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l虎)争强好胜(上)
*金主约稿
*夏虎,五悠,乙虎
*全员狐狸,但是有人形,金主想看怀孕,所以有我流奇怪的私设
*ooc,天雷,预警放不出来,总之移步的时候注意看吧
床头的闹钟刚好走到七点钟的时候,被窝里就拱起一团,男孩发出呜咽,不太情愿地伸手关掉闹钟。过了几分钟,他意识到闹钟已经响过了,艰难地从床铺里拱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打着哈欠揉了揉头,然后他沉默了。
“……欸?”
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他又用力地往头上揉了揉。
“……不是吧?”
在粉色的头发间,一双毛绒绒的,柔软的,类似于活物的东西在他指间晃动。
男孩睁大眼,不信邪地狠狠一掐。
“呜啊啊啊啊好痛!!!”...
*金主约稿
*夏虎,五悠,乙虎
*全员狐狸,但是有人形,金主想看怀孕,所以有我流奇怪的私设
*ooc,天雷,预警放不出来,总之移步的时候注意看吧
床头的闹钟刚好走到七点钟的时候,被窝里就拱起一团,男孩发出呜咽,不太情愿地伸手关掉闹钟。过了几分钟,他意识到闹钟已经响过了,艰难地从床铺里拱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打着哈欠揉了揉头,然后他沉默了。
“……欸?”
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他又用力地往头上揉了揉。
“……不是吧?”
在粉色的头发间,一双毛绒绒的,柔软的,类似于活物的东西在他指间晃动。
男孩睁大眼,不信邪地狠狠一掐。
“呜啊啊啊啊好痛!!!”
窗外树枝上飞走了一只麻雀,过了一会,另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飞来,试探地站稳在树枝上,它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窗户里。
虎杖悠仁垂头丧气坐在美丽温柔的女医生面前,前十五年的人生里没产生过让他如此动摇的事情,从他的头上两只粉色的毛绒耳朵正随着主人的心情耷拉着,因为心情不好,他甚至没有因为面前的医生在他的喜好区而开心点。
“嗯……虎杖同学是吗?”医生姐姐露出温柔的笑容,“如你所说,你今天起床发现自己头顶多了两只耳朵……”
“是。”虎杖悠仁情绪低落。
“但是,”医生微微蹙起眉头,“很抱歉,经过各种仪器的检测,我们都没能发现你所说的耳朵。”
虎杖悠仁抬头,他自己感觉到头顶多出来的耳朵在跟着他的动作抬起,无论是歪头还是转头,耳朵都像是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力气,跟着晃动,如果不是自己狠心掐过底下,确定了耳朵连着头皮,他都不愿意承认。
“什么都看不到吗?”
“从我们的视角来看确实……”医生面有难色。
虎杖悠仁观察着对方的脸色,想着自己该不会下一个就被转到精神科去诊断精神问题了。他晃了晃头,经过一个上午的习惯,他已经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头顶多出来的耳朵会轻轻跟着他动作的幅度摇动,这种感觉新奇又怪异,偏偏无法和任何人分享。
而且最为难的是,除了虎杖悠仁自己本身以外,任何人都看不到这双耳朵,镜子也好,照片也好,虎杖悠仁可以看到自己耳朵,但是别人就像是无法识别。并且出于某种抵触,他没有让人直接碰他的耳朵,医生捣鼓的其他仪器倒是碰过,但是医生就像没有知觉,视觉也在这双耳朵上失效,只有虎杖悠仁被东西摸的发痒,忍不住缩脖子。
这双无缘无故长出来的耳朵神经密集,虎杖悠仁一开始没预料到,狠狠往耳根最敏感的地方掐下去,痛得他飚出眼泪,跟学校请假后,他就果断去了医院做检查。检查就像是他刚刚说的那样,谁都看不到这双耳朵。摸还是能摸到的,在虎杖悠仁不甘心地请医生姐姐摸自己的头,踩在性骚扰的边界上,他都因为耳朵被摸而想后退,医生姐姐的表情还是那“我什么也没摸到”的表现。
虎杖悠仁不想被拉到精神科,只能说那可能是搞错了,自己离开。
经过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别的一切如常,只有头顶突兀地多了一对毛绒耳朵,放在女孩子身上说不定是很可爱的表现,但是在他这种皮糙肉厚的男生头顶就很怪异,仿佛恶意卖萌。虽然虎杖悠仁有过强迫自己可怜亲友去女仆咖啡厅,戴着猫耳互动的历史经历,但是他头顶真的长出来一双耳朵后,虎杖悠仁就浑身不自在,曾经在女仆店丢掉的羞耻心严重反扑,他这个时候真诚地对当初的亲友道歉,这种头顶多出可爱的耳朵什么的,对男生来说太羞耻了!而且他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兽耳啊!
虎杖悠仁停下来对着窗户的反光观察,只见他新长出来的耳朵耳廓上还包着一层洁白的短绒,耳朵里侧是鲜嫩的粉色,手指轻轻碰它,耳尖就跟瑟瑟发抖似地颤起来,那点触感也鲜明地传到了虎杖悠仁的大脑皮层里,让他耳边发麻。
虎杖悠仁收回手叹气,对上了窗台上的麻雀,麻雀胆大不怕人,他站在这里也不飞走,还像是疑惑这个人类一样歪着头看他。
“你也觉得我现在很奇怪吗?”虎杖悠仁嘟囔。
麻雀翅膀扇动几下,褐色的眼珠仿佛流淌过蓝光,虎杖悠仁啊了一声,麻雀就飞起来离开了。他挠着头,忽然想到,自己头上的耳朵是属于什么动物的呢?单从耳朵上他分辨不出来,尖尖的阔耳,有一定挺立感。随即他觉得自己是多想了,现在这双耳朵他还不知道怎么办。他刚走开一步,察觉身后好像变得沉重,在窗户视线擦过的零点几秒间,虎杖悠仁整个人凝固了。
玻璃上,十几岁的男生头顶一双粉白相间的耳朵正机警地竖起,身后有一条蓬松的尾巴在摇晃。
虎杖悠仁不敢置信地左右移动,确信了玻璃上映出来了自己后面多了条尾巴,他再伸手去摸。
“……真的长出来了。”
从尾椎处长出来一条大尾巴。
虎杖悠仁,十六岁,他突然有了一双耳朵和一条大尾巴。
“你是说,你还多了条尾巴?”电话里,朋友的声音像是停顿了很久才能顺利说出。
虎杖悠仁小心地避开人群,自己抱着尾巴站在电车角落,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茫然又无助:“对啊。我就是在医院里的时候就长出来了。我马上回去检查,结果还是谁都看不到。”
“……你先拍个照给我,你确定没有人能看到你的尾巴和耳朵吗?”朋友冷静地给主意。
“没有,我就这样上来电车完全没有人看我一眼。”虎杖悠仁心有戚戚地抱住自己尾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总害怕自己的尾巴被人踩到,或者被门夹到,那么大条尾巴坠在身后,他也害怕着会不会断掉。
听到他的诉苦,朋友明显有些无语,还是顺着他安慰道:“说不定只是你的幻觉。”
虎杖悠仁:“……”
他是真的长了尾巴和耳朵!
虽然任何人都看不到,但是虎杖悠仁很坚信自己没有出问题。这种没由来的笃信在所有人都在否认的时候显得突兀而古怪,虎杖悠仁却没能好好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按照朋友的要求,拍下了他的耳朵和尾巴,在点击发送照片的时候,车厢正好进入了高架桥下的阴影部分,高速的车厢行驶轨道发出轰隆隆声,光线变暗,虎杖悠仁只是眨了一下眼。
“欸?怎么发不出去?”
邮件旁边不断显示发送中,虎杖悠仁专心看着手机,完全没留意其他,等到他意识到什么,抬头的时候,那个邮件正好显示了发送失败。
车厢里空荡荡的,本来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全部消失不见,手抓环孤零零地在银色的横杆上摇晃,似乎是刚有人抓住它后临时松开,车窗以外完全黑暗,车厢里只亮起了一层雾蒙蒙的灯光。
“……啊?”
虎杖悠仁喉咙里半响发出一个音节。
奇诡的是,电车依然在行驶,虎杖悠仁能够听到轨道经过时候的摩擦声,但是这个车厢,或者说,在这里,除了虎杖悠仁以外,所有东西像是坠入了异世界,也或者说,是虎杖悠仁坠入了异世界,带着一节空无一人的车厢。
虎杖悠仁后背渗出冷汗,无人的车厢里只剩他一人,他本能地四处观望,能够看到尽头的车厢仍是黑暗。他抱着尾巴走过几步,电车行驶平稳,除了耳边传来的声音,几乎就和走在平地一样。虎杖悠仁看到了自己邮件发送失败,尝试拨打电话,电话显示了对方不在服务区。
这发生了什么?
虎杖悠仁想不通怎么一个早上就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事件。
他往前走,车厢里看似黑暗的部分在他走近后,以他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黑暗里的事物,他想过要不要走进去,按道理那也是车厢的一部分,但是在他要迈开脚步的时候,他能感到他多出来的一双耳朵正在紧张地竖起,尾巴上的毛也全部炸开,后背更是一阵发麻。
不能过去。
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退回去原来的车厢,浅色的灯光照耀他身上,像是深海里的阳光透过一层又一层海水过滤下来的苍白的光线。
那他要怎么办?等待异常结束?这有结束的可能吗?
电车行驶过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虎杖悠仁却觉得电车宛如一尾阴冷的蛇在黑暗中无声穿梭,直直掉到深不可见底的洞穴去。
正当虎杖悠仁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理应无人能拨通的手机响铃,却不是他惯用的铃声,而是像磁带播放卡住,女人尖利的,仿佛被割断喉咙发出的,可怕又绝望的喘息。
声音像从漏气的气管里挤出,就算虎杖悠仁惊悚地想关掉手机,手机却无论他怎么试图关闭,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像是渗透在手机屏幕之下,犹如阴凉的水液渗出,接触到了虎杖悠仁的耳膜。
从手机响起后,电车的广播也随即响起,一模一样的女声喘息,就像是被无数黏腻的蛇盘缠在身上,游挲过肌肤,虎杖悠仁眼瞳翕合,在他面前的门上显示站牌的电子屏幕闪烁着绿色色块,犹如故障,又犹如电子屏幕承载了太多信息而无法顺利排出。
“欢迎——”
女声断断续续,艰难在卡带的喘息里,声音慢慢变得低哑,渐渐和虎杖悠仁记忆里熟悉的声音重合起来。
吧嗒一声,手机从手中跌落,屏幕闪烁几下变黑。
“欢迎——来到——”
声音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样子,男孩惊恐地喘息着,好像目睹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说。
“■■B3■■12■灵间站。”
虎杖悠仁的“声音”说道。
电车安静地停下来,只有虎杖悠仁熟悉的自己声音的喘息在车间回荡,就像是被紧追不舍的东西追上来,“自己”发出了无比恐惧的抽气声,就在这个时候,车门往两边打开,虎杖悠仁头皮发麻,门外仍是一片黑暗,可是这个空间在给他发出信号:必须下去。
不下去会发生什么?
虎杖悠仁本能不想下去,他往后退一步,却感觉到脚后跟被冷了一下,那一瞬的感触和被烫到了没什么两样,让他打了个寒噤,后颈爬满鸡皮疙瘩。
不能往后看。他清晰地意识到,某种深厚晦暗的东西追上了他的背后,只要回头就会被吞噬。
电车响起了虎杖悠仁听过很多遍的到站准备关门的铃声,在门动起来的瞬间虎杖悠仁深呼吸一口气闭眼跑了出去。
像是穿过一层深冷的雾气,虎杖悠仁感觉自己的鼻子,嘴巴,眼睫上都黏上了类似于蛛丝的物质,丝丝凉凉的,却黏着不放。他冲进黑暗里跑了好几步,能够感到自己的踩在坚硬的平地上,他不确定自己睁开眼后会看到什么,但是人一直在黑暗中会无端增加自己的恐惧,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是只有两秒,虎杖悠仁就控制不住地睁开了眼。
“——”
声音消失在喉咙里,早就等候多时的宛若扁平的纸片又拉到极长的黑色人手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我说了,这年头,哪里还有傻子会往污染的【门】进来这边?”男人不耐烦地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道,“不会有,我是休假欸,突然就把我派来检查污染的门,这种事让杰来嘛,我要去我预定好的甜品屋。”
那边的人又说了什么,男人翻了白眼:“不可能,都什么时候……”剩下的声音消失,他沉默地看着面前,在灰色水泥浇筑的站台上,靠近列车那边被笼罩在污染的黑雾中,有一双手挣扎着,从一堆黑色污秽伸出来的影子手中想爬出来。
“……好吧,我的假期泡汤了,还真会有傻子进来。”男人啧道。
像被影子的海洋淹没掉。无数的手朝他面孔伸来,虎杖悠仁无法后退,倒抽着冷气,现在他脑海里想到,这和电车里他听到的自己的声音何其相似,不如说那就是他当时的未来,如今的现在。
他想往后跑,不经意眼睛看向后面,就看到一大团难以形容,臃肿的仿若有实体的黑雾在涌动,靠近着他呼吸一般要将他吞没。
他的第二双耳朵此时已经紧绷到不能再紧绷,尾巴也是,但是对于虎杖悠仁的处境毫无益处。黑雾和影子手一同逼近,共同夹击,虎杖悠仁在被它们淹没的时候,感到了呼吸的困难,视野也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手的模糊轮廓,像是热像仪里朦胧的光晕。空气在急促减少,人被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实际存在的事物拖着往后面去,虎杖悠仁喉咙里的声音也像是消失在真空中,身体外表察觉到了寒意,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拖到那些东西想把他拖到的地方去,挣扎着往他们相反的前方爬去——
“还是个小朋友。”
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年龄判断不出,虎杖悠仁的手腕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后用力,虎杖悠仁骤然被拔出黑暗,他听见无数的不甘心的嗡鸣响彻在身后,但是它们就像是顾忌着这个男人,没有像是之前迫不及待想要吞食虎杖悠仁般涌上来,而是退缩在后面,任由虎杖悠仁被男人拔出上半身。
“好啦好啦,小朋友感受怎么样?没被吓坏吧?”吊儿郎当的大人微笑,他把虎杖悠仁拉出黑暗一半就放手了,虎杖悠仁还愣愣地抬头。
“嗯?这是什么反应?”男人弯下腰来,他身量很高,看上去却很瘦削,又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明亮而惨白的灯光让他其实没有第一时间看清男人的模样,在虎杖悠仁刚遭遇了原因不明的灵异事件后,他错眼觉得男人像是外国怪谈里的瘦长鬼影。
男人在等他的反应,虎杖悠仁摇了摇头,他想说谢谢,但是声音一时半会还不能被他控制,男人也不在意,他摇头后就转过身了。
他现在趴在一个寻常的站台里,站台空荡荡,只有他和男人以及身后的不明黑雾,他心有余悸地把下半身也拖出黑雾,哆嗦着想站起来,身体却发软地跪下,他闷哼,这个声音带着奇怪的软绵,男人又看了他一眼,本来在确定他可以脱困后就不看他的男人转身,这次虎杖悠仁勉强在刺眼的灯光中看清男人的外表,他的眼瞳微微睁大。
“你怎么了?”有着不寻常的银雪似的头发,皮肤白皙,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再次弯腰,听着他说话的口吻,会以为这个人大概不负责任。实际上,男人虽然没把他完全拉出来,也并没有离开他的所在范围,虎杖悠仁直觉地觉得这是男人的体贴。
“我……唔……”声音好像才从深渊里拿回来,虎杖悠仁听着自己和那时电车广播重叠的声音,身上寒毛直竖,在那短短的被黑暗吞噬的刹那,他的身体就发生了什么他不可预料的变化
(all虎)争强好胜(下)
*金主约稿
*夏虎,五悠,乙虎
*全员狐狸,但是有人形,金主想看怀孕,所以有我流奇怪的私设
*ooc,天雷,预警具体看文前,甜宠文,下篇有多人行
夏油杰把缩在衣服里的小狐狸抱起来才看向另外两个人:“硝子对我说找到悠仁了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是怎么回事呢?他还没恢复吗?”
