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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胭间

拿以前画的少爷设定做了一个赛博3d预览,软件:K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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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普度鹿🦌

【海屿/义玦】难言

  海屿义玦he,大篇幅屿玦同性依恋线。

  

  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有努力的想写出电影感。有点e的情感拉扯,想完全理清的话需要很多的耐心,总之不适合速食。

   

  ———————

  

  -0-

  

  难言,指难以言语,指我们说不出口的话。

  

  人在成长中总是害怕且不敢面对某些事。比如害怕离别,比如害怕迈出第一步;比如不敢面对陌生且充满未知的新生活,比如不敢面对想跟曾经的挚友见面却说不出口。可当人们发现他害怕和不敢面对的时候,这些事往往都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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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思源从怀疑到警戒再到释怀,徐翔宇和周文协的关系他一直难以看清。徐翔...

  海屿义玦he,大篇幅屿玦同性依恋线。

  

  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有努力的想写出电影感。有点e的情感拉扯,想完全理清的话需要很多的耐心,总之不适合速食。

   

  ———————

  

  -0-

  

  难言,指难以言语,指我们说不出口的话。

  

  人在成长中总是害怕且不敢面对某些事。比如害怕离别,比如害怕迈出第一步;比如不敢面对陌生且充满未知的新生活,比如不敢面对想跟曾经的挚友见面却说不出口。可当人们发现他害怕和不敢面对的时候,这些事往往都已经发生了。

  

  -1-

  

  罗思源从怀疑到警戒再到释怀,徐翔宇和周文协的关系他一直难以看清。徐翔宇说他不能没有周文协,也想象不到他的生活中没有周文协的样子,每次罗思源严肃的提起类似的话题,徐翔宇都会很认真的回答他:

  

  “周文协会一直在我的人生里,这和我们谈恋爱不矛盾,也不影响我爱你,但是一定要让我做选择留住谁的话,我肯定会选周文协。因为男朋友可以再找,但是周文协我只有一个。”

  

  罗思源因为这番话郁闷了好久,特别是知道徐翔宇的上一任很介意他和周文协的关系,所以才变成了徐翔宇的上一任之后。罗思源不想走那位前任的老路,所以有时候即使不满也憋在心里,从不抱怨只会偶尔撒娇试探一二。后来他发现真的如同徐翔宇说的那样,徐翔宇爱他不同于爱周文协,两者并不矛盾,周文协的存在也不影响他们的恋爱。

  

  徐翔宇和周文协在一起太久,实在太了解彼此,实在太适合一起生活,想说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现实。非要概括的话就是他们太互补了,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一个迁就一个固执,一个乐于接纳外界一个乐于自我封闭…两个人互补变成一个整体,所以根本没有分开的可能性。

  

  他们相识不是在什么正式的地方,而是在共同的朋友许鑫蓁包场的夜店里,少爷的生日party总是喜欢大闹特闹,以此彰显他的个人魅力,且介绍他形形色色的朋友互相认识。罗思源就是那样见到了徐翔宇第一面,旁边当然有周文协。

  

  徐翔宇算是很给面子才没穿他的拖鞋来,更不能说是精心收拾过,只穿了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黄T恤配黑短裤。徐翔宇的坐姿总是痞痞的,驼着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偏偏又戴了副金属框的眼镜,平白添了几分不和谐的乖巧。

  

  似乎是喝到微醺的程度,徐翔宇的眼下浮起了两坨红云,连带着脸上发烫。周文协如果是跟徐翔宇出来喝酒,必定是清醒到最后的那波人,他把有点左右摇晃的徐翔宇拉到椅背上靠好,用冰啤酒贴着对方的脸替他降温。徐翔宇却嫌啤酒太冰,展开周文协握过啤酒的手心贴在脸上,嘴唇也凑过去企图降下点温度。周文协任徐翔宇牵着一只手,另一只默默的再握上了冰啤酒,为徐翔宇下一波降温做准备——任谁看了都是情侣的氛围。

  

  罗思源却还是坐在了徐翔宇对面,借着同校的共同话题攀谈。即使微醺徐翔宇仍然是负责与人交谈的那一个,周文协自始至终也不太说话,只有徐翔宇问他时才勉强张嘴。

  

  “冒昧问一句你是单身吗?”聊了半天罗思源终于表明目的。

  

  徐翔宇明了般的笑着点头说是,罗思源乘胜追击要来了徐翔宇的联系方式。周文协对此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他压根不关心他或徐翔宇到底谁更吸引别人,他只关心徐翔宇那时是不是还头脑清醒,这场party是不是快要结束。

  

  等到汪启俊从罗思源那里得知他们不是情侣,过来向周文协索要微信的时候,他也只是慢悠悠的将解了锁的手机递出去,等着对方加完以后再装回兜里。对于汪启俊请他们喝酒的好意,徐翔宇乐的接受并和他碰了杯,周文协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理由是他记得那个颜色的酒很难喝。

  

  可能因为是好兄弟的关系,罗思源和汪启俊的追人思路出奇的一致,都是从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入手。不一样的是,罗思源的了解方式是频繁的交谈,和约会中的观察总结。而汪启俊则是从约会的成功率,说白了就是周文协本人对恋爱没兴趣,即使偶尔同意赴约,也只能说明周文协好感某个地方,好感某些事物,而不能说明他好感汪启俊。

  

  -2-

  

  罗思源的爱情进度显然比汪启俊更顺利,更超前,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不如意的地方。首先就是徐翔宇与周文协那令人吃味的关系,其次就是各自在恋爱关系里承担的角色。

  

  罗思源无疑是更主动的那一方,庆祝纪念日,拍照留念,赠送富有意义的礼物,带徐翔宇进入自己的交际圈…一些承诺意义明显的发展,一般都是由罗思源主动提出的。一旦有一方觉得爱的太超过,就会莫名有一种无力感,所以即使之后徐翔宇也会做同样的事,罗思源也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

  

  徐翔宇当然也察觉了,他很少说那些剖析自我情感和性格的话,可某天罕见的留了一盏小夜灯,和罗思源藏进同一张毯子下,说出那些对周文协也难言的话。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有时就算很在意对方,也不愿意冒着被拒绝的风险主动表达,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于是罗思源释怀了,他明白徐翔宇总是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留个台阶,但同样会认真经营他们的感情,不会轻易就擅自离开。敞开心扉交谈的场合,自从那次夜谈后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几乎再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每当临近夜晚气氛旖旎的时候,也是徐翔宇该回家找周文协的时候,罗思源就那样看着周文协开门把徐翔宇接进家门,而他只能独自在路灯下踱着步子,怅然若失的开车离开。徐翔宇和周文协很喜欢彼此强迫着一起熬夜,夜晚的时间总让他们感觉时间停滞,黑暗寂静的环境让对方的存在更明显,他们总紧紧贴着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呼吸频率。一种极为安静的相处陪伴,却极为深刻的感知着对方的存在。

  

  长久积攒下罗思源的怨气实在太重,深重到他自己不说徐翔宇也无法忽视的地步。徐翔宇不得不特意留出几晚给他,有时是通宵开黑,有时是通宵做爱,有时候只是单纯一起睡觉,享受一起醒来的温存。

  

  他们这样的晚上逐渐变多,也意味着周文协一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多。终于觉得寂寞的一天,是在他摆好零食外卖打开他们常看的番剧,照例玩着手机等人回来时,收到徐翔宇说他不回来的消息。周文协突然意识到他无事可做的时候多了太多,又不如说是他生活里没有徐翔宇的时候变多了,他最终一个人看完了13,14两集番剧,却没记住一点剧情。

  

  周文协开始在徐翔宇不在时找其他的事做,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汪启俊,最近的约会周文协都来赴约了。虽然表现出的兴致依旧不高,但汪启俊感觉到周文协已经开始试图了解他了,比如偶尔问起他过去的经历,又或是主动提起他自己的生活。

  

  -3-

  

  [我和汪启俊去水族馆了。]

  

  [钥匙在盆栽里。]

  

  徐翔宇确信周文协对于水族馆之类,对于那类观赏性的场所都不太感兴趣,所以他前去赴约的理由不是水族馆,只能是汪启俊。徐翔宇惊奇于周文协突然的社交活动,又有几分自己也不清楚的复杂情绪。他几乎走神了整部电影三分之二的时间,对于罗思源抛来剧情的讨论只是敷衍的应几句,罗思源只当他是不喜欢这部电影,于是带着他提前离场。

  

  周文协也变成了不常待在家的人,他和徐翔宇甚至有一天都见不上面的时候,两人对于这种状态多少都有些郁闷。爆发争执却只是因为一份变质的晚餐,那天他们刚好都在日落之前回了家里,周文协带了晚餐回来,徐翔宇却在回来前就已经吃过。多出来的那份晚餐被遗忘在冰箱,直到几天后发现时已经变质。

  

  整个冰箱的味道都变得有点不太好,徐翔宇带着口罩清理隔板,周文协在他身后将递出来的东西陈列整齐,徐翔宇抱说当时应该直接扔掉,那样就不会坏在冰箱里。

  

  “味道挺好的,所以想让你尝尝看。”

  

  “那你不能问我一下吃了饭没有吗?那样就不会多余买一份了啊?”

  

  “为什么不能是你主动告诉我一声你已经吃过饭了呢。”

  

  “那为什么一定要多买一整份回来,想让我尝味道的话吃一口就知道了啊。”

  

  “你发消息说你到家的时候还很早,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所以为什么不问我一下。”

  

  “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一声呢。”

  

  “我们要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吗?就因为一份多余的饭。”

  

  “你还在说那份饭多余,徐翔宇。”

  

  周文协将涮干净的抹布放到一边坐回沙发上,徐翔宇拿起抹布继续擦干净隔板。两个人第一次因为房子太小而感到苦恼,可明明是令人尴尬的氛围,却没有人先逃回屋子,他们始终呆在能看见彼此的位置。最终也没有人先说对不起,没有人争相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之间不该是那种氛围,有些话于他们之间算是难言。

  

  冰冷的气氛终结于徐翔宇提起看番的进度,周文协说他自己看过了13,14集,问他讲了什么却说不记得了。徐翔宇想起了那部没看懂半点的电影,原来不只他因为最近的奇怪氛围而焦虑。之后谁也不再去提那份变质的晚餐,却在之后留出了很多时间一起吃饭。

  

  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点的裂缝,因为一次差点爆发的争吵而被及时发现,再由两个人一同默默修补。这是属于徐翔宇和周文协的默契,从来不肉麻的道歉或刻意营造氛围,只要有一方隐晦表达渴望被爱的意愿,另一方就一定能听懂,他们那很有用却又很别扭的浪漫。

  

  之后四个人的日子一直很平静的过,很久的一段平静时间,所有都稳定了下来,好像一辈子都要这样过去。可是生活就像故事般不会永远平静,或早或晚总会经过起承转合,只是主人公们生活在其中亲身经历着,漫长的时间偷偷洗去回忆中的情绪。

  

  -4-

  

  “徐翔宇。”周文协站在昏暗的玄关里,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他要结婚了,不是他想…可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徐翔宇?”

