。

遍地是血,满山枯骨。

毒龙正吮吸着羊血,见到向它走来的人类,微微一愣。不过很快,那个介于龙与蛇之间、长着细密毒牙的头颅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来。大抵是从未见过自己送上门来的人类,毒龙丢掉了哀嚎着的羊羔,迅速滑行到了伏黑惠面前。

正午的阳光普照大地,就连这片荒凉惨淡的土地都有着来自太阳的照拂。伏黑惠拔出了剑。毒龙终于觉出了些许不对,那个丑陋的头颅高高地扬了起来。

伏黑惠丝毫没有给它时间反应,伏身起势,长剑倒逆着插进毒龙的鳞片缝隙里,硬生生地掀起了一块厚厚的皮,露出里面鲜红色的血肉来。毒龙狂怒着用尾巴扫向他,伏黑惠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那致命一击,准确无误地照着那块露出血肉的地方一剜——腥臭的血淋了他半身,他快速地拔剑回撤,下一秒,他之前站着的地方便被毒龙满是尖刺的尾巴刺得山崩地裂。

毒龙大概自降生就没受过这般疼痛屈辱。它张开了巨口,对着敢触怒它的人喷射出毒液。伏黑惠在一片碎石上飞奔躲避,仗着自己被宿傩揍出来的灵活一路绕到毒龙背后。飞溅的毒液不可避免地把他的后背烧出了几个小血坑,然而那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伏黑惠身体重心侧沉,循隙而进上步封喉。

这本算是杀人之剑了,然而因着毒龙体格庞大,他全力一刺也只是将半截剑身刺进其肉里,远远达不到“封喉”一说。反倒是毒龙被他刺入七寸之处,痛苦万分,嚎叫翻滚,直把伏黑惠连人带剑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凹凸不平的山岩上。

“咳……”

咽不下的血几乎要把他呛到,淅淅沥沥地顺着一声轻咳滴在地上。伏黑惠喘了两口气,再次握着剑站了起来。

毒龙在朝他咆哮,它背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伏黑惠啧了一声。持久战对他而言完全没好处。他眼见毒龙朝他冲来,赶忙攀上山岩单手一撑,身后的岩石在他尚未落地时就已经被撞得粉碎。伏黑惠猛地在空中转身,借着转体的力道将剑从下至上抽了过去。

一声金铁相击的爆响,伏黑惠的胳膊都被震得发麻,虎口疼得好似要裂开。那一剑将将阻止了毒龙的冲撞,在它的鳞片上却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毒龙就着势头张口撕咬,伏黑惠躲闪不及,生生被它从腿上扯下了一块肉来。

毒龙的舌头嘶嘶地舔舐过沾着伏黑惠鲜血的尖牙,再次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伤口不算疼,然而血流如注,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中了毒。伏黑惠草草地扯下一块衣料绑在腿上,提剑便跑。

他得跑到更复杂的山石间,这样才有可能和那玩意儿周旋。毒龙爬行的速度很快,伏黑惠边跑边回击,最终被甩在一处低矮的山崖下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

毒龙发出诡异而兴奋的啼鸣。伏黑惠咬着牙避开它喷射的毒液,被满是毒刺的长尾在肩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他根本就懒得管那个还想再给他来一下的尾巴,卯足了力气直接把剑逆着鳞片插进了毒龙腹中!

毒龙顿时开始翻滚哀嚎,然而这一次,伏黑惠死死抓着剑柄,让剑刃随着毒龙颠簸狂甩的动作插得越来越深。尔后他直接顺着龙鳞的走势把自己挂在了剑柄上,压上自己的体重、生生把毒龙的腹部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发黑的血液汹涌而出,伏黑惠提剑顺着那个豁口发了狠地戳刺翻搅它的内脏,被咆哮着的毒龙直接抽到了山崖上,一截裸露在外的树根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胳膊里。

伏黑惠倒吸了一口气,呼吸颤抖着,硬撑着将剑握得更紧了。毒龙盘踞在了山崖上,目眦欲裂,毒液不断地从它的口中流淌出来。它彻底被眼前的人类激怒了。

伏黑惠身上每一处皮肉都传来不同的痛楚,每一寸关节都在发出惨叫。他伤痕累累,唯独意识是清醒的。他握着剑的手在难以控制地颤抖着,但他的思路依然清晰。他提剑而上,面对朝他袭来的龙尾劈挽回撩,云剑横扫而过,一截毒刺被他生生斩了下来。伏黑惠根本也顾不得中不中毒什么的,直接用那根毒刺把毒龙的尾巴钉在了地上。

或许很轻易就能挣开吧……但谁又能知道,毒蛇会不会被自己毒死呢?

毒龙怒吼着,毒液像是雨点一样坠落,伏黑惠避之不及,被浇了个正着。然而他脚下步子未停,顺手对着毒龙的腹部又添了一剑。毒龙咆哮着在这方寸之地追赶着他,伏黑惠抓住山崖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勉力一荡,在那浮空的瞬间,他正迎上了毒龙的血盆大口——

然而毒龙的动作在他面前停住了。那一刹那,毒龙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它的尾巴被它自己的毒素麻醉在地上,而伏黑惠硬是让它在追赶的过程中、把它自己在山崖上打了个死结。

——但是他仍然棋差一步!毒龙咆哮着,咬住了伏黑惠的侧腹。谁又会在殊死搏斗中把距离算得那么准呢?哪怕让它吃到了苦头,人类也终究只是人类!

毒龙没有注意到的是,被他咬住的伏黑惠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来。下一秒,长剑贯穿了它的头颅。

“是我赢了。”少年逆着天光道。

他手下毫不留情地用剑刃翻搅着毒龙的脑髓,牙齿因为用力而咬得咯咯响。毒龙声嘶力竭的惨嚎响彻山野,毒牙更深地刺进了伏黑惠的腹中。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僵持,然而伏黑惠没打算和它玉石俱焚。少年喘着气,掐住了奄奄一息的毒龙的脖子,用短刀割开它的喉管给予了它最后一击,他的胳膊都深深没进了毒龙的血肉里。

结束了。

感受到死死咬住他的力道在逐渐消失,他长出了一口气,掰开毒龙的嘴,把扎进他身体里的毒牙一根一根拔出,然后用长剑撑着自己一路走下山崖,伸手在毒龙破开的肚腹里摸索,最终掏出了漆黑的魔格。

而在不远的高空处,两面宿傩几近痴迷地看着他。“好、好……”他的声音都微微发着颤,“很好,伏黑惠,这样就很好……”

伏黑惠浑身都是血。他的肋骨起码断了四根,侧腹被毒龙的尖牙撕扯开了一个大洞,得用手捂着才不至于让内脏流出来。漆黑的魔格棱角分明,伏黑惠站了一会儿,让自己不至于晕得那么厉害之后,把魔格塞进了嘴里。

龙的魔格腥咸苦涩,尖锐的棱角划破食管一路落进胃里,在他身体里燃起了一把火。伏黑惠颤抖地抓住毒龙逐渐枯萎的尸骸。比开膛破肚更加直击灵魂的痛楚在他麻木的神经上爆炸,他的血液都开始逆流,腹部的伤口叫嚣着长合,断裂的骨头生生破开皮肉自我纠正……比这更痛的是魔格向他传递的龙的能量,他的眼角和手背浮现出青鳞,那双绿眼睛逐渐变作竖瞳……这是痛苦的转变,是从人至魔的最后一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结束,万籁俱寂。伏黑惠喘着气,自始至终站在那里。魔格在他体内安稳了下来,他伸出手,活动了一下指关节。鳞片已经消失了,他的人格终究是占了上风。

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伏黑惠想。屠龙者变成了龙,听上去似乎还是个讽刺故事。

然而对他而言,几乎什么都没有变。

即使得到了魔格,他依然是伏黑惠,他依然是他自己。这是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周遭的黑暗蠢蠢欲动。在继承魔格之后,伏黑惠的耳力比之前提升了显然不止一星半点,因此,他无比清晰地听见无数厉鬼妖魔接近的声音。魔格变更是魔王最为脆弱的时期,不管什么东西都想来凑个热闹,就算打不过,也要从魔王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伏黑惠抬起头,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授意。

于是他开口了:

“两面宿傩,来救我。”

字句如言灵。

以他为圆心,以火焰铸成的刀与箭如骤雨般坠落,周遭的所有魑魅魍魉皆被切得粉碎,唯有伏黑惠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得到了庇荫。神明带着光辉步入人间,而魔王握住了他的手。

四目……不,六目相对。伏黑惠喉咙里还尽是血,半呛半咳地笑了起来。

两面宿傩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从未有半刻偏离,见他笑了,也露出一个笑,伸手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

“不知后世将如何传颂。”伏黑惠被他从满是污血与尸骸的地面上抱起来时,边咳边轻笑道,语调轻松。两面宿傩抱着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那都无所谓。”他道。

“后世或将传颂,山神两面宿傩屠龙的故事。”伏黑惠说,“有点想看。”

“确实,毕竟以他们的想象力,也只会想到这一层。”两面宿傩说,“没人能想到,是一个人类斩了龙,”他柔和地望着伏黑惠,一字一顿地道:“亦将神斩获。”

“……”伏黑惠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我想,人们更应该明白,人性本身是比一切求神拜佛都更有用的东西。”他轻声道。

“见到你之后,我信了很多曾经不信的东西。”

“…你总这么说。”

“事实如此。”两面宿傩道,“我自诞生即视人类如蝼蚁,生于鲜血长于脏污,最终埋于尘土。轻如柳絮纷纷扬扬又惹人错喉,好不碍眼。然而纵使人心脏污,也终究是有些好东西,这一点,我在你身上见得透彻。”

“然世间万物皆有其理,为神者,为魔者,无权审判世间之理。”伏黑惠道,定定地注视着他,“两面宿傩,我将行我之道,遵我之理……你可愿一起?”

两面宿傩深深地望着他,片刻沉寂,忽而笑了起来,笑声在沾满血污与尸骸的原野上回荡。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吾爱明月好,亦爱惠郎笑。

“路遥万里千重浪,见你一笑,火海刀山皆不枉。”





【END】









〈注解与后记〉


文中有一些小的意象是相对应的,比如惠初入山林时抬头所见天光倾泻,结尾屠龙时却是“逆着天光”。有心态改变的暗示。惠从一开始的“希冀都被敲碎”,最终也在宿傩给他的土壤中粘好了他的希冀,并且也坚定了自己想要遵循的道理和原则。两面宿傩身上的原则和观念来自他的神性,他不放在眼里就是不放在眼里,喜欢谁也就是喜欢谁。他不在乎人类的生命,但他也不亵渎生命,他是冷漠的,他就是规则与道理,所以他是神。而惠坚定的人性注定了他与神的那种冷漠不同路,他要不公平地去拯救他人,所以他也不会介意自己是人还是魔。他有他所坚定的道理,就算那条路与神相悖,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走出一条路来。不管是人是魔,他的坚定注定了他就是伏黑惠。

他也有人在少年时所会有的一切迷茫与忐忑,可能相比而言还要更重一些。而在结尾,他也终于遵从本心地问了出来:“你可愿和我一起?”

字句如言灵。


两面宿傩:看到了超级有意思的东西。

一开始是欣赏,随之而来的是爱护和喜欢。

两面宿傩从来就不是什么为了暴虐而暴虐的人。他喜欢就是喜欢,他也不觉得自己动个凡心会怎么样,可能还会特别强调一句:“爷是神所以爷动的是神心。”他潇洒又坦荡,通彻又豁达,傲慢自我但是不自大,所以他能对惠说出“不需要你来理解我,让我理解你”这种话。他是神,他有他的规则,但他不介意为他的偏爱俯身,也不介意为他所偏爱的人打破规则。在惠走到他身边时,他同样也会仰起作为神的头颅去亲吻他。

而就算惠和他不来电,他应该也不会强求。欣赏永远是在的,往后大概就是在佳节启一坛好酒,和屠龙的少年当一对把酒言欢的挚友。我想对于神而言,“存在”总比“关系”要来得重要一点。


最后那两句是偶然看见纳兰先生的“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想到宿傩,突然就很顺畅地写出来了。单纯酸了吧唧拽两句古文,莫细究。

本来就是想写个纯车的,结果两面宿傩说不行,他不是那种人,他向往自由,他要谈恋爱。没办法,就从之前的纯R向文学变成了现在的《伏黑哥屠龙记》。PS. 虽然写得乱七八糟,但剑法是参考武当剑法来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Over. 






茶半壶

【鸣佐】惊蛰(短篇 完)

意外顺手的激情短打。

没啥预警的,就,不是小甜饼,晚安~

————————

惊蛰


春雷响时,万物就复苏了。


最开始鸣人很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颜值和嘴成反比,光看脸不得了,一张嘴了不得。后来他认识的宇智波多了后,逐渐也品味了过来,宇智波家可能都有这个毛病。


小时候越甜,长大了越咸。尤其是成年后,越发不爱说话。


之前,十次里有八次犬冢牙气得要和宇智波干架,基本上是因为被一语致死。吵得最厉害时犬冢牙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冲着鸣人就嚷嚷:“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巴掌拍上价廉物不美的办公桌,浑身的火焰远甚夏日烈火:...

意外顺手的激情短打。

没啥预警的,就,不是小甜饼,晚安~

————————

惊蛰


春雷响时,万物就复苏了。


最开始鸣人很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颜值和嘴成反比,光看脸不得了,一张嘴了不得。后来他认识的宇智波多了后,逐渐也品味了过来,宇智波家可能都有这个毛病。

 

小时候越甜,长大了越咸。尤其是成年后,越发不爱说话。

 

之前,十次里有八次犬冢牙气得要和宇智波干架,基本上是因为被一语致死。吵得最厉害时犬冢牙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冲着鸣人就嚷嚷:“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巴掌拍上价廉物不美的办公桌,浑身的火焰远甚夏日烈火:“你自己选,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彼时年轻的火影伏在案上工作已经一天一夜,邻村一个合作项目至今还没谈拢。鸣人握着笔,慢吞吞抬头:“牙啊。”

 

牙嗓门亮如洪:“啊?”

 

鸣人语重心长:“给兄弟撑腰是没事,但他不是我老婆,你不是我儿子,我们三个又不睡一张床,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们中间选一个。”

 

犬冢一噎。

 

犬冢懵逼。

 

被强制拉来和村长讨公道的当事人拉拉犬冢牙,等对方回头时,无声竖了根手指,合情合理地表达了嘲笑。

 

犬冢瞬间就炸了。

 

不大的办公室瞬间充斥着电闪雷鸣。

 

一边的鹿丸额角青筋跳了又跳,终于没忍住捏断了笔:“够了!”

 

宇智波和犬冢两人齐齐看来,铁青着脸的木叶第一聪明人手一指:“出去!一秒后如果你们还在这里吵,这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金全部扣除!”

