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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子卡西
随笔涂鸦 hhhhh如果琰琰和...

随笔涂鸦

hhhhh如果琰琰和鸽主真的相遇了,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哭包(没有那种东西)属性,会被鸽主嘲笑吧(x。

 

随笔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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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子卡西

【Q版涂鸦】

主题大概是牧场物语……

白鸽把牛犊子各种吃干抹净之类的设定XD

【Q版涂鸦】

主题大概是牧场物语……

白鸽把牛犊子各种吃干抹净之类的设定XD

mockmockmock

[楼诚] 别日何易 之 维也纳 (一)

别日何易

 

弃权声明:本文主要人物来源于张勇《谍战上海滩》及电视剧《伪装者》,次要人物或为历史真实人物,或为作者自创。我不拥有他们。

一切和原作者设定(特别是时间线)对不上的脑洞,都是由于本人想象力缺乏所致。所有的错误在我。


维也纳 一


复活节假期时,明楼带明台去了一趟奥地利。


明台玩心重,不肯搭火车,明楼就开着车,经斯特拉斯堡往慕尼黑,在萨尔斯堡稍加盘桓,然后一路向东,正好在受难节前一天到了维也纳。


在旅馆安顿好已经是下午,按照明楼的计划,入住后稍加收拾,正好可以下楼吃个简餐,顺便请前台代为预订歌剧院今晚演出的余票。但明...

别日何易

 

弃权声明:本文主要人物来源于张勇《谍战上海滩》及电视剧《伪装者》,次要人物或为历史真实人物,或为作者自创。我不拥有他们。

一切和原作者设定(特别是时间线)对不上的脑洞,都是由于本人想象力缺乏所致。所有的错误在我。

 

维也纳 一




复活节假期时,明楼带明台去了一趟奥地利。


明台玩心重,不肯搭火车,明楼就开着车,经斯特拉斯堡往慕尼黑,在萨尔斯堡稍加盘桓,然后一路向东,正好在受难节前一天到了维也纳。


在旅馆安顿好已经是下午,按照明楼的计划,入住后稍加收拾,正好可以下楼吃个简餐,顺便请前台代为预订歌剧院今晚演出的余票。但明家小少爷坐车坐得腰酸背痛,一进房间立刻躺倒,哎呦哎哟地撒娇打滚,直接把自己用被子包成一个球,无论明楼怎么哄劝也坚决不配合。


对于幼弟的撒娇,明楼从来也没什么办法。劝了一会儿见不奏效,只好提醒了一句别把自己闷着,也就由他去了。


尽管明台才说了不去看歌剧,明楼还是请旅馆代订了三张票,又叮嘱前台稍后给小少爷送一份萨赫蛋糕,配双份的香草冰淇淋,这才出了门。


四月的维也纳乍暖还寒,环城大道两边的行道树刚刚绽芽,乍一眼看去,整条环路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软新之中。这不是明楼第一次到访这个城市,但虽说是故地重游,一时间也并没有怀旧之情。近年来,巴黎似乎还是老样子,慕尼黑已然大不相同,而此时此地的维也纳,辉煌的建筑一如往日,帝国余威仍在, 行人神色从容平静,七月暴乱的血色似乎已然彻底褪去了。


他先去了一趟维大,去探望在巴黎认识的朋友。没想到正好赶上经济系的研讨会,索性留下旁听了一节。


自大西洋那头的大萧条始,欧洲每个大学的经济系,无论使用什么语言,之前又抱着什么立场,似乎都变得无法绕开一个人的名字,维也纳亦无法免俗。


研讨会用的是英语——客座教授来自英国,但报告会后的交流则陷入了德语的海洋。明楼的德语仅限于读写,听了一会儿后开始云里雾里,但看教室里诸人的神色,也能猜出这并非一场观点一致的学术讨论会。这时他的前同学、现在已在维大任教的友人向他示意,他点点头,悄悄地溜出了教室。


他们买了咖啡,在庭院里找了个台阶坐下,点起烟,就像他们还在索邦的日子。


大口地喝了一口咖啡后,友人问:“明,刚才的研讨会,你觉得怎么样?”


明楼微笑:“我还是老观点。但在你们学校,似乎分歧很大啊。凯恩斯不好吗?”


这个答案没有让友人惊讶,他耸了耸肩:“我不信什么预期,更不信什么总体。政府不该替所有人拿主意,它也拿不了这个主意。它应该是所有人的意志的体现,而不是某个人去体现所有人的意志。”


“我不懂政治。”明楼掸了掸烟,“只谈经济的话,凯恩斯很有效。他能救美国。在现在这个年代,大萧条是传导性的,它不停下,大家都会完蛋。欧洲,更远的亚洲,都是如此。”


“长期就未必。它暗示政府有绝对的权力。”


“你这么想?”


“有人正这么做。明,我很喜欢Johnny,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学说就是学说,不该成为主义。Johnny如此,你信的那套,也是如此。”


明楼摊开手,还是笑:“我尊重你的意见。”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明楼又开了口:“我这次是从德国入境的。”


友人的唇边有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哦?我的同胞正在德国大显身手呢。就你见到的,觉得怎么样?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的其实也是Johnny的一套。总需求,总供给,消灭失业率……”


“你有什么亲戚还在那里吗?”