  

  周文协还是被汪启俊伤害了。

  

  徐翔宇听到这些话先是愣怔,然后预料到般的闭了闭眼,他脸上一半是自责一半是愧疚。自责于他见过无数次爱情的样子,明明可以保护周文协免于遭受这些,但他却忙于自己的感情忘了保护。愧疚于明明承诺过要在一起一辈子,却暗自期待过周文协离开的生活。

  

  徐翔宇只能紧紧的抱着周文协,感受肩膀处对方源源不断的眼泪,他摸着对方抖动的脊背,心疼到偷偷红了眼睛。他问周文协要不要一起搬走,搬到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彼此认识的地方。

  

  “可是你永远会认识新的人。”

  

  “没有人能代替你。”

  

  “也没有人能代替罗思源。”

  

  徐翔宇本来想反驳,到最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罗思源不同于他之前的任何一个,他直到现在才察觉。周文协比他更早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害怕最终被徐翔宇抛弃,所以才逼迫自己学会认识别人,最终沉溺于伤害他的汪启俊。

  

  徐翔宇将这一切归咎于他与罗思源的恋爱,最后归咎于罗思源,好像如果罗思源不出现,他就不会放任周文协被伤害。可即使不是罗思源也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做错的不是那个随机出现的人,而是徐翔宇自己。是他最先厌烦了这段关系主动的想要逃离周文协,是他最先违背了誓言却又不敢面对离别。

  

  周文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曾说出口,他早已接受了他们终会分开的结果,他独自消化这段逐渐变化的关系,一直默默的为某天的离别做好准备。一直到今天,徐翔宇说着连他自己也骗过的违心话,周文协终于挑明了他们之间所有难言的一切,十八岁的誓言预料不到之后一辈子,仅仅连四年后也预料不到。

  

  -5-

  

  徐翔宇和罗思源并排坐着,前方是黑压压流动着的江水。罗思源知道徐翔宇有心事,而且这次他的思绪藏的很深,深过这条看不见底的江,暗过照不到霓虹灯的桥底,他无论如何也窥探不到。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嗯。”

  

  “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

  

  “汪启俊的事情很突然,连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他本意没想伤害周文协。”

  

  “但结果是他伤害了,他的本意是什么还重要吗。”

  

  当人们发现有些事他害怕和不敢面对的时候,那些事往往都已经发生了,并且大多已经难以挽回了,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不可能改变。

  

  汪启俊记得他们分开那天,周文协开始的反应过于平静,只是盯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说知道了,就又开始吃盘子里剩下的食物。

  

  “你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吗?”汪启俊问他。

  

  “我不知道说什么…你没问我的意见也没要跟我商量什么,你只是想通知我这件事。”周文协叹了口气驼下背,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汪启俊,我想回去了。”

  

  周文协的话已经很委婉,他想回去了,意思是他不想再继续这顿饭,并且从这个餐厅离开后,不想再看到汪启俊这个人。

  

  “我们结束了对吧。”汪启俊在周文协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问他。

  

  周文协不回答,却用没有任何言语的方式默认了。他依然坐在副驾,先汪启俊一步替自己扣上了安全带,要么闭眼要么看向车窗外。

  

  汪启俊看了他一会儿,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他将车里的嗨乐音量调高,仿佛这样就能同周文协的沉默抗衡。可沉默还不是周文协最有用的利器,汪启俊在对方落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就摁停了音乐,他靠边停车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对不起。”

  

  巨大的罪恶感就在那一瞬间滋生,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他是对不起周文协的。他是先造成关系裂口并且撕开到极限的那一方,对方则是被无辜牵连的那最后一小片,因为根本无法挽回才选择剪断。

  

  擦过泪的纸被周文协团成团攥在手里,反复的展开再团好,最后撕成一块一块儿的,又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就像他第一次得到的爱情结局,混着眼泪,肮脏破烂,布满褶皱,杂乱无章。

  

  “再见。”汪启俊弹起车门的锁。周文协却不愿意用再见做结,一是他不愿意再见到汪启俊,二是他不愿意汪启俊再见到他。

  

  -6-

  

  结束同居和开始同居都是在毕业那天。

  

  周文协最先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徐翔宇回到他们两个的房子时,对方已经在等网约的出租车。徐翔宇既气愤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周文协这么冷漠,哪怕留出时间一起好好吃个饭。“冷漠”的周文协对此的回答是,哪怕一顿饭的时间也够他反悔。他们大概又会不管不顾的装傻,各怀鬼胎的继续做一对分不开的胆小鬼。

  

  徐翔宇当然知道周文协没有错,他们都应该变得更独立而不是继续共生,罗思源对于他们分开这件事从知道起一直很担心,他担心徐翔宇总有一刻会情绪崩溃,所以一直细心的照顾着。周文协却是一个人,总免不了胡思乱想的时候。

  

  看似更坚定更不留恋的人,到最后也分不清,他接受不了的到底是徐翔宇离开了他的生活,还是他不在徐翔宇的生活里。从罗思源和徐翔宇确认关系那天晚上,徐翔宇提起对方时亮晶晶的眼神开始,周文协就知道徐翔宇某天会离开他,他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他决定跟随着公司的入职offer,离开徐翔宇在的城市。

  

  罗思源和徐翔宇一起来送周文协,罗思源开车另外两个坐在后座。周文协知道徐翔宇有话想说,可他们之间总是有太多难言的话,这次大概是关于挽留的,徐翔宇当然不会说出口,周文协当然也当做不知道。

  

  罗思源猜的没错,徐翔宇总有情绪崩溃的一刻,就在送周文协坐上武汉飞深圳的航班后,即使坐飞机不到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彼此的城市,可终究是不一样了,人们的会面总是不像口头承诺的那么频繁。

  

  返程的路上徐翔宇透过车窗看见飞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周文协所在的那一班,他就是一下就哭出来,甚至控制不住声音接近嚎啕的大哭。罗思源徒劳的将人抱进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探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现实,徐翔宇和周文协太过互补几乎变成一个整体。离开的时候要从中间生生撕开,变成两个一半血淋淋的人,所以才会那么痛。

  

  想象中的不舍在飞机上的痛哭过后,好像也没怎么出现过,周文协知道徐翔宇也哭过,毕竟落地打去视频过去报平安时,两个人肿起来的眼睛都做不了假。也许因为他是先下定决心的那一个,不舍的情绪真的没怎么再出现过,尤其是因为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甚至产生了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错觉。偶尔睡着前才会恍惚想起徐翔宇,好像变成了梦里的人。

  

  汪启俊没有结婚,是等在公司楼下的汪启俊亲口说的,他工作的地方连徐翔宇都没有来过,所以不会是汪启俊打听来的消息。周文协只是稍微串联了一下,就突然想通了为什么大片空白的简历,却能收到这家公司的offer。

  

  他们最终进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汪启俊坦白了暗中做的一切,周文协只能叹气。他下定决心离开了徐翔宇,却也坚决的奔向了汪启俊的方向,可能他这辈子都注定要围着这两个人转,逃不到其他地方。

  

  汪启俊也知道周文协还是不太想见他,之后也没怎么找来了。

  

  -7-

  

  再不联系的话,就要这样变成陌生人了。可能徐翔宇也是这么想的吧,于是周文协在某个周末接到了徐翔宇的电话。他说他跟罗思源分手了,现在正坐车去机场,问能不能收留他住几天。周文协只当他们是小打小闹,毕竟罗思源根本不舍得跟徐翔宇吵架。

  

  一直在见到徐翔宇之前周文协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徐翔宇实在瘦了太多,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几乎要凹了进去。虽然之前也经常一起熬夜,但这次徐翔宇脸上的黑眼圈,绝对是周文协见过最重的一次。周文协很想打电话质问罗思源,但碍于徐翔宇还是发了消息,大概意思就是徐翔宇来找他了,但是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人看起来那么憔悴。

  

  徐翔宇对于周文协的单身公寓很感兴趣,什么东西都要翻看翻看,他们依旧窝在一起追番剧,氛围就像从来没分开过那样。晚上他们还是互相强迫着熬夜,徐翔宇说了很多之前的事情,话题渐渐来到了现在。

  

  “你一个人住的时候想我吗?”

  

  “偶尔想,不忙的时候。”

  

  徐翔宇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

  

  “那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恨我的,有一点也算。”

  

  “一个人熬夜的时候。”

  

  徐翔宇还是点点头然后沉默。

  

  “周文协,如果我那个时候不同意你搬走,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还黏在一起啊?”