 

闹腾的两个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鸣人好心替他们说说话:“哎呀,他们两个就这个样子啦,你都见习惯了,扣钱就不必了嘛我说——”

 

鹿丸面无表情:“你也出去。”

 

鸣人立马手一拱:“得嘞!”放笔脱外套一气呵成,快到门口的小兵眼一眨,眼睛里已经只余那道忽闪忽闪的门。

 

四周一下极为安静。

 

风一吹,桌上的纸飘然落地。鹿丸轻叹口气,只能亲自起身将纸捡起来,全部叠拢压在文件夹下。

 

窗户没有关,外头景色一览无余,他从窗口望出去,还能见到路上行人走动的身影。

 

炎炎夏日烈火,电线杆那点阴影相当受欢迎,不大的空间硬挤了两个人,不多时一个短发短衫的小伙子就快跑几步冲过去扑在他们身上。一手勾一个,看着腻歪死人。

 

溜号摸鱼还耍这么多花样,是嫌奖金不够扣,鹿丸微微勾起嘴角,趁下面的人抬头前离开了窗口。等下回的,加班不发钱,免费打工三年。

 

开开心心勾着佐助脖子的鸣人忽然打了个喷嚏,看了眼办公大楼,催着小伙伴快走。

 

犬冢骂骂咧咧:“下回鹿丸头上拔毛这种事再找我我跟你说,兄弟没得做。我要是被扣钱看我还理你的。”

 

鸣人一脸叫饶:“行行行,哎呀说了给你报酬的!”

 

佐助没吭声。

 

鸣人扭头雨露均沾:“你也有。”

 

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实在过于诱惑,犬冢牙表情到底没能绷住,一脸小甜蜜加忐忑好奇:“哎,你说的那件事—”

 

鸣人:“办成啦!”

 

鸣人把犬冢往前面一推:“诺,就在这里!”

 

犬冢牙揣着颗怦怦乱跳的心定睛一看!

 

鸣人大着嗓门:“让你,和,你喜欢的妹子,在一起吃饭!你看,妹子有,拉面有,要素齐全,哥们是不是够意思!”

 

是,和喜欢的妹子在一起吃饭!眼前雏田笑得娇俏可人,捧着的拉面又色香味俱全,甜蜜得让人血压上升。如果这不是等身立牌的话!

 

一千遍的磨刀都不够宰一个旋涡鸣人,犬冢牙七窍生烟,扭头一看,哪里还有旋涡鸣人!他呼哧了半天喘不上气,末了大吼一声:“鸣人你他奶奶的要叫我看见你——”

 

门帘一掀,正在拉面店帮忙的雏田就在跟前和他面对面,犬冢牙话头立马调了个弯:“我就谢谢你~”

 

日向家的大小姐受惊不轻:“犬,犬冢君。”

 

她看了看手上刚出锅的面:“你和鸣人君来吃东西吗?”

 

犬冢牙心花怒放中忽然反应过来:“不,我一个人!”

 

雏田:“……”

 

雏田道:“哦,那请进吧。”

 

她似乎有心事:“你一个人的话——”

 

“我一个人就行了!”犬冢牙连忙打断她的话,喜滋滋跟着雏田进门,“人多了闹。再说了吃饭要什么几个人——”

 

说着看到了后面的招牌。

 

八碗特价。

 

“……”

 

雏田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我在这家店里帮忙,现在正好在搞活动,鸣人说找些人来捧场,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看男人脸色:“吃八碗能免费还送可爱贴,你是要一个人解决吗?”

 

不大的小树林扬起男人放肆的大笑,惊地飞鸟直蹿云霄。

 

被针戳了千万遍的当事人蹲在地上极其肆意:“我没骗他啊,谁叫他自己不信来着!既然要和喜欢的妹子吃饭,那当然时间越久越好嘛,八碗诶,八碗够他和雏田聊人生聊理想聊家长吧!”

 

说这话时,他手里也不停着,扒了个小土坑生火,火上架着两条鱼,火里堆了两个番薯。鱼是现抓的,番薯是宇智波家地里长的。宅子虽然没人住,地却叫人精心照料着。

 

鸣人没有啥经营头脑,费心浇水一年,总共也就在一亩地上收了三四个番茄,五六个红薯。等佐助一出完任务回来,就得叭得叭邀功,一脸骄傲自得,巴不得逢人就说‘看这是我给宇智波留下的崽’。

 

崽很好吃。

 

佐助在那听鸣人眉飞色舞,忽然伸手在对方脸上一抹。

 

他俩刚才为了生这火折腾老半天。鸣人不让佐助动嘴,嫌他要么火大要么火小,是个只吃不干的少爷,自己撸着袖子在那吹,现在弄得满脸炭灰,正是十分狼狈。

 

佐助这一揩,就揩了一手灰。

 

他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见鸣人脸脏了,就替他擦了。可等收回手,却忽然发现人半天没声,抬头一看,鸣人仿佛成了个哑巴,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佐助微微一怔。

 

风从他俩人中间吹过,鱼的糊味飘了出来。

 

鸣人:“……”

 

佐助:“……”

 

鸣人瞬间扑到了火堆边,嚎得十分凄惨:“我的鱼啊呜呜呜——”

 

要不说祸害人家谈恋爱容易被马踢,现世报就是这么个道理,结果这顿溜号得来的饭吃得不太理想。鱼皮焦了,番薯也烤过了头。

 

最后鸣人啃了鱼肚子,佐助掰了番薯,剩下的残灰就地掩埋,一顿潦草的饭过后,这林子里除了焦香气再没别的痕迹。

 

就连那瞬间的心动,也无迹可循。

 

鸣人再回到办公室时,鹿丸已经伏在案上睡着,鸣人轻手轻脚,在桌上放了一个带回来的便当盒,自己坐到办公桌后,认认真真开始看起文件。但看着看着,他思绪就飘远了开来,鸣人老是会想到刚才林中那一幕。

 

佐助的手有茧,但指腹温凉还软。

 

等下回的,鸣人莫名想,下回重新捉了鱼给他烤,地里也最好再多种点吃的,那几个小番薯,又细又小好像不够啃。

 

但这不过是想想。

 

那也就是个平凡不过的午后,却是极为难得的溜号,接下来直到冬天,这个想法都没什么机会付诸行动。先别说鸣人没什么机会再去捉鱼吃面,光是佐助,一出任务就没回过几天。

 

岁月并非静好,和平也非永久。忍战虽已结束,但各地战火并没有完全熄灭,七七八八需要处理的事有很多。而光影永远相连,忍界还是那个忍界,从祖祖辈辈起就这样传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野心,有野心的地方就有纷争,鸣人纵使再是不世英雄,也依然改变不了这一点。

 

好在如今风影与火影是掏心窝的好兄弟,两村忍者在外从来相互扶持。任务共享中,木叶得了砂忍很多帮助。

 

佐助那天晚上就又走了,他出的是个秘密任务,既不知底细,也不知归期。带的人是他自己挑的,出发的时间是他自己选的,就连几时回村,也要看他自己心情。

 

这原本是个常态,自鸣人任职火影后,佐助任暗忍部长一职,率着小队一年到头在外面出任务,回来的时候本就极少,现在不过更少。

 

鸣人读过东方的故事,说天上有两颗星星,每年只能相见一次,他有时觉得自己和佐助比星星还不如。

 

星星好歹还能在固定时间见一次,他们连一年时间都不能保证。别说时间,不见面的时候还要担心对方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小樱说了,再敢把胳膊搞断命搞丢,就再也不管他们了。大家一起去地下相亲相爱。

 

春野樱是个狠人,狠到对初恋男神都能痛下刀手眉头都不皱一下那种,她说的话,一般也都是真话。所以鸣人和佐助不敢不听。

 

因为死很简单,但要是活着又落在小樱手里,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次的任务时间格外久,佐助和犬冢牙一起走的,佐助走后,鸣人除办公室外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村口。

 

村口有棵树,有时火影在那里靠着树从晚上星星落下等到第二日太阳起来,晨起换班的忍者见到头发梢浸着露水的火影吓了一大跳。

 

年轻的火影眼底带着倦意,打了个哈欠,歉意地说:“我以为他查克拉近了就是要回来了呢。”

 

鸣人抓抓头发,有些腼腆:“原来是经过。”

 

值班的忍者心惊胆战地送火影离开,只觉得对方裹紧了御神袍的样子像极了被留守在村的孤寡老人。

 

后来那棵树下多了个桌子和酒,再后来多了个木质小房。等佐助一行回来时,村口建设大变样,一块荒地成功变成了集市小摊,景点就是火影驻足远眺的身影。

 

佐助眼皮跳了跳,只想转身就走。

 

这是第三年秋天,他们此行出门,一共走了一年半。归来的人风尘仆仆,鸣人第一时间冲到村口迎接,看他们人数一个没少,心里一宽,再看佐助走路一拐一拐,心里又一紧。

 

一个暗忍惭愧道:“是队长为了救我——”

 

犬冢牙及时打断了他,犬冢牙扶住佐助,对鸣人道:“嗐,山上摔的,风太大了。”

 

如果说火影是个行政工作,暗部就是执行队伍,两者相辅相承又不相交。有时候暗部出任务的地方属于机密,由队长归队后撰写工作报告,交给佐助进行封存。这次佐助亲自出马出的任务,他自己写报告,自己封存,无须向任何人报告。

 

所以鸣人偶尔觉得不大公平的,因为他于佐助如黑暗中所见光明,而他所见佐助则是在黑暗中窥探星光。佐助见他一览无余,他找佐助如盲人点灯。若非还有那点可怜的心灵感应,他上天下地都找不到人。

 

犬冢牙已经做了解释,鸣人也不好多问,爱护兄弟队友是他们一贯的原则,若鸣人在场也会这么做。鸣人看着佐助,而佐助还是那个模样,一声不吭。

 

他不爱说话由来已久,鸣人除了怅然若失,已经很习惯。且不说应不应声,光他们之间的默契,就那墨沉沉的眸子一看,鸣人也该懂了。

 

队友搀扶着佐助离开,迎接故人的喜悦逐渐消散,这一年半,他仿佛等了个空气。犬冢牙拍拍鸣人的肩,深沉道:“哎,人呢,就不能感情用事,理智点。”

 

说完也走了。

 

临到村口时,日向家的大小姐站在那里,长发如瀑。

 

牙脚下顿了顿。

 

日向雏田背着手冲他微微笑。

 

犬冢牙后退两步,退到恍惚的鸣人身边,小声问:“我的奖金能不能提前发。”

 

鸣人:“……”

 

鸣人一本正经:“不要感情用事。”

 

约摸一年半没回来,村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拉面店生意依然那么好,街上多了些小朋友,不过四五岁大,正在踢球。佐助经过时看了会,顺便帮人把球踢了回去,天气不错,他心情也不错。

 

“这批孩子各方面身体素质很好,如果一切顺利,明年他们就能上小学了。”

 

鹿丸插着手:“据小樱说,来监测身体的大人们,体能也比以前有所恢复。”

 

一片寂静,没人应答。

 

他们站在巷中,外头夕阳西下,年轻的父母叫着稚儿归家,薄暮将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而饭菜香从烟囱中飘了出来。沉默中,鹿丸说:“鸣人没有问过你吗?”

 

佐助一半已经走出了巷口,柔和的薄阳打在他脸上,岁月没有化平他的棱角,但看上去似乎只是更坚厚了一些。他无声张口,说,没什么好问的,他心里一直都知道。

 

知道这是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而春天总会到来,冬雪终将过去,一切都会变好。

 

三年前,佐助和鸣人一起出了趟任务,后来两人离奇失踪了三个月,木叶找人都快找疯了。在把那些偷袭他们的人制服后,春野樱亲自审了七天七夜,熬红了眼,力求要将忍界挖地三尺,把人给她掘出来。

 

三个月的音信全无,基本上代表这个人与此世间再无关联,但因为这两个人是鸣人和佐助。是鸣人和佐助,仿佛就是奇迹。

 

只要一天不见人,春野樱就相信他们还活着。

 

有一天,也就是这种时候吧,饭香四溢,行人归家的时候,木叶村口悠悠晃来两个人。守村的小忍者定睛一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个跑着上去接人,一个跑着回去报告。

 

失踪了三个月的鸣人和佐助就这样回来了,衣衫褴褛,浑身狼狈。两个人,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鸣人,一头攥着佐助的手。

 

像极了落难鸳鸯。

 

事后因脱水昏睡三天的佐助一醒过来,就听见隔壁床上鸣人唾沫星子横飞,在说自己如何大杀自方,识破诡计,命大无比,哪像之前在困境中时奄奄一息。

 

顺便还把他的腰绳大夸肆夸。

 

鸣人:“你是不知道啊,从前我还觉得佐助没品味,成天绑着根腰带,原来这是救命用的。要没这根腰绳拴着,他拖不动我,我拖不动他,我俩恐怕就没命啦。”

 

一见佐助醒来,还特别狗腿凑上来,眼神亮晶晶的,说:“佐助,你说是不是。”

 

佐助直接闭上了眼。

 

起初鸣人还以为佐助是被他气到了不说话,后来安静久了才觉得不对,把人按着头拉到小樱那边一查,没任何毛病,就是忽然失声了。

 

小樱如遭雷劈,把人按着从头查到脚,没任何毛病。一帮人在那急得不行,就连犬冢牙都直抓头发,唯有鸣人坐在床上,在佐助被惹烦了回头时,怔怔看他。

 

隔着人山人海,两人四目相对。

 

无声中,鸣人跳起来抓过佐助就跑:“人家不爱说话就不能当人是哑巴吧,好歹受了刺激给人一个恢复期嘛。我先把人带走了哈。”扔了一堆人就上房顶。

 

刺激的和私奔一样。

 

那天是夜里,他们在星河璀璨下跑了很远,风从脸上呼啸而过,一直跑到颜山最顶端。林声如海,漫天星光,鸣人把头埋在佐助脖子里一抖一抖。

 

佐助拍拍他。

 

鸣人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天上有星星,他的眼里也有星星。鸣人捧着佐助的脸:“给我一点时间。”

 

佐助看着他,无声笑了笑。

 

传说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藏了一个秘密。他们之间也有一个秘密。对木叶的人来说,鸣人和佐助只是消失了三个月,但对于鸣人和佐助而言,他们已经过了一生。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只有一棵树,树很粗很大,根系很长。他们在那里看到了忍界的起源,经历了忍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甚至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出生和成长。

 

如果说写轮眼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血继界限,于这里而言,不过是这棵树分下来的其中一项功能。可是很不巧,这棵树,在枯萎。

 

一棵树的枯萎并不能代表什么,世上有那么多树,每天都会有消逝和新生。谁能保证树叶长绿,河水长流,世事变幻总是无尽无穷。

 

但当它与忍界命运相连,那就不一定了。

 

忍者与常人不同,他们的能力与生俱来,却又捉摸不清,如果忍者能力消退,就与常人无异。这好比什么呢,好比一样经年累月受保护的宝物放在那里,你心里渴望至极,却又无法得到。忽然有一天,它的保护消失了,你动动手指就能得到它,你会做什么?

