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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子

【客瓶】漠河舞厅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0.

一九七三年的东北农场没有天光。

张起灵已经熄了屋里的灯,裹着棉衣趴在书桌上,怔怔地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窗往外看,好看的脖子伸得极长,如天鹅一般。内外的温差为玻璃塑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张起灵看不真切,但依然能听到从寒冬深夜里泛出的号哭。

“到晚上,必须回到屋里。没人能熬过东北的夜晚,就算你穿戴整齐也不行。”

深冬的漠河,夜晚不足零下四十度。张起灵望着屋外披貂穿袄的人们一件件扒下爱侣身上的棉衣,好像在一根根拔下他们好看的羽毛。人们执着地挥舞着手中的农具,把他们赶得更远,离开这个院子,也离开这个村子。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浑身上下被...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0.

一九七三年的东北农场没有天光。

张起灵已经熄了屋里的灯,裹着棉衣趴在书桌上,怔怔地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窗往外看,好看的脖子伸得极长,如天鹅一般。内外的温差为玻璃塑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张起灵看不真切,但依然能听到从寒冬深夜里泛出的号哭。

“到晚上,必须回到屋里。没人能熬过东北的夜晚,就算你穿戴整齐也不行。”

深冬的漠河,夜晚不足零下四十度。张起灵望着屋外披貂穿袄的人们一件件扒下爱侣身上的棉衣,好像在一根根拔下他们好看的羽毛。人们执着地挥舞着手中的农具,把他们赶得更远,离开这个院子,也离开这个村子。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浑身上下被冻得通红,或许下一秒就要失去知觉。张起灵蹿下桌子,从衣柜里拿了两件皮衣,想要赶出门去为他们披上,反而直直地撞在刚回屋的张海客身上。

“你去做什么。”张海客一把抓住张起灵的手,把他死死地堵在屋里,背身关上屋门,目光冷峻,好像在审判张起灵犯下的这桩过错。

苍白的手腕被掐得通红,张海客身上散出的冷气蚀骨,侵得张起灵浑身发抖。张起灵徒劳地张张嘴,想要问问张海客,几分钟前他在哪里,是不是和那些乡民一起,话到嘴边,最终也没有说出。

“他们说今晚会有极光。”

张起灵回过头,望向窗外。被赶出的爱侣越走越远,消失在漠河漆黑又寒冷的夜晚里。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1.

林场的家属楼要新搬来一户人家。

家属院里的流言蜚语走得很快,人还没搬来,话都已经传开了。同林场职工熟稔的是张海客,三十出头,前半生在一线做工,上个月刚调来城里做出纳,这间房子就是分给他的。与他同来的另一位,林场的人们不甚熟悉,只知道他叫张起灵,曾经是下乡的知青。听旁人说,恢复高考那年,张起灵本说要参加高考,结果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参加,连考场都没有去。兜兜转转到今天,讲得好听是在乡村做农活讨生活,不好听就是赋闲几年,今年才在城里小学谋了一份教职。

这些年能从外围林场搬来城里做工的人不多,何况刚一来就分了房。坐办公室的管理人员不比一线工人,漫长的休憩时总免不了闲言碎语地讲几句。传闻说是张海客给上面送了些礼,隔月就被调到市内的办公楼做出纳;赋闲的张起灵能做小学老师,似乎也是多亏了这些礼品的功劳。二人住在乡村,调任后通勤不便,张海客就顺水推舟地申请了厂里的公租房。按排队,他们本该再等几月才能住上,谁料得一顿晚宴后就变成了头一名。

隔周周末,张海客骑着板车,把成堆行李从乡下送到家属院里。装行李的纸箱上系着大红绸带,和新兵的光荣绸一样,像是给搬家讨个吉利,期望以后的日子能像这绸子一样红红火火。

张起灵没骑板车,抱着一大堆书,跟在他身边慢悠悠地走,但很是高兴。看不清表情的脸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衬着乌黑的发丝,显得格外喜庆。张海客下了车,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轻轻抚过张起灵额前被吹乱的刘海,小心地把它们掖回帽子下面。

热心肠的邻居赶来帮忙,一人一个箱子慢悠悠地往上抬。他们的东西不多,跑过两趟就算结束。张海客在箱子里翻了一阵,摸出特地买来的红塔山,开盒散给帮忙搬东西的男人们。他们挤在一起抽烟,吞云吐雾间,狭小的屋室被熏得宛若仙境。

坐在床上的男人一直沉默,抽到一半,惊醒般挑起眼来,一双乌黑的眼瞳死死地盯着张海客,像是在看一个罪犯:“你这屋子怎么只有一张双人床。”

公租房的面积不大,没有分室分厅的说法,客厅摆着的木沙发边上就顶着铁艺的双人床,把整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邻居们随着男人的话语扫过屋子,目光最终落在张海客脸上。

“没办法,我只是个小出纳嘛,没有那么大的。”张海客笑道,“我们俩挤一起睡,双人床正好。”

男人眉头紧蹙,像是见到什么怪物一样,审视着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两个大男人挤一起睡?你们该不会和上次那个……”

周遭的男人们警惕起来,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目光略过张海客与张起灵,像是在忖度他俩之间的关系。

“这我弟,家里穷,打小儿就睡一张土炕上,这么多年谁都没嫌过谁,换成双人床那不也是照睡不误。”张海客翻个白眼,夹着烟用尾指点点手心,“兄弟姐妹之间都是心连着心的,我还能自己住通暖气的楼房,让他睡漏风的平房啊?那多亏人家。你问问他乐意吗。”

张起灵瞥张海客一眼,闷闷不乐地摇头,像是被这麻烦的社交场惹得心烦。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不喜欢听这些。”张海客轻哼一声,又给男人递了根烟,把话题岔开。

他们抽着烟聊过整个下午,一盒崭新的红塔山转瞬间变成空空如也。张海客送走最后一位邻居,锁上屋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说我们是兄弟。”张起灵推开窗,冷风呼呼地灌进屋里,吹散那些碍事的烟雾。他拿着扫帚把满地的花生皮和瓜子皮扫到簸箕里,倒掉烟灰缸里的烟头,又把张海客手上最后一根烟掐了,这才坐回木质沙发上,扳回之前的样子。

张海客给他倒了杯热茶,见屋中的烟散去了,赶忙合上窗户。“说出来是要惹事的。”张海客在张起灵身边坐下,手掌抚过张起灵的臂,任张起灵倚在自己肩头,“漠河的冬天太冷了。”

那双爱侣刚刚走出院子,就摔倒在漫天大雪里。厚厚的雪把他们相拥的尸体冻在一起,即使是最炽热的火也无法分离。人们不得已,将他们的尸体就这样烧掉。冲天的大火中,他们安静地笑着,好像在爱情中得到了永生。张起灵定定地望着那些疯狂的人群,望着他们灭去撩过一切的火,望着他们闯进张海客与他共住的屋里,像是证据确凿,只等最后点头认罪。

炉子上烧好的水滚烫,张海客摸了年前妹妹自上海寄来的西湖龙井,笑着给进屋的人们递过茶与烟,端起一副唠家常的样子,四两拨千斤地滑去人们心口的怒火。言谈之间,张海客不经意地讲起他们是一对表兄弟,还漫不经心地添上一笔父母都在战争中失踪、现今只剩他们二人相互拉扯的凄惨戏码。

人们悻悻地离开,张海客望着漠河的雪,只庆幸他们都姓张,还能用表兄弟做亮给别人看的牌码。

他们胆战心惊地在那片大地活过快要十年,年近三十还挤在一间房里睡上下铺,对外假装是不愿结婚的一双穷苦兄弟,唯有在日日深夜才会悄悄摸到同张床上,手指滑过对方的皮肤,贪婪地享受不敢公诸于世的那份欢喜。

而如今坐在新修建的楼里,一切依然如常。张海客照例会在恰当的时候传递出他们只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的消息,用毫无意义的繁复场面话推开旁人心头所有困惑,将一切粉饰太平。张起灵不喜欢,可不得不接受。

但春风早已吹过大地,报纸上广播里总是形容四处鸟语花香,放弃纸笔多年的同学都重回高考考场,开放的经济特区欣欣向荣,就像漫长冬天过后的春日,一切都在变好。张起灵固执地希望他们能牵着手走在街上,以爱人的身份称呼彼此。“会上领导人说过的,广播还做了报道……”张起灵靠在张海客的肩头,说得很慢,“开放了。”

张海客摇头,道:“不指我们。”

窗外的广播一如既往在下班时分响起东方红的曲调,在北方的冰原上弥散,填满每个角落。暖风吹不到极北的冰原,跃出窗棂,依然是满眼积得厚厚的雪,依然是无处不在的白茫茫。冷风刮过肌肤,如刀子一般割出血痕。

他们在冷硬的木沙发上造爱,张海客的手指滑过张起灵的胸口,落下斑斑红痕。

“我们还该往南走,”张海客把头埋在张起灵的肩膀,话说得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往南……不止北京,还有上海、广东……不,香港,我们应该往南,去到香港。他们都说香港是个好地方,亚洲四小龙之一,又有钱又时尚,那里有很多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到了香港,我们就不用这样躲着了。”

张海客不知什么时候哭了,泪水沾在张起灵的身上,惹出一片黏腻。张起灵一言未发,捧起张海客的脸,近乎虔诚地吻他,好像要将一切都交给同自己相伴近十年的爱人。

太阳越过地平线,寂静的黑暗笼罩天空,张起灵阖上眼睛,固执地不愿沉入这漫无边际的夜晚里。

2.

张起灵决定回农场庆祝张海客的生日。

这是他们真正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颇具纪念意义,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张起灵请了一日的假,提前打理好所有东西,等张海客下班便接他往北走去。

从小镇到他们曾经的农场要几个小时,等马车走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张起灵本想回到山林里的木屋过夜,但夜晚上山不甚安全,就只能在早些时候守夜看林的小木屋里歇息。木柴是几日前就准备好的,张起灵燃起炉子,将整个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在张海客问出今晚吃什么之前拿出皮衣裹着的饭盒,掀开盖子在碳炉上慢悠悠地烤。

已经烧过一遍的肉很快被烤得滋滋作响,油香在空气中弥散,惹得人口舌生津。张海客脱去大袄,坐在炉子边看张起灵烤肉,问他:“里面装得是什么?”

“野猪肉。”张起灵道,“但不是我猎的。”

插队的时候,张起灵是这帮知青里的打猎好手,进林时总是不落空。最开始那段时间里,他们这些下乡的城市人都念极了那些好吃好喝。有女孩为这一口肉芳心暗许,也有人为了加餐故意讨好张起灵,他总是一概无视,分肉之前先把最好的那一块割下,悄悄送给张海客。张海客向来不吃独食,把东西做好之后用饭盒盛着,带到张起灵的屋里,与他共食。

他人分桃,他们分肉,独独不变是情感就此萌芽,两颗炽热的心在这片冰封的土壤上悄悄地长在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分离。

他们有太多故事散落在这片黑土地,仿佛每一处土壤都满载着他们对彼此的爱意。在插队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的眼瞳,度过一日又一日。

张起灵的双颊被火光映得格外红,张海客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觉得为了掩盖这份情谊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除却张起灵,张海客不想与任何人共度余生。

汹涌的爱意将他拍打,张海客没有等待那份野猪肉烤好,几乎不顾一切地将张起灵扑到在床上,同他纠缠身体,直至密不可分。

“他们说,今天夜里会有极光。”火炕烧得很热,张起灵把窗户开了一道小缝,趴在窗边望着黑黢黢的天空,“那天也是,他们说那天晚上会有极光的。”

“哪天?”张海客为张起灵披上被单,转而给自己点了根烟。

张起灵没有回答,一双眼愣愣地看着窗外。极光依旧没有出现,天边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一夜,天空那样的黑,裹着张起灵的心一寸寸向下坠去,融入同样漆黑的土壤,消失在无尽的沉默之中。张起灵觉得自己已经同这片土地深切地连在了一起,再也回不到过往。

寂静的夜里,唯有炉子里的柴火劈啪作响。张海客忽然明白了张起灵说得是哪一日。那天夜晚没有极光,只有通天的火光,烧得整个村子都亮如白昼。伴着普通人的鼾声,他们辗转反侧,再也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张海客望着明暗交替的香烟,在手背上将它按灭。

张起灵几乎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夺走了张海客手里的烟,翻身下床,披着大衣去外面捧来一汪雪,覆在张海客被烧伤的皮肤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张起灵脸上,把那双乌黑的瞳孔照得亮晶晶的。张海客没有在意那块烧伤,反而迎上去吻张起灵,吻得投情。

夜风从半开的窗吹进屋里,裹着夹在骨子里的寒气。但他们的身体是热的,在冰冷的荒原里尽情地燃烧着,以此证明自己依旧固执地活着。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不愿失去的就是彼此。

他们在这间小屋里荒废了整整一个周末时光,仍然没有见到极光,只得悻悻回到城镇,过起日复一日、一模一样的生活。

星期一下班前,林场给张海客发了一份生日礼物。照例是两根哈肉联的红肠,但在漠河这些总是很少发礼品的单位里依旧独树一帜。张海客裹着厚重的军大衣下了板车,拎着红肠和鸡蛋一路小跑,钻进钢筋水泥塑出的板楼里。

今日他走得早些,天还没有完全变黑,楼里昏黄的灯光更不曾燃起。张海客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摸索着走到家门口,翻找起钥匙。邻居恰好出门,抬眼同他寒暄,张海客回给他一个标准的笑容,就像教科书上印着的那样。在黑土地上摸爬滚打十余年,张海客早不是当年的那个莽撞小伙子,反而变得世故圆滑,学会如何同这些人打交道。他谨慎又精明,一步一步,将自己装点得同其他人无异。

陈旧的铁艺门响了两声,张海客回头看去,见张起灵已悄悄地将门打开。许是听到了他翻找钥匙的声音,又许是听见了走廊里的对话,张起灵安静地站在屋里,目光略过张海客身后的邻居,极为乖顺地冲张海客喊了一声哥。

“对了,你们周末是不是没在家啊。”邻居探头探脑,一面往屋里看去,一面随口问道,“我本来多做了点酸菜馅饺子,想问问你们吃不吃,敲门没人应。”

怕酸菜馅饺子是假,奇怪怎么不在家是真。张海客在心底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两日的好心情都被邻居的好奇心一扫而空:“我这周末过生日,阿灵带我出去庆祝了。”

“是吗,”邻居随口应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好。”邻居没有深究,挥挥手,说还要办事,自顾自离开了。张海客目送他下楼,看张起灵打开铁门,把红肠拎回屋里,照样不愿多言。

如履薄冰的生活里,太多事情来源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不再有白昼时铺满大地的白茫茫。张海客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留张起灵一个人在外面听收音机。

前两日的幸福仿佛一场奔向幸福的逃亡。他们无法抵达终点,一切不过昙花一现,而后他们终究要回到残忍的现实,面对旁人划出的是非对错。即使他们什么都未曾做错,可仅仅是因为他们爱着彼此——与那些爱着异性的人不同——就要受到来自人们的窥探与惩罚。

去南方吧。张海客忽然想。他们应该去南方。

3.

张海客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沉默地抽着烟,望着趴在书桌上认真判卷子的张起灵,一时喉头哽咽,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他们少有这样安静而甜蜜的时刻,就好像楼里的每一对普通夫妇那样,一个抽着烟,一个做着事,于无言的默契中度过平稳又幸福的周末。张海客不愿打破这一切,但他已经盘算了许多个日夜,前几日林场批下来的礼品预算更是让张海客打定主意,要和张起灵谈谈。

他们不能再留在东北了。

之前两次有返乡的机会时,张起灵都固执地要留在这里,张海客便也留下陪他。但一直待在这极北苦寒之地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自始至终不是那些一般夫妻,无法像他们一样生出孩子,无法告诉亲戚朋友他们是一双亲密爱人,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下,要处处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刻做错了事,落得早年那对爱侣的下场。

张海客不敢再冒这样的风险。

“我想主动申请辞职,下海去广东闯闯。”张海客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他咬着烟,弥散的烟雾将他的面容遮得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张起灵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张海客。半晌,他嗫嚅着,断续地问道:“怎么了。”

“最近几月,林场的效益比较不尽人意,我觉得要出事。”张海客敲去尽头的烟灰,回身望向张起灵,“过几年,形势更加严峻,到时如果被裁掉,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听到什么消息?”

张海客的朋友总是很多,多到张起灵甚至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与相貌,但在每次风潮来临之前,张海客都能透过这些朋友知道很多旁人不清楚的内部消息,继而让他们继续安稳的生活。这一次突然提起辞职,张起灵无不例外地想到张海客是否在朋友那里听来什么——如果真的有,那将是波及他们整个小城的大事,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张海客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决定。起灵,你还记得吗,刚搬来时,我和你说过,我们该往南走……去上海,去广东,去香港。我们不该呆在这里,压抑着自己的个性,像两颗螺丝钉一样呆在这里。倘若有一天,需要我们来维持的庞大机器突然消失了呢?”

他们躲了一年又一年,春风好像从来没有吹化这片冻土。张起灵最初还会反驳张海客,还希望张海客能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喊他我的爱人,随着时间推移,好像这一切都化作无法实现的某个希望,被丢在心里某个角落,不再记起。他们早已习惯装作一对兄弟,习惯把爱情藏得越来越深,藏到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地方。

又或者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已经不再能够记起爱情。

“起灵,和我一起走吧。”张海客忽然道,“我想了很久,好日子可能不会太长了……前些年的下海潮还没过去,我们一起拿着钱去广东闯闯,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呆在这里就是等死。”

“林场的效益还好。我做教师的薪水也可以。”

“不——不是这样,起灵,你听我说,林场这几年的利润一直不太理想,而且中央那边好像也要限制伐木数量……一两句话说不清,但你听我一句,起灵,跟我去南方,我们能赚个盆满钵满,而且也不用像这样夹着尾巴活着。”

张起灵挑起眼来,紧紧地看着张海客的眼瞳。曾经锐利的、明亮的少年人的目光早已被生活磨得失去光亮,细密又圆滑的为人处世带着削去枝丫的苦楚,张起灵一时失神,竟找不到当年爱上张海客时他那副张扬模样。

“我能养你,”张起灵别开眼,不再看他,“即使林场倒闭,我也养得起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养过我五年。”

“起灵,你不明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些话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不信我。”

张起灵蓦然转过头来,一双墨黑色的眼死死地盯着张海客,压得张海客喘不过气。

十年前,张起灵因为心中愧疚,在最后一刻选择放弃高考。那时张海客什么都没说,打消了第二年参与高考的念头,埋头在林场做工,用一份薪水撑起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整整五年的光阴悄然而逝,直到他们回到城市、直到张海客托关系给他找了小学教师的岗位,一切才有了改变。

教师是个不可或缺的岗位,近年来城里小孩子越来越多,学校更是重视教师的培养,薪水肉眼可见地上涨。即使张海客真有下岗的那一天,张起灵有自信如张海客养他一样养着张海客,至他们双双老去、两鬓斑白。

当年,张海客什么都没说的负起这个担子;如今,他怎么就不能消去张海客心里的不安?