  

  “可能吧。”

  

  “对不起,是我因为罗思源先离开你了。”

  

  “你没有,你一直都比我更舍不得,只是我害怕听到你亲口说分开,所以先离开你了。”

  

  总而言之是分开了。短暂的分离让之前绝对说不出的,那些难言的话在今天尽数说出口。徐翔宇和罗思源根本没有分手,罗思源早就回了周文协的消息:“小翔他很想见你。”只是分别太过短暂,周文协离开的太坚决,相见面也说不出口,所以才需要编造一个理由。

  

  当时离开没能感受到的那些不舍,在这次送徐翔宇走时来势汹汹,原来目送对方越走越远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可是发觉自己难以面对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并且大多时候不能改变,无法挽回…

  

  “周文协。”

  

  或许还是有机会挽回的吗?周文协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汪启俊,让他离开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end-

  

  写完了重读才发现有点乱,但是大概的故事努力讲清楚了,就这样吧。

海滩普度鹿🦌

【海屿】山山尔尔海海

因为不断有人在求这一篇,所以重新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文包真的发不出去,所以拜托别再问了🙏🏻

  ———————

  一个关于做核酸遇到前男友的故事

  

  《山山》:

  

  -0-

  

  山与山不相遇,人和人要重逢。

  

  -1-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临近日出时才终于停了。徐翔宇被闹钟生拉硬拽的叫醒,揉着眼睛看楼下的核酸采样点。国家号召全民核酸,他住的这栋被分在早晨做核酸,说好了七点半开始采样,可时候不到就排起了长龙。

  

  早晨且是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徐翔宇便想趁着出门给房子通通风。才刚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潮湿的冷气就争先恐后...

因为不断有人在求这一篇,所以重新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文包真的发不出去,所以拜托别再问了🙏🏻

  ———————

  一个关于做核酸遇到前男友的故事

  

  《山山》:

  

  -0-

  

  山与山不相遇,人和人要重逢。

  

  -1-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临近日出时才终于停了。徐翔宇被闹钟生拉硬拽的叫醒,揉着眼睛看楼下的核酸采样点。国家号召全民核酸,他住的这栋被分在早晨做核酸,说好了七点半开始采样,可时候不到就排起了长龙。

  

  早晨且是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徐翔宇便想趁着出门给房子通通风。才刚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潮湿的冷气就争先恐后的钻进来,激的他连打了几个冷颤,回想着长袖被自己丢在什么地方。

  

  到最后只找到一件长袖的睡衣,不过也足够了。徐翔宇排在队末打着哈欠划手机,站在前面的大哥已经抱着胳膊骂了十多次娘,队列的移动却没因此变快半分。直到徐翔宇站的膝盖都疼了,才终于轮到了他。

  

  “徐翔宇?”

  

  “嗯。”扫过了健康码和采样码,徐翔宇摘了口罩认命般的张开嘴。

  

  “嘴张大点。”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徐翔宇就感到头皮一炸——上次听到这种语气还是在前任的床上。动作比大脑先一步,嘴巴诚实的遵循着肌肉记忆张大,甚至还伸出一截舌头。

  

  徐翔宇连忙抬眼去看,面前的大白脸上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可即使这样他也知道自己绝没有认错。

  

  狗日的…捅他嗓子眼儿的是罗思源。

  

  “呕…”嘴巴里的棉签横冲直撞,简直要一步到胃,徐翔宇理所当然的被捅吐了。

  

  “罗 思 源 !”徐翔宇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叫他的名字“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这位业主,请你不要打扰医务人员工作。”

  

  罗思源抬眼看过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徐翔宇白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满嘴满脑都是晦气两个字。本该走回单元楼的脚不听使唤,弯弯绕绕走进了小区的便利店。

  

  几排货架看了又看挑不出个所以然,等到停在收银台前还是两手空空。

  

  “您还要吗?”收银员报了第三遍价格,徐翔宇才结束了走神,如梦初醒般的抬头。

  

  “再拿个火。”

  

  刚出便利店就是垃圾桶,徐翔宇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将新买的香烟扔进去。想着刚通过风的房子不该再染上烟味,于是进了楼梯间。居民楼里都设了电梯,所以这里一般鲜少人来。

  

  久违的烟草味通进肺里,心里那些难言的躁动被尽数压了下去。徐翔宇的眉毛皱的死紧,懊恼着戒了两年的烟在今天作废。

  

  罗思源就是有本事让他不痛快,即使只出现了两分钟,甚至连脸都不曾看到,也足够让他重新捡起两年前的东西。不只是费尽心力戒掉的香烟,还有那些唯恐记起的过去。

  

  徐翔宇不知道今天罗思源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他刻意而为。如果是巧合罗思源大概并不会放在心上,而他却因此被回忆叨扰,只能灰溜溜的叼着香烟躲进楼梯间。如果是刻意…徐翔宇突然断了思绪。

  

  如果罗思源真的想要复合,自己究竟能拒绝他吗?徐翔宇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答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踩灭了烟蒂,回家窝进被子里,企图通过睡眠躲过这些烦心事。

  

  可罗思源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也一同跟进了梦里。

  

  -2-

  

  徐翔宇梦见自己身处电影院,罗思源就坐在他旁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所以偏过头来看他。

  

  十九岁的罗思源热情开朗热爱生活,对待所有人友好,是个人人羡慕的好学生。如果不是谈过,那他在徐翔宇眼里大概还会是一个完美的伴侣,会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白月光。

  

  罗思源笑着说了句什么,可徐翔宇根本听不清他的声音。荧幕上的电影已经演到了中间,主人公竟然就是罗思源和徐翔宇。情节进行到他们错过了最后一班客车,却阴差阳错的赶上夕阳,交换了彼此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那时候徐翔宇认定这件事是缘分,人生最不能错过的两样东西一是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二是一个爱他的人。前者他已经错过了所以上天留给他后者。但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早有预兆,他们的爱情终究像夕阳一样短暂,极尽美好却匆匆落下。

  

  果然剧情很快发展到了他们分手的那天。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徐翔宇自己也有些发愣,荧幕上的所有画面都停住了。这个问题他以前总喜欢挂在嘴边,可罗思源从没有确切的回答过几次。果然这次罗思源仍旧没有回答他,只是像没听到一样看着幕布。徐翔宇回头去看,荧幕上的电影接着播放下去,所有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徐翔宇醒来时冰凉的泪水布满了脸颊和鬓角,枕巾湿了一大片,只看一眼就觉得难堪,于是掀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还好没有错过直播的时间,他飞快的抹了把脸上线开播。

  

  直播这份事业他做了有四五年,曾在最难的时候养活了他和罗思源两个人,现在养活自己当然不成问题。满屏的弹幕都在问他是不是哭过,徐翔开玩笑的说梦到直播间被封了。

  

  【主播哭的这么伤心一定是失恋了】

  

  【搞笑男是被甩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黑子不要再带我的节奏啦,我一直是单身好嘛。”

  

  “我已经水泥封心了,我不会谈恋爱的。”

  

  与罗思源的那段恋爱,似乎透支了徐翔宇全部的情感。他没有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打算,也没想过和别人一同生活,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谈恋爱,也许他注定适合孤独终老。

  

  徐翔宇和罗思源的分手并不体面,扔了毁了很多东西,任谁看都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可他们的手当初也是小心翼翼的牵在一起,谨慎的怕会弄伤彼此一样。

  

  对此徐翔宇是这样形容的:“犹豫着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多紧。某天生活拽住了罗思源的裤脚,用未来的光明前程威胁他,他挣扎不脱我也抢不过,于是我们就不再牵着了。”

  

  很多时候,不是尽力爱着就能相伴到老,不是虔诚祈祷过就不会离开。

  

  -3-

  

  原本以为三天的全民核酸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城市里又出现了阳性,第二天就开始静默封控。徐翔宇是典型的电竞宅男,平时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往出门,所以封控对他来说不算大事。

  

  早上七点,太阳都还没睡醒的时间,徐翔宇家的门铃却被摁响了。门外的声音锲而不舍,徐翔宇半死不活爬起来打开门,发现是来送物资的大白。

  

  “封闭管理,按需分配。这是你今天的菜。”

  

  “罗思源?为什么又是你啊?”

  

  “你以为我想?你这栋刚好由我负责。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以后会天天见面。”

  

  “你就不能换一栋!”

  

  “你懂不懂什么叫服从分配?我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一次你没开门,所以今天你只有剩菜。”

  

  徐翔宇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因为睡眠不足引发的头疼此时更加剧烈。他夺过罗思源手里的菜抬手就要关门,却被罗思源抓住了门把。

  

  “干什么!”徐翔宇烦到了极点,音量也不自觉的拔高了许多。

  

  “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戴好口罩再开门。”

  

  “…知道了。”

  

  “啪!”门被徐翔宇大力的合上,罗思源在门前呆呆的望了一会儿,摁了向下的电梯。

  

  第二天罗思源依旧在早晨七点按响门铃,徐翔宇依旧半死不活的爬起来开门,不过这次记得带上了口罩。

  

  “今天你又晚了所以还是剩菜。”

  

  徐翔宇心说他骗鬼,怎么可能恰好两天的剩菜全是他爱吃的。

  

  “你就不能直接放在门口吗?”

  

  “不能。”

  

  “我明天不会给你开门的。”

  

  第三天罗思源没再按响门铃了,并不是因为听徐翔宇的话,而是门铃被对方拆掉了。罗思源站在门口哭笑不得,最终还是放下东西走人。

  

  一直持续到一周末,这次门上多了一个字条:麻烦把垃圾顺走,谢谢。

  

  垃圾份量并不重,且隔着口罩都闻得到那股泡面味。门铃被拆了罗思源只好用手拍门,足足拍了半个小时徐翔宇才把门打开,看见罗思源怒气冲冲的提着垃圾站在门外。

  

  “垃圾你不想顺就放在这,我自己下去,门都要被你拍烂了。”

  

  “两年都没学会做饭?”

  

  “关你屁事。”

  

  “送菜给你也是浪费,怎么没饿死你呢徐翔宇?”

  

  “我死在这栋楼里你也别干了。”

  

  “不是会煮粥?我没时间给你送一日三餐,以后早晚自己煮粥,中饭我给你带。”

  

  “那…谢谢。”

  

  “嗯。”

  

  从开始就针锋相对的气氛,在此刻变的相当客气,两个人都有点不自在,一个去按电梯一个默默的关了门。

  

  -4-

  

  于是敲门的时间从早上变到了中午,罗思源抱怨了几次手疼,徐翔宇就又把门铃安了回去。罗思源有时早上也会来,某天徐翔宇熬夜直播,早上补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到睡醒开了门才看见外面摞的两个盒子。

  

  上面的便签纸写着:热了再吃。

  

  所以这个傻狗是在门口等到饭都冷了才走吗?徐翔宇一边热饭一边骂人傻狗。吃了没几口拿起桌上的手机划拉几下,而后又后扔的远远的。

  

  隔天早上罗思源也来了,罕见,只摁了一次门铃徐翔宇就开了门。

  

  “今天怎么起了?”