 

忍界就是这样一种宝物,而雇佣过它的人们,就是曾经隔着保护层对它只敢远观不敢近远的人。能力的消失,对忍者而言是一种灾难。

 

觊觎他们的会不仅仅是同类,还有世国军队。他们栖居于各国小村,当那一天被人察觉并来临,他们连家园都会保护不了。

 

而这已经有征兆,自三年前起,新生儿的查克拉一代不如一代,成人的查克拉流动明显减慢,任务难度逐渐上升,而大多数人对此毫无察觉。

 

但因替人治病体检直接获知此事的春野樱等人,却忧心忡忡,这个不能开口的秘密经由五影联会,在忍界之间流转起来,如同被火星湮灭的树叶,悄不声蔓延。

 

一个名为‘惊蛰’的行动正在秘密展开。每个村子都派出了最精锐的忍者,这些忍者被派往天涯海角,世界各地。他们要去找一棵新的神树,当作查克拉的源泉。

 

这并非木叶独自要承担的事,风影水影土影个个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他们提出了合作。合作有风险,比如明面上,大家一起在找解决办法,私底下,却在暗自派出暗忍秘密搜寻。

 

鸣人不怪他们各怀心思,这秘密实在太大,谁先得到这树,就等于握住了别人的命脉,也被人掐住了命门。没人愿意当这个滞后的人,包括鸣人。

 

佐助还是歇了一晚就走,犬冢牙和他向来不对付,但这次破天荒要跟着他,犬冢牙义正言辞:“你就算不需要我,怎么可能不需要我的狗。”

 

狗适时叫了一声,以示自己多灵。

 

鸣人道:“你带着他吧。”

 

带着我好放心。

 

佐助点齐了人,又一次出了门。鸣人远远看着他,春野樱在佐助离开前,没忍住上前抱住他,鸣人缩在袖中的手动了动,他忍住了没动。

 

佐助离开后,鸣人才转过身,这时已经是冬天,秋叶渐黄,冬雪落地,大地开始萧肃。风中带着凛冽,强健如鸣人,也不禁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鹿丸道:“你还不打算告诉他。”

 

鸣人咳完后,似乎恢复了些精神,鸣人道:“告诉了也没有用,让他去找,多半还有些希望。我让你安排的事,安排好了吗?”

 

鹿丸叹口气,鹿丸说:“安排好了,已经迁徙了一部分人,剩下的慢慢再挪。而且一下子这么多人我也怕——”

 

后半句话他也没说。

 

但鸣人晓得鹿丸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一下子这么多人过去,只怕那棵小小的树活不下去。鸣人摊开手掌,他掌心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方界,方界中一棵小小的树。

 

这树较先前两年已经长大许多,能看出些脉络。鸣人望着它的眼神十分柔和,看了它许久,才将它收纳起来。小树苗得到鸣人查克拉的滋养,又较先前舒展了些筋骨。

 

这树不在这里,原身在妙木山。

 

没人愿意当那个被掐住命脉的人,哪怕是鸣人。鸣人光明磊落,但鸣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人。这树不过是当时绊在鸣人身上,被取回来的一截枯枝,连能不能存活都是两说。

 

鸣人没叫任何人知道,偷偷将它安置在妙木山,只有他一人能够进出照看。他一次次去看,一次次失望,枯枝就是枯枝,仿佛立在那里天荒地老化为灰烬也不会焕发生机。

 

佐助出去找神树时,鸣人就在妙木山戳树枝。鸣人戳着它:“你要是能活下来,替我救那些人,我就算换自己的命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他动来动去,不小心叫树枝戳破了手指,鲜血涌出来,混着蓝色的查克拉沁入树枝。原本灰败的枯枝,一瞬间就鲜活了起来。

 

鸣人瞪大了眼睛。树叶在招摇,而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这树太小,供给少,需要它的人,却并不止木叶。

 

还不到时候。

 

鸣人需要时间,需要一段能在安稳的环境下将这树养大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找到让树提供足量查克拉的方法,也能把忍者全部迁徙过去,安置一个新的家园。

 

佐助就是鸣人的时间。

 

只要佐助在外面继续寻找神树,就能转移大部分人的视线。

 

那时夏日蝉鸣嘶哑,鸣人撑着下巴看鹿丸吃桌上的便当,聚精会神看了半天后,鸣人道:“喂,我们要是好兄弟的话,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鹿丸看着鸣人,鸣人一脸真挚。鹿丸沉默地把便当放回了桌上,要是知道这个便当这么贵,他一定抠喉咙也要吐出来。

 

鸣人道:“最多再三年。”

 

他的查克拉可以撑三年,而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让木叶的人安置到妙木山。如果顺利,到时候妙木山的树开始分树杈,就能以这种方式再多栽培几棵新树。等到神树足够大,也不怕抢夺它。

 

鹿丸道:“你这么做,岂非是在叫宇智波做无用功?”

 

“哈,我就是个吊车尾,靠我怎么够,我还需要佐助去找到真正的神树。也许——”鸣人顿了顿,鸣人道,“也许他能找到真正的奇迹。”

 

奇迹来得有些晚,而世事皆不如人意。迁徙从那年夏天开始筹备,后经第二个年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大名这些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同的动静,他们动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但这些心思被一个人压得差不多。任谁家千军万刀败于一人之手,再多的心思都会露怯。宇智波家在战斗力方面一向很强,何况这次还添了只狗。

 

大名快宇智波更快,人没回来,捷报频频传来。这回不用靠心有灵犀,宇智波佐助摘了面具都打得很威风。

 

鸣人一边笑一边跺脚,又是遗憾自己没有一起去,又是担心对方是不是受了伤,末了自己安慰自己,还好有条狗。

 

他的青梅竹马气得拧了他一把,说:“还好什么,你是狗吗?狗如你亲临吗?你们两个全部都要气死我!”

 

到了妙木山春野樱才知原委,一想到鸣人自己养了这树这么多年,佐助还在外流浪打拼,这个粉头发的姑娘就能砸碎三座大山。

 

她难得流下泪,抹了把脸说:“老师说三个人的小队最坚稳,可你们两个从小时候起就惹我,我夹在你们中间,从来不做人。现在连这种事我都最后知道,七队还是散了算了。”

 

鸣人连忙告饶:“解散队伍这种事,两个人作不得准,要三个人。你得再等等。等佐助回来同意才行。”

 

春野樱眼一瞪:“意思是你同意?”

 

鸣人举手:“不敢不敢,永远的七班,七班万岁。”

 

妙木山的事进展很顺利,但树愈大,需要消耗鸣人精血更多。春野樱有心替他继续,鸣人却摇摇头,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神却十分明亮。

 

“没用的小樱。”鸣人喘了口气,挺直了背,“当时在神树时,它沾过我的血,也只认我的血。你们塞给它它也不喝。”

 

春野樱道:“佐助呢,佐助怎么还不回来?”

 

鸣人恍惚了一下,他看着山外,荒野茫茫。鸣人道:“他会回来的。”

 

他说找到了树,就回来。

 

这回不止是春野樱,鸣人也盼着佐助回来。鸣人想,佐助啊你快回来吧,他手上血管清晰可见,再不回来,怕是不能见你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这消耗法,他哪里撑得下三年。

 

索性傻人自有傻人福,第三年年底,佐助终于回来了。确切来说他没回来,但他让牙带着东西回来了。

 

那是所有人的希望,佐助居然做到了。

 

牙捧着东西,步下生风,直接冲到了妙木山,气还没喘匀一口就说:“来了来了,树来了。要找的树,找到了。”

 

迎接他的是小樱和雏田,蓝色的布掀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一株嫩芽。两年不见,牙面容坚毅很多,他如同经历风雪,眼里燃烧着猛兽的光芒。

 

牙道:“把它和你们原来那棵栽在一起,它不需要灌溉,自己就能成活。”

 

鸣人越过牙,遥遥望向牙身后,牙留意到鸣人的视线,解释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佐助说先替你拦着一些,把人清理完再回来,省得再添麻烦。”

 

牙怕鸣人担心,又补了一句:“有砂忍的人帮着,你不用担心。”

 

鸣人这才将视线挪到那株晶莹的树苗上,良久哦一声,说:“那正好,你替我把这树杈带给风影吧,他过不来,我又离不开这里,就只能劳烦你。”

 

牙舒了口气,说:“没事,我帮你带。”说完急急又要走。

 

快走之前,雏田和小樱送他,牙急匆匆离开妙木山,又急匆匆回来,忽然塞给雏田一个东西,挠挠头露出一个笑:“这两年在外面攒了不少钱,你,你替我存着,回来再说。”

 

说罢转身就冲进了风沙里。

 

春野樱看着雏田在那发愣,捂嘴笑了下,说:“真好啊。”

 

雏田微微红了脸,把那个攥得发热的袋子收起来,她说:“我只是帮他代为拿一下,等他回来要还给他,你不要想多。”

 

但这一代管,就是遥遥无期。

 

犬冢牙没有再回来。

 

砂忍回信说收到了树枝,长得很好,而闻其他村落也因此得福搬了各自秘密的地方。至于那些大名,后来就没有了动静。他们还没察觉时,忍者已经开始撤离,等他们发现,又被一位叫宇智波的杀到胆战心惊,等他们有心动作,哪里有迹可循。

 

这个时间差,到底是被鸣人拿捏住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出去找树的那些人,都没有回到妙木山。

 

佐助拿回来的神树已不需要鸣人用精血滋养,它就种在鸣人取回来的那棵树枝旁边。原来这两棵树是阴阳双生树,阴阳之气互相调和,自然茁壮成长,慢慢地它们就长到了一起,逐渐合抱起来,就像一棵合欢树。

 

时间逐渐流逝,春去春又来,又是一年。

 

鸣人身体恢复后,出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出去,一直留在了妙木山。他每日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呆在树下发呆,也不知道是在等谁回来。

 

牙的钱袋一直放在雏田身边,雏田从来没有打开过,直到有一日她坐在那里看着鸣人,忽然感同身受,将那钱袋捏出来,赫然发现里面有张纸条。

 

雏田心怦怦直跳,只觉得发现了什么秘密。她不想打开,但手却不受控制。纸条慢慢展开,上面残留的砂砾落了下来。

 

纸上潦草写了一长段话,还没有分句,看上去十分匆忙。

 

他写:雏田,钱就给你啦,你替我存着,要是我还能回来,我就拿这钱娶你。要是回不来,就当送给你和鸣人的贺礼。我知道你喜欢鸣人,你要是陪在他身边,就多帮帮他吧。这些年,我和宇智波去过很多地方,我知道世上再没有第二棵神树,但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如果有一天我带着树回来,你就叫鸣人不要等了,他等的人,不会再回来了。另外,那天的八碗拉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拉面。牙留。

 

雏田越过纸条,仿佛能看到当时写的人,是在如何不安定的环境下,匆匆忙忙却又费尽心思,既想多写一点,又怕多写一点。

 

狼狈的环境中,牙就着烛火,悄悄写下男人的心事,转头一看佐助已经离开老远,连忙收起纸条跟上。估助身体不好,他得当心。

 

那天把树杈送到砂忍后,牙在回妙木山的途中,临时出了个差。他绕到大名的一个属国,杀了那府里所有人。

 

这些人追了他们很久,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最后埋伏在一侧山脉。一整个小队的人送牙出了战圈,叫他将那绿苗送给鸣人。如今任务达成,牙也可以毫无顾忌回来替他们报仇。

 

一箭穿心时牙有些恍惚,他倒没觉得痛,但脑子里想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答应过鸣人要照顾好这帮兄弟的,他现在也算做到了。

 

只可惜,聘礼给了,却还没表白。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下吹走了雏田手里的纸。雏田惊醒中伸手去抓,才发现原来根本就已经抓不到了。那纸条飞在空中,一下老远就消失不见。

 

雏田隔着树望着鸣人,忽然心头就涌上一种细细密密的痛,她哆嗦着嘴唇,抓着那个破旧的钱袋,弯下了腰。原来我和你是一样的,你等不回来的,我也等不回来。

 

鸣人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伸手摸着这棵已然是参天的合欢树。佐助,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但最后你和我还是在一起的。

 

他又想,原来那时候我拦着你不让你看,你还是看到了。看到了忍界的过去,现在,未来。包括他们的出生,与结局。

 

当时神树给了两种结局。

 

要么鸣人耗尽心血,要么佐助耗尽心血。他们是上天降下的奇迹,是仙人遗落人间的恩赐,一生一死,仿佛是注定好的。但鸣人出生时就不信命,倔强了一次又一次。

 

奈何他们两个只看了对方的结局,却做了同样的选择。一个偷偷取了树枝,一个流浪在外培植心血。鸣人见到牙送来的树时,就知道佐助不回来了。

 

那树在他二人面前慢慢焚成了灰烬,世上哪还有第二棵树呢。

 

当时他在神树时,故意叫树枝沾了血只认他一人,如今想来,佐助怕是更早他一步,直接给了部分查克拉。

 

初时佐助还是能说话的,他们离开神树后,像个普通人一样蹒跚回木叶,佐助难得话多,与他絮叨了一路,从小时候鸣人害他出糗到鸣人一路拽他回木叶,简直烦死了。

 

听得鸣人耳朵生茧,直到回到木叶。

 

鸣人清楚记得到木叶那天薄暮暖阳。佐助拖了他半天,终于喘了口气,说:“放心吧,回家了。”

 

从此再没开过口,说过话。

 

大树参差。

 

鸣人轻轻抚着树身,他道:“我就告诉鹿丸,我说我是个吊车尾,你从小就赢我。你看,你连这种事都要快我一步,我还以为牙能替我拦住你,哪知你们才是一伙的。”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牙,对不起我的兄弟。小樱还气得要解散七队,我说你还没同意。”鸣人把脸贴上了树,不知不觉间面颊湿润,像星河倒垂落下的水。“春天了,你和牙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等你们回家呢。”

 

END

 


金林鱼尾

【五伏】学习改变人生

Summary:

一发完,长。人间正能量,五条悟买下伏黑惠只为督促他成功拿到一级咒术师证走上人生巅峰。

预警:

1.颠覆世界观系列十三。5t5延迟十年收养惠的IF线,众所周知,日本TXL经常通过收养的方式结婚。

2.总而言之,迫害惠君,对不起啦。烂俗狗血傻白甜,没什么营养。

3.如有OOC,一切归我,角色是无辜的。


以上都OK的话,正文:


  01


  伏黑惠十四岁那一年在姐姐的病床前见到了提出收养他的男人。


  他一开始没注意,出神地看着姐姐流泻在枕边的长长黑发,听见有人敲门进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但他没有回头,因为觉得是谁都行,只要能救津美纪,谁都可以,哪怕...