这个看似突兀的问题一下子打断了友人的思路,让他愣了一下:“远亲。我母亲那边的表亲。”


“也许我的预感不太对——我知道你不喜欢’预期’,但你的那位同胞,似乎不太喜欢你们。那么长期来看……”


“‘长期来看,我们都会死’。”友人忽然说了一句英语,然后笑了起来,“明,不用长期,你说过你的国家在战争中,也许我的国家很快又要回到战争中去了。他们那么憎恨东边,憎恨俄国人,却忘记了任何一个人,一种思想,只要成为主义,灾难也许就要来了。”


说到这里,他见明楼良久没有接话,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我无意冒犯你的信仰……”


明楼却笑:“我的信仰?我记得你对三民主义并不以为然。当然了,你不认同任何一种‘主义’。所以无需道歉。”


对方又点燃了一根烟:“我是不认同任何一种主义。太多的恶以它们的名义施行。”


明楼还是没有接话。


意识到了这个话题正在向“不愉快”的深渊滑去,友人转换了话题:“好了说点别的。类似的讨论我们已经在巴黎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了,没必要在这里再来一次。怎么想到来维也纳?接到你的电话我真是吃了一惊。”


“我弟弟一直喜欢这里。这不是放假吗,带他来一趟。”


“哪个?”


明楼微微一笑:“小的。”


“哦?他也来了?是叫明台对吧?那今晚一起晚饭吧。我这就订餐厅,现在这个点是仓促了点,但我和老板的关系不错,临时加张桌子不难。加上我太太,一共四人,对吗?”


“改天吧。今晚我定了歌剧票。”


“我从不知道你是歌剧爱好者。”


“偶一为之也不错。”


“倒也是。听什么?”


“《帕西瓦尔》。”


友人立刻露出受罪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哦……瓦格纳。”


“偶一为之。”明楼还是如是说。


其实说到这里还有再喝一杯咖啡抽一根烟的余裕,但明楼看了看表,却说要告辞。


看见明楼眼底忽然流露出的期待之意,友人一怔,继而以过来人的心知肚明笑说:“天,我从来不知道瓦格纳能这么让人期待雀跃。”


明楼笑了起来,坦言:“趁着天没黑,想去一趟博物馆。”


约定好复活节之后再聚,明楼和友人告别离开了维大。赶到艺术史博物馆时原本多云的天色恰好放了晴,明楼上台阶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快得有点过了分,如果是在上海或是南京,简直瞬间叫人怀疑有什么阴谋诡计伴随其中。


但这不是上海,也不是南京,他已经离开祖国太久太远,他的祖国,他们的。


他并没有放慢脚步,凭借着记忆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展厅,穿过提香、伦勃朗、老布鲁格尔,直到看见那幅巨大的《玫瑰经圣母》,终于停了下来。


夕阳透过高窗落在展室里,在深色的画布上留下浅金色的痕迹。大概是临近闭馆,展厅内几乎没有别的参观者,明楼走到一张长凳前坐了下来。长凳上已经坐了人,是此时此地除他以外唯一的观众。


他目不斜视,长久地注视着几米开外的那张提举着巨大人头的少年人,过了良久,轻轻吁出一口气:“好险。差点迟到。”


这句话像是落进了虚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异国的土地,母语,仿佛萍水相逢的人。


可也就是在说话间,一只手悄悄潜过搁在两个人之间的风衣,不着痕迹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明楼笑着转过脸。


熟悉的面孔伴随着问候声而来:


“嗨,大哥。”



TBC


几个梗:


Johnny 是凯恩斯(反正我毕业了祖师爷不会挂我课)。

In the long run we are all dead. 祖师爷的名言。然则祖师爷的理论在维也纳并不吃香(因为奥地利学派)。


会写成以城市命名的系列文……寂寞地割腿肉。

mockmockmock

[楼诚] 别日何易 之 剑桥(终)

明诚的面孔就这样和其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同胞们的面孔在明楼的眼前重合了。明楼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激动乃至忿忿,只是轻轻牵起嘴角,拉过明诚的一只手,一笔一画地写下“维持静默”四个字,再把他的手捏成拳头,拍了一拍,才收回手,平静地说:“这是我收到的命令。也是我对你的命令。阿诚,很多时候忍耐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需要格外的毅力和心志。但惟有学会忍耐,当属于你的使命真正到来的一天,你才能胜任。不要害怕忍耐、更不要害怕等待,学会享受它们,将来你会发现,它们终会帮助你战胜懦弱、恐惧甚至屈辱……直到胜利来临。你问过我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现在我把我的答案给你。”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他...

 


明诚的面孔就这样和其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同胞们的面孔在明楼的眼前重合了。明楼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激动乃至忿忿,只是轻轻牵起嘴角,拉过明诚的一只手,一笔一画地写下“维持静默”四个字,再把他的手捏成拳头,拍了一拍,才收回手,平静地说:“这是我收到的命令。也是我对你的命令。阿诚,很多时候忍耐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需要格外的毅力和心志。但惟有学会忍耐,当属于你的使命真正到来的一天,你才能胜任。不要害怕忍耐、更不要害怕等待,学会享受它们,将来你会发现,它们终会帮助你战胜懦弱、恐惧甚至屈辱……直到胜利来临。你问过我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现在我把我的答案给你。”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他们先是主仆,又做了兄弟,成为朋友,情人,志同道合的同志,也是上下级,终有一日,要回到故国的土地上,成为并肩战斗的战友。


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们都需要维持静默,学会忍耐。


明诚听完后垂下眼,静默如雕塑。明楼以为他在沉思,却不想他毫无征兆地抬起眼,笑了:”明楼,我爱你。” 


这不是明楼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句子,但无论何时听见,都无法不让他心底最深的角落随着这三个字奇异地颤抖起来。又一次的,明诚的面容在明楼眼前有了变化,那是一个更年轻的他,也是一个夏日,并非这凄风苦雨的岛国,而是在更东边,普希金曾经热情歌颂过的城市,仿佛无穷无尽的白夜景象中,他们并肩走在涅瓦河畔,明诚也是笑着说出一样的句子。


那时他的眼中藏着恐惧和孤注一掷,而现在,它们都消失了。


明楼合起眼,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被小心地收藏和赠予:“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后,明诚拿起刀叉,收好笑,短短几秒后,又换回了若无其事的神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回去之后,向大使道歉,我愿意去德国。”


“不必了。”


“嗯?”