“我没有不信你——起灵——你不知道,我的预感一向很准,过几年肯定会出问题的,保不好连你也要被波及。我们早些走,早些去南方,又能赚钱又能过上自由日子,比这里快活多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回乡的时间。”张起灵闭眼低语,再睁开时显得有些难过,“回不去了。”

同他们一批来的知青或早或晚地回了城,唯有他们两个固执地扎根在这片黑土地,从外乡人变成了本地人。

“这件事你要怨谁?当年你说要高考,考啊,农场里那么多工,我把你的那一份都做了,就为了让你复习。你倒好,临上考场,你说,不考了。好、好、不考了。之后填回城,你也不回。好,行,不回去,无所谓,不回去就不回去,我第二年没报高考,也没填回城,就陪你在这里过日子。十几年——十几年——我一句话都没问过,他妈的一句话我都没问过你。你现在说错过时间回不去所以不愿意去南方,你他妈的要怨谁啊,张起灵。”张海客气得浑身发抖,夹在指尖的烟烧成灰簌簌落下。他抓过烟灰缸,把烟按灭,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双颊被怒火染得通红。这栋楼的隔音并不好,邻居可能听到了这些闲话,可能没有。张海客已经没办法在乎了。

与张起灵相识近二十年,张海客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每一次、每一次,张海客都在退让、都在容忍与迁就张起灵,十几年未曾见过定居上海的妹妹。他甚至为此迫使自己变得圆滑又世故,变成少年时自己最为唾弃的样子,换得张起灵与他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不被烧成两堆灰黑色的骨灰。这是他唯一一次自私地想要逃去南方,逃去一个他不必扮得如此恶心的地方,逃去张起灵与他能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街上的地方。

而张起灵近乎拼尽一切地反驳他。

张海客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十余年后,不,或许几年后回头看来,就会发现此时选择的明智。但张起灵不愿意走,张海客没有办法阻挡他。从来没有人能让张起灵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我常梦见隔壁屋子的那对爱侣。火烧得很旺,他们的魂化成一缕一缕的烟,升到天上,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分开。”张起灵垂下眼,望着张海客手臂上的烟疤,很轻地问他,“海客,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张海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什么都没说。

4.

下午两点的火车,从省城开往北京。

张海客谋划了很久,依然打算去南方。辞职是上个礼拜的事,这一周他装模作样去上班,背地里已经将旅途打点好,火车票都已经偷偷买好了。他没有告诉张起灵。他们还没有就这件事与彼此和解,不过是习惯了避而不谈,将生活装点得与平日一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临走前那天清晨,张海客一如既往,骑着自行车送张起灵上班,路上随口问起张起灵,晚上想吃些什么。张起灵没有回答,安静地坐在车后座上,一双墨黑色的眼瞳在空中飘忽,好像不愿落在张海客身上。

“我能吻你吗。”临到小学时,张起灵忽然问道。

张海客一惊:“我们在外面。”

“东边的死胡同里没有人在,”张起灵说得很轻,“我想吻你。”他伸长腿,刹住了车,抓住张海客的衣袖,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直勾勾地撞进张海客眼里,好像早早将张海客的心事看透。张海客不愿动,张起灵就像突然犯起小孩脾气那样,把脚紧紧地贴在地上,不让张海客离开,固执地向张海客讨吻。

十余年了,张海客永远无法拒绝这样的张起灵。他骑着车,拐进小巷子,回过头同张起灵接吻。大庭广众之下,张海客吻得敷衍,如蜻蜓点水,柔软的唇瓣从张起灵的唇上擦过。“晚上回家,我再吻你。”张海客轻轻地捏着张起灵的手心,像是要印下什么当做证明。

张起灵把脸埋在张海客的衣襟,回他:“不止要吻。”

“好。”来上班上学的人越来越多,张海客应承下来,推了推他。

张起灵不情不愿地离开张海客的怀抱,走出小巷,汇入人流之中。张海客站在巷口目送他走入学校,消失在教学楼里,低头点了一根烟。香甜的烟气漫进五脏六腑,温暖了尚冷的早春清晨,似乎也为张海客添了一点自作主张的底气。他拐去菜场买了一斤最好的牛腩肉,又拣了几个品相不错的土豆,回家站在灶前炖了整整一锅苏联式的土豆牛肉。

等待的时间,张海客提起笔,为张起灵写了一封信。

他们相处得太久了,久到张海客都不知该同张起灵讲些什么。谈过原因、讲过情话,好像什么都不剩了。眼前的白纸黑字像是一头怪物,写得越多,就越会将他拆得七零八落,把那颗心赤裸裸地剖开,展示在世人面前。

他做了正确的选择。张海客一遍又一遍地同自己说。他没有做错。

灶上炖得肉已经好了。张海客把锅端到桌上,写下一张记得热的便条贴在锅盖上,拎着行李箱走出他们住了整整五年的一居室。提前约好的马车在楼下等他,张海客最后望了一眼熟悉的屋室,恋恋不舍地锁上门。

今晚,他吻不了张起灵了。

5.

列车上很早就吵了起来,张海客睡眼惺忪,周围的旅客又哭又闹,根本不给他睡回笼觉的机会。他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依然理不清头绪。

“怎么了?”张海客尚不清醒,一边揉着头发,一边问隔壁的大娘。

大娘看他一眼,声音尖利得近乎是喊出来的:“漠河——漠河着火了。”

张海客只觉自己好像被零下二十度的冷风拍到额头,整个脑袋轰得一声炸开。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踩着鞋跑去商品车,买了一份今日清晨刚刚上车的早报。

漠河大火!

原本被控制住的山火遭了突变的天气,龙卷风将火从地面卷上树梢,人力不可遏制,在短短一天内就将整个乡镇烧成一片废墟。漠河全境,几乎都沦陷于这场可怖的天火。

张海客握着报纸的手紧得指节泛白,列车依然沉默地向前驶去,他深吸一口气,将手边所有行李收拾妥当,把报纸叠好塞在衣兜里,找列车员要了一份时刻表。回东北的列车在他们抵达后两小时出发,张海客躺回床上,阖上双眼,养精蓄锐。他从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

从北京站下了车,张海客逃票上了回东北的火车,在出发后补了一张站票。即便如此,火车一驶入东三省境内,就在长春站停下了。列车员说他们不再往北走了,国家征调铁路运输,大家尽力配合。张海客应了是,在火车站外找了一辆大巴,继续向北。

大巴走得很慢,张海客睡睡醒醒,忽然梦到张起灵与他吵架的那一次。张起灵很少说那么长又那么感性的话,听得张海客浑身发冷。

“我常梦见隔壁屋子的那对爱侣。火烧得很旺,他们的魂化成一缕一缕的烟,升到天上,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分开。”

张海客想他是愧对那对爱侣的。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也足够成为穿过他最后良心的一剑。如果那时他们站出来呢?如果他们救下那对爱侣,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被人群杀死……张海客睡意全无,一双眼怔怔地望着枯燥乏味的北国风光,心中无故地泛起一股焦虑。

大巴在十八站停下了,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张海客掏空浑身家当,买了一匹马。马主人本不愿让自己的马赴这一场灾难,但挨不住张海客眼中的执着,泪眼模糊的借了他一匹,没有收钱。

时间一日日过去,张海客早分不清昼夜,只记得他要回到北方,回到他们居住的漠河。燃烧的森林将天际笼出一种炽热的红,铺天盖地都是烟气,灰烬落了张海客满身。他绕着原始林骑马向北,越靠近漠河,心里边越多一分焦急。他不停地催着马,希望能走得快些——再快一些——张海客只想得到张起灵平安的消息,只想看到张起灵的脸。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说。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地抱住张起灵,用力地深情地亲吻他的唇,完成那些他曾不敢在人前做的事情,用尽一切向张起灵证明那份爱意。

 “张老师呢!”张海客翻身下马,急冲冲地跑向安置点,大声地冲那些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喊着,“你们的张老师呢,他在哪里?”一路风尘仆仆,他看起来格外得脏,早已没有平常的体面。孩子们被吓得发抖,只有几个人认出他是谁,挤在父母的怀里,胆怯地冲他指了指远方已经被烧毁的教学楼。

张海客几乎瞬间就崩溃了。

他跌跌撞撞地穿过安置点的那些帐篷,左右张望着,意图在这些幸存者中寻找到张起灵的身影。冰封的焦土散发着惹人生厌的烟熏味,张海客顾不得那么多,翻过每一顶帐篷,在失落之前继续掀开下一顶帐篷的门帘。

他们住的地方是座小城。张海客翻过一半的帐篷,就已经有不少人冲他指指教学楼门口拿着册子盘点死亡人数的解放军。张海客不信,硬生生翻过最后一顶,才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模样走向教学楼前。

张起灵怎么会死呢。

在他离开那天,张起灵分明还好好的,还会钻进怀里同他讨吻,还会说要比吻更多的东西。那样活生生的、温暖的存在,怎么会这样快的消亡呢?张海客还记得那天早上,送完张起灵,他特地买了一斤牛肉,和土豆一起炖了满满一整锅,煨好后放在铁锅里,还在上面放了记得加热的便签。等这一切都妥帖了,张海客才拎着箱子奔赴火车站。那天的火车上很冷,张海客望着窗外白雪皑皑,只想得到家里那锅土豆炖牛肉。

张起灵怎么会死呢。

“同志,那个……张……张老师,张起灵……他去了哪个安置点。”张海客不知自己是被冷得打颤,亦或是不愿面对他好像已经知晓的那个事实。他的声音颤抖,手不自觉地抓住解放军的胳膊,仿佛如此就能改变结局。

解放军看了看他,低头对过手里的册子,道:“节哀。”

张海客的大脑轰得一声。周遭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巨大的耳鸣在转瞬间吞噬了张海客对世界的全部感知。难道那时张起灵已经察觉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吗?从不撒娇讨吻的张起灵非要在公共场合粘着他,要他吻过才愿意走——而他吻得那样敷衍——敷衍得连舌都没有交缠就放张起灵走了!那时他还说了假话,说晚上就会吻的,用这样虚伪又拙劣的谎言骗张起灵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也不会离开。

张海客的双腿发软,眼前昏黑一片,唯有抓着解放军的手扣得格外紧。“他在哪儿,”他呢喃着,问解放军,“让我见他……至少让我看他一眼……”

“火势太大了,他的遗体……”

“没关系,什么样都没关系,让我见见他,让我看他一眼。”

“我能理解你失去弟弟的心情。但这场火太大了,很多人的尸骨都找不到,他们……可能已经被烧化了。”

“弟弟?他不是我的弟弟。”张海客忽然抬起头来看解放军,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把好看的眼瞳点缀得宛若宝石,“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爱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窜进四肢百骸,张海客脱力般跪倒在地,箍在眼眶里的泪水滑过脸颊,在被冻成冰之前融进混着焦土的雪地,再也找寻不见踪影。

没有人拦他,张海客就这样跪在雪地里不顾一切地号哭。压抑过许多年的泪水伴随巨大的、撕心裂肺的悲痛一起,被倾倒在这片废墟之前,像是对张起灵的祭奠。天边泛起漂亮的淡绿色,是张起灵一直念着的、他们从未一同见过的极光。

“他是我的爱人,”张海客泪眼模糊,一字一顿,将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像是要让所有人听清,“是我唯一的爱人。”

99.

回归后,香港的同志酒吧变得隐秘而开放。它们常常藏匿于街头巷尾的某个角落,却向所有同志大敞门扉。无事的夜晚,张海客时常会去其中某家坐坐。他总是喜欢点纯净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浓烈又香甜。他一面喝酒,一面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年轻的爱情鸟一只只飞进来、一双双离去。

身为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张海客来时一向打扮得很体面,英语也沾着女王腔,是同志们最喜欢的那一款。时常有人同他搭讪,但他总是拒绝。很多时候,他会这样孤零零地在酒吧坐到打烊。他从不是哪家酒吧的常客,酒保并不熟悉他,两两相望过后,张海客会安静地结账离去,好似从未来过。

有一日,新来的酒保送他一杯尼格罗尼:“你好像很有故事。”

杯中酒液被酒吧绚丽的灯光映得透彻,泛出一种极为漂亮的红褐色。张海客笑笑,问道:“你见过漠河的极光吗。”




尘封入海吧。



哟西

【邪瓶】瓜子,栗子,山楂水

*关爱大舅哥6.0


张海客曾经问过我,要不要成为张家人。

就像张海盐那样,虽然不是在张家出生、没有张家的血统,但是纹上特殊的纹身后,也可以得到媲美张家人长生的能力。他们给我计算过,按照我现在的年龄,如果立刻纹身,大概再活个一二百年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我有机会陪着闷油瓶走到他人生的尽头。

我承认我心动过这个选择,和大多数人为长生而疯狂不同,我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多彩了,我并不想掌控什么。只是一想到再过四五十年,我和胖子会在某一天从闷油瓶的人生里消失,他又会回到自己一个人独活的境地,我就于心不忍,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他再次活得像个孤独的百岁老人。

可惜的是,闷油瓶直接替我拒...

*关爱大舅哥6.0

 

张海客曾经问过我,要不要成为张家人。

就像张海盐那样,虽然不是在张家出生、没有张家的血统,但是纹上特殊的纹身后,也可以得到媲美张家人长生的能力。他们给我计算过,按照我现在的年龄,如果立刻纹身,大概再活个一二百年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我有机会陪着闷油瓶走到他人生的尽头。

我承认我心动过这个选择,和大多数人为长生而疯狂不同,我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多彩了,我并不想掌控什么。只是一想到再过四五十年,我和胖子会在某一天从闷油瓶的人生里消失,他又会回到自己一个人独活的境地,我就于心不忍,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他再次活得像个孤独的百岁老人。

可惜的是,闷油瓶直接替我拒绝了张海客的建议。

别看他平时蔫儿了吧唧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关键时刻果断起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那天晚上,我抱着商量的心态和他提起这件事,并侧面暗示他我赞同这个方案,没想到闷油瓶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他就像个封建家族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一样,先是严厉地要求我不许再有这个想法,然后不顾当时已经夜里十二点,摸过手机给张海客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准再提这件事。

张海客当时刚结束和其他公司的应酬,喝得迷迷瞪瞪,正蹲在厕所里想吐吐不出来,接完闷油瓶的电话之后瞬间就清醒了,当场订了最快的机票,从香港直奔雨村,第二天一早,便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整个人都风尘仆仆。

于是,非常罕见的场景出现了,正在鸡圈里喂鸡的闷油瓶对他理都不理,像是在生什么闷气,倒是我做贼心虚,打开门把张海客迎了进来。

早饭是昨天晚上的剩包子,还有胖子早上熬的白米粥,碟子里放着咸菜,给张海客拉来一把椅子之后,我对着外面喊闷油瓶回来吃饭,闷油瓶应了一声,说不吃了,要出去遛狗。

早上刚自己把自己遛回来,正趴在地上干饭的小满哥抬起头,眼里尽是迷惑。

这闷油瓶子绝对是在闹别扭,作为当事人的我没办法劝,胖子用保鲜袋包好四个大包子追出去塞给闷油瓶,要他路上吃,一边还叨念着山上吃好啊,山上风景好,就当春游了。

就张家那样的高压童年,闷油瓶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春游,他吹了声口哨,小满哥爬起来抖抖毛,从鞋柜上面叼来狗绳,闷油瓶给他拴好——在山上不用栓绳,但是从村里上山的路上还是要的,这两天村委会天天提醒大家要文明养犬,要做到遛狗栓绳、自觉铲屎,以至于闷油瓶出门还得带个小铲子和塑料袋,及时清理小满哥的排泄物。

昔日倒斗一哥,道上身价赛过周杰伦的哑巴张,手里拿的不再是打洞用的洛阳铲,而是铲屎用的拼夕夕9块9买二送一还包邮的小铁铲,真是今非昔比。

胖子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几片湿纸巾和一瓶免洗消毒液,闷油瓶就这样一身揣得鼓鼓囊囊地出门了,看得张海客一愣一愣。

“你懂什么,这叫讲卫生。”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边啃包子一边说。张海客回头看了我一眼,拿起勺子喝粥:“小时候放野,盘缠不够用,我们帮一户人家挑牛粪换吃的,挑完粪,那户人家给了我俩一人一个包子。”

“……”

我简直无语,手里的包子瞬间不香了:“你就非要挑在吃饭的时候说吗?”

“吃之前当然有洗手,张家人又不免疫肠胃炎。”

张海客笑了笑,他就喜欢故意逗我:“不说这个,你怎么跟族长说的那件事,族长那么生气。”

有生气吗?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昨天晚上闷油瓶挂了电话就睡了,当然睡前活动也当场取消,我遗憾了好一会儿。但真没觉得他有多生气,如果闷油瓶生气的话,我和我的被子应该当晚被踹进墙里去。

“族长很少那样跟我说话。”张海客见我不明所以,慢慢悠悠地补充道,“我猜他应该挺生气的,你没看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够了解闷油瓶,我唯独听不得他说这个,好像他多懂似的:“那你还好意思来找他。”

张海客闷不吭声,默默喝完了一碗粥,我往他碗里扔了几根咸菜,胖子腌的,北方人的口味,我一点儿都吃不惯。小时候生病在家喝白米粥,我嫌没味道哭闹着不想喝,家里人疼我,买来肉松撒在粥里,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白米粥要配也是配松松软软的肉松,胖子还嘲笑我事儿太多。

我又没有非要吃不可,多大的人了,倒是闷油瓶听完之后,第二天就宰了两只鸡,切下鸡胸肉剁碎,炒了一锅肉松放冰箱里。他还是老一辈的思想观念,总觉得外面买的不如家里做的,尤其是不如他亲手给我做的,不含添加剂,纯天然无污染。

那几天小满哥的碗里都加了鸡腿,我四叔表示特别满意,黏在闷油瓶屁股后面看都不看我一眼。

闷油瓶一向待我很好,或者说是很在意我,当然也包括胖子。他似乎很珍惜在我们身边的时间,这是我拉他来雨村养老的时候没想过的,显然,以张海客为首的张家人也没想到,或许是看在闷油瓶真的很爱我的份儿上,他才向我提出尝试长生的建议。

但没想到,最后拒绝的人却是他们的族长。

吃完早饭,胖子说要去镇上买点日用品,当场借走了张海客的车。张海客和我留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沙发上,闷油瓶不回来,我和我大舅哥很是尴尬。

“纹身的事,我建议你还是别想了。”

张海客开口说道,伸手从茶几的托盘上抓了一把瓜子。

自从我开始被迫戒烟,家里的瓜子棒棒糖就没断过,闷油瓶总会及时填补它们的库存,不给我任何找借口的机会。我也抓了一把,把垃圾桶踢到我俩中间,一边磕一边说:“那是,你们家族长都不乐意,光咱俩乐意有什么用。”

张海客耸耸肩,慢悠悠地磕着瓜子,当年为了模仿我,他的牙是拔掉重新种的假牙,不太好使,磕起来特别费劲。我看不下去,从茶几下面翻出嗑瓜子器,把瓜子往中间一搁,手指用力一挤,剥好的瓜子仁就落在我手里。

“……”张海客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这谁买的,这么嗑瓜子还有什么乐趣。”

“小哥买的。”我怼他,“说磕瓜子容易把门牙磕坏了,你也知道,我们家小哥偶像包袱重着呢。”

张海客的表情瞬间像吃了榴莲,一脸难以言喻,我继续挤兑他:“不过你没事,你这个牙万一磕出坑,重新种就行。”

“吴邪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张海客气得够呛,我乐得不行,这家伙在墨脱没少吓唬我,给我唬得一愣一愣;哪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我跟张起灵是那种关系,哪个张家人也不敢对我有半点脾气——那是对族长大不敬,这点规矩他们还是会讲的。

就像当时张海客以吓唬我为乐一样,我现在也以挤兑他为乐,他在香港,我们平时不常见面,见面就跟闷油瓶脱不开关系。当着他们族长的面,纵然张海客再长两张嘴,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承认我有点得寸进尺,但逗他真的挺好玩的,四舍五入他也跟我家闷油瓶子一样,算个百岁老人,没人知道逗百岁老人有多快乐。

张海客闷不吭声地磕瓜子,故意晾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深长地说:“你和张海盐不一样。”

我心说废话,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能跟衬衫都不肯好好穿的张海盐一样吗?

