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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味橘猫

  这两天的糖真的吃到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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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七安ᵃ.

这才是真正的前世今生吧 感谢曾黎出场 

这才是真正的前世今生吧 感谢曾黎出场 

有一颗小星星

一露有黎|娇纵

预警⚠️:rps he‼️不喜勿入‼️

现实向(时间线有所修改),ooc 勿怪。

全文9k+,圈地自萌。


正文:


「碰上你,对我是危险的,而在那个特定时候碰上你,对我则成了致命,因为在你生命所处的那个时候,所作所为不过是撒种入土罢了,而我生命所处的,却正是一切都在收成归仓的季节。」

                   ——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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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露思...

预警⚠️:rps he‼️不喜勿入‼️

现实向(时间线有所修改),ooc 勿怪。

全文9k+,圈地自萌。


正文:



「碰上你,对我是危险的,而在那个特定时候碰上你,对我则成了致命,因为在你生命所处的那个时候,所作所为不过是撒种入土罢了,而我生命所处的,却正是一切都在收成归仓的季节。」

                   ——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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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露思喝了点红酒,脸颊上浮上两朵酡红,像是颗草莓味的夹心棉花糖。

 

棉花糖长了爪子,往曾黎身上一趴,勾着曾黎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喊“姐姐”,又软又糯。

 

喊完了还不够,带着憨傻的笑,得寸进尺地蹭着曾黎的肩窝。

 

再优雅冷艳也被这乖巧可人逗得没了脾气,望着微醺的赵露思,曾黎不自觉浮上抹笑。

 

曾黎将她提起来,捏了捏赵露思的鼻尖,恐吓道:“和谁出去喝这么多?我要生气啦?”

 

赵露思迷糊着,但很警觉,忙摇头,又凑过去抱,年轻的躯体像是牛奶糖……现在应该是酒心巧克力。

 

赵露思亲了亲曾黎的嘴角,小狗蹭主人一般用脸颊蹭着曾黎。

 

小奶音混着酒气:“你不要生气嘛……”

 

-

 

两个人是2021年拍戏的时候认识的,曾黎从来没见过这么伶俐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曾黎不是高高在上的前辈,以往在剧组也会和大家玩闹,可说是完全没有代沟是不可能的,笑得再开怀也始终隔了层什么,这是早就定好界线的成年人在看清世界的复杂和颓丧后,抹不掉的距离感。

 

短短三个月,对手戏不少,曾黎见过许多张扬的青春,却从未见过赵露思这种,随性自在,鲜有束缚的青春。

 

赵露思在片场犹如脱了缰绳的野马,闲下来就撒欢地跑啊跳啊的,话多不密,有趣又有礼貌,整个剧组的人都很喜欢她。

 

她就像是个小太阳,用自己的活泼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

 

可离不开网络热梗的小百灵,看见曾黎的时候安静了下来,托着腮静静地看了好久,然后眉毛弯弯,眼睛弯弯,一个笑容就拉近了十万八千里距离。

 

“我看过乘风破浪,本人果然更美,曾黎姐好漂亮啊,不愧是我们剧组的颜值担当。”软糯的嗓音讨人喜欢。

 

曾黎被很多人夸过漂亮,但这就好比综艺节目里经常出的男友陪逛街致命选择题,一眼扫过的漂亮,和赵露思盯了半晌才脱口而出的夸赞是不一样的。

 

这女孩儿,嘴真甜,抹了蜜似的。

 

“我们嫋嫋也很漂亮。”曾黎笑着回道。

 

没成想赵露思根本没把这当成前辈和蔼可亲的问候,反而手一摆,从善如流地接下去:“阿母这么说,那也就是在夸自己啦。”

 

把曾黎说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仅是嘴甜的女孩子,也是聪明的女孩子,赵露思很明白如何快速地与人拉近距离。

 

仿佛从陌生人到敞开心扉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曾黎喜欢率真的人,不藏着掖着,不拐弯抹角,刚好赵露思就是这样,两个人很合得来,唱歌跳舞录视频,相处起来越过了年龄差距,曾黎也时常和人打趣说自己有了个忘年交。

 

赵露思听见就会摇头:“不是不是,我们是幼稚交。”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亲密,曾黎原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会和过往剧组之间的关系一样,在众多她已然不太了解的聊天内容中慢慢淡下去。

 

可赵露思偏有个神奇的本领,自己乐得不行的抖音,转过身便要拉着曾黎看一遍,曾黎要是没看懂,赵露思就连说带比划,名词解释一番,直讲得曾黎乐出来才罢休。

 

笑着笑着,曾黎看见女孩头发上有一个线团,伸手替她整理好,顺便戳了戳肖想很久的肉嘟嘟的脸蛋。

 

风华正茂的胶原蛋白,手感就是好。

 

这一戳不得了,赵露思大叫着“阿母占我便宜”,不认输地把自己贴到了曾黎胳膊上,拽着不放了,又道“现在我赚了”。女孩子尤其喜欢一些偏爱和照顾,剧里的程少商如此,剧外的赵露思亦是如此。赵露思声音大得恨不能整个剧组都听见:瞧瞧吧,百年难遇的美人只对她这么好!

 

得瑟的小模样曾黎哪里舍得推开,赵露思便一直抱着,直到开机才松手。

 

赵露思觉得自己身高正好,超出曾黎肩膀半个头,这样不用垫脚不用弯脖子就能靠在曾黎肩膀上。

 

戏服上有淡淡的脂粉香,以及曾黎极为清雅的香水味,赵露思嗅了嗅,忍住了没问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只是贴得更近。

 

想来孙猴子也是这般,一个筋斗云就上了云霄宝殿。

 

曾黎也不躲,手就这么搂上赵露思的腰,惊讶又心疼:“怎么这么瘦?”

 

赵露思乍被摸腰没反应过来,差点躲了,然后瞬间醒悟,压抑着小雀跃,把曾黎即将抽回去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腰上。

 

嘴上说着不搭调的话:“可是我脸大。”

 

-

 

赵露思常把内心想法告诉曾黎,比同龄人清醒很多的人生观让曾黎连连称赞,眼神也愈加欣赏。

 

她们好像是同一类人,看上去简简单单,但是心中深度不与外人言论。

 

但又的确不是同一类人,阅历是岁月里蹚过来的,曾黎自问没有赵露思这么坦荡纯真,这是时间的恩赐,让两个人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2021的冬天是个暖冬,但片场温度极低,演员又穿得少,赵露思时常拉曾黎一起跳着不知名的舞,像个不会熄灭的小火炉,陪着曾黎度过了一个不是那么难捱的冬天。

 

赵露思经常会给曾黎送东西,吃的喝的,小礼品护肤品,甚至穿着件保暖又舒适的睡衣,也要给这位戏里的阿母捎一件,同款是泛滥成灾,也没想这是什么闺蜜款还是情侣款。

 

戏里剑拔弩张,戏外甜蜜异常。赵露思如此评价。

 

剧组东西很多,赵露思把个别小物件贴上标签,本来是不需要写名字的,赵露思却心血来潮写了个:zl。

 

zl ,曾黎。

 

赵露思托着腮笑弯了眼,在助理凑过来之前空一格,忙加了个s。

 

成了zl s。

 

黄昏的阳光要比日出时更调皮些,小女孩一样闯进来,落在纸张上,把空格隐去。

 

赵露思发了会呆,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又加上一撇。

 

看似随意的一点,把三个字母变成了zl's。

 

曾黎,曾黎的赵露思。

 

幼稚鬼心存的妄想,有时候只用一点就能透出来。


赵露思想靠近曾黎,就是无端的想要亲近她,像磁铁的正负两极那样。

 

“曾黎姐,我今天做了沙拉,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你会做饭?”曾黎有些意外,现在小孩儿不都是吃外卖过日子的吗?

 

“会啊,看着不像?我可喜欢做饭了。”赵露思把曾黎拉进自己房里,“曾黎姐呢?你做饭应该挺好吃。”

 

二十多岁的差距,共同兴趣爱好一下子就找着了,曾黎很是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只答应了有空就做饭给小朋友吃。

 

小朋友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只等待被投喂的小狗,说自己在剧组也常做些小东西吃,房间里厨房用具都有,曾黎如果有需要直接拿去用。

 

妹妹都这么“不客气”了,当姐姐的还能“客气”?

 

所以经常能看见曾黎跑到赵露思房里,下厨做饭,投喂小狗。

 

曾黎记台词慢,记性也没那么好,但隔了很久回忆起来,赵露思房间里有一瓶调料是没有开封过的。

 

乖妹妹的小心思,这都是后话了。

 

-

 

剧组没有假期,休息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赵露思嘬着咖啡,突然冒出一句:“你觉不觉得,曾黎姐挺有‘男友力’的?也是,曾黎姐毕竟是圈里最A的女演员。”

 

友人:“嗯嗯……嗯?”

 

起因是剧组出去聚餐,出来时赵露思边戴口罩,边小声抱怨:外面肯定又有人蹲着了。

 

曾黎直言:别戴了,闷得慌,就这么几步路。

 

随后长胳膊一揽,绕过赵露思的脖子,将人带出去。

 

没了戏服,赵露思真就是小小的一只,曾黎都不需要两只手就能将她圈外怀里。

 

曾黎手挡在赵露思脸颊右侧,替她挡住镜头。

 

大家身上都是饭菜味儿,怎么曾黎姐身上还这么香啊……片场搂搂抱抱很多次了,两人也会嘟嘴假装亲亲,但第一次在镜头跟前被人这么护着,赵露思有些懵,也不敢往旁边靠,只能跟着大长腿,加快频率往前走。

 

曾黎一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贴着赵露思耳朵讲话:“哟,瞧你这巴掌脸。”

 

赵露思被长发挡住的耳朵尖火辣辣的,只觉自己的腿来回不停摆,还落后曾黎半步,也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也不敢点头,怕点出曾黎的手掌范围。

 

好在多年镜头下养成的本领,胡扯几句也能聊下去。

 

那天吃的什么没注意,曾黎后来说了什么也没想起来,赵露思睡前在懊恼:还是应该问问,她到底用的什么香水。

 

成熟女性蛊惑人心的哪里只是香水。

 

友人没反应过来,赵露思小眼神一转:“你说……她什么意思?”

 

友人随口道:“这有什么,她挺喜欢你的。”

 

赵露思的反应恰如剧中的程少商,捶了捶小拳头:“我就知道!她对我有意思!”

 

友人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我不是这意思!”

 

当然了,这句话赵露思又空耳了。

 

“军师”友人看着赵露思的傻笑,心情有点复杂。

 

赵露思还没整明白曾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当晚夜戏,曾黎上台阶摔了一跤。

 

赵露思心当即抽了一下,曾黎摔倒的声音把周遭一切都屏蔽掉了,赵露思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冲上去把曾黎扶了起来。

 

撩开裙摆,膝盖红了点,但没有破皮。

 

那一下摔得肯定疼,帮曾黎喷完了药,赵露思站着不说话,担心得小脸直皱。

 

曾黎跟没事人一样揉着手腕,明艳动人的脸上还笑着,和旁边人说有点冷。

 

大脑仍旧空白的赵露思听见这话,自我觉悟非常之高,自己身为离曾黎最近的发热源,必须物尽其用,当个暖宝宝。

 

赵·取暖器·露思,也撩了裙摆,直接跨过去,遮住曾黎来不及放下裤腿的裸露小腿上。

 

曾黎被赵露思的可爱行径逗笑,也不揉手腕了,轻车熟路地摸上女孩子的腰。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曾黎这手好巧不巧落在引人深思的大腿根,还摩挲了两下。

 

赵露思什么也没想,也没问曾黎还冷不冷,凑上去的那一刻她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曾黎姐有没有意思不知道,但她赵露思肯定是有这个意思了。

 

女人的小腿该是花瓣般光滑的,牛奶般细腻的。

 

隔着戏服,可惜了。

 

-

 

曾黎对赵露思的关注,起自剧组,延续到了后期大部分采访中。

 

她了解这个女孩子,同时理解和信任她,这份信任在这个岁数不常有,所以她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赵露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演员,描述她的性格,讲述她的三观,夸赞她的职业能力……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曾黎用了这个冷漠圈子里最大的善意,去回报一颗赤诚的真心。

 

她看过这个世界许许多多抢眼的花朵,自己本就是最美的一枝,可这引无数人折腰的芳华绝代,不经意对一朵开得正好的小白花动了情,倾注了所有,连落下雨露的花叶都偏向她的那边。

 

曾黎从来没有抗拒过什么,所以一切都来得理所应当。

 

曾黎还把赵露思写进书里。

 

顺风而生,那么赵露思应该是迎面拂过的风絮里,最热烈也最羞赧的一缕。

 

赵露思知道曾黎偶尔写日记的时候,还玩儿梗呢,“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接下来的话题就是深入探讨《隐秘的角落》各个方面的专业问题。

 

正经人不写日记,但是正经的文青会把不正经的小心意写进正经的书里。

 

有多不正经,当事人还未自知。

 

另一个当事人却知得不能再知了,各种接触各种调戏,故意为之,愈演愈烈,曾黎偏就宠她,什么都依着她。

 

每每哄了或撒娇了,赵露思都得激动得晚睡半小时。

 

军师友人发送一个狗头: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有多不靠谱吗?

 

露思儿:有多不靠谱?

 

友人:剧里演你阿母,剧外年龄差……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

 

友人的本意是想提醒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小朋友:同性是禁忌,年龄是鸿沟。

 

结果赵露思星星眼回了一句“多刺激啊”,然后转手给正在直播的曾黎送了礼物,最大的那个。

 

友人恨铁不成钢:色令智昏!

 

赵露思不搭理,又给曾黎发了“生日快乐”的微信,还有一个她知道自己不讲曾黎就看不懂的表情包。

 

直播里曾黎笑得极美,赵露思一出现就不停低头看手机,很专注,还侧着身子问工作人员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模样,哪里是成熟御姐啊,分明就是小女孩。

 

只要能让心上人这么惦记,费些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更别提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

赵露思开心得无法言说,心里咕咚咕咚冒着粉红泡泡。

 

她是抽着下戏的空档看直播的,争分夺秒地欣赏手机里绝无仅有的美颜盛世。

 

赵露思飞快地给友人打字,好专心致志看直播:我能怎么办呢?曾黎姐这张脸,直勾勾的盯着你,有谁不迷糊?

 

友人没再回复,是默认了。

 

维纳斯雕刻的容颜,凡人的确无法拒绝,说曾黎如星月,却比月光皎洁,比星辰耀眼。

 

赵露思五官哪哪儿都是精巧灵动,极少有长得比她还乖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听话的女孩子,心里有一份与世俗抗衡的冲动与孤勇。

 

她爱看曾黎因为自己笑,因为自己凝眉思考,更爱看曾黎眼神里尽是自己一人……这种占有欲让赵露思自己都有些害怕。

 

能怎么办呢?