“我收到消息,南京已经和莫斯科取得了联系。正在商谈结盟。伍豪他们几个月前,也已经和南京秘密展开了谈判……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接到调任苏联的命令,也像和这次拒绝德国一样,再拒绝一次。”


“知道了。”明诚回答完,猛然回味过来到明楼这番话说的究竟是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明楼,“第二次……合作?”


“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惟有抛弃前嫌,一致对外,才是救国的正道。东北沦陷,华北沦陷,华东……”华东是家乡所在,亲人所在,明楼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再不去打日本人,再去围剿共产党,蒋公就算恨共产主义如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是断不想再来一次双十二的。”


明楼说得平静,仿佛此次谈论的,不过是今夜是否再有一场急雨。明诚听罢,沉吟着说:“我不信他们会真心联苏联共。大革命的血债,还没有清偿呢。”


“眼下还说什么真心。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时局面前,恐怕也不是当务之急了。但凡是有一点骨气的中国人,谁能坐视国土沦丧?蒋公是不怕我们堆成的尸山血海,但亡国之耻,恐怕即便他和他的同党们,也是没有脸面领受的。难道真要等日本人打到南京城下,才肯一致对外么?”


“大哥……你联系过大姐没有?”


明楼略一沉默:“上海必有一战。我上次给家里去电报时劝大姐去苏州躲躲风头,或者去南京。她不肯,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又说一二八都熬过来了,也不是没见识过日本人的坏。好说歹说,就是不肯离开上海。”


“让小东西去劝劝她?”


“这个家是她的命。明台去劝恐怕也是无用。她你还不知道?拿定了主意的事,谁能劝?”明楼见明诚满是忧虑,又说,“租界总是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我已经和苏医生联系过了。万一情况失控,请组织替我们多看顾她。”


明诚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再怎么不愿想不去想不敢想,千里外的祖国,早在战争中的祖国,又一次卷入更大的战争中去了。明楼和明诚长久地对望,也许都想从彼此眼中找出点什么,又不忍告诉对方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


晚餐冷了,酒没了滋味,明楼问明诚还想吃点什么,明诚摇摇头:“饱了。要是可以,想喝杯烈酒。”


“那好,换个地方吧。现在是假期,这家餐厅很快就打烊了。”


这个夜晚冷得不像一个夏夜,风卷着细细的雨丝,打在行路人的脸上。明诚跟着明楼穿过一条条曲折的街巷,如同走进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


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但当明楼推开一扇仿佛凭空出现的门,一个新的世界又出现了。明亮,温暖,烟气和香水的味道搅和在一起,橡木的桌面和墙面在灯光下闪着幽光。


明楼对明诚笑笑:“我一个同事介绍的地方。有非常好的酒。威士忌喝吗?还是想喝伏特加?”


“不要伏特加。”明诚直言,“总让我想到莫斯科的冬天。太冷了。其他什么都可以。”


“知道了。我给你找一杯去。”


明楼是一个人去的,回来时却多了一个人。与他同来的是一个高挑消瘦的年轻男人,非常标准的英俊的英国男人的长相。


明楼向明诚介绍他时用的是法语:“这是安东尼,我在三一的同事。就是他向我推荐的这间酒吧。”


他一开口,明诚立刻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讲英语——对方的法语比不少法国人说得还要好,异常轻柔优美:“幸会。安东尼 布朗特。”


明楼的这位同事在剑桥研究法国艺术史,兼教本科生法语课。明诚从苏联回来之后就学起了绘画,如今碰到专业研究美术的同龄人,自然很容易地攀谈起来。


明诚和布朗特聊了很久的法国建筑与美术,从中世纪一直聊到巴洛克,兴起之后,还谈及了毕加索与达利,两个人甚至稍加交流了绘画的技巧,很是相谈甚欢。明诚留意到明楼几乎没有开口,他知道这往往意味着明楼是在观察着什么。这让明诚也上了心,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位今晚新认识的朋友来。


这是一位非常好的谈伴,简直一扫明诚对英国人固有的印象。明诚不知道明楼是在观察什么,于是趁着一个轮到英国人买酒的间隙,他挑了挑眉,低声询问:“……大哥?”


明楼对他只是一笑,以嘴形示意:“不用管。随便说。”


威士忌有着熏人欲醉的香气,不像伏特加,除了酒精味,再没有别的气息。小半杯酒入喉后,明诚听见他的新朋友开启了一个新话题:“贵国已经和日本开战,我听说你们将和德国结成盟友,共同抵抗日本?”


这个过于直接的问题让明诚暗中皱了皱眉头,后来想到这是在学校里,他自己的老师,也是这样的耿直甚至莽撞,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们的财长孔祥熙六月来英参加完英王的加冕仪式后,随后便访问了德国。但据我所知,他们讨论的是中德贸易问题。中国是德国在远东最大的贸易伙伴。而此次陶德曼大使代表德国出面调停战争,我国政府亦深表感谢。”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这几句说得格外字正腔圆,引得对方微微一笑:“战争开始后,中德间还能贸易正常化吗?”