“五条老师好像把悠仁弄得有应激反应了。”乙骨忧太说。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学生,眉梢轻佻,对于学生不经意间就把五条悟退出来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包着小狐狸的衣服也是学生自己的,因为男孩在看到他也进来后,不知道是不是羞耻心还是别的,一下就被刺激得变回幼年体,呜呜叫着要爬到乙骨忧太怀里,乙骨忧太用自己衣服包着小狐狸,小...
*金主约稿
*夏虎,五悠,乙虎
*全员狐狸,但是有人形,金主想看怀孕,所以有我流奇怪的私设
*ooc,天雷,预警具体看文前,甜宠文,下篇有多人行
夏油杰把缩在衣服里的小狐狸抱起来才看向另外两个人:“硝子对我说找到悠仁了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是怎么回事呢?他还没恢复吗?”
“五条老师好像把悠仁弄得有应激反应了。”乙骨忧太说。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学生,眉梢轻佻,对于学生不经意间就把五条悟退出来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包着小狐狸的衣服也是学生自己的,因为男孩在看到他也进来后,不知道是不是羞耻心还是别的,一下就被刺激得变回幼年体,呜呜叫着要爬到乙骨忧太怀里,乙骨忧太用自己衣服包着小狐狸,小狐狸才安定下来。
“好吧,”夏油杰小心不要吵醒怀里被哄睡着的小狐狸,“悟,你做了什么了?”
“不要搞得你好像悠仁的家长一样来质问我啊,”五条悟说,“我没做什么。”
“不是强制交配让悠仁应激了吗?”乙骨忧太在一边说。
“忧太。”五条悟看过去。
“好了,悟,忧太,”夏油杰叫停,“别为这种事吵起来,”夏油杰这样说得都感觉自己是个大家长一样好笑,“我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悠仁的家长,悟你自己知道,嗯,忧太大概率不是强行和悠仁交配的。”
“是悠仁选择我了。”乙骨忧太还是那很礼貌的语气。
“……”五条悟没忍住,“忧太,你是不是有点……”
“就算是对我有恩的老师,有些事我也不想让步。”乙骨忧太垂下眼眸。
五条悟噎住,不是场合不合适,以及为了自己朋友的面子考虑,夏油杰真的很想笑出声,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也是避免自己笑出来给这两人加把火:“嗯,好,我大概了解了,总之悠仁我先带过去给硝子检查了,下一步等悠仁醒过来再说。”
“你们同意吧?”夏油杰微笑。
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来。
“虎杖,你又跑去哪里了?”
温柔的保育员想伸手抱起自己,小狐狸机警地竖起耳朵,飞快地跑走。
“等一下,虎杖!”
小狐狸跑到门口往外面看,许多小伙伴都被大人接走了,他已经等了好多天了,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还不来呢?
保育员追过来,好像是犹豫的,弯下腰轻声哄着他:“虎杖,我们回去里面好不好?老师给你讲故事,不要总待在门口。”
“呜呜。”爸爸妈妈呢?
“……”保育员笑起来,把他温柔抱在怀里,“虎杖的爸爸妈妈暂时有事,这段时间都不能来接你,你先和老师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晃了晃耳朵,看到了大人眼里的闪烁,耳朵慢慢垂下去。
不会来了吗?他的爸爸妈妈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为什么不要他了,因为他不乖吗?他从现在起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爸爸妈妈是不是会重新喜欢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待在角落里睡觉的他被同伴们的吵闹声惊醒,准确来说全是哭声尖叫声,他惊悚地从角落里一跃而起,无措地转悠,保育员全部到前面去了,没人来哄他,他只能跟着声音往前跑,越接近,越能听到幼崽们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叫。
“吵死了,杰,这个实践任务不做也可以吧?我们去找多几个污染源处理赚学分不好吗?”一个很好听的男孩子声音响起,但是语气让人有些害怕。
“不能这么说,”劝解他的人其实也用双手捂住耳朵,说话有几分事不关己的疏离,“我们要成年了,评分一个要点就是和幼崽接触,你之前的来保育员的实践课全部逃了吧,这次再逃你的履历就永远挂着一个不合格了。”
“杰你也没好我到哪里吧?”男孩抱怨。
“唔,我父母收养我两个妹妹的时候,她们都会变人形了,我确实没什么经验。”
他抬起头,感觉那两个人太高了,比起平时照顾他的保育员们都要高大,在一群几岁大的幼崽里,影子都压迫感十足,更别说他们其实没有对幼崽们释放多少善意,敏感的幼崽都很怕他们,一个哭起来,剩下也跟着嚎哭。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已经知道,自己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他得做个很乖的孩子才可以。他抬着头看不清那两个人的样子,就在幼崽们里艰难地挤过去,他很好奇这两个新来的人是要干什么,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他的脚打滑,呜呜叫着扑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两滚,晕乎乎地靠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哇,这只不怕人?”
“好像是撞晕了,不是有点傻吧?”另一个人说。
“拎起来看不就知道了,”这样说着,一个人弯腰下来拎住他的后颈提起来,他连忙扑腾,嘴巴呜呜叫,那个人笑起来,“也不是不怕人,但是胆子还可以,没哭。”
他被提着对上一双梦幻的,像从天空扯下一片糅进来的眼瞳,白发的男生轻笑,看起来满不在乎:“眼睛都不动了,这个东西真的好的傻。”
“你这样拎着他很难受吧?”另一人解围,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他的身体把他从被拎得快喘不过气的状态下解救出来,他对上另一张脸,那张脸笑起来看上去很亲切温和,“还有,别叫人家东西,这是小孩子好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肯定没有他那么蠢。”漂亮得异于常人的男孩嫌弃道。
“真过分,”黑发男孩看起来也是随口说,没多少指责,把他轻轻放在地面,“小家伙去一边玩吧,注意别被坏心眼的悟逮到了。”
“呜呜。”黑发男孩放下他的时候,虎杖悠仁用吻部轻蹭着男孩的手背,男孩有些惊讶。
“唔?不舍得走吗?”
他又被拎起来,黑发男孩斥责了一声:“悟,不要这样对这个孩子。”
“欸,反正我们都是要完成实践的,这个家伙不怕我们不是刚好吗?”他被拎着后颈晃悠,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对面的黑发男孩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先把这个孩子给我,你这样拎着他不哭也要被你弄哭了。”
白发的男孩轻轻咂嘴,还是把他交给了更温柔些的黑发男孩。
“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的。”
“这不是爱心,是责任心,怎么说我家里也有美美子和菜菜子啊。”黑发男孩叹气,接过他后把他稳妥地抱在臂弯里,让他头可以从手臂里探出去转动。
“欸,虎杖?”熟悉的保育员声音响起,带了顾虑,“啊,你们要照顾这个孩子吗?这个孩子稍微有点……”
要告诉给别人听他是没有爸爸妈妈喜欢的孩子了吗?他的尾巴不安地摆动。知道他是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后,他们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吗?他小声地叫唤,耳朵也无精打采地垂下。
“这是怎么了?”白发的男孩用手指挑起他的耳朵,“怎么一下子没精神了?”
“还是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抱歉,虎杖一般这个时候睡觉都会很安静的,不知道怎么跑过来了。”保育员想着把他抱回去,他不开心地往身后挪动,身上毛发簌簌打颤。
“他好像不想跟你回去,”黑发男孩制止了保育员,“再说也没必要把一个同龄的孩子跟其他孩子隔开吧?”
“啊,这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家长……”
他的耳朵突然被捂住,他迷茫地抬头,看到黑发男孩微微笑着:“这个就算了,”他的视线和男孩视线对上,男孩一愣,然后对他狭长的眼睛弯起,“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别对孩子说这种话。”
他的身体一轻,被男孩抱到肩上,左右晃着头,男孩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很是轻快:“走了,悟。”
“好啊,要拐带这个小东西吗?”
“别那样说。”
“等等你们——”
视野里的事物忽然如风般后退远离,他看着保育员的身影和习惯的地方不断缩小,男孩那得意轻松的笑声响起。
“我就说选他嘛。”
“这个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啊?”
“是虎杖吗?”
“不知道名字也无所谓吧,反正一眼就认出来了。”
风景停下后,他还晕头转向,被人举起来,阳光刺目,他看到男孩张扬的笑容。
“好啦,小东西,你是我和杰的了。”
“别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
“有什么所谓嘛……”
声音和男孩们的笑容都在远去,虎杖悠仁迷蒙地睁开眼,身体抬起,一张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他看到了米色的窗帘,愣了几秒,他才发觉这是另一个房间。
房间的布置很简洁,也没太多装饰物,虎杖悠仁连忙地坐起来,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在,房门也好好关上,他想下去观察情况,然后刚落地他身体一软,闷哼一声扑倒在地,视野缩小,周围的东西变得巨大,身体落下来的触感也不一样,虎杖悠仁睁大眼,他又变回了狐狸。
“呜呜?”怎么回事?
和之前精神状态也回到小时候,可以跟着本能走不一样,虎杖悠仁现在是清醒的,长久作为人类生活的他没办法顺利地活动四肢,在地上努力了几次都是以吧嗒一声摔平告终。
在他觉得自己找到点诀窍,可以颤颤巍巍站起来时候,房门开了,惊吓到他,他又啪嗒摔平了。
虎杖悠仁:“……”
来人:“……”
好尴尬。虎杖悠仁原地严肃思考起自己装作晕倒会不会好点,他听到男人的轻笑声:“你是不习惯吗?”
一双白色家居鞋走到他面前,虎杖悠仁抬头,男人和记忆里那个黑发男孩有了区别,气质像是经由岁月沉淀,变得更沉稳平和,看不出当年还会和朋友说走就走,把保育院里的小孩子“拐带”出去。
“稍等,”男人拿起一件衣服弯腰把他包住才把他抱到床上,“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和悟一样是忧太的老师,听他们两人说,你的记忆好像也有问题,这方面硝子也没办法确定,所以我想问现在你的情况到哪种程度了?”
虎杖悠仁困扰地叫了两声,夏油杰恍然:“你可以用左手和右手来回答是或者不是,能听懂我的话吗?”
虎杖悠仁一脸正色地伸出左手在前面拍了拍。
夏油杰怔住,然后别过脸咳嗽一声回头:“啊……好的,这就是你精神状态恢复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我是说,你现在的认知你是十六岁,是这样没错吧?”
虎杖悠仁左手拍了拍床铺回答。
夏油杰又是用手捂脸低声咳嗽,虎杖悠仁困惑地歪头,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我在想,”夏油杰抬起头微笑,“虎杖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那样会更简单点,是我考虑不周到。”
“呜呜。”我没有觉得麻烦啊?
“先继续,”夏油杰有意略过这个话题,“那么我是说,虎杖,结合悟跟我说的,你小时候的记忆怎么样了?也就是说,你还记得我和悟吗?”
虎杖悠仁犹豫,点头又摇头。
“只记得部分?”
准确来说只记得初遇。虎杖悠仁没法说,只能点头。
“那我要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我接下来说的是你现在身体的状况和处境,”虎杖悠仁的耳朵马上支起来,夏油杰失笑,“不用紧张,带你从那边世界过来这边的东西我们通俗地称作‘门’,我们是定期由专门的人开在不同地方,得密码正确才能通过回来我们这边,而你那个时候误打误撞遇上了污染的门,我和硝子推测,应该是通过那个门的时候,那个门的一些东西改变了你身体,导致你提前发情。”
虎杖悠仁头脑立刻回放当时的情景,身上的毛发全部炸开。
“冷静……”夏油杰没有接触他,而是坐在一边,温和地说话,“我得替悟说句话,悟应该不是那么草率会和随便遇到的雌性交配的人,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和悟有达成什么约定?”
——“你想要的是什么?”
虎杖悠仁慢慢地趴下去,把头埋在爪子里,尾巴也盖住了自己头顶。
他确定听到了夏油杰的一声笑,尾巴掩人耳目地移开一点,他抬起眼,夏油杰忍俊不禁:“抱歉,其实你倒是不用放在心上。”
“呜?”什么意思?
“都忘了,你在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边了,对于我们这边的事完全不知道,这些本来是随着你长大会进行学习的,”夏油杰脸上笑意淡了些,“……其实不记得也好,”虎杖悠仁重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夏油杰笑,“没事,那都是不太愉快的东西,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你最近会暂时在我这里,关于你身份的一些事还要慢慢处理,还是说你要回去悟那边?”
虎杖悠仁立马疯狂摇头,生怕慢一点就要回去。
“那就先待在这里吧,我正好有假期,先等你可以自由控制变身,然后教你一些基本常识,还有,你需要和你之前的朋友联系吗?”
“呜呜!”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完全断了联络的状态持续多久,夏油杰说从他被五条悟遇到那天起是过了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学校那方面五条悟第二天就有找人办理手续,但是说的是有事给虎杖悠仁请了长假。虎杖悠仁拿到自己的手机,却苦于自己的手无法操控,只能拜托夏油杰帮忙,他在一边不时地点头摇头,夏油杰很有耐心地确定他要表达的东西才给他朋友发讯息。中途朋友也有表现担心想打电话,被夏油杰找借口说不方便而拒绝了。
心头大石稍微推落一点,虎杖悠仁整个身体趴在床上,想起什么要爬起来。
“还有什么吗?”夏油杰问。
虎杖悠仁的肚子应景地发出咕噜声,虎杖悠仁努力坐直身体,夏油杰倒没有笑他:“也是,你和忧太……怎么说呢,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虎杖悠仁觉得热气从尾巴一路升腾到天灵盖。
他在他心智变小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啊!?
虎杖悠仁如果是人类的身体都要捂住脸在床上打滚,像猫一样踩奶,对象还是自己之前的前辈,非要自己前辈对自己抱抱,还几次强吻人家!虎杖悠仁记忆回笼,能想起每次男生忍耐的表情,配合装可怜的幼崽张开嘴巴,被幼崽细细舔咬嘴巴。
乙骨前辈——!!!虎杖悠仁内心哀嚎。
他知道对方人好,但是你倒是坚定点啊!虽然乙骨忧太是有拒绝过的,但是根本抵不过蛮不讲理的幼崽。更别说后面……虎杖悠仁挖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夏油杰回来看到的就是乱成一团的被窝里只有一簇粉色的毛茸茸拱动。
“虎杖?”
虎杖悠仁把自己挖出来时候有点手忙脚乱,四只爪子齐齐用力才拔出来,又在夏油杰讶异的眼神里往后滚了两滚,虎杖悠仁彻底不动了,想假装自己是个雕像。
“虎杖,”夏油杰是想笑的,但是考虑到男孩会有的自尊心,他用手挡了一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还好?”