 

那些不能和不可以赵露思都知道,可她什么也不求,她只希望未来有一天,当再也藏不住,曾黎冷声拒绝她的时候,可以不要那么绝情。

 

-

 

「爱的目的就是爱,不多也不少。」

 

赵露思开始制定作战计划,诚然这战线必须拉得足够长,要让曾黎姐防不胜防地被自己抓住。诱捕猎物不算难事,可“猎物”是曾黎姐,那就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

 

赵露思会假装生气,鼓着腮帮子等曾黎来哄。

 

小朋友心安理得地受着好,得寸进尺地迈进曾黎的世界。

 

她要在这个已经被成熟女人构造好的世界里,圈出一片天地,种花种菜,把两个世界融合,画出五彩斑斓的气球来。

 

什么是特殊对待?

 

赵露思是曾黎小红薯的唯一关注,是页面里除了养生和推荐的特别存在。

 

曾黎打开心门,放进来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吃萝卜吃得欢,也不想想不养兔子的人哪里会存这么多萝卜。

 

赵露思哄姐姐开心的手段数不胜数,抖音上亦有很多奶狗攻势小技巧,赵露思举一反三不亦乐乎,且不知到底是哄了曾黎,还是哄了自己。

 

生活里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呢?大家都忙,怎么就恰好休息的时间都在一起,可以出来聚餐呢?不过是想见一面罢了。

 

想要相见,山海可平。

 

赵露思为挤出时间见曾黎,忙得团团转,每次都要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少睡一会儿不打紧,赵露思庆幸自己头发还算多。

 

曾黎严于律己,吃素多年,赵露思每每约她吃饭,都要绞尽脑汁地想带她吃什么。

 

姐姐每次都会说“按你的口味,你来安排”,曾黎越这么说,赵露思就越想为她考虑。

 

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的甜品店。

 

赵露思为着美人赴约,把学到的柯南推理技巧全用上了,先是不经意间提到自己开了个甜品店,又打岔地问道曾黎休息的时间,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打电话给店里让那天一定要备好植物奶油。

 

最后等姐姐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时候,赵露思再惊讶地说:真的吗?我今天收工早,过来陪你吧!

 

坚决不提昨天拍了整夜的戏才换来的休假。

 

奶油很甜,姐姐很美,赵露思发完照片,心里又甜又美。

 

期间曾黎捏着赵露思的脸:“又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赵露思“呜呜”得卖可怜,甜品吃得更起劲了,你一口我一口,经纪人不在,不然得冲上来抢勺子。

 

艺人追女朋友必须双倍努力,吃个甜品肯定是不够的。

 

赵露思今天求着姐姐换了微信头像,心想这样自己就能出现在她和别人的聊天记录里。

 

别人问:曾黎你换头像了?姐姐肯定会说:对,和我家露思的情头~

 

赵露思暗爽。

 

曾黎姐大概不知道情头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也不知道这个“情”的重量。

 

想到这儿,赵露思难免又有些低落。

 

最最难过的,就是年上太过善解人意,年下的索求更像是无理取闹,而那些特殊,年上也只会当作是正常的友谊。

 

曾黎浑然不觉,纵容着赵露思把戒指戴到自己手上,然后一起拍了几张类似官宣的图片放上平台。

 

在年轻人眼里是官宣,在内心年轻的曾黎眼里是关系好的象征。

 

军师友人看见后给赵露思发来三个感叹号:成了?!!!

 

赵露思回过去一个落泪成河的表情包:我觉得作为奶狗,我很不称职,通常是把她哄开心了,把我自己哄难过了。

 

军师友人这才记起来自己的头衔,支招:你这不对,攻势要进退有度,现在就像你明明在跑马拉松,本来直线跑完了,你看见弯儿就拐过去了,然后又得再跑一次直线。

 

赵露思:欸!有道理,请讲。

 

军师友人摇着羽扇,故作高深:到哪一步了?抱了吧?摸了吧?捏你脸了吧?你自己说说下一步是什么?

 

赵露思啃着手指,思索片刻,又一拍脑门:kiss!

 

友人头上三条线,算了,就这样吧,那可是曾黎,亲到就是赚到。

 

-

 

「如果你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尔德,那一切将是无趣的。」

 

趁着假期,邀请了赵露思来家里,曾黎已许久不曾邀请朋友到自己家里来了。

 

和赵露思相处的日子,曾黎自觉心态都年轻了,可能年轻人的网络术语,的确会让人跟着时代前进,并不感觉自己已经远离潮流太久。

 

她说自己心态相对比较年轻,但其实也不尽然,她若不尽力跟着赵露思的想法,两人怎会如此合得来。

 

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的曾黎,到头来只有赵露思。

 

而嘴上说着喜欢和年长女性相处的赵露思,也只跟在曾黎后面,叽叽喳喳地叫姐姐。

 

赵露思换上曾黎准备的卡通拖鞋,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整个屋子都是曾黎的香气,回头就能看见曾黎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赵露思埋进沙发抱枕,憋着笑。

 

曾黎在厨房说:“你先自己玩儿一会,很快就好了。”

 

“好~”赵露思其实很想在曾黎家里逛逛,看看她的卧室。把每一个角落都打量得清清楚楚。

 

天知道她为了踏进家门花了多少心力。

 

曾黎没空搭理满屋子飞的小朋友,她买了17年没有进过家门的肉蛋奶,正苦恼怎么去做几道数年不经手的菜系。

 

曾黎不忍心让小朋友和她一道吃素,故而把食物做得尤为美味。

 

赵露思看着满桌的菜,都是自己的口味,“可这些菜……你都不能吃吧?”

 

“今天主要就是做给你吃的。”曾黎给赵露思舀了碗汤,指尖的粉圆很是诱人,“你长身体。”

 

赵露思含着筷子尖,“嗷呜”一声将曾黎抱个满怀:“曾黎姐真好!”

 

曾黎揉着赵露思的头发,没注意小朋友的眼睛从自己身上绕过一圈,定格在了嘴唇上。

 

赵露思不敢看了,再看可就忍不住了,她大口吃饭以按耐冲动,见她吃得这么欢,曾黎心中也被填满了似的。

 

二十年未有的烟火气,从窗棂外悠悠扬扬地荡进来。

 

晚餐最后是一道小甜品,赵露思靠在曾黎身边舔着勺子上的双皮奶。

 

她其实真的吃不下了,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吃进去,吃一口就算一下这一晚上是多少卡路里。

 

“好吃!比我店里的还好!曾黎姐你要是开店,我的Rosy Wylie就开不下去了。”

 

曾黎一身居家服,看起来要比初见时亲近很多,她轻松地半揽着赵露思:“行了思儿总,别夸了,哪有这么好吃。”

 

赵露思杏眼一瞪:“真的好吃!还有那个酱,我还能再吃三片面包。”

 

曾黎揉了揉赵露思涨起的肚子,知道小朋友今晚上很给面子,“我这儿还有两瓶,你带回去,热量很低的。”

 

“谢谢曾黎姐!”赵露思身子一晃,嘴巴嘟起来,就像是从前许多次那样亲昵。

 

曾黎也笑着回应她,红唇靠近。

 

原本在两个人相距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就会默契地停下,结束这场闹剧。

 

赵露思倏忽一阵涌上心头的冲动,脖子一伸,就这么亲了上去,客厅里一声很明显的“啵”。

 

时间静止了三秒。

 

赵露思舔了舔唇角的双皮奶,甜甜的,可曾黎亲起来的感觉更甜。

 

曾黎的唇线似吹风吹过的柳叶,唇珠像是引人采撷的果实。

 

这和她拍过的吻戏完全不一样,就接触了这么一下,没有ng,没有机位,可嘴唇麻得不行,像吃了一大捧小米辣加花椒。

 

猪八戒吃人参果,越吃越想吃。

 

曾黎的嘴好软,像是一戳就摇晃的双皮奶,曾黎的吻好甜,像是掺了粉红色素的淡奶油。

 

赵露思魂飞到了九霄云外,曾黎却没事人一样拍拍她的头:“我去把果酱给你装好。”

 

赵露思低着头,已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曾黎对她好,她开心却也难过,曾黎哄着她,她庆幸又恼怒。

 

可是曾黎还跟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撩不自知,也不负责!

 

是她吻了她,曾黎不生气吗?就算不生气,也应该告诉她下不为例。

 

曾黎完全不在乎吗?还是说,她把这个吻,当成了众多吻戏里的一场?

 

赵露思思忖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垂头耷耳地离开了。门一关,曾黎心里就像少了两瓶果酱的橱柜,空落落的。

 

这个意料之外的吻,好比让她破了17年吃素的食戒,不,比那还要懊恼和愧疚。

 

她早就看出了赵露思的心思,可就是不忍戳破。

 

她既欣喜于这个吻,又感到无奈。她承认,自己很久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快乐。

 

欣喜和雀跃在夜色的寂静之中降下来,泛酸。

 

那是一个刚刚展露锋芒的青春,是一个她不能染指的世界,自己已经走过人生半载,即将迈入尾声,可赵露思青春正好,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在未来等待着她。

 

她若放纵了,虽不似将人拖入淤泥那般残酷,可会把展翅翱翔的小鸟,禁闭在与世隔绝的小岛。

 

吻上来的一刻,曾黎想的不是自己,她只想到了赵露思,脑中无数的念头都是赵露思。

 

她不怕害了自己,只怕误了她。

 

赵露思会有更多朋友,不缺一个曾黎,那般鲜活的生命,也无需一个曾黎。

 

爱情不是文字,没办法永久封存在一本书里。

 

她能给她什么呢?

 

求爱的少年人要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神祇并非运气降临,只是打从一开始就推掉了高台,只盼着平等的并肩。

 

可曾黎不是王尔德,她没有高高在上,她没有宛如仙神。

 

便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女人,还能给她什么呢?

 

---

 

客厅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昏暗柔和的灯光让曾黎的美极不真实,她长发披在肩上,周身泛着淡淡的光和香水味。

 

赵露思眯起眼看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醉了。

 

可姐姐悠悠地叹口气,抱着双臂,拉长了语气:“不生气?那你说说,你在我面前演什么?演员请就位吗?”

 

赵露思听见这话,抽抽嗒嗒地爬起来,愣着打了个嗝。

 

曾黎咬着牙,恶狠狠地捏上赵露思的脸,“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把我当傻子哄吗?”

 

曾黎什么没见过?追她的人多了去了,那个时代的男生,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吵吵嚷嚷在宿舍楼底下弹一宿吉他唱情歌的,有整日在操场蹲守,飞奔整个球场就为了上演一出三分球的,还有一连三个学期打好饭就等着她说一声谢谢的。

 

在姐姐面前,妹妹的小把戏还是太天真了。

 

这可是多活了二十多年的狐狸。

 

“小朋友,真的决定好了?和我在一起,你很吃亏的。”

 

赵露思一边擦着眼泪水,一边软绵绵地吼:“曾黎姐,你寒碜我,吃亏的是你,你比我好看,比我有才,比我招人!”

 

赵露思脸颊就跟婴儿肥没消掉的宝宝一样,手感好得不行,像是弹性十足的娃娃,被曾黎一捏,有点红,曾黎见她可怜兮兮的,上手帮她揉,逗她:“我比你招人?那你约那么多小姐姐出去喝酒,还装喝醉,是为了让我吃醋?”

 

赵露思移开眼神,不说话了。

 

狗头军师!失了大算了!

 

她这个脑子,怎么就忘了曾黎看过她演醉酒的戏码了呢?

 

曾黎捧着她的脸,转过来:“你剧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嗯?”

 

赵露思的眼神在整间屋子里飘忽不定,落在曾黎犹如鱼尾的泛红眼角。

 

头低了下去,声音也低的不能再低:“酒……酒……酒后乱……那个什么。”

 

一低头,曾黎闻见了赵露思发丝上的香水味,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噢……那个,你会?”

 

“我看了很多电影,大概是会的吧。”

 

曾黎笑出了声。

 

赵露思只感觉到嘲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是在想,你演戏是开了窍的,今天的戏,成了一大半,但是其他事情,还不好说。”

 

赵露思哪哪儿都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久未开荤的人,碰上香甜的糯米团子一步步试探,到底失了分寸。

 

曾黎的手指好看,骨节分明,十指纤细,从头到脚尽是造物主的恩赐,上天赋予的美妙陷入尘寰,处处点火,处处辗转。因为体型上的优势,胜负已分,极具压迫。

 

姐姐的攻势迅速又霸道,这才是年上的本性。

 

怎么能这样?

 

这哪里能比!

 

赵露思躺着的时候,腰是软的,腿是酸的,胳膊肘也抬不起来,迷朦中觉得这和演戏太不一样,她大抵是开不了窍了。

 

时间漫长,几十年风光,又延续一夜,满室旖旎。

 

露水淋得小白花娇娇啼啼,终是放了一个圈套,把自己套了进去。

 

管它什么陷阱,套到人了就是好圈!

 

少年人的勇气,是从一开始就头也不回地向前。

 

赵露思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包括曾黎不知道该不该诉说的真情。

 

她们中间有多远的距离呢?

 

曾黎只知道自己无需再走一步,因为美好触手可及。

 

曾黎将赵露思牢牢抱住,用一个拥抱体现她隐忍的爱和不舍:“露思,我希望的是,如果未来你想要结束,一定要果断一点,更不必考虑我,我不会挽留你,因为我知道,离开我,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好吗?”

 

曾黎的声音是极好听的,轻轻柔柔,绵意低沉,宛如一首咏叹调,这一大段话,浓缩成一声不切实际的感情里的叹息。

 

“不好!”是她先开始的,是她不管不顾跃过雷池的,是她胆大包天贪图她的,赵露思红了眼眶,梦呓般带着哭腔:“可是……可是再出现这样的一个你,还要再等两百年。”

 

什么呀,到现在还记着朋友“中戏两百年一见的美女”的打趣吗?

 

真是个小朋友。

 

她和她差了二十二年的风雨,一句“我爱你”补不了这段岁月的空洞。

 

但就曾黎和赵露思来说,一个眼神就够了,足矣相连。

 

无论撒种入土,还是收成归仓,你都是我生命的边界。

 

---

 

「一旦你确实需要爱,你就会发现它正在等待着你。」

 

小太阳照看的玫瑰开出了最耀眼的一朵,夜莺又将玫瑰染红。

 

小太阳是她,夜莺也是她。

 

偏这女孩捧着一朵珍贵的玫瑰花,一朵用汹涌爱意和勇气浇灌出的玫瑰花,三两步走到面前。

 

女孩笑得如娇滴的玫瑰,又如冬日的暖阳,声音似轻盈的莺啼,乖巧地邀宠——

 

“我把玫瑰花带来啦,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

 

 

end ✨

推火车

【阿朵x宁静】在木板路下

《乘风破浪的姐姐》七年后

半架空,流水账ooc,请勿上升真人

全文字数1w2+,感谢你的阅读

BGM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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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板路下 


(一)会站起来的面


宁静早晨散步的时候脑子一转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月底再回国。”

助理才刚来没多久,她忙着给宁静收拾东西,听这话慌了:“啊?你下个月初还有档期啊,回去倒时差哪里来得及。”

“哎说了就去弄,时差又不是啥大事儿。”

“静姐你这不太行吧,虽然是这么说,上次你从澳洲回来感冒了四天。”

宁静懒得听她说想把电话撂了,想着这也时麻烦了人小姑娘,于...