  

  “昨天睡得早。”

  

  “粥,还是热的。”

  

  “罗思源。”门本来快要合上,徐翔宇却又探出个脑袋叫人。

  

  “嗯?”

  

  罗思源的半个身体已经进了电梯,听到徐翔宇的声音又连忙退回来,不可避免的被电梯门夹了。他清楚的看到徐翔宇笑眯了眼睛,这人大概又在心里嘲笑他。

  

  “下次我听不到门铃就给我打语音。”说完就关了门。

  

  罗思源很快就反应过来,徐翔宇的意思是他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他费力的从兜里掏出手机。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徐翔宇说:别联系了,罗思源回的的嗯旁边有个显眼的红色叹号。

  

  杰尼龟:。

  

  今鱼鱼:?

  

  杰尼龟:看还在不在黑名单

  

  今鱼鱼:哦

  

  不过把罗思源放出来没多久,徐翔宇就后悔了。又是被电话铃吵醒的早上,果不其然备注是罗思源。

  

  “滚出来拿饭。”

  

  “你放着我等会儿去拿。”

  

  “你等下又睡着了,现在出来拿。”

  

  “你是真的烦!”

  

  两个人发消息也并不频繁,罗思源每天会发一句想吃什么,徐翔宇通常回答随便,偶尔才报几个菜名。

  

  似乎一切都在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能忽略徐翔宇见底的烟盒的话。最后一根香烟牺牲在昨晚,徐翔宇只能烦躁的在客厅踱步,挣扎了几轮最后还是给罗思源发了消息。

  

  今鱼鱼:中午随便吃什么

  

  今鱼鱼:帮我带盒烟上来

  

  杰尼龟:不是戒了

  

  今鱼鱼:你到底能不能带

  

  杰尼龟:不带

  

  今鱼鱼:那你就不用来了

  

  罗思源最终还是来了,只不过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赶在徐翔宇抓狂的前一秒摁响了门铃。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又开始抽了?”

  

  “一直在抽,只不过现在不用到处藏了。”

  

  徐翔宇在门口就点了烟叼进嘴里,第一口吸猛呛得他直皱眉。罗思源看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不得已把头转到一边,从没想过有一天徐翔宇嘴里的烟会是他买的。

  

  “还剩两天就解封了,徐翔宇。”

  

  “嗯,这些天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就没什么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没有。”

  

  最后两天罗思源也来了,只不过不会再等徐翔宇开门,而是把饭放下就走。两次徐翔宇探出头,都只来得及看到合上的电梯门。

  

  罗思源最后也没说花了多少钱,徐翔宇给他发的红包也超时自动退款了。徐翔宇看到退款消息的时候默默骂了句傻狗,就再没有打开过那个聊天窗。

  

  -5-

  

  “叮咚——”

  

  自封控期过去后久违的门铃声,徐翔宇听到第一声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第二次响起才跑去开门。

  

  这次罗思源穿了一身便服,手里拿了一个纸箱子,看起来并没有很重。

  

  “来给我送炸弹?”

  

  “我倒想。”

  

  “这什么呀?”

  

  “你没带走的东西,你看还要不要。”

  

  “那麻烦你帮我带下去扔掉。”

  

  “你再看看吧。”

  

  你再看看吧……徐翔宇想着罗思源临走前的表情,最后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些用过的游戏卡带。只有一张单独放在塑料盒里——那张他们曾经最爱玩的游戏卡带。

  

  那是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罗思源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一部掌机,连同一套游戏卡带一起送给徐翔宇做生日礼物。罗思源对于手柄游戏实在不擅长,徐翔宇带着他玩了一圈,一套卡带里只能玩的来一个。

  

  徐翔宇将卡带插上了掌机,这是一款在无人岛上和动物做邻居的治愈游戏。岛上的小动物发现消失很久的邻居回来了显得很开心,一只憨厚的小熊在搭话的时候问道:

  

  “好久不见,花海。上次岛上流星雨的时候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希望和徐翔宇永远在一起。】”

  

  徐翔宇此时才发现,他们当初建到一半的房子此时已经被建完。他也不记得岛上有过流星雨,大概是他们分开后罗思源独自过的剧情。

  

  微信消息像算好了一样卡点发过来。

  

  杰尼龟:我们重新开始吧

  

  杰尼龟:徐翔宇

  

  杰尼龟: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徐翔宇又想抽烟了,头发被他揉的不能再乱。手机屏和掌机都亮着,无论看哪边都只能让思绪更乱。

  

  今鱼鱼:见一面吧。

  

  -tbc-

  

  《尔尔》: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晚上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罗思源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时,徐翔宇正蹲在一盏昏黄的路灯底下,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将近抽完的半支被他夹在指间,目光不知道聚焦在什么地方。

  

  “早就到了吗?”

  

  “嗯,也没事干。”

  

  “到底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的?”

  

  “那天做完核酸。”

  

  “…就这么烦我?”

  

  “嗯。”

  

  罗思源进入了长久的沉默。

  

  徐翔宇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往他跟前走,两个人近到鼻子都要贴在一起,近到罗思源能闻到他鼻子里的烟味,近到能看清他偏头抽烟时燃烧的烟丝。

  

  徐翔宇踩灭烟蒂,含着最后一口烟贴了上去。

  

  “要亲么?”徐翔宇问。

  

  他的嘴唇离罗思源的极近,说话时会微微擦过几下。呼出的烟尽数喷洒在罗思源口鼻,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烟分享给他。

  

  罗思源快被呛的流泪,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亲上去。两条舌头刚交缠在一起时,尝到的是磨人的苦和涩,到后面就变成了甜味,再往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徐翔宇的味道。

  

  最后是罗思源先停了下来,徐翔宇缓缓脱离对方的怀抱,猛然失去热源被夜风吹的直打哆嗦。这个吻意义不明,大概只是两个人都寂寞了太久。

  

  “我们真的能重新开始吗?罗思源。”

  

  徐翔宇十分平和的发问,使他觉得遥远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那么几件不可挽回的事。比如他砸碎了那部掌机,比如罗思源一个人看了无人岛的流星雨,又比如刚刚那个燃不起任何欲望的吻。

  

  “我们分开的这两年各自都过的不错,至少比在一起的时候好…我们真的还有必要在一起吗?”

  

  “就这样吧罗思源…”

  

  “可是我们重新遇见了。”

  

  罗思源是没想到能再遇见徐翔宇的,就像他没想到对方能离开的那么快。两年来竟然没能得知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他坚信只要人活在世上就总会再见到。

  

  他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前路漫长大把时光,还有很多该遇见的的人尚未遇见。可是现实告诉他,错过了徐翔宇就真的再也遇不到喜欢的人。徐翔宇不是罗思源遇到过的最好的一个,但一定是最想对他好的一个。

  

  “小翔,你现在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尾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很轻易能听出问话的人没什么底气。徐翔宇听完后表情没什么变化,罗思源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在回忆过去又或是在组织措辞。

  

  “我不知道。”

  

  徐翔宇亮着一双眼看向罗思源,晶亮的不是眼睛本身,而是已经蓄满却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泪。

  

  “我问你会不会永远在一起。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而是只要你说会,我就永远不会先离开你。”

  

  “可是那么多次你都没有回答过。”

  

  罗思源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哽的酸痛发不出声音。此刻他终于知道,徐翔宇对于这份感情的珍惜从来不比他少。

  

  那时候罗思源真的很喜欢徐翔宇,可命运让他们遇见的太早。那时他还太骄傲想要学有所成想要意气风发,想闪着光走向爱的人。而徐翔宇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那是个关于永远的问题。

  

  罗思源说不出任何承诺,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他们会经历些什么又能否克服。所以没等触及到未来两人就分开了,当时罗思源只觉得可惜却不后悔。

  

  但罗思源没有提及的是,分开后他曾无数次梦见过徐翔宇。对方锲而不舍的出现在梦里,问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罗思源在二十岁时说不出的永远,被他在二十五岁的梦里说了无数遍。

  

  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只燃起一点火星就被掐灭,所以哪怕只剩下燃过的灰烬也久久不敢丢弃,随着时间流逝变得刻骨铭心。

  

  “对不起。”

  

  罗思源最后只能说出对不起,对着面前眼中带泪的徐翔宇,还有曾经在自己身上尝够了失望的徐翔宇,还有他二十五岁梦里的徐翔宇。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天上下起了拦路雨,来的匆匆像是急着为眼泪打掩护。离的最近的采暖点是罗思源开来的车,渐渐变大的雨势击溃了徐翔宇最后一点坚持。

  

  罗思源只一句“去我车里吧”,徐翔宇便任由他拉着跑起来。罗思源望着终点,徐翔宇望着罗思源,一如当年。

  

  罗思源从后座扯来毛巾递给副座的徐翔宇,接着开了暖气将风向调向副座。徐翔宇将用完的毛巾递回去,默默将暖风调到中间。

  

  徐翔宇的左手插在兜里,罗思源能听到他抠塑料纸的声音。

  

  “烟不要再抽了,我以后不烦你。”

  

  “嗯。”

  

  暗暗的车灯下罗思源趴在方向盘上,徐翔宇偏头看着窗外。两个人离的不远不近,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雨没下多久就停了,罗思源提出送徐翔宇回家,又是一路无话。

  

  “到了。”

  

  两个人的手同时伸出,一只搭上了车门,一只搭上了另一个人腕。

  

  徐翔宇弯了好几次手指,却都没能扣开没锁的车门,干脆不打算再开了。

  

  “我会戒烟的…以后你来监督我。”

  

  “永远吗?”

  

  “永远。”

  

  罗思源替徐翔宇把安全带扣好,重新发动了车子。

  

  “去哪?”