“所有侵略都是不正义的。不正义的行为必将得到制止。”


布朗特加深了笑容:“您真是出色的外交官。依我愚见,中德是否结盟,而结盟又是否牢靠,关键恐怕不在日本。”


“哦?”


他蘸了杯子里最后一点残酒,在桌面上写上几个字母:“恕我使用这样不礼貌的方式。按理说大学应该可以自由讨论任何事,但不巧的是,在敝国,有些东西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变得不能讨论起来。”


明诚一摊手,望着他诚恳地说:“我对共产主义一无所知,恐怕无法和您就此讨论下去了。”


“不要把它当作一种主义来讨论。这是一个政权,一个国家。活生生的,人与人的集合。”布朗特蓦然流露出有点厌倦的神色,“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俄国,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了。您知道吗,他们把圣彼得堡改名了,改叫列宁格勒。”


明诚摇头:“我最东只到过奥地利。”


“哦?维也纳?”


“是。”


布朗特又一次微笑起来:“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克林姆特的绘画,唔,非常有趣。”


说到这里,做了许久旁观者的明楼终于加入了交谈:“我从不知道你对政治也有兴趣。我以为你是个专精的艺术史学者。”


“艺术很少能离开政治,难道战争会让爱情却步吗?”布朗特举杯致意,饮尽杯中酒,“但政治太无聊了,太多的人,太短暂,太健忘。”


他们的话题再次回到艺术上,一直到告别,没有人再提及政治。最后一轮酒是明诚去买的。目送着在场最年轻的人走向吧台,布朗特百无聊赖似的把玩着酒杯,懒洋洋地问:“Qui est-il?(他是谁啊?)”


明楼收回目光,回答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友人:“Je pense d'avoir déjà fait l'introduction. Il est mon frère cadet."(我以为我早介绍过了。是我的弟弟。)


布朗特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明楼,又向明诚的背影投去一瞥:“Nous, les anglais, on ne regarderait jamais un homme de cette manière, même s'il est notre frère.  (就算是我们英国人,也不会这么看一个男人,哪怕他是我们的亲弟弟。)”


明楼撇撇嘴角:“Then what's wrong with you English? (那你们英国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布朗特笑得完全不像个英国人:“Santé!”


午夜过后,宾主尽欢而散。在酒吧门口,布朗特非常法式地向他们道别,然后孤身走进了剑桥的夜色深处。明诚不喜欢别人的香水粘在自己身上,一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立刻皱着眉掏出手绢擦了半天脸,难得地希望最好雨能下大点。


步行回去的路上,他见明楼始终若有所思,而自己心中的疑虑尚未得到主动解答,便问:“大哥,所以你到底在看什么?”


明楼看他一眼:“我也不知道。”


说完见明诚满脸疑惑,摇摇头又说:“我想知道他和我们是不是一样。”


明诚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追问:“什么一样?哪种一样?”


这下明楼笑了起来:“都想知道。”


眼看明诚看起来越来越糊涂,他反问:“你知道剑桥现在开除什么样的人?”


“作弊的?”


“这是当然。”


“还有别的?”


“当然。”明楼忽然牵起了明诚的手,不顾他下意识的反抗,反而抓牢了,直到这反抗平息下去,才平静地说出答案:“公开的马克思主义者,和被抓住的同性恋。”


刚刚才道别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明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 


明楼还是摇头:“我说过了,我不知道。看不出来。毫无破绽。”


这时明诚想起两个人还牵着手,忙不迭地想甩开,可明楼正看着他,好似很惊奇:“你干什么啊?”


“你自己才说的……”


明楼噗哧一笑:“做都做了,难道还怕吗?”


他靠上前,浑身满是酒精的馨香,然后吻了他。


市政厅的钟摆,指向凌晨一点。


是年1937年8月13日。


 




本篇完




 


嗯,客串的人是Anthony Blunt……

miyukiyao

所以阿诚哥在家的时候到底是睡哪里的呢?(500粉福利)

写在前面:

LO主本周一直比较忙,所以拖到现在才用空做这个500粉福利的考据

身为一个自律的撰稿人,本着实事求是(yi ben zheng jing shuo xia hua)的精神,做了这个丧病且污的考据

昨天有一位 @tyouyue 姑娘的留言提示我做了这个题目,在此先行谢过

那么,我们都知道明长官在明公馆的房间是一间书房+卧室的套间,房间位于一楼(不知道的看这里),那么在房间的卧室里面呢,有一张双人床,并且床上居然有两个枕头,而且两个枕头高度不一致


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人喜欢睡高枕头,或者觉得枕头太低需要两个不同高度的枕头的话,在铺床的时候会把两个枕头放...

写在前面:

LO主本周一直比较忙,所以拖到现在才用空做这个500粉福利的考据

身为一个自律的撰稿人,本着实事求是(yi ben zheng jing shuo xia hua)的精神,做了这个丧病且污的考据

昨天有一位 @tyouyue 姑娘的留言提示我做了这个题目,在此先行谢过

那么,我们都知道明长官在明公馆的房间是一间书房+卧室的套间,房间位于一楼(不知道的看这里),那么在房间的卧室里面呢,有一张双人床,并且床上居然有两个枕头,而且两个枕头高度不一致



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人喜欢睡高枕头,或者觉得枕头太低需要两个不同高度的枕头的话,在铺床的时候会把两个枕头放在一起,而不是这种左右摆放逼死强迫症的方式


那么接下来,我们到阿诚哥的房间看一下


这是阿诚把桂姨的衣服摔在床上的镜头,注意这个枕头的高度,那么至少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阿诚哥比较喜欢睡高一点的枕头