《乘风破浪的姐姐》七年后

半架空,流水账ooc,请勿上升真人

全文字数1w2+,感谢你的阅读

BGM歌单  




-

在木板路下 

 

 



(一)会站起来的面

 

宁静早晨散步的时候脑子一转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月底再回国。”

助理才刚来没多久,她忙着给宁静收拾东西,听这话慌了:“啊?你下个月初还有档期啊,回去倒时差哪里来得及。”

“哎说了就去弄,时差又不是啥大事儿。”

“静姐你这不太行吧,虽然是这么说,上次你从澳洲回来感冒了四天。”

宁静懒得听她说想把电话撂了,想着这也时麻烦了人小姑娘,于是咽了一口中央公园的空气。小道尽头是大都会博物馆,她瞪着罗马柱子出神,然后朝电话里说:“我没去过大都会博物馆,现在我特别想去。”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碎碎念,听这话愣着了:“我以为你在这儿住了很久。”

“我才不要住在这个破烂地方,出门他妈的都没法开车!”

 

曼哈顿很小,小得从头走到尾也就一天的时间。这个岛像华夫饼一样分成格子,像数轴一样从一标到三百。她本来不想来参加无聊的旅游节目,但她想到圣马丁路上有家做拉面的居酒屋,好几十年前她来过一次,汤底浑厚面条筋道。她吃了一碗还想吃,愣是看着当时的伴侣吃着他的份儿,把筷子伸到他碗里拣走了一块叉烧,剔下瘦肉吃了,把肥得发亮的另一半还给他。前几天宁静拖着一车有头有脸的大陆艺人来到圣马丁路的时候都快到半夜,她凭记忆中的路线走了两步,见着店面变成了都可奶茶,猛地转身咳嗽,指着对面随便一家拉面店说“我当时吃的就这家”。

 

宁静其实没过去这个坎儿,她跟自己的记忆开始较劲。她从最中央的公园走到下方的圣马丁路是上午十点多,于是她打开手机去地图翻了半天,愣是没想起店名。她看着手机又走几条街,把电量走成红色,抬头才看到彩灯拉起的龙装饰。曼哈顿最下面的中国城宁静来过,快二十年后也没什么大的变化。这儿有一幢孔子大厦,旁边有一个孔子广场,对面一条小巷里有一家总能被洋人埋住的港式点心餐厅。她之前来这儿的时候门口站满了白人女孩,一条条腿白得反光,晃得她眼睛疼。她当时拉着伴侣把他从门口拽开,说这儿洋人这么多肯定不好吃。

 

宁静脑子里有声音叫她去,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挪了步子。宁静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儿的菜除了橙子鸡还能有什么,于是她又退了一步。五秒之后她让自己的脑子住嘴,归顺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宁静排队的时候转头看到有人站在街的尽头,穿着一双随便的人字拖踩在石路上。宁静看着阿朵出神,竟一时没想起来叫她。接下来五分钟的观察时间,宁静竟想着这样不会拧脚吗,这坑坑洼洼的就不怕一脚把脚趾踩到石头缝里去。

 

宁静有好几年没看见她。阿朵不爱打扮,这是宁静难得清晰的女团时光里的记忆。她挺唾弃女团的主意,嫌它没品,但又觉着自己凭啥不能当女团呢。宁静跟阿朵住在宿舍的时候跟自己怄气了四天,具体是什么也忘了,现在唯一清晰的记忆的就是阿朵坐在化妆镜前拿有道翻译看别人送她的精华液说明书,苦恼得不知道往哪儿抹。

 

“阿朵!你有充电宝吗!”宁静没想到自己开口叫人,但舍不得排了十分钟的位子。于是她朝街尽头看手机的人大吼,吓得一旁台湾餐厅的老板手里刚买的萝卜掉了一地。

 

 

宁静跟阿朵挑了一个餐馆里最角落的座位:“你咋会不带充电宝呢。”

“静姐你不也没带。”

宁静噎住,咳嗽两声:“你看到我好惊讶。”

“没有,”阿朵笑盈盈地接话,她戴着一顶浅色的鸭舌帽,披着麻制的长袖,快要隐到背后破破烂烂的墙里去,“我只觉得这也太巧了吧。”

她们点了一盘橙子鸡后宁静翻菜单,最后一页的特价午餐有面,宁静瞪大眼睛:“吃了三天披萨快给我整恶心了。”

“我以为你这儿档期拍完了就要回去,”阿朵嘴里嚼鸡块抬眼看她,“怎么还要多留两天。”

“我就想玩几天。”宁静摆摆手像要把什么赶走似的。

“这个节目之前来找过我。”阿朵又吃了一块,嘴里快塞满了,说话磕磕巴巴的,“但我要跟人开会,就没去。本来我跟你想的一样,可以搭剧组顺风车过来,但结果还是没搭。时间没对上。”

“你什么时候走?”

“二十九号。”

宁静瞪了一额头的皱纹:“不会吧?”

“你也二十九号走?”

“下午三点的。”阿朵看手机确认,“到上海的吗?美航的。”

这有点巧得吓人了,宁静吃了一口鸡没敢嚼,仿佛她们还不够显眼似的,清亮地惊叫起来:“不会吧,这也太巧了!”

 

宁静挺享受没有摄像机跟着的日子。她好久没出来旅游,懒得动,给自己泡完一碗豆腐汤都得歇会。三月份的纽约还能掉下十度,走上街都要哆嗦,过马路得顶着风走,没几条街老寒腿就疼得发抖。但这会她竟没什么抱怨,从中央公园走到下面几乎七十几条街,走了得有两个小时,到现在唯一的抱怨也就是面前这盘橙子鸡不好吃。宁静絮絮叨叨地说“一看洋人这么多就不好吃”,说着就往嘴里送了一口面,面色像刚嚼了蜡。

 

阿朵看着她觉得好笑,出口一句“静姐你怎么一点没变”。

宁静放下筷子:“我原来结婚的时候住过这儿,就前几天拍节目我带他们去一家我原来很喜欢的拉面馆,面是硬的。就能在肚子里站起来那种。”

阿朵竟很认真地问:“这碗面站起来了吗?”

“没有。”宁静垂下眼睛抱怨,“而且那家店找不着了。为了应付节目我随便找了一家进去,也不好吃。胃娇气没办法。”

阿朵从她碗里拣了一块排骨:“导演也没折腾你。你这吃不吃了不吃我吃了。”

宁静把碗推到阿朵前面:“他们不敢。”

 

她俩花了一些时间找着方向。她俩手机都没了电,她跟阿朵跟瞎子似的走了半个小时找到地铁站。宁静站在售票机前往里面喂纸币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喜欢吃拉面吗?”

阿朵抬眼看宁静:“啊?你跟我住过还不知道我什么都吃。”

宁静费劲心思忍住没说自己不记得了,也不是不记得了,她是懒得去记忆的沙漠里刨那些埋得贼深的事儿出来温故知新。

阿朵看了她一会,没给她面子:“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忘了。”

宁静转头瞪她:“咋了,还不许人清理一下内存。”

 

阿朵笑了一下不说话,越过宁静去看地图。宁静偷偷瞟她,看见挂在她身上的麻布衣服顺着地铁开来的反方向飘,都快被吹飞了。她看了一会,然后听见阿朵尖细的声音悠悠传过来:“忘了也没事,都这么有缘了,这次总不会不记得的呀。”

 

这会车刚开过来,宁静没怎么听清,她也懒得追究。三月份的纽约还冷得很,她觉得自己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可得在丢人现眼之前回去。在她上车之后阿朵还站在等位区等她的班,拿着她早就没电的手机翘了个二郎腿轻轻哼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洋人中间异常显眼。

 

宁静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好像有一次练习完了身体不舒服回家,阿朵坐在客厅里喝饮料,喝了一小口又把它放到自己够不着的地方,翘着二郎腿哼在写的歌,提笔又把前一行划掉。宁静那会早就困得满脑子冒星星,说了一句“你也太用功了吧”就上楼去了。现在她坐在铺满划痕的塑料座位上,脑袋被地铁摩擦铁轨的声音砸得咣咣响,然后她就想起一些阿朵那会的样子了。

 

咋又慢慢想起来了呢?宁静挺纳闷的。

 

 

 



(二)猫的报恩

 

宁静在逛街的时候突然想看电影,她本想请助理一起看,小姑娘有些无奈地说自己之前请的假,本来如果宁静回去了她就能回老家看看家人。宁静被搞得头痛,吩咐了一些东西就赶紧催促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年轻女孩回去。三个箱子助理拿不下,直接寄了两箱上机,还剩一箱留着给自己救急。

 

助理走之前吩咐宁静:静姐,难受了就吃药。一定要吃。不要憋着。有任何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在飞机上也会买无线网的,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宁静很无语地推她:好了你别操心了赶紧回去,帮我向你妈问好。

 

宁静其实不讨厌纽约。屁,她可讨厌死了,这破地方出门只是坐地铁。地铁多乱啊,这么多人把铁箱子挤得满满当当,跟鸡笼似的,一关上咯咯叫得脑门疼。纽约满街都是黄色的士,她也不爱坐,来纽约不就是走路看风景吗,把自己关在黄色小盒里又有什么意思。但她又懒得走,走两条街后她就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宁静走不动了想死了,世界要毁灭了,谁把我扛回酒店啊。

 

就着这矛盾的心理,宁静对纽约喜厌参半,大概跟她对很多事的态度没什么区别。但纽约是这样的,她现在走在联合广场的一旁,绕着巨大的喷泉溜达,觉得纽约给她充值了一个月的清新空气,用不着戴口罩上街了。碰上这种时候她就真的挺喜欢纽约的。围绕着她的陌生人来来走走,各自有着自己的事儿奔波,嘴里咬着不成形的三明治,身边的风景都不重要。宁静去隔壁沙拉店买了盆草,坐在喷泉旁边观察人类,等着隔壁的电影开场。

 

曼哈顿下城在办吉卜力电影展,宁静前段时间就在机场看到广告了。她其实不爱看动画片,但年轻时候她看过《千里千寻》,是在她新买的公寓里看的。她嫌弃那玩意儿无聊,看完了睡在了伴侣的肩上,流了他一腿的哈喇子。

宁静总跟自己过不去,不是故意的,就单纯活得挺不自在一人。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行就偏要试,倔得导演拿她没辙,有次她坏了肩膀还要下雨天拍戏,硬是整出风湿。她现在坐在联合广场的西边就又犯了分裂的老毛病,不远处是一家独立电影院,隐蔽在巨大的书店旁,挂起了比店名还大的海报。宁静脑子一热走过去买了张票,电影名字叫《猫的报恩》,刚买完就后悔了,正准备找个附近的垃圾桶,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叫她。

 

“不会吧!”宁静扔票的手停在垃圾桶旁边,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阿朵看的不是《猫的报恩》,她带着助理来看一个小成本片的展映,两人穿得像母女似地滑稽。宁静站在垃圾桶旁边把票上的字儿都捏白了,迎上阿朵一句:“你看什么?”

“猫的报恩。”

“我看过,好看的。”阿朵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巾给她,“有纸巾吗?没有我给你点。”

“要纸巾干嘛?”

“好哭的。”

“草,不是吧,”宁静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画的眼妆,“不要吧,猫死了?”

“我才不给你剧透,”阿朵悠悠地说,“自己看去。”

宁静心想,不是吧,我本来都不想看了,这一说我不是更不想看了吗,然而提脚还是进了影厅。她真不怎么哭,眼泪都在演戏的时候流光了,还哪有机会留给平时多情伤感用,要不是演戏得用,她恨不得把泪腺卸了。但碰上难过的电影自己是真哭不出,就跟有人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喘气似的,身边的人哭了一片自己也不为所动。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大条得令人生畏。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该在意的还是得在意,比如会有人觉得宁静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宁静看完电影走出来看到阿朵坐在洗手间门口,也不知道刚刚看了什么,哭得鼻子发亮。宁静看着她,没忍住问:“你怎么回事?电影讲的啥啊,哭成这样。”

“海豚。”

宁静突然想起阿朵原来好像也很能哭。具体原因是什么她忘了,但宁静回到屋里,看到阿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玩手机,边玩边哭,刷了两下微博就把脸扭到一边埋进枕头里去了。

“你好像当年也很能哭。”宁静把纸递给她,“我没用。”

刚好阿朵的助理不在,宁静便靠着阿朵坐下。她把纸递过去之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声:“你这么哭搞得我好像铁石心肠似的。”

宁静刚出口就后悔了,她还是在乎。阿朵转头看着她:“每个人泪点不一样吧。”

 

阿朵助理出来之后宁静和她们走了几条街去买奶茶。她平时不爱跟人走,但这回鬼使神差地跟人聊了一路。宁静说到之前拍的旅游节目其实意外顺利,没有之前那种糟心旅程。阿朵低头踢掉路中间的石头,用脚把它挪到路边去,问宁静:“猫的报恩好看吗?”

“如果比起我们之前在酒店里看的那部,那可是好看太多了。”

“你们看了什么?”

“节目组要我们组织看其中一个人快上映的电影,真的难看。”

“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捅出去啊?”阿朵把掉到脸前的碎发撩到后面去,半真半假地说。

宁静耸耸肩:“我记得你不是这种多话的人吧。再说你不是心理辅导师吗?”

阿朵低头吸奶茶,嚼了满嘴的珍珠说“你连我爱吃都不记得,竟然记得我是心理辅导师”。

宁静说:“我心理医生说话跟你很像,说话总这么小心。大概是看上难弄的家伙就这么一个套路。”

阿朵呛了一口,她年轻的助理抬手就递上一瓶水。宁静看这诙谐的场景忍住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不难搞吗?”

“哎,静姐,”阿朵咳了一会缓过来看着她,“比你难搞的人可多了去了。”

宁静奇怪的胜负欲烧得她难受:“啊?我以为我很难搞了,还有谁能比我难搞啊。”

阿朵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宁静的视线停在隔壁的饭店上,阿朵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说:“静姐,你前几天问我爱不爱吃拉面。”

“我本来以为能找到那家拉面店,但现在也不知道换去了哪里。随便吧。”

“店叫什么?”