很快,我反应过来张海客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一样?”我问道,“上次血液检测的时候不是还说,我的血液和张家人的血液很近似、才有被纹上纹身的可能吗。”

——血液检测是上次回杭州,我偷偷和张海客碰头做的,没告诉闷油瓶。张海客取了我的血液回香港检测,测出我的血和张家人的血相似度很高,估计是吃了麒麟竭的缘故,这是被改造成张家人的基本条件之一。

当年张海琪收养的孩子,心脏一律长在右边,虽然张海盐没明说,但我猜测是大概心脏长在右边的人造血方式和常人不同,恰好和张家人的血有很高的的相似度。当然了,背后的原理我已经懒得去研究,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摸摸闷油瓶的胸口,我家老闷的心脏是普普通通地长在左边,心跳倍儿有劲儿。

胸肌的手感也很好,嗯。

张海客一脸高深莫测,慢慢悠悠地磕了三个瓜子,才继续说下去:“海盐成为张家人,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他那样的人做,张海琪把他派到南洋,其实是为了保护他、让他远离成为张家人这条路,但他还是没逃过他的命。”

我不说话,当年南洋的事情我多少了解过一些,问及张海盐的时候,这家伙却告诉我时间太久远、记不大得了。我当时只当这家伙薄情,现在想想,没准儿是被改造成张家人之后,张海盐也经历过天授,所以才对南洋的事情记不清楚。

“但你不一样。”张海客及时把我的发散思维拽回来,“张家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有些事情我们不必再穷尽一生去做,就算有,族长也不会答应让你去。”

“所以呢?”我问道。

“所以让你成为张家人,是件没有意义的事。”

说到这个话题,我咳嗽一声,学着闷油瓶的样子装起逼来:“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

张海客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我倒无所谓。”装逼失败,我尴尬地摆摆手,“长命什么的,我不稀罕,真要等以后把周围的人都送走了我还不死,也怪难受的。”

张海客不说话,我继续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放心不下小哥,等三四十年之后——”

“等你和胖子死了之后。”张海客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我们会尽量把族长带回张家,除非他自己强烈地不愿意。”

我一阵无语:“……有必要把话说那么直白吗。”

“不是直白,是事实。”张海客说,“张家就算无事可做,也不会再放任族长独自漂泊,我会想办法带他回去。”

“去你那儿干嘛,当个CEO?”

“看他的意愿。”

“你刚才说,除非小哥强烈地不愿意。”我又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但我不想让它变得太沉重,“那我们假设小哥强烈地不愿意,就想留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客停顿了一会儿,脸上开始浮现出一种我很熟悉的表情。

——属于我的表情。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把那把还没磕的瓜子扔回袋子里。张海客学得很像,他的脸虽然比我年轻,已经无法完全模仿现在的我,但那些小表情可以说是惟妙惟肖,我恍惚看到二十多岁的吴邪坐在沙发上,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眼里含笑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上下一阵发凉。

张海客摸了摸喉咙,像是在调整着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成了我的声音。

“看到了吗,吴邪。”张海客摊开手,“我依然可以取代你。”

“你什么意思。”我提高声音质问他。

“如果他强烈地不愿意跟我们走,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意离开你们,或者说是你。”张海客说,“那也很简单,如果他需要的话,我可以扮演你,继续留在他身边。”

“张海客。”我简直忍无可忍,“你有病吧?你觉得小哥会认你吗?他又不是疯子。”

说实话,我的确很难想象,在我和胖子去世之后,张起灵会自怨自艾地留在这里,天天抱着我跟胖子的坟,把剩余的生命都浪费在这里——并不是说他作为张起灵就必须再次要去履行什么,只是这样实在太孤独了。

这不应该是属于他的结局。

“我希望他不会。”张海客伸手想拿瓜子,像是嫌弃我刚放回去的那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都扮演你?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他的确疯了,那没办法,他是族长,就算疯了,我们——我不可能再丢下他。”

“但你呢?”张海客抬头看着我,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你注定要先一步离开,吴邪,你得承认,张家终归是他的归属,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海客也好,张海盐也罢,的确都是待闷油瓶不错的人,这俩人现在基本掌握了海外张家的大权,最起码他们不会利用闷油瓶,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死后闷油瓶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现在的海外张家还算让人放心。

“算了算了,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我拍拍手,拍掉瓜子屑,坐回沙发上,“你搞清楚,我给小哥的只不过是一个家,又不是个笼子。家你懂吗,来去自如,他想走、或者他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不会一直关着他。”

“你想关也关不住。”张海客友善地提醒我。

我踢他一脚,他轻松地躲开了,手指摸上脖颈稍作调整,似乎准备结束这场闹剧。我抱臂看着他,想了想若干年后,我和胖子都驾鹤西去了,剩闷油瓶自己窝在家里,抱着张海客吃代餐,顿时一阵恶寒。

“你这张脸还能整回去吗?”我问道。

“不能。”张海客回答,声音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当时说戴人皮面具是唬你的,哪有人皮面具能戴这么久。我的脸是动手术整的,即使再做一次手术也很难再整回来,况且手术很遭罪,疼着呢,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我咂咂嘴:“你还知道疼啊。”

“当然,张家人也是人,我们只是擅长忍耐疼痛,又不是完全失去痛觉。”

张海客这么说,搞得我十分于心不忍,便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我们俩眼巴巴地等着胖子回来掌勺,张海客去鸡窝里摸了两个蛋,说想吃西红柿炒鸡蛋,我说你怎么这么挑嘴,给你弄个速溶的西红柿鸡蛋汤得了。

我俩斗着嘴,闷油瓶也牵着小满哥回来了。小满哥一回家就趴在狗窝里一动不动,看来是累得够呛,闷油瓶手里还拎着一包瓜子和一袋炒栗子,栗子热乎乎地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从村口那家店买的现炒栗子,给我香得不行。

闷油瓶知道我不太擅长吃这种食物,洗过手后就坐下来剥,两根发丘指轻轻一夹,一个完整的栗子就被剥出来送进我嘴里。看得张海客一阵龇牙咧嘴,捂着眼睛嘟囔着非礼勿视,随后溜到厨房给胖子帮忙去了。

我忙着吃栗子,脑子里还惦记着闷油瓶在生气这回事,吃了几个后便示意他停止投喂,鼓着嘴巴含含糊糊地问道:“今天跑了几座山?”

“一座。”闷油瓶回答,“带着小满,跑不快。”

一座跑了一上午,我心说这闷油瓶还真是去春游啊,一边爬山一边遛狗一边啃包子,就差再往他的腰包里塞上几包辣条和旺旺雪饼。

闷油瓶说着,手上剥了颗栗子塞进自己嘴里,也含含糊糊地问我:“聊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乐,张家规矩多,闷油瓶吃饭一向很斯文,很少在嘴里有东西的时候讲话。我俩早上闹得有点僵,他大概是想通过模仿我的样子,笨拙地缓和气氛。

“没什么。”我回答,“就聊了聊昨天的事,你放心,你不同意的话,那种事我也不是非做不可。”

闷油瓶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抽了张餐巾纸,把剥好的栗子放在上面,语速极慢地讲:“长生不好。”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才担心小哥你怎么办。”我说,“等我和胖子都完球了……”

话音未落,闷油瓶便伸手塞给我一个栗子,堵住了我的嘴,我唔唔唔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栗子咽下去,瞪大眼睛坚持问他:“你不会把张海客当成我吧?”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像是非常无语我的问题,发丘指碰了碰我的脸,我十分担心他会不会一生气给我戳个窟窿出来。

“他不是你。”闷油瓶说,手指屈起来,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我不会弄混。”

我很少见到他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把年纪还挺会撩。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余光看见张海客靠在厨房门口,一副牙根酸倒的痛苦表情。

“你们继续。”注意到我在看他,张海客挥挥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闷油瓶也转头看向他,随后伸手一指茶几:“吃栗子。”

这大概也是闷式和好的信号之一,张海客乐呵呵地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开始吃闷油瓶先前剥好的栗子。我骂他懒,不知道自己剥,张海客反过来怼我,说我不也懒得动手。

我心说那能一样吗,闷油瓶乐意给剥,我有什么办法。

最后,因为栗子吃多了,这玩意儿实在太顶饱,我和张海客之前又吃了不少瓜子,胖子辛辛苦苦做的午饭我俩都没吃几口。气得胖子骂骂咧咧,我用眼神暗示闷油瓶,闷油瓶进食的速度猛地加快一倍,吃了足足三个人的分量才停下筷子,米饭锅里空空如也,胖子立马眉开眼笑,指使我快快滚去洗碗。

我在厨房洗着碗,张海客也挤进来,说要煮点儿山楂水,给闷油瓶消消食。

越过窗户看去,闷油瓶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鼓。我正纳闷张海客哪来的山楂,就看见院子里闷油瓶种下的那颗山楂树,前两天还果实饱满,此刻变得光秃秃的,十分可怜。

我同情地看向张海客:

“你完了。”

 

 

 

END

 

 

 

最后是开玩笑的啦hhhh瓶仔不会因为一棵树就让大舅哥回乡去的XD最后的结局是四个人围在一起喝山楂水吃炒栗子嗑瓜子,顺便把晚上的泡脚提前到下午。

(为了防止误会在这里说一下,小哥是不会把张海客当代餐的,一直把他和吴邪分得很清楚,张海客就是张海客,小哥不会做出那么不尊重他的事。)

 

依然是几个月前的存稿,差个结尾,绞尽脑汁补上了。

我好喜欢搞雨村吴邪和张海客互相斗嘴,啊,这温馨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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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sa_DY

鬼母阴姬(六十七)

原著风长篇正剧向,接龙骨,CP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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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下吧。”我提议道。虽然感受不到他的疼,他也习惯于此,这并不代表他身体毫无感觉。

  闷油瓶没说话,虽然站起来了,也没有直接前进,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能知道他站在原地没动。

  是出什么事了吗,胳膊接错位了?我想着,就站起来靠近他。他忽然一下按住我的肩膀,这是要我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我马上警觉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仔细去辨认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可事实上一切都沉浸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只能听到我和他起伏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哥……”我试图轻声呼唤他,这时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原著风长篇正剧向,接龙骨,CP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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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下吧。”我提议道。虽然感受不到他的疼,他也习惯于此,这并不代表他身体毫无感觉。

  闷油瓶没说话,虽然站起来了,也没有直接前进,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能知道他站在原地没动。

  是出什么事了吗,胳膊接错位了?我想着,就站起来靠近他。他忽然一下按住我的肩膀,这是要我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我马上警觉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仔细去辨认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可事实上一切都沉浸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只能听到我和他起伏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哥……”我试图轻声呼唤他,这时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下一秒我凑过去时,那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看样子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快速跑过去了,而我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察觉到。我不禁想,如果闷油瓶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那么我可能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了,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能停留在原地等他,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便摸索着四周的墙壁,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墙壁上满是凹洞,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的很浅,大概一个指头轻轻按在泥巴上那种程度,有的极深,我根本摸不到尽头。

  这肯定不是我们原本上去的路。

  可我们是原路返回的,这一点有些奇怪,难道闷油瓶是发现了这个?

  想问题的时候,我的手指就在那些凹洞边缘抚去,摸了好几处就感觉到了变化,那些凹洞好像慢慢变得湿润了。

  我捻了捻指间,确实有沾到液体,放在鼻子下闻,有点奇怪的味道。

  “别碰!”闷油瓶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我吓了一跳,两指习惯性的在腿上擦了一把,同时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底裤。

  前面立刻出现了久违的灯光,闷油瓶举着手电回来,这会儿能见光了?

  他特意把手电光向下投射,让我的眼睛可以逐渐适应突然亮起来的环境,以免变成瞎子。

  “小哥,怎么了?”

  他径直走过来,抓起我的手看,翻来覆去,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心温度依然不高,却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后来他盯着我的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不知为何我有点灼热感,是他的视线太直白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指尖一热,瞬间被温热的柔软包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闷油瓶居然含住了我的食指。

  现有的形容词已经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激动和震惊了,我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合适。推开吧,好不容易有这待遇,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不推开吧,又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我还是马上把他头抵开了。

  他看着我皱眉,也不多解释,又一把拽过我的手含住。

  “小哥,你干嘛,我没洗手……”我感觉全身都要烧成煮熟的基围虾。

  他没功夫说话,牙齿轻轻咬住我指腹,舌头在指头下方柔软的卷起,将几乎整个指头包裹起来,任由唾液浸润。

  湿润粘腻……我看了眼闷油瓶,恰好他也抬起眼睛对上目光,淡淡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又无辜,可能是我羞怯的强烈感受让他互通的原因,也可能是错觉,他的脸颊似乎有些泛泛的红。

  真不能怪我乱想,这个场面实在是太那个啥了。

  他终于放开我的食指,退出去之前舌尖还勾了勾,引得我心头直颤。

  结束了吧?

  不,他又含上了大拇指。

  我真的不行了,撇过头去不看他,可就是看不到,感觉就会更加被放大,他动作越轻,我越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清醒一下。

  还好他这次时间很短,没一会儿就放开了我。

  手指湿润,我僵硬着不敢动。

  “别碰那些东西。”他说话了,声音有点模糊,随即几不可闻的清了嗓子,我看到他喉结上下滚了两次。

  我还想再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脸红,他就背过身去,对我说:“看看你的手。”

  我借着手电的余光看向手指,指腹——尤其是指尖——已经一片发紫。

  左手戳上去,此刻才有轻微的疼感,就好像手指被擦破了皮。

  脑子一下清醒了,墙上的那些液体有问题,绝对不是普通的湖水。

  “这是什么东西?”

  “强酸。”

  “可是为什么我摸上去一点感觉也没有?你的口腔真的没事吗?”

  “量很少,里面有麻醉成分,我的体液可以稀释,一样能保护我的口腔。”他边说边把手电光打在墙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凹洞表面都泛着水一样的光泽。

  “抓紧时间出去。”他说。

  我道:“这里不是我们过来时的路。”

  他点头:“这是第三条通道。”

  “可是我们明明原路返回……”

  “这里主体是三重螺旋结构,来时是东边一层,只进不出,是为‘天位’,南方一层有出口,是为‘人间’,西边一层几乎出不去,是为‘地渊’。”

  “我们在‘地渊?’”

  “嗯。”

  

  

  

  

  

  

  

曦曦酱的短墙

【邪瓶】深闳而肆(一)

文前:


1. 萌新入股,原著向,接沙海后,大决战的副本?(大概),困难版的接瓶回家

2. 一个守护世界的瓶与守护瓶的邪,虽然瓶要中期才能出场了(望天)

3. 终极的设定参考藏海花二,已经有很多太太们珠玉在前了,写个我流软科幻版,求轻喷


正文:


吾欲知神甚多,神予吾者太吝。

——罗伯特·安森·海因莱因 《异乡异客》


Part.1 吴邪于墨脱


1.


眼看血线抛洒出去,我所见的...

文前:


1. 萌新入股,原著向,接沙海后,大决战的副本?(大概),困难版的接瓶回家

2. 一个守护世界的瓶与守护瓶的邪,虽然瓶要中期才能出场了(望天)

3. 终极的设定参考藏海花二,已经有很多太太们珠玉在前了,写个我流软科幻版,求轻喷



正文:

 

 

吾欲知神甚多,神予吾者太吝。

——罗伯特·安森·海因莱因 《异乡异客》

 

 

 

 

Part.1 吴邪于墨脱

 

1.

 

眼看血线抛洒出去,我所见的世界颠倒过来,山峰悬于天幕,苍空延绵脚下。

午夜时还在喇嘛庙里休整,一口酒撑着我在雪地里走了半个晚上。现在是凌晨六点五十一分,墨脱日出的时间,只不过从我的视野看去,白雪与垂夜交界的一线,太阳并非升起,而是缓缓坠落。

体温与氧份不断流失,高山上气压极低,好像被真空泵猛地抽出一样,让整副皮囊迅速泄气。我能感觉到呛进肺管的血,脑子重得发昏。虽说按理讲不堵入几百毫升脊液,我不至彻底窒息,然而冷气源源不断地从切口灌入,把肉屑和刀片凝成一块,缺氧感很快攀升上来。

我余光扫到指甲,根部已经开始发紫。剧痛让每一根神经都鼓鼓乱跳,越来越热,我努力扩胸抽吸,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像在颈动脉里烧灼。也不过短暂一瞬,身着白色羽绒服的人已缩聚成一个小点,被风卷入雪崖后,谁也不能将谁看见。

但仅仅掉出对方视线还谈不上安全,敌人一向谨慎,没有确认尸首前,我依旧是潜在的威胁。眼下离最近的一片裸岩只剩几百米的落差,来不及考虑更多,重力足以迫使自由落体接近每小时两三百公里。气压表上的示数崩得飞快,耳边山风轰鸣,我看着钉在天线尽头的白日,脑海里却模糊想到,自己总不能率先失了约。

墨脱的雪峰刀削凌冽,在这隐莲一般的圣地,失血与坠崖正争相令我毙命。眼球上折射着数条山脉,可笑其中几座的轮廓竟与三圣山如此相似。下坠感令我心里发痒发慌,执念与实景重叠起来,不知山中是否仍有人等待诺言被兑现。

我左手扯动着脖子上的细绳,右手摸过腰部悬扣的抛投器。随即砰一声响动后,绳索在空中割出条长线,锚钩稳稳扎破雪层,抓进倒翻的山壁里。精神涣散前一刻,我看见几粒碎石从钩上弹出。灼热不减反增,耳畔有青铜铃微颤的啸音。

绳索骤一下崩紧,脊椎被勒到几乎折断。在瞥见末一片雪屑划过眼角的瞬间,我彻底丧失了意识。



2.