Summary:

一发完,长。人间正能量,五条悟买下伏黑惠只为督促他成功拿到一级咒术师证走上人生巅峰。

预警:

1.颠覆世界观系列十三。5t5延迟十年收养惠的IF线,众所周知,日本TXL经常通过收养的方式结婚。

2.总而言之,迫害惠君,对不起啦。烂俗狗血傻白甜,没什么营养。

3.如有OOC,一切归我,角色是无辜的。


以上都OK的话,正文:


  01


  伏黑惠十四岁那一年在姐姐的病床前见到了提出收养他的男人。


  他一开始没注意,出神地看着姐姐流泻在枕边的长长黑发,听见有人敲门进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但他没有回头,因为觉得是谁都行,只要能救津美纪,谁都可以,哪怕是个男人,比他还大十三岁的男人——只要有钱,能救津美纪。


  那人步伐很轻,但很高,长长的影子拖到他的膝盖上,像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他椅子旁边蹲下了,伸手摸摸他的黑发,轻轻用力按在他的后颈上。


  “初次见面,惠君,”男人说,仰起脸看男孩藏在膝盖里的绿眼睛,“我是五条悟。”


  名为五条悟的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之后就把他拎了起来——字面意思上地拎,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双藏在眼罩下的眼睛就已经悬了空,本能地抓住男人的肩膀,抱住了那个人的腰。


  伏黑惠十四岁了,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的身材,是清瘦单薄了些,脱/光/衣/服连肋骨都能数得清清楚楚,但因为脸长得好,冷峻型的小帅哥又很吃香,大家都只看脸,偶尔也看他体育课时露出来的纤细手腕和脚踝,但都只说好看,没人想到他是真的没什么营养,单靠锻炼撑着身体。


  平时穿着宽松校服的时候,也没人看得出来他其实很轻,非常轻,所以他自己也忘了。


  但现在他和这个男人都清晰地意识到了,因为五条悟上了手才啊了一声,很惊讶地拉下眼罩看了看他衣领里的一把骨头。


  “这也太瘦了吧。”伏黑惠听见那个男人自言自语道。


  五条悟掂了掂他,把他白色的衬衫下摆从校服裤子里抽出来,堂而皇之地打量他细瘦脊背,手指一寸一寸地捋过了他的脊椎,然后才在男孩逼迫自己强行忍耐但仍然不可抑制的些微颤抖中停了手,帮他把衣服理好。


  “冷了吗?”男人问他。


  他想说这里不行,津美纪还在,但五条悟从眼罩下露出一双闪光的蓝眼睛,好像在关心他一样。


  伏黑惠就想了想平时从津美纪喜欢的晨间剧中看到的情节,打量那个男人近在他眼前的高大身躯,打量了好一会儿,他最终把脸埋在男人大衣衣襟里,说没有。


  但男人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把他扛在肩头丢到了车里,把那位黑发的司机先生赶下了驾驶座,自己插上钥匙打开了音响。


  他看起来很愉快,唇角弯起来,是微笑的弧度。


  “纪念五条悟收养伏黑惠君的第一天,听点什么歌好呢?”五条悟说,额发梳到脑后,瞳孔被明亮日光照得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男孩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坐好了,沉默地扭开脸去看窗外的风景,两只手还放在膝盖上,是在乖乖听课的好学生的架势。


  男人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看出他的窘迫就自己跳过了话题。


  后来伏黑惠知道那首歌叫Shape Of My Heart。


  但当时他十四岁,紧张到胸膛里的那块肉在砰砰乱跳,拼尽全力才能握紧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害怕地跳窗逃走,所以他当然没心思听歌。


  直到下车,男人走在前头,腿很长,轻快地向前迈去,好像并不在乎他会不会半途逃走。伏黑惠是遵守诺言的人,他合拢手掌掐着掌心的嫩/肉,安静地跟着名为五条悟的男人进入了五条悟的家,然后被拦腰抱起放在了床边上,看着男人翻箱倒柜。


  “肚子饿的话洗快点就行。”五条悟说,翻了储藏室里还没拆封的衣服裤子,和内裤,扔给他。


  男孩就抱着这堆衣服被推进浴室,发了会儿呆。


  他担心自己让五条悟等太久,对着冰冷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盯了一会儿就解开了衣扣——顺带数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伏黑惠是用热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了才出去的,湿润的黑发也烘干了,脸颊因为浴室的温暖热度难得升起一点粉色。他以为自己搞得很快,推开浴室门却直接撞到了男人的胸膛上,被扶着腰站稳时鼻梁还在酸痛,蠢得他自己都觉得羞耻,而五条悟蹲下来又看看把头埋在膝上的男孩,揉揉他的发顶,“蛋包饭快凉了哦。”


  他就抬起头。


  伏黑惠第一次正视买下他的这个男人的脸,是从下往上看的,从对方的下巴,看到嘴唇,看到鼻梁,看到长长的眼睫,绿眼睛盯着蓝眼睛。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男孩站了起来,被过长的裤腿绊了一跤,没摔成,因为五条悟眼疾手快地踩住了。


  男人很苦恼地躬身,看了看他另一边卷起裤子露出小半截脚踝的腿,大概是在思考什么,但手下没停,把他抱到餐桌边放下时还在盯着他的脖子。


  伏黑惠太瘦,五条悟又太高,他的衣服让小孩穿上本来就有点不太合身,宽松得有点夸张了。


  何况那还是件圆领的棉质衬衫,男孩垂下眼睫小口小口吃饭的时候,手肘动一下,那领子就从他肩膀上滑下去一点,吃到一半的时候伏黑惠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看见自己的肩膀半/裸在空气中,而男人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颈窝上。他就,此时才意识到冷,默默地把领口拢起来,五条悟也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嗯,”他收拾碗筷的时候男人推开他的手,对他说,“不要这样穿着还在别人面前做事情哦,哪怕是五条悟也不行。”


  伏黑惠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觉得那双蓝眼睛没有必要骗他,所以就在旁边等着,等到了五条悟拎着他进房睡觉。


  第一个晚上,伏黑惠没能入睡。


  他僵硬地躺在男人的臂弯中,睁着眼睛,因为被抱得很紧所以身体很温暖,平时偏凉的手脚都被压住了,不得不随之染上柔和的温度,很温暖,所以他完全不适应自己在和一个男/人睡/觉。


  五条悟说新被套没晒过睡起来不舒服啦,所以脱了大衣解开领带修长的手指一颗颗剥落纽扣朝他压/过/来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条件反射地抱住直直压下来的沉重身躯,以为终于要做了,腿已经配合地分开在男人精壮腰侧,但那个白发的男人磨了磨他的颈窝,嘟哝着惠太瘦了就抱着他一起倒在被子里。


  ——就这样睡着了。


  十四岁的伏黑惠推理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几乎下一刻就被拉了起来,刷完牙洗了脸,冷漠地面对满桌的香气。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五条先生要把他喂得胖一点再吃。


  那当然是五条悟的自由,伏黑惠认同这个事实。


  所以他把五条悟堆得满满又推给他的盘子里的食物都吃掉了,一刻钟后又都吐了出来,难受到头炸裂一般,腹部也撕裂般绞痛,缩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一团。而那个男人走开,又回来,下一瞬一条烘干的热毛巾捂在了他的胸口,而男人自己坐下来,一边揉着他一点肉也没有的小腹替他缓解刺痛一边在打电话。


  “我怎么知道小孩吃太多荤会吐啊?······好吧,是平时进食量太少了又没有油水的意思?”那双蓝眼睛,透过指缝与他对视。


  “别在意。”五条悟对他说,又跟电话里的人吵架,说着“我知道了下次会带他去检查一下”,挂了电话又腾出一只手,控制着力度按揉他的肚子。


  十四岁的伏黑惠就那样安静地睡着了。


  过了几天,在他已经习惯男人八爪章鱼一般的睡姿,能够安之若素地扒着男人压在他胸口的手臂入睡之后,五条悟又带着他去了医院。


  而他很快意识到五条悟的无所不能,津美纪换了病房,沉睡的脸上也有了血色,长长的黑发垂落在床侧,他伸手去摸了摸,又回头看正靠在窗边跟主治医师交流的白发男人。


  他在回家后的晚饭桌上问五条悟,“我能回报给五条先生什么?”


  男人刚在做饭,闻言放下袖子,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说,“惠要到我的世界来看看吗?”


  


  02


  伏黑惠就去了。


  他很快知道原来这是一个有诅咒、咒物和咒术师的世界,他从前看到的那些东西也并不是他的错觉,所以不是他是奇怪的小孩,而是他一直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所以没能知道自己是对的。


  五条悟呢,他在这个世界的巅峰,顶端,是最强者,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简而言之,五条悟确实无所不能,也有钱到他想象不出来的地步,根本不会在意给一个小女孩支付长期沉睡的治疗照顾费用。


  但他说会还给五条先生钱的时候,那个男人正支着下巴在看电影,脸被光映得冷峻又美丽,伸手就把他拖了过去一起看,看到电影尾声的时候才说,“那惠就做咒术师好了,能赚很多钱,也能跟我一起玩哦。现在还没有找到原因,但等惠长成一级咒术师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想到救津美纪的办法。”


  伏黑惠就在男人的掌心下点点头。


  他没有升学,直接跟着五条悟去了咒术高专。那时候一年级还没正式开学,他是第一个预定的学生,领到校服的时候黑发的禅院真希学姐看了眼他那套黑色制服的领子,很奇怪地问他,“虽然是可以自己设计自己的那套校服啦,但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改成高领,不觉得热吗?”


  东京夏天的温度还是有点高的诶。真希好心地提醒他。


  他侧脸看看那位吹着口哨走开正搭着乙骨忧太肩膀说话的罪魁祸首,想说自己什么也没有改的话就吞了下去。


  不会热的。他说。


  也对。伏黑惠想。他是五条悟先生的东西,那个人想对他的身体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只是改了他的校服而已,是很小的事情。


  伏黑惠并不在意将自己交给别人处置,也不讨厌五条先生这样做。


  他遵从那个人的要求,开始像前辈们一样称呼五条悟为五条老师,同样也认真对待自己作为五条老师学生的身份,因为五条悟在学校里时会教他,回到家也会盯着他整理从前的咒术记录和报告,无聊的时候捧着脸在他书桌前坐下,贴在桌面上挪到他旁边,一边脸挤得扁扁的,还会给他出题。


  “数学是很有用的学问。”五条悟说,“惠要认真学。”


  伏黑惠认同这一点,严肃地对待这门深奥的学问。


  万幸他有天赋,又聪明,不上高专的话本来就可以升入很好的高中然后上很好的大学,什么时候也没有抛下学习的本领,又很刻苦,在床上被五条悟拦腰抱着蹭/来/蹭/去都在想白天没能解开的咒术,也并不影响手指惯性地插/进白发,抚摸男人的后脑,那样五条悟会很舒服,蹭着他发出猫一样黏/腻/鼻/音。


  他还能一心二用地想,五条先生原来有一点卷发。


  因此他们教学相长,各自的成果都很喜人。伏黑惠在入学前就得到了准二级咒术师的认定,而五条悟发现他原来捡回来一个很合他口味的幼小同伴,连出差做任务写报告都成熟许多。


  惠快十五岁了。五条悟想,早晚可以到我身边来吧。他那样想着,心情很愉快,连无所事事时去骚扰其他咒术师的恶作剧都骤减到近乎于零,因此在咒术界的风评大大好转,大家都说五条悟长大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五条悟已经将要二十八岁这个惊人的真相。


  五条悟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带他的小朋友去了游乐园。


  两个人都没童年,都没跟普通人的小孩一样傻笑尖叫抱着爸爸妈妈的腿哭哭说要糖糖过。当然五条悟不觉得遗憾,他很骄傲自己从小就是个很拽很酷的小孩,长大了是很拽很酷的少年,再大一点是很拽很酷的成年人,没弱点,不缺爱,也没有需要人拯救的悲惨历史,所以他才不会撒娇,就把脸搁在惠的肩膀上,让十五岁的伏黑惠撒娇看看。


  男孩侧脸看他,伸手托了下他的脸,把他从身上推开,转身去买了个冰淇淋回来。


  “太敷衍了吧。”


  成年人抱怨着舔舔冰淇淋上撒着的巧克力豆,吃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还沾着奶油的嘴唇涂了他的小孩一脸,“都说了是我要惠撒娇给我看看啊!惠的撒娇呢?”


  他生气了,就走开,吃完了冰淇淋觉得自己好孤单,好可怜,不情愿地往回走,然而这时候游乐园的广播已经响起来了。


  “五条悟小朋友请注意,五条悟小朋友请注意,您的朋友伏黑惠同学已经买了超难抢的金箔花瓣巧克力糖霜甜筒在等你,他想对你说,不用撒娇也可以吃到好吃的甜筒,请您在原地等待他来找您。重复一遍,五条悟小朋友请注意,五条悟小朋友请注意——”


  五条悟就地蹲下了,托着脸发呆。


  他没等多久,就看见了一双腿停在他的视野中,脚踝细得单手就能捏碎,是他挑的黑色长筒袜。


  男孩也蹲了下来,一只手举着一只甜筒冷静地示意到他面前,对他伸手。


  我原谅惠了哦。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想,握住那只手,想把男孩也拉得坐到地上,他向来擅长这样的恶作剧,也很擅长和任何他只见过一面的人拉近距离,但在看见那双认真的绿眼睛时,他缓慢地深呼吸了一口,收回了那点力气。


  而伏黑惠对此毫无察觉。他什么也没注意到,就更把五条悟憋坏了。


  成年人在回家的路上也没想清楚自己那一瞬的心软来自于何处。


  到了家伏黑惠很自觉地去复习对练时的咒术应用,记录着自己的感悟,而五条悟在男孩挺直的肩背后转来转去,一会儿说惠我们睡觉吧,一会儿说我之前买的很香的泡泡浴套装到啦,自己又反悔,说我们还是分开睡好了,也不要一起洗澡澡。当然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奇怪,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突兀地安静了几秒。


  而伏黑惠听到这剧时落在纸上的笔顿了一下,回过身来把古怪的成年人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


  “我知道了。”他说。


  而五条悟抱着枕头茫茫然被推出门外的时候,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打扰他长大了。”他对唯一剩下的同级生哭诉的时候,那位可敬的女士掀了掀眼皮笃定地说,“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有自己的隐私和人生,不需要大人插手太多,何况伏黑惠又是好孩子,很努力,又聪明,前途光明。老实说,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也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二十八岁的大人缠着要跟十五岁的孩子睡觉,不觉得可耻吗?”


  如果人人都像五条悟这样不求上进的话,日本早完蛋了。


  五条悟带着这样的评价满脸问号地回家,看见他买下来的男孩在收拾行李,惊得上前去把人一把捞起丢在了床上。


  “惠为什么要搬出去?”


  伏黑惠疑惑地看着他,双腿温顺地缠/在/他腰/上,抱着他的脖子把那张凑得过近的脸推开一点,“不是五条老师希望的吗?大家也都住在宿舍了,所以我现在住进去也不奇怪。老师不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伏黑惠没所谓。


  他觉得在哪里做都行,老师愿意的话宿舍也不是不可以,现在他十五岁了,养了一年之后有了点肉,虽然也不胖,骨架还是很单薄,体重也还是很轻,但已经锻炼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体力也大大上升,从一拳打十个混混的不良进化成一个打十个咒灵的咒术师了。


  老师再/大,再/硬,再持/久,再坏一点不肯他睡觉的话都没问题,他应该都能坚持下来了。


  他是这么想的。


  但五条悟愣了一下,死活没想明白逻辑,最后放弃了,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呼吸,而他抚摸着老师柔顺的白发,静静地感受着无知无觉地顶/在他股间的那个东西,最后也没等到老师插/进/来。


  ——五条悟在装睡,装了一会儿,第一天发现惠的胸原来还很软,贴着蹭来蹭去,感觉很好,自己好像棉花糖,也要被惠融化掉,就那样真的睡着了。


  03


  所以伏黑惠十五岁后还是住进了宿舍。


  他进步得很快,不用五条悟带着也能独立执行任务了。五条悟也放他出去,兴致缺缺地给黑咖啡里加方糖,说着已经没什么可指导惠的了所以小孩要学会自己独立成长哦,其实内心总觉得不太对劲。


  伏黑惠当然是个好孩子,他足够聪明,有足够的天赋,开发出了他那禅院血统所能发挥的最强术式,又有最好的老师(“就是我啦”BY五条悟),最刻苦的态度,所以他成长得这么快五条悟应该觉得欣慰才对——


  五条悟拍桌,嚷着说我一点也不欣慰!


  他问禅院真希,难道是禅院家跑过来跟惠说过什么吗?黑发的女孩很无语地告诉老师,她跟本家早就不联系了,而且禅院家来没来过人悟自己不知道?


  五条悟哼一声,他当然知道没有,但半个月前惠突然对他问起禅院家的事时,脸上明显是陷入沉思的神情。


  到底是谁说了什么?我吗?


  他问伊地知,“惠厌倦我这个爸爸了吗?”