好,我们接下来看下面这张图片


这是桂姨回来的那个晚上,阿诚进明长官房间的情况

我们把这张图亮度提高并且放大,可以看到如下情况

床上是非常平坦的,在这个角度我们看不到那个高枕头




但是换到大哥的镜头

我们还是可以勉强找到那个高枕头的影子



那么来看第二天早上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阿诚给大哥送早餐




对比一下被子和枕头的高度。。。。那个高的枕头呢??不见了。。


我知道你们要说,有可能是放在没有拍到的那个角度了

不过我们可以看下其他时候拍到大哥床上的镜头是个啥情况

这个大堂哥来找明楼的时候的镜头,注意枕头的高度和位置

这是知道许鹤的事情的时候



我们把亮度增加一下并且局部放大



这是打电话忽悠南田洋子的时候




可以发现,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大哥房间的双人床上,都有两个枕头,并且高的那个枕头习惯性放在靠衣柜的一边。除了两个人因为桂姨不开心的那个晚上,较高的那个枕头。。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阿诚哥在家的时候到底睡哪里,大家应该都有自己的答案了


那么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我们在剧里很多次看到阿诚从二楼自己的房间下来呢?

LO主认为事情是这样的

下图是搞定南田之后回家的画面,对对对,就是大哥男友力MAX飞身救阿诚之前,大哥把脱下来的大衣和外套交给阿诚,但是阿诚并没有去大哥房间,而是上楼梯准备回自己房间里,这才会被明台撞下楼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阿诚要带着大哥的衣服回自己房间呢?

LO主觉得,那是因为大哥的外套之类的衣服,本来就是挂在阿诚房里的,这也很好解释了为啥我们很多次看到阿诚从二楼下来,因为出门之前,他要回自己房间去给明长官拿外套啊~~~~

好了,最后请允许我请出大姐,为此次考据做个结束发言




miyukiyao
所以今天大姐官方盖章了,这些年...

所以今天大姐官方盖章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啊呀呀其實是小號>_<:

你們這樣說話讓我怎麼不類比(doge臉

左邊是小明哄大姐說程錦雲喝了茶收了彩禮一定會嫁他的話

右邊是木婁哥面對南田小丸子要挖他牆(阿)腳(誠)時說的話

哈哈哈哈哈熬過了最艱難的幾集我又復活了(笑cry

最美竟然是小明說這話的時候還給了阿誠哥哥特寫哈哈哈簡直了!

所以今天大姐官方盖章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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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樣說話讓我怎麼不類比(doge臉

左邊是小明哄大姐說程錦雲喝了茶收了彩禮一定會嫁他的話

右邊是木婁哥面對南田小丸子要挖他牆(阿)腳(誠)時說的話

哈哈哈哈哈熬過了最艱難的幾集我又復活了(笑cry

最美竟然是小明說這話的時候還給了阿誠哥哥特寫哈哈哈簡直了!

miyukiyao

用数据说话,让我们看看阿诚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到底在哪里?(400粉福利)

自从第六集明长官被大姐一巴掌扇回家之后,明公馆就变成了主要的场景,那么问题来了,阿诚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到底在哪里呢?

PO主以未删减版为蓝本,截取了至28集为止的阿诚在家的60个场景,做了一下数据统计。

那么在看正式的统计之前,我们先来看下明公馆的结构

首先,明公馆是一间有前后院的独栋别墅,一楼有大厅、厨房、客(餐)厅、明楼房间(详见这里),二楼是明镜房间、明台房间、阿诚房间,加上二楼的走廊和前后院,总共分为九个区域

那么接下来就来看统计数据吧


将近三分之一的场景在明长官房间,在自己房间的时间居然连只有2%,而且基本上都是为了骗取桂姨信任。

官方真是发得一手好糖


自从第六集明长官被大姐一巴掌扇回家之后,明公馆就变成了主要的场景,那么问题来了,阿诚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到底在哪里呢?

PO主以未删减版为蓝本,截取了至28集为止的阿诚在家的60个场景,做了一下数据统计。

那么在看正式的统计之前,我们先来看下明公馆的结构

首先,明公馆是一间有前后院的独栋别墅,一楼有大厅、厨房、客(餐)厅、明楼房间(详见这里),二楼是明镜房间、明台房间、阿诚房间,加上二楼的走廊和前后院,总共分为九个区域

那么接下来就来看统计数据吧


将近三分之一的场景在明长官房间,在自己房间的时间居然连只有2%,而且基本上都是为了骗取桂姨信任。

官方真是发得一手好糖


甜甜圈君
蔺琰,算是楼诚的前世衍生。与你...

蔺琰,算是楼诚的前世衍生。与你席地对坐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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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呀其實是小號&gt;_&lt;
大姐來蓋戳23333 苦了你們...

大姐來蓋戳23333 苦了你們了

從cp看這個 我能腦補很high噗哈哈哈

從劇情看這個 也很替樓誠兩人安慰吖~各種計劃 大姐雖然不能理解 但現在也體諒了QAQ


嗷嗷嗷!看預告的意思 今天影后大姐也要上線了!!!好雞凍!XDDDD

小金人的數量又可以增加了2333

不過爲什麽還是我明長官被打噗(笑cry  阿誠哥哥快去摸摸臉23333


大姐來蓋戳23333 苦了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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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人的數量又可以增加了2333

不過爲什麽還是我明長官被打噗(笑cry  阿誠哥哥快去摸摸臉23333


芭蕉桑
美人如玉,公子无双。(武帝刘彻...