 

好像全身皮肤都烧毁一样,我刚辩识出周围的景象,痛觉和焦臭一下冲上来,让人忍不住扯动嘴角。但嗓子大概已彻底划烂,我竟半点声也发不了,粘膜仿佛泡进滩酸水,又被断刀碾得稀碎。

我翻身坐起,异于寻常的高温扑面而至。仔细看了才意识到这是一片山体内部,巨大的空腔由流纹岩附着的沉积岩交错构筑,源源不断的灼烧感则顺着我眼前的一条火河喷薄而出。

 这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地狱之景了。数米宽的缝隙从地心深处劈裂,上千度的熔浆在其中缓慢蠕动,整条河床亮得刺眼,而我所立足的石台全埋在一片火里。明焰浮流,从石缝间摇撼,四周尽是噼啪迸跳的炸响和刺鼻的硫磺,空中温度高得惊人,气压也加磅上升,像快把我挤成片薄层一样。

这算什么地方?我一面全力呼吸,一面试着从发昏的脑子里扒出点管用的东西。好在感官尚未罢工,才让人勉强看出局中某些破绽。

首先排除梦境的可能,通常而言,人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做梦的同时,下一秒就该处于清醒边缘。且皮肤和颈伤的痛觉实在逼真,没有半点做梦捣糨糊的可能。其次我花了几分钟判断这是不是幻境。说实话张家和汪家那套我现在多少有点免疫了,要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撂倒我,把戏不该再排得那么容易。

另一方面,数次进入幻境也令人前后总结出些规律。通常施术者不会放我这么好手好脚地搁这儿坐着。现在的场面里,除了热点闷点,自始至终没有跳出什么违背逻辑的东西,让我一路被追被赶、死里逃生几个来回——这不符合以往经历。

鼻黏膜很干净,所以也不是费洛蒙。

否决了所有合理的可能性后,就只剩下最荒诞的那个,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昏迷周期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墨脱雪山的断崖下转移到这个寸草不生的热锅里。且场面真实细致,好像我此时此刻就跪坐在岩浆火海的中心,听着山壁回响轰鸣。

虽说我不是搞地质的,但这里岩石的组分和山体形貌与波密附近的冰川相去甚远。如果敌方真的大费周章横跨上千公里,就为了把我扔进一片火海处刑,那他们行事就恐怕比我想象的更乖张诡异,没有逻辑。

失控感让人从心底焦躁起来,我试图换用更简洁的分析判断当前的困境,但就在答案模糊撞进意识的一刹,我在火河尽头看到了那个人单薄的身影。

瞬间一切嘈杂沉静下来,我愣愣盯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连气也不敢放匀。闷油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已无心思考任何可能。等费尽力气向前踩了一步后,我才恍然意识到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河床,宽长得难以跨越。

九年过去,我的记忆却像胶片固化一样,把他回头时迟缓展开的容貌还原。可想再往前走,我竟又这么跟着一头栽下。他这时向这里看来,眼中深如远夜,瞳孔并不聚焦在我身上,好像仅仅看着谁,又似乎谁也没有看见——他就立于那片亮眼的火流之间,衣着被映得微微发烫。

我心底没由来地一紧,嗓子还哑着,一句完整的话也喊不出。但不知怎么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这个人的预感似乎从脑海灌入,捣药一样研了又磨,让我头痛欲裂。他已来到世界尽头——他追溯的源头。赶在时间尚来得及之前,经过漫漫跋涉,抵达命运赋予他的终点。我眼前景象开始变得奇异,烧糊的脑子已无法给出任何有效分析。

张起灵身后是璀璨的星海,从天幕浩荡垂到肩侧,将一整个世界的重量加诸其上。脚下却是皲裂的岩河,沿着地心沸腾而过,冲刷向每一片受赞礼颂的生命。作为这样一座牵连俗世与宏世的桥,他脸上的神情是怎样的呢?即使数年过去,我依旧无法找到确切的文字表述。我能看见他满身细小的伤口,大多都已凝固,小臂缠满几圈绷带,正缓缓抽出黑金古刀。

——是在蛇沼本该丢失的那柄,深色的金属摩擦着刀鞘。

我再沉不住气,踉跄向前跑近,双脚进一步陷进极烫的岩浆中,很快表层皮肤开始融烂,但我已然察觉不到痛感。从远处看去,这和一团泥塑没什么区别,火河里的手脚一点点垮掉,越向前走,就下陷越深,滑动越慢。但我知道,也许再迟一刻,再犹豫任何瞬间,我就将无法抵达那个人身前,他举起了刀,不指向任何一个人,只横在自己颈边。

“张起灵!”

我全身痉挛到发抖,鼓起力气挤出一声,所以那到底是怎样一副神情?那一刻我回想起来,只觉他在响声中凝看我的一眼,大约有少许的祝福与悲悯。

接着对方轻轻笑了,双手利落地挥刀刎下。



3.

 

一种细微的摩擦将我吵醒,深吸一口气后,眼底满溢的血红慢慢褪掉,露出古寺灰暗的壁面和砖顶。

这是喇嘛庙侧殿一间半地下室,我四年前为自己留的后路。受僧人们嘱托来照顾我的婆婆就坐在木窗旁,守着炉火,从日光里微眯起眼,一遍遍摇转经筒。而把我从噩梦中救出的响声,正是筒面嘈嘈的擦刮声。

空气里散发着毡毯老旧的霉味,我松了口气,局面又回到尚可理解的范畴。大概是小花的队伍将我从绝壁上救下,送到了计划开始前我们所约定的安全屋。他本人虽处于隐匿状态,但根系却一直在为我兜底。我心里多了些愧疚,想翻个身,才发现被绷带厚厚缠住的脖子完全僵成块石板,稍动就疼得发酸。

这时床边一片巨大阴影震了震,从椅子上弹起来。我先是一惊,随即看见胖子半张脸,又卸下防备。

他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醒了?汪家的眼线还在上边儿,喇嘛们帮忙应付去了,你小点声说话。”

我急急扒开他掌心喘口气,想了想又怪道:“你怎么来了,这多惹眼!”

胖子一愣,好像气我这么不知好歹,但又不愿跟一个伤员发作,轻踹一下床脚,凑近我耳旁回道:“不光我来了,北京的事儿一了,大家都着急往这儿赶呢。替你自己省省,胖爷我甩尾巴的本事你还不放心?”

我如今不再像年轻时天真,一听这帮人这样胡来,顾不及嗓子拉得跟个风箱似的,脸色早已难看:“他们什么路数你还不清楚,哪有甩得干净的?况且那边摊子扔了不管,后面的事怎么办,你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胖子刚替我拢好毯子,听完这句立马翻过身来,喘了半天气,可能想到殿外眼线,勉强没破口大骂。

“那我就随你被哪个王八孙子砍头也不管,到时候事成了人死了,大家各自一拍两散?”

让他这么压着嗓子一吼,我胸腔抽动一下,干脆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把,拧得肉霎时青紫起来。不知是不是刚才的梦影响了情绪,整个人慌得厉害,也开始口不择言。

“你跟我在这儿置什么气,要事成不了,还活什么劲。”

“你!”

胖子噎住,下意识要来钳我发疯的手,我这才发觉到他眼底通红,不是熬出来的。想想自己的确混蛋,这一刻却也没什么台阶,只挥手道:“算了,你去休息。把手机给我,等看过消息再谈。”

“又他妈消息消息……你从这鬼地方回来后满脑子除了这些还他妈剩什么东西?”

他终于到一个极限,压力爆发出来,也不管我伤没伤,揪着衣领凑近道:“你知不知道秀秀那丫头听说你被人抹了脖子,车差点滑下高架?这喇嘛庙连个像样的医生都没有,我们是怎么提着心给你缝伤口的……”

对方说完竟也塌下肩膀,整个人泄了气一样,声音闷在喉咙里含糊不清。

 “天真,你也看看自己,你总不想到了明年,他只剩我一个人去见。”

胖子骤然提起这事,我心底一惊,梦里的血色又涌上来。万幸这时候秀秀敲门,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婆婆,也让我们从气氛中回神。我放松后出了身冷汗,胖子见丫头走进房间,不好再说什么,拿着盆要去打些凉水,大概这两天都是他在替我擦身降温。秀秀于是让出条路,轻手轻脚晃到我床边,笑了笑先安抚道:

“人都撤了,师父们很能周旋。他们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什么东西,估计这会儿纳闷呢。”

“我躺了几天?”

“确切来说,五天。小花哥哥的手下找去的时候,你在雪崖上已经冻了几十个小时。”

低温恐怕是减缓伤口恶化的原因之一,总之不幸中的万幸,我靠一些偏门的运气活了下来。秀秀一贯体贴,虽担心我,但总不像胖子那么急。干脆以退为进,把我治疗时脱下的外套连带手机送到床边,意思是让我自己拿捏分寸。

“哥,你以后别再吓唬我们了。”

她也不看我,从容地捻着糌粑,仍是京中闺秀的样子。

“胖哥说要睡美人不醒,他还不知上哪儿找个王子来救命。”

方才还悲得发凉的气氛让这丫头两句玩笑带过,淡了些。我揉揉肩,也只好咧嘴,跟着翻篇。这当口她问起我脖子上的伤怎么捱住的,说是接到我的时候虽血肉模糊,但里面的气管颈骨多少长合了,不然他们再怎么赶也无力回天。我于是从衣领里翻出只瘦小的铜铃,上边一圈细绳早已让血泡透,槽里浸着松香,没有任何声响——是当年秦岭回来和老痒寄给我的那封信一起,夹进纸口袋的赠礼。

我没处置这东西,一直挂在脖子上当个玩意儿。因为对物质化的能力多少忌讳,所以从未动过歪念头,没成想是它最后救了我。我和秀秀解释两句,她起先惊讶,随即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似的,只反复确认:“这么说你的伤口现在还不算稳定?要是你意识动摇……”

我怕她胡想,拍了拍她的手打断话头:“没那么玄,我也没力气成天折腾自己。”

这时胖子打水回来,把方才的架势收了,任劳任怨给我烫毛巾。他头埋在跟前,我瞥见鬓角处几根白发,心里不由酸拧起来。

“不过要保险的话,还得是去趟医院做个手术。”我试探道。

胖子果然马上抬头,眼里总算亮出些光。

“你肯去做手术?”

“先前也没说不做,就是汪家盯得紧,只怕医院不好明目张胆地进。”

我赶紧借坡下驴。秀秀也凑上来,说她找喇嘛帮忙掩护,总有办法,到时候扮成脚夫,跟着邮队的人出山,到了外边,约摸能找到看诊的地方。这丫头眼瞅我俩缓和过来,便自个儿出门去要些吃食,顺便再谈谈细节。

我瞧胖子也宽心不少,捏了捏脖子,又靠回椅背上准备打刚才断掉的盹儿。这才卯着胆子摸出手机,一页一页翻看消息。

——情况比我预想的好,有几个点丢了,但关键位置都守得不错。黎簇没消息,但没消息往往是最好的消息,他应该已经进入内部,一切清零后,事前埋藏的暗线总算能逐一呈现在他眼前。现在是猎手与猎物互换的阶段,时机到来前,我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这么寥寥翻到底,我大致放下心,但脑子里总有根弦绷得发紧。只觉一切太过顺利,对汪家人放任我养了几天伤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我反反复复一遍遍推敲,确保没有任何环节遗漏,胖子的小鼾招呼起来,我却忽然感到一阵冷。

“不对……”

消息缺了几条——不是既存的内容出了问题——而是本该出现在手机里信息没有出现,让我打心底里变得消极。我翻身下床,去够撂在桌头的笔记本,动静大得又将胖子惊醒。他扶着人扯了毯子,把电脑好生塞到我手里。

可能是看见突然转白的脸色,对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

他大气儿没出,可我依旧抑制不住地抖,只好死死攥住胖子袖口,一字一句道:

“王盟出事了。”



4.


在一阵短暂的空白中,四周彷佛又一次被青铜铃阵所包围。一位难以于梦中直面的故人,就困于我身后的岩壁里,为我唱一首践行的歌。

我总有让朋友折损的本事,我不无自弃地想。胖子眼见应激反应起来了,忙扑上前几巴掌拍在我背上。顺过这口气,缓了半天,我总算能自己呼吸。于是手忙脚乱翻开笔记本,把吴山居的监控调出来。

“有什么根据?”

他一面查我手机一面问。

“少了几条短信,是我给他电脑预设的程序。王盟每天扫雷赢了第一把就会自动发送,和你在北京闯红灯的那些罚单是一个道理。”

“不变应万变?”胖子点点头,随即又道:“可万一他就是这几天没玩呢?人才从墨脱回去,指不定累垮了正瘫着呢。”

“不可能,林芝飞杭州倒班也只要一两天,我太了解他了,连续五天守着铺子不开两把是不可能的。”

我将视频监控推到胖子跟前,整座吴山居空空如也。最后一次他的身影出现要推到上百个小时以前,好像有什么客人敲门,这小子起身去迎,就再没回来。

“没道理啊,你先前不就关门撵人了吗?怎么还有送进屋的生意?王盟也早该卷铺盖回家了才对。”

我的头又胀痛起来,入山临别前,我确实有正式向他下达过解雇的指令。但那只是表面功夫,为了编排给监听我们的人一个由头,王盟先回了趟老家掩人耳目,再暗中折返西湖。这原本是保护他的计策,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反而是他会最先出事?

我怀疑视频被人动过手脚,干脆打包一个压缩文件发给先前替我查修三叔电脑的那个朋友,让他帮忙分析。与此同时我用暗线给每个盘口去了消息,探探有无其余异常情况,却发现事事深静如潭,什么痕迹都不可见。而在我养伤的这几天,本该蜷在铺子里的王盟云淡风轻让一位客人招了去,至此了无音讯,人间蒸发。

急躁时我又想去摸烟,只是这次胖子没能让我如愿。从监控上看,他在听见动静后,动作还是有所防备的,吴山居关门了这么久,按理说不可能有哪个不上道的家伙乱碰运气。但考虑到西泠印社外游客如织,来往闲杂,万一意外撞了院门也说不定,王盟本打算从猫眼稍瞧瞧。

但之后到底怎么出了事,又有谁能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凭空绑走他,我扯着头发弯下腰……分明如今能动摇他的东西,已经太少了。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真的解雇王盟,放那小子自在,也放我自己松快。但提起这事儿的那天是个傍晚,他仿佛眼见铁树开花一样,回过头来打量起我。

“你找得着下家?”

“怎么说话的,我离了你还不成了?”

我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王盟半点不怵,还是那副又钝又呆的样子。

“得了吧,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乐意拿着低保的工资开着守寡的铺子?说出去你自己信嘛。”

他在损我时从不嘴短,我嘶了一声,慢慢抽出根烟。

“找不着就不找了,本来也不靠这盘口吃饭。”

点了火后我又停下来,隔着烟气,神色认真地看他。

“这次不糊弄你了,我在福建一个小村子里置了间院子,以后家得搬过去。” 

他却挥挥手,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等你搬的时候再说,我也留点时间换工作。你这赔偿金都不给,说撵人就撵人,不怕我申请劳动仲裁啊。”

他转身进了里间,端出几盒打包的外卖。那时我刚从南锣鼓巷赶回来,和小花推演整个计划异常费神,全身都像散了架。王盟就站在门槛边招呼我,似乎为不争气的老板无可奈何。

“你找到去处前,这个临时的家我再替你守守吧。”

他居然笑了,我却停在原处。

那一刻湖前的黄昏投下来,将整座吴山居罩得昏暖。我的小伙计难得等到老板一次亲临,虽嘴上片刻不停地损,外卖却发出让人犯馋的香味。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外乱闯的勇气是基于一个什么样的根底、一间什么样的归宿。

于是解雇的话直到抵达墨脱我们都没有再提,他和我默契着呢,又怎么会糊里糊涂给人拿了去?就在我出神的这会儿,朋友的消息从聊天窗口上弹出来:

“复制帧技术,没什么特别的。我现在来不及细看,但是视频应该是让人剪了十分钟——就在你那个伙计开门后。”

“还能恢复吗?”

我飞快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朋友也回得及时。

“应该能,不过你急吗?急可能没办法。”

我考虑了几分钟,对方抢在王盟折返吴山居的半小时内先发制人,说明一切已事前计划清楚。墨脱的埋伏是相互算计的一环,彼此都不过声东击西。胖子瞧我脸色越发难看,也不知怎么劝,来回踱步唠叨。

“这么短的时间没可能啊?西泠印社人来人往,要把一个大活人绑了还没给谁瞧见……除非,除非是这小子自愿。”

他的话骤然点醒了我,王盟近几年跟着堂口走南闯北,也不算糊涂的。如今还能让他放下防备,听命出门,恐怕除非是我本人。霎时一阵寒意爬上脊骨,他在我身边呆了十几年,对我的行态做派了如指掌,不是随谁糊点易容能作弄得了的。张海客早和我在同一条船上,也没理由再使绊子。

但如果是那个人,那段我数年无法破获、埋于九门历史下的重影——同一笔字体,同一副言行,同样的外貌——我打心底里恐惧起来,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将惨入怎样的变数。由着脑子乱想时,朋友又递来一条消息。

“恢复数据虽然麻烦了点,不过替你黑进周边几台监控还算简单,就在你伙计开门后的二十分钟里,有辆没挂牌的面包车从北山街开了出去。”

“往哪个方向?”

我立刻贴近电脑,一阵沉默后,对话框内弹出一个简短的地址。

“宝石山,靠近黄龙的变电站。”



5.

 

坎肩是在和我连着电话的情形下破门而入的,喇嘛庙附近信号微弱,支撑不了视频通讯,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听个音算作安慰。那座变电站我再熟悉不过,曾经瞎子教会我用蛇吸取费洛蒙后,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沉溺幻境的私地。因而王盟才会被对方盯上,产业是他替我租的,出入的门路和地址都只有我们两人清楚。

但我将一座变电站大隐于市,费心藏匿,还有另一层缘故,这恐怕也是汪家人此行的目的。想到这儿我全身的血开始冷起来,坎肩带的伙计脚步偏重,捶得地板闷响。我一言不发听着,脑海里几乎空白。

“当家的,人找到了。”

沉默近半小时后,几人的呼声爆发出来,听筒那端传来绳索摩擦,王盟大概被捆了个结实。 我先松口气,随即又指了坎肩去二楼一处隐蔽的房间,找我嵌在暗墙里的保险柜。

那是个连王盟也不知道的关窍,是我借下这座变电站真正的目的。但也许什么暗门在那两家人眼里都形同虚设,况且对方如此干脆地撤走留人,我不敢抱半分希望。

从长白山上下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留存那件东西,放在身边终归难安,拿远了又不免负担。布局开始前,我以要找片清静为由,搞了这么出私藏。却没想对费洛蒙执念至此的汪家人,竟也还是堪破表象,没被骗过去。

“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胖子凑上前,靠近听筒边,坎肩的声音适时响起。

“当家的……全空了,柜子让人撬得干净。”

我闭上眼,心里一沉。

“是鬼玺。”

王盟这时终于松了绑,嘴上封的胶布也撕下来,他狼狈扑到手机前,酸得太久的舌头有些打战:

“老板,鬼玺和戒指全在他们手里,他们好像说、说要去长白山。”

胖子踉跄一下,没扶住,跌坐到地上。

而我的颈伤又开始发疼,两手轻轻发颤,怎么也压不住血。多可笑?有人自认算尽所有可能,但敌方的目的如此简单,自始至终都锚定在一个家族——一个个体身上。

我想起闷油瓶临别前曾说,自己到了缝隙附近,就是一个赤生的婴儿也没关系。想象着他全无防备地驻守在终极之后,被宿敌敲开山门,而这次递去匕首的元凶依旧是我。从一粒石子到一只鬼玺,他的信任始终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秀秀也许和喇嘛们谈妥了,下到地窖中来同我传话。但她在转过拐角的一刹几乎就要惊落手上的茶具。

“吴邪哥哥!”