虎杖悠仁觉得夏油杰是委婉地表达了他看起来很像个弱智的事实。虎杖悠仁也觉得自己挺像的。他只是沮丧一小会就打起精神,毕竟他不是之前那个退化为小孩子心神的自己,四肢怎么用也基本掌握了,虎杖悠仁站起来后还能平稳地走几步,适应过来就小小地跑起来,姿势还不太稳,不过没有摔。
跑到床边看着高度他倒是停住了,平时他要么是被抱起来,要么就是变成灰狐的乙骨忧太温柔地叼住他后颈把他带下去的,他自己没正儿八经地下去过。
他抬头看夏油杰,夏油杰略显疑惑地看他,没有要帮助他的样子。虎杖悠仁深呼吸一口气,闭眼跳下去,之所以没有用更谨慎地先前面爪子碰地再慢慢爬下来,是因为他在夏油杰面前已经丢脸很多次了,难得的,他还是想表现得自己很从容。幸好本能是印在体内的,虎杖悠仁姿态轻盈地跳到地上,肉垫着地没有任何痛楚,他甩甩尾巴就朝夏油杰走过去,夏油杰毫无异样地给他开门引路。
直到他被夏油杰说跳上桌吃就好,看着全程没对他的行动插手过的夏油杰,虎杖悠仁歪了歪头,有些古怪又说不清。不,还是插手过一次的,就是虎杖悠仁忽然从人变成狐狸摔在地上站不起来,夏油杰就贴心地用衣服把自己包起后放回床上。
是他这段时间被娇惯了吗?竟然会有点不适应。最初退化为小孩子,五条悟是走到哪都会带着他,可以说寸步不离,交给乙骨忧太后,乙骨忧太也对他表现出无微不至的照顾。大概是那两人做得太过习惯和自然,让虎杖悠仁都忘记自己本来是个可以照顾自己的人,夏油杰的做法才是正常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虎杖悠仁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心智的缘故。
虽然夏油杰足够体贴,可是虎杖悠仁初次自己用狐狸形态进食,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毛发都弄脏了。夏油杰给他准备洗澡水,很细心地把干净毛巾放在虎杖悠仁也能够到的地方才出去。
虎杖悠仁看着一大盆热水,动物生性里的怕水让他很小心地伸出前爪探到水里,确定了温度和深度,他才爬进去清洗自己。
当狐狸好难啊……所以他到底算是狐狸还是人?还是这叫做兽人?虎杖悠仁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空白的,他的记忆在小时候缺了一块,不过以他当初的年纪来说忘记很正常,其实以前就该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可是虎杖悠仁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怎样,统统无视掉。他在澡盆里想得出神,耽误了不少时间,意识到自己要出去了,才着急地搭在盆边,结果爪子打滑,他下意识更用力抓紧,却误打误撞把整个盆子都弄翻了,热水洒了一地,而他扑腾落地时候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唔哇!欸……”虎杖悠仁怔怔看着自己突然又恢复的人身,水从额发上落下。
“虎杖?”这边夏油杰听到了浴室里的动静担心地过来,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现在赤身裸体,慌不择路地站起来扯住一边的帘子,夏油杰刚开门,虎杖悠仁往身上一扯,惊呼着往帘子后面的浴缸掉进去。
“呜哇——!疼!”
身体毫无防备摔在坚硬的浴缸里,又冷又痛,虎杖悠仁生理性泪水都冒出来,他想着夏油杰,又赶紧在浴缸里调整姿势爬起来,拉开帘子:“抱歉……夏油先生……”
他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但是总在夏油杰面前犯傻,而且不是因为他变回小孩子,就是纯粹在闹笑话,夏油杰看到他平安无事松口气。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是突然变成人形吗?”
“是的……”虎杖悠仁底气不足。
夏油杰别过脸,没有看他:“没事就好,那我出去了,我去拿干净的衣服给你。”
“好……”虎杖悠仁回答得有气无力,他现在回过神身上的疼痛,抽着冷气想从浴缸里出来,结果重力又有变化,“欸、啊——”
夏油杰走出去的背影停住:“虎杖?”
“呜……”
夏油杰转身,樱发男孩消失不见,只有一只打湿全身的粉色小狐狸贴着浴缸摔在地上,可怜又迷茫地睁大眼哀鸣。
虎杖悠仁是被夏油杰用干燥的大毛巾把整只狐狸包好带出去的,夏油杰给他擦拭身体,用风筒帮他吹干身体时候,虎杖悠仁一直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了?”夏油杰的声音很温柔,“因为控制不了变化所以很苦恼吗?”
“呜呜……”这只是一个原因。
更糟糕的是,虎杖悠仁被自己不确定,却每次都在夏油杰“准时”丢人的状况弄得灰心丧气。他不记得太多小时候的事情,却偶尔会在五条悟带他去家入硝子看诊时候听到他们提到夏油杰,回忆起的那次初遇和夏油杰的态度都表现出对方应该是曾经自己很亲近的人,他简直怀疑起自己莫不是还没有恢复心智,以至于如此精准发生一连串糗事?
“其实我们年纪小的时候跟虎杖你现在也差不多,”夏油杰说,“大家都是那样过来的,虎杖你缺少了在这里应该接受的教育,又被穿过来时候污染的门影响了身体,所以才那么难控制的,硝子说你的身体在好转了,等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自由控制了。”
后面的话虎杖悠仁听进去了,前面的话虎杖悠仁存疑,觉得这更像是夏油杰为了安慰他编造出来的话。
毛发被吹得崭新蓬松,虎杖悠仁抖抖身子,把浮毛抖掉。
“那虎杖你要自己走回去吗?”夏油杰问他。
虎杖悠仁其实不想走,他也没发出声音,夏油杰就说了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双黑色手套,在虎杖悠仁不解的视线里穿戴好,才把他抱起来。抱的姿势也很标准,是用手臂作为支撑托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辅助抱住他,对比起另外两个人,五条悟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照顾小孩的经验,在家里直接用尾巴他卷起来走也是有的,或者直接把他塞到口袋里或者肩上,而乙骨忧太抱他的姿势很仔细,不过和夏油杰比起来还是有差距。大概是乙骨忧太确实是夏油杰学生的那种程度。
这样抱着他既有安全感又稳妥,夏油杰把他抱回房间的床上:“折腾了那么久累吗?需要休息吗?”
虎杖悠仁点点头,他确实累了,自己爬进被窝里团起身体。
“好好休息。”夏油杰离开了。
虎杖悠仁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这次没有那么连贯,而是充满小孩子视角的跳跃,视野是摇晃的,大概就是就凭着一时冲动把虎杖悠仁拐带出来的两人回去后被负责他们的老师狠狠批了一顿,但是没过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瞒着保育院的人翻墙进来又把虎杖悠仁带出去玩了。事后两人遭遇的不仅是老师还有保育员的责怪,虎杖悠仁为他们难过,焦急地在窗户里面转,而年轻的夏油杰只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趁保育员和老师不注意给他笑了笑,眨眼。
从对两个年轻气盛男孩的回忆里醒来,虎杖悠仁发现他又变回人身,而夏油杰大概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过一趟,在床头摆放了一套衣服。
虎杖悠仁拿起来穿上了,坐在床上有些迷茫。
这样看来他当初真的和夏油杰五条悟关系很好,可是他为什么会跑到人类世界去呢?夏油杰不想提起这件事的样子,和五条悟待在一起的时间又是小孩子心性,五条悟不会对他说这些。这样看来,车站上五条悟最后和他发生关系,未尝不是因为认出了自己的缘故。他离开这边的世界时候是多少岁?没有变成人形吗?
虎杖悠仁揉着额头,觉得想不通的事情一大堆。他面对着拉好窗帘的飘窗,听觉灵敏的他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出于好奇,他爬上飘窗,推开窗户往外看。夜晚的凉风轻轻吹拂在他脸上,月亮好像和他长大的人类世界没什么不同,躲在云层之下,像是为云端镀上银纱,他眨了眨眼,看到了和他知道没什么不同的高楼的风景,恍惚以为他还是在原来的世界。他转过头,就看到了旁边靠在阳台栏杆上抽烟的夏油杰。
夏油杰看到他也有些惊奇,一只手夹住香烟,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他看过来,夏油杰就把打火机装进口袋:“虎杖你醒来了啊?饿了吗?”
“还好?”虎杖悠仁摸了摸肚子,可能一直睡觉,没有太多能量消耗,他不觉得饿,“夏油先生的房间原来就在我隔壁吗?”
“对啊,”夏油杰笑了笑,“我家房间比较少,和悟比不上,我也不喜欢太大的房子。”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五条悟的家什么程度,作为小孩子时候的视角只会关注到他有兴趣的地方,后面乙骨忧太防止他走丢,直接就把他放在房间里了。
虎杖悠仁看他从窗口探出来后就没再吸烟的夏油杰开口道:“那个我无所谓的,隔得也很远……”
夏油杰眨了眨眼,笑着拿起来抽了一口:“哦,我倒是没想刻意这件事,毕竟虎杖也不是小孩子。”
那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吗?虎杖悠仁看着夏油杰悠闲地吸烟吐气,淡淡的白烟在风中离散,过肩的长发被风轻轻拂动,夏油杰背靠着阳台栏杆抽烟,整个人好像和身上的黑发黑衣融合在一起,在几乎是黯淡消沉的月光下,总显得透露几分不真切,如远处山峰暗色的影子。
夜晚的夏油杰好像和白天的夏油杰,和他记忆里的夏油杰都不一样。
虎杖悠仁注意到夏油杰没戴手套,那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夏油杰要特意戴手套呢?他眉头微微皱起。
“虎杖年纪也差不多了,要试着抽烟吗?”夏油杰误以为他对抽烟感兴趣。
“可以吗?”虎杖悠仁很惊讶,“夏油先生不是老师吗?”
他以为夏油杰这样的人作为老师肯定是很负责任的。
“我又不是虎杖的老师,”擅长钻空子的大人笑,这时的夏油杰就让他回忆起午后和朋友一起违规翻墙过来找他的年轻男孩了,“再说了,抽烟喝酒,只要控制得好,初次尝试也没什么,不是那么容易上瘾的东西。我和悟也是在你这个年纪接触的,但是悟对这种东西一点也不行。”
“那个人?”虎杖悠仁回忆起五条悟都是很零碎的印象,但是男人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令他想不到对方对这种事情苦手。
“嗯,偷偷告诉你,悟是甜食大王哦,”夏油杰促狭道,“出去喝酒,我和硝子都可以喝烈酒,只有他会点那种一点酒精也没有的饮料。”
“完全看不出来。”虎杖悠仁惊奇地睁大眼。
“毕竟悟是大人了,肯定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夏油杰打趣,“要尝试吗?”他咬住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一根新的香烟朝虎杖悠仁那边递过来,小小的火星在烟头处抖落下去,夏油杰表情看不出有痛感。
“欸、欸好的!”虎杖悠仁慌张地探出身体,伸过手想接住,手指要够到的时候忽然落空,虎杖悠仁眼睁睁看着自己嘭地一声又变成狐狸,已经探出去的身体收不回来,直直往下栽,下面之前目测起码有六七层高!
尾巴和爪子都企图抓住墙壁,但是抵不过垂直的重力,在虎杖悠仁叫起来时候,点燃的香烟掉下去,火星明灭着消失远去,一只手捞住他:“——吓我一跳。”
夏油杰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直接从阳台上翻出,及时捞住了虎杖悠仁,现在一只手抓在阳台栏杆,一只脚踩在阳台外边,半边身体悬空,虎杖悠仁看一眼下面就本能抓紧夏油杰的手臂,夏油杰失笑:“别怕。”
夏油杰腰和手臂发力就把自己和虎杖悠仁拉上去,动作间行云流水,就像他不是从阳台跳下来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把虎杖悠仁捞住,半边身体没支撑的极限,夏油杰抱着他的手就没松开过,一个跃身就翻回阳台,落地后虎杖悠仁还惊魂未定,夏油杰随手般揉了一下他受惊颤栗的耳朵,惹得他小小地呜叫:“你看,我说了没事。”
但是从高空中骤降的体验并不好受,别说虎杖悠仁是一瞬间变为了无能为力的狐狸,差点就和这个世界告别。虎杖悠仁身上的毛发还是炸的,这和他想冷静没关系,纯属于身体的自卫反应。
“要去洗个热水澡吗?”夏油杰没放下他,带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灯。
虎杖悠仁身体还有点僵硬,夏油杰思考后说:“还是去洗个热水澡吧,我也做点东西给你吃。”
后面虎杖悠仁就没出现什么状况了,夏油杰把他送回房间跟他说晚安,虎杖悠仁看着房间暗下,忽然又有了恐慌。
变成狐狸的视角和人类时候的视角不一样,白天还好,晚上关了灯,虎杖悠仁就感觉自己被黑暗网住了,床也变得很空旷。他尝试入睡,但是合上眼睛,房间的安静就像是放大了十倍,自己被死去的安静围拢得喘不过气。虎杖悠仁睁开眼,咬着被子模仿那个时候乙骨忧太陪他睡觉时候的感觉,把被子团在一起自己钻进去窝住,尾巴也把自己圈起来。被子远远比不上温暖的灰狐,虎杖悠仁勉强着自己去睡,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
此时门轻轻推开了,虎杖悠仁警惕地抬起头,身体要舒展,看到一只体型修长的黑狐跳上了床。虎杖悠仁睁大眼,认出了这是某次梦里见过的狐狸,能出现在这里是谁不言而喻,黑狐身型比乙骨忧太化成的灰狐要小,压迫感也没那么强,虎杖悠仁怀疑这是夏油杰刻意做的,就像是乙骨忧太第一次在他面前变化。
黑狐跳上床后,咬着被子盖到虎杖悠仁的身上,隔着被子卧在他身边,眼神温和平静。
虎杖悠仁耳朵动一下,就安静地趴下来,在黑狐传递过来的温度里香甜入睡了。
《毛茸茸一点怪东西之小虎都是怎样起床上学的》
灵感源于最后一p表情包(ps第一p叫小虎的是胀相哦虽然没出镜
今天休息时间随手画的,有点潦草(而且怪怪的(小声
有个小番外在回礼里!任何礼物都能解锁~
小虎和大家say 晚安!(不愿上学.jpg
《毛茸茸一点怪东西之小虎都是怎样起床上学的》
灵感源于最后一p表情包(ps第一p叫小虎的是胀相哦虽然没出镜
今天休息时间随手画的,有点潦草(而且怪怪的(小声
有个小番外在回礼里!任何礼物都能解锁~
小虎和大家say 晚安!(不愿上学.jpg
运气(完结)
私设,都是同年。
虐文,不喜慎入。
写完发现也不到两万,整合到一起发了。
01
田鸿杰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一个运气好的人,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的道理他都懂,可是有些时候,光有努力还不够,他总是欠缺那么一点点运气。
任胤蓬结结巴巴反驳:“谁说的,小熊。”
“运气是守恒的。”
他酒量不行,喝几口就上脸,红通通的像个香喷喷的大苹果,田鸿杰想咬上一口。
“可不是嘛,”张嘉元在旁边接话道,“瞧瞧我,我之前多倒霉!现在怎么着?”
任胤蓬打断他,“现在也不咋地啊!”
他很早以前的重庆口音都消磨得差不多了,跟着张嘉元厮混这些年,也算是半个东北人了。
“...
私设,都是同年。
虐文,不喜慎入。
写完发现也不到两万,整合到一起发了。
01
田鸿杰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一个运气好的人,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的道理他都懂,可是有些时候,光有努力还不够,他总是欠缺那么一点点运气。
任胤蓬结结巴巴反驳:“谁说的,小熊。”
“运气是守恒的。”
他酒量不行,喝几口就上脸,红通通的像个香喷喷的大苹果,田鸿杰想咬上一口。
“可不是嘛,”张嘉元在旁边接话道,“瞧瞧我,我之前多倒霉!现在怎么着?”