美人如玉,公子无双。(武帝刘彻x靖王景琰,双帝大概是拉郎历史上颜值颇高的一组了…)
——“这是寡人为你打下的江山。”
——“还得朕为你守。”

美人如玉,公子无双。(武帝刘彻x靖王景琰,双帝大概是拉郎历史上颜值颇高的一组了…)
——“这是寡人为你打下的江山。”
——“还得朕为你守。”

甜甜圈君
(慎点)如果阿诚没有受伤…【孤...

(慎点)如果阿诚没有受伤…【孤狼,门外偷听,为了消除她对二人的猜忌(; ̄ェ ̄)】

(慎点)如果阿诚没有受伤…【孤狼,门外偷听,为了消除她对二人的猜忌(; ̄ェ ̄)】

梓_物语
昨天继续红蓝配。 枣红搭深蓝 ...

昨天继续红蓝配。 枣红搭深蓝 你们领带都是成对儿一个款式买的吧。反正江浙沪包邮我们懂的 (不)

昨天继续红蓝配。 枣红搭深蓝 你们领带都是成对儿一个款式买的吧。反正江浙沪包邮我们懂的 (不)

恋爱脑与乌托邦

[伪装者][楼诚] 江河万里

别问时间线,别算年龄,我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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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收到明楼的回信,是1934年东正教瞻礼日后的傍晚。

信是隔壁总参学院的新一期学生辗转捎给他的,那日无风无雨,气温很低。明诚抱着一本注释版《制胜的科学》匆匆跑到校门口取信,又小跑回去资料室———天色已黑,离夜训集合时间不到三十分钟。

他一到灯下就拆信,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一纸重量。很薄的一张纸,字体横展停匀,熟悉入骨。信里讲他已回到巴黎,事情千头万绪。末尾借了一句顾炎武:“依仁蹈义,舍命不渝,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明楼从小练赵体,他说赵体讲究藏露。明诚那时候只有十多岁,还不太懂这些,却会记明楼的...

别问时间线,别算年龄,我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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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收到明楼的回信,是1934年东正教瞻礼日后的傍晚。

信是隔壁总参学院的新一期学生辗转捎给他的,那日无风无雨,气温很低。明诚抱着一本注释版《制胜的科学》匆匆跑到校门口取信,又小跑回去资料室———天色已黑,离夜训集合时间不到三十分钟。

他一到灯下就拆信,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一纸重量。很薄的一张纸,字体横展停匀,熟悉入骨。信里讲他已回到巴黎,事情千头万绪。末尾借了一句顾炎武:“依仁蹈义,舍命不渝,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明楼从小练赵体,他说赵体讲究藏露。明诚那时候只有十多岁,还不太懂这些,却会记明楼的每一句话。他们还在上海,生活在大房子里。明楼难得闲在家里的晚上,会抽一支毛笔,铺开纸,写一副字。明诚就在明楼书房里耗着,明楼把最亮的地灯拿给他读书。漫长的时间里,他俩谁也不出动静,声音全在窗外。

明楼是个渡江海却静无声的人。明诚十岁开始就生长在这静里,小时候只能觉出静,而慢慢长大,就看到了江海。

他看一遍信,认真折好,夹到书里,想了想又摸出来,叠进上衣口袋。



伏龙芝建在涅瓦河一公里外,寒冬时难觉,但夏天夜里能闻到河水的清气,他前年11月入校,已经在圣彼得堡生活了1年9个月零11天,学制两年,时间已近尾声。

这应该是他离开明楼最长久的一次,长久到他开始意识到这种长久,并接受这种长久带给自己的折磨。生活本身对明诚来说是规矩而游刃有余的——他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俄文,二十多岁的年轻身体,四肢强健思维敏捷,他是个优秀的学生。

而折磨是精神上的。

他到了圣彼得堡,给明楼写过三封信,三封都有去无回。一封寄往巴黎的住所。明楼在巴黎大学附近买了一栋两层的独楼,他们在那里住了四年有余,几乎成了第二个家。

第二封寄往上海,写的地址是明楼常去的一家新知书店。大姐并不知道他们在外几年作了多少风浪,明诚不敢寄回家。

还有一封寄往广州的组织联络站——那是他跟明楼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天兵荒马乱,开会到半夜,明楼接到指令,第二日必须返回法国。而明诚则要和同期的三个学生一起,坐船北上,经上海转海参崴,然后火车去圣彼得堡。

他们找了一家珠江河里打茶围的船店,坐了几个钟头。明楼自己点了一颗烟,却给明诚点一份马蹄糕——他总还把他当成半个孩子。

横亘在他们面前是如此庞大的人生和家国变动,明楼面色疲惫,但眼神和七八年前书房里写字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递给明诚一本新册子,是瞿秋白写的反思1927年广州起义的文章———最近大家都在谈论。临走的时候手轻轻压在明诚的头顶,说了一句“难得一别,终有一别,照顾好自己。”

明诚觉得很难过,勇敢又难过。



精神折磨严重的时候,他总会想之前的事情。

明楼爱自在,来法国之后更加不约束明诚。他总说你要自己渡一下河,才能懂深浅。明诚慢慢就独立一些,更独立一些,他看了很多书,参加很多聚会,从《形而上学日记》读到《哥达纲领批判》,囫囵吞枣又略知一二。那三四年的生活,像树长马跑,蓬勃又自由。

明楼去别的城市总会带着他,一个学期掐头去尾,迟到早退,他们都旷了不少课程。明诚觉得明楼志不在此,可是明楼的志在哪里,那时候他还摸不准。

有一次明诚鬼使神差,跑到巴黎大学混进教室听明楼的经济学课程,他隔着几排桌椅,挑了一个明楼正背面的位置坐下。明楼上课居然是不记笔记的,他只听课。

明诚本想就看一眼,然后装作没来过。但是他太显眼了,十七八岁的中国孩子,藏到哪里都没用,明楼看到他,从容不迫的把他抓到自己身边。

“你下次再跟着我,我就要逃了。”回到住的地方,明楼脱了大衣,坐进沙发里。

明诚没理他。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熟悉明楼的套路。明楼说这话是得意的,居高临下的,怎么接都输,不如不接。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明楼慢条斯理没完没了。

明诚还是不理,他换下拖鞋,抱着书作势要上楼。他故意从明楼身边走过----理所当然被对方拎住了衣领。

“聊两句。”

“不想聊。”

“交流有助于增进主体之间的了解,而在这间屋子里,我们互为主体,”明楼笑眯眯的,“你最近在干吗?”