  伊地知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他迟钝地嗯了很久,转开脸试图去看天,又被拧回来。


  “为什么不回答,伊地知,你也觉得我是惠的爸爸吗?诶,但我到底算不算?我不要,那样听起来很老,我才二十八岁,啊,所以还是算哥哥?可以,叫哥哥虽然也有点怪但比爸爸好多了,嗯,总之就是好多了。”


  伊地知觉得他不用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五条悟自己已经纠结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自觉捋清了这段时间以来心烦意乱来源的五条悟大人出发去看惠的新任务,他又多了一个名叫虎杖悠仁的学生,后来又来了一位名为钉崎野蔷薇的年轻女士,两个人和伏黑惠的关系还不错。


  那三人才算真正的同龄人,而年龄差十三岁的那位无论坚称他和惠也是年龄相近多少次也没人觉得他是对的。


  因为五条悟自己也不相信。


  他觉得悠仁和野蔷薇说不定能和惠搞好关系然后知道点什么,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饭,果然趁惠去洗手间的时候,从那两个学生嘴里撬出一点消息。


  “伏黑在攒钱。”


  野蔷薇说。


  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特别的事,随口提了一句就要虎杖把她够不到的那个盘子递过来,话说了一半就忘了,完全没看见成年人微笑的弧度,还是虎杖悠仁粗神经地接过了话头。


  他说,“伏黑挺少花钱的吧,他好像也没什么爱好,我上次看他的存折几乎都没有动过。”


  “你怎么能看到他的存折?”野蔷薇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咳嗽着喝了口柠檬水。


  我都没看过。


  五条悟想,看着那位无波无澜地走回来坐在他身边的男孩想。


  他想,诶诶,等一等,我都没看过啊?


  他就在回家的路上拐了个弯,跟着伏黑惠进了男生宿舍,而伏黑惠在打开自己房间门之后迅速撑住了,没让那位高大地几乎能挤破门框的成年人趁机进去。


  “您还有什么事?”伏黑惠冷静地仰头问他。


  “我想看惠的存折。”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直截了当地说。


  “不行。”


  然后被秒拒了。


  五条悟震惊地拉下了眼罩。


  他用他举世无双的蓝眼睛看着他的男孩平静的绿眼睛,深感不可思议,“惠在拒绝我吗?”


  伏黑惠没觉得自己的拒绝很了不起,也没觉得这是件小事,他只委婉地提醒那位似乎忘掉了自己人类最强身份的幼稚成年人,“是的,我拒绝了五条老师的要求——所以您可以松开手了吗,门要掉了。”


  男孩关上门的时候五条悟还在眨眼睛,雪色的眼睫缓慢纷飞,花瓣一样柔软,养着一池宝石一样的蓝色深潭。伏黑惠记得那眼睫的手感,也喜欢那眼睛,但他等了等,看到五条悟没有像以前那样做出把手夹在门缝里不许他关门的恶劣举动,所以他没管,坐回到自己床边,又拿出他薄薄的存折,一页页地翻。


  五条老师大概是在门外无聊地站了很久。


  因为惠洗完澡出来后还是能察觉到门外熟悉的气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了很久,那个人才离开。


  他想,钱还不够。


  三千五百六十七万零六千四百五十日元。


  听起来很多,任何人只要听到这个数字都会相信年少的准二级咒术师伏黑惠绝对是在拼命接任务成长,在很好地努力了,但伏黑惠重新在心里将这个数字念了一遍,三千五百六十七万零六千四百五十日元。


  他知道这不够。


  津美纪多年来的费用,他这些年来受的照顾——虎杖说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他当然没有,因为他不需要买什么,大多数时候五条老师已经习惯为他购置了,连他自己也算不清当初带走的行李箱里有多少是那个男人给他的,不过说到底连他自己都是五条悟的,所以好像很难计算。


  但伏黑惠决心计算。


  他是开始接触咒术之后才知道原来父亲也是御三家的一员,虽然身份尴尬,却遗传给了他禅院家的祖传术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惠已经在开始跟着五条悟学习了,他渐渐明白御三家在咒术界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问五条悟当初买下他花了多少钱。


  五条悟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于是伏黑惠就明白了,那肯定是很大的一笔价钱。


  他去找了禅院真希学姐,那位比他大一点的年轻女士是禅院家家主的女儿,虽然年少时就叛逃出了禅院家,但当然比他清楚禅院家高层的决策,男孩终于搞清楚,原来他还有这一笔巨大的债务。


  五条老师不仅仅是买了他,还是从禅院家的手下将他夺走,强行买了他。


  所以他刚刚凑够能还给五条悟的钱,那钱又不够了。


  伏黑惠赎/身计划宣告惨烈失败。


  他算了算,如果按现在这样一直做任务的话,大概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才能达到还清债务的数字,前提是五条悟不再理所当然地为他准备日常的衣物生活用品什么的。


  但伏黑惠不愿意再拒绝他的老师一次了,他会心软。


  所以他把这笔钱也算进去,那就可能要到二十七岁。但是他还会长大的,效率也会更高,也会学到更多,做得更好,所以,当然也会赚得更多吧,也许二十五岁也有可能。


  十五岁的男孩怀抱着二十五岁前攒够钱的美好愿望睡着了。


  他没有想到上天会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他的愿望,所以他在战场上醒来知道五条悟被绝赞封印的那一刻,他在想,也许是他诅咒了老师。


  


  04


  二十八岁的冻龄美青年五条悟绝赞复出的那天,是个很热闹的跨年夜,普通人的世界在放焰火,初诣,在神社前许愿,而咒术师们在忙着打扫战场,清算赔偿事项,顺便收拾被封印了太久出来就大手笔搞破坏的五条悟大人的残局。


  他在天台边缘上行走,晃啊晃,觉得外面的空气很畅快,很高兴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2028年1月1日。”黑发绿眼的青年平静地说。


  五条悟缓了一秒,一秒后才回身张开手臂,拥抱二十五岁的伏黑惠。


  已经长成修长成年人的青年站在原地任他拥抱,长得高了些,发顶越过五条悟的下巴了,但五条悟低头还是能看见那双藏在长长眼睫下的冷淡碧眼,他想说惠好冷淡?但伏黑惠也伸手,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后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惠,生气了吗?”五条悟被压在地上还在笑。


  他扶住坐在他腹部的青年的腰,想说话却被抢先捂住了嘴,好笑地眨了眨眼睛。


  二十五岁的伏黑惠一边掩着他老师的嘴一边在解开自己大衣的衣扣,手指纤长,动作飞快,五条悟反应过来想去阻止“这里不行,我们回去”的时候,那青年已经敞开了衣领,见他伸手过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才从胸前衬衫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蓝白小册子,摊开在他脸上。


  “存折。”伏黑惠说,“现在你看到了。”


  五条悟抬手拿下蒙在他脸上的小薄本,不太明白地盯着他的青年的绿眼睛,说,“好的?”


  他就见伏黑惠别开脸,这次是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从心口的位置拿出来另一个东西,握住他的手塞入他的掌心。


  “十五岁的时候我很缺钱,”青年语速也飞快,“因为我没有太多赚钱的途径。我查到说,达到一级咒术师,乃至于特级咒术师的等级的话,会很值钱——”


  五条悟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


  他意识到那个二十五岁的男孩要对他说什么了,想忍耐,但实在很难憋住笑容,只能把对方的手拉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在惠柔软的手掌下微笑。


  “现在都在五条先生名下了。”伏黑惠最终说,“这样够买下五条悟吗?”


  绿眼睛望着五条悟的蓝眼睛。


  而五条悟坐起身,把那男孩摁在怀中。


  “当然不够啦,”他说,“要贷/款才行,这样,五条悟大人为你出个好主意,你先付首/付就行,五条悟说他愿意给你无/息/贷/款哦,还/款/期/限也无限制。”


  “最好别还了。”五条悟补充道。


  伏黑惠慎重地点头,他说可以,接着说,他做好了准备了。


  成年人条件反射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才在黑发青年手指的牵引下发现了惠到底准备好了什么。


  他们幕天席地,拥抱在一起,青年的腿轻轻勾在了他的腰上,而五条悟压下去,深深地亲吻买下他的男孩的眼睛,他们融为一体。


  


  05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没有想过,他第一次去普通人的医院,见到的那个单薄脆弱又顽固的男孩,有一天会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可以买下五条先生吗。


  但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想对二十七岁的自己说,买他!一秒也不要犹豫,多花点钱更好!


  哪怕他的男孩要为了这笔债务,贷款,甜蜜又沉重的责任,不断学习进步出任务,那过得也很充实不是吗。


  他笑,伏黑惠在他的臂弯里沉睡,眼睫很长,他就捏捏那眼睫,觉得买下他的伏黑惠很有眼光。


  五条悟想到结婚。


  又想到入籍。


  又想到惠本来就在他的户籍上。


  他恍然大悟,把大衣拖过来一点,盖住青年赤/裸的肩膀。


  原来最有眼光的还是我嘛。


  五条悟超得意。


  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迟到十年才意识到自己已婚身份的傻瓜夫夫,真是个过于甜蜜的新年啊。


  可喜可贺呢。



旗木小海汪
新长篇《烟草与牛奶糖》 插画,...

新长篇《烟草与牛奶糖》 插画,感谢画师太太 @修仙的飘酱 !

以为吒哥不喜欢omega的小可怜饼躲在浴室偷吃抑制剂,委屈巴巴想“我为什么是omega”,殊不知吒哥在宿舍一边背单词一边挠头“他为什么不是omega”。

文案在这里:

【待到那小瓶子完全消失不见他才抬起头,拿起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终是没忍住,眼圈发红落下几滴泪。】

【我为什么是个omega。】


给超棒的画师太太鼓掌!

送点评论鼓励鼓励我们好嘛~


新长篇《烟草与牛奶糖》 插画,感谢画师太太 @修仙的飘酱 !

以为吒哥不喜欢omega的小可怜饼躲在浴室偷吃抑制剂,委屈巴巴想“我为什么是omega”,殊不知吒哥在宿舍一边背单词一边挠头“他为什么不是omega”。

文案在这里:

【待到那小瓶子完全消失不见他才抬起头,拿起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终是没忍住,眼圈发红落下几滴泪。】

【我为什么是个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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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川

【藕饼】论坛体番外二:【论坛体】提问:你吒大学到底是不是学的艺术,是我精神错乱还是这世界疯了?(中)

论坛体番外,前文见合集

不行,还是得来个下(严肃.jpg


134L

还有,你哥官宣之前被偶遇从来都是形单影只步履匆匆,官宣之后,呵


135L

[微笑]


136L

我还记得去年冬天被老夫老妻校园遛弯图支配的恐惧[微笑]


137L

[抱拳]


138L

你哥恋爱前:聊天就聊天,别挨那么近

你哥恋爱后:说小话不凑到耳朵边那能叫说小话吗(理直气壮.jpg


139L

不说别的,单说这俩裹的跟熊一样都比别人气质高出一大截,我忍不住想问

哥,羽绒服哪儿买的?...


论坛体番外,前文见合集

不行,还是得来个下(严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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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哥官宣之前被偶遇从来都是形单影只步履匆匆,官宣之后,呵

 

135L

[微笑]

 

136L

我还记得去年冬天被老夫老妻校园遛弯图支配的恐惧[微笑]

 

137L

[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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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恋爱前:聊天就聊天,别挨那么近

你哥恋爱后:说小话不凑到耳朵边那能叫说小话吗(理直气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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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的,单说这俩裹的跟熊一样都比别人气质高出一大截,我忍不住想问

哥,羽绒服哪儿买的?

 

140L

草,你有病吧.jpg

 

14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42L

回复141L:我说真的,我一开始以为又是哪个大牌出的八十年代复古单品,结果我淘宝拍照搜图搜半年了都没找着一样的

 

143L

不是哪儿买的,是D大工程院发的教师福利,一发发全家那种[呲牙]

 

144L

……

 

145L

D区

 

146L

引起不适.jpg

 

147L

D大真是一如既往的朴素务实

 

148L

本校学生想吐槽后勤部审美很久了,负责人出来挨打

 

149L

哈哈哈去年照片出来我就想说了,为什么要让我们校花穿这个[撇嘴]

 

150L

???校花这个点真的让人很想嘈

 

151L

问题是你吒平时那么靓一男的,居然愿意穿这件大黑塑料袋

 

152L

只要能秀他啥都愿意

 

153L

但不得不说即使套个大黑塑料袋你吒和你丙也帅出天际

 

150L

即使是大黑塑料袋也是整个校园里最闪的大黑塑料袋

 

151L

闪的是塑料袋吗,闪的明明是挽的快成连体婴一样的胳膊

 

152L

笑得真美哈李哪吒,怎么出个活动笑一下跟要你命一样[你妈的,为什么]

 

153L

例行营业跟陪对象遛弯能一样吗[呲牙]

 

154L

我仿佛看到他们八十岁以后的日常生活

 

155L

照你哥这劲头我怕他四十岁就退休回家当全职太太[欲言又止]

 

156L

如果我没记错你哥是不会做饭的,但是敖老师做海鲜好像很好吃[狗狗祟祟]

 

157L

我越来越酸了,也不知道到底在酸谁,总之就是很酸[柠檬]

 

158L

我看透了,李哪吒谈个恋爱就是享福的,对象又美又有才做饭还好吃,平时在家肯定也经常收拾卫生,我终于明白老丈人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搁我有这么一宝贝儿子我也不想给外面混小子糟蹋(?

 

159L

?好像有哪里不对

 

160L

?黑粉,举报了

 

161L

这算啥,你见过他大晚上接敖老师回家吗,俩人在校园里挨挨碰碰骑共享单车,一路欢声笑语从校道上骑过去

我见过,我当场被闪瞎了[呲牙]

 

162L

对对对,我也见过,我一直很好奇两个大个子是怎么缩在那么小的车上的,腿都伸不开,真的不怕摔吗

 

163L

摔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对象一起骑车

 

……

 

673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热搜了吗

指路 网页链接

 

674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75L

#T市某高校教师协助警方捣毁一黑恶势力犯罪团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那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76L

别打码了,真的警察同志,打了跟没打一样

 

677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热心市民敖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78L

nmd怎么那么憨啊,还给发锦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79L

“助人见高风,遇难献真情”

对不起我先笑了

 

680L

所以到底是出啥事了有人知道吗

 

681L T市警局最靓的仔

来了来了,我是事发辖区警局的

那天早晨敖老师本来要去上班,结果路上拐了个弯去买糯米团子,出巷口就碰见一个白领模样的姑娘一边挣扎一边被一个男的半拖半拽要拉上车

敖老师反应特别快,几步走过去扯住姑娘一条胳膊把她拉到身后,问那男的找这姑娘有什么事

犯罪嫌疑人估计看敖老师瘦瘦的不禁打,语气特别横,骂骂咧咧地想把姑娘拉回来

敖老师能让他得手吗?显然不能

尝试未果后犯罪嫌疑人就打算对敖老师动手,这时从车上又下来两个人

一个人对三个壮汉

结果显而易见

 

 

三个壮汉被打趴下了[everything is ok]

 

682L

???

 

683L

???

 

684L

????

 

685L

请问哪里显而易见了[地铁老头看手机]

 

686L

……

 

687L

你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其实他称霸高校武术界好多年?