任胤蓬打断他,“现在也不咋地啊!”
他很早以前的重庆口音都消磨得差不多了,跟着张嘉元厮混这些年,也算是半个东北人了。
“那不说我,就说赵珂。”张嘉元大喇喇指着另一桌的人,“上学的时候,他多叛逆啊,多刺儿啊。”
“再看看他现在呢?”
田鸿杰的目光跟随他的手指,赵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其实不了解,上学的时候,他就不稀得和他们一起玩儿,似乎是嫌弃他们幼稚整天傻乐儿,但当时的田鸿杰也并不明白赵珂是哪里来的这些不符合年龄的忧愁。
可现在的赵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变了很多。
“你瞅瞅,他以前眼睛里有谁啊,结果现在,还能抽空来一趟咱们的同学聚会。”
田鸿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眼前的白酒,闻着味儿就有些头晕。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都生长在南国城市里,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北方人是按大杯喝白酒的。
张嘉元的嘴还在旁边嘚吧嘚吧个不停,任胤蓬也不嫌烦,还能时不时插上几句,以前去他们宿舍串门时,田鸿杰就经常被他俩吵得头晕,后来毕业,时隔几年再听到,田鸿杰还有些想念。
“诶,不对啊,你们宿舍怎么就来了你一人,马哲呢?”
张嘉元发散性的思维,终于发散到了他当年的好哥们马哲身上,田鸿杰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说实话,当年214寝室微信群的聊天记录还停留毕业那天,李润祺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他做了一个总结陈词式的告别,“各位,以后山高路远,加州再见。”
接着是马哲回他,“保重兄弟。”
自己是怎么回的,田鸿杰隐隐约约记得是——好,有机会去加州找你。
好官方的一句话,李润祺没有再回,大约是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个有机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漫漫岁月流逝,到最后,有机会也就渐渐变成没机会。
张嘉元掏出手机翻了翻,借着酒劲给马哲发了一个语言,“哥们儿,最近干啥呢,怎么同学聚会都没见你。”
那边倒是出人意料,回复的很快,“最近工作太忙,没时间去北京。”
到这儿,张嘉元才黯然地哦了一声,原来马哲早就已经不在北京。任胤蓬平时憨憨呆呆的,但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张嘉元情绪的不对劲,他拍拍张嘉元肩膀,小声说,“你问问他现在在哪嘛,今年你休公司年假可以去找他玩啊。”张嘉元低荡的小情绪稍纵即逝,他很快又高兴起来,摆弄着微信去问马哲近况,那个热乎劲,好像毕业就在昨天,马哲依旧住在他隔壁的宿舍里。
“我说怎么没看见你们仨,在这儿角落里猫着呢。”
田鸿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他抬头看,发现是哈拉木吉。他不再留长发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笔挺高级的西装。田鸿杰愣了愣,似乎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认错人。
“干嘛?不认识我了??”
哈拉木吉一巴掌拍在田鸿杰背上,拍得他回了神。
“没有没有,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哈拉木吉先开口,“只是我变化太大?”他状作无奈,两手一摊,“大家都这么说,我都听厌了。”
田鸿杰笑着站起来,和他平视,“那我就不说了,你现在这样也很帅。”
听他这样说,哈拉木吉似乎很高兴,举着酒杯说什么都要敬田鸿杰一杯酒,张嘉元在后面叫嚷着,“少喝点少喝点,他酒品不咋地!”
哈拉木吉自顾自喝完,潇洒地抽出一个椅子坐下,“我干了,你随意。”
田鸿杰很够意思地一口干,丝毫不顾任胤蓬和张嘉元的抗议。
“对了,好久没见咱们班的超模了,超模最近干啥呢?”
张嘉元好奇宝宝似的问题不停,哈拉木吉耸着肩膀翻了个白眼,“干什么提他俩?”
张嘉元一脸八卦凑近问,“啥事儿啊,发生了啥我不知道的内幕?”
“人家领证结婚了!”
“卧槽!”
哈拉木吉爆出一个大消息,张嘉元震惊得当场爆粗口,“不是吧,他俩来真的啊?”
“不然呢?”
张嘉元张着嘴,用手把下巴抬上去,“我以为是炒cp呢?”
田鸿杰听到这里忍不住想笑,“还炒cp呢?你以为是我们是明星啊?”
张嘉元鄙视地看他,“这你就不懂了,当年他俩的cp可是在咱们学院人气排名第二,没瞧见一有晚会,底下女生都滋哇儿乱叫的。”
“那第一是谁?”
田鸿杰发誓,他问这句话,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条件反射,就好比你车子已经一百八十迈,刹不住车是正常现象。
“你和老胡呗,还能是谁。”
当然,这个答案田鸿杰是知道的,可他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张嘉元的粗神经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忆往昔的情绪反而更加高涨,“你看当年啊,你俩那人气,在学院都找不着女朋友。”
“谁能想到现在老胡都要结婚了啊。”
任胤蓬拿手肘怼张嘉元也没能让他闭嘴,“我当年是真的愤愤不平啊,我长得不帅吗?为啥老胡人气比我高那么多啊?”
田鸿杰歪着头笑看他,“那是当年她们审美不行,我就觉得你现在挺帅的。”
“是吧?”张嘉元有些得意。
“如果不开口讲话,就更帅了。”
张嘉元:……
“小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你!”张嘉元戏瘾上身,抹着眼泪要往田鸿杰身上靠,田鸿杰灵活躲开,老神在在道,“生活。”
歌里唱,或许再过上几年,你也有张虚伪的脸。田鸿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拥有一张虚伪的脸,他确实知道,时间改变了很多事。
比如赵珂身上的刺没那么多了,甚至变得好像合群了那么一点,比如哈拉木吉不羁的青春也以减掉长发穿上西装作为终结。
再比如,胡宇桐终于要结婚了。
白酒迟来的后劲让田鸿杰这个三杯倒有些架不住,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架着他往前走,边走边叨叨,“我就说他不能喝吧。”
另一个人跟着碎碎念,“这次酒品好像还可以。”
“各位,他喝多了,我们仨先走一步啊。”
喧嚣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出门就被北京凛冽的凉风吹醒了三分,田鸿杰挣扎着要自己走,张嘉元索性松手,看他一个人踉踉跄跄,任胤蓬责怪地看他一眼,“他要自己走,你还真让他自己走啊。”
“那不然咋办,他不要我扶他啊。”
田鸿杰一把挣开任胤蓬,趴在街边的花坛里,把这场聚会吐了个干净。
张嘉元愁眉苦脸看着酒鬼,发愁道,“这不会还要我伺候他洗洗睡吧。”
任胤蓬冥思苦想,一拍大腿,“打电话给老胡吧,以往都是他来接。”
张嘉元高兴了,立马赞同,“我看行。”
胡宇桐电话接的很快,不过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张嘉元在街头大着嗓门喊他,“老胡,快来把你老婆接回去,他又喝多了。”
这实在平常,以前搁宿舍里,什么荤段子没讲过,田鸿杰是胡宇桐小娇妻这件事,整个学院都拿来调侃。可现在不一样了,胡宇桐即将有一个真正的妻子。
于是他愣了愣,反应了很久才明白张嘉元口中的人是谁。
他大可以拒绝,但他还是披上大衣,在北京的冬夜绕了大半个城区来接人。
“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俩都快冻成冰糕了。”张嘉元抱怨了两句。
“怎么不去屋里等?”
张嘉元指着田鸿杰,“你瞅瞅,抱着树呢,死活不进去。”
胡宇桐走过来喊他,“还好吗?”
田鸿杰侧头看他,瘪着嘴笑,其实还好,他没醉到不省人事,只是今晚有点特殊。
曾经毕业后消失在人海里的人,一窝蜂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产生一种错觉,我还能再任性一次。
他想,他还能再任性一次。
“老胡,你在北京啊,咋不来聚会呢?”
他听见张嘉元问胡宇桐,张嘉元好像总是这样,直肠子一根筋,不会长大,不会变老。
“嗯,公司有事,走不开。”
胡宇桐随口就是一个谎,田鸿杰知道,他今晚去见未来丈母娘了。
“忙到这么晚呐,你们外企就是辛苦。”
张嘉元好像分辨不清成年人世界里的虚伪客套。
可胡宇桐却已有些不耐烦,他半抱着田鸿杰往车上走,“我先送他回去,既然都在北京,以后常联系。”
田鸿杰乖乖跟他上了车,他做过最任性的事,就是方才没有阻拦张嘉元打那一通电话。
上了车,关上车门,胡宇桐问,“好点了吗?”
田鸿杰只能睁开眼,拙劣演技早已穿帮。但他知道,胡宇桐不会直接戳穿,他最要体面。
“还好。”
胡宇桐一边开车一边问同学聚会去了哪些人,绝口不提今晚自己去见了谁。
“看见了赵珂、木吉,”田鸿杰靠在椅背上,“大家变化都挺大的。”
胡宇桐道,“别人看我们,变化也很大。”
“是吗?”田鸿杰从椅背上坐直,眼神清明,毫无醉意,“那你说说,我哪里变了?”
胡宇桐一时语塞,许久才憋出一句,“成熟了。”
田鸿杰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转了话题,“嘉元没变,对吧?”
胡宇桐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意味不明。田鸿杰继续道,“他现在还和蓬蓬合租一个屋,真让人羡慕。”
胡宇桐接着道,“你要是一个人怕孤单,也可以找个室友。”
“找谁呢?”田鸿杰问。
“小李在加州,马哲不在北京,当年宿舍里,只有我俩在北京。”
还没等胡宇桐开口,田鸿杰自顾自说下去,“不过我再也不想和你当室友了。”
胡宇桐问:“为什么?”
田鸿杰闭着眼睛笑,“你知道我和小李当年,都是在背地里喊你暴君。”
胡宇桐脸上终于浮出一点笑色,“原来还有这回事。”
“当然啊,住进宿舍第一天,就给我们几个列了个表,周一谁打扫卫生,周二谁负责,完全是个独裁者。”
“那咱们宿舍不是后来每次都被评为模范宿舍吗?”
“还有你那个护肤品,堆在厕所,霸占了我和小李的多少空间?”
胡宇桐眼角含笑,“怎么?马哲没有空间吗?”
“他哪有护肤品,糙老爷们一个。”
田鸿杰猝不及防撇头,正巧看见胡宇桐带笑的眼睛,晃了晃神,才慢慢悠说,“老胡,你真的老了。”
“眼角开始有细纹了,你的护肤品看来没什么用啊。”
胡宇桐没看他,眼睛直视前方,“是啊,我不再是二十岁了。”
当然,时间在流逝,人在渐渐长大,不会再用二十岁时的护肤品,不会再不顾别人做一个独裁者,也不会再爱二十岁时喜欢过的人。
02
胡宇桐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响了。
打开蓝牙,电话那头是他的未婚妻。
“怎么还没回来呀?”
胡宇桐声音温柔,“快了,大概十点半到家。”
田鸿杰默默把头撇向窗外,胡宇桐实在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知道打电话代表那头的人在等他,那么他一定会准确告诉那个人他的归期。
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
“嗯,婚纱你定吧。”
胡宇桐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都可以。”
田鸿杰的手紧紧捏着门把手,他之前说什么来着,他运气一直就不太好。订婚纱的事情,什么时候不能聊呢,偏偏就要挑他在他身边的时候聊。
“胡宇桐。”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胡宇桐看向他,蓝牙还没关。
“看着点路。”
“好。”
胡宇桐没再接话,但他同电话那头开始告别,“我在开车呢,回家再说。”
车子又来到下一个红绿灯,依旧是红灯, 田鸿杰开口笑说,“好像今晚遇到的都是红灯。”
“嗯?”
胡宇桐有些不明所以。
“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啊。”田鸿杰小声抱怨。
胡宇桐失笑,“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运气太差。”
这条路,他俩一同上路,一路红灯,却很难说清,是因为谁的运气差。
田鸿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平稳开到田鸿杰新租的公寓楼下,胡宇桐不忘嘱咐他,洗个热水澡,喝点醒酒药。田鸿杰乖乖点头,目送他开着车子驶远。
这天晚上,田鸿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是那栋吵吵嚷嚷的男生宿舍楼,他趿拉一双人字拖,抱着从张嘉元宿舍抢来的半边西瓜,喊胡宇桐给他开门。
“老胡,开门!”
胡宇桐刚打赢一场游戏,春风得意,“怎么,又去别人宿舍搜刮*民*脂?”
田鸿杰不乐意把西瓜往身后一藏,“我好心好意带一半给你,你还这么说我?!”
胡宇桐侧开身子,让他进去,“我说错了,抢张嘉元的东西是劫*富济*贫。”
田鸿杰这才高兴起来。
梦境很混乱,突然又转到他晚上去上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看见模模糊糊两个人影,他迷糊着走近一看,却发现是杨英格和李睿洋躲在阴暗处接吻。
一瞬间的惊吓让田鸿杰迅速从梦中苏醒,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好像是海滩上一条溺水的鱼,想要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是吧,他早已有觉悟。
求助无门是他的归途。
后来,张嘉元又打电话约他出来玩过几次,田鸿杰没拒绝。任胤蓬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一起。
“老胡呢?”
“什么时候把他也叫出来一起玩?”
张嘉元天生爱热闹,任胤蓬拦他,“不好吧,人家忙着结婚的事情。”
张嘉元不解道,“这才几月啊。小熊不是说他五月才结婚吗?这年还没过,他准备啥啊他?”
田鸿杰知道胡宇桐最近很忙,可听到张嘉元这样说,他也忍不住想,能有多忙呢,怎么样抽出一下午时间,老同学聚一聚还是可以的吧。
张嘉元怂恿着他打电话,意料之中的,胡宇桐说他很忙,改天再约。
田鸿杰耸着肩膀说,“看吧,就说我运气很差的,换你打,他说不定就来了。”
张嘉元哈哈大笑,“拉倒吧,你打他都不来,我打他连电话都不接。”
“你俩啥关系啊,我还不知道。”
田鸿杰笑着追问,“我俩什么关系?”
可问完又黯然,不过是为了心头那点不为人知的念想。
张嘉元一脸不怀好意,“霸道总裁与他的小娇妻呗。”
“全学院都知道。”
任胤蓬冷不丁在后边加一句。
田鸿杰又浮出点笑意道,“蓬蓬,我只在一件事情上运气好过,你知道是什么吗?”
任胤蓬好奇道,“什么?”
“就是开学那天,我和你换了宿舍。”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胡宇桐打电话问他现在过来迟不迟,张嘉元本来都决定和任胤蓬散步消食回家,一听这个电话,打算留下再续一摊儿。
“大忙人可算来了。”
胡宇桐赶来的时候,一身长大衣带来了整个北京冬天的寒气,他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
张嘉元满不在乎,“没事儿,老同学还说这个。”
胡宇桐问,“还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张嘉元和任胤蓬一听就开始欢呼,叫嚣着要狮子大开口,田鸿杰不忘提醒他俩刚才已经吃完一顿大餐。
“我俩这算啥,你没见识过当年马哲的饭量啊?”
胡宇桐自然地接道,“他现在可不愁吃了。”
“为啥?”