  

  “买束花给你。”

  

  暗暗的车灯下罗思源控制着方向盘,徐翔宇偏头看着窗外。两个人离的不远不近,不发一言却爱彼此好深。

  

  -tbc-

  

  《海海》:

  

  -0-

  

  人生海海,相遇怎么会是偶然。

  

  -1-

  

  罗思源第一次见到徐翔宇是在图书馆里。

  

  蝉鸣烈日的夏天,最热的时候图书馆里还是坐满了人。徐翔宇霸占在空调最充足的位置上,手里的书早被扔在一边,一人占了一张桌子睡得正香。

  

  罗思源不打算叫醒他,轻手轻脚的拿着东西坐到徐翔宇对面,想着结果最坏也不过被赶走。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一切都被照的透亮。徐翔宇好像格外的被偏爱,整个人都暴露在太阳光下,眼看着就要被阳光晃醒。罗思源鬼使神差的拿起一本书,竖在徐翔宇脸前替他遮挡阳光。

  

  耳朵边重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罗思源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对方连睡觉时嘴角都自然上翘,也许是瘦的缘故隔着白T就能看清肩胛骨的形状,此时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罗思源小心的放缓了翻书的动作,害怕吵到眼前的人,即使窗外恼人的蝉鸣并没能吵醒他。

  

  徐翔宇睁眼就是高等数学四个字,坐起来才发现对面座位有个人。开学不过几天他认识的人屈指可数,罗思源三个字整整齐齐的写在书的右下角,徐翔宇想了几轮,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

  

  “你醒了。”

  

  对面的人“啪”的一声合上笔盖。

  

  “不好意思啊同学,只有这里有位置,看你睡着我就坐了。”

  

  “没事…这书是你的吗?”

  

  “嗯。”

  

  侧脸处的阳光烤得皮肤发疼,徐翔宇明白了罗思源放这本书的用意。时间已经是中午,图书馆的人不再那么多。罗思源只差这一本书便能收拾好东西,但只是默默等着他醒而已。

  

  “谢谢你啊。”徐翔宇说。

  

  罗思源只是冲他笑了笑,徐翔宇一下就红了脸,从此认定罗思源是个温柔的人。如果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也许是从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吧。

  

  -2-

  

  有缘的人又怎么会只遇见一面。

  

  徐翔宇当天中午便又在食堂看到了罗思源,他和朋友站在的队列里,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很好看也很可爱。

  

  他就像是青春期心怀暗恋的小女孩,买了一杯柠檬水送到人跟前,只为了能说上几句话。罗思源拿到饮料时脸上有些错愕,徐翔宇以为他没记住自己,只能挠挠头提醒了一句图书馆。罗思源说他没忘,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又遇见了。

  

  后来又偶然发现两人住同一栋宿舍楼,上课的教室也在同一层。徐翔宇托人打听到了罗思源的选修科目,如愿和他选在了一个班。

  

  “起这么早?有课?”

  

  “选修~”

  

  平时起个早和要命一样的人,在舍友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中,哼着小曲早起占选修课座去了。他知道像罗思源那种连周末都待在图书馆的人,是不可能会缺课的。

  

  可惜的是罗思源左右两边都坐了人,他只好坐到人后面,罗思源发现他之后热情的打招呼。

  

  “你也选修了这门课?好巧。”

  

  “哈哈是啊…真巧哈哈哈。”

  

  他们的的座位整体靠左,罗思源看黑板时总要往右偏头,徐翔宇得以盯着他的侧脸看,想着坐在他后面好像也挺好。

  

  可惜人再好看也抵不过血脉压制,老师的声音于徐翔宇而言就是安眠曲。座位靠前又是阶梯教室,徐翔宇打瞌睡的动作格外显眼,自然,他被提问了。

  

  徐翔宇脑子还是混沌的,面前的老师面色不善,旁边的哥们在他站起来的上一秒,才将手里的手机熄屏,徐翔宇低头看着空白的笔记本,准备好了挨训。

  

  “咳咳!”

  

  前面及时递过来的笔记本字迹工整,有几个地方被铅笔框住,旁边写着“念这里”。徐翔宇清了清嗓子念出声,老师缓和了脸色终于放过了他。

  

  徐翔宇用铅笔轻轻的写下谢谢两个字,再将笔记本递回去。再次抬头看黑板的罗思源已经勾起了嘴角,左手伸到身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很久之后两个人整理旧物,徐翔宇再翻开那页笔记,才发现他的谢谢还留在上面。罗思源不舍得擦,它就那样保留了很多很多年。

  

  -3-

  

  徐翔宇逐渐摸清了罗思源的作息规律,又很“巧”的“偶遇”了几次。那之后就变成了两人一起进出宿舍楼,一起吃饭,一起上选修课。两边的宿舍都很纳闷,怎么舍友只是出去几趟,就多出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徐翔宇如愿坐在了罗思源身边,而且对方知道他爱犯困后,就不再选太靠前的位子。

  

  “实在困就睡吧,醒了我教你。”

  

  罗思源看他撑实在辛苦,忍不住小声提醒。徐翔宇费力的抬眼道了声谢,便歪头倒下了。罗思源只觉得左臂一重,他小心翼翼的抽出垫在下面的笔记本,就再也不动那条手臂了。

  

  后果就是一节课过完,罗思源的手被压的毫无知觉。徐翔宇一边帮他捏一边骂他傻,最后却败在对方的一句:“不想吵醒你。”

  

  还能抱怨些什么呢?自己不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喜欢他温柔有耐心,喜欢他阳光帅气,喜欢他聪明优秀,喜欢他对自己关心偏爱…

  

  喜欢他因为他是罗思源。

  

  但喜欢归喜欢,真的在一起却是过了好久的事情,久到他们都快要毕业。

  

  那是一个离校外出的周末,两个人玩到忘了时间,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快要误过末班车。记路的事都是交给罗思源的,他拉着徐翔宇一路狂奔往车站去。

  

  罗思源望着终点,徐翔宇在身后望着他,只管跟着他往前跑。可最后还是没赶上末班车,两个人算是苦中作乐的坐在长椅上看夕阳。

  

  徐翔宇无端的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人生最不能错过的两样东西,一是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二是一个爱他的人。”前者他刚刚已经错过了,所以上天留给他的就是后者了吧。

  

  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之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徐翔宇紧张的牙床打颤,差点要咬了舌头。罗思源有点意外的偏头看过来,看了一会儿他又低头看地面,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握住了徐翔宇的手。

  

  握过来的那只手汗津津的,看来主人的紧张一点也不比他少。那如果接吻呢?会怎么样。徐翔宇又叫:“罗思源”,然后在他偏过头时郑重的吻上去。

  

  于是两只手就握的更紧了。

  

  -4-

  

  毕业后两个人在校外租了房子,一室一厅一卫,足够他们两个人住。罗思源找了份兼职,徐翔宇继续做他的直播,两个人挣得钱刚好够房租和日常的开销。

  

  徐翔宇心疼罗思源要一边考证一边工作,于是在直播这件事上更加卖力。最后也真的给他做出一番名堂,徐翔宇从靠着直播能养活两个人,再到每个月都有富余,最后成功说服了罗思源安心学习。

  

  徐翔宇不会做饭又嫌学它麻烦,于是罗思源就花时间去学。一开始只是刚好能入口,渐渐熟练了便练得一手好厨艺。每天做饭的时候徐翔宇总要贴过来,黏黏糊糊撒娇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罗思源也愿意惯着他,每次都说好。

  

  罗思源不想让徐翔宇抽烟,可是烟瘾却不是那么容易控制。徐翔宇总是把烟藏在各种地方,时不时就能从犄角旮旯摸出一根。罗思源虽然搜不到可是他鼻子灵,只要徐翔宇抽过烟,即使刷过牙嚼过口香糖,他依旧能闻得出来。

  

  徐翔宇这种时候就只能自认理亏,乖乖听完说教后再供出藏货地点。认错态度及其端正,只是从来不改。罗思源拿他没有办法,只有看紧一点,再看紧一点。

  

  有次徐翔宇从朋友那里得知,罗思源正需要买一套书。那套书价格高的离谱,几乎和一部掌机相近的价钱。

  

  徐翔宇没有一点犹豫,当即用他攒了很久准备买掌机的钱,买下了那套书。而罗思源提前给徐翔宇准备的生日礼物,则是对方喜欢了很久的那部掌机。

  

  两个人看着彼此送自己的礼物,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睛。原来他们彼此相爱,比爱自己还更爱。

  

  “你们的爱情好像不可战胜”,这是某位朋友对他们的评价。

  

  “反正也准备好了要永远不分开的。”徐翔宇总会这么回答,罗思源只会笑一笑。

  

  徐翔宇总是热衷于问罗思源这些问题,“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们未来永远不会分开的吧?”“我们会永远像这样吗?”

  

  罗思源的回答不是“永远”或者“会”,他每次似乎都会认真思考一番,“我们要好好珍惜当下。”“未来的事情别去想。”“我们以后要比现在更好。”

  

  徐翔宇猜,学数理化的人大概都是这么严谨吧。

  

  -5-

  

  出门前才吻别过,现在却又在酒吧里遇到了,估计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罗思源神色呆滞一看就是喝醉了,脸颊上一片都是红的,徐翔宇看着觉得可爱,心说要看紧点免得让别人骗走。

  

  果然就有人往他身上贴了,徐翔宇刚要过去,罗思源却更快的将他推开。

  

  “滚开!我他妈不是gay!”

  

  徐翔宇睁大的眼里乐声变得茫然,罗思源的声音就像一记重拳锤晕了他。

  

  他不是gay。

  

  那和他在一起的自己呢?

  

  徐翔宇很想冲上去问问他,但却害怕对方的答案难以接受。更何况明天就是罗思源的生日了,如果一个人生日那天不开心,那就一整年都不会开心。

  

  于是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罗思源喝的更醉,看着他的朋友将他带出去,他到底也没过去问过一句。

  

  直到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徐翔宇才慢慢悠悠回去,爱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徐翔宇轻轻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默默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抚摸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

  

  罗思源醒来睁着眼睛看他,嘴里叫“小翔”。徐翔宇问他是不是喝多了,他说嗯。问他难不难受,他摇头。

  

  “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罗思源。”

  

  罗思源眨了眨眼睛,说了句他不知道。

  

  徐翔宇像失去所有力气那样呆坐了好久。久到罗思源又重新睡着了,他才慢慢站起身走进浴室里,洗了一个好长的澡。

  

  第二天徐翔宇说有事,不能一天都陪在罗思源身边,罗思源虽然心里可惜,嘴上却安慰他说没事。让他安心忙完了再回来,自己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徐翔宇在赶在晚上回来,带回来一个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罗思源将蛋糕转着圈看,看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你到底爱我吗罗思源?”