明明几十分钟前还和这丫头保证过,自己绝不会动摇。我低头看看颈间拿开的手,表面热血粘稠,终于开始一道道滴落。


 

TBC



三碗酒

致远东的列车

*给夏宝《恒河沙数》的g文


1.


  从莫斯科回北京的航班其实特别多,但因我的伤势,最后只能取道火车去往伊尔库茨克,据说小花在贝加尔湖畔开了一家私人疗养院,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连西伯利亚荒凉的土地都侵蚀得干干净净。


  其实这趟火车在国内非常出名——K3/4次国际列车,自1959年6月4日起开始,经历过浩浩汤汤的历史车轮仍然屹立不倒,它自北京开始,过蒙古,纵贯整个亚欧大陆,一路开向俄罗斯,这一开就是半个多世纪。


      k3每星期三在北京站发车,经六天五夜...

*给夏宝《恒河沙数》的g文


1.

 

 

  从莫斯科回北京的航班其实特别多,但因我的伤势,最后只能取道火车去往伊尔库茨克,据说小花在贝加尔湖畔开了一家私人疗养院,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连西伯利亚荒凉的土地都侵蚀得干干净净。

 

  其实这趟火车在国内非常出名——K3/4次国际列车,自1959年6月4日起开始,经历过浩浩汤汤的历史车轮仍然屹立不倒,它自北京开始,过蒙古,纵贯整个亚欧大陆,一路开向俄罗斯,这一开就是半个多世纪。

 

      k3每星期三在北京站发车,经六天五夜至俄罗斯境内,全程131个小时,于星期一抵达莫斯科雅罗斯拉夫尔站,等到了俄罗斯,它就被改称为003З次列车。

 

  这辆去往雪国的国际火车挂着斑驳的国徽甚至还是绿皮的,一趟旅程能途径四季,戈壁草原冰川湖海尽收眼底。

 

  在我学生时代就听说过这辆国际列车,对它还挺向往的。

 

  那时前苏联刚解体,随着中俄关系迅速回暖,曾经属于公务要车的k3/4就变成了两国生意人的交通工具,但听说这几年都快成为热门旅游路线了,尤其是夏季,一票难求。

 

  大多数中国游客选择火车去,飞机回,而我们因为特殊原因,只能选择返程列车,也就是K4次列车。

 

  胖子美其名曰早就给我和闷油瓶一切打理清楚,双人高级软卧,没有灯泡完全就是蜜月旅行。

 

  其实他只是不想和我们一起遭罪,毕竟从莫斯科出发到达伊尔库茨克还需要坐五天火车,于是他起了个早把票塞给闷油瓶直接选择飞过去。

 

  所以等我被伤口的隐痛弄得苦逼兮兮地挣扎醒来,只剩下闷油瓶拿着两张车票坐在酒店沙发上出神。

 

  于是十二月的某个周二,冰天雪地的莫斯科雅罗斯拉夫尔车站前,闷油瓶用两条围巾把我整个人包成了个雪白粽子,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转,这才开门让我下出租。

 

  在地上还被他照顾的感觉有点奇妙,我心里暖暖的,又想是不是胖子跟他说了什么。

 

  进站换票过签证,不一会儿我和他就办完手续走向候车厅。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站台上除了这班车的旅客只有几个推着炉子卖小吃的俄国大爷。

 

  五天车程,其实还是挺长的,胖子给我们扫荡了好大一包供给,全被闷油瓶提在手里。

 

  我一看他傻乎乎地都提着,乐得不行就打趣道:“胖子要干嘛?他要去攻占贝加尔湖夺回我们的北海领土权?这是粮草补给?”

 

  闷油瓶听到瞥我一眼,显然不想搭理我这些风凉话。

 

  我只能算刚刚能动的程度,于是行李全落他身上,看他左一包右一袋的,又突然想起有一年跟他回东北过年,其实冬天的俄罗斯跟东北也差不多,雪一下满世界只剩银装素裹。我和胖子刚到俄罗斯的时候就骂他妈的这就是中国东北俄罗斯分部,太冷了。

 

  雪又开始下了,我只拿着两张票站在闷油瓶身边,这家伙连包也不让我背,我忽然感觉老子好像个老弱病残的妇女要回娘家。

 

  啧男友力太强了,一个人出门会被盯上吧。

 

  我看他一张小脸塞在兜帽里还被风吹得通红,有些于心不忍,就取下一条自己的围巾给他裹上好几层,然后才招呼他原地等待,就往卖小吃那儿准备买点热食。

 

  其实俄罗斯出名的除了伏特加还有一种特别好的果汁,完全喝不出添加糖精的味道,就是纯正果甜味,一年四季都卖。

 

  我买了两杯热的,转身过去就看闷油瓶已经被两个漂亮毛妹热情围住请求合照。

 

  然后就被他摇头拒绝了。

 

  

  闷油瓶他就站在车厢外边傻愣愣地等我。

 

  我背着光看不清脸,再加上本身眼睛闪光,只觉得站台灯把他的轮廓糊成一个光影,但瞧着很暖,因为他整个身体已经和身后暖黄的灯光彻底融在一起。

 

  他提着两大包东西但站得挺直,像雪地里伫立的标杆一样。

 

  我赶紧走过去,列车员就在一旁催我们上车。

 

  

2.

 

 

  高级软卧比普通四人间舒服很多,我俩进去一看,装饰就是经典红白搭配,非常有苏联红星时期那个氛围,桌子上摆着白色陶瓷,甚至有朵新鲜的玫瑰。

 

  毛子就是浪漫,这里所有的装潢其实都在提醒旅客这列火车的年龄,由来,以及它的目的地——远东的雪国之城,浪漫,热情,凛冽的红色之都——莫斯科。

 

  软卧分上下铺,说是软卧,对我和闷油瓶来说也有些狭小,我们把行李放好,火车就贴着铁轨开始摇晃起来。

 

  闷油瓶在火车上属于屁股沾座就要闭眼的人,但好不容易坐一趟学生时代的梦想列车,我伸手就拉住他靠窗边坐一起看窗外夜雪。

 

  站台上纷纷扬扬的雪越下越大,有些落在玻璃上被室内的暖气融化,有些又落到铁轨旁,没一会儿就铺起薄薄一层。

 

  刚买的果汁放在桌上,热气升腾起来,跟我和他的两个人呵出的气迅速融为一体。

 

  闷油瓶可能实在是很困了,就靠我肩上低头,一副迷糊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去牵起他的手。

 

  现在就算是干这些小动作他也无动于衷。他的上下眼睑半眯着,只些微露出一条缝,眼神懵懵懂懂的,甚至上睫毛还交叉着几根下睫毛,一副即刻要睡的样子。

 

  实在是很像冬眠的动物。

 

  窗外风雪又大了些,列车启动了,电视里开始播放一些列车历史介绍,中文俄语都有,好像还有一首歌,我听不懂俄文,只跟着听背景音乐发现应该是那首著名的《喀秋莎》。

 

  我转过头看闷油瓶,他已经完全闭上眼。

 

  这是我的喀秋莎。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转念又一想,原型那位战争女英雄对比我的喀秋莎也丝毫不差,他俩在狠辣决绝这一层面上是相同的强悍。

 

  爱人战死于黑夜,而身后就是莫斯科。

 

  不想退,不能退。

 

  当战地的喀秋莎开着“战斗女友”号坦克,高呼复仇冲向德军,我毫不怀疑我的喀秋莎也能手拿两把AK47一边开火一边直接翻身跳上BM-13火箭炮(这款火箭炮的名字甚至也叫喀秋莎)一顿操作射杀敌人。

 

  

  战争不是美学,战争只有残酷和痛苦,西伯利亚大地上的满目疮痍只是被风雪暂时掩盖。

 

  但暴力美学在张起灵身上却完全活成了极致的浪漫。

 

  闷油瓶忽然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我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电视唱起歌来。

 

  我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又跟着电视里的音乐学着俄语腔调轻哼道:“喀秋莎。”

 

  他被我亲了倒没什么反应,显然几天下来,对于我这点轻薄已经非常适应了,他反之还皱了皱眉,眼睛里透着疑惑说:“Катюша.”

 

  听清他说这我就坐不住了,还纠正读音呢,我一个手肘就过去戳他手臂道:“接下来呢?”

 

  就见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停停停,知道你厉害,咋还朗读上了,有朗读歌词的吗?”我一脸嫌弃赶忙制止道。

 

  缱绻的气氛一下子被不识趣的闷油瓶子打破,我本来有些恼,但把他吵醒,又被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地盯着,反而把我瞅得不太好意思。

 

  我歪过头撇嘴不看他,但伸手就把他又往怀里拉,然后闭起眼睛回忆起那个熟悉的旋律轻哼:“……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我们是这么教的。”

 

    “继续。”他答道。

 

  我一听以为他来了兴趣就说:“唱歌要收费的。”

 

    “唱一句亲一下。”

 

  没想到闷油瓶直接起身,我心想不亲就不亲吧,不至于翻脸于是赶紧拉他。

 

  没想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瞬间按在身后柔软的墙上。

 

  他两只膝盖跪在我两腿边,直接用整个身体把我锁在床里,然后闭上眼睛径直俯身过来给我来了个深吻。

 

……



虚构玫瑰

【邪瓶】|秦邪x肖瓶|吴十度灰

慎入!!!

本片由杭州吴山居荣誉出品,吴邪张起灵两大主演诚意之作,《吴十度灰》,今夏燃情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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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z
【盗墓笔记八一七24h】 12...

【盗墓笔记八一七24h】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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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八一七24h】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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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弥斯

「邪瓶」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20)

20.

 随处可见的砖瓦、小土堆,以及裸露的钢筋铁骨给人一种残缺的美丽错觉,吴邪此刻在一座废弃工地的9楼,扫了一圈四周断裂的地板,尘土飞扬,高楼拔地而起,但并未完工,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生锈的挖掘机。


“你们张家人是不是有点毛病,喜欢约在工地见面?”吴邪点起一支烟,看向对面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此时正值中午,借着玻璃反射的阳光,能看到不少灰尘飘浮在空气中,白衬衫男人一身精英装扮,戴着金丝眼镜,明明很正经,但总给人一种骚气蓬勃的感觉。


“初次见面,大家都叫我小张哥。”


“不是第一次见了。”吴邪悠悠然吐出一个烟圈,...

20.

 随处可见的砖瓦、小土堆,以及裸露的钢筋铁骨给人一种残缺的美丽错觉,吴邪此刻在一座废弃工地的9楼,扫了一圈四周断裂的地板,尘土飞扬,高楼拔地而起,但并未完工,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生锈的挖掘机。

 

“你们张家人是不是有点毛病,喜欢约在工地见面?”吴邪点起一支烟,看向对面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此时正值中午,借着玻璃反射的阳光,能看到不少灰尘飘浮在空气中,白衬衫男人一身精英装扮,戴着金丝眼镜,明明很正经,但总给人一种骚气蓬勃的感觉。

 

“初次见面,大家都叫我小张哥。”

 

“不是第一次见了。”吴邪悠悠然吐出一个烟圈,“你是不是去过百乐京,还去找过一个毕摩?”

 

张海盐脸色一变,他显然没想过吴邪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些吊脚楼,那些横跨江面的藤蔓,那些蛇和五彩斑斓的虫子,那个穿着新娘装的张起灵。

 

吴邪没有后面的记忆,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记忆中的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很明显是为了张起灵而来,那段记忆似乎是属于自己的,又明明不是,这是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境。

 

张海盐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恢复了骚气横秋的样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吴邪,突然问道:“他告诉你的?”

 

吴邪笑而不语,通俗地说,是邪魅一笑。

 

张海盐眉宇带着弯刀柳月,那是一种媚而不浮的面相,又贱又骚但并不俗气,他忽然走过来一下搭住吴邪的肩膀:“肯定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他记得我,对不对?”

 

吴邪并不示弱,以一个更加邪魅的表情笑起来:“手拿开。”

 

张海盐表面波澜不惊,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族长多半是被吴邪给金屋藏娇了,但不知道吴邪有没有标记族长,他看起来应该没这个胆子,张海盐探究似的望着吴邪,开始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你今天出门左脚先迈的吗?为什么我看你这么欠揍呢?”

 

吴邪嗤之以鼻,他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张起灵已经再次失踪,无论张海盐怎么套话,也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不过,看在你是他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你们吴家古宅隐藏的东西,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手里有一把不知道用途的钥匙?”

 

吴邪的眉毛动了动,他不禁觉得好笑,张海盐竟然拿这个来诓他?钥匙与老宅的秘密早已被自己解开,正是因为这个才让自己撑住了这十年。

 

“你们姓张的讲话说一句吞十句,这破毛病老子早就不伺候了。”说完便甩开了张海盐的手,正想反勾住他的肩膀,这人一下就退出去一步。

 

“我可以碰你,你不要碰我,我身上可有护身的东西。”

 

吴邪注意到他领口的地方有鳞片闪光,只得摆手道:“你们族长早就离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张海盐摇头:“真的吗?我不信。你一个alpha会放走他?你难道就不想标记他吗?你忍得住?”

 

吴邪额头青筋跳动,张海盐摇晃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放族长这样一个脆弱的omega在外面等于要他死啊!想得到他的alpha从你吴山居门口排队能排到百乐京啊!!!”

 

“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想理你们这些乡下来的穷亲戚,不然他干嘛不去找你们。”吴邪有时候讲话还是很直接的。

 

张海盐表面波澜不惊,目光如深潭之水凝望着吴邪,有那么一丝怆然在里面,吴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是往眼睛的里面走的,他听到张海盐叹了口气,似乎做出了让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

 

吴邪一副我听你吹的表情。

 

张海盐举起一个手指:“你见过那座门么?”

 

吴邪脑门上的血管一下鼓了起来,难道之前有一个十年,陪着闷油瓶进门的人,是他?alpha的信息素“砰”的一下炸开,张海盐察觉不妙,吴邪这个人看着还是有点毛病的,自己只是贱兮兮的,吴邪则是神经质的,贱人遇到疯子可不是很好对付。

 

张海盐还是很会洞悉人的情绪,即使看不出吴邪此刻的怒气,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尼古丁信息素的弥漫,他笑嘻嘻道:“啊?你见过啊~那么,恭喜你,你有了和我聊天的资格了。”

 

吴邪面无表情,张海盐知道自己再不好好说话他可能就炸了,赶忙道:“你知道那座青铜门后面是什么吗?你进去过么?”

 

吴邪不回答,张海盐露出自信的微笑,他本身就是面带邪相,一笑就又邪又癫,张家人无论是谁,似乎都总是身怀巨大的秘密,张海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慢悠悠拧开喝了一口道:“小盆友,你知道和经历的事情,和我比只是九牛一毛,我告诉你,只是见到那扇门,你所要经历的真正事情,才刚刚开始,如果你没有这种觉悟,就把族长交出来,我需要他给我或者张家生孩子,好振兴张家。”

 

“少他妈放屁。”吴邪勃然大怒, 一巴掌拍掉了张海盐手里的矿泉水瓶,“你行么你?”

 

张海盐略微不服气了,“我怎么不行?我不行你行?我们张家从来都是族内通婚,族长这样的麒麟血脉不可能放任他被外人标记的,他必须回到张家选定一个alpha。”

 

吴邪有一点说对了,张海盐可能确实不太行,以前在霹雳州的时候,他隔壁的中医芳草堂的咖老说:你这个面相啊是典型的思虑忧郁,损伤心脾,则病及阳明冲脉。

 

翻译过来就是他肾亏,不太行。

 

张海盐是觉得他不行,族里总有人行,张家尊贵的麒麟血脉可不能被外人玷污,尤其是吴邪,族长以前还是alpha的时候就跟他要生要死的,这下变成omega了吴邪还不马上精虫上脑?

 

大家都是男人,这一点还是很懂的,吴邪决计不可能放族长离开的,他必须要想办法救出族长。

 

张海盐顿时觉得自己是拿了惩奸除恶大侠的剧本,正要前去将张家圣女从暴君吴邪手里解救出来什么的。

 

吴邪如果知道张海盐的脑子里在演什么话本,他大概会想给他塞几个核桃进去补一补,正想说些什么,张海盐突然问道:“你知道螳螂法则吗?”

 

吴邪有些疑惑地望向张海盐,示意他说下去。

 

“母螳螂受精以后,为了营养就会把公螳螂吃掉,是大自然的一种优胜劣汰的规律,适者生存……张家的麒麟血omega也是如此。”

 

吴邪很讶异,“咋地张起灵会在做X的时候把他的alpha夹 断?”

 

张海盐一口刀片几乎喷在吴邪脸上,但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并不像在开玩笑,“族长在族内选定一个alpha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他被一个外人标记了,为了保证麒麟血的纯正,我们会倾巢而出杀了这个标记他的alpha,在族长怀孕生子之前遏制事态的发展。也就是说,如果你已经永久标记了族长,那么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要准备好逃命了,我们会动用所有人脉将你干掉,只有你死了,族长才有机会重回张家延续香火。”

 

吴邪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他猛然发觉,这就是张起灵一直强调不能永久标记他,也不能让他怀孕的原因。吴邪的心突地一下有些痛,他不敢想象自己都干了什么,他强暴了张起灵,强行永久标记了他,伤害了他……仅仅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张起灵拒绝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安全。

 

吴邪突然有些头晕目眩,某种名为悔恨的东西在胸口纠结着,张海盐看吴邪踉跄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怔在原地,心说我靠不会吧,吓傻了?族长不会真让猪拱了吧?