“他开了个小饭馆。”胡宇桐似乎没有吃饭,匆匆赶来,这会儿他带上手套剥了一个小龙虾塞进嘴里。
田鸿杰奇异似地瞧他,仿佛今天才认识这个人。他不知道胡宇桐居然和以前的室友联系挺频繁,连近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以为胡宇桐和他一样,时间都停留在毕业那天。
不过想想也对,214从来不是只属于他和胡宇桐两个人。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老同学。”
胡宇桐不急不缓开口。
张嘉元同他形成强烈反差,急吼吼问,“谁啊谁啊?”
“小鞠。记得吗?咱们班年纪最小、个子最高的那个。”
张嘉元大手一挥,“当然了,马拉松第一那个嘛,能跑死一头牛。”
田鸿杰隐隐约约对他有些印象,挺桀骜不驯的一小孩,那时候和赵珂关系最好,他俩一起“孤立“”全班同学。
“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他今天一本正经穿着西装和我们公司谈判,想到以前,觉得挺好玩。”
胡宇桐这个人讲话很有意思,你很难从他的话里发掘出他的真实情绪,比如这一句,鞠翼铭同他们公司谈判,谈的是好是坏,你无从得知,他觉得鞠翼铭好玩,是真心觉得好玩,还是认为所谓同学情分在商场上薄弱得好笑,你也无从得知。
你只能知道,他想告诉你的。
田鸿杰每当这时候,偏不想趁他心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好玩呢?”
“他人很有意思。”
你看看,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循环往复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张嘉元很好,他从不去思考他不明白的东西,他只问他关心的,“那小子和我,现在谁更帅?”
胡宇桐逗他,像哄小孩子,“不一样的帅法。”
田鸿杰坐在餐厅里,想到昨晚那个梦,梦里的老胡不这样说话,他会说抢张嘉元的东西是劫富济贫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胡宇桐变成现在这样的,田鸿杰不得而知。
但他不会问。
从前的田鸿杰肯定会,现在不会。
吃完饭,已经是快十点,张嘉元表示走回家太晚,所以要和任胤蓬打出租回去,胡宇桐如今这么周到,怎么会不送他们。正巧吃饭的地方离田鸿杰的公寓很近,他挥挥手,表示自己走回去就行。确实不远,他走个二十分钟就到家,最重要的是张嘉元和任胤蓬的公寓同他的完全是反方向,实在没有必要让胡宇桐绕着北京城转圈圈。
走到一半,公司新来的女同事给他发微信,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田鸿杰想了想回——好啊,想看什么?
那边回——我知道有个小影院,专门放映老港片。
田鸿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奔着他有备而来的。早些年刚读大学时,田鸿杰也有那么一阵儿人气挺高,学姐们都喜欢他这样长得乖乖仔的小学弟。可惜后来被老胡捆绑,渐渐的,学院内部都很少有女生知难而上了。
他回——好,周六晚上吧,我请你吃饭。
回完微信,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了看月亮,又把手机掏出来,给胡宇桐发了一条——到家和我说一声。
那边没有回,估计正在开车。
女同事的微信先来——好的,那就这样定咯!
田鸿杰正准备把手机再次装进口袋里,万年无人讲话的214寝室微信群跳出来一个消息。
李润祺:诸位,我回国啦!
马哲似乎全天挂在网上,立马秒回:恭喜!
田鸿杰想了会儿,也打上一行字:想在哪发展?回北京吗?
李润祺回道:还没想好,但是兄弟们准备好给我接风吧!
马哲:那你先来天津。
李润祺:???你现在在天津?
之后就是他俩的互道现状,没什么营养的内容,可田鸿杰还是边走边看边笑。
似乎这个沉寂了几年的群重新活跃起来,他那一去永不回头的大学生涯就还没走远。
突然胡宇桐插了一句:什么时候?需要我接机吗?
田鸿杰愣了愣,刚才他发给胡宇桐的微信,他还没有回。
李润祺回道:不用了!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回国的!
李润祺这个人,外表看着温温柔柔,实际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坚韧和强大都被他温柔的壳子包裹得很好,所以这些年也没在他身上看见磋磨的痕迹。
可这话,实在是石破天惊。
吓得直男马哲话都说不会:男…朋友?男性朋友?
李润祺很坦荡:是男朋友,没打掉字。
这次马哲没有秒回,估计直男的世界里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田鸿杰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删,删了打,胡宇桐赶在他前面先回复了李润祺:好,那我就不去接机了,到北京给我打电话。
他自然得仿佛李润祺找个男朋友是天经地义,甚至连惊讶的过程也省略。
田鸿杰又将自己的对话框记录删掉,他顺着胡宇桐的话讲:别忘了喊上我,好久没见了小李!
李润祺:没问题!
田鸿杰看着屏幕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和胡宇桐的对话框终于亮起一个红点。
胡宇桐:我到家了。
田鸿杰突然蹲下*身子,整个人缩起来。
早知道胡宇桐并不在意这件事,那大三那年,他为了骗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又算怎么回事呢?
他知道,他一向运气不好。
03
田鸿杰记得那个女生叫喻嘉,很特别,他第一次在校外社团活动见到她时,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喻嘉。瑜伽。
他觉得挺有意思。
那天晚上,他回宿舍还和老胡念叨了好几次这个名字,抱怨自己的名字平平无奇。
老胡当时很不以为然,“我觉得很普通啊,没有我的名字有内涵。”
田鸿杰兴致勃勃问,“胡宇桐有什么内涵啊?”
“宇桐,是宇宙洪荒里的一棵梧桐,天地混沌时就在那里,千秋万载,亘古不变。”
田鸿杰笑着打趣,“宇宙洪荒,是田鸿杰的鸿吗?”
老胡当时怎么回答的,田鸿杰反而记不清,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当然不是田鸿杰的鸿,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千秋万载,亘古不变。
小李回国的航班在十二月的某一天,田鸿杰没去注意,被喊出门一起聚餐时,看着满街的彩灯,他才知道是圣诞。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怀念南国的冬天,温暖潮湿,没有北京这样冷刀刮骨的痛,就混混沌沌过去一个冬天。
推开餐厅的门,一阵铃铛响,圣诞老人的祝福随着回荡耳边。田鸿杰把身上大衣的口子解开,在餐厅里张望了半天,才在角落里看见小李那头半长不长的黑发。
“嗨!小熊!”
他看到田鸿杰的第一眼,就手舞足蹈起来,人群里,田鸿杰很难不发现他。
“我是不是来晚了?”田鸿杰拉开椅子落座。
李润祺热情地给他倒一杯热茶,“没有没有,是我们来早了,害怕北京堵车。”
他讲到我们,之前被田鸿杰忽略的第三人终于出声,“你好,我是小李的男朋友。”
田鸿杰笑着同他握手。
这是一个带着眼睛,很斯文的男人。你见他第一眼,就会知道他不抽烟不喝酒,是个十足的好人,好似亦舒笔下的那些“家明”。
“黄唯铭。”
“田鸿杰。”
田鸿杰暗暗反省着,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当年,他没有自作聪明在老胡面前隐藏性向,而是像小李这样大大方方承认,是不是他和胡宇桐会有另外一个故事。
但很快他打断自己的假想,无论怎么样,老胡都会结婚。他爱一个男人或者爱一个女人,对于胡宇桐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润祺隔着桌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熊?”
“嗯?”田鸿杰被迫回神。
“我刚才问你,老胡怎么还没到呢?”
田鸿杰苦笑道,“怎么都问我,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李润祺故作夸张道,“居然不是吗?我才知道!”
田鸿杰笑着要越过桌子去打他,李润祺直往黄唯铭身后躲,“快保护我!”
可惜黄唯铭完全辜负田鸿杰给他下的好人定义,毫不留情将他推到田鸿杰身边,“打吧,我不心疼。”很快局面就从田鸿杰追着李润祺打转变为黄唯铭李润祺互殴。
田鸿杰看他俩老大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打闹,笑得眼泪都下来,他伸手往眼角边一抹,人却是一愣。
这些年,他连眼泪都很少见到了,还年轻的时候,遇到难过开心的时刻,总是要用眼泪来表达,似乎找不出更有力的证明了。后来渐渐发现,开心的时刻越来越少,以前觉得难过的事现在看根本不算事,如今觉得难过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掉不出眼泪了。
闹着闹着,李润祺的手机响了,是胡宇桐打来的电话。
“喂老胡,你怎么还没到?”
“啊?严不严重?”
“需要我们帮忙吗?”
“好的好的,那改天再聚。”
田鸿杰没抬头,低着脸猛灌茶,他听一半的对话也知道,胡宇桐今天不来了。
紧接着小李一脸遗憾宣布,“老胡说他今天不来了,他未婚妻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田鸿杰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严重吗?”
“还好,他说就是轻微骨折。”
田鸿杰很难说清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感受,有那么一点嫉妒,嫉妒她是胡宇桐此生认定的女人,有那么一点替老胡不值,总觉得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更多的是羡慕。
羡慕她可以光明正大牵着胡宇桐的手,走过长长红毯,羡慕她可以随时随地对着胡宇桐提非礼的要求,即使大胆任性,羡慕她可以从此以后陪着胡宇桐度过漫长人生,直到皑皑白头。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想要却得不到。
“欸,你见过她吗?”李润祺一脸八卦凑过来。
“谁?”田鸿杰装傻。
“老胡的未婚妻啊!”
小李不给人丝毫逃避的机会。
“见过。”田鸿杰避无可避。
“怎么样怎么样?”
“还不错,很温柔。”
李润祺显然对这个敷衍的答案不满意,“长什么样子?说清楚点啊!”
田鸿杰被逼无奈,仔细回忆,“眼睛圆圆的,眉毛细细长长,嘴巴很小。”
小李经过一番推理,“你这说的是赵丽颖啊你!”
田鸿杰嘴角硬扯出两个弧度,“即使是赵丽颖,老胡也是配得上的。”小李刚要取笑他是个胡宇桐头号脑残粉,就见田鸿杰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小熊?”
田鸿杰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运气好差啊。”
田鸿杰的运气差从大学就有迹可循。具体表现为,公选课的开卷考试,大家明明都没复习,靠着考场上翻资料过关,可他带的参考资料就能准确避开所有考点。还有那些专业课不会的选择题,四选一,百分之二十五的好运从没降临在他的头上过。
当然还有那一次,胡宇桐问他。
“小熊,你喜欢男人吗?”
二选一。
他都选错。
小李见他神色不对,赶着黄唯铭先回了酒店,又陪着他逛了一圈北京大马路,最后在一个搭着棚子的烧烤小摊儿坐下来。
“加州好吗?”田鸿杰问。
小李瘪了瘪嘴,“阳光很好。”
意思是其他的不怎么样。
田鸿杰点了一瓶江小白,他以前很少喝这种酒,上了大学来了北京,被老胡他们带着喝才学会。
“我想家了。”他说。
“我家里的阳光也很好。”
田鸿杰一口灌得太急,红了眼眶,“北京的冬天好干好冷。”
“房间也好大,我一个人。”
小李惊讶他一瞬间的情绪失控,却又觉得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他拖着凳子靠近田鸿杰,两个人像大学时睡在上铺那样,头挨着头讲话。
“加州也一样,阳光很好,但不是我的家,所以我回来了。”
田鸿杰抬头,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我想214了。”
“你知道吗,我最近整晚做梦,梦到我们还在上大学,住在一个宿舍里,打开门,走到隔壁,就是嘉元和蓬蓬,走廊那头是木吉和超模。还有老杀,超超,徐洋好多好多人…”
他前言不搭后语,嘴里碎碎念着,“你还不知道吧,超模他俩真的结婚了。”
“前段时间同学聚会,木吉和我说的。真好,对吧,我看到你现在也觉得挺好的。”
“真好…真好…”
他将头埋在李润祺肩膀上,“总还是有人获得幸福了。”
李润祺没再接下去,任由他喝醉,任由他讲话,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如同童年时妈妈哄孩子。
“小熊,没事。你也会找到幸福的。”
田鸿杰听到这句,却像疯了一样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不会的…”
“不会的…”
他嘴里喃喃着,只有老天爷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你不知道…”
李润祺叹着气,把他的头又按回自己肩膀,“傻子,我怎么不知道?”
“一起住了四年,你当我是瞎子吗?”
田鸿杰这回不挣扎了,他终于认命地闭上眼,“老胡要结婚了。”
李润祺拍着他的背,轻轻说,“我知道。”
“但是小熊,你肯定不知道,我当年也喜欢过一个男人。”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会遇到这一个,回首前瞻,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但你看看现在,我有了唯铭。相信我,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咬牙忍一忍, 挨过去,下一次就能遇到和你相爱的人了。”
田鸿杰没有哭,他只是眼眶发红,像只兔子,“我等他结完婚好不好?”
等他真的结完婚,他才能死心。
李润祺摇头没再说话。
其实他明白,心是不会死的。
04
上次因为胡宇桐缺席,聚会不够圆满,这周五晚上他为了弥补,特意在五星级酒店订了一桌饭,重新给李润祺洗尘。
小李笑道,“我这尘在身上可够久的啊!都快一个星期了!”
胡宇桐满上一杯酒,算作道歉,小李赶忙摆手,“开开玩笑,别当真啊!”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嫂子情况还好吗?”
胡宇桐点头,“还可以,要修养一个月。”
李润祺感叹,“这可够久,不耽误婚礼进程吧。”
田鸿杰坐在一旁,筷子一点一点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听到胡宇桐说,“是啊,估计要往后延一个月。”
于是他抬头,正对上胡宇桐的眼睛。
你看看这个人,多么不怀好意,田鸿杰怀疑他是知道自己和小李的约定,特意来扎他的心。看过死刑犯执行死刑前吗,多一天都是折磨。
胡宇桐何其残忍,还要多折磨他一个月。
这顿饭大概只有田鸿杰一个人食不知味,席间,小李打开摄像头和马哲视频通话,他都兴致缺缺。
直男这回倒是很敏感,直戳田鸿杰肺管子。
“小熊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老胡要结婚啊哈哈哈?”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男主角澄清这句调侃只是个笑话,乖乖仔的田鸿杰当然会这样做,就连小李也毫不怀疑。
可他偏偏要说:“对啊,老胡结婚,我很伤心。”
李润祺愣了一秒,开始飞快找补,“哈哈哈哈哈小熊现在有点幽默啊,你这话要让嫂子听到了,肯定会吃醋。”
田鸿杰配合地扬扬嘴角,“不会的,她知道我俩好兄弟嘛。”
胡宇桐是什么反应,田鸿杰无暇顾及了,他只是感到悲伤,这样的场面,接下来还有很多个。作为胡宇桐的大学室友兼好兄弟,他会在婚礼现场被很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拿来作为工具人调侃,变成这对新婚夫妇的感情润滑剂。
离席时,小李和黄唯铭回酒店,胡宇桐开着车子从地下车库里出来,田鸿杰站在路边上车。
“你在难过?”胡宇桐问。
田鸿杰哑然,良久之后也只憋出一句,“有点吧。”
“为什么?”
“好兄弟结婚,我难过需要理由吗?”田鸿杰反将一军。
“看到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
田鸿杰装作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不过好在,我也不是没人要啦。”
“最近有人追?”
“嗯哼。”田鸿杰小小的嘚瑟,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点暗藏的撒娇。
胡宇桐又问,“是什么样的姑娘?”
田鸿杰再次语塞。
新来的女同事,他没放几份心思在她身上,只记得她喜欢穿一身鲜艳的长裙,常在他的桌前晃荡。
“很漂亮。”他只能敷衍。
胡宇桐笑了,“是,你一向只喜欢漂亮的姑娘。”
田鸿杰愣住,他至今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那个瑜伽姑娘,能记住也不过是因为她名字有意思。如今回忆起来,面目倒是模糊的。
他只好反问,“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姑娘?”