 

688L

楼上什么鬼比喻

 

689L

[慌张分析]

 

690L

你丙到底怎么回事[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691L T市警局最靓的仔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everything is ok]

然后三个犯罪嫌疑人一看打不过就开车跑了

敖老师带着那个姑娘去警局报了案

事发地没有摄像头,要过两个路口才到监控摄像区

说实话这案子真要排查起来也挺困难的,帕萨特这个车型比较常见,没有其他线索真的只能靠技侦一秒一秒盯着附近的监控录像排查

正当我们有些为难的时候

敖老师说他看到了车牌号,问警察同志需要吗

我:==?!

我们才给那姑娘做了笔录,刚转头开始问他,我屁股都还没坐热

接着他又说他学过一点速写,可以帮忙绘制犯罪嫌疑人面容肖像

我和同事:?!?!

之后一切顺利,我当警察那么多年从没办过那么轻松的案子,后来还牵扯出来当地一个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团体,具体细节不透露了,总之因为这次涉及金额较大又是当街绑架,情节极为恶劣,直接一锅端了

感谢敖教授帮我们完成了本年度kpi

至于那个傻批锦旗

是我们副局非要送的,他本人特传统一小老头,年轻时候在第一线就贼喜欢别人给他送锦旗,觉得特有成就感

于是这次自己亲自去订了一个

上面的话也是他选的,觉得特合适,特能体现出热心市民乐于助人的良好品质和我局关爱重要证人的优良传统

问题是全局上下没人敢说他土

然后就这样了[我在雨中拉肖邦]

 

692L

神tm

 

693L

不行了我想想热心市民敖先生还是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94L

你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会做饭能教书还能勇斗街头黑恶小团伙

 

695L

好带感啊,大美人武力值还强,符合我心中完美老婆的设定(?

 

696L

你哥突然出现并一拳揍飞了你

 

697L

我现在开始担心他俩在家里互相暴力了[蹲墙角]

 

698L

[冷静分析]

 

699L

李哪吒这男人怎么回事,早晨不知道送人上班吗还遇上这种事[要不我觉得你别干了吧]

 

700L

我去扒了下时间线,你哥那时候应该在法国谈合作,不在国内

 

701L

我觉得以敖教授这种性格,出了这种事估计也不会主动和对象讲,不知道你哥回家看见这面红艳艳的锦旗作何感想[冷静]

 

702L

类似:我老婆突然从小白兔进化成哥斯拉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703L

你找死,你有病吧.jpg

 

704L

不行,妈妈不允许,我们丙丙就算进化也是最好看的一头小龙[流泪猫猫头]



吃番茄大户

【藕饼】老婆偷偷生下孩子后(7)

哪吒却平静看着他,收回火尖枪道:“是我输了。”


这是他成神后第一次败退,却输得这样干脆。


敖丙甚至不认为自己赢了。


龙族太子面容羸弱雪白,闭上眼说:“我情愿你与我打一场。”


哪吒冷漠道:“你不会遂愿,我再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敖丙来到天庭前,望着粼粼海面,细思量太多事。


或许他与哪吒早就该斩断藕丝,无论是否度过那个痴缠的夜晚,是否为他怀过孩子。


——在真正的大道前,他们又是如此冰火难涉,天地不容。


从化作龙身崩裂仙台之时,敖丙便欲与哪吒决裂。


当众的,彻底的。


盖因龙族的未来并不光明。


他们甚至只能被逼违拗天庭,以热血反叛决裂,...

哪吒却平静看着他,收回火尖枪道:“是我输了。”


这是他成神后第一次败退,却输得这样干脆。


敖丙甚至不认为自己赢了。


龙族太子面容羸弱雪白,闭上眼说:“我情愿你与我打一场。”


哪吒冷漠道:“你不会遂愿,我再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敖丙来到天庭前,望着粼粼海面,细思量太多事。


或许他与哪吒早就该斩断藕丝,无论是否度过那个痴缠的夜晚,是否为他怀过孩子。


——在真正的大道前,他们又是如此冰火难涉,天地不容。


从化作龙身崩裂仙台之时,敖丙便欲与哪吒决裂。


当众的,彻底的。


盖因龙族的未来并不光明。


他们甚至只能被逼违拗天庭,以热血反叛决裂,方能得到永恒的自由。


亘古妥协与割据,换不来丝毫尊重,是他父王与先辈们没有看清那些。


而与他是挚友,又纠缠数载的哪吒三太子,会是未来最两难的人。


李家世代忠良,为人时镇守陈塘关,李夫人更是至死不曾折腰。李家人为神,则为天庭效忠至死,侠肝义胆。他们清白一世,不应该因龙族被卷入腌臢纷扰。


敖丙只想替哪吒做出那个决定。


——却不想哪吒亦如此清晰的掌握他。


想来哪吒自成神远赴战场后,再也不似从前浮躁易怒,经年浴血奋战,从绝望中向死而生,令他变得更理性,也更能洞悉人心。


许多事,特特是有关敖丙的事,甚至不必说出口,自然能精准推断。


敖丙终是轻轻叹息,衣袂飘飘,鲛纱下的皮肤冰白透明,沐浴在神光中安静而温和,回首与哪吒晦涩对望一瞬,如流星跃下仙擂。


敖丙是龙族第一位胜过八名金仙的强者。


天帝遥坐高台之上,声音虚扩而下威严不能直视,竟听不出喜怒:“华盖星君有何求,但说无妨。然你身居要职,朕恐不能允你战封神。”


敖丙自打重生,便已有封号。可因久居海底,为龙族镇压妖兽,故而从不在天庭留宿。


如今听闻自己的神号,敖丙竟有些怔然失笑。


龙族太子站在底下,身量纤瘦修长,尽管根本看不清天帝的样子,仍认真拱手,低头道:“惟愿天地长隆,吾辈皆自由。”


天帝与左右闲适微笑道:“朕仿若听星君话中有话。”


左右纷纷附和,众神窃窃私语。


敖丙低头作揖朗声道:“请天帝允龙族参与封神,龙族甘为天庭效犬马之劳。”


话锋一转,天帝悠悠传音,威严漫散九天:“上古时期,龙族因欲焚毁天宫上万,人间生灵涂炭,烧杀抢掠无奇不有,朕曾一度问询太上,可得到的指点却令人纳罕。无论如何,且洗清余孽再言其他。你,且去罢。”


龙族不但是妖族,更是实力强大的妖,生来便比普通神仙更悍然。


不论如今多么恪守礼节,天庭诸神自最早起,所受的教诲便是妖族身上皆有原罪。


而假使龙族还清了罪孽,受尽苦楚辛酸,做了于天庭有利的好事,死去前往轮回——自然会投胎成人。


再得以封神也不过是修炼而已。


故而封神榜所编纂,十有八九皆是人族出身的仙人,无一例外。


敖丙能坦然立于天庭,与天帝如此对话,也只是因为他是灵珠转世。


可悲可叹又可怜。


敖丙却仰头,认真惶惑道:“世上万物皆有灵,六道轮回时前尘作罢,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千万年前先人造孽,这份怨怼却得以延续至今。龙族千年来受尽苛责,从未有懈怠。”


“不想在天庭眼里也不过是应当。”


龙宫太子温和从容,姿态温婉威仪,垂眸礼道:“如此,谢天帝教诲。”


最令人胆寒的却是,天庭甚至想要驯化他们。


他的父王宁可去恨陈塘关百姓,也从不敢怨怼反抗天庭。


他的子民将一切寄托于讨好上神,拼死为天族建功立业,挣扎于血海沉疴,却只是为了在夹缝里寻条活路,从而获得苟延残喘的自由。


假使敖丙从不曾认得哪吒,亦从未死过一次,或许他在那样的教育之下永远没有任何负隅顽抗的想法。


龙宫三太子轻声认真,在心里对自己呢喃道:“如此,我们亦不再做理所应当之事。”


……

雷震子拖着一身的伤,坐在哪吒左手边,收起翅膀翘着二郎腿道:“我看咱嫂子八成心里有事。”


他还记得在封神战场上,哪吒太子说他心里的白月光温柔懵懂,正直而天真。每次对上那人无辜银蓝的眼睛,还有劝诫时的温言细语,暴戾易怒的哪吒总是失笑着别过头,转而放松下来。


雷震子当时就想,这都能和温柔嫂子吵起来,您这脾气也太暴戾了,是该远走几年静静。


可雷震子今日头一回见敖丙,便惊觉这嫂子他娘的好厉害!


美则美矣,手握冰蓝双锤力气奇大无比,手段直接暴力不下于哪吒,面对天帝又是如此沉静执着,即便跪着,却显得挺直而强硬,因蛰伏多时而令周遭的空气,都变得似风雨欲来。


……一点也不像三太子口中那个,单纯温驯到有点太乖的小嫂子!


这他妈是对敖丙多偏执痴迷才会眼神扭曲成这样?!


雷震子看着哪吒太子,思虑过后居然并不觉得怪异,缓缓啜一口仙酒,摸鼻尖默默不语。


实则敖丙对他下手还算轻的,木吒太子被暴打一顿坠入山林后现在还下不了榻,故思忖再三,仍旧不曾多话。


九天之上,敖丙向天帝告退,行止有度,从容不迫,广袖灌入清风。


他跃下神台,众仙纷纷退散,如分海般开辟出一条大道,云头树下,泱泱仙人中,瞧着龙族太子的眼神畏惧有之,惊艳厌恶恋慕冷漠者更是数不胜数。敖丙却似乎毫无感觉。


敖丙纤瘦的手掌凝结出一枚锋利冰剑,修长指节抚过剑锋,锃亮寒芒映入眼,头尾闪着莹润冰蓝光晕。


他将冰剑重重刺入地面,双手交叠按住,仰头对哪吒清越道:“三太子可自愿接我一剑?”


敖丙的语气近乎平淡,似乎在问哪吒是否一道饮酒,没有任何情绪。


他仰着龙角,克制说道:“你我年少相识,我以龙族万龙甲救你水火,叛族人于不义不孝。”


“我曾为尔诞下一女,彼时内丹尽乎为出生幼龙真火焚毁,若非龙族秘宝相救,怕早就堕入轮回,身死道消……”


哪吒沉默望着他,在火光环绕下步步走下仙阶,清越的嗓音有些暗哑:“你想与我断了,再给那只小崽子寻个后爹?”


青年步步逼近,身量修韧极高,缩地成寸,霎时便挪移他面前,带着少年气的戾性,锐黑的指甲并双手握住冰剑。


哪吒的手握紧剑刃,神血一滴滴往下流,指节不住渗出金红血液,毫无痛觉步步紧逼。


敖丙一时没想到哪吒会来握剑,心神微乱,脚步后挪稍半,清澈眼眸惶惑无措,双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剑柄。


二人呼吸交错缠绵,似乎将吻未吻,气氛紧绷到将要撕裂。


哪吒莞尔,抵着他的龙角,偏首在他耳畔极低道:“仍旧是如此,没主意又温驯。”


敖丙瞳孔骤然收缩,没有犹豫,手腕发力一剑飞刺向哪吒心口,灼热滚烫的血溅了几滴在冰白的侧颜上。


哐啷!

冰剑被随手重重掷于地,遇金红神血融化殆尽。


敖丙笼住广袖下不停颤抖的指节,银蓝眼眸注视着哪吒,一字一顿清冷道:“如今刺尔一剑,就此银货两讫,再无瓜葛。”


殷红的魔纹爬上面容,哪吒眼中泛着灼热的血红。

他似入魔发了疯,喑哑冷漠道:“不够再多刺几剑。你刺得太轻,太温柔,更留恋,比皮肉伤还不如。”


敖丙冷冷偏头不答,转头闭上眼,面容冰雪样煞白,似乎彼此因过于熟悉,而懒得接招,周围空气冰火二重。


他转身便化龙腾空而去,眨眼间飞出万里远。


哪吒嘶哑仰头,血红眼里印着他的灵珠,魔气翻涌:“——敖丙!!”


混天绫腾飞臂间,脸上魔纹如藤蔓尽显,风火轮发出金属碰撞声,只余灼热扭曲的空间余温。


众神便见一道冰蓝,一道火红的虚影破风相随离去。


余下神族面面相觑。


他们几乎寂静了数顿,震惊麻木之下无人言语。


神族被妖迷得神魂颠倒且毫不遮掩,真是惊世骇俗。


自远古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妖族的恐惧与歧视向来是不成文的天条。


即便有神仙与妖族成婚,也从来都是背地里偷偷默默的,因为坦然在一起的下场皆是极为惨烈,天地难容。


但仔细想来,哪吒太子也不是第一天不讲规矩了。


流言纷纷涌至,甚至有人嘴碎贪乐,当场以神念潦草写了话本子,只道龙族太子所生的崽子都不是哪吒的,故而才恼羞成怒,当日刺哪吒一剑遮掩心虚。


此话本既出,蟠桃大会当日便售罄,翠屏山周人手一本。


天庭诸仙不参与封神之战者,皆是享乐至死,谁也不认为那与群族大义有何干系。


龙族?难道不是已经对他们够好了?


有什么可不满。


和平年代,边缘的种群在印象里只剩一个小小的、木讷的虚影。


大约没什么不满吧。


……


雷震子却怕结拜兄弟再为敖丙所伤,到底情之所至,哪吒怜惜发疯起来,宁可倔得粉身碎骨,也不舍得动那冰美人一根手指。


可作为挚交友人,雷震子算是明白了,先头凌厉一冰剑,说到底是愿打愿挨。无论双方谁不肯,都是刺不中的。


别人家情爱纠缠卿卿我我,他掺和个甚么劲?


给李家的痴情种子收尸罢了。


雷震子展翅高飞,发丝被风吹得绷直,一气略过五湖四海。


将目力拉到极限,他双眼灼得生疼,也只能瞧见那二人的红蓝交叠的残影,还有被撕碎的风声云絮,场面壮丽而震撼。


雷震子却斜飞而上,心中嘀咕起来:“当真打起来天都要塌了,我夹在当中岂不是会死?”


他寻了许久,勉强追上了踪迹,却忽在绵厚云层之上收翅顿足。


凭借极强的神目,他似乎望见海中色彩斑斓的珊瑚群里,哪吒捏着敖丙的下颌,魔纹已蔓延至修长脖颈,却被冰美人一记打得狠狠偏头,啐出一口血,那巴掌快得都扇出残影。


哪吒随后竟反笑起来。


他们又说着些甚么。


敖丙微微摇头,冷定而不为所动。


二人背对着雷震子,也不知神情如何。


龙族太子微微发抖,极其瘦削单薄的身子背对着,低垂着龙角,握着广袖下手指近乎忍无可忍。


雷震子不必思索便知,哪吒一定在嗤笑嘲讽,其言语之刻薄,不必听便知,听闻他从少年时代起嘴巴便毒得很。


敖丙这样温和到没脾气都转身红着眼,手掌难以遏制突起尖锐冰晶。


哪吒乍暴起,攥着冰白纤瘦的手腕重重桎梏于礁石之上,把那双优美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受伤的心口处,反复碾压,似不觉痛楚般。


雷震子踟蹰不已,即便在战场上也从未如此紧张恐惧,生怕哪吒当真做出甚么暴戾不可挽回之事。

  

在他的视角下,只觉得哪吒在强迫人家,犹豫三番,终是咬牙决定出手。


雷震子又潜伏向前一段距离,换了个视角,水波微漾,尽管依旧很远,但也至少能看见,敖丙也在勉强微仰头作出回应,竟慢慢与哪吒十指相扣。


“……”


想想一穷二白还光棍没老婆的自己,雷震子忽然认为没必要多管闲事。


真没必要。


……

他们吻了一会儿,直到哪吒的手触碰到那腰肢,敖丙浑身一震,将他用力推开。


他别过脸捂着胸膛,眼角泛红道:“你不该追来……”


哪吒望着他,冷定道:“我说过,我不再是陈塘关边的无知小童了。”


敖丙瞒着他隐忍多年,变得更为坚定成熟,却也要用很久才能真正看清,他亦早就长大。


敖丙回身,长发在水中柔散,蹙眉冷淡道:“你真不该随我过来。”


哪吒强势逼他后退,低哑道:“与天庭为敌,你想清楚了?”