明诚如愿以偿被他拎到身边坐,对方的上半身倾过来,摆出了真挚畅谈的姿势——明楼身上特别的气味把他整个人都笼了进去。

绝大多数时候,亲昵是默契,没有你情我愿,哪儿来的亲密无间。

“看书。”明诚说实话。

“看什么书?”明楼抽出明诚手里的书,那是一本拉维尼的《古今诗集》,他翻看目录,饶有兴趣的读那些题目,说“你原来爱象征主义。”

明诚不说话,这是很微妙的一个时刻,他们一心一意端详彼此,心无旁骛。

好在明楼很快就放过了他,他靠了回去,留出了距离。他翻了一首诗,念出声来。

明楼讲法语,声音低沉柔和,动听又陌生。




明诚很少见明楼跟人争吵,大约只有一次。

1931年他们去巴黎沙龙会展,碰到留学诗社的中国学生,在一副临摹的《自由引导人民》下面讨论旧体诗,明诚自己是爱诗的,就停下听了两句。明楼难得没有催促他,停下来陪着他一起听。

大家刚刚讲到“钟声已与人俱寂,袖手危阑露满身”,明诚对诗句的敏感像是骨子里生的,他不知道这谁写的,只觉得这两句阴丧无骨气,非常不合他心意,厌烦情绪一升,就基本上没了兴趣。他看了一眼明楼,对方抱着胳膊在一旁,面色如常,可眼睛是冷的。

明诚对明楼摇摇头,意思是我不想听了。

明楼却不走,他居然找了一张椅子,在人群里坐了下来。明诚低声叫了一声大哥,明楼不理,只是握了他的手腕,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明楼太招人耳目———他眉眼锐而俊,衬衣穿得周正,皮鞋锃亮,手腕系着一块银表———摆明是个富家少爷。

“你知道这诗谁作的?”明楼问明诚,他声音沉,落地有声。

这么多人看着,明诚倒是不慌了,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明楼笑了笑,可他笑的冷,“那你喜欢吗?”

明诚在两句话里就懂了明楼的情绪,他要自己帮他砸这个场子。

“气不正,不喜欢。”明诚口齿清晰。

“拼将诗意媚公卿啊,”明楼站起来,他居高临下,眯着眼睛扫了周围一圈,“汪兆铭也是来过巴黎的人,写了八首古近体,还不入我弟弟的眼睛,你们在这里吹捧,也不怕辱没了这幅画。”

后来很多年,明诚在刀光剑影里游刃有余,可他一直记得这件事。那是他第一次从明楼身上看到刀气,他本以为自己会畏惧,可明楼在众目睽睽下始终握着自己的手腕,不轻不重,掌心干燥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心安。




明诚在伏龙芝结束训练,已经是东正教旧历年的年尾。他从圣彼得堡坐火车穿西伯利亚,然后转飞机到马赛,明楼来接他。

他在几千万里的高空睡了一天,才见到明楼。

明楼瘦了一些,穿着灰色的长风衣。明诚叫一声大哥,他们拥抱了一下,他已经跟明楼一样高了。明楼身上暖,而明诚心中平静————他终于回到了他身边,长久的精神折磨让他意志坚硬如铁,可最后还是只有这一条生路。 

他们回到巴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明诚停车的时候,莫名觉得住的房子都老了一些。

晚饭煮了汤,明诚煮的————明楼大少爷从来不做饭,接风洗尘也不做,过多少年都是一样的。

“手艺长进了,你们还训练这个?”明楼喝着汤,盯着明诚看。明诚也瘦了一些,但面色沉静,已经不是孩子了。

“是你太久不见我,要求降低了。”明诚笑了笑。

他们隔着两年的时间看着彼此,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这两年你在哪里?”明诚问他。

“在很多地方,”明楼答。

“你都不回我信。”

明诚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但是说都说了,再藏也不可能。明楼在桌子对面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容,明诚只好低头喝汤。

他以前信那句冷到人间富贵家,可此时此刻,暖灯笼在头顶上,明诚感觉到这些缓缓的浸入他,竟驱逐了沉积在身体里的寒气。

明楼捏着勺子,慢慢把这两年的局势变化讲给他听。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明诚问。

明楼突然讳莫如深的笑了一下。他盯着明诚的眼睛,说:“先问你一个问题。”


1934年底,巴黎的旧宅里,明楼问了明诚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此的荒谬,以至于很多年后,他都有点回忆不清当时的具体情景了。那应该是一个拆骨见心的问题,好像漫长的相伴,都只是十岁那年开始的一个梦。


明楼问明诚,《隐公四年》里讲过一个故事,石碏杀子,说国之大逆,不可不除,你觉得呢?