“要能记得就好了。”宁静朝天翻白眼,“我只记得店门口有两只超级丑的假老鹰,一个戴了顶很好笑的厨师帽。”

 “作为吃货的我,肯定要给你找出来。否则我这么多年白吃了。”阿朵轻快地说,“猫的报恩里不是有一句吗,那个绅士猫说,‘要是你碰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不妨去探探究竟’。”

宁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不是去探了吗,还变成都可奶茶了。”

“你没探认真。”阿朵说,走到地铁站拉着助理就跑远了。

 

宁静细想,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她不去用力想便不会记起,就跟渔夫打捞似的,这么大一片海,总不能这么快从里面找出想要的东西吧。猫男爵还说you just need to look for it呢。

 

 



 

(三)会站起来的面 part 2

 

“我找到啦静姐。就你说的那个居酒屋。”

“就有两个老鹰的是吧?”

宁静收到阿朵的两条语音消息是早上五点的事儿,她被提醒声吵到,翻了一个身刚准备继续睡,发现倦意没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把阿朵的语音放到免提,听着听着就醒了。

“你这都能找着,真行。”宁静迷迷糊糊地按键发语音,顺便拉上去看她俩的聊天记录。阿朵的微信头像是朵杜鹃花,这头像真是埋进人堆里都看不见,宁静看到她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是阿朵的群发节日祝贺。她真的不爱回微信,再往上翻,看到第一年自己还客气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接下来也懒得回了。一过节手机里能爆上几千条消息,她哪里能一条条都看过来。

“你换个头像吧,”宁静又懒洋洋地接上条语音,“你这头像我还以为是我家亲戚。”

 

发完语音宁静又睡回去了,醒来她瞪着眼睛看手机,八点多,肚子饿得都在唱歌。阿朵在七点多回她的消息是“我才不要换,我自己种的花,多好看啊”,宁静趴在枕头上笑出来,回了一句“这花儿都褪色了”。

 

阿朵发过去的地址在中国城附近,宁静走了几步看到两只巨大的老鹰夹在书店和福州菜中间,显得有些憋屈。她象征性地站在餐馆门口拿手机照着标牌拍了一张,就看到阿朵从一旁的角落里窜出来,像在那儿潜伏已久想吓唬自己。宁静倒是早看见她了,在洋人中显眼得很。

“我昨天随便逛逛到的。”阿朵像个年轻姑娘一样唱歌似地说。她听起来很高兴,而且把头发披下来了,穿了一件不长不短的毛衣,下身是牛仔裤,“吃吗?我可饿死了。”

店内的装潢挺陌生的。宁静也不太记得样儿。她俩又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完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宁静瞪着面前刚送上来的拉面,不知道从哪儿下口。她转头看阿朵,她竟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碗。

“叉烧多给我了,你要么?”

宁静看了一眼自己的碗,克制住想要的冲动,摆摆手说算了,肥人。这几天吃的垃圾食品太多,感觉自己再吃点就能肿得飘起来了。

阿朵看了她两眼,抬手拿筷子把叉烧的肥肉剔掉,把几块瘦肉拣到她的碗里:“我记得你不吃肥肉。”

宁静愣了一下,她觉着这情景有点眼熟,“噢”了一声把阿朵递过来的两块肉吃了。

“怎么样,好吃吗?”阿朵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面,不忘边嚼边看宁静的表情,仿佛这碗面是她做的,“站起来了吗?”

宁静嚼了两口,想着这会到底该不该撒谎,然后说:“没站起来,但挺噎的。”

“我还以为找着了呢。”阿朵有点郁闷,她喝了一口汤,“本来说你来纽约就是为了这个吧?”

宁静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吹了一下,转头又觉得没有这么回事儿。她晃了晃脑袋,试图赶走奇怪的杂念,把剩下的面吃完了。

 

“所以节目录完之后你去干什么了?”宁静走在路的中央,一踩一响。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事儿失落,但没想到现在心情正好,竟然还想在路上唱咏叹调。于是她主动地挑起话头,瞅一旁吃多了在喝橙汁的阿朵。

阿朵说:“唱歌,录歌,上节目,谈恋爱。”

“真是忙。”

阿朵顿了一下说:“确实是忙,都没有时间出来。”

“这次来纽约是干什么了?”

“来谈剧院,”阿朵说,“签一个联合广场旁的小剧院,做点小实验戏剧。”

“哇,你也太酷了吧。”宁静尽全力让这句话听起来真心诚意。她确实是真心诚意的,只是有时候别人总觉得她阴阳怪气,于是她在每个字上都加了重音。

阿朵晃着头哼歌,说:“静姐,我没想到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宁静认真地思考,她想起阿朵挺照顾自己,“我记得我晚上打呼噜,你说我吵来着。”

阿朵推了她一把:“你就记得这?你还记得我们唱了什么吗?”

宁静开始演:“不记得了。”

阿朵瞪大眼睛:“不会吧你?你当时还说我跟辛辛改变了你的生活。”

宁静扑哧一声没憋住笑:“我这人真的就这样,如果你不常常找我,就跟微信联系方式一样放到最下面去了,我也不会删记录,哪天你来找我我就又想起你来了。”

“你就不主动跟人联系啊。”

宁静诚实地说:“我好懒。”

“过节我都给你发祝贺啊。”

宁静说:“过节这么多人给我发,都是群发的,我也不认真看。”

阿朵撅嘴:“我以为你会看着我们女团的面子上一条条回呢。”

“我儿子给我发的我都不回。”宁静狡辩,“回微信多累啊,打个电话的事儿。我打字慢。我也不喜欢打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静在节目的时候确实不回微信,但电话会接。阿朵想了一会说:“我记得有两天给你发微信你一句都没回,我以为你从演播厅回宿舍路上出车祸了。”

“我们唱的兰花草。”宁静怕人觉得自己又铁石心肠了赶紧正色,咳嗽了两声,“我记得,我只是不怎么回想。你知道吧,你的经纪人往你脑子上倒沙子,东西就越堆越多,最后那些东西都被埋最底下了。”

“那你怎么会记得那站起来的面?”阿朵问。

宁静想了一会,她也不记得那碗面了,更多的是吃完面满头的汗,她伴侣搂着她一起去吧台点了两杯麦茶。大夏天杯子里的冰块裂开,声音脆得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突然想起来了。”宁静说。她也想起来阿朵有一次起夜,在洗手间呆了很久,自己竟也失了眠,等她开门回来才睡回去。

 

她们俩相伴走到五十几街的时候宁静突然站住,她望着时代广场的方向想些没头没脑的事。阿朵往前走两步,站在人群里等绿灯。她个子不高,但也不会被人埋住,都快五十的人了,宁静纳闷,她怎么就没怎么变呢?自己是不是也没怎么变呢?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若再算上七年,是不是就太晚了些?

宁静看前方绿灯,赶紧打消七年前一闪而过的小念头,追着人跑去了。

 

 



 

(四)阿朵

 

宁静溜达到阿朵的酒店楼下给她打了个电话:“阿朵,下来吗,我想去逛街。”

“给我五分钟。”

“你还真是随叫随到。”

宁静开心地在原地踢路灯,直到阿朵从大堂出来,她穿着一条盖着脚的长裙,上身是毛衣和外套。“你不嫌热啊。”宁静看着她说,自己这么怕冷的人都只穿了一件长袖出来。阿朵像要把自己卷起来似的,除了脸和手都看不见她其他的皮肤,“干嘛把自己做成墨西哥卷饼。”

阿朵像想起什么似的:“我还没吃过路边摊呢。你想去哪里逛?”

 

宁静其实没想逛街。她单纯在玩手机,突然就想起某一天跟阿朵走在她们的宿舍外面,原本阿朵是去跑步的,但被宁静拉来散步,她俩从烂剧本聊到山里的生活,阿朵特别开心地聊起她种在山上的花儿,还有她几首正在脑子里转着的曲子。宁静说喜欢花儿,接着跟着她唱了两首,跟着她蹲在路上,最后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路灯早灭了,她俩的脚步一深一浅,直到宁静大跑两步上前抓住阿朵的肩膀,大吼了一声“我老了跑不动了”。那会虽喘不上气,但心脏跳得欢。阿朵的生命力旺盛得令人生畏,宁静嫉妒又羡慕。她那会觉得阿朵站在漆黑黑的路上,把天空都照亮了。

 

她俩各拿着一个街边买的墨西哥卷饼和一杯可乐朝华盛顿广场走,吃一路掉一路。宁静走一步,阿朵跟一步,像一个无声的竞赛,没有人愿意服输,直到阿朵站在华盛顿广场的中间,看到没开的喷泉有点懊恼:“我以为这是二十四小时的。”

宁静伸手揽阿朵胳膊,把她拽到一边去。她俩看着一部手机,找到五分钟步行距离的小公园,在原地转了一会找到箭头的方向,便玩起了无聊的两人三足。这跟追赶游戏没什么区别,宁静的步子比阿朵的大,阿朵得停下多踩几步,被宁静推开说犯规了。她们拉拉扯扯到一条热闹的街,老情歌从一间熙熙攘攘的小酒吧里传出来,有人唱得动情,带着外面排队的家伙们跟着哄闹。

阿朵转头去看人群,打开网易云音乐把它举到酒吧门口等了好一会,直到手机显示识别失败:“太吵了,听不出来。”

“哎你个搞音乐的,”宁静拿胳膊肘撞她,“记调儿不就好了,还要靠机器识别。再过两年歌都要机器人唱了,歌手都要退休了。”

“你不是在美国呆过这么多年,你怎么不知道。”阿朵瞧她,顺便把披着的头发扎起来。她俩走了一晚上,竟走了一身的汗,头发梢粘了一脖子。

“我在美国也不泡吧。”宁静撅嘴,“不爱泡,吵死了。感觉有大炮在炸你脑门。”

阿朵瞥她一眼:“我以为你是那种泡吧能彻夜不归的人。”

“肺不好,不敢泡,怕把自己泡没了。”宁静笑着,顺便回头找了个椅子就坐下了。她伸手去撩阿朵没抓起来的头发,把它绕在绑起的马尾上,“你真能出汗。”

“代谢好。”阿朵坐到宁静旁边吸可乐,“这几天垃圾食品吃太多了。胖成猪了。”

“现在要比谁更胖吗?”宁静笑到打嗝,伸手抓自己肚子上的肉,“不要跟我比谁更猪。我肚子快堆成火腿肠了。”

 

酒吧的对面是一个三角形的公园,足够小,从这头到那头只要十步。阿朵站起来美名其曰饭后运动,开始在宁静面前来回踱步。今晚有些闷,大概是快到了入初夏的日子,宁静坐着冒了一头汗,在包里翻睫毛膏补妆。阿朵面着隔街吵闹的声音,一脸想进去的表情。宁静画完睫毛看着她,伸手推她一下。

 

“你要去就去呗。”宁静说。

“英语不太好。”阿朵转头,“别去了,怪尴尬的。”

“你不是还给人做英语心理辅导吗,”宁静拿脚踹她,“你去啊,你去呗。去呗去呗去呗。”

“你陪我去我就去。”

“草,我才不去!”宁静瞬间把脚抽回来,“我不会跟洋人打交道。那咱俩谁也别去,就坐这儿看人好了。”

阿朵点头心想正合我意,又走了几圈后坐回宁静旁边:“我年轻时候真的挺爱泡酒吧的。我好多小姐妹都喜欢,但现在都不联系了。”

宁静心挺软的,人一施苦肉计竟然没辙了。她想了一会说:“我陪你去吧。”

阿朵回头看她:“要么这样,你帮我听听这个歌的词儿。我就想知道这首歌到底是什么。”

“你不要喝酒?”

“跟你逛就够了。”阿朵笑她,“陪你已经够累人了。”

宁静伸手打她,阿朵掐宁静的腿。两人拉扯了一会停下,宁静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认真听了一会酒吧在放的歌,说:“你想和我跳舞吗?”

阿朵说:“跳什么?”

 

纽约的日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白天一样的夜晚,也就格林威治区像钻进了夜市的角落,人群跟花丛似的粘在一起,总是结队地吵闹。三角形的公园里早就没有人了,都快凌晨的时间,月亮被居民楼挡住,长椅旁的铜像都看不着。宁静站起来的时候被铜人支出来的脚绊了一下,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后说:“随便啊。跟着歌跳嘛。”

阿朵笑她:“你会跳么?”

“会。怎么不会。之前我不是跳挺好吗。”宁静看着远处的人群,“跳舞不就讲个热闹。你难不成还要在这儿给铜像跳芭蕾。”

她俩随便跳起来,也没人讲究步调,跟着节奏摇而已。阿朵跟着调哼哼,闭上眼睛:“静姐,我有灵感了。”

“写歌的灵感?”

“差不多,人生感悟。”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宁静看了她一眼,“虽然我也挺矫情的。”

 

阿朵没理她,宁静也没收回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看人跳舞。阿朵的舞步挺轻盈,踩在石头路上没声儿,让人觉得她会轻功似的。宁静看了一会就跳不动了,挪不开脚,脑子发热。她后退两步坐下,拿起阿朵没喝完的可乐吸了一口,看着人闭着眼睛哼唱,把空气都唱凉快了。

 

“你想和我跳舞吗,”宁静把纸杯放下看着阿朵说,“这歌就唱的这。”

“还有呢?”

“说你是我的爱人,”宁静磕磕巴巴地给她翻译,“我们一起在月亮下面跳舞,拥抱我亲吻我,一整晚。”

阿朵看着那群簇拥在酒吧灯牌前起舞的人们说:“我想写个这种又性感又温柔的歌,回去开个酒吧,唱给小情侣听。”

宁静看着她笑:“你现在给我表演一个。”

 

阿朵站直,装作前方有个直立的话筒架。她握着看不见的话筒摇摆,跟着曲调唱:你想,你想,你想和我跳舞吗?亲爱的,你得跟我跳舞呀。她没扎上的头发散在肩头,头绳也不牢,马尾都快垂到肩膀上了,细碎的头发顺着领口掉进毛衣的领子里。宁静看得难受,站起来伸手把她脖子旁的头发拿出来,整了整她的外套。

 

“是不是还得加点爵士女郎那种晃来晃去的手势啊。”阿朵抱怨,应该是没在期待宁静会给她什么建议。宁静自然也没理,想了一会说:“这歌跟你风格不合吧。”

阿朵白她一眼:“你如果跟谁相爱着,想听一首情歌,听到我这首歌会怎么想呀。要是我的话可能都要听脸红。”

宁静想说“你挺漂亮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说出来的是:“你英语得练练。”

阿朵看她的眼神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坐回来推了一下宁静的肩膀:“练什么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但你没怎么变。”宁静说了句实话。

阿朵笑了笑:“如果你拥有过第二次生命的话,衰老好像会变慢。”

“什么叫第二次生命啊。”

“我也不清楚。”

“什么意思,”宁静拿手指点阿朵的脑门,“不要装文艺青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宁静又想了一会,她本想说“其实女团那段日子挺像我的第二次生命的”,后来又觉得这话矫情得膈应,也没说了。那段日子早就模糊得记不清,但刻在她记忆里的是夜晚的散步,新生枝桠的味道,潮湿的月亮,和那些一点点从水里浮出来的,阿朵那些小得让人容易忽略的动作,跟一盏盏会飞的灯一样在她记忆构成的海面上晃悠。

阿朵把脚蜷起来,把膝盖塞进长裙里,在凳子上缩成一团,笑着说:“我还没到五十呢。”

宁静转头看月亮,纽约的月亮是干的,看得她眼睛都涩了。于是宁静很快地说:“该回去了吧?”