 

张海盐也顿觉有些晕眩,他和吴邪互相搀扶着走到旁边一点的地方,都怕一个不小心双双坠楼了,等会还会上社会新闻:两男子因爱上同一个人于是约在废弃工地械斗,最后竟同归于尽什么的。

 

吴邪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小扳指,审视着面前这块废弃的土地,阳光刺穿钢筋与水泥之间的黑暗,将吴邪笼罩在一道阴影里,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幽暗阴晦的。

 

张海盐此番前来除了跟吴邪要人,也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如果他敢标记张起灵,面临的困境将不亚于当年汪家对他的追捕。

 

他始终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族长还是处子之身。

 

胖子在楼下等了许久,他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吴邪大喊:“天真,你下来吧,工头答应给钱了。”

 

张海盐离开之后吴邪才缓缓下楼,他做事的逻辑一向是有人创建便有人摧毁,打破规则才是玩游戏的第一步。

 

标记张起灵将会被张家下达“五湖四海追杀令”?他已经做了,并且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现在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胖子开车,吴邪将大致情况给他讲了下,然后将车窗打开点了一根烟,“你说,我要是做了张家的姑爷,他们会不会放我一马?”

 

“你省省吧,我觉得张家会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狼。”胖子啐了吴邪一脸唾沫。

 

“不应当啊,我不是男主角吗?这个情况还有我不能解决的?”

 

“你自己回忆下那些武侠小说吧,哪个圣女让人玷污了,人家教众会放过的?你瞅瞅黛绮丝和她老公的下场。”

 

吴邪沉默了。

 

胖子怒了:“你这个禽兽!你真的玷污了小哥?老子今天非要咬死你不可!我可是小哥的娘家人,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老实说你应该算婆家人。”

 

“小哥孤苦伶仃,我做他娘家人咋了嘛,难道要他靠那群不靠谱的张家人吗?”

 

“说得也是。”

 

虽然嘴上打趣着,吴邪的思绪却飘远了。

 

(题外话:大家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这个风格的车,每次写车热度都奇低,如果大家感觉开车比较不符合整篇文的感觉,我以后就直接省略了,大概还有一半的剧情就结束了。

还有之前的想法是后期有重启邪穿越过来的情节,但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合适了,于是删除了这个设定,跟随之后的感觉走了,大概会另外开篇写苗疆往事、吴邪穿越这俩梗。)

哟西

【邪瓶】东北澡堂

*关爱大舅哥2.0

*含轻微客瓶亲情向。


我一直很好奇张海客究竟长什么样子。

在墨脱,这家伙跟我说因为长期佩戴人皮面具、面具已经和原本脸上的皮肉融合,给我恶心得够呛,不知道这货要怎么把面具揭下来。直到我把闷油瓶接到雨村之后,一次张海客来拜访,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他其实是整容成我的样子的,已经变不回去了。

“哪有保质期那么久的人皮面具啊。”张海客自己倒是不在意,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那不得一脸臭味,传出去人家说你不洗澡。”

“呸。”我往地上啐了一口,抬起下巴看向闷油瓶的方向,“我每天晚上洗不洗澡,你家族长最清楚。”

“吴邪你不要太过分啊!”

张海客一听这个就炸毛,在经过一段...

*关爱大舅哥2.0

*含轻微客瓶亲情向。



我一直很好奇张海客究竟长什么样子。

在墨脱,这家伙跟我说因为长期佩戴人皮面具、面具已经和原本脸上的皮肉融合,给我恶心得够呛,不知道这货要怎么把面具揭下来。直到我把闷油瓶接到雨村之后,一次张海客来拜访,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他其实是整容成我的样子的,已经变不回去了。

“哪有保质期那么久的人皮面具啊。”张海客自己倒是不在意,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那不得一脸臭味,传出去人家说你不洗澡。”

“呸。”我往地上啐了一口,抬起下巴看向闷油瓶的方向,“我每天晚上洗不洗澡,你家族长最清楚。”

“吴邪你不要太过分啊!”

张海客一听这个就炸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友好”交流后,他成为了第一个接受我和闷油瓶关系的张家人,但依然不大能忍受我当面说这些有的没的——尤其是闷油瓶是下面那个,光这点他们张家人就怎么都想不通。

“我俩还经常一块儿洗呢,怎么,你也想跟他一块儿洗?”

我接着逗他,直到闷油瓶走过来把果盘放在我手边,塞给我一块削好的苹果,我才心满意足地闭上嘴巴。

张海客捂着眼睛表示不忍直视,他偏开视线,盯着地面发了会儿呆,随后意味深长地开口:“也不是没一起洗过。”

我的耳朵立刻支棱起来了。

我嚼着苹果看向他,张海客这货最喜欢便秘式发言,抛个饵出来就不往下说了,故意引我上钩。当年在墨脱给我气个半死,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但现在我有闷油瓶撑腰,怕他?开玩笑。

他不说话,我就看闷油瓶,误打误撞地看到他正偷偷喂小满哥吃苹果的小动作,两根稳稳当当的发丘指中间夹着一小块苹果,正往我四叔嘴巴里放。

“……”

闷油瓶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小满哥一本正经地趴了回去,把苹果藏在腮帮子里,嘴巴一动不动,假装无事发生,试图蒙混过关。

“你就惯着他吧。”

我懒得理他,一个是我四叔,一个是闷大爷,哪个我都惹不起。闷油瓶见我不管,便光明正大地拿了一大块喂给小满哥,小满哥叼过来嚼了两下,又舔了舔闷油瓶的手背表示亲昵。

张海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准确地说是把视线黏在闷油瓶身上,我看不下去,放松身体往旁边一倒,靠在闷油瓶的肩膀上,理直气壮地问他:“小哥,你和张海客一起洗过澡?”

闷油瓶露出迷茫的神色,小满哥察觉出气氛不对,站起来甩着尾巴走了。

“他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张海客插嘴,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或者说他不记得的事,我都记得 。”

——我倒真不是小心眼地在意他们俩有没有一起洗过澡的问题,都是男人,下斗的时候肯定没那么穷讲究,况且他们放野的路上条件恶劣,几个小屁孩挤在一起洗澡睡觉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不想跟张海客计较,那样显得我很小气,闷油瓶却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不记得。”

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认有这回事,算是给我面子,我美滋滋地亲他一口,张海客默默注视着我们,半晌,才扭过头叹了口气。

这人脸和我一模一样,叹气的时候垂下眼睛,睫毛轻颤,脸上带着些许黯然神伤的失落,整个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看着就可人心疼 ,让人不自觉地心软——当然,其中不包括我和闷油瓶,闷油瓶对这张脸一向毫无反应,我自己则对这张脸深恶痛绝。

“但我记得。”

张海客把我的睫毛神功学了个实打实,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闷油瓶皱皱眉,我抢在他开口前说道:“你记得你就说呗,说,你和小哥怎么洗到一起去的。”

闷油瓶不动声色地拉了下我的袖子,好像不满我造他的谣。张海客收了那副可怜相,向后靠在椅背上,优哉游哉地回答:“就那么洗,脱了衣服泡桶里。他那时候小,还没洗澡的桶高,不会自己洗澡。”

啥意思。我扭头看向闷油瓶:“你十多岁了还没洗澡桶高?张家就是这么虐待儿童的吗?”

闷油瓶迷茫地看了我们一眼,十三岁都能自己出去放野,必然不可能不会自己洗澡,张海客说的应该是闷油瓶再小一些时候的事,但我就是想逗逗他,便故作恍然大悟地敲了下脑袋:“哎呀,也正常,我五岁的时候我三叔还给我洗澡呢。”

——虽然是这老狐狸根本就是不想带孩子,把我扔游泳馆里泡一下午,只会狗刨的我没一会儿就游累了,坐在泳池边嚎啕大哭,又差点跌进深水区,被救生员捞了上来,最后他不得不带我去泡了次温泉,哄着我不准向爷爷告状。

我的童年记忆都是很美好的,自带粉色泡泡滤镜的那种。闷油瓶估计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太苦,活了一百多年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直到我把他接到雨村养老,这日子才算踏实。

话又说回来,张家人的童年估计都好不到哪儿去,光说那些反人类的训练,搁到现在都得被抓到警察局判个虐童。

张海客生在外家,又有父母照顾,小时候多少比闷油瓶幸福些,但该接受的训练应该也没落下过。我不清楚张海客这家伙以前会不会缩骨,反正现在肯定不行,为了调整成跟我一样的身形,他的骨头有不少都被打断重造,浑身上下没几根好骨头,只剩下一身的关节病;至于发丘指,也被他给亲手废掉了,十根手指都和我一模一样,就连指甲形状都不差分毫,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

总不能是把指甲都拔掉,再装个假的吧,我一阵恶寒。

张海客自然不知道我在脑子里怎么编排他,他用一种看智障的关爱眼神看着我:“吴邪,你知道族长现在一米八吧。”

知道啊,我点点头,比我矮一厘米。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放野时候的事。”张海客的眼神更慈祥了。

嘿!我挑起眉,心说你懂什么,我们这是老夫老妻之间的情趣,张家人真是毫无浪漫可言。

“我说的是他两三岁的时候,你没见过吧?”张海客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有点洋洋得意,“那时候在本家,像他那样的孩子都是被集中起来管理,有时候负责照顾的大人太忙,顾不上管他们也是正常的。本家的宅子看守很严,只要把这些孩子住的地方的院门锁上,就谁也跑不出来了。”

我侧头看向闷油瓶,闷油瓶盯着地面发呆,显然对张海客的话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不知道他的记忆里还有没有本家老宅那把大锁,或者那个只有一方天井的院子,我五岁的时候可以因为在游泳馆找不到三叔而嚎啕大哭,他三岁的时候却已经学会在大宅子里独自生活,张家人可真不是东西。


据张海客之后的讲述,那是一次他去本家过年时发生的事。东北冬天太冷,那个年代条件又不好,冬天几乎不怎么洗澡,但过年前要沐浴,大人们就把小孩子都赶到一起,烧了热水催他们洗。

一般的小孩,家里有父母照顾,就在家里洗好了再出门。但本家的这群孤儿不一样,他们是统一管理,脱得光溜溜的站在澡堂子里,烧水的张家人把桶往地上一放,再扔给他们几个瓢,要他们自己舀着热水洗澡。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是父母忙不过来、没时间在家里洗澡的孩子,其中就包括张海客。但其实张海客自己讲,他那天出门前,父母已经给他洗干净身体换上过年的新衣服了,是他好奇本家的澡堂什么样,才谎称自己没洗澡、趁着父母不在身边溜进来的。

他在那里再一次看到了张起灵——那时候还不叫张起灵,但是为了方便就先这么叫吧——张海客形容的热水桶很高,五岁的他也需要垫起脚才能舀到水,水桶一开始是满的,都被大一些的孩子争先恐后地舀完了,剩下半桶水更不好舀,飞快地失去温度。

本家的澡堂一点也不好玩,因为这批孩子是第一批来的,澡堂冷冷清清,只有个炉子没精打采地烧着,一点儿热气儿也没有。张海客凑合冲了一下,冻得哆哆嗦嗦,转头就看见他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小孩儿,光溜溜地站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胳膊发抖。

他好像还没洗,张海客走过去,其他洗完澡的孩子陆陆续续地出去穿衣服,没多久就只剩下了他和这个小孩。小孩抿着嘴唇,似乎打算混在洗好的队伍里跟着一起出去,张海客却拉住了他的手腕,直白地问他:“你是不是够不到。”

三岁的小孩,搁在寻常人家也就是走路还不太稳的年纪,澡堂的地板上都是水,张起灵被他这么一拽,脚下一滑,一个屁墩儿摔在地上,当场愣住了。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张海客看来很好笑的举动,小孩在摔倒的一瞬间就打了个滚儿,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小屁股贴着墙压低身体摆出警戒的姿势,警惕地盯着他。

这点威胁在张海客看来不足为惧,他年满五岁,父母养得好,在同龄人里个头很高,要是想制服这个三岁的小孩可太容易了。他拽着张起灵的手腕,把他往水桶边拖,一边拖一边念叨着不洗澡就出去会被大人批评,小孩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脸上毫无波澜。

小孩身上的气味很怪,正常的三岁小孩,身上应该还带着一股软软的奶香。但张起灵不一样,据张海客回忆,那是种腥臭的味道,一方面是他没人照顾、长时间无法洗澡,身上的气味自然不太好闻;另一方面大概就是因为在当时,张起灵已经开始被当做采血的工具了,年龄尚小的孩童不知道该怎样包扎伤口,自然会把渗出来的血弄得到处都是。

但当时张海客并不知道这些,他拽着小孩来到桶边,四处瞅了瞅,从墙角搬来一个瘸了条腿的板凳,站在上面晃晃悠悠地向张起灵伸出手,把他抱起来放进温水桶里。

桶里的水剩得不多,此时更像个浴缸,张起灵犹豫了半晌才坐进水里,小手搓洗着胳膊上的污垢。张海客从板凳上跳下来,去放衣物的地方取来自己藏着的香皂,再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孩双手扒着水桶边缘,紧张地向外张望,像是怕自己就这样被丢下在澡堂里。

张海客重新爬上凳子,晃晃悠悠地站在水桶边,把香皂递给他。小孩警惕地闻了闻香皂,张海客得意地说这是妈妈给他的,是很香的桂花味,里面还有桂花的花瓣,要是放在平时,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下一秒,他就看见这小孩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迟疑着把香皂往嘴里放。

张海客吓得连忙把香皂夺了过来,后来才知道,本家人对这些孤儿才不会耐心照顾,张起灵印象中的洗澡,就是去年秋天他们这些孤儿脱光衣服挤着站在一起,管事的拿着一个大水瓢,往他们头上浇下几大瓢凉水,这就算是洗完了,压根儿不知道香皂为何物。

听张海客说这是桂花味的,这小孩就误以为是可以食用的食物,外加香皂确实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才会想到往嘴里送。

张海客哭笑不得,只好任劳任怨地站在歪歪扭扭的凳子上,弯着腰帮这小孩搓洗干净头发,又搓出更多的泡沫来清理身体,他注意到小孩手腕和胳膊上有划伤的痕迹,洗澡的时候尽量小心避开了,但这小孩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哪怕被肥皂水刺激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瑟缩。

等他们洗好澡出去,管事的大人也回来了,张起灵被领回孤儿居住的地方,张海客则被送回到父母身边。他裹着母亲亲手为他做的新棉袄,缩在厚厚的棉絮和柔软干净的布料里,扭头看见那小孩穿着一层单薄的套头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脱下自己的外套。


“抠门。”

故事到此结束,我言简意赅地点评这个抠抠索索的结尾。

张海客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懂什么,那个年代就算是过年也未必能穿一件新衣服,大家都穷得很,我要是在去本家的第一天就把我妈给我做的衣服弄没了,我妈非得撕了我。”

五岁的小孩确实不能决定什么,毕竟我自己五岁的时候还时不时哭个鼻子。但是比起张海客的屁股会不会被他妈妈揍开花,我更心疼那时候孤孤零零的小闷油瓶,三岁的孩子,还是大过年的,在东北寒冷的冬天里却只有一件单薄的衣物御寒,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而且据我所知,本家孤儿都是集中管理,没有私人物品这种说法。”张海客及时补充,说的话像是在往我心上插刀,“就算我把衣服给他,也会被其他年龄更大的孩子抢走,说白了,在那儿生活的都是一群小野兽,弱肉强食自食其力,哪能跟你这种文明社会长大的小孩比。”

“小哥,他骂你是小野兽。”

心疼归心疼,我还是第一时间向闷油瓶检举张海客的不敬之举。

闷油瓶听到我叫他,才终于从走神的状态中回过神儿来。刚才张海客讲故事的时候,他听得还算认真,跟平时陪我和胖子看电视剧时的状态差不多,等张海客讲完,他就立刻眼神飘忽,估计是整理自己的记忆去了。

“吴邪你少挑拨离间啊!”

“我怎么挑拨离间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乐得和张海客斗嘴,“小哥要是野兽,那你们家就是一窝子野兽,骂人不要骂自己。”

“那你呢?”张海客瞥我一眼,“你是美女?”

“我是帅哥。”

我自信又不要脸地挺起胸膛,张海客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故意怼了怼闷油瓶的胳膊:“是吧小哥?”

“嗯。”闷油瓶认真地点点头,“你是。”

“那我也是。”张海客厚着脸皮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反正我和吴邪长得一样。”

“你拉倒。”我忍无可忍,“冒牌货闭嘴。”

张海客挑挑眉,看向闷油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原本的脸其实比吴邪更帅。”

“空口无凭。”我挑衅道,“小哥就算记得,说了也不算。有本事你拿出照片来,让大家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儿。”

一回到这个话题,张海客就陷入沉默,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倒霉蛋年轻的时候没条件拍照片,仅存的几张老照片和成年生日时的画像也被一把火烧没了,为了毫无破绽地扮演我,这个世界上属于张海客自己的一切痕迹都被尽数抹除。

我咳嗽一声 ,试图克制自己不对这个这个冒牌货心软,张海客发出一声轻叹,引得闷油瓶转过视线看着他,张海客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是说真的,起码不会比现在差。”

“你要嫌这张脸碍眼,我建议你现在就给整回去。”

我故意怼他,闷油瓶倒是眯起眼睛,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覆上我的手背:“我记得。”

说完这句,不等我问他,他又看向张海客,似乎试图从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背后寻找另一个灵魂:“你刚刚说的,我有印象。”

张海客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闷油瓶连两三岁的事都能记得,他知道我不喜欢听张起灵自己讲述小时候过得有多惨多苦,赶忙绕开话题,指了指自己的脸,故作得意地问道:“那我是不是比吴邪帅?”