胡宇桐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老胡,你变了。”田鸿杰谴责他,“以前宿舍夜谈,是谁说最喜欢高挑身材好的美女?”
胡宇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才开口说,“那是因为我以前没爱过人。”
田鸿杰的心陡然往下沉,是了,那天小李问他,胡宇桐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他没好意思说的话是长相普通,身材平凡,勉强能够算得上可爱。
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爱就是没有理由。
“恭喜你。”田鸿杰艰难开口,他花了大力气才保证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颤抖。
胡宇桐没接下句,大约是看出他的狼狈,有时候他真的很感谢胡宇桐的体面。小李说同寝室四年,你是不是当我瞎,小李能发现的事情,胡宇桐应该也能吧。但他没戳穿。
这很好,很好。
田鸿杰劝自己,应该知足。胡宇桐还愿意和他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分享他的副驾伴他左右,他不该再贪图更多。
“在前面放我下来就好。”田鸿杰说。
胡宇桐撇过头来,“我不赶时间。”
田鸿杰祈求地看向他,“我想自己走走。”
“好吧,”胡宇桐终于高抬贵手,放他一马,“那你别逛太晚,早点回家。”
田鸿杰笔直站在路边,等胡宇桐和车子一同融入车流,直到消失不见。
他开始狂奔起来,可成年人的皮鞋和大衣统统限制他的发挥,他想念起大学同班的小鞠,那一年的校运会,他和他同时报了一千五百米。风声人声呼吸声交错在耳边,鞠翼铭在他右手的跑道仅差一个人身。胡宇桐就在不远处的终点等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条湿毛巾。那场比赛他格外努力,要拼劲全力去拿一个第一。
不知道那时候的鞠翼铭,又是为了谁,拼命奔跑?
大口大口的寒气被吸进肺里,多年不运动的后果促使田鸿杰不得不减缓速度,慢慢地,他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
他不想跑了,因为这一次的终点没有胡宇桐。
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那一场比赛田鸿杰没有拿到冠军,他又一次失之交臂。胡宇桐安慰他,没事,明年再战。可他知道,他赢不了鞠翼铭。
那小子天生一匹野马,驯不服,养不乖。
他这种家养乖乖仔怎么赢得了呢。
田鸿杰苦笑着想,看吧,就说他运气差。
周六的下午,女同事的微信吵醒了田鸿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刷牙,才记起上星期和人的邀约。
他整夜失眠,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
这不是个好预兆,他心里明白。
洗漱收拾一下,时间就到了五点,田鸿杰看着镜子里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忍不住想,女同事可能看一眼这样憔悴的自己,就会放弃念头了,好像也不错,自己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姑娘。
浑浑噩噩走到市中心,女同事打来电话问他位置。田鸿杰才想起自己压根忘了订餐厅,只好带着人家找了一个他从没吃过的湘菜馆。
“你喜欢吃辣啊?”
女同事问他,“吃辣的广州人倒是很少见。”
田鸿杰摇头,他来北京之前不吃辣,第一次吃火锅是214寝室聚餐。他悲哀发现,他能记起来的每一个第一次,都有关于胡宇桐。
小剧院里放的电影的确是部老港片,比田鸿杰本人的年纪还要老一点。
妖娆的蛇妖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学人类走路,端得是摇曳生姿,田鸿杰以前看过,不解其中意,以至于很后来听到麦浚龙歌里唱“个个也探问爱恋不老的秘方,唯独壮烈离座可百世流芳”,他才终于懂了一点。
“你之前看过吗?”女同事问。
田鸿杰老老实实承认,“看过。”
“啊?”女同事面带遗憾,“那你再看一遍岂不是很无聊?”
田鸿杰笑道,“没事,常看常新。”
的确是常看常新,第一次看时,他还不曾爱过谁,电影里的桥段都是一知半解。如今再看许仙死的那一段,他就晓得歌里为什么要唱唯独壮烈离座可百世流芳。假若他死了,后来的背叛、懦弱都不再,他停留在白素贞最爱他的那一刻,这爱自然可百世流芳。
李碧华写,人一死,地位忽而得到提升。
田鸿杰漫无边际地想,假如他死了,胡宇桐会如何呢?是若无其事继续结婚生子,过他安安稳稳的下辈子,又或者他也会在胡宇桐心里地位陡然得到提升?
他甚至恶毒地想,等他死了以后,胡宇桐才发现有一个人这样爱他,会不会追悔莫及?
“你怎么了?”
女同事轻声唤回田鸿杰的遐思。
田鸿杰伸手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精神不佳。”
女同事了然地笑笑,指了指他眼下遮不住的黑眼圈,“有心事?”
小剧院里人不多,多数是小情侣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边看电影边小声讲话。隐藏在黑暗里,田鸿杰觉得自己那些无法排解的烦忧也并没有那么难开口。
“我爱的人要结婚了。”
“啊…”女同事发出小声感叹。
“真的不是找个借口来拒绝我?”
田鸿杰举双手讨饶,“那我的演技可非比寻常。”
女同事这次面朝荧幕,没再看他,大屏幕的冷光打在她脸上。
“她爱你吗?”
“我不知道。”
“去问啊!”
田鸿杰第一次记住她的脸,很衬今天这条艳色长裙。
他苦笑。
这场对话没法儿进行下去,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人。
约会回来的周末晚上,田鸿杰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今晚的女同事,内容是苍天啊!为什么帅哥都有喜欢的人!
田鸿杰憋着笑意给她点了一个赞。
接着是木吉的最新自拍照,没刮胡子,隐约有点大学时的艺术家内味儿。
张嘉元在底下回:艺术家啊!
田鸿杰笑了笑,又点了一个赞。
再往下滑,就是胡宇桐。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配图,田鸿杰没点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发的是两枚戒指,还操蛋地配了一个bling bling的滤镜。
田鸿杰飞快退出软件,把手臂搭在眼睛上,装作没有看见。
这天晚上,田鸿杰又做梦。
这一次场景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宿舍楼,他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大鱼,能潜海底,能飞高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多么荒诞,他在梦里飞了高山五千海拔,潜了海底两万公里。
他知道自己在寻找某样东西,但很可惜,即使上天入地也遍寻不到。
05
大学时代的日子,不靠日历来记,而是把一个一个事件作为记忆点,比如田鸿杰提起来只会说,张旸和小智竞选班长失败之后,鞠翼铭和赵珂打架那次,张嘉元喝醉把马哲当成他妈抱着哭了一宿,还有他被胡宇桐开水烫伤脚的那一天。
很多故事开头,都是在夏天。
2012年的夏天,田鸿杰告别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南方城市,第一次来到首都皇城脚下。田鸿杰已经回忆不起兵荒马乱的开学典礼,只记得那天下午,他洗完澡,抹了一身他老妈准备的花露水,走过食堂,去宿舍楼南边打开水。南方人哪见过这种开水从水管里流出来的场面啊,水龙头一开,他吓得退了五步远。
胡宇桐那天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手拎了打好的开水瓶,另一只手用手机发着语音,“我不去,他们搞的什么东西啊,那玩意儿能叫音乐吗?”
灾难就这么发生了,田鸿杰的突然后退,胡宇桐的一心两用,一同成为共犯,开水瓶的热水溅到田鸿杰穿着短裤的小腿上。后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胡宇桐不知道问谁借的自行车,拉着他就往校医院跑,庆幸后来医生说只是轻度烫伤。
就是这样,老胡说,要不你换到我们宿舍吧,方便我照顾人。
一换就是四年。
“最近睡眠怎么样?”
“不太好。经常做梦。”
“什么梦?噩梦?”
“也不是。”
“失眠情况频繁吗?”
“偶尔,不算多。”
田鸿杰面前穿白大褂的医生飞快地记录自己的情况,最后抬头劝他,“失眠多梦常由精神紧张,思虑过度,苦恼忧虑,心事重重等引起。我看你年纪轻轻,万事想开点好。”
田鸿杰乖乖点头,医生给开了一点药喊他去取,末了,添上一句,“如果喝完还没有效果,可以考虑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
“好的,我明白。”
出了医院大门,张嘉元的电话打过来,问田鸿杰今晚去不去看胡宇桐求婚。
田鸿杰愣了愣,“他今晚求婚?”
张嘉元兴致高涨,“是啊,他说人多凑个气氛,问我去不去,我一想索性我也没事啊,还能去蹭吃蹭喝。”
看来那天发在朋友圈的戒指,就是为这场仪式准备好的了。
“你去不去啊?”
田鸿杰不想去,尤其这场仪式的主人公看起来也并不打算邀请他去。
“去啊。”
但是必须得去。
见过死刑审判现场,被告不到庭的吗?
田鸿杰挑了一身最正式的西装,他由于工作原因极少穿西服,就这件还是大四毕业时为了工作面试,胡宇桐陪他在王府井买的。
很讽刺吧,穿着胡宇桐给他挑的西装去为他求婚仪式热场。可是田鸿杰早有打算,胡宇桐肯定不记得这件衣服,那他穿去又能讽刺到谁呢,不过是讽刺自己,非要挤进别人的爱情故事里,固执地做一个跳梁小丑。
张嘉元早早到了酒店,他穿得很休闲,宽松大卫衣下面套了一条牛仔裤,乍一眼看起来,还是当年那个快乐男大学生。
“小熊这里!”
田鸿杰环顾四周,没发现胡宇桐的身影,张嘉元似乎已料到他在找谁,赶忙开口,“老胡去跟酒店商量等会的流程了。”
田鸿杰点头,没接下句,自顾自换了个话题,“蓬蓬没来吗?”
“哦,他说他还有点事,等会就到。”
田鸿杰愣愣站在一边,他怀着被判死刑的心理来这里,实在忘了正常朋友在这种场合应该做什么事。
“别站着发呆了啊,来,帮忙吹气球。”
张嘉元招呼他,“小熊,给你。”
田鸿杰哭笑不得,还没等他酝酿好气息,就见胡宇桐从那头走过来。
他今天很帅。
这是田鸿杰的第一感受。
一个死刑犯夸自己的刽子手帅,多半是真心实意的。
“嘉元儿,”他抬手喊张嘉元的名字,却在说到一半时,瞥见站在张嘉元身边的田鸿杰,胡宇桐愣了两秒,田鸿杰猜测他可能在奇怪怎么有人不请自来。
“欸,啥事儿?”张嘉元回他。
胡宇桐很快收敛表情,“你帮我去后厨那里问问甜品做好了吗?”
张嘉元像只快乐的鸵鸟,飞快地跑往后厨。
田鸿杰不等胡宇桐开口,先发制人,“怎么不喊我来啊?要不是嘉元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胡宇桐笑着说,“怎么会?”
“老胡,你刻意不叫我,我都怀疑你心里有鬼。”
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田鸿杰就是。
早已听闻他要结婚,但都没有实体见到求婚现场这么血淋淋的痛。临死之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吧,毕竟没有人会责怪一个将死之人。
胡宇桐大约也想不到乖乖仔会有一天语出惊人,他愣住,沉默许久。
如果大学时,你问田鸿杰,胡宇桐是什么样的人,他大概率会说,他是个独裁者,控制欲很强,但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可是现在,田鸿杰不知道了,准确说,他看不懂胡宇桐很久了。包括此时此刻,他怀着必死决心挑衅胡宇桐,却也想不出胡宇桐会给出什么反应。
两个人之间沉默许久,久到田鸿杰怀疑,胡宇桐不会回答他了,这辈子胡宇桐都不会给他答案。
但胡宇桐比他想象的更残忍。
“我要结婚了。”
田鸿杰瞬间脸色发白,他后悔了,怎么会想到去挑衅胡宇桐呢,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刀永远握在刽子手的手里。
田鸿杰想自己笑得应该很难看,“我知道啊,说这个干什么。”
胡宇桐深深看了他一眼,缓下语气说,“要去看看甜品吗,我特意请了米其林大厨做的,你应该爱吃。”
“大学时,我记得你特别喜欢学校后门那家甜品店…”
胡宇桐不再看他了,他转身,边走边说话,甚至不回头确定田鸿杰是否跟上。
“老胡。”
田鸿杰喊住他,“我很久不吃甜点了。”
他的确很久不吃甜点了。
最后一次在和瑜伽姑娘分手前一天。
大学四年级的开头,很平常,天气隐隐约约记得是多云,他们没有课,瑜伽姑娘约他出去看电影,看的是部老港片。田鸿杰有时候想想,追他的姑娘们,路数好像都差不多,似乎早已摸清他的喜好,这是不是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被看穿的人。
电影结束之后,姑娘带他去了学校后门那家甜品店,田鸿杰没去想是谁告诉她自己爱吃这家甜品,他只是很开心有人和自己口味相同。
不该吃那一顿甜品的。
不吃那一顿,他就能接到老胡的电话。
田鸿杰想,自己真的运气很差,老胡每一次需要自己,自己都不在他身边,他和老胡永远在错过。
“我的老天,老胡居然把你叫来了!”
张嘉元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他搭着一个高个儿男人的肩膀,快步走近。
胡宇桐瞬间的失态掩饰得很成功,起码张嘉元和马哲都没看出来。
“小熊怎么看见我这幅表情,不高兴啊?”
田鸿杰揉了揉脸,想把那些难受从脸上揉下去,“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马哲眯着眼睛故作神秘,“嘿嘿,我刚巧来北京有事,老胡说他这里有大餐,我就赶忙跑过来了,小李也不知道。”
胡宇桐把他们安排到一个角落里,自己又去忙前忙后。田鸿杰的心思随着他走,之后马哲的话,他都心不在焉起来。
“小熊,你吃过那个米其林大厨做的甜点了吗?”
“哎呀,我刚才尝了一个,真好吃啊!”
田鸿杰应付似地摇头,他早已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你咋不吃啊?不喜欢啊?我记得大学你最喜欢了啊?”
“现在不喜欢了,我很久不吃甜品了。”
“啊?”马哲遗憾,“老胡当年还专门去学,看来学的不咋地啊,成功让你戒掉甜品。”
田鸿杰钝掉的脑子反应好久才抓住其中关键字,“老胡去学做甜点?”
“你不知道啊?”
他当然不知道了,胡宇桐什么也不会跟他说。
求婚现场进行得很顺利,女主角被人推着轮椅进入会场,胡宇桐单膝下跪,一切都如同偶像剧里的完美大结局片段。
如果人生能像电视剧,选择大结局定格的节点,田鸿杰一定会选择在胡宇桐二十岁生日的夜晚。
那时候,毕业遥遥无期,日子还有很长。
那一天,哈拉木吉拿了他从家里带来的草原烈酒,永强送了山西特产,小李和马哲订了一个三层大蛋糕,而他攒了几个月零花钱给老胡买了一个LV的零钱包。那一年,超模的身体还没出问题,小智和张旸没有因为音乐分道扬镳,徐洋依然在做他的天之骄子,嘉元和蓬蓬还是傻白甜。
书里说,酒喝到一半是喝酒最痛快的时候,要醉还没醉,兴致在酒也在,这一杯完了还有许多杯备着。
要说故事也该停在一个该断的时候。①
那时候天很蓝,快乐很简单,他还不懂爱,只知道自己很依赖胡宇桐,万事有他在就放心很多。老胡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喝醉酒,抱着老胡撒酒疯,老胡也不生气,不像张嘉元那个没良心的,只会大声嫌弃他的酒品很差。
时间再往后走,故事就没那么美好了。
之后,有了胡宇桐对他的试探,再之后,他有了第一个女朋友。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他的恋爱纯洁得像杯白开水,手也只是牵过几次,别的更是没有,瑜伽姑娘倒是个大胆热情的,只是他自己,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可应该是怎样呢,他也没有答案。
只记得每次约会完会寝室,老胡都会调侃,“还知道回来啊”,马哲也在旁边起哄。以前他来不及深思的话,遗留到今天,直到马哲说胡宇桐为你去学做甜点。
那么,胡宇桐,你是不是也有爱过我?