  

  徐翔宇看着面前的罗思源,突然就分不清罗思源是真的开心,还是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在假装。

  

  “我爱你~我最爱你~”

  

  “你最爱我,为什么连一句永远都不愿意说呢?”

  

  “为什么突然在意这个…”

  

  “我就是在意!”

  

  “可未来的事情我们谁会知道呢,小翔,难道骗你的话你也信吗?”

  

  “我信!那你倒是骗我啊!”

  

  “可我干嘛要骗你啊。”

  

  徐翔宇忽的气笑了。

  

  “…你当我傻逼吗?不想骗我你他妈说你不是gay!你不是gay跟我在一起干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徐翔宇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说话的声音大到刺激耳膜,眼睛红的像要烧起来。罗思源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心里发慌,徐翔宇从来也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你在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我后悔的想死!”徐翔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板。

  

  “罗思源,你就只是需要找个人陪你玩而已,什么人都可以。”

  

  生日蛋糕被徐翔宇掀翻在地,头朝下砸了个稀巴烂,罗思源阻拦不及只堪堪捞住一块奶油。

  

  “刚好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许愿再来一个傻逼陪你玩吧!”

  

  徐翔宇回到他们的卧室,将行李卷成一堆胡乱的塞满了箱子。最后他拿起了那部掌机,呆立在那里。虽然只听到几声抽鼻涕的声音,但罗思源知道徐翔宇哭了。

  

  机身砸在墙上又摔在地上,屏幕布满了网状的裂痕,丝毫再看不出主人精心养护时的样子。

  

  徐翔宇走了,带走了这个屋子里绝大多数属于他的痕迹,只留下一块稀烂的蛋糕,和一部碎掉的掌机。罗思源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是徐翔宇送的一片狼藉。

  

  -6-

  

  徐翔宇拉着行李箱等在路边,抬头是黯淡到看不见的星光。他从前爱罗思源温柔有耐心,爱他阳光帅气,爱他聪明优秀,爱他对自己关心偏爱…

  

  可这同样意味着他博爱固执,意味着他有花心的资本,意味着他精于算计,意味着他可以玩弄自己于股掌…他爱罗思源的正面,却承受不了他的反面。

  

  就这样吧。徐翔宇发了最后四个字,拉黑了罗思源的所有联系方式。

  

  黄昏曾经策划过一场婚礼祝福爱情,黑夜却策划了一场谋杀,杀死了他的爱情。参加婚礼的两人,此时只有一人前来悼念。

  

  徐翔宇哭到心脏都收缩痛。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突然就哭的这么厉害,只能递给他一包纸巾。

  

  罗思源想追出去,可是想想徐翔宇离开时的话,大概是不会想见到他的。他擦干净手上残留的奶油,一股难言的不甘哽在心口,他总觉得这块蛋糕不该就这么扔掉,他跟徐翔宇也不该就这样收场。

  

  于是他捡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奶油融化在嘴里慢慢带走入口的甜腻,等到他尝到咸味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止不住的泪水。

  

  他记得徐翔宇出门时背影单薄,却不费力的拉着大号的行李箱。之前他总会耍赖叫罗思源帮他提,原来他根本就不需要。

  

  罗思源为什么不敢承诺永远呢,因为徐翔宇没有理由非要跟他在一起。徐翔宇不需要每天直播好长时间,不需要考虑染发是不是很贵,不需要在想抽烟的时候考虑是不是有人讨厌,不需要用攒来买掌机的钱买一堆自己不需要的破书…

  

  想到这些,罗思源就不敢再不甘心了。

  

  那年的生日愿望,他希望徐翔宇之后一切都好…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们有机会再遇到吧。

  

  那样二十岁没能送出手的花,再见面时就能补给他。那样二十岁时说不出的永远,就能用剩下的一辈子说给他。

  

  -end-

  

  祝海屿永远热恋。

  

  【下面是一则长评和一则彩蛋:】

  

  「长评:感谢」

  

  只能靠时间去遗忘的人经不起再见面。即使我们见面时紧筑堡垒,缄默唇齿,口不出声,眼不传情,我们的心跳不会撒谎,我们的心口的钝痛不会逃逸,我们激荡的思绪难以平息,最后我们屈服,我们承认,我还是爱你。年少的承诺于罗思源是不敢妄言,于徐翔宇是不得心安,所以才会松开手,他们分别的原因是爱着对方,于是梦魇难停,还好命运垂怜,再次相遇,此后承诺不再言轻,永远即是永远。

  

  「彩蛋:」

  

  某牙主播今屿的老粉几乎都知道,主播在刚开始直播时有过一个男朋友。虽然在主播声称对方是室友,但是还是被在互动中发现了端倪。

  

  那位室友从来没有漏过脸,只露过一截身体和一双手。让粉丝觉得这位室友疑似男朋友的原因,一是某次在主播连跪破防的时候,某站到现在还能找到当时的录屏片段。

  

  主播将手机扔在一边cos鹌鹑,这位“室友”及时走进来,一只手摸了摸主播的头,另一只手帮他退出了游戏,听声音是笑了:“看来今天不宜上分?”

  

  “牛马太多了呀~”

  

  “不生气了小翔。”

  

  接着屏幕黑了几秒,再亮的时候“室友”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脸通红的主播坐在屏幕前。

  

  二是两个人曾经直播玩过动森卡带。

  

  主播一脸兴奋的给摄像头展示自己的新掌机,说是室友送给他的礼物。p1是今屿,p2却要现场取,那时背景音乐刚好放的是周杰伦的花海,室友便取了个花海。

  

  两个人游戏内外都很亲密,虽然没有点明,但猜的出并不是室友那么简单。

  

  可是后来主播搬了一次家,这位“室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段时间今屿的直播效果很不好,直播歌单里的花海也被单独删除,大家知道主播可能是分手了。

  

  直到两年后的今天。

  

  正在谢礼物的今屿突然啧了一声,极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败家。

  

  “罗思源!你能不能不刷了!我这一晚上挣的没有你刷出去的多!”

  

  弹幕纷纷询问罗思源是谁,不是游戏队友也不是在榜大粉。卧室门此时被人打开,有人走到了主播跟前。

  

  “送给你不是一样么。”

  

  “怎么一样了?还有平台抽成啊。”

  

  “这样的啊…”

  

  “所以不许刷了听见没。”

  

  “可是他们说榜一有福利。”

  

  主播一下就被气笑了 ,看得出憋着一口火气:“你说说想要什么福利?”

  

  那人突然掐住主播的下巴,低头吻了一下,屏幕上的英雄瞬间被秒。瞬间弹幕刷出了满屏的问号,手快的甚至截了图。

  

  “今天直播间封了就怪你,告诉你。”

  

  之后有人专门将这个人的声音,和那位室友做了对比,猜测他们很可能就是一个人。只是直播时一闪而过的脸模糊的很,除了是个帅哥其他一概不知。

  

  真正实锤罗思源就是“室友”,是在今屿几天后的直播,标题是“玩会儿动森”。

  

  那个叫花海的ID重新出现,两个人游戏里外的互动一样亲密,大家终于将一切都串联起来。罗思源就是主播两年前的“室友”,并且确实是主播的男朋友。

  

  他们又在一起了。

  

三山

【海屿】不懂不说(下)

  ooc 私设多 勿上升 he

  这篇写完啦

  

  9、

  彭云飞从厕所出来,看着在窗边发呆的徐翔宇,突然有一种老父亲的责任感,他走向前给那人递了根烟


  “?”徐翔宇看着手中的烟一脸茫然


  “队里规定不让抽烟,这可是我私藏的,但我也不太抽了,兰兰不让”


  徐翔宇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打的更懵了


  “不是,你私藏的给我干嘛?我又不抽烟”

  “…呃”


  彭云飞想了想,总不能说点根烟更添氛围吧,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


  “你和花海怎么了?”

  “没怎么”

  

  “你可别骗兄弟了,你俩指定有事!”彭云...

  ooc 私设多 勿上升 he

  这篇写完啦

  

  9、

  彭云飞从厕所出来,看着在窗边发呆的徐翔宇,突然有一种老父亲的责任感,他走向前给那人递了根烟


  “?”徐翔宇看着手中的烟一脸茫然


  “队里规定不让抽烟,这可是我私藏的,但我也不太抽了,兰兰不让”


  徐翔宇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打的更懵了


  “不是,你私藏的给我干嘛?我又不抽烟”

  “…呃”


  彭云飞想了想,总不能说点根烟更添氛围吧,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


  “你和花海怎么了?”

  “没怎么”

  

  “你可别骗兄弟了,你俩指定有事!”彭云飞对他指指点点

  “…我俩能有什么事阿”

  

  “哎呦你俩不就是小情侣闹别扭,花海都跟我说了,你们…”


  猛然发现自己暴露的彭云飞立马住了嘴,徐翔宇瞧着心虚的彭云飞恍然大悟


  “得了,你这大半夜不回宿舍,合着就是来找我的吧,我的行程你报备给他的吧,在基地门口蹲我也是你给他出的注意吧,出卖兄弟是吧,他给你打钱了??”


  面对质问,彭云飞咽了咽口水


  “…那个不是的,那不是,那不是花海老给我发消息问你的事,你之前不开心不也是因为他嘛,我就是想帮帮忙嘛”


  “我哪有因为他不开心!”