“这是组织的测试?”大概过了几千几百年的时间,明诚回答。

“当然不是测试,就是个问题。”明楼微笑着说。

“我没有儿子。”

“但你有兄长。”

“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你接下来工作的前提,当然只是一个假设......”

“说到底你还是要试我。”明诚打断他。

“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明楼还在笑,“用不着试。”

“这个假设不成立”明诚面无表情。

“是你恐惧面对它。”

“我不惧任何事情,包括死。”明诚有点恼怒了,他情绪难控,心缩成刺猬。

“慷慨赴死容易,”明楼认真的说,“选择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要舍弃你舍不掉的......我要拿最残忍的来为难你,也要拿最残忍的来为难我自己,这是心理准备。”

这话太露了,明诚一下子就明白了明楼的意思,两个人只能沉默如金。

明诚忽然想起来,他刚到明家的时候,睡在明楼房间里,疑虑和陌生让他彻夜难眠。他不信明楼,恭敬又怕,内心森严壁垒。

究竟是怎么跟这个人一起走到这一步的呢?交付生死,交付软肋,交付自我意识尊严和难以启齿的爱欲情思。

明诚放下碗,站起来要走。明楼眼疾手快,抓了他的肩膀,把他扯转回来。

明楼总说自由和性爱本质是类似的,在炽烈中获得快感,在冲突里体会痛苦。而明诚觉得痛苦与快感是相同的————他被明楼箍住,压到墙边,柜子,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上,明楼是那么从容的人,可他的身体灼热如火,亲吻像疾风暴雨,逼迫明诚只能还以疾风暴雨。


1936丙子闰年,明诚单独回了一趟广州,国民政府正在酝酿迁都重庆,他转好了组织材料,多出来的一个下午,鬼使神差,他想起了四年前那份甜又涩的马蹄糕,就去了一趟珠江河。可战乱人无根,他没找到那家船店。

过去的世界在坍塌,明诚站在水边,江河万里。前面的路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慌张。他想起明楼在这里跟他说“终有一别”,那时候他依恋他,现在却想,“终”这个字其实是很悲观的,带了一些无奈情绪,可又有意志,好像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离明楼似乎近了一些,但是又模糊不定。

转过头来第二年,明台来到了巴黎。住了两个月,又跑去图尔,明楼无人可骂,只能拐着弯冲明诚发脾气,明诚理都不理,饭做好就躲出门。两个人一起走出这么远,可吵架还是那个样子。

最后还是明诚去了趟图尔,把小崽子拎回了巴黎。

回来的火车上,明台百无聊赖翻明诚的钱包。明诚也不管他,他把风衣领子竖起来,看一本民国二十六年三月五日出版的《逸经》杂志,上面刊了一篇《多余的话》——这文是明楼看过的,却从不跟人讨论。

明台从钱包里翻出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里没有人,是一间旧房子,门闭着,砖墙乌蒙蒙,看不请周围是什么样子。

“这是哪儿?我怎么没见过?”明台问他。

“我十岁以前住的地方。”明诚淡淡的回答,明楼教他背的第一首诗是雪谗,神靡遁响,鬼无逃形,他并不隐藏自己的过去。

“留着它干嘛?”明台不理解,“都过去了。”

明诚没回答,他还在想文章里的那句话——去克服一切种种“异己的”意识以至最微细的“异己的”情感——这是很荒谬的,可又是真切的。

“阿诚哥....”明台拉着长腔突然问他,“你跟大哥天天在一起,不烦吗?”

明诚笑了一下,他笑得好看,又很温柔,这温柔就是回答。


1938年冬天,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莫尼诺第二国际儿童院给明楼寄了一封信,那是共产国际的一份文件。他们把这份文件读完,销毁。

重庆政府也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明目张胆的给巴黎大学明楼的办公室里发了一份电报,披着政府公文的面子,里子是一纸调令。

他们终于要回家了。


那天晚上巴黎暴雨,他们两个促膝而谈。风雨在外,屋里只有孤灯一盏。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明楼笑了笑,他三十多岁了,眼角有一点好看的皱纹。

“没关系。”明诚回答他,“去哪里都一样。”

“唯心主义,不客观。”

“我想得开。”

“想的开不是好事。”明楼笑了笑。

“想到底,就不怕了。”明诚说的很明白。

“不畏苦?不求生?”明楼问他。

“是。”明诚很简单的回答,他二十七八岁,身体强健,心跳有力,耳聪目明,英勇无畏,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问你的问题?”明楼突然笑了。

“记得。”明诚也笑了,“大哥要听答案吗?”

“不用,模糊性是智慧固有的美德,说出来就错了,”明楼摇了摇头,他露出一点温柔又坦然的神色看着明诚,是千万屏障后面的旧日面容,“而且我也不敢听你的答案,这是我的怯懦。”

明诚突然觉得他在这一瞬间,真正的理解了明楼。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他曾经为自己的答案感到悲伤,好像对爱欲做了的妥协,可这答案又是任由拷问怎么都不变的,妥协就变得像信仰一样坚硬如铁。可能是因为十八年前他就死过一次,那孩子耻辱又不堪的一切他都不太记得了,他有新的轮廓,肌体,呼吸,独立又理性,可明楼长在他的骨血里。

他始终是他最深刻的爱,是他的起点和终点,是他的沉沦和救赎,是他的怯懦和勇气,是他的桎梏和自由。 



1939年他们途径香港返回上海。

1939年的孤岛,夜色如幕。明诚开着车,载着明楼,从日占区慢慢开回家。他突然想起杜甫写过“永夜月同孤”,国破山河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可月如吊灯,稀薄无用。

这是孤绝的境地,两个人却有力量,哪怕没有希望,仍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