 

 



 

(五)尾声

 

宁静在回程飞机起飞后把无线网密码写在一个条儿上大步走出头等舱。灯光还没暗下来,她仿佛嫌自己不够显眼似的占了一条道,越过两个睡着的乘客把纸条递给陪自己跳舞的朋友,也没管她眼镜快挂到脖子上,睡得七歪八倒的:“阿朵,头等舱送无线,能两个人用。”

阿朵迷迷糊糊睁眼:“……静姐?”

“啊你别管这么多了,用就是了。”宁静把纸条一扔又大步流星跑回去,搞得自己挺心虚。本来她说好要接上阿朵去机场,结果她起晚了,去阿朵那儿要绕一圈,后来她便在早上十点多给阿朵打电话,说自己起晚了,要来不及。宁静的道歉办法就是拿着纸条去给人免费无线用。说实在的,她真的想不懂为什么阿朵这人还要省个几万块钱坐经济舱,屁股不会裂吗?

于是在发餐的时候宁静拿着自己的饭就去经济舱了。她见灯灭了,抬手把餐盘交给乘务,委托她把这盘菜交给六排右边靠窗那位睡得正香的长发女士。

 

当时集训的十几天里有一天宁静开始跟自己怄气,觉得自己不行,站在阿朵和袁咏琳中间像个累赘,便自己在排练室里加班。当天凌晨一点回到寝室,袁咏琳和其他的姑娘还坐在桌旁,说静姐昨天生日,想给你补办一个。

宁静转脑袋去找她想找的人,说了一句阿朵呢?

袁咏琳说:朵朵姐先走了。

宁静本困得不行,虽是惊喜派对,但这要死的阿朵竟然没有参与,这,对我有兴趣才有鬼了啊。她吃完蛋糕就上了床,连澡都不想洗,她可是气得往肚子里塞了两碟的糖分,这都是阿朵的错。公演前五天,自己急得头发着火,这人还竟然悠闲得进山去搞她那堆破烂花花草草。草,我还以为她这么关心我是对我有意思呢。

 

宁静睡一觉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一旁有人说快习惯纽约天气了,一落地上海出门得被闷晕过去。宁静想象了一下,这几天肺给养刁,回去下飞机就得憋死。她刚坐下,突然想起之前女团的日子。那会她跟阿朵不是一个组,刚换去了隔壁一栋楼,乱七八糟的箱子自己也懒得搬,招呼了一个摄像大哥帮自己提。阿朵自告奋勇跑来帮忙,其实是想来吃火锅,碗筷都带上了。

 

当时阿朵好像说了一句“静姐肺不好,记得把窗户开着通风”。她们练习的十几天,阿朵有三天不在,她说要进山里研修,宁静还开玩笑说你是去打坐吗,阿朵回来的时候送了宁静一把杜鹃花,说是自己种的。宁静随手就把那捧花放水瓶里了也没管,搬家那天阿朵除了左手拿着碗筷,右手还捧着巨大的花瓶,进门的时候差点卡住,艰难地转身九十度才走进来的。她在叮嘱新舍友开窗户之后想起很重要的事似的走到客厅的另一头,把花瓶摆好,还换了水。

 

宁静愣了一下,拿着一格的无线网去看阿朵的微信头像。紧接着她解了安全带,跟风似地卷进经济舱,在中间靠窗的位置找到正弓着背在地上找手机的阿朵,越过两个年纪不小的美国大叔戳阿朵的肩膀。

 

“你微信头像是不是你送我的花?”宁静一指头一指头地戳她,“就你当时在村里抱回来那捧?”

阿朵把手机捡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啊?”

宁静瞪着大眼睛看着她:“是不是吧?就说是不是吧?”

阿朵看了她一会,有点无奈地说:“你才知道啊。”

 

“草,我是傻逼吧。”宁静无语了,她心脏漏拍,丢下一句话就跑回头等舱了,也不怕美国大叔用看奇葩的眼神盯着她。她这辈子可被人用奇怪眼神盯久了,哪差这一秒两秒的。这会她竟然气得想哭,她从送的随身包里揪出来一包纸巾,隔着纸巾捏住酸得冒火的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气,草,她可好久没有这么气过了。但她又发不出脾气。对着阿朵那张脸她可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真的,很多事儿宁静都没忘,她啥都没忘,只是有时不知如何是好就丢在脑里的沙漠了。只是这趟路程她扯上了对方,总归是从她嘴里套出了自己敢听又不敢听,一直悬在心里的那只大灯笼里藏着的秘密。这么几年它一直挂着,但阿朵跑来给自己递了两块瘦肉,又把它点亮了。

 

宁静一路没睡,她睁着大眼睛,连飞机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自己心脏撞着耳朵,快把自己震聋了。她硬是瞪着屏幕上的电影,倒是一句话都没看进去。解开安全带,扣好,躺下,又解开,她来来回回了五次。最后决定铁了心掀开经济舱的帘子,一眼瞅到阿朵的脑袋歪在窗户上睡得正酣。

该死的循环系统。宁静想。我脸都憋红了。

 

浦东潮得让宁静头疼。头等舱是最先下机的,她本想留到最后等阿朵经过这儿抓来质问,在心里狡辩这么件事儿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于是她拿着箱子飞也似地过海关,跑到行李转盘的一旁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坐在箱子上玩手机。然后她去翻了翻阿朵给自己发的节日祝贺,每一条都像一字一句敲出来的:

 

 

静姐,谢谢你这一年的照顾!希望今年能与你再次合作!《兰花草》给我太大的快乐了。我不会忘记的。新年快乐!

静姐,希望你一切都好!今天是妇女节,我总是会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让我受益匪浅。

静姐,我又想起我种的那捧杜鹃了。我之前摘的,你说你喜欢花儿,我公演前回去摘了一些,没赶上你的生日聚会。辛辛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当时挺不开心的,真的很抱歉!生日快乐。希望明年我能给你亲手再送上一束。

 

 

到底是自己懒得看,还是不愿意看啊。宁静就又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还贼不坦率。问题是有个叫阿朵的人好像也不擅长暗恋。

过了几乎二十分钟主角才缓缓出现,宁静从一群人中很快地认出了她。她穿着一件绣花的长袍,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却还是精神的,至少宁静看到她,觉得这让她郁闷的潮湿天气都变好了些。

“阿朵!”她叫了一声,看到站得远远的阿朵往后走了两步。宁静下意识走上前,后来一想,这混蛋不是在躲着自己吧?她气得脑子发热,把刚在飞机上准备的台词全丢脑后去了。她跑了两步,朝阿朵的背影大吼了一句:“我艹!符莹!”

 

 

阿朵正往洗手间走,瞧着自己想了一段时间的老影后叫着自己真名追过来,差点觉得自己坐十四个小时出了幻觉。她愣在原地看到宁静穿着球鞋,无视周围人的眼光奔过来,手压着鸭舌帽,边跑边说:“你他妈怎么不说呢?你怎么就不说呢?”

 

符小姐还愣在那儿,想了一会为什么就没说呢,没意识到自己笑得满脸泛红。宁静气得眉毛着火,一直嚷嚷着“你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仿佛外面排着的狗仔都听不见似的。

 

“请我吃饭。”阿朵把宁静掐自己鼻子的手拍掉,“你欠我的。”

“怎么又吃……”宁静噎住,“我给你的羊排你还嫌不好吃吗?”

“你欠我七年的饭啊。慢慢还,慢慢还。”阿朵拍拍宁静的肩膀,就跑去行李带那儿找自己的箱子了,也没看到宁静在后面和她一样笑得鼻头通红。

 

 

 

 

 

 

 

[完]

 

 

 

 

 

 

[1]在木板路下:Under The Broadwalk是一首The Drifters在1964年发行的蓝调布鲁斯。木板下指的是美国海边加起来的木桥。上世纪六十年代总会有相恋情侣在错综复杂的木桥下方结构中捉迷藏,此歌也是为这种浪漫而写。

 

[2]Do You Want To Dance:这首歌是Bette Midler在1972年发行的爵士solo。第四章中的酒吧是纽约格林威治区的Stonewall Inn,美国最著名的同志酒吧。Bette Midler曾在此驻唱过。


九月嬉皮

【宁静X阿朵】被偷走的爱人(中)

※重度OOC,勿上升真人

※拉娘CP,代餐

※小妈文学


7.

X先生的车队杀到山庄门口时,她的小娇妻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收喇叭花籽。七八岁的小女孩头上别着根四叶草,在花丛间嬉闹。朝思暮想的爱妻美人,就坐在群花丛中,她背对着院门,看不到面容,却能从那舒展的仪态间,窥见一二分风华。

“相到熏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X先生摇下车窗,低声赞叹。同车的秘书从未听老板如此称赞过谁,熄了火闻声看去,心下了然。怪不得,老板刚咏的,是一首有名的荷花诗,而院中席地侧卧的夫人,正穿着一身荷粉色的衣裳,身姿曼妙,仪态贤美。

只是……听说老板非常古板……他严谨地摘下眼镜擦了擦,想仔细确认一下自...

※重度OOC,勿上升真人

※拉娘CP,代餐

※小妈文学



7.

X先生的车队杀到山庄门口时,她的小娇妻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收喇叭花籽。七八岁的小女孩头上别着根四叶草,在花丛间嬉闹。朝思暮想的爱妻美人,就坐在群花丛中,她背对着院门,看不到面容,却能从那舒展的仪态间,窥见一二分风华。

“相到熏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X先生摇下车窗,低声赞叹。同车的秘书从未听老板如此称赞过谁,熄了火闻声看去,心下了然。怪不得,老板刚咏的,是一首有名的荷花诗,而院中席地侧卧的夫人,正穿着一身荷粉色的衣裳,身姿曼妙,仪态贤美。

只是……听说老板非常古板……他严谨地摘下眼镜擦了擦,想仔细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

额……开叉旗袍?!自以为十分了解老板喜好的秘书长看着花丛中并拢在一起的曲线秀美的雪白双腿,心中闪过了一串问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X先生看出秘书的困惑,淡淡道,“她是我的妻,我的妻子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秘书识相装鸵鸟。

“开进去吧。”X先生头都不转地吩咐,声音中蓦然带上了丝丝寒意,“先去见她。” 

“是。”秘书打了个寒战。是了,带这么多人来,老板可不单是为了摘一朵小荷花儿,更多的,怕是为了那阁楼上,养不熟的爪牙。

 

 

8.

浩浩荡荡开进来的黑色车队直奔后院而去。

“妈妈,怎么这么多车啊?”佳佳有点新奇,放下手中的花环。这里人烟稀少,很少有车经过。

“可能是找姐姐的吧。”符莹的目光追随着车队最前面的车走了一会儿,莫名有些担心,又低下头编草戒指。

X先生隔着黑漆漆的车窗被那双兔子似的好奇的漂亮眼睛打量了,心中有些痒痒,不过……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杖,现在,要先把正事解决好。

X先生下车时,宁静已经在大厅门口等候了。作为先生唯一的义女,她此刻本该在意大利为公司处理一单几千万的大生意,但根据X先生拿到的资料,这个笑容无辜又灿烂的不孝女早在一个月前就私自吞掉了单子,偷偷回国了。至于她是什么时候潜入自己的社交账号并诱拐了继母的,那个没用的秘书长还没有查清楚。

“父亲!”宁静雏鸟儿似的飞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23岁的大姑娘长得很优秀,剪掉了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的长发,如今是一头蓬松的金色短发,帅气迷人又叛逆。X先生打量了她两眼,对继女的模样很满意,有他年轻时野心又收敛的样子。

“生意,你做得很不好。”他说,“本来能吞掉更多,现在只抢了一单,还留下把柄给我抓住,是你心急了。”

“父亲教训的是。”宁静笑道,她平日都穿些宽松的运动装,今天却西装革履,打着帅气的领带,站直了一派英武,笑起来更像只笑面虎,“我下次留心。请进。”

父女两许久没一起坐下说话了,宁静很高兴的亲自沏了咖啡。

X先生接过杯子:“我记得,你以前只唱苦咖啡。现在换口味了。

“没换。”宁静一边倒水,一边回头冲父亲笑了一下,小虎牙一闪,“这是小妈爱喝的。她不能吃苦,特意给她买的奶块。”

“有心了。”X先生接道,尝了一口,果然奶香浓郁,他不动声色道:“你妈妈对你的味道 ,可还满意啊。”

宁静突然放下水壶,转过来,站定了。

“怎么了?”X先生问。

“父亲,我并不敢和您争夺母亲。”宁静定定地看著他,收敛了笑意。

X先生放下杯子与她对视,良久,笑了一下。两天前秘书告诉自己,是这个不孝女拐走了自己的妻子,还把人带回了自己送她的度假别墅时,他曾想过立刻冲过来杀了这个女儿。

不过,他忍住了。

生意场上人人都说,浪游集团的小少爷爱笑,像只好欺负的小羊羔,但X先生知道,他养了这些年的,是只披着羊皮的幼虎,只等哪天爪牙成熟,就要六亲不认大杀四方。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驯化猛兽的人,从不怕被猛兽反噬,X先生自信,就凭这只小老虎,还伤不到自己一根汗毛。

他倒想看看,这小老虎,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他招呼义女坐下,“说说吧,这几天,你都对你继母,做了什么。”

 

 

9.