敖丙微微睁大眼,握紧广袖下的手指道:“不用你管。”


那心口伤处尚在流血,心口的金血汩汩,敖丙生生别过头去。


哪吒把他逼至庞大的珊瑚礁旁,唇角一翘,忽然说道:“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敖丙偏头,抿唇道:“那你来做甚?”


哪吒凝视他,缓缓说道:“我来向你求亲。倘若龙族败亡,我会将你葬在李家。”


敖丙近乎愕然看着他,似乎被惊住了,有些无措发呆。


他抬眸时却被哪吒吻住淡色的唇,带着青年人蓬勃的朝气和一股灼热的血腥味。


敖丙银蓝的长发在海水里飘浮起来,哪吒碎吻他细白脖颈,嗅着温雅的气味,语气却变得恶狠狠:“你他妈做什么事都瞒着我,你还有没有心?嗯?睡完男人就像扔垃圾一样丢在一边,你他妈……”


敖丙闭着眼发抖,哪吒探手仔细摸了摸,带着恶意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敖丙羞愧地埋下头。


半晌,敖丙笼住衣襟,颤抖着扶着粗糙的珊瑚,垂眸轻声道:“你走吧。我答应你。”


“无论生死成败,我都允你的亲事。”


尽管说了气话,哪吒的眼是同样清醒而淡漠的,却隐隐多了几分无奈温柔。


他们沉默很久,彼此明白有些事不得不去做,当成年后拥有自己独立清醒的意志,却发觉前路更为迷茫不甘。


夜晚陈塘关海边的星幕似上好绒布,颗颗碎钻闪烁天际。


他们度过甜蜜到醉人的新婚之夜,这亦是敖丙头一回清醒体会到那事的妙处。


敖丙靠在青年怀里,伸手轻轻触碰被自己一剑刺出的伤口,银蓝的发丝蓬乱粘在肌肤上,闭上眼呼吸仍是不稳,面容却不若从前的苍白,变得些许莹润餍I足。


哪吒抱着他的灵珠,锐黑的指甲收拢,掌心多了一道血红绫缎,在昏暗天际下刺金如流光。


他以混天绫束起敖丙银蓝如流水的长发,在新婚的美人耳畔说:“不要再令任何人见你披下头发。”


敖丙睁开湿润泛红的眼睛,靠在他怀里竟是难得温驯,沉默着当是容许。


接下来的后半夜,他们过得很沉默,换着不同的姿势做,敖丙攀附着哪吒,似是在汲取养分的菟丝子,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蜜语甜言,只是无穷的沉默。


哪吒抚着敖丙的腹部,介于少年与成人间的嗓音清越且富有磁性,温柔道:“倘若有了……”


他在敖丙掌心写下一个字。


敖丙清澈泛光的眼睛看着他,十指交扣,只是说道:“你该走了。”


天光乍现与浓厚云层间,漆黑天幕被灿金阳光撕裂。


哪吒破开结界,身姿如芝兰玉树,他望着东海涛涛波澜,新婚美人已不见踪影。


他面容平静地踏着烈焰腾飞的风火轮,霎时扭曲空间,再回首已去千里远。



……

一月后,东海玄铁碎裂成齑粉。


镇压千年的妖族出世,日月无光,群魔呼啸乱舞。


享乐多年的天庭众仙遭遇此劫,一时间怂得人人自危。


天帝震怒,果决降罪于东海。


元始天尊下天劫咒灭杀龙王太子,岂料东海群妖早有准备,借助留存的混元珠之力吸收天雷,趁机撕裂空间逃往蓬莱。


混元珠拥有不世之能,乃天地存亡大忌,本已为元始天尊分离,岂料尚存世间。


天帝降罪哪吒三太子,命其于天道之下静思己过。


哪吒太子不见悔意,看着天帝从容似嘲曰:“若非天庭对妖族偏见,何以有此灾祸。”


一旁西王母笑道:“若非天庭正义,你又如何会留下?如今责怪起天界不是,好生没理。”


哪吒面容含着戾气,肆意淡淡道:“爷为百姓众生而活,为天地长隆安宁而生,却从不认定谁的命天生卑贱。是以不会叛离,令苍生免于疾苦罢了。大丈夫何必与小人置气。”


天空霎时劈下一道天雷,照亮了哪吒的面容。


他臂间混天绫腾飞,火光灼烧得天际通红,自遁入无尽天道虚空。


那虚空巨口似嗜人妖魔,传闻太古年间已为女娲所封。


入虚空得以生还者,除非成就先天圣人,并与鸿钧道祖本源相仿,道行碾压元始天尊。


那都是荒古传说中的事了。


不然或许千万年后沧海桑田,偶得灵机才能出世。


李靖跪与地上,血红着眼,再次看儿子孑然一身,遁入无尽深渊。


他颤抖着手,泪水滴落在干涸大地,对着亡妻呢喃道:“夫人,李靖又没能保护他。”


……

又三月,敖丙负伤于北海之畔,形容冷漠憔悴,消瘦得厉害,银蓝长发以混天绫系住,广袖烈烈生风,碾碎北海之眼,将师尊申公豹救出。


申公豹助纣为虐叛逃阐教,几年前为哪吒所擒,不知为何并未被赐死,羁押以堵北海之眼,从此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如同坐牢般孤独永生。


如今得蒙弟子解救,甘为敖丙引荐截教通天教主。


敖丙代四海龙宫拜入通天教主门下,为其亲传弟子。


龙族携群妖与截教订盟。


敖丙于蓬莱碧游宫诞下一子,名曰“执”。


新生儿长着一对殷红龙角,白胖粉嫩,自打出生起便静得很,除了吃奶便是呼呼睡觉,免去了敖丙多少辛苦事。


由于龙族携群妖加盟,截教势力大涨,通天教主不理俗事已久,敖丙作为最小的弟子,保养身子的同时,代为掌教,肃清整顿内部,更是苦苦与天庭抗衡。


龙族虽则艰苦紧绷,却意外的并无龙怨声载道,因为他们看见更广阔的天地。


原来天庭不允许他们去的地方,没有可怕的炼狱,而是开遍满山吹又生的野草。


三千年后,李执作为妖神混血,灵珠与魔丸的第二子,终于成年。


那一刻盛景忽至,有如天光冥冥中撕裂帷幕乍现。


蓬莱仙山的莲花一路开向北海,拥簇挤挤成群,霸道的沾满了入目所有的景致,满目尽是晃人眼的各色莲蓬。


敖丙束银蓝长发的混天绫,竟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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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1留言:

删了很多可能会被pb的段落,要是还被pb我真的会崩溃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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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肝得有点长,下午喝了咖啡一兴奋就写到晚上TvT

可能有小天使没看懂,这里说明一下:

①我思考很久,当时看完电影就在思考,其实龙王和申公豹最初的做法没错,让敖丙建功立业兴盛龙族就很好,但其实本质上封神榜很少有非人族出身者,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相比起阐教(天帝&元始天尊),截教更加能容妖族,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龙族才能获得认可和自由。其实没必要为天庭做事,你再卑微勤恳,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的,自然要扇一耳光让他们清醒一下。


②截教其实不能算反派一方,只是和阐教立场不同,看谁写史书谁说了算吧,所以这篇同人里,饼饼叛逃去截教其实和善恶没有瓜系。


③哪吒认可饼饼的做法,但他不会背叛天庭。因为他是一方战将,本身杀的截教徒就是为恶的一批,是更支持阐教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只是非常不认可对种族偏见,理智上不会为了饼去和截教人为伍,但也不愿和老婆装作我们俩不熟我们俩没关系我要鲨了你,这样,所以他选择受罚,求婚其实也是有点算到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


④饼饼刺哪吒一剑,是为了撇清关系。假如龙族背叛天庭,与他生过孩子的哪吒就能清白不用受罚。


⑤哪吒受罚是因为龙族不得不借混元之力逃脱天劫,但敖丙一条龙是没有的,这玩意怎么来的就昭然若揭,天庭怕他们俩如今这种实力再联合起来,所以肯定要强行削弱,所以只要龙族一背叛,哪吒遭到猜忌是必然的,上位者都怕坐不稳位置。


⑥应该快要完结了吧??我也快开学了,我也要开学哇私信的妹子们!第一次写同人我可能把情节当成原创写了,假如有不适应的妹子我很抱歉,鞠躬。


⑦我本质是甜爽文作者!!!所以这篇同人而言,肯定和封神榜之类的背离很多,不要考据,我本身也丝毫不考据,所以我的主角都日天日地,日元始天尊,日天庭,日……


pps:捉虫稍等,肝了几小时我脑仁好疼嘤嘤嘤,之前一直发不了显示有pb词,我一怒之下(...)把所有暧昧词语全都杠了。


ppps:看见有小天使关心哈,龙崽崽太粘妈只会吃奶被我暂时禁言辽,下章交代下她去哪里了,这章没有空余的篇幅交代她惹。


===

8.31—作者这里也要开学辣,所以还要理行李换宿舍乘长途飞机倒时差各种麻烦,可能接下来一章延迟一点,鞠躬。




小信一点🐱
直男的快乐生活 (刚刚有错字重...

直男的快乐生活


(刚刚有错字重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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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柚的皮

【出胜ABO】岁月情歌 10

※半架空,一个出胜在折寺就意外绑定后的故事

※写文仅为自娱自乐


10


绿谷一夜未眠。


饭田和轰走了之后他开始在网上查最近的消息,雄英这些年来一直是各路媒体关注的焦点,所以这次爆豪的事,怎么都免不了上一回社会新闻,再加上敌人里有未成年的孩子,犯罪者和受害人的身份重叠,各路人马从未成年犯罪到正当防卫的界定再到现行的法律制度,吵得热火朝天。所幸最终检方决定不提起公诉,案件所有人员信息都隐匿了,媒体就是再掘地三尺也进不了雄英的大门。


而学校的内网论坛,才是真正地闹翻了天。


短短五天不到的时间,最初宣布了爆豪是Omega的帖子后边已经稳稳缀上了小小的hot标志,翻了一...

※半架空,一个出胜在折寺就意外绑定后的故事

※写文仅为自娱自乐



10


绿谷一夜未眠。


饭田和轰走了之后他开始在网上查最近的消息,雄英这些年来一直是各路媒体关注的焦点,所以这次爆豪的事,怎么都免不了上一回社会新闻,再加上敌人里有未成年的孩子,犯罪者和受害人的身份重叠,各路人马从未成年犯罪到正当防卫的界定再到现行的法律制度,吵得热火朝天。所幸最终检方决定不提起公诉,案件所有人员信息都隐匿了,媒体就是再掘地三尺也进不了雄英的大门。


而学校的内网论坛,才是真正地闹翻了天。


短短五天不到的时间,最初宣布了爆豪是Omega的帖子后边已经稳稳缀上了小小的hot标志,翻了一百多页,成千上万条回复不断地把帖子顶到了首页。


说什么的都有,绿谷几乎可以想象到每条评论背后各色的脸,善意的,恶意的,难以置信的,幸灾乐祸的,事不关己的,傲慢说教的。人有百面,藏在荧荧的电脑屏幕之后,展露得淋漓尽致,每一页,每一条,每一行,都像黑暗之中一双双带着不同情绪放肆的眼睛。


人仿佛就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不允许有瑕疵,一有个风吹草动无论谁都想要来踩上一脚,好像以为这样就能把谁拉下神坛似的。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撼动社会对Omega残留的偏见,不能否认小胜是Omega的事实,不能改变他被绑定标记了的过去,也无法阻止那些恶意满满的人对他的Omega在床上如何丑态毕露的猜想。


小胜那么骄傲的人啊,就连在Omega发情期这么理智尽失的时期都能克制到把嘴咬的鲜血淋漓也绝不吭一声,自己根本就不舍得再逼迫他丝毫。而他这么小心翼翼珍惜的人,放在心尖的名字,现在却廉价又随意地出现在路人漫不经心的评论里,带着各式各样下流又恶意的揣测。


绿谷牙齿都快咬碎了,自虐一般翻完了每一页帖子,似乎要把每一条评论都深深印在脑海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小胜现在所面对的一切一般——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小胜一个人在学校,究竟会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形形色色的面孔下若有若无的窥视。


反反复复翻了许久论坛之后,绿谷还是给爆豪发了消息:小胜,我去校门口接你好不好?


理所当然地没有收到回复,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还不知详情的绿谷向对方约了今天的体检时间,晚些时候收到的简单的“知道了”几个字。


似乎一遇上绑定标记这类相关的事,爆豪的态度都很消极,一直都是绿谷忙前忙后地预约医生,准备资料,明明体检的不是他,每次却连确认Omega的身体是否处于体检项目所要求的正确周期这样事也一并包办。而爆豪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知道了”和“随便”了吧。


绿谷发完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他俩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在学校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碰面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而手按在手机上半天,收回的话却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最终绿谷叹了口气,退出了编辑界面。


电脑屏幕因为长久搁置自动熄灭了,按灭手机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绿谷在黑暗里闭上了酸涩的眼,视网膜仿佛还残留着论坛上密密麻麻的黑体字,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怪物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


身体很疲倦,但大脑却如同关进了一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一般喧嚣躁动着,幻觉里的老旧收音机不间断地在耳边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谷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否失去意识沉进浅眠里,收音机嘈杂的噪音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铃音,短促清脆,一闪即逝。


绿谷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从靠椅上直起身。


手机上新消息的提示灯在黑暗中闪烁着,时间显示是六点半,刚好是爆豪起床的点。


——“随便你。”


答复有些意料之外的好说话,相比起绿谷的瞻前顾后,又带着意料之中的漫不经心。


绿谷愣愣地看着简短地几个字,忽然莫名想笑,鼻子却泛起一股酸意,他紧紧握住手里的手机,最终还是顺从本心把先前编辑框里反悔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最后把额头贴在屏幕上——那是漆黑空荡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小胜,小胜。



 

爆豪晨练完出门见到绿谷出久的时候愣了半秒。


从小到大这人的衣着品味就没怎么变过,一直是各种套头T运动裤和土到家的红色运动鞋,配上那张蠢爆了的娃娃脸,活像个发育过度的小学生。这么数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绿谷戴眼镜的样子。


树下的绿谷带了顶深色帽子,盖住了一头乱七八糟的绿色头发,帽檐压得低低的,鼻梁上一副黑框平光镜,还是那双傻兮兮的红色运动鞋和滑板裤,不过今天在背心外面套了件开襟连帽卫衣,背着双肩包,看到他过来便笑着挥了挥手,少年站在树下的光影之间,晨曦透过枝桠的罅隙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显得嘴角的笑意温柔无比。


“你这副鬼样子是搞什么。”爆豪手插裤兜走过去,皱着眉道。


绿谷挠了挠脸,局促地笑了一下:“现在稍微有点……要是被认出来,小胜也很麻烦吧。”


“那就不要过来啊,”爆豪毫不客气道,“你他妈查查脑科吧,走过来接我我俩一起再走回去,亏你想得出来。”


“嘛……”绿谷尴尬地垂下眼,答非所问,“一会儿坐公交过去吧。”


爆豪定定地看着他,那低着头的样子,和国中无个性的时候被自己嘲讽得哑口无言,却又死死抓着笔记本不松手的德行一模一样,最终移开了视线:“随便吧。”


去车站的路上一路无话。


爆豪手插着裤兜目不斜视,一脸别来惹我的表情,绿谷已经习惯了他和自己一起时永远不耐烦的表情,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因为这几天的事心情糟糕。偷偷看了他好几次,最后到了车站等公交的时候才鼓起勇气问道:“小、小胜,学校,怎么样?”