06
求婚结束后,马哲拉着张嘉元要接着叙叙旧情,结果张嘉元接到任胤蓬的电话,急匆匆要赶回家。胡宇桐抱得美人归,自然没有闲工夫来招待老同学,只剩田鸿杰和马哲两个孤家寡人作伴。
“喝一杯?”马哲挑眉。
放在平时,田鸿杰是不会去的,今天不一样,不喝醉,夜晚很难熬。
“啧,这酒还挺带劲啊。”马哲皱着眉头灌了一大口。
田鸿杰问他,“什么时候在天津开了个饭馆呢,都没听你讲过。”
马哲大手一挥,豪气万丈的,“也不是啥大买卖,有啥好说的,要不是老胡时不时拉着我东聊西聊,我也没打算跟他说。”
听到胡宇桐的名字,就格外在意。
“老胡都和你聊什么呢?”
“聊啥,我想想啊。”马哲蹙着眉想,“聊大学时候呗,聊那时候你非要跑到咱们音乐社去玩,一时兴起还捞了个主唱回来。你都不知道吧,那时候老胡被人念叨惨了,天天说他搞裙带关系。”
“还有啊,那时候你那个女朋友,不知道从哪要来了老胡微信,整天打听你的喜好,老胡都快被折磨疯了。”
“唉,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回忆一下大学时候,好的,不好的,都聊聊。”
马哲又灌了一口酒,感叹着,“都聊聊。”
田鸿杰震了震,这些事,每一样他都经历过,从别人嘴里讲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你说喻嘉?她还有老胡微信?”这是他不知道的。
“可不是。”马哲嘴里包了一大口烤牛肉,“我可以这么说,她当时能追到你,一半功劳都在老胡身上。”
田鸿杰低声道,“他还挺了解我。”
“那可不是,你想想,是谁帮你期末考试复习,是谁打游戏带你飞,老胡跟你像养儿子似的,能不了解你吗?”
田鸿杰想,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他居然大逆不道满嘴胡言,“那我要是爱上老胡,是不是得算乱*伦?”
马哲自然不把酒话当真,他拍着田鸿杰的肩膀说,“真爱跨越一切障碍。”
“大胆去追爱吧,孙子!”
田鸿杰五分醉意上心头,跟着马哲继续说瞎话,“可老胡要结婚了啊,我这算什么?”
马哲不以为然,“你看啊,电视剧一般是怎么演的,婚礼当天现场,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你冲上去,一把拉住老胡往外狂奔。不就齐活儿了吗?”
越说越真。
“那要是老胡不愿意跟我走怎么办?”
“那不能够。”马哲伸出一根手指,摇头晃脑,“依我看,老胡心里,你排第一。”
谁都知道醉话当不得真,可田鸿杰偏要自欺欺人。
“是吗?那他怎么不来娶我?”
马哲老神在在道,“那我等会回去得打个电话问问老胡。”
“怎么回事啊他?”
说完,两人醉眼朦胧相互对视,然后是一阵大笑。
马哲拍着田鸿杰肩膀,“老胡对你是真的没话说,当年我和小李还在背后偷偷吃醋呢。”
“同样是室友,咋差别待遇这么大呢?”
田鸿杰问,“他对我好吗?”
“欸?小熊。”马哲看他,“你这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当然是好的,除了爸妈,再也不会有人比老胡对他更好。
那为什么不继续对他好下去呢?
马哲随手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老胡这人吧,看着挺能耐,其实也是个纸老虎。”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老胡他妈出事儿那晚,你不是约会吗,不在宿舍,老胡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接,最后是我陪他一起回的家。”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从那之后变了挺多的。没那么强硬了,也开始随随大流,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啊,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田鸿杰一头埋进臂弯里,喃喃道,“那天,我只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我以为没事的,要是有事,他怎么会只给我打一个电话?”
马哲惊讶,“不可能啊!”
“我看着他打的,八个,只多不少。”
“你都不知道那天老胡多吓人,脸色苍白,我问他一个人能不能回家,他说他要给你打电话。”
田鸿杰怔怔地,他知道了,是有人删了老胡的来电显示。
马哲又道,“唉,都过去了,说开了就好,我还因为这事儿,觉得你不地道呢,老胡平时对你多好哇。”
田鸿杰突然站起身,往外跑。
马哲在后面喊他,“诶诶,你干嘛去?”
田鸿杰转身,“我要听你的,去抢婚。”
酒精上头,血液冲顶,田鸿杰在北京的寒风里快速奔跑,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场校运会,差了一个人身,他输给鞠翼铭,这一次,他不想再输。
老天爷,不是说人的运气是守恒的吗?他田鸿杰运气差了这么多回,拜托,也让他时来运转一次吧。
拼着一口气到了胡宇桐家楼下,田鸿杰上气不接下气,刚才鼓足的勇气在看到那盏昏黄的灯光时,好像又消散了一些。
他闭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胡宇桐的电话。
“小熊,怎么了?”
胡宇桐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似乎今天田鸿杰的挑衅对他而言,并没有掀起波澜。
“你能不能下来。”
“嗯?”
“我在你家楼下。”
胡宇桐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他静默。
一分钟之后,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好吧,你等我五分钟。”
田鸿杰没有自己预想的坚定,他也在忐忑不安,酒精的副作用和当年误会的摊开,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既定的结局是可以被改变的。
胡宇桐没有让他等到五分钟。
他穿着棉布拖鞋,手腕上搭着一件羽绒服下来的。
“穿上吧,我估计你又只穿了大衣。”
胡宇桐边说边把羽绒服递给他。
田鸿杰麻溜儿地穿上,目光灼灼盯向胡宇桐,“老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胡宇桐大概早有预感,他避开他的目光,领着田鸿杰往小区里的花坛走,“小熊,我要结婚了。”
他又是这一把刀,直直戳进田鸿杰的五脏六腑,可惜同样的招数,到第二次,人就有了免疫力。
田鸿杰拉住他的袖子,问他,“你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带一件羽绒服?”
“从此以后,你的关心都应该用在你的妻子身上,不是吗?”
胡宇桐被他逼得退无可退,田鸿杰闭着眼睛,一头栽进胡宇桐怀里,“老胡,我喝醉了…”
胡宇桐推开他,田鸿杰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你要是不管我,我今晚就会冻死在外面。”
两人僵持,心软者落败。
胡宇桐叹口气,拉着他往花坛边缘坐下来,“好吧,你想问什么?”
田鸿杰眼睛愣愣看着他,路灯的光折射进他瞳孔里,胡宇桐居然从中看到孤注一掷的悲壮。
“你…”
他想故作潇洒地大声问出那个问题,可嗓子里像堵着一团东西,喊也喊不出。
他明白,一旦问出去,他和胡宇桐再也没有回头路。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乖乖仔?”
他表情镇定,声音却在颤抖。
胡宇桐震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只叫过一次田鸿杰乖乖仔,是大三那年校运会,他准备很久的长跑没得到第一,自己一个人在宿舍懊恼了很久。那时候他是怎么安慰他的,具体的记不清了,他只是想起田鸿杰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他妈妈常常这样喊他。
田鸿杰祈求地看向他,“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真的太难过了,刚才和马哲说要抢婚的气势瞬间消散,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胡宇桐爱过他,或者没爱过他。
没人知道。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假如他问出口,胡宇桐也许就不会永远在他身边了。
胡宇桐揽住他的肩膀,轻轻说,“好。”
“你是永远的乖乖仔。”
田鸿杰眼泪突然掉下来,他看着胡宇桐,弱弱解释,“老胡,你妈妈出事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的电话,我都没有接到。”
“我只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电话的, 我…”
他试图解释,但他忘了,解释也应该有时效期。
胡宇桐擦干他的眼泪,依旧很温柔,“好,我知道了,乖乖仔。”
第二天。
马哲打来电话问田鸿杰,“怎么样?抢亲成功了吗?”
田鸿杰揉着哭肿的眼睛起床,苦笑道,“当然没有。”
昨晚他哭着在胡宇桐怀里睡着,怎么回家的,自己都搞不清楚。
胡宇桐的婚期一天天临近,田鸿杰的失眠多梦更加严重。
“可以描述一下你的梦吗?”
“嗯…很奇怪,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候是我在和以前的同学捉迷藏,有时候是一起去探险,最好笑的是我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大鱼,上天入地。”
“的确很多样。”
他最终还是按照医生的建议来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和他闲谈一般聊到他的梦。
“听你的描述,你好像一直在梦里找什么东西?”
“是的。”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
小李终于在北京定居下来,经常打电话来约他出门吃饭,田鸿杰心里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心情不好。
可是自从老胡要结婚,他又有哪天心情是好的呢?
“老胡的请柬你收到了吗?”李润祺小心翼翼问他。
田鸿杰点头。
小李又问,“要去吗?”
田鸿杰摇头,“还没想好。”
去或者不去,区别只是一个一刀见血,一个软刀杀人。
中间嘉元和蓬蓬也来看过他几次,看到他状态,都表示有些担心。田鸿杰撒谎说是最近风寒,毕竟他们毫不知情。
后来又看了几次心理医生,睡眠状况还是不好,医生建议辅助药物进行治疗,就这样身体没有任何毛病的人,也住进了医院。田鸿杰自己倒是想得开,索性不过是一辈子,什么时候结束都是一样的。
老胡不知道从哪听来他的情况,也带了东西来看他。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田鸿杰很想反问,是因为谁呢,还不是因为你。
但他不会,他如今也开始体谅老胡的不易,实在没必要再加重他的负担。
医院的药物治疗多半加有安眠的成分,田鸿杰觉得一天天的日子过得更混沌,没什么分界感。大概就是一天天往前捱吧。
某天晚上胡宇桐又来医院看他,“又失眠?”
田鸿杰躺在床上笑,“白天睡多了。”
胡宇桐拿出耳机,塞给他,“听首歌助眠。”
田鸿杰乖乖照做,耳机里的歌是一首老歌,声音开得有点大。
“睡吧,我在你身边。”胡宇桐拖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田鸿杰闭上眼。
因为我害怕 没有人回答
我从来不挣扎
因为我知道 这世界太大
“小熊,我喜欢过你。”胡宇桐轻声说。
太多时间浪费 太多事要面对
太多已无所谓 太多难辨真伪
太多纷扰是非 在你身边是谁
“但我的运气好像太差,所以好多次机会,我老是错过。”
最渺小的我 有大大的梦
时间向前走一定只有路口没有尽头
“好在现在我已经找到新的方向,希望你也能找到出口。”
别怕 让我留在你身边
“抱歉,我不能永远在你身边了。”
田鸿杰没有睁眼,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上天入地遍寻不到的,是他早已错失的,二十岁胡宇桐的真心。
【宇宙鸿荒】Object of Beauty 08
Object of Beauty 08
明星鼓手胡×公关总监熊
龙舌兰×葡萄汽水
ABO背景 私设预警 切勿上升真人
涉及宇宙鸿荒和张嘉元cp 主宇宙鸿荒
你们的意见和热爱是将文写下去的最大动力!任何意见和建议都欢迎在评论区告诉我呀~
---英国,晚上8:15---
胡宇桐还没有凑热闹的打开自己的微博看看,就被田鸿杰通知微博瘫痪了。
“走,哥带你体会英国的夜/生/活。”胡宇桐拦了小黑车就带着田鸿杰走了。
英国的...
Object of Beauty 08
明星鼓手胡×公关总监熊
龙舌兰×葡萄汽水
ABO背景 私设预警 切勿上升真人
涉及宇宙鸿荒和张嘉元cp 主宇宙鸿荒
你们的意见和热爱是将文写下去的最大动力!任何意见和建议都欢迎在评论区告诉我呀~
---英国,晚上8:15---
胡宇桐还没有凑热闹的打开自己的微博看看,就被田鸿杰通知微博瘫痪了。
“走,哥带你体会英国的夜/生/活。”胡宇桐拦了小黑车就带着田鸿杰走了。
英国的/夜/生/活是出了名的,胡宇桐带田鸿杰来了一家小众的酒吧,酒吧里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模型和标本。胡宇桐牵着田鸿杰一路走到地下室预约好的小卡座。
“你看,这有一个熊的标本。这样我就有两只熊了诶。”胡宇桐一手牵着田鸿杰一边靠着熊标本,还拿起了手机自拍了一张。
“那如果只能选一个呢?”田鸿杰喝了口酒后问道。
胡宇桐没想到田鸿杰会问这个问题,将本来对着自己和熊标本镜头转过去对着自己和田鸿杰拍了张自拍。“我选你。”
“胡宇桐,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这是一路陈述句。
“这么有把握我喜欢你?”
“不然一个出道这么多年都没有绯闻的人,突然要抓着我炒绯闻。除了你喜欢我,别的理由我找不到。”
“喝一个?”胡宇桐举酒杯跟田鸿杰喝了一口,“是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大家看到的那个你。”田鸿杰不喜欢装出来的胡宇桐永远用着最快乐最肆无忌惮的样子去掩饰他最悲伤的悲伤。
“哦?即使提前不知道我是alpha?”
“嗯,我看过你的资料,我感觉真正的你不是现在大家看到的这样的人。”
“那以后就我们两个人,我就做自己。那你呢?”
“我还好吧,你对我又不了解。”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碰杯喝的开心,聊了很多,田鸿杰觉得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胡宇桐,这个胡宇桐,像一条西方巨龙,把自己关在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守着自己的小秘密。而这样的胡宇桐,居然愿意给他开了一扇门。
“回家吗?”胡宇桐问道,整个晚上,从进酒吧到现在,胡宇桐都没有松开田鸿杰的手。
“好。”
---英国时间14:00---
两人经过一晚的谈心,觉得对彼此的理解更近了一步,而终于有一件事是在田鸿杰的安排里了,带着胡宇桐到了O权游行的集合地,配合提前准备好的记者,拍下田鸿杰想让人们所看到的满意画面。
茫茫人海里,田鸿杰突然发现自己只想盯着胡宇桐看。突然田鸿杰想起了他好久没有给Tony发消息了,而且Tony也没有再回复过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田鸿杰点开了聊天框。
“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他对别人都筑起高墙,唯独对于你,他开了一扇门,你说,我要试试接触他嘛?”田鸿杰想如果这次他还是不回复,那……或许这段情谊就这么散了吧。
收到消息的胡宇桐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复过田鸿杰了,他不知道要不要回复,他害怕田鸿杰喜欢上Tony,但是从田鸿杰的消息来看,他对现实中的自己已经有好感了。
“去吧,说不定他真的很喜欢你,给彼此一个机会。”
田鸿杰很开心能收到鼓励,一抬头刚好看到胡宇桐回头看自己,田鸿杰回了他一个微笑,胡宇桐看到以后直接跑出了游行的队伍,抱住了田鸿杰。
“认识你到现在,你终于对我笑了。”
回到酒店开始整理采访,照片,写文案的田鸿杰在照片文件夹里发现了,发现了命名为:“赠品”的那张胡宇桐飞奔抱过去抱住他的照片。
“胡宇桐,你过来看。”田鸿杰把iPad转过去给胡宇桐看。
“胡宇桐?我们一起喝过酒诶?回国了当大家面你也叫我胡宇桐?啊!我好伤心啊,我们一起逛过街,一起压过马路……”
“行行行,那你说我叫你什么?”田鸿杰最受不了胡宇桐这幅碎碎念的委屈样,像只耷拉着两只耳朵的大狗狗。
“胡胡”胡宇桐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突然抬起头,两眼发光。
田鸿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胡宇桐吓得被水呛死,这都被他吓得多少回了。“你(nei)说(seoi)什(sam)么(ma)?”吓得田鸿杰广东话都出来了,想起胡宇桐是北方人听不懂,田鸿杰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你嗦什么?”