  “……你就差把花海惹我不开心写脸上了”


  徐翔宇无语,他有那么明显吗


  “翔子,事情到这份了,我坦白吧,我招了,你的行程是我报备给他的,而且不止行程,还有你的一些小事……但是他蹲你这个绝对不是我的主意!我发誓”


  “…他给你钱了”这次是肯定句


  “…我也没有次次都收”彭云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徐翔宇尽量扯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俩背着我交易多久了”

  “呃…也没有很久啦”

  

  “你说不说!彭云飞你私藏烟的事我立马告诉兰姐!”徐翔宇作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来狼队第一周”


  “这么久!”徐翔宇眼睛都瞪大了,这罗思源从他来狼队就给他身边安了眼线阿

  

  “翔子,我不知道你俩到底咋了,毕竟是你俩的事,但是翔子,花海这人挺好的”

  

  “…彭云飞你不能因为收他钱就给他说话吧”

  

  “不是,翔子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阿,这跟钱没关系,海队人真挺好的,我彭云飞对天发誓,海队真的是好男人一枚”


  “…”

  徐翔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罗思源一开始就给他身边安眼线,找线人的次数比找他都要多,表面什么都不说,合着偷偷摸摸拉帮结派

  

  他现在真想掰开罗思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彭云飞似乎看出来他的疑惑

  “翔子,这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本来是答应海队不告诉你的”

  

  “你说这话难到不就是准备说嘛,你和罗思源到底搞什么”


  “哎呀,就是你刚来狼队,花海就找过我,给我了一大笔钱,让我多照顾你,我当时可没收那钱,照顾队友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我当时就感觉海队真讲义气,你俩感情真好,之后他也总问我你的事”

  

  “但是每次一碰上跟花海相关的事你就老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我以为你俩吵架了,就问他为什么,结果他又给我发了些钱让我给你买些爱吃的零食,让我哄你开心”

  

  “他还交代了我一堆事,什么你不好好吃饭让我看着你,让我每次比赛前给你捂捂手,说什么你手冰,还有晚上爱踢被子………”


  徐翔宇看着滔滔不绝的彭云飞,红了眼眶,彭云飞的话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地扎进他的心窝


  本来以为是他和彭云飞有默契,这人那么了解他,结果是有个傻瓜在暗度陈仓,给别人送钱也不愿意来找他


  他想听听罗思源的解释,这个笨蛋,到底在迟疑什么


  彭云飞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花海这一整年做的所有事,徐翔宇从兜里拿出手机,急切的想要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他就在楼下”


  徐翔宇抬头看向彭云飞,彭云飞对着他笑了笑


  “刚我在厕所打电话问过了”


  电话在这时也拨通了

  “喂?小翔?”


  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徐翔宇眼泪已经忍不住的往下掉了

  

  “罗思源你笨死了,你他妈给我在楼下等着,我现在来找你!混蛋!”


  那人好像被骂懵了,半天就憋出个


  “啊?”


  徐翔宇反手挂了电话,转身准备下楼,彭云飞又叫住了他,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彭云飞


  “翔子…他其实来了很多回,只不过从来都没叫住过你”

  

  徐翔宇对他点了点头,眼泪从刚刚就不停的掉


  “云飞酱,你真好”说完就往出跑去了

  彭云飞打了个冷颤,表示还是别对他说肉麻话了,怪难受的

  

  

  10、

  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徐翔宇却觉得格外慢,眼泪怎么都擦不干,他几乎是狂奔着去找罗思源的


  出了门,就看见那人了,站在路灯下,呆呆的看着跑向他的徐翔宇,被撞了个满怀


  那人扑进他怀里就是放声大哭,时不时还掺杂几句骂他的话,他也没还嘴,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对于骂名他也是一一应下

  

  这应该是徐翔宇第一次对着他哭吧,他从来没见过那人掉眼泪

  

  原来小翔哭起来这么惹人怜,以前还总是好奇,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结果当他真见徐翔宇哭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他暗暗发誓以后不会再让徐翔宇因为他哭了


  “罗思源你是个混蛋!”

  “…是,我是”

  “你个呆瓜!”

  “对,我是呆瓜”


  怀里的人骂完才稍稍退出他的怀抱,眼泪打湿了睫毛,脸也红扑扑的,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像只被人欺负的小猫


  罗思源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给人把眼泪一点一点擦去,结果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咬了他手一口,也没有咬的多用力


  “嘶…疼小翔”又在装可怜

  “你活该!”

  

  “…小翔这要是咬坏了,你可是要赔大钱了”

  “我可赔不起,我哪像罗总那么阔绰,天天给别人打钱”


  罗思源听了这话,也知道彭云飞把事情都告诉他了,他没再接话,把人重新搂进怀里


  “…对不起,小翔”

  “罗思源,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罗思源听着怀里人闷闷的声音,他不想再放他走了


  “…其实你去狼队的第一周我就找过你,那时候我在你们基地门口站了好久,来的时候很匆忙,满脑子光想着见你,可是我到了之后我又觉得…我不该来,我似乎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


  你要遭受多少谴责和骂名,世俗会无休止的缠着我们


  可是这些我们无法共同面对,我们甚至以后见面都难

  

  突然好多好多事情都浮现水面,我们该怎么相爱下去呢,压力舆论距离,哪一样不可怕呢


  “你到了新的地方,新的环境,我很害怕这些新事物会让你不再想起我,这里什么都好陌生,我害怕在你的世界我会格格不入,你会有新朋友新的交际圈,我害怕旧的留不住你,也不想用旧的东西缠着你”

  

  “其实小翔,我最害怕的是…”

  “你会后悔,小翔我太胆小了,我…”


  “闭嘴,罗思源”


  徐翔宇打断了他的话,一把推开了他,他诧异的看着退出他怀抱的那人


  “小翔,对不起,你别生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罗思源你凭什么一个人决定我们的未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忘了你,你真的是在怀疑自己吗?这是你逃避的理由吗?”


  “你不是怕我会后悔,你只是不够相信我们”

  “罗思源你还要当逃兵多久呢,正视你自己的爱难到这么困难吗”

  “为什么要给我们的爱套上一圈又一圈的锁链,你明明爱我,却不愿意来见我”


  不是不够爱,是你不够相信我们能走到最后


  罗思源似乎从未想到过这点,他爱徐翔宇是毋庸置疑的,他把关于未来的担子全揽在自己身上,可他似乎忘了,这段感情中重要的从来不是未来会如何,而是徐翔宇这个人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可笑,他甚至都没发现,他忘了有了小翔才有了这段爱,而不是因为这段爱他才拥有了小翔,他应该更在乎的是徐翔宇的感受


  “小翔…我好像现在都没想明白”

  “我真的太笨了,你不提醒我,我都没发觉”

  “你一定对我很失望,我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做那些的事就是在爱你,自己感动自己,我甚至自作主张都没让你参与到这段感情中”

  “…明明你才是这段感情的主人”


  罗思源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他自己蒙蔽自己,如果没有徐翔宇,他还会自己骗自己多久呢,他从来不是勇敢的那方,甚至他是自私的,被动的,他这样的爱,从来不是徐翔宇想要的


  他回想起这一年的种种,他偷偷来狼队看徐翔宇


  阳光下的背影,吃到好吃的灿烂的微笑,下雨天幽怨的眼神,还有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徐翔宇都被他藏在了手机的隐藏相册里

  

  在新的环境下,徐翔宇也在很好的成长,明明是一件好事,可罗思源却因此感到害怕,每一次偷偷见徐翔宇,他反而更加退缩

  

  这样坚强的徐翔宇,仿佛没了他也不会怎么样,可他该怎么办呢,难到要他让徐翔宇过的不开心,难到要他让徐翔宇停止成长

  

  怎么能这样呢?

  我爱他,我怎么能困住他


  这一年来,从他认清他爱徐翔宇以来,他何尝不是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距离会不会改变爱,他没意识到其实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他的答案就是徐翔宇,为什么要去在乎未来如何,为什么要去在意距离远近


  明明从始至终要做的,只有好好爱徐翔宇


  

  11、

  一开始他看不清对徐翔宇的感情,直到那人离开他才意识到那人的不同,他迟钝,即使身边人都在告诉他,他对徐翔宇是不一样的,可他自己却意识不到

  

  过往的十几年,他深知亲情友情的爱,却对爱情的爱浑然不知,爱情被他混进友情其中

  

  他分不清,他只是莫名恐慌,对于这样的爱,他显得那么手足无措,想靠近但骨子里却是对新事物本能的害怕

  

  是徐翔宇的离开,强制的让他把这份爱从友情中剥离出来,血淋淋的摆在自己面前,无一不告诉他

  

  罗思源爱徐翔宇,爱情的爱

  

  可能他在这段感情中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在他意识到爱徐翔宇时,他跑去吻了他

  

  那个吻,是徐翔宇离开这一年,他都没有描绘够的,在他吻上徐翔宇的那一刻,他感觉是那么澎湃,那么欢愉

  

  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叫嚣着对徐翔宇的爱

  

  那时徐翔宇说留给彼此些时间,他希望我能认清我的爱

  

  其实当他说完喜欢我,我就已经认清了,他离开的第一周,我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在基地兴奋的睡不着觉

  

  可真当他踏上重庆这片土地时,他却退缩了

  

  重庆对于他来说,哪里都是新的,可是他一直都惧怕新的事物


  在见到徐翔宇的那一刻,那人明媚的笑容,明明那么明亮,却浇灭的他汹涌的爱,他将那份爱又一次退回心底

  

  他又犯了队长的职业病,考虑未来考虑新事物的利弊,他把那么多事情都划进考虑范围

  

  却唯独忘了问问徐翔宇的感受,明明重庆对于徐翔宇来说,也都是新的

  

  而徐翔宇也只是看起来坚强罢了,来重庆的第一天他不仅哭了而且还失眠了


  现在看来他的那些话那些举动,真的好幼稚

  

  相爱明明是徐翔宇和他两个人的事,而他却将徐翔宇第一个排除,是徐翔宇一直在等他,是徐翔宇一直在回应他的爱

  

  而徐翔宇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希望他能来找他,希望他能来爱他


  他这种爱何尝不是在逃避呢,他下意识认为徐翔宇会因为很多事不能跟他走到最后,他不是怕徐翔宇后悔,是怕如果没有个好的结局他们的开始都显得不重要


  他太重视这段感情的开始,过程,结局,却唯独忘了这段感情的主人


  

  12、

  徐翔宇看着罗思源受挫的样子,那人低着头掉眼泪,说难听点,像一只丧家犬


  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就是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如果不是看到路灯下他脸上亮晶晶的眼泪,他都有些怀疑罗思源到底哭没哭