闷油瓶沉吟半晌,轻轻摇摇头。

我噗嗤笑出声来,无情地嘲笑一脸呆滞的张海客,下一秒,这位闷大爷又说了句话,我笑得更大声了。

“很可爱。”

闷油瓶认认真真地评价道,过了半晌,他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给一脸郁闷的张海客补上一刀。

“还有点肥。”



END




不是说张海客不帅,是五岁的孩子只有可爱XD

五岁的张海客,大概家里养的还是挺好的,可可爱爱的崽,但毕竟才五岁呀,脸上估计还有婴儿肥xxxx

这篇采取的是藏海花漫画的设定,漫画里设定的是张海客和小哥小时候一起玩耍过一段时间(漫画里的小海客巨可爱——)




如果还有什么想看的“邪瓶前提+张海客&张起灵亲情向”的梗,可以直接在评论里点ww

我还挺喜欢吴邪视角下,听大伯讲那过去的故事的感觉的hhhhh

麟玥一梦

求文

有没有邪瓶的文,就是吴邪和张起灵带着黎簇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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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蔬小饼

【推文】邪瓶

妈呀,看了几篇邪瓶文,太香了!!!❤️❤️❤️❤️❤️❤️❤️❤️❤️❤️❤️❤️❤️❤️❤️❤️❤️❤️❤️❤️


1、@夏德 

https://lanergege667.lofter.com/post/1f33bdec_1ca9b9c99 


2、@三两糖 

https://hailiuchuzhancuhongluo.lofter.com/post/30c2027a_1cb3a99cc 


3、@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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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两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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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川上穷江  (这个点进去是这个大大自己整理的邪瓶文哦(*๓´╰╯`๓)♡而且她自己也写了好多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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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需轰轰烈烈  (内容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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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阿鼠  (这个点进去是这个大大自己整理的关于邪瓶文的写手大大哦(*๓´╰╯`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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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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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霖墨七Lin.mo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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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YC-月晨  (重启粉就不要进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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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邪瓶的坑底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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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Mayer真的很伤心  (这个大大写了好多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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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肖宇梁的腿部挂件  (这个大大也写了好几篇邪瓶文,里面有关于几篇电视剧终极笔记的文,如果有雷的小伙伴可以自行斟酌哦!)

ps:悄悄说一句,其实这个大大的文笔挺好的,关键是我自己也是小笔记的粉……

https://xyl0123.lofter.com/post/4b4bc50c_1cb9488ab 



13、@圆圆圈圈都是旋x.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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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珀闩曰一  (软瓶哦(*๓´╰╯`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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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洛不寒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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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留住夕阳是什么感觉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https://zaijianbuzaijian562.lofter.com/post/1fbe7269_1caa3ce3e 



17、@雪个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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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笙努力不咕咕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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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厨子和烟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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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shibtnsbrjk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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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陌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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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虚构玫瑰  (强烈安利这个大大,她是剪视频的,在她的视频里你可以众享丝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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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夏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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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叁与 (这个大大写了好几篇邪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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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墨酒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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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洛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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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多年大佬彭格列 (终极笔记和沙海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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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Ms_西西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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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看起来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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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理工的小鱼儿 (这篇文是把我上面介绍的剪视频的大大的视频内容进行了文字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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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写的好的邪瓶文还有好多❤️❤️❤️❤️❤️❤️❤️❤️❤️❤️❤️❤️❤️❤️❤️❤️❤️❤️❤️❤️❤️❤️❤️❤️等我之后再推,你们也可以自己去看一看,真的是太香了!!!😘😘😘😘😘😘











妖霸天下

约定 完结章(盗墓笔记同人 邪瓶向)

完结章

这里太阳西下的速度极快,也许和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吴邪发现自己尾随终极没多久四下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昏暗,环顾四周,天光在山峦的背后挣扎着透出惨淡的光亮,周围世外桃源般的旖旎风景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灰,最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听见瀑布的轰隆声,不止瀑布声,鸟叫声甚至风声都停了,远远望过去,仿佛眼前只是悬挂了一副诡异的油画,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腐朽的气味。

“怎么了?”引路人发现吴邪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吴邪摇摇头,继续跟上前方的终极。

所幸终极走的并不快,它的背影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多大差异,穿着一套玄色的衣袍,有些陈旧,但样式称得上华丽,一头及腰的银发披散在身上,...

完结章

这里太阳西下的速度极快,也许和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吴邪发现自己尾随终极没多久四下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昏暗,环顾四周,天光在山峦的背后挣扎着透出惨淡的光亮,周围世外桃源般的旖旎风景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灰,最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听见瀑布的轰隆声,不止瀑布声,鸟叫声甚至风声都停了,远远望过去,仿佛眼前只是悬挂了一副诡异的油画,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腐朽的气味。

“怎么了?”引路人发现吴邪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吴邪摇摇头,继续跟上前方的终极。

所幸终极走的并不快,它的背影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多大差异,穿着一套玄色的衣袍,有些陈旧,但样式称得上华丽,一头及腰的银发披散在身上,随着走动摇曳出轻微的弧度,它唯一和人类不同的便是衣摆下拖着一条长长的长有鳞片的尾巴。

吴邪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在寻找掩体和快速躲藏两个动作之间反复切换,最初连大气不敢喘一下,但渐渐地他发现终极根本不会察觉身后有人,倒不是说它感官能力差,而是它形单影只生活在这里已有千年,它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类鬼鬼祟祟地跟在它身后,即使察觉身后有异也只会以为是一只迷了路的小动物吧。

这么想着,吴邪再去看终极的背影,那个背影似乎孤独了几分。

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之前,终极停在了一座漆黑的塔前。

吴邪仰望着这座黑塔咽了咽口水,受阴阳五行说影响塔的层数一般取奇数,奇数为阳,偶数为阴,塔层为阳数,含吉祥之意,在佛教中表示清白与崇高,而眼前这座塔居然有四层,是阴数不说还谐音了“死”字,且塔身通体乌黑,咋一眼看去透着森森的阴气,莫非这是一座罕见的阴塔?

说起阴塔,长汀县内确有二座建筑于地下的塔,一座叫县学阴塔,又叫八卦龙泉,另一座叫府学阴塔。从外表看,是井;往里看,深深的井里塔隐其中,实属世间罕见,人们称之为双阴塔。换句话说阴塔一般指的是建筑于地下的塔,而眼前这座高耸于地面塔层是四层的黑塔显然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构造,两者相比,恐怕阴塔的定义要重新琢磨一番了。

“你在发什么呆,快跟上去。”引路人在一旁低声催促。

吴邪回过神赶紧跟上终极,却见终极已经抬脚走进了塔内。

等等,抬脚!?

吴邪瞪大眼睛三观颠覆,终极竟然不是人身蛇尾,它有脚!

“又怎么了?”引路人见吴邪突然变了脸色,问道。

吴邪拉住引路人,“你告诉我终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有尾巴的同时还有脚?”

“尾巴和脚有冲突吗,大象猴子狐狸不都是既有尾巴也有脚。”

“重点不是尾巴和脚之间的冲突,而是我到刚才为止一直以为终极和西王母一样是人身蛇尾,但它居然有脚,这就好比画蛇添足这个成语一样,怪异、矛盾和超特么膈应人。”

引路人闻言叹了口气,“吴邪,我只能告诉你终极和西王母没有关系,至于它究竟是什么,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邪凝视着黑塔的入口点点头,确实,真相已经近在咫尺,再精准的言语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可我还有一个问题。”

引路人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你说吧。”

“你之前说能杀死终极的只有它的牙齿,那我该怎么取得它的牙齿,总不能当场给它拔牙吧。”

“终极身上有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就是用它的牙所制,你只需趁它睡着的时候取得这把匕首就可以杀了它。”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本来就没有难度。”引路人领着吴邪往塔里走,在进门的最后一刻他小声提醒,“只要你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吴邪刚想问什么算多余的动作,迎面就撞见了一只巨大的眼球,巨大到占满了吴邪目力所及的所有空间。

惊恐引发的肾上腺激素还没来得及飙升,眼前一晃,他看见自己站在艳阳下,一群人从他身边视若无睹地走过,为首的一人赤着上身,墨色的麒麟纹身遍布整个左胸。

吴邪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着那人,只见他一步步走向一座黑塔。

黑塔前站着一个“人”,它背对着众人,一身玄色的衣袍,一头及腰的银发,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

吴邪懵逼地站在原地,像看全息投影一样看着他们,直到麒麟纹身的男子虔诚地跪在它的身后投影结束,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刚才发生了什么?”吴邪问,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喘得有多厉害,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你看到了它想让你看的映像,这里是黑塔第一层,形。”引路人回答。

吴邪在脑中仔细回顾刚才身临其境的映像,那应该是张家族长第一次见终极的一幕,怎么说呢,和想象中的相差无几,但总觉得似乎过于平淡了些。

“然后呢?”吴邪问。

“去第二层。”

“好。”吴邪从背包里找出手电准备打开却被引路人阻止了,“怎么?”

“有没有手电你一样看不见。”

“什么意思?”

“你已经失去了视觉。”

吴邪掏了掏耳朵,“对不起,你请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一样,你已经失去了视觉。”

“为什么?难道是刚才对视的那只眼球作怪?”

“这是第一层形的代价,你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同时会失去一些东西。”

“那我是瞎了吗?”吴邪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果然连一丝光影的变化都感觉不到。

“只是暂时性失明,一段时间之后会自动恢复。”

“要多久?”

“不知道,没有人来过这里,没有人有机会经历这些。”

“但是你知道可以恢复。”

“是。”引路人肯定地回答。

“那好,我们去第二层。”

引路人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继续带领吴邪走向第二层。

黑塔第二层,吴邪已经看不见东西,只能听到有号角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载歌载舞的靡靡之音,他侧耳仔细分辨,发现歌舞声中夹杂着两个人的说话声。

【张家族长,你不用做这些,我不是神,你们不用祭拜我。】

【但您可以让我的族人获得长生。】

【让你们长生我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

【每十年必须派一个族人进来青铜门守陵。】

【就这个条件?】

【就这个条件,如有违背你们的血会诅咒你们。】

【好——】

话音刚落,吴邪耳朵里嗡的一声长鸣,之后整个世界变得死寂,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你听到了它想让你听的声音,黑塔第二层,声。”引路人明知道吴邪已经听不见,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

吴邪在心里苦笑,继失去视觉之后听觉也丧失了,如果他猜的没错,上面的第三层会持续夺走他的其他感官。

果不其然,黑塔第三层,吴邪一踏进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如果不是脚步还能自如地行走,他甚至以为自己直接走进了一个骇人的血池里。

但很快刺鼻的味道消失,他变得什么也闻不到了。

“你嗅到了它想让你嗅的气味,黑塔第三层,闻。”引路人解释,说是解释其实也只是自言自语罢了,接连丧失了视觉、听觉和嗅觉的吴邪已经没办法做出回应。

引路人执起吴邪的右手,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下,继续?

吴邪侧着头仔细分辨手心里的字,随后笑了,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当……然……”

“你真该听听你现在的声音,破锣都能敲出比你好听的声音,”引路人拉着吴邪走向第四层,“不过你放心,这第四层你不会再失去什么,好好利用剩下的感官杀了终极,它就在里面——”

吴邪感觉后背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预料中与地面的暴力接触没有发生,他撞在了一根冰冷粗壮的铁链上。

吴邪反射性地抓住铁链稳住身形,锈迹斑斑的触感立刻从掌下传来。

等等,不是说终极睡在这里吗,为什么会有铁链?难道终极喜欢用铁链装饰自己的卧室?

带着疑问的吴邪小心地顺着铁链往前走,他不能确定刚才与铁链的撞击有没有发出声响,但就目前为止似乎没有惊扰到终极,因为他感觉不到其他活物的存在,连引路人也消失了。

然而没走几步吴邪又一次撞到了铁链,伸手过去摸索,这根铁链和他手里的铁链成相交的状态,犹豫了零点一秒,吴邪选择了新的铁链继续前行。

但很快吴邪又撞到了第三根铁链,这次他停下了脚步。

没有视觉、听觉和嗅觉果然很麻烦,在这之前就算给吴邪十个脑袋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在即将面对终极的时候居然是这么一个天残地缺的状态,当然退一万步说,即使吴邪是活蹦乱跳的全盛状态,他自认能成功杀死终极的几率也未必会比现在好,但看不见、听不见和闻不到终究是给这次刺杀行动增加了难度,而且是飞跃性的神级难度。

吴邪不知道此刻的终极是什么状态,是睡着了?还是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一个傻逼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不管是哪一种吴邪能肯定的是自己除了继续往前别无选择。

值得庆幸的是吴邪似乎有些适应了现在的“残疾”状态,也许是过去的那些经历让他养成了异于常人的适应能力,即使看不见吴邪也能凭借一路过来铁链的位置大致判断出这个空间应该是一个被许多铁链交错贯穿的空间,而根据铁链的粗细以及铁链与铁链之间的空隙可以得出这个空间非常大。另外他还留意到在走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脚下有湿漉漉的粘稠感,这种感觉和走在黑塔第三层时候的感觉非常近似,也就是说这里的地面上很可能有血。

嗯?这又是什么?

吴邪发现他手里的这根铁链上居然挂着一个铜铃,不,是许多铜铃,而它们的形状是……六角铜铃!

吴邪反射性地想去掏自己胸口挂着的族长铜铃,但这个动作很快被他停止了,差点忘了,他已经听不见了,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六角铜铃的影响。

这么一说听不见反而成了他此刻的优势?

不,也许不只,纵横交错的铁链,地上的血,六角铜铃,也许在他看不见、听不见或者闻不到的地方充满了类似六角铜铃级别的陷阱,而只有失去视觉、听觉和嗅觉的人才能顺利走到这里。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中形成吴邪的思绪就开始脱了缰,是谁让他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嗅觉,是终极,终极为什么这么做,它希望吴邪走到这里,但吴邪是来杀它的,所以难道终极想死!?

【你只要知道它对你不会抵抗。】

【你去杀它没有任何难度。】

【终极身上有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就是用它的牙所制,你只需趁它睡着的时候取得这把匕首就可以杀了它。】

【本来就没有难度。】

没有难度……这是引路人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

原来如此,吴邪哭笑不得,他原以为引路人当时在竭力游说他,所以夸大了说辞,但现在想想,一个人为什么要把世界上唯一能杀死自己的工具戴在身上,他是在彰显他的狂妄自大吗?还是……他其实一直在等一个人去杀他,或者说去解脱它?

吴邪摇摇头,不确定,至少目前为止的线索还不足以让他下结论,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临时增加线索,也许他可以验证一下。

于是吴邪开始假装迷失方向,在几根铁链之间不停的打转,甚至朝着来时的方向又走回原路,几次三番后,一道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

吴邪瞬间呼吸一滞,全身肌肉绷紧,万一他的推测错误,下一秒等着他的将是终极的獠牙也不一定。

而事实是,那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单纯的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吴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终极是真的希望有人来这里解脱它。

好了,警报解除,吴邪放开胆子朝着那道视线的方向走去,偶尔会被铁链绊倒,每一次他摔倒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来自铁链另一端的牵引,越接近牵引力越大,吴邪一开始还想不明白,但当他触摸到对方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空间里纵横交错的铁链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终极,它被数不清的铁链生生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认知让吴邪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终极想死,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同情它多一点还是憎恶它多一点,它被禁锢在这里千年,如今一心求死,确实可怜,但它诅咒了张家一族,并且波及了无数无辜的人,一代人接着一代人,诅咒像蛛网一样不停蔓延,包括吴邪自己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被牵连其中,憎恶是切切实实的,可怜无法抵消憎恶,不过亲手帮它解脱吴邪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找到它身上的匕首。

因为有铁链缠绕在终极的身上,吴邪上下其手大部分摸到的都是冰冷的铁锈,偶有摸到滑腻的肌肤,手立马像触电一样弹开。

它没有穿衣服。

这个发现显然与吴邪尾随了一路的终极有所不同,当然事到如今吴邪已经可以肯定之前在“世外桃源”遇到的终极只是一个映像,情况等同于在黑塔第一层看到的终极,因为是映像所以它发现不了身后尾随的人,因为是映像所以它每天周而复始的重复固定的动作,而这个映像存在的目的就是把吴邪顺利引到这里……

等等,他能顺利抵达这里真的是因为那个映像?那引路人呢?从头至尾把他引到这里的难道不是引路人?

吴邪愣在原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很关键的信息。

【现在的张起灵是第一步,你出现在这里是第二步,我带你去见终极是第三步。第四步也是最后一步,我们一起合作杀了终极。】

这是引路人口中所谓的布置了千年的计划,等一个正确的人合作去杀终极,现在想来难道不是在完成终极求死的心愿?也就是说引路人和终极根本就是一伙的。

【……而我只活在幻觉里。】

引路人是一个幻觉,谁能在青铜门里构造这样的幻觉,在此之前吴邪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不,也许想过,但他总是以青铜门里发生什么都不值得奇怪去解释,但事实证明这个幻觉可以存活到黑塔里,而引路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进入这里之前,那这里有什么,终极。

至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吴邪摸了摸脖子里挂着的黑色磁石,为什么原本应该指向终极的磁石会指向引路人,为什么引路人对青铜门的情况、黑塔的情况无所不知,为什么他连怎么杀死终极都一清二楚,他当然清楚,因为引路人根本就是终极构造的幻象!更准确的说引路人就是终极在这个空间以外的一个分身!

【我这副模样已经几千年,至于张起灵,或者说张家族长,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一定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引路人说的是真的……

吴邪颤抖着手摸向终极的脸庞,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疑惑需要马上得到解答。

然而他伸过去的手落空了,对方先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吴邪僵硬着手臂没有落下,他用自己听不到的走调的声音道:“本来我不确定,但你躲开了,我现在确定你长什么样了。”

终极的回应是用唯一自由的尾巴圈住吴邪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正插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原来吴邪找了半天的匕首不是佩戴在终极的身上,而是插在它的身上。

吴邪握住匕首,指尖抖个不停,他发现自己居然下不了手,“你和起灵到底什么关系?”

终极松开圈住吴邪手的尾巴,转而圈住吴邪的脖子,逐渐收紧。

窒息带来的痛苦迫使吴邪不再犹豫,握紧匕首狠狠地刺下。

啊——————

野兽一样的嘶吼在空气里激荡。

吴邪捂住耳朵远远地躲开,铁锈味的液体从他鼻子里蜿蜒而下。伸手一抹,一手的血红色。

等等,他的视觉听觉嗅觉都恢复了!

吴邪立刻抬头看向终极,却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铁链深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白发人在仰天嚎叫。

下一秒突然从白发人身上窜出无数黑色的火焰,火焰顺着一道道铁链迅速爬满整个空间。

吴邪在那些火焰的照射下发现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到处画满了奇怪的符号,不,也许是文字,但这些显然超出了吴邪的认知。

一条带有鳞片的尾巴毫无预兆地扫过来,直接把吴邪从门里扫到了门外。

吴邪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再往门里看去,里面早已一片火海,刚想往下一层逃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往上面爬,张起灵在上面等你。”

是引路人的声音,但吴邪知道现在能发出这个声音的只有火海里的终极。

“你到底和起灵什么关系?”吴邪冲门内大喊。

“张起灵会告诉你……”

这之后不管吴邪怎么大喊大叫再也得不到回应,眼看火势即将蔓延过来,吴邪无奈只好往上爬。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有四层的黑塔居然还有往上的阶梯,而且怎么爬也爬不完,抬头往上看,阶梯呈螺旋形不断向上延伸,一眼望不到头,而往下看去,下方已然成了一片黑色炼狱,熔炉一样的高温呼啸而来。

吴邪咬咬牙,开始往上无边无际的攀爬,停下即是死。

也许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也许是一个世纪过去了,总之吴邪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看到头顶有一束光,吴邪朝那束光伸出手,一只肥硕的手立刻抓住了他,“天真啊,你个小没良心的,胖爷我可总算找着你了。”

听到胖子声音的一瞬间吴邪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两行泪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走你大爷的,你胖爷我是那么容易被人忽悠的吗,我早瞧出来王萌萌同学有问题,我故意躲在马屁股后面最后一个走出青铜门,等他们都出去了我再返回来,正好遇上小哥过来求救。”

“满嘴跑火车,小哥会向你求救?”吴邪从下面爬上来一看他居然来到了一线天的上面,而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居然是麒麟神像的脑袋。

原来麒麟神像的顶端离一线天这么近吗?还有一线天的缝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可以容纳一个人爬上爬下?

“别看了,这口子哪能自己变宽,是我用炸药炸的。”胖子回答了吴邪心里的疑问。

“WTF!你不怕把山体结构炸坏啊!”