“嗯?不好吗?”胡宇桐的招牌人畜无害狗狗表情又出来了。
“胡……胡,哎呀我的鸡皮疙瘩。还有,放开我的手,我要工作。”田鸿杰将照片发送给了胡宇桐后,又转回来继续工作。胡宇桐没有手手牵,心生一计,直接躺在了田鸿杰腿上玩手机。
---国内5:00---
连着三天都没怎么睡觉的张嘉元感觉自己急需要开始泡枸杞养生了。但是看到田鸿杰把文案什么都写好后,还是挺开心的。打开微信给田鸿杰发了一条微信。
“还算你有良心。”
在?谈个三辈子恋爱?
导演k×流量明星花
鬼新娘番外 前文请戳→点我看小情侣夜半私会
he小甜文
But if he's a ghost, then I can be a phantom,Holdin' him for ransom。
1.
花少北穿着大红嫁衣站在老夫人面前,任由阴风吹起他刚到肩头的头发胡乱遮掩住他的面容。老夫...
导演k×流量明星花
鬼新娘番外 前文请戳→点我看小情侣夜半私会
he小甜文
But if he's a ghost, then I can be a phantom,Holdin' him for ransom。
1.
花少北穿着大红嫁衣站在老夫人面前,任由阴风吹起他刚到肩头的头发胡乱遮掩住他的面容。老夫人呆愣愣的盯着他,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无助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叨这几句破碎的“阿弥陀佛”。
花少北轻轻一抬手,何家珍藏的古董宝剑就到了他手上。那宝剑就算被保养的再好,终究是前朝古物,剑身说不上锈迹斑斑,却更谈不上锋利。他就这样提着这把并不锋利的宝剑,任由这剑头部在地上划拉出一道白色长痕,逼近老夫人。
他歪歪头,好像在考虑什么。老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慌乱到了极点,开始口无遮拦:“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烧纸,我们家有钱……菩萨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了,我给你做法事……求求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花少北闻言好像愤怒到了极致,停住了。方向一转,走到老夫人身旁婢女的尸体旁,蹲下,伸出苍白到诡异的一只手,他死后头发指甲仍在生长,因此指甲格外锋利,伸出食指,绕着婢女的眼眶一挖,手上顿时便多了一只鲜血淋漓的眼珠。老夫人早在他挖眼珠时就被吓的魂飞魄散,哭嚎着往旁边挪去。花少北猛地一转头,将眼珠送至嘴边,舔了一下淋漓的鲜血。
“呕……”
“卡。”KB不满的皱着眉,气急了反而笑了起来:“我草你个嘴,番茄汁你呕什么啊呕?脑瘫吗?”花少北的助理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k哥,花哥他最近肠胃不太好,不是没想好好演,对不住对不住,咱们再来一条?”只是这道歉被花少北说的话在音量上完全淹没:“你凶什么凶?你个崽总导演拍这条拍了十几遍不让过,就算是番茄汁爷都生理性恶心了好吗?爷脾气好不跟你多逼逼,你还先骂起爷来了,牛的。”完全不管助理在KB身旁僵住的笑脸。
花少北其人,流量明星,皮相生的好,黑粉和真爱粉几乎是对半分,具有极高讨论度。中二时期出道时随口取了个艺名叫花少北,因为觉得早些年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鬼新娘复仇很酷。没想到多年后声名鹊起,他又嫌弃这个名字。
“不是?我一想到花少北是个被强迫嫁给男人的男人,我就很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当事者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KB其人,年纪轻轻却是知名导演。他拍过的片子总是痴男怨女情情爱爱,最后以悲剧收场。让一众影迷又爱又恨。
“我追求的是艺术效果,观众的感受我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故事讲好了就行。”他在接受采访时笑的很开心:“总而言之呢,我是个傻逼,并且不爱你,你怎么想和我无关。”
KB接下鬼新娘这个剧本时,脑海中第一个人选就是花少北。一来是名姓这种奇妙的缘分,二来花少北确实长的美,美的模糊性别。他可以是清清爽爽的少年,也能施以浓妆成为鬼魅来勾人。他网上冲浪时偶然看见过几张花少北的浓妆图,觉得这个少年很适合鬼新娘这种悲情又邪恶的感觉。鬼新娘是鬼,他恨着也爱着。他杀人如麻又在仇恨之中变得懵懂。他示意助手向花少北抛出橄榄枝,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来提供给花少北好的口碑与路人缘,作为回报,花少北只需要听从他的指挥,让大家念念不忘几十年的鬼新娘重回荧幕。
哪想到请回来的哪是美丽又凄惨的鬼新娘,分明是嘴臭大佛,还得顺着他心意供起来的那种。
亏了亏了。
2.
花少北其实是个挺柔软的人,毕竟当面骂了导演挺不好意思的,私下就约了KB吃饭,当做道歉。
“那个啥,我给你道个歉。是我不对,我第一次演戏,你得教我啊。再说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我也很没有面子啊。”花少北没有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只假装认真的和自己刀下的牛排较着劲。“而且你说,这剧本怎么就这么恶心?爷现在切个牛排都能想到鬼新娘把那老太太头劈成两半的样子。”
KB在控制自己尽量不能翻白眼:“你这个楞,干啥啥不行,歪理第一名。演员不就是来配合导演的吗?你站在那里你就不是演员花少北了,你是鬼新娘花少北。那老女人本来许诺给你那么好的前途,最后还把你嗓子毒哑了嘴巴缝起来活埋咯,你不恨?”他索性将手中刀叉用力扔在餐桌上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对面的人却有了笑意,拖着嗓子叫他“K——B——”
“你一路走来,很轻松吧?”
“我难道不也是一个被许诺了很好的前途最后却被毒哑嗓子缝了嘴的人吗?”
“有些人说爱我,却又不肯接受我是不完美的,不肯接受我拥有自己的情绪。她们说要陪我一起走,不久又用恶毒语言来咒骂我,封住我的嘴不准我辩驳。”
“每一个人——”他重复着:“每一个人,都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有些时候,真相的地位远不及自以为。”
“你以为我就真的是一个花瓶?我能有今天,背负的压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小。仍然有人不喜欢我,骂我,诅咒我,扒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来攻击我。可是,KB,你觉得我该恨吗?”
“我不知道该恨谁,我听过一句话,说偶像是贩卖梦想的职业。我不应该有恨的,我不能对不起那些见过我被编造出的不堪的一面却依然选择相信我的粉丝。”
“我希望她们天天开心,因此我也会因为她们天天开心。”
花少北起身示意服务员结账,想了想还是拍了拍KB的肩膀,悄悄在他耳边说一句:“信你花哥,每天开心不会错。”然后吊儿郎当将外套披在身上就转身离去。
KB摘下自己的眼镜,想了想,知道那人听不见,还是执意说了一句。
“草你个嘴。歪理一堆。”
“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选的你?”
“作为你的男粉,我当然也希望你能开心。”
3.
花少北杀青那晚并不太平。
KB,一个年少有为的大导演,对外永远都是号称酒精过敏不沾一滴酒的男人,在花少北杀青宴上硬生生喝酒把自己喝醉了。
“啧啧啧,看着花少北终于要走了k导开心的呀。”剧组女演员又在和小姐妹嘀嘀咕咕:“不过也是,就花少北那臭脾气,拍电影也就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得罪了k导他就算再火也没人敢用他了。”
花少北的助理从旁边路过,嫌恶的绕了个弧线,生怕女人嘴里的酸味沾到自己身上。
年轻的女助理眼镜下的一双眼闪过一丝精明。你懂什么,相爱相杀你嗑过吗?爱的越狠伤的越准你懂吗?
这种圈地自萌暗自嗑CP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KB的确是醉了,但也没有到达不省人事的地步。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傻笑,越笑越夸张,捂着肚子一边说着肚子笑疼了还要笑。花少北过意不去,觉得他实在是丢人,碍于周围的人七七八八都走完了也没有人来管一管这发酒疯的到他眼前的导演,他是应该把KB送回去的,但他也生着一股“爷都要走了虽说咱俩关系不咋样但是好歹也是误打误撞和你交了心的人你怎么这么开心”的闷气,想把KB拉回酒店又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放下身段卑微至极。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录像。
只要我掌握了你的黑历史我就不算输。
哎呀大不了等会就把你送回去嘛,爷老正能量阿北了。
他按下红色的录制键,一瞬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问题。于是怀着恶劣的玩笑心思,试图给KB下几个套。
他清清嗓子,故意压低声线,模仿着动画片里面那种老巫婆诱拐美少女的感觉:“KB呀,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或许每一个人最喜欢听的八卦就是情感类的八卦。
难道就不允许寡王听情感类八卦吗?
KB闻言停止了笑,直直的盯着他,盯的他有些不自在,发了薄薄一层汗,这时KB才开口:“没有。”又补充一句:“女人是红颜祸水,恒恒,嗝,恒恒不挨。”
都多大的人了还说叠词词,你这样是对的吗?
花少北没有泄气,他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那男人呢?”
天地良心,他花少北绝对不是gay,他只是怀疑KB是。从来没有绯闻的年轻导演在这个圈子中就像他这种出道即寡王的人一样稀少。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KB是应该成为好朋友的。
“有!”KB回答的中气十足,甚至有些小骄傲。又挥挥手示意花少北靠近,在人耳边悄悄说:“我,喜欢,花——少——北——”看着花少北原地石化还可疑的红了耳朵,才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鬼新娘那个花少北。”
“卧槽KB你烦死了你这个崽种根本就没醉吧!!!”花少北转过身就气冲冲的走,“爷不管你了你就在这饭店里自生自灭吧。”
背后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花少北,我梦到你了。”
刚才还笑的控制不住的KB此刻却意外的冷静,冷静到好像在阐述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
“你说你不开心,我问你你怎样才能开心。你又说你开心。”
“你一直都对我有着隐瞒,一直对我有防备,你都不肯放下那些成见来真正面对我。”
“你气我在片场凶你,可是花少北,你和鬼新娘是一体的。”
“我不想再让你被骂了。你被骂我什么都帮不了你,甚至没法公开表明心疼你。”
“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又不敢说,连表达关心都是用的错误方式。我不可能像电影里面的那个侦探一样那么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爱意,将鬼新娘的故事写下来,把感情表现在文字中。”
“但是如果你问我,敢不敢像他一样为了心爱的人出生入死,我想,我是敢的。”
“如果没有了爱人带给我的喜悦,带给我的希望,我又怎么会是自己呢。”
他的声音低落了起来,脆弱的好像在说着梦话。
“我希望你能快乐,也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你的不快乐。”
“我太胆小了,胆小到别人问我喜欢谁,我说,花少北,鬼新娘那个花少北。”
“我好像,生来就该为你落泪。”
花少北转过身去,看见一双失了焦的眼睛。他扬了扬手中正在录像的手机,按下了停止键。
“不是我说,你多少沾点脑瘫。爷一个大男人,开不开心用得着你来管吗?”
“我知道你现在不清醒,”他说,“所以我会明天再问你一次。”
“KB,在?谈恋爱吗?允许你让我不开心的那一种。”
fin.
感谢阅读
彩蛋:
“你说,鬼新娘他知不知道侦探爱他啊?”KB牵起恋人的手,顺带摸了摸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花少北抽出手来打在手背上,回一句:“我哪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啊。”
“不过我想,应该知道吧。”
“爱一个人藏是藏不住的,尤其是某些喝了酒就傻笑耍酒疯的人更藏不住。”
“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相爱。”
“我们也是。”
求求了给孩子一波小红心小蓝手评论关注好不好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爱您😘😘😘
大家都要开心。
十年之约(绒绒视角)
我和阿云嘎回了内蒙,赴我们的十年之约。
2019年,我和阿云嘎认识十年了,我终于完成了和他回家的承诺。我从未如此开心,这几天的时光,仿佛是偷来的,这么宁静,这么快乐。
坐高空索道的时候,下边茫茫黄沙,他问我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我很害怕,他还调笑我要不要拿个尿不湿,他说掉下去过好多次,我想要是和他一起埋葬在滚滚黄沙中,也值了。
他说表演一个滑沙,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他怎么那么可爱,我俩的鞋里全是沙子,他的裤子也裂了。路出来的皮肤,白的晃了我的眼。...
我和阿云嘎回了内蒙,赴我们的十年之约。
2019年,我和阿云嘎认识十年了,我终于完成了和他回家的承诺。我从未如此开心,这几天的时光,仿佛是偷来的,这么宁静,这么快乐。
坐高空索道的时候,下边茫茫黄沙,他问我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我很害怕,他还调笑我要不要拿个尿不湿,他说掉下去过好多次,我想要是和他一起埋葬在滚滚黄沙中,也值了。
他说表演一个滑沙,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他怎么那么可爱,我俩的鞋里全是沙子,他的裤子也裂了。路出来的皮肤,白的晃了我的眼。
小羊太可爱了,不过当时我想亲的是他啊。
我们要去鄂尔多斯了,去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去看看自然极致的浪漫。
他骑在马上,定向狙击,我觉得当时的他太飒了。他在车里睡着了,我拍了他可爱的睡颜。我们一起试穿了蒙古服,他说我真的像个王子,可他不知道,他是我的玫瑰。
我们相识于一腔年少,我们约定一起来看草原的风景,放空自己,享受这一刻的畅快。
我们说,今后唱不动了,就一起去放牧,去看海,去旅游,快意洒脱。
那晚的烟花真的很漂亮,点点火光映着他的笑意,所有的苦痛已然忘却,我只记得那晚的烟花。
我们各自称王,在一起却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在外我多么强硬,在他面前,我永远脆弱。我从不在他面前赞许他,但在背后,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那个,无人可以超越。我们一起参加了很多的活动,我们开始忙了起来,音乐剧也逐渐的被人知道,开始的几年,我对这种宣传极为不屑,很不适应,可是逐渐长大,我考虑的问题多了起来,我渐渐的理解了阿云嘎这么多年的努力,于是我加入他,我们一起为音乐剧拓宽市场,但是夜深人静,我还是会不自主的怀念,当年寥寥十几人的剧场,年少的苦,造就了现在的甜。
大学毕业的表演,吉屋出租,现在也是我们心里难忘的一部剧,那天我趁着表演和他接吻,深情的,激烈的,带着我所有的爱意。我们为了梦想,奔波在不同的城市,可是他的每一场演出,都会为我留一张一排一座的票,我的进步,我的成长,我的荣誉,全部来自于他,他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和我共享这份荣誉的人。音乐剧于我是热爱,阿云嘎于我是挚爱。
生活中只有对方的样子太美好了,只要对方在,就永远看不见其他人的存在,我们有太多的默契,在对方那里永远都不用装,不需要掩饰,我的难过,我的快乐,我的喜怒无常,他都会包容。
阿嘎,余生请你继续包容,我会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