爆豪回过神看他,莫名其妙:“哈啊?”


“昨天轰同学才告诉我之前的事,就、就是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绿谷说不下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光镜后墨绿的眸子似乎有水光一闪,转瞬即逝,声音也低了下来好似自言自语,“小胜那天那么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那天?”爆豪皱眉,慢半拍反应过来指的是绿谷醒过来的时候,气笑了,“好,既然是你先说起来,那不如先给我解释下抑制剂的事情?De——ku——”


绿谷一愣:“什么抑制剂?”


“别他妈给我装傻,你自己的化验单没看吗,”爆豪冷笑,“如果不是你那打了太多抑制剂破破烂烂的身体扛不住一针肾上腺素,又何必要我的信息素做辅助治疗。”


绿谷猛地睁大了双眼,感觉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倒了。


爆豪还在火气上头口不择言:“你这废物是在看不起谁?还想看不起谁?啊?你是觉得你的信息素随随便便就能控制老子了所以多打点抑制剂好表现你Alpha高高在上的怜悯?”


“老子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什么狗屁信息素,有种你他妈就来试试啊?!”


爆豪深吸一口气平缓呼吸,刚要继续开口,忽然看到绿谷眼里的水光,哑了声。


“……原来是这样。”绿谷缓慢的眨眼。


“操,”爆豪烦躁地咂舌,本来下一句要骂的话都想不起是什么了,“搞什么,你他妈哭个屁啊。”


“小胜,我有时候在想,我啊……”绿谷出久努力对他笑了一下,一滴水珠从平光镜后的墨绿眼眸里滑落,“如果不是个Alpha就好了。”


爆豪愣住了。


绿谷重复道:“不是Alpha就好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会伤害小胜,也不会连累小胜……其实我都已经接受了的,真的,无个性的事也好,Alpha的事也好,那句话怎么说,合理利用现有的一切客观条件达成目标也是英雄应该具备的条件嘛,”绿谷自嘲的苦笑道,“只是。”


“我答应过小胜的啊,除了发情期什么都不会改变,小胜什么都不用担心,所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的。我只是想做到答应小胜的这件事情而已啊,”绿谷闭上眼,“……为什么连这个也没有办法做到呢。”


爆豪一下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


“好像从分化成Alpha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做错事,像个无底洞一样,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弥补,去纠正,最终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胜,对不……唔……”


骤然松开的手掌猛地直接重重地按在他脸上,平光镜被重压着卡进鼻梁,痛的要死,硝化甘油的甜香隐隐混着柑橘的清甜从相贴的皮肤处传来,透过指间的间隙和眼眶里残留的眼泪,绿谷看到爆豪面无表情的脸。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关我屁事。不过老子说过很多次的吧废久,”爆豪的指尖微微用力,整个手抓住他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从掌心发出燃烧的火光一般,“别再让我听见那句话。”


但最终爆豪并没有发动个性,只是用手掌牢牢罩住他的脸:“别说得好像世界上的Alpha都活那么艰难都快灭绝了似的,搞搞清楚,你可是——那破杂志怎么说来的——屹立于现存人类体系金字塔尖端的第二性别,”爆豪对这段引用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而且,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把这句话刻进你那老鼠一样又小又蠢的大脑里——”


“老子。根本。不怕。你的。信息素。”


说完爆豪松开手:“你他妈先给我断了那什么该死的抑制剂依赖。”


绿谷脸上湿漉漉的,呆呆的看着爆豪转身的背影,心里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压下喉咙间一声叹息。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时期,公交车上空荡荡的,爆豪挑了靠窗的位置,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绿谷犹豫了一瞬还是在他旁边坐下,趁着等发车的间隙从双肩包里取出准备好的资料一一核对体检项目。


“上半年的体检报告,化验单,信息素浓度记录表,啊还有我的笔记本,收哪了,”绿谷小声自言自语道,从背包夹层翻出,那本卷着边的软抄,大体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垂着眼发了一会呆,才笑着若无其事道,“小胜待会先去抽血,我去买点吃的,然后去彩超室……小胜想吃什么?”


爆豪偏过脸见他眼角残留的一点红痕,不由心情恶劣道:“烤鲑鱼。”


绿谷顿了一下,道:“好。”


爆豪却忽然没了兴致,扭过头:“算了,就饭团吧。”


“小胜……”


靠窗的少年却已经阖眼休息不再搭理他了,随着公交车发动,再也没有人出声。


绿谷低着头翻笔记本,这一本是最近半年的记录,首页上还画着从前面几本笔记上誊抄过来的发情期周期表,不单是绑定后的,自Omega分化以后每一次都有记录,绿谷还做了个直观的折线图。爆豪发情期由于分化得早一直不很稳定,早年时候周期短则一个月,多则半年,最不规律的那次还是被标记那天,离上个发情期结束才三天就又爆发了情热。今年以来倒是慢慢趋于稳定了,最近两次都是三个月的间隔。


绿谷内心轻叹一声,明明只有一年就结束了,偏偏现在出了这些事。


……只有一年了啊。


刚开始的时候想着小胜对自己的恨意大概已经到峰值,再糟也糟不到哪去了,难熬也咬着牙硬挺过来,没想到不知不觉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不留神转眼短短两年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忽然右手臂感到贴过来的温度,绿谷一愣:“小胜?”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爆豪少见地在外面睡沉了,低垂着头,身体不自觉倾斜过来靠在了绿谷的手臂上。公交车上温度打得很低,空调风口正对着他们,爆豪黑色短袖下的手臂肌肤被冷得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柔软的金发在流动的空气中微微颤动着。


绿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入手果然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轻声道:“还是这么不爱吹头发啊。”


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卫衣外套盖在人身上,扶着手臂的手微微用力,那个金色的脑袋就顺着力道靠在了他肩膀上。闻到熟悉的琥珀香气,熟睡的人不自觉蹭了蹭脑袋,把头往他肩窝处更深地埋了进去。


绿谷侧过头,脸颊贴上那头微湿的发,爆豪晨练完才洗了澡,洗发水的橙子香气混着本人身上的柑橘味道从柔软的发间传过来,涌动的情绪瞬间就如暗流般在一派平和的表象下静静流淌。


即使是信息素的生理作用也好,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也好,他从来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地厌恶着轻视着他的小胜,会习惯安静地睡在他怀里或者被他压在身下喘息,这么想来,这短短两年,也是他像个无赖一般硬生生从小胜手里抢了去的,小胜再不愿意,恨意再深,也是没有办法的。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后来,对他来讲,已是梦醒之后还能捂着胸口窃喜回味的恩赐了。往后余生的爆豪胜己,大概和他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像两条相交的线,短暂相遇后继续完成各自的人生,不再回头。有过比肩,就已足够。


睡梦中的爆豪皱着眉从喉间逸出一声轻哼,熟悉的音色像纤细的指在心弦上轻轻一拨,绿谷呼吸一窒,着魔一样不由自主地循着声响侧过头靠了过去,他在晨光中第一次仔细地近距离地看对方的模样,淡金色的睫毛被急促的呼吸吹得微颤,他几乎可以闻到Omega细腻的皮肤下散发的柑橘香气。


最终绿谷在离对方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头一偏,轻如羽毛的吻便错开嘴唇落在了温暖的脸颊。


他该知足了。

 


爆豪等片子打出来稍微晚了一点才进诊室,进去的时候绿谷正对着他的笔记本和医生确认着什么。


“上一次的后延期有将近一个星期,错开了发情期的咬痕标记会有什么影响吗?”


医生还是那个表情一本正经但说话贱的要死的那个:“后延期的不规律倒是有很多情况……发情期的时候有成结标记吗?”


“啊有的。”绿谷哗啦啦把笔记本翻到某一页。


“几次?”


“……就最后一次。”


妈的,这种事也记在本子上的吗。爆豪在心里暗骂,冲着医生甩了甩手里刚打出来的片子示意存在,毫不客气地扔到了对方桌上,打断了他们的交流:“怎么每年都是你。”


“一般这种特殊情况需要跟进的病例都会由同一个医生专门负责,你的Alpha每年都会向我约时间的,”医生以一种严肃的答疑态度回复道,话锋一转,“怎么都两年了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爆豪气得七窍生烟,看了一眼医生胸前的名牌,反击道:“你还不是都两年了还没升职。”


“小、小胜!”


绿谷徒劳地叫了两声,明显堵不住幼驯染那张恶劣的嘴:“还是这间办公室,破破烂烂的,椅子还坏着。”


医生也不生气,翻着体检报告气定神闲道:“那你可别再踢了,踢坏了下次就得站着了。”


绿谷不知道爆豪每次都搁这踢人家椅子,只是一听到椅子坏了立马站起来,悄悄拉了拉爆豪的衣服:“小胜你坐这个吧,这个椅子是好的。”


爆豪被猪队友气得翻了个白眼:“坐屁啊!”


医生翻那一叠报告用了挺久,最后看完合上文件夹,一抬眼,爆豪看他的表情直觉觉得马上就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不其然,医生开口就是那句耳熟的“你们真的要解除标记?”


绿谷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不明所以:“当然的吧,”想到什么又垂下眼,声音都小了,“这事现在都已经给小胜带来很大的困扰了……”


医生没管他,直直看向爆豪,又问了一遍:“真的要解除绑定?”


爆豪避开了他的视线,不耐烦道:“你不是听到废久说的了,还废话什么。”


“好吧,”医生也不恼,把放报告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扔,轻轻松松往旋转椅后背一靠,指尖相对,“那你们想什么时候动手术?”


这话一出,不止绿谷,爆豪都愣住了,一时间诊室里安静得只听得到空调的风声。


“手术是、是说现在……?”绿谷迟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什么时候都行,提前两周预约,要留一周入院做术前调整,还有,”医生补充,“要在下个先兆期之前,发情期前后周期不能动这个手术你们知道的吧。”


“就、就是说现在小、小胜……”绿谷有点懵。


“唔,根据出来的报告他现在第二性征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可以接受抑制剂,当然也可以动手术了。”


“不是说三年……?”绿谷下意识反驳,自己都不知道在否认些什么。


“当初说的是最多三年,”医生把下巴支在撑在桌上交叉的手掌上,直直看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爆豪,“上次来我也说过吧,你的Alpha把你照顾得很好。”


“不过你们还没有成年,手术的事要双方监护人签字,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商量着吧。”医生耸耸肩,按了下一个号。


 

出了诊室爆豪走得很快,绿谷一边手忙脚乱地收着一大堆资料一边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小、小胜,体检结果,别忘了跟光己阿姨说。”


爆豪没理他,自顾自按了下楼的电梯。在等电梯的时候才把一大堆体检报告收好的绿谷背着他的双肩包低头看着地板,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年的体检报告,我整理好再送去给光己阿姨吧。”想起了什么,又自言自语轻嘲一声:“还真是讽刺啊,如果我晚一点再出事的话,可能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了。”


“说起来,”爆豪终于开口,“我其实是不是应该感谢你,Deku。”


话听着像讽刺,但语气却很平淡,绿谷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迟疑地看着幼驯染平静的脸,没回话。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手里还拿着刚在诊室时翻的笔记本没收进背包,绿谷看着那本破旧的软抄发了会呆,最终下定决心伸手递了过去:“小、小胜,笔记本,也留给你吧,这本是今年的,其他的等我回去再……”


爆豪转过头定定的看他,绿谷和他对视一眼,低下头避开了那双漂亮的红瞳,过了几秒,对方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笔记本。绿谷没想过他真的会接受,一瞬间有些茫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空荡荡的。


爆豪单手捏着本子看了一眼封面,甚至都没有翻开,忽然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


绿谷看到那个熟悉的表情忽然有了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小、小胜,等……”


掌心的火光一闪而逝,小型爆破的声音紧随其后回荡在安静的走廊,爆豪垂下头最后看了一眼卷边都被被烧焦了的本子,手轻轻一扬,还冒着浓烟的笔记划出一道抛物线,被扔出了敞开的窗户之外。


“谁要这些垃圾了。”爆豪低声道,收回爆破的手塞进了裤兜,走进刚好开门的电梯里。绿谷没跟上来,合上的电梯门最后的画面,是背着双肩包的少年看向窗外逆着光的侧脸,因为带着平光镜显得有些陌生,似乎所有的表情都湮没在夏日热烈的万丈阳光里,无悲也无喜。


 

绿谷在楼下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最后才在绿化带的树枝间捡到了那本笔记,所幸医院楼下没有水池,这本笔记才幸免于难,除了被烧焦的边页,大部分内容都还清晰可见。


其实绿谷自己也不知道把它找到到底有什么意义。小胜说的没错,对他来讲无比重要的这些,其实对小胜来说只是垃圾而已,小胜并不需要通过他的笔记来了解自己,他自作多情得可笑。


三年也好两年也好,他本应该知足了的。


绿谷翻开了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笔记本,他记录的时候向来随心,所以除了一些常规症状和周期记录,零零碎碎插着很多自己不经意间记下的提醒。


小胜不喜欢自己吹头发,但是只要别妨碍他在做的事,就不会拒绝吹风机。


小胜睡觉不能吹风,不然第二天嗓子会有点哑,记得关空调。


小胜好像喜欢那个辣味的饼干,下次得把床底下的甜饼换掉。


小胜讨厌背后位,不喜欢出声,但是小胜发情期习惯忍耐,做什么都不会拒绝,所以别强迫他。


……


小胜,小胜,小胜,小胜。


绿谷抓着书页的手在抖,指尖越来越用力,都把纸张抓出了一道道折痕。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也许马上这东西对他对小胜而言都毫无意义了,他反反复复一寸一寸地在草坪树下找了大半个小时,说到底早就已经与这东西本身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自己的私心而已。


不想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小胜,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个曾经属于过我的小胜,他的一切喜欢和不喜欢,都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说要留给小胜,其实又能留给谁呢,小胜以后的Alpha吗?


他幼年时的全部倾慕,青春期懵懂的情窦初开,到现在那从来都未曾付诸于口的爱情,他真的甘心交给另外一个人吗?


绿谷松开了手,一点点把抓皱的痕迹抚平,合上了笔记本,又在楼下站了半晌,才抬手捂住眼睛,自嘲的声音带出一丝哽咽:“真是……早知道应该偷亲一次的啊。”


TBC


现在圆剧情时流的泪都是当初放飞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对不起这章写成了苦情戏还有一两章完结了吐槽什么的等完结之而后吧球球你们

评论我都看啦谢谢大家太忙啦有的就不一一回了,有几个姑娘分析的超好我好心虚不知道怎么回(。其实当初想的挺简单的,只是写着写着放飞了,都最后等完结再说吧

谢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