“山体结构炸怀怎么了,人小哥都这么要求了,我还能不答应。”

吴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里头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起灵见他进入了麒麟脚下的密道后放心不下,于是出去找胖子他们帮忙,恰巧胖子也因为放心不下返回青铜门里,两人一碰头一商量就决定用炸药硬炸。

“起灵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吴邪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小哥的身影。

“唉哟瞧我这鸡皮疙瘩起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小哥这称呼了,够亲昵的啊。”

“亲昵怎么了,我也可以叫你胖胖。”

“我哩个去,千万别,胖爷我可受不住。”

“行了,小哥呢?”

“他那个……”

“我在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吴邪忙看过去,只见张起灵还是那个熟悉的张起灵,只是他的黑色长发居然变成了银色。

“小哥那个也不知道刚怎么了,突然就黑发变成了白发,跟白发魔女传似的,不过小哥本人还是一样年轻英俊,至于头发的颜色,回头我带他去理发店染个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随你们喜欢……”

胖子在一旁叨叨絮絮说着什么,吴邪一句也没听进去,他鬼使神差地摘下脖子里的黑色磁石挂坠,磁石在自转几圈后停了下来,稳稳地指向了面前的张起灵。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他,“吴邪,你怕我吗?”

吴邪把磁石从一线天缝隙里扔了下去,“怎么会,起灵,我们回家。”

 

妖霸天下

约定 1~2(盗墓笔记同人 邪瓶向 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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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从长白山失魂落魄地回来后吴邪没有一刻忘记与张起灵的十年之约,这个约定仿佛被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即使睡梦里都在叫嚣着有人为了你还待在暗无天日的青铜门里,你何德何能可以闭上眼睛睡觉,老九门欠了他,你更是永生永世都还不起!多少次吴邪从冷汗与窒息中惊醒,久而久之他干脆放弃了睡觉,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计划着怎么布局才能端了汪家才能把张起灵万无一失的从青铜门里接出来,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所有代价在他看来都比不上张起灵的一根头发,从不敢杀一只鸡到可以心安理得地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成为道上闻风丧胆的“吴三爷”,如今想来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一个人不是不可以改变,而是你没有遇到那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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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从长白山失魂落魄地回来后吴邪没有一刻忘记与张起灵的十年之约,这个约定仿佛被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即使睡梦里都在叫嚣着有人为了你还待在暗无天日的青铜门里,你何德何能可以闭上眼睛睡觉,老九门欠了他,你更是永生永世都还不起!多少次吴邪从冷汗与窒息中惊醒,久而久之他干脆放弃了睡觉,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计划着怎么布局才能端了汪家才能把张起灵万无一失的从青铜门里接出来,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所有代价在他看来都比不上张起灵的一根头发,从不敢杀一只鸡到可以心安理得地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成为道上闻风丧胆的“吴三爷”,如今想来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一个人不是不可以改变,而是你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你心甘情愿改变的人。

胖子曾经问过他每天过着舔血的日子究竟是为什么,吴邪冷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十年后可以保护那个曾经一直保护过他的人。当时花儿爷也在场,吴邪那不成魔不成活的眼神不容任何人去质疑,之后的没多久汪家被连根拔除,终于去长白山接张起灵的计划被提上日程。

2015年8月17日,十年的精心布局一朝付之于行动,吴邪带着大队人马配备着各种装备前往青铜门所在地,而他们的身后有各种医疗班底,甚至不远处还有多架直升机在随时待命。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当年的青铜门,那是必然的,因为这十年里只要有时间吴邪都会亲自上去查看,有时还会派人去留守,最近这几年干脆指派人员常驻在那,哪怕有一只狐狸经过都必须立即向吴邪报告。一来是为防止青铜门发生什么变故,二来也是怕张起灵会不会提前出来,如果他出来而自己又不在......这种情况吴邪简直不敢想象,先不论张起灵有没有再次失忆,如果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又转瞬消失在人群中,而自己却还在苦苦守候着十年之约,每次想到这里,吴邪就会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他真的不能再失去那个人,不管青铜门后面等待着他的是活生生的张起灵还是一地的白骨,吴邪都会把他带回家,这是他们的约定,也是吴邪中的名叫张起灵的毒。

“我说天真,咱们的炸药都布置好了,你看你是要尝试用小哥给你的东西去开门还是直接引爆炸弹?”这时胖子过来问吴邪。这么多年下来只有胖子对吴邪的称呼没有改变,这也是吴邪默许的,无论是当年的铁三角还是后来自己在道上搏命的时候胖子的舍命陪伴和及时相救,都是吴邪所感激不尽的,吴邪可以对任何人不仁但惟独不能对王胖子不仁,吴邪甚至想好了等把小哥接出来,一切尘埃落定后给胖子找个他喜欢的媳妇,云彩没了彩云也是可以的,只要他喜欢他会想尽办法帮他弄到手,当然张起灵之外。

“让他们先都退到外面,我想用鬼玺去开门。”鬼玺的事情吴邪除了和胖子说过之外就和花儿爷说过,鬼玺的存在之于吴邪不仅仅是一件明器一把钥匙,而是可以和张起灵联系在一起的至关物品,即使它可能不一定打得开青铜门。是的,虽然吴邪很想相信张起灵的话,但是十年前,就在这里,他被张起灵打晕的那一刻起,他不会再相信张起灵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牢牢抓住真相。

“天真那你自己小心。”胖子用力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便转身对其他人指挥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三爷有令,迅速退至洞口待命。”

吴邪冲胖子点点头,看着他们快速的撤离,很快这里又只剩下吴邪一个人,就像十年前一样,一时间居然有种时空穿越的恍惚感,好像前一秒小哥还在这里,和他说着张家留存的秘密,寻求老九门的帮助,还有老九门的背叛,张家的没落,以及现在该轮到吴邪去守门——

【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小哥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吴邪握紧手中的鬼玺,眼神凌厉起来,“张起灵,我吴邪无时无刻都没有忘记过你,现在我来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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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拿着鬼玺来到青铜门前,云顶天宫、人面鸟、万奴王、阴兵借道等等的惊悚回忆一一在脑中浮现,但是此时此刻,吴邪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恐惧,只希望青铜门能打开,不管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只要能看到那一抹身影,一切都值得。

可惜,等了很久,久到吴邪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的存在,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真,天真!”胖子的大圆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正惊慌的看着他。

“怎。。。怎么了?”吴邪渐渐恢复意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得跟沙漠中快渴死的人的声音一样。

“天真你TM的吓死我了!”胖子扶着额头,直喘气。

吴邪感觉好笑,胖子居然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以前看他摸明器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这么想着才发现自己脸上凉凉的,一摸,居然是湿的。原来,我哭了。

“天真你别想不开,这不是还有第二个方案吗,咱们这炸药绝对够分量,不要说这青铜门了,就是整个长白山胖爷我都给它夷平了!”胖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吴邪笑着拍了拍他:“行啊,交给胖子你了,可别给你们摸金校尉老祖宗丢脸啊。”

“行了行了,咱说咱的,别扯上老祖宗,”胖子不乐意了,摸金校尉是胖子人生中另一段倒斗传奇,吴邪后来听胖子喝酒时说的,但也没有细问,只是一和他提起摸金校尉胖子就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当然,吴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总之小心点,青铜门炸成什么样我不管,里面可绝对不能有事。”吴邪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强调。

“得令!”胖子当然明白吴邪的意思,他何尝不也是这么想,小哥于他也是生死之交,而且还多次救了他的命,胖子当年离开广西去帮助吴邪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在于想报答小哥的恩情,用胖子的原话就是,胖爷我看不过去,小哥他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老板!”这时王盟也过来了,时过境迁,当年整天想着怎么偷懒混日子的小伙计俨然已是吴邪身边的得力心腹,褪去了一身稚气,不变的只有那一句老板。

“说。”

“回老板,花儿爷那边来消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很好。”吴邪点头道。

吴邪这次的布局毕竟花了十年的时间,这次来长白山他只带了自己的人马,小花那边他另有安排。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如何使用炸药将青铜门炸开,这要是换成一个世纪之前,青铜门的确是坚不可摧,但是时代会变,科技会变,更重要的是人会变,吴邪不得不庆幸自己身在这样一个高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否则他可能真的会面对着永远打不开的门崩溃而死。

然而饶是炸药的连番轰炸,也花了几个小时才搞定,等到吴邪他们进入青铜门已经是半天之后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青铜门的后面看起来很正常,至少对于吴邪来说是的,他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青铜门背后会冒出很多脱离常识的东西,比如哥斯拉那样的巨型生物,或者是满天星斗到处都是八卦阵,再或者是联通一个未知的领域,再再或者这里能看到神仙甚至是UFO外星人,但惟独没想到都是,这里和刚才他们待着的温泉洞差不多,只是大了很多,准确的说是大了很多很多,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到头,有些地方又太暗了。说起来这里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居然有光线,仔细一看才发现光源是来自岩壁上面的结晶,耳朵里还能听到水滴声。有水!吴邪心中不免一喜,有水的话至少人存活的几率就会高很多,吴邪终于按耐不住下令找人,不管怎么样先找着人才是真理。

胖子二话不说先打了个照明弹,一瞬间整个山洞被照亮的无所遁形——

那一刻,所有人都只能瞪大眼睛,连抽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环境的确和刚才的温泉洞一样,但是里面满满占了一洞的阴兵,列队十分整齐,手里的武器都是笔直向上。

而吴邪他们所站的是一个高台,他们像检阅部队一样看着台下庞大的队伍。

吴邪他们刚才的视角只能到高台的边缘,根本没有看到下面的情形,所以这么一下着实令每一个人胆战心惊。

吴邪最先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想关心这些什么阴兵,他只想找到张起灵。

“天真,你说小哥不会是其中一个吧?”

胖子的疑问也是吴邪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小哥混在阴兵里回头对他说再见的情形就像刚刚发生一样,可是吴邪死也不能接受,因为如果承认小哥在阴兵里面也就等于宣布了小哥的死亡,这不是吴邪想要的结果,他相信他的小哥在这种有水的环境中是可以生存的,虽然十年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不太现实,但是小哥他是谁,他是张家的族长,是那个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张起灵,他会活着的,一定!

“老板,那边对面似乎还有一个高台。”这时拿着望远镜的王盟激动的叫着吴邪。

吴邪一把抢过望远镜,因为太激动,望远镜调整了半天才顺利的对准自己的眼睛,这么一望过去还真的看到对面隐隐约约有一个高台,而且上面似乎有人影在。

再想仔细辨认的时候,照明弹的时间已经到了,吴邪下令再发一个照明弹,这下吴邪再去看对面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影居然动了起来,而且速度极快,以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向吴邪他们这边。。。爬过来!

“他娘的,这什么情况?”原来胖子也同时在用望远镜观察着。

“胖子你认为那是什么?”吴邪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

“不管是什么,胖爷认为那绝对不可能是小哥,除非。。。”

“说下去。”吴邪已经猜到胖子想说什么了,但是不亲耳听到他内心总还是留有那么一点点幻想。

胖子有些不忍的看着吴邪:“除非小哥已经变成了禁婆。”

“禁婆就禁婆吧,至少也是小哥变的。”吴邪放下望远镜,因为已经用不着了,那个爬过来的东西已经在肉眼可视的范围内了,吴邪一咬牙,“给我行动,抓住他,不许伤了他!”

“老板,这个要求似乎很有难度啊!”王盟一边抱怨一边在指挥着下属如何包围那只疑似禁婆的小哥或者疑似小哥的禁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王盟的包围圈被一个个撂倒在地,只听见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那东西就静止在一个人的身上,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仔细一看,那东西的头发很长,四肢爬行,浑身赤裸,虽然它趴在一人身上,但明眼人一看那绝对是一雌性生物。

“下手!”既然不可能是小哥,吴邪便不再有迟疑的下令。

点根烟的功夫,那禁婆就被射成了马蜂窝,下面那人亦是无法避免,脑浆和血水淌了一地。

“不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吴邪一看,台下的阴兵不知何时起居然齐刷刷的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们,一张张扭曲的干尸脸,空洞的眼眶,似乎也正直直的盯着他们。

看来是被当成入侵者了。

“老板,怎么应对?”王盟故作镇定的问,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却成功的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

“天真,我看咱们还是先退出去吧,数量太多了,而且根据上回的情况,那些阴兵的骨头硬得很,连小哥都难以招架,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胖子也是一脸冷汗道。

吴邪却摆了摆手,“让我再想想。”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吴邪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放弃,但是眼前的阵势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能力范围。到底该怎么做?吴邪捏紧了手中的鬼玺,过了很久才咬牙道,“退出去。”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吴家人马训练有素的整队准备退出青铜们,但就在这时——

“是胖爷我眼花还是怎么着,这青铜门上怎么连条缝都没有了!”

胖子的话一落下,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吴邪好似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冷到了骨子里。虽然知道胖子说的肯定不会有错,但吴邪还是穿过人群去查看青铜门以便求证。

青铜门上依然是记忆中的冰冷,包括那些繁复的花纹都是那么印象深刻。当年的吴邪在这里摸索这道青铜门,摸索了整整三天,到最后连手指都没办法弯曲,但是他还是坚持的认为青铜门上肯定有什么机关,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呵呵呵呵。。。”吴邪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从来都是这么天真,以前是,十年后的今天也是。 


阿鼠

【☆★邪瓶文手推荐★☆】2022.4.2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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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日常,满满烟火气;写正剧,紧张又刺激;写船戏,奔驰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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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 @秦淮岸边游 太太,啥都不说了,每篇都好看,小段子都能把我看得疯狂扭动抽搐……

10、 @洛不寒 

《十年倒带》绝赞更新中~《震惊!》体的短篇也都超有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11、 @加七君 

短篇选手,日常向,文笔绝佳文风舒服,甚至文画双修!

12、 @Alisa_DY 

大长篇、不OOC、原著风,多坑并行,长短篇穿插,每篇质量都绝赞上乘,这不得来一句永远的神??

13、 @Krissoo 

还有没看过《向深处去》的吗!快去看!!!

14、 @雪个 

文画双修的神仙太太,画风和文风都超棒

15、 @宋忽忽 

日常向短篇很温馨细腻,架空向长篇也很好看~

16、 @三碗酒 

强推太太的《亡》《逆行费洛蒙》《他俩在干什么集》,必看必看

17、 @夏德 

日常向,有些意识流,剧情分析超强

18、 @shibtnsbrjklll 

很百变,雨村日常、滴滴叭叭、架空都信手拈来,非常哇塞,甚至打开了我GB的新世界大门……

19、 @叁与 

粮不在多,篇篇精品,强推《吴小佛爷》《求》

20、 @灰白相片 

作为一个ABO爱好者,太太的文我都超爱,行文不失欢脱搞笑,特别有趣,值得一看~

22、 @三两糖 

太太是邪瓶/瓶邪都写,有洁癖的小伙伴善用合集功能哟。太太的《关于……》系列特别棒,好看到哭!

————2021.2.23补充————

23、阿岛

架空较多,日常向非常温馨,原著向也写得很棒,第三人称、论坛体等各色文体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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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很久(基本2个月以上)不更新邪瓶了,但是每篇都好看的神仙太太们,排名不分先后:

24、 @语吹 

《求南岳》《怕热》《往下跳》《钓鱼与野营》……轻松的、诙谐幽默的小日常,治愈又温情

25、 @Sodom 

太太的文笔给我一种,很江湖气,很痛快的感觉,那篇《盗酒》让人品出一种洒脱来

26、 @阿刀 

【刀老师也是杂食,请洁癖的大家善用合集功能~!】

刀老师,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看过的都说好 。太太甚至连文包都为各位整理好了……另外太太的考据和观剧体验也是一绝,可以看太太的合集《评论集》,能够发现宝藏

P.S.

太太近期有更新!在 @圆月弯弯弯 上,别忘了关注一波哟!

27、 @Mayer真的很伤心 

貌似太太的好几篇都被吞了,《捕鼠》还在就不亏,脑洞绝了

28、 @墨晔大帅比 

太太是写瓶邪瓶的,邪瓶的架空为主,非常好看!可惜坑了,我们还能等到有生之年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29、 @扶摇直上AS 

也是一位日常向选手,每篇都很棒,都值得一看

30、 @nichoLee 

呜呜,阿妈,留了多少坑啊呜呜呜,我等你回来,呜呜

31、 @风仁喵狼 

这位神仙太太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了~

32、 @想成为鲁迅先生那样的人 

小短篇都可可爱爱很好看~

————2021.2.23补充————

33、夏热

文风非常唯美,让人能够沉浸在她的文字里


————2021.8.26补充————

34、 @一颗胡萝卜 

很温柔的文字,诙谐的带着萌系气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注:也会写rps相关,介意的亲注意避雷哦

35、 @getchar() 

不是纯血统的邪瓶太太(啥),目前是黑瓶+邪瓶双tag选手,不介意的杂食朋友可以一看,太太的吴邪简直是吴邪本邪,内心吐槽完美还原!

36、 @南孚聚能环 

邪瓶人可以没吃过猪肉,但是不可能没看过电池池的肉(嗯),这位小兄弟太杂食了,太!杂!食!了!各位请善用合集功能~

37、 @陌闻鸣 

图文双修的nb太太,文都流露着惬意的日常气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分量也很足,可以大饱口福啦

38、 @不是情书 

文风非常细腻,仿佛散文,是艺术品。也是位杂食太太,邪瓶tag可能与其他tag共存,食用时注意选择~

39、 @莲海素食馆 

别的不说,有多少邪瓶人在等《牡丹花架(下)》(叹气)。这位小兄弟写文,给我一种……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下笔如有神?——之类的感觉,她的文章骨肉丰满、皮相姣好,很完美(若是有不完美的,就是总让大张哥吃瘪……)

40、 @陈霹雳 

量不在多,好吃就行,不催更是我最后的体谅……


————2021.9.28补充————

41、 @童家小默 

是回坑的长情太太!写文非常好看,新坑非常NICE,欢迎回家!

42、 @哟西 

文风非常轻松明快,日常向十分温馨诙谐,仿佛午后小甜点~

43、 @汪汪汪 

太会写那种非常暧//昧的气氛了!日常温馨向十分打动人!文风非常文艺、舒展,像甜酒!


————2021.10.19补充————

44、 @三七林 

太太回来填坑啦!《新月》非常好看,文风硬朗凛冽,行文逻辑up,人物塑造绝赞,强烈推荐!


————2022.4.29补充————

45、 @五仁月饼 

写小日常、小短剧非常温馨治愈,《四个吴邪一台戏》让人感伤、感慨、感动。

46、 @张海咩 

习惯用平淡如水的文字描摹他们的故事,看太太的文字能让心也平静下来。(太太也产客瓶,介意的小伙伴善用合集功能~)

47、 @星星草 

一篇佛不渡我惊为天人,对吴邪内心的解读和刻画出神入化,阅读间体会他对张起灵浓烈的感情,非常震撼。

48、 @麒麟一级研究者 

窗户纸文学看得人心尖痒痒,《空空》让人食指大动(注意是邪瓶前提的mob瓶文学,介意的小伙伴注意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