其实……也没做什么。

不过是百忙中听手下汇报说新主母要带一个孩子嫁过来,于是便私自破译了父亲的账号,想看看这位未来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是经常扮作父亲陪母亲聊几句家常话,竟一时不查,沉溺于温柔乡,不由得想,若能被她抱在怀里,定是美事一桩。

不过是找了一群画师,日日给他们讲自己想象中的母亲,叫他们画出几百张无脸肖像来,后来都不尽人意,只得自己动手。

画像中有的是烂漫的少女,有的是思春的少妇,有的是露天席地哺乳的欧洲女人,有的是金屋里见不得人的裹脚玩物。

她把这些画贴满了在意大利的公寓。

屋顶上,柜子上,浴室里……床上。

她就这样每天睡在母亲的身上。

X先生常和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谈心。有时聊聊吃的晚饭,有时聊聊生意和孩子,偶尔,X先生也会讲些端庄的情话。

——昨夜又梦到你,都没睡好。

——真希望现在你能在我怀里……这堆文件我这辈子也看不完了。

父亲这样说,母亲就会配合的娇羞起来。成年人细水长流的爱情,大抵就是这样。连闺房之乐也娴静雅淡,中规中矩。

这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宁静却觉得不够。

她比她的父亲更了解母亲的美。

她不该像那些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样在毫无波澜的日子里消磨了瑰丽的青春。她是圣洁的天使,也是火红的重瓣杜鹃;是法庭上袒胸露乳的娇羞芙丽涅,是战场上被抢夺的迈锡尼王的烈女。她是树荫下天真酣睡的维纳斯,也是教堂上怀抱真主的庄严圣母……

她是她的一个梦。

她又能对母亲做什么呢?她不过希望守护她尚未消磨殆尽的青春。她的母亲才过三十岁,却娇弱又坚强的想要独自面对岁月之华的调零。很快,她就会彻底的冰冷下来,在父亲强壮又温热的身躯旁化成一捧没有温度的灰泥。

宁静都看在眼里,她不要她化为春泥做别人的土壤。

她的母亲是世上最美的花朵,她该长长久久地开在最高的枝头上,她与谁都不一样。

“她多么适合那些美丽的衣裙。”宁静说,“穿上它们时,她才是我梦中的母亲。因为唯有穿着它们时,她的神态仪姿,无不显示出她已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美,多与众不同,多引人注目。可世人的道德却告诉她,因为穿了性感的衣服而觉得自己美是羞耻的事。她这样矛盾地走在街上时——”宁静痴道,“她就是我的芙丽涅和维纳斯。”

X先生终于喝完了一杯咖啡,他缓缓放下杯子,看都没看快要跪到地上去的养女:“小陈,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见见夫人了。”

“是。”无意听了一脑袋家族秘辛的秘书长Mr.Chen体贴地递上手杖。

“走吧。”X先生系上西服最下面的两颗扣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秘书长尽职地拦住了跟在后面的宁静。

“您不能出去。”他推了推眼睛,褪下白手套一拳捣在宁静的小腹,将她干翻在地,“这是规矩,小宁总不要怪罪我们。”

——浪游集团的规矩:背叛老板的人,要挨陈秘书长一个小时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宁总估计,要躺上几天了。

 

 

10.

符莹对正发生的流血事件毫不知情,天快阴下来了,她正想着怎么哄佳佳进屋去玩,这孩子这两天耍疯了,现在非要跑到大门口狗窝里和看门犬玩躲雨游戏。

一个黑衣佣人过来送伞。

这是符莹第一次见到这别墅里的佣人。她年轻的女儿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们的生活。

平日里打理草坪、做饭搭配衣物、整理书房、清洗浴缸、出门遛狗,采购,都是那位勤劳又精力充沛的继女一个人在做,让人难以想象她居然是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

 

“我出国留学时,都是自己做,锻炼出来了。”宁静熟练的把垃圾分类打包好,抬头笑了笑。

符莹莫名愿意亲近这个爱笑的年轻人。

这几天,只要两人目光相触,宁静一定会率先绽出一个暖洋洋的笑,一来二去,自己也比以前笑得多了。

前天,她再次提出要分担家务,宁静于是豪不客气地立刻制定出一张值日表来,分工细致合理,有各自分开做的工作,也有不得不一起做的,而且不仅有她俩,还把佳佳也加了进去。

“凭什么啊!”佳佳打滚撅嘴耍赖。

“凭佳佳每天要吃我做的饭穿我挑的衣服!”一大一小居然吵了起来。宁静不依不饶和小孩子计较,吵着吵着却抬起眉眼来偷看符莹,二人目光相撞,都不觉莞尔。

宁静身上有一种霸道又包容的特殊魔力,在她身边,谁都不必害怕审视自我,谁都可以被尽情的热爱、发现和包容。

符莹曾经害怕审视自己。

但那天夜里,她躺在二楼月光皎洁的房间里,听着远近松林的沙沙吟唱,突然跳起来脱光衣服跑到镜子前面,借着月光细细抚察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就是这具独一无二的身体,孕育了佳佳吗?

月光下,她腹部的一片妊娠纹犹如情人轻吻水面后留下了波光粼粼的涟漪。

久违的,符莹感受到一种名为浪漫的情愫在胸中涤荡。

无关肉*欲和爱情,只因沐浴在月色中。

 

——————

 

“夫人?”飘散的思绪被佣人的轻唤拉回,黑衣人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老爷还在餐厅等您,我先带您梳洗一下吧。”

 

 

11.

X先生很少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别人,他早已过了会被美色吸引的年纪。但当符莹披散着刚洗过的头发,踩着温暖的棉拖鞋,穿着一套小奶牛花纹的家居服,颈套里垂着条小铃铛项链就推开客厅的门时,他的心莫名悸动了一瞬,再也移不开眼睛。

美人冲他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还湿着的头发,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了:“佳佳还在梳头,马上下来了。”

X先生本以为,她会穿下午那身荷粉色的旗袍,化上水润哀婉的淡妆,像个颦颦仙子般走进他的心,他早早做好了赞扬妻子盛装的准备,却不想,符莹直接湿着头发随意观光似的推开了他的心门,还擅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仙子左顾右盼,仿佛还嫌他的心房不够软不够乱,想要亲手在这间多年无人过问的房间里点缀点什么。

妈的,感觉对了。

X先生暗骂。

这就是他想要的妻子,难以捉摸又善解人意、充满魅力却若即若离——她最强大的武器,是那聪明的纯真和恰到好处的任性。

X先生知道她表现出的样子不过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看似亲昵的举动背后也许藏着不少小心思。

但是,那又如何呢?成年人的爱情,从不试图百分百地把对方捏在自己手心里,就如同放风筝,他只是牵挂着对方的一根线,他总是仰起头期待着,期待着每一次云层散去时,对方给予的惊喜;期待着爱妻看透自己深藏的欲望,再灵巧地运用它来牵引、拿捏自己。

他乐得消受美人的陷阱。

“先盛口汤吧。鲫鱼汤,李婶最拿手的。”X先生应道,顺势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和妻子相比,他穿得太过正式了。他解开衬衫的两枚扣子,正要挽起袖子时,美人很自然地伸出手帮他卷了起来。

X先生挥退了两边的佣人,只留了李婶在这里盛汤。他的妻子想要玩过家家的游戏,他便尽职地扮演起婚后多年的体贴丈夫。

他亲自给老婆盛了碗汤,美人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新奇的尝了尝。

“真好喝。”她笑着舔了舔嘴唇。

 

 

12.

X先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能这样爱笑。

他不由得为自己痴情的女儿叹了口气。

宁静说的没错,符莹确实是无暇的芙丽涅,是狡黠的维纳斯……这样的美人,不是一个黄毛丫头能拿下的。

X先生头一次为自己比女儿年长三十岁而感到庆幸。

“小静怎么样?”X先生为符莹剥鱼骨。

“您的女儿是个能带给人快乐的人,勤劳又热情,佳佳也很喜欢姐姐。”符莹轻声说,“看到她,我能想到你年轻时的样子。”

“哈哈。”X先生道,“我年轻时,不如她这么爱笑,我那时总是为一些小事烦心。”他抬起眉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像是老丈夫讲陈年旧事给年轻的妻子听,即开心于同爱人分享青春,又怕被嫌弃啰嗦念旧。

美人笑了:“那想必是个爱板着脸的小哥哥。”

X先生心里软软的。

“平时我不在家,小静能和你多照应,她是个好孩子,你们多多相处些。”他给美人夹了些菜,嘱咐道。

宁静是个言出必践的人,既然发誓不会染指母亲,就一定不会。至于爱慕,那不过是一点情谊,他又何必灭人欲呢?更何况这一点情,对他的爱人是有好处的。

同女儿一起生活了几天,他的妻子比之前通讯时更加灵动美丽,顾盼生辉。

激情是世间最宝贵的浪漫。

唯有激情,是事业有成的X先生给不了他的小娇妻的。他已经五十三岁了,再有十年,他将成为垂暮的老人,但她的妻子依然年轻。

宁静热烈的爱能给他的妻子带来青春的激情。

他的妻子是世上最美的花,他拥有她,是今生最大的幸事。

但如果花儿只有被更多人欣赏才能保持骄傲的美丽,他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来称赞他的花儿。

不论是他的女儿,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然而,

然而,

然而他们都只能在树下远远看着那朵花儿,只有他——X先生执起美人的手,印下一个吻。

只有他才是那棵美人选择的,永生托举着她的树。

树皮也许老了,树心也许老了,但树的枝条,永远不会摔着那朵被捧得高高的花。

在我的枝叶里遮风挡雨吧,我的花儿。


—TBC—


欺诈
祝全知全能的天基王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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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嬉皮

【宁静X阿朵】被偷走的爱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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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算小妈文学,恋爱节目的朵可太人妻了


1.

佳佳总觉得,妈妈今天似乎有些不安。她正坐在布艺沙发上削苹果,细长的手指上沾着甜香的果汁,果皮长长的,一直垂到垃圾筒里。

她在出神。

“妈妈。”

“妈妈!”佳佳不耐烦地敲敲手指,“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沙发上的长发美人突然回过神来,三两下把苹果切到果盘里摆好,又把垃圾袋扎紧,才站起来四下环顾道:“12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昨天就都装好了。就这个小箱子。”佳佳指指墙根的小号粉色拉杆箱,嘟喃道:“都走了干嘛还做果盘。”

“这是给房东太太的,她平时总照顾我们。”符莹把果盘放进...

※重度OOC,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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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算小妈文学,恋爱节目的朵可太人妻了



1.

佳佳总觉得,妈妈今天似乎有些不安。她正坐在布艺沙发上削苹果,细长的手指上沾着甜香的果汁,果皮长长的,一直垂到垃圾筒里。

她在出神。

“妈妈。”

“妈妈!”佳佳不耐烦地敲敲手指,“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沙发上的长发美人突然回过神来,三两下把苹果切到果盘里摆好,又把垃圾袋扎紧,才站起来四下环顾道:“12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昨天就都装好了。就这个小箱子。”佳佳指指墙根的小号粉色拉杆箱,嘟喃道:“都走了干嘛还做果盘。”

“这是给房东太太的,她平时总照顾我们。”符莹把果盘放进冰箱,问:“佳佳喜欢房东阿姨吗?”

“喜欢。”佳佳想都不想就点点头,那位阿婕经常给自己做红烧肉吃,还总夸妈妈漂亮。

“那一会儿记得和阿姨说再见。” 符莹摸摸她的小脑袋。

“头发弄乱了!”孩子一个白眼拍开她的手,“我哪次没好好说再见。”

符莹有些内疚。丁点大的孩子,从襁褓里就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小小年纪到处寄人篱下,比同龄小孩子都要成熟有主见些。

这次……也许能彻底安定下来吧,她下意识又看了看表,11点51,忙碌了一上午,她找了个纸箱子坐下来。

小方厅里堆得到处都是纸箱子,这些箱子,都是她和佳佳的珍贵回忆。我从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她抚摸着箱子上佳佳一笔一划的马克笔字“佳佳和妈妈的衣服【1箱】”,心里一片酸软。

“叮铃铃……”

“来了!”搬家公司的人到了。

符莹去开门,佳佳比她跑的还快,“请进!”她小女仆似的鞠了个躬。

这孩子最近总是沉迷于表演,也许……该攒钱送她学艺术?她在心里记下,“请进,您是物流公司吗?”她客气地问。

“宁静,是您的结婚对象X先生的女儿。”门口,一位穿着物流公司橘色连帽背心,头戴棒球帽的帅气年轻人笑笑,露出一对小酒窝,“妈好。”

符莹看着面前诚恳伸出的手,“砰!” 地声关上了门。

 

 

2.

和X先生网恋已经半年了,符莹知道他年纪不小了,却没想到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抱歉……失礼了。”她拿棉签沾着碘酒给沙发上的年轻人擦鼻梁,那里被门拍破了一点点皮。

佳佳端来一杯柠檬水,提裙子行了个公主礼:“您好~请问您要喝柠檬水吗?”

“要喝!”宁静很配合,坐着摘帽行了个骑士礼,“很荣幸,my dear princess。”

佳佳被她的脱帽礼逗得咯咯笑。符莹小心的贴好创可贴,松了口气,看来,佳佳很喜欢这个陌生的姐姐。

“谢谢小公主。”宁静被符莹端着下巴,偷偷冲佳佳眨了眨眼。

“我是小女仆!”佳佳毫不领情。

“谢谢小女仆。”宁静从善如流,突然转转眼珠看向正在收拾医药箱的符莹,笑得眉眼穹穹,小小声道,“也谢谢小妈。这么近一瞧,您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符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朝气蓬勃又爽朗的年轻人,要说好看……自己不过是个容颜老去的单亲妈妈,这孩子才叫好看,鼻子上贴了创可贴更像是漫画里的阳光少年,才进屋几分钟,佳佳就喜欢上她了。

“哪有。”符莹回避视线,收好医药箱,“你父亲……在家吗?”她试探地问。

“奥,父亲有个生意,出国了,他挺忙的,我先接您回家。”宁静咕咚咕咚把柠檬水喝干,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的背影,“您有什么事 ,都和我说就行。”

X先生一直很优秀,忙点也是正常的,符莹安慰自己,成年人了,挣钱养家要紧。

“你多大了?现在在做物流?”她礼貌性地搭讪。

“23岁,大学生,勤学检工,表演专业的,单身。”宁静毫无防备,笑得坦荡。符莹最怕这种小太阳型的孩子,她们无尽的活力让她觉得自己老了。

虽然她也才31岁。

“那……你平时都不在家吧。”她有些不厚道地心生期许。

“在啊。”宁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本来应该不在的,要准备毕业作品了,知道您要来住,特地搬回了家。”

她看了看窗外,起身笑道:“我爸说了,让我照顾好您。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地方挺远,再晚,就赶不及吃晚饭了。”

 

 

3.

下午一点,浪游大厦。

“先生,您给的地址没有人啊。”电话那头很嘈杂,“房东说中午人就搬走了 ,我们到的时候房子都搬空了。”

“搬走了?”浪游集团的执行总裁X先生坐在60平米的豪华办公室里,闻言皱了皱眉头,“你们先等一会儿,我问一下。”

今天是他接自己的小娇妻回家的日子,对方是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单亲妈妈,二人谈了半年,还没见过面。

现在社会上很流行这种“盲婚”,不看长相不看钱,只谈三观。对方贤惠温柔又坚强,谈吐得体,会过日子,最重要的是不嫌弃他老,很适合人到中年需要陪伴的自己。

但现在,无所不能的精英人士X先生联系不上自己的小娇妻了。社交软件显示自己的账户已被锁定无法登录,对方的账号则自动隐藏无法查找。他试图打电话过去,冰冷的提示音却告诉自己,对方已不在服务区。

孤儿寡母的能去哪呢?社会精英X先生,终于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4.

卡车抵达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山庄时,太阳已经西垂,松林的影子像黑色的雾,吞没了外界的声音,这里安静得出奇,符莹抱着在颠簸中熟睡的佳佳,平静的望着窗外。

平静,这是宁静对她的第一印象。未知的婚姻、陌生的环境,都不足以让她留心,她惯于应对生活的种种变故。

卡车缓缓驶近一栋红顶的双层小别墅。宁静停车跳下去,奋力拽开被乱松枝遮住的生锈的铁栅栏门,双手一撑跳回车里,慢慢开进去。

松枝在车门上剐蹭。

“让您见笑了。”宁静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父亲不喜欢佣人,平时院子都是我们自己打理,明天我就把这棵松树砍了。”

“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什么家务都会一点。”符莹很自觉地提出承包家务。这一路上年轻人时不时和自己说说话,能看出是个健谈、热情又羞涩的好孩子。

她和X先生都是很优秀的人吧,符莹摸了摸佳佳睡得热乎乎的脸想。

“这边有什么小学吗?”汽车的轰鸣声停下来后,她有点不习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讲话——仿佛整个山谷中,只有自己在发出声音。

“有一所寄宿小学,是贵族学校,升学率很不错,父亲已经帮佳佳报名入学考试了。”宁静跳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看了一眼佳佳笑道,“下周三考。”

这……符莹和坏笑的宁静对视一眼,无奈地看向孩子,刚来就要考试,佳佳醒来听到这个消息,大概会哭很久吧。

 

“失踪多久了?”桌前坐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警察,胖警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做笔录。

“下午一点发现失踪,听房东说,12: 15左右随车离开的。”西装革随的X先生严肃回忆道,“她房东在楼道里装了监控,看到是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疑似金色短发,身高168左右,皮肤是小麦色,穿着物流的衣服。”

瘦警察看了看表,有些为难:“失踪时间不到立案时间啊。而且如果监控显示您的……未婚妻是自愿离开的,我们也不能帮您查她的行踪,毕竟……”他膘了一眼这位老板腕上的名表,小心翼翼道,“毕竟你们只是网恋,不是真正的夫妻,严格来说,你们都不认识对方。”

X先生有些烦躁。他想砸钱解决,但这两个警察的脑袋是木头。他的未婚妻已经失踪六个小时了。从房东模糊的监控中,依稀能看出她是个身材玲珑修长,面容姣好随和的美人。

这样的美人流落在外,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在警局耗下去没有意义,X先生是个追求效率的人,他决定换条路:“打扰了,既然不能立案,我再回去等等。”他利落地起身,抽出一张铂金名片,“如果两位警官得知她的消息,还望第一时间联系我——虽然没有领证,但我能保证,她是我心爱的妻子。”

 

 

5.

清晨,符莹在鸟鸣啾啾中醒来,佳佳还在身边睡着,她不敢一个人睡公主房,夜里跑来钻了自己的被窝。

符莹亲了一口孩子沾在小肉脸上的香香的碎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房间里有些潮湿,空调吹了一整晚,仍吹不散山中浓重的湿气。

她赤脚下床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观望,昨天没注意,这别墅竟建在崖谷边,从这里望去远山叠翠,一片绿意盎然。房间是X先生为她准备的,在别墅二层拐角,窗户面向河谷,除了偶尔路过的不知名蓝色小鸟,再没有什么活物会经过。

是个安静的地方。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怕吵到孩子,她小声问。

“妈,我给您和佳佳拿新的衣裳来。您们昨天带来的旧衣服都送洗了。”宁静带着笑的声音响起,许是早晨刚醒嗓子没开,听起来比昨日低哑些。

符莹把门打开,发现宁静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都汗湿了:“小静去晨跑了?”

小静,这是她想了一晚上想出的称呼,既不显得太生分,又有长辈的样子。

宁静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呢称,她眯起眼睛笑道:“出出汗而已。 诺,您的衣装。”她递过来一个托盘。

符莹看过去,手指停在半空。

“这……”她犹豫地轻吟。

托盘里一格装着小女孩的公主裙和魔法棒,另一格,却摆放着两件叠起的旗袍。一件藕粉色底烙贝壳暗纹,一件旧红色底绣并蒂雪玉兰,料子光滑细腻,刺绣别出心裁,绝非俗物,领口还盘着从未见过的花朵。

宁静看着她的表情从惊愕到因惑,再到不知所措,心里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意:“这都是父亲给您买的,您选一件穿吧。”她笑笑,贴心的替这位落入网中的年轻母亲解围:“这件藉粉色的,很衬您的气质,穿上一定显得温柔婉约,佳佳肯定喜欢。这件红色的是蜀锦的,并蒂玉兰寓意好,您皮肤白,穿这个也好看。”

“您这样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她像个嘴甜又有分寸的女儿一样赞美着年轻的小后妈,仿佛给一个闯入自己家庭抢走自己父亲的女人准备衣服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或者说,在这栋属于他们父女俩的别墅里,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那您换衣服吧,想穿哪件随便选,不喜欢还有别的花色。佳佳也快醒了,我先去做早饭。”她露出两颗人畜无害的小虎牙,小狗似的甩甩湿滴漉的头发,骄傲道:“一会儿下楼尝尝我特制的营养早餐。”

 

 

6.

佳佳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换好衣服了。

佳佳从未见过妈妈穿这样的衣服。

修长的藉粉色旗袍印着暗纹 ,在晨光中犹如贝壳光洁的内壁,色泽温柔得动人心弦;旗袍的领口处盘着一小朵的蓝绒花,是用雏鸟的绒毛制作的,点缀在她的颈处,很是温馨可爱。

符莹见佳佳醒了盯着自己,眼神闪避了一瞬,才稳定心绪,开口催促:“起来吧,姐姐在楼下等着吃饭呢,今天说好要出门转转的。”

“妈妈穿裙子了!”佳佳迷糊了两秒,尖叫着跳起来,“妈妈你也太好看了吧!"

“嘘!”符莹忙三步并两步跑到床边捂住佳佳的嘴,刚一迈步,旗袍的侧开叉摇曳,露出两条雪白丰腴的大腿。她徒劳地拿手挡了一下。托盘里里只有一条白色蕾丝丁字内裤和两条定制旗袍,小静方才解释,预备丁字裤是怕自己穿旗袍时不小心露出内裤边缘不雅观。

毕竟,这些旗袍一直开叉到大腿根处,走路时稍不注意,就会露点。

原来X先生喜欢这样的妻子。

符莹有些吃惊,在社交软件里,他一直是个敦厚温存的人……甚至有一点点古板。

“妈妈怎么今天这么漂亮呀!”佳佳摆弄着自己的公主裙,还不忘盯着妈妈看得津津有味。符莹温柔一笑:“那我每天穿给佳佳看,佳佳高兴吗?”

“真的?!”这惊喜的呼声来自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宁静已经上楼来了,倚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腾腾的

牛奶笑口喝着,听她此言,冲佳佳挤挤眼睛,“佳佳 ,以后妈妈天天都这么漂亮开不开心?”

“开心!”佳佳一早上就见到帅气姐姐,心情好得满床蹦哒——她是个有点人来疯的孩子。

符莹起身,弯腰整理佳佳的被褥,这里是她们母女最好的归宿,她想,如果X先生真的要求自已穿旗袍扮演一个袅娜的妻子、温柔的母亲……她理应接受。

上一段感情将她身心伤的支离破碎,她已是个淡情又本分的人,对她而言,扮演一个标准化的温柔妻子,比投入感情要简单得多。

都整理完了,她平静地转过头。

宁静眼神一暗。

“抱歉。”宁静单手抱起冲过来的佳佳,指了一下小后妈的胸口,挠了挠后脑勺说:“给您准备的胸衣不合适,明天给您买,先下楼吃饭吧,妈妈。”

 

“帮我找一个人。”

浪游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一夜没睡的X先生脸黑如铁。

浪游的员工们知道boss心情不好,屁不敢放一个,整个办公楼里鸦雀无声。

“谁?”电话那边的人收费很贵,态度却没有多亲热。

不过,X先生现下没空计较这些。

“我的未婚妻——符莹。”


—TBC—


MgSO4

「卿涛」声临其境

“周涛!”


电梯刚到这层,连电梯门还没打开,周涛就听见董卿一声怒吼,心虚地摁开开门按钮,董卿早已把家门打开,冷冷地靠在门上。


“是不是连屋都不想进了?”董卿白她一眼,电视里周涛抱着张含韵,说想把她带回家。


“卿卿……”

“今天叫啥都没用。”董卿砰一声关上房门,留周涛一人在门外委屈也不是后悔也不是。


董卿故意把电视开的很大声,就想让周涛听听为什么自己要留她在门外。


周涛站累了,就坐在电梯旁边的台阶上,还好今天穿的厚,不然非得感冒。


“我觉得你今天这段……”电视里的王耀庆凑了上去。


周涛!她抱就抱了还笑的害羞!还拍拍人家!还发嗲!反了你了?!


“周...

“周涛!”


电梯刚到这层,连电梯门还没打开,周涛就听见董卿一声怒吼,心虚地摁开开门按钮,董卿早已把家门打开,冷冷地靠在门上。


“是不是连屋都不想进了?”董卿白她一眼,电视里周涛抱着张含韵,说想把她带回家。


“卿卿……”

“今天叫啥都没用。”董卿砰一声关上房门,留周涛一人在门外委屈也不是后悔也不是。


董卿故意把电视开的很大声,就想让周涛听听为什么自己要留她在门外。


周涛站累了,就坐在电梯旁边的台阶上,还好今天穿的厚,不然非得感冒。


“我觉得你今天这段……”电视里的王耀庆凑了上去。


周涛!她抱就抱了还笑的害羞!还拍拍人家!还发嗲!反了你了?!


“周!涛!”董卿气的再开房门,周涛可怜巴巴坐在台阶上。


“还不许你提王美丽?我看还有王耀庆!宋小宝张含韵还有去年蔡国庆!嗯啊啊啊!”董卿气的小脸通红扶着门把手,只留出自己一人站立的空间,完全不给周涛机会趁虚而入。


“你看他们都有个搭档啊!海涛那儿还有梦辰,胡军和何冰,还有雪花!就只有我一个人,人家抱一下怎么了?还不让我有男粉啊?”


董卿白她一眼,算了,懒得和她讲道理,今天晚上她就在外面冻着吧。


门又关上了。


节目还在继续。


周涛手拄下巴对着电梯发呆,还好隔壁没人啊,不然自己可真丢死人了,录节目把自己媳妇惹生气到不让自己进屋了。


委屈涌上心头,没忍住就吭吭唧唧,周涛鼻子里轻哼几声,像只小猫咪。


没听见,董卿就装没听见,之前还什么让人家进行最后一环节,还什么超甜cp?!


气死了。

董卿气的脸上绯红,嘴里念念有词怼着周涛,听不见也得怼。


周涛噘嘴待在门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站起身,悄悄走到门边转动门把手,

锁了。


周涛很泄气,差不多就得了呗,还把人关在外面,睡沙发不就足够了吗?


“进来。”董卿把门一开。


周涛讪讪地坐在沙发左侧,董卿坐到右侧,恨不得离她五尺远。


“卿卿…”

董卿瞟她一眼。

“抱抱。”周涛张开双臂。

董卿又把头扭了过去,接着看声临其境。


周涛低下头,想回卧室又怕自己媳妇更生气,只好硬着头皮接着看。


董卿看见电视里周涛笑到转圈,可爱的想凑到周涛身边亲亲她,可是明明就很生气!

董卿只好不停拿沙发上的抱枕磕自己脑袋,想尖叫也不喊,就拿手捂住嘴。


周涛头发垂到眼前,可怜的像个小老鼠。


那也不能原谅!还把人家带回家!完蛋周涛我电死你!


董卿气呼呼哼一声,又把脸别了别。


还得熬到十二点才能看完,困死了!


董卿把电视一闭,洗漱去了。

周涛依旧坐在沙发上,头低得要找地方钻进去。


董卿从浴室里出来,正好对上周涛惹人怜惜的目光。

切,不原谅。

“睡沙发。”

董卿丢下冰冷的三个字,自己回了卧室。

“我错了。”周涛别别扭扭小声一句认错。


董卿不理,回屋了。

周涛又开始委屈了,大年初一哪能睡沙发呢,这日子怎么可能不想被董卿软软抱住呢。

董卿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周涛哭。

哭就哭呗,你带译制片腔哭谁不知道你是假的?!

还是当初自己办公室的故事同款哭法,手侧挡住嘴然后小指不停颤抖!


周涛你完蛋!


混蛋!

董卿踩上毛拖鞋走到客厅。


周涛看见董卿朝自己杀来立刻停止哭声乖乖躺在枕头上盖好小被子。


“睡觉。”董卿一声命令。



“抱抱,”周涛抓住董卿的手臂,“抱,抱抱嘛,皮卡皮卡,让我抱抱吧,卿卿,卿卿,抱抱……”

董卿甩手要走。


周涛哼唧的更软了,“抱抱抱抱,嗯…让我抱抱吧……”


董卿回个身,挪到周涛眼前。

周涛坐在沙发上抱住站着的董卿,搂着她的腰,还不忘从张含韵那儿学一招,就挂在董卿身上一直不撒手,像个黏人的水蜜桃糖。


董卿就知道不应该心软。


周涛柔软的胸部摩擦着自己的腰,想想就知道应该是甜的,仰起头看向董卿,眼神清纯无害好像之前电视里那个女人不是她一样。

不行!绝不能被她一时的美色迷惑心志!


董卿要撒开周涛的手。

周涛猛一松,董卿差点摔在地上,周涛借力站起身从背后搂住董卿。


“卿卿,你让我抱抱。”

“不是有人要你抱吗?你去啊?”

“再也不了再也不了,你让我回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了,你让我抱着。”

周涛纤细的胳膊攀上董卿的肩膀,若有若无的体香萦绕在董卿身边。

“哼。”董卿身上挂着周涛回到卧室。


“抱抱,抱抱嘛……”周涛又开始撒娇。


董卿被周涛揽进怀里轻柔地抱着,像飘在云朵里。


“不许乱动,昨天晚上看春晚今天晚上先是故事里的中国然后声临其境,我很累。”


“抱抱嘛,抱抱就好。”周涛吻一下董卿的嘴唇。


董卿很快闯进梦乡,临睡前给周涛来了句


“抱抱……”

千恩

没头脑和不高兴

【书写了一些穷极无聊的中年生活】


1.

董卿突然说,我想坐地铁。


周涛在副驾上盯着自己的指甲盖儿发呆,说,你不乐意拉我可以直说。


董卿说,黑咕隆咚,一圈儿一圈儿的,再见到光就是另一个地方,像不像做梦,肯定有人坐地铁上瘾。


周涛说,你不是想坐地铁,你是想上瘾。


2.

董卿半起身,诶诶诶!


周涛揉眼睛,吵什么。


董卿说,我压着你头发啦!


周涛翻身,你压着我你起开就得了呗,叫唤啥。


董卿撇嘴,那我压着你你怎么不叫唤啊


周涛理直气壮,我要叫唤你不就醒了嘛


3.

董卿平时爱看书,看的算多,别人也总拿她爱看书说事儿。有时候董卿...

【书写了一些穷极无聊的中年生活】


1.

董卿突然说,我想坐地铁。


周涛在副驾上盯着自己的指甲盖儿发呆,说,你不乐意拉我可以直说。


董卿说,黑咕隆咚,一圈儿一圈儿的,再见到光就是另一个地方,像不像做梦,肯定有人坐地铁上瘾。


周涛说,你不是想坐地铁,你是想上瘾。



2.

董卿半起身,诶诶诶!


周涛揉眼睛,吵什么。


董卿说,我压着你头发啦!


周涛翻身,你压着我你起开就得了呗,叫唤啥。


董卿撇嘴,那我压着你你怎么不叫唤啊


周涛理直气壮,我要叫唤你不就醒了嘛



3.

董卿平时爱看书,看的算多,别人也总拿她爱看书说事儿。有时候董卿捧一本书靠着床头看。按理说,耳濡目染,周涛也应该捧本书在董卿身边看。但是周涛不,周涛乐意在卧室门口逗猫。


周涛一般说,猫儿啊,你看你妈多爱学习


要是白天俩人吵架了,周涛就小声嘟囔,猫儿啊,咱不学文化,就算学,咱也不仗着有文化欺负人



4.

周涛怀里抱着猫,说,我比你大五岁,我十五的时候你才十岁,小破孩儿,我都不愿意带你玩


董卿看书,眼前字儿有点模糊,翻个白眼,不知道冲字儿还是冲周涛


周涛又说,不过等我七十了,你才六十五,青春正当年,出去跳广场舞,老头儿都瞅你


董卿抿起嘴,偷摸儿乐


周涛胳膊肘住着猫脑袋,手腕拖下巴,眼神儿放长,那时候啊我就不一样了,我摇个轮椅出去搓麻,身边全是漂亮老太太


董卿书一扣,那我就搬个小凳在边上给你支招,烦死你


周涛回头,你不跳舞啦


董卿又端起书,再跳这点家底儿都让你输没了



5.

董卿总说,我不想干了


周涛不理她,还干自己的事,逗猫,或者摆弄那两盆奄奄一息的绿植


董卿又说,我不想干啦


周涛说,你知道么,富士山不在东京


董卿不吱声,等下文,但一般就没有下文了。


然后董卿又说,我说我不想干了


周涛说,爱斯基摩人因为没法种菜所以没法摄入维生素


董卿说,是么?那他们会得败血症吧


周涛说,对哦,所以他们发明了一道菜叫kiviak,把死海雀放进死海豹肚子里然后埋进冻土,两三年后挖出来嘬海雀内脏吃。微生物发酵之后就有维生素啦。


董卿说,我有点犯恶心


周涛说,我也有点儿,要不晚上别吃了,我也省着做了



6.

周涛从来不喝瓶装矿泉水,到哪都是一只保温杯,里头啥也不泡,就是热水。她甚至给董卿也准备了一个,但是董卿从来不带,就喝矿泉水。


周涛搂着自己的保温杯,看着董卿叹气,哎呦我还以为你是个多金贵的主儿,不是蚕丝面料不穿,不是有机蔬菜不吃,结果呢,还是喝瓶装水,您那个皇室的嘴咋就喝不出瓶装水里没有大自然味儿呢。


董卿笑话她,皇儿上儿,您成天抱着自己的杯,是总有奸臣要给你下毒啊


周涛说,我整这么漂亮一皇后,眼红的人多了去了,可不得妨着点么



7.

董卿问,所以这个恶心的菜和我要辞职有什么关系?


周涛揉揉猫脑袋,回头说,那你要辞职和我有什么关系?



8.

董卿对猫说不上喜欢,顶多就是不讨厌。家里这猫是周涛抱来的,也没名儿,就叫猫。跑起来蹭蹭不见影,飞檐走壁,烧杀抢掠,家里腾空处不敢放玻璃制品,水杯都换成纸的。董卿和别人说起来,总皱着眉“诶呀,不是个好小猫”



9.

奥体公园的蚊子都成精了,董卿恨不得挥舞两把电蚊拍当应援棒


17年第一次办的时候董卿表面淡淡的,周涛忙活十多天没回家。董卿没跟周涛说,抽了一晚上空去现场。远看周涛带个棒球帽跑前跑后,奔五十的人了,一点中年人的自我修养都没有。


一个多小时,周涛屁股没挨着凳,保温杯敞着盖,扑棱蛾子绕着灯乱飞。


董卿上前,杯里早就没水了,董卿看一圈也没看着哪有打水的地儿,干脆拿了一瓶矿泉水直接倒进了保温杯。


又过了大半天周涛才想着要歇会儿,老远看见董卿,没惊讶也没感动。回身管身边人要了瓶什么东西。到了董卿面前,兜头盖脸就是一顿狂喷。“这蚊子多”


董卿被花露水呛得直咳,心里骂,我身上这件衬衫真丝的,周涛你等着赔吧。


董卿递上保温杯,喝口水


周涛接过抿一口


董卿问,怎么样,有大自然味儿么


周涛说,有花露水味儿


董卿说,你别久站,腰不行。


周涛放下杯,冲董卿张开手。董卿一愣,干嘛


周涛说,我想拥抱一下大自然



10.

这次轮到周涛开车,西大望路右转进光华路,周涛跟着导航里的林志玲接烂梗


光华路啊真光滑,电视台的女主持溜光水滑


副驾董卿噗嗤一乐,就你嘴碎。话音刚落,董卿一拍大腿


周涛眼睛还盯着马路,右手伸过去给董卿揉腿,诶呦您可轻点儿。


董卿往靠背上一摔,今天开你车,没有通行证


周涛说,嗐,我当多大事呢,你区区...堂堂一央视当家花旦,当然现在你这岁数应该是央视青衣了,不过谁敢拦你啊


董卿扭开头,我没化妆,不想给人看


再转弯,车就到了新台门岗。周涛乐,您这都青衣了,偶像包袱还那么重呐,没事儿啊,我给你刷个脸,我还不信本央视老旦出马,谁敢说不认识。


周涛一脚油门踩到杆前,按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值班小保安下巴上还是青茬。


周涛眼睛从墨镜后头往上瞅,小哥儿,给开个门呗


小哥立正站好,请您出示通行证。


周涛乐了,小同志,我。周涛拽下墨镜,我,我你不认识么,我来送人,转一圈就出哈


小哥盯着周涛的脸看了一会,请您出示通行证。


周涛撤回身子,啪一声按起车窗,低声骂了一句,操。


董卿手里攥着从包里摸出的工牌,都乐出声儿了。怎么着?是您这脸过期了,还是人过气了啊


周涛带好墨镜,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没化妆。



10.

董老师,咱们今年团建还是去看那个音乐会么。助理战战兢兢,生怕得到肯定答复


团体票我都买好了。董卿没抬头,使劲儿看手里的朗读者台本,凑近了看,又拉远了看。咱们做文化节目的,得多接受文化熏陶,审美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还有啊那地儿蚊子多,你嘱咐她们多带花露水。


小助理没吭声,一想到全组人员坐在北京初秋十几度的晚风里穿着短袖边听古典音乐边挨叮,就觉得,工作可真他妈浪漫。


董卿人都出去了,又从门外探脑袋进来补了一句。诶对了,最好再准备个暖壶,怕你们晚上挨冻,喝点热水哈。



11.

不可能,再不去了啊。周涛大手一挥,彻底被老东家整寒心了。


不是,不去心态,咱俩出去一趟。董卿眉头一揪,周涛立马改口


啊,那走吧,上哪儿。


医院。


周涛几乎整个人从地板上拔起来,怎么了?哪不舒服,心脏难受么?头晕?还是胳膊腿儿疼啊,诶呦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丹参片可不够吃啊祖宗。


看你吓那样儿,董卿眯着眼儿撇嘴,心里其实有一点高兴。


废话!我不害怕谁害怕,我他妈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呢。


董卿依旧眯着眼儿,啧啧啧啧啧。


周涛刚才给吓得脑门儿一层薄汗,这会凉下来。你到底咋回事,上医院干啥,门诊一日游啊?


我感觉我眼睛最近不太好。


啊?周涛脑门儿又是一层汗。怎么个难受法儿啊,诶呦这事儿可大了,那朝阳医院可不行啊,眼科,眼科我想想啊,是不是得去同济医院啊,我记得内年朱军他妈在那做的白内障手术,你等我打电话问问啊。


董卿上前按住周涛翻手机的手,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看不清。


看不清?


就是看书看字儿,都得拿远了看,我不是有点近视嘛,但是近视是拿近了能看清...董卿话没说完,周涛往卧室去了,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架眼镜,还拿了本书。


来,戴上。董卿乖乖戴上。来,看书。董卿乖乖看书。


看清了么,周涛欠揍的笑。


看清了,董卿惊喜的笑。


不花啦


不花..花?


诶呦我说董卿同志,您今年贵庚啦。


董卿抬头,白眼仁看周涛,眼镜卡在鼻梁上,问这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涛嘿嘿嘿笑,一把把眼前人搂进怀里,小董儿今年也四十有六啦,这对儿秀丽的大眼睛也开始花喽。


董卿有点生气,又有点不好意思,假模假式儿地使劲儿拍周涛后辈,松开手你个色老太太!



12.


那富士山和我辞职有啥关系,董卿突然问。


周涛慢悠悠,富士山在静冈,你要辞职的话咱们可以去一趟,静冈动物园有水豚,你知道水豚么,小眼儿一眯,和你一模一样。


-危月燕冲月

两欢(一)



“听说了么?公司来了个空降兵。”

“不会吧,还有这种事儿?”

搅咖啡的手一顿,忘了茶水间总是这样,几秒后继续。

“绝对假不了,好像来头不小,你想,一上来就是副总,估计此人也不简单。”

副总?

眉头皱了皱,她怎么不知道?连着几天的加班还有些吃不消,复又扯了嘴角,摆摆头。

“说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去国外读的研究生,之后一直在国外,最近一阵才回国。”

“还有,咱们这个新副总据说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切,还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头疼,正想开口,

“上班时间就是被你们用来闲聊的?!”

一个个立马收声,怯生生地向她问好。

“嘻嘻,不知道宋头儿也在啊,我们马上走。”

倒是跑得快,最后一个被她敲了敲头。

转身过去,难得的有了笑...




“听说了么?公司来了个空降兵。”

“不会吧,还有这种事儿?”

搅咖啡的手一顿,忘了茶水间总是这样,几秒后继续。


“绝对假不了,好像来头不小,你想,一上来就是副总,估计此人也不简单。”


副总?

眉头皱了皱,她怎么不知道?连着几天的加班还有些吃不消,复又扯了嘴角,摆摆头。


“说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去国外读的研究生,之后一直在国外,最近一阵才回国。”

“还有,咱们这个新副总据说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切,还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头疼,正想开口,


“上班时间就是被你们用来闲聊的?!”

一个个立马收声,怯生生地向她问好。


“嘻嘻,不知道宋头儿也在啊,我们马上走。”


倒是跑得快,最后一个被她敲了敲头。


转身过去,难得的有了笑意,一手环胸,

“要咖啡么?”


看着周涛脸上的笑,说不出的舒服,点点头,宋茗凑了过去。

“瞅你眼下那两团乌青,多大的人都不知道生命诚可贵么?整天就知道冲咖啡!”

依旧是笑笑不语,周涛把咖啡递给她,

“走吧。”



会议室。

照旧是例行会议,却有着明显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氛,两人刚入座,看见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在交头接耳。


看向对面的宋茗,她摊摊手,估计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先把手头的工作停一下,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为了跟大家介绍我们新来的副总,副总还没到,一会儿一定要热烈欢迎啊。”

看来方才的消息是真的了?

“你刚没在,朱总说上面派来个新副总,让咱们以后多配合呢。”

朱迅又嘟囔了句,

“这人我之前打过一次交道,各方面挺不错的。”

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的文件,随口问了句谁。

“董晋卿,你认识么?”


一瞬间的收紧,

怎么会?


“我,我去趟洗手间。”


慌不择路。


还是不放心,宋茗也起身跟了上去。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掩饰不住的疲惫。

冰水打在脸上,才缓了些,宋茗靠在一边,取过纸巾递给她。


“是她么?”

周涛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下巴还在淌水,走进了再看,全身都在颤抖,没有回答。

不知是谁的叹息。


宋茗拍了拍她的肩,知道她的性子,离开了。


这边,董晋卿结束了发言,扫过缺席的两个位子,目光紧了紧,又拿过那份名单,细细瞧了瞧。

找到你了。


从洗手间出来,就又是那个神色自若的周涛了。

已经散会了,朱迅见她过来,关切了几句,摇摇手说没事。

“周涛?”

“怎么了,朱总?”

“你去哪儿了让我一通好找,”

也不等她回话,接着说,

“那个,新副总找你呢,你去她办公室。”


伸出手,叩了叩门。

“进来。”


四目相对,周涛先移开了眼。

看着她桌上的钢笔,默默不语。

良久的沉默。

“您找我?”


“周涛。”

那人的声音落在耳边,还是一震。

“你一点儿没变。”


抬起头,看她双手合十,看她着了西装的秀美,看她眉眼弯弯。

看她看自己。

看她红唇轻启,



“好久不见。”

刘顺儿妞
Day2 昨日最佳 冰山上的来...

Day2  昨日最佳


冰山上的来客。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高山上的草原,持续了半日的阴雨。雪山持续被云雾遮盖,却在落日时我们即将下山前,拨开云雾露出了短短两三分钟。马上抓紧机会开始拍摄,拍了十来张就被打雷闪电吓回了车里。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山,高大神秘的跟旁边的山仿佛不是一个次元。它就那样不真实的凌空浮现,海市蜃楼般充满了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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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上的来客。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高山上的草原,持续了半日的阴雨。雪山持续被云雾遮盖,却在落日时我们即将下山前,拨开云雾露出了短短两三分钟。马上抓紧机会开始拍摄,拍了十来张就被打雷闪电吓回了车里。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山,高大神秘的跟旁边的山仿佛不是一个次元。它就那样不真实的凌空浮现,海市蜃楼般充满了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