  徐翔宇叹了口气,他其实早都发现了,罗思源这个人,他的成长有太多人为他保家护航,本身一直就在爱中的人很难灵敏的察觉到被爱,被爱已经成为习惯,所以他对于爱是多么迟钝,甚至爱一个人的方式都像个懵懂的小孩


  他对于徐翔宇的爱是前所未有的,这样不同的爱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他总是在下意识逃避,总是不正视这段感情


  徐翔宇要他直面这段爱,也要他以正确的方式爱人 ,即使这个过程,他要忍受孤独和难过,但他不会离开

  

  因为罗思源,他学会等待


  恐怕除了徐翔宇,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让罗思源这么折腾了


  教会一个人好好爱,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毅力的事,但凡徐翔宇半途而废,或许罗思源还是会一直什么都不懂

  

  可是他偏偏是个执拗的人,对于罗思源的事,他从未说过不


  他走进罗思源,两只手捧着那人脸跟自己对视,那人哭的鼻子眼睛全红了,他伸手给人擦擦眼泪


  “傻狗,我知道你爱我,我也一直一直,很爱你”


  罗思源似乎没想到徐翔宇还会说爱他,他以为他真的让他失望了


  “罗思源,不要在让我等你了,我们相爱那就爱”


  “我爱你,罗思源,现在在一起也不迟”


  罗思源被他这段告白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来找徐翔宇就是他沉不住气,看不得那人伤心,一股脑就跑来了,跑来了也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说,他就是想抱抱徐翔宇,他甚至也没想着徐翔宇愿意跟他讲话,毕竟他之前就是变相鸽了徐翔宇的告白


  现在徐翔宇和一年前一样,说爱他,再一次把机会塞在他手里,他不能放开了


  即使他爱人的方式都错了,可是徐翔宇不在乎,他不在乎未来如何结局如何,他只在乎罗思源是否爱他,只要有罗思源的一句我爱你,他就能坚定的选择他并且继续爱他


  “小翔,我也好爱你阿”

  徐翔宇要的就是这句话,一年了,他终于得偿所愿

  

  罗思源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之前真的只算是小雨淅淅,现在简直是倾盆大雨


  徐翔宇有些哭笑不得,路灯下,两个人脸上全是泪痕,显得好狼狈

  

  怎么相爱会这么狼狈,可是偏偏这时候的他们又是那么幸福

  

  爱是矛盾体,他能容得下两个相反物,就像这个世界,他能容得下两个真心相爱的人

  

  他笑着拍着罗思源的背


  “好了好了,不许哭了,笨蛋”


  过了一会儿,罗思源也缓了过来,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哭得很狼狈,有些不好意思


  徐翔宇被他这模样勾起捉弄人的恶趣味,他凑近罗思源的脸


  “罗思源这一年你怎么忍住偷偷看我不叫我的?”


  “…忍不住阿”但就是没叫

  

  罗思源真男人,真能忍

  

  “那这一年你就不想我吗?”

  罗思源把人揽进怀里

  “想死你了”

  

  “想我了阿…”徐翔宇勾勾嘴角,贴近那人的耳朵


  “想我那要亲亲我吗?”


  罗思源这下是全身都红了,感觉自己都冒起了烟,把人从怀里捞出来,跟坏心眼的小猫对视,小猫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成功捉弄他的得意


  “不不,我那个,我亲,我亲”


  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一闭嘴一嘟,就准备亲徐翔宇


  徐翔宇一个错身躲开了,接着就是无情的嘲笑


  “罗思源,谁家接吻嘟嘴的阿,我记得你挺会亲的阿”

  

  “不亲了不亲了,实在难为我的小罗仔了,回去学学怎么接吻再亲吧”


  说着转身就准备走了,罗思源本来就害羞的不行,现在那人还逗他,他一着急就把人拉进怀里,闭着眼睛颤着睫毛就亲上去


  罗思源怎么这么可爱啊


  徐翔宇慢慢回应这个吻,等到一吻结束,两个人就那样抱着


  罗思源就在他耳边说着爱他爱他只爱他,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像是要把他这一年欠的一次性都还清,他看着两个人相拥的影子笑得甜蜜

  

  “好了,上去吧,大晚上的”

  

  说着就拉起罗思源的手往楼上走,罗思源紧紧贴着他,那副样子像只小狗


  又是夏夜,路灯又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这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了,会以爱人的身份一直陪伴对方

  

  

  13、

  两个人在沙发将就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等徐翔宇醒来时,他感觉浑身酸痛,罗思源靠着他,睡得一脸安逸,他偏过头看他


  昨天他就想好好看看罗思源了,太久没见他是真的想他了,而且两人昨天确认了关系,他现在看罗思源是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顺眼


  罗思源像是梦见什么美梦,睡觉还砸吧砸吧嘴,他没忍住亲亲那人的脸

  

  “咔擦”


  徐翔宇一脸懵的转过头,看见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举着手机的彭云飞

  

  “早上好,翔子”

  “…”


  “彭云飞你给我把照片删了”

  

  徐翔宇真的是被爱情冲昏头了,他都没注意到旁边坐了那么大个活人,罗思源也被响动吵醒了


  “唔…小翔”

  “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看见罗思源醒了,他也顾不上和彭云飞作斗争了,昨天那么晚才睡还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他都怕罗思源第二天会生病


  不过罗思源也就只是起来跟他撒撒娇,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就又睡了


  “咔擦”

  “…彭云飞你可以滚吗”


  等到两个人都缓过来已经到中午了,他带着罗思源吃了个饭,那人下午就要回去了


  急急忙忙来,现在又要急急忙忙回去


  在机场外面,罗思源搂着他,跟他撒娇不想走,徐翔宇当然舍不得他,但是武汉那边已经来要人了,他哄着怀里的大狗狗,如果有尾巴,罗思源现在应该已经靠尾巴转起飞了


  两个人腻歪了半天,到了点,罗思源又亲了亲他,一步三回头的走进机场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过徐翔宇想下次见面绝对要和罗思源好好练习一下接吻,罗思源的吻技和一年前比起来差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罗思源一年前怎么那么会亲,难到背着他跟别人鬼混?徐翔宇立马飙了一个电话给罗思源

  

  罗思源对此的回答是,当时一时冲动,误打误撞掌握了接吻技巧,他发誓那是他初吻,并且现在接吻退步,纯纯是一年没亲生疏了,他保证会慢慢练回去的

  

  徐翔宇觉得可信,毕竟这狗的脑回路,一切皆有可能


  

  

  到了武汉的罗思源正跟徐翔宇甜甜蜜蜜打视频,那边彭云飞突然来了消息

  “海队,在吗?”

  “怎么了飞牛军师”

  “我有今早翔子偷亲你的照片”

  “报价”

  “500”

  “成交!”

  

  

  “杰尼龟你傻笑什么?”

  罗思源看着屏幕里的徐翔宇,笑得更乐呵了

  徐翔宇表示疑惑,没人告诉他谈恋爱智商会退化的阿


  

  罗思源还是没能改掉给别人送钱的习惯,并且他和彭云飞的交易比之前更频繁,徐翔宇多次制止未果,没办法他强迫罗思源微信拉黑彭云飞,并且定期查看罗思源转账记录

  

  罗思源倒是聪明,他不仅买了两台小灵通,一台给彭云飞,一台自己留着,并且还重开了一张卡,他是势必要和彭云飞藕断丝连,而彭云飞也乐意配合,甚至对于给罗思源报备徐翔宇这件事有了使命感

  

  不过更多是彭云飞觉得有钱不赚王八蛋

  

  直到后来徐翔宇转会到ksg,彭云飞的生意才慢慢惨淡,苦了彭云飞,乐了李涛

  

  

  

  

  所以距离会不会改变爱呢?

  

  罗思源回答到

  “去他妈的会不会,去他妈的变不变,我的答案就一个徐翔宇”

  

  

  END

    

  这篇应该叫别扭海海勇敢爱

  在可以勇敢的年纪里,如果相爱,那就好好爱吧

  这边建议就是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不要去强吻人家,两情相悦也不行,强吻这样是不对的!(ps:排除一些xql的把戏)


  






















三山

【海屿】我的海(下)

破镜重圆(?)作精X作精 ooc 私设多 勿上升

重新改了一下发上来 那段几乎删完了 过审不了一点 变成纯抒情了 纯享版走vb

  


  5、

  罗思源看着漆黑的海面,叹了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


  错过了日落


  海风灌进他的衣服,他拽了拽衣服下摆,转头去看身旁的那人,那人头发都被吹的乱糟糟,他下意识伸手去帮人理


  那人偏头躲开,然后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泛红的眼圈,波光粼粼的眼眸,他就那样在寒风里执拗的盯着他,那个样子像是只教不乖的野猫,泛着股没理头的狠劲,他收回手,叹了口气

  ...

破镜重圆(?)作精X作精 ooc 私设多 勿上升

重新改了一下发上来 那段几乎删完了 过审不了一点 变成纯抒情了 纯享版走vb

  


  5、

  罗思源看着漆黑的海面,叹了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


  错过了日落


  海风灌进他的衣服,他拽了拽衣服下摆,转头去看身旁的那人,那人头发都被吹的乱糟糟,他下意识伸手去帮人理


  那人偏头躲开,然后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泛红的眼圈,波光粼粼的眼眸,他就那样在寒风里执拗的盯着他,那个样子像是只教不乖的野猫,泛着股没理头的狠劲,他收回手,叹了口气

  

  确实,徐翔宇永远当不了家养猫,他讨厌家猫的乖顺,也讨厌在空荡的房间安静等待,他从不持宠而娇,即使一个人在他身边再久,对他再好,他也会毫不留情,拍拍屁股走人


  “没看上日落”


  徐翔宇转开视线,紧盯着海面,语气平平,但是罗思源知道他在生气,罗思源习惯了这样的徐翔宇,那人就是这样,突然想起什么就要立马去做,一旦过了那段时间,他就不再感兴趣,所以那句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也显得没有说得必要,明天,这人可能就不再想看日落了


  徐翔宇突然愤愤的向海边走,他站在原地没动,视线却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那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海里扔,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没看到日落的愤满,那人扔了一会,突然停下来,没等罗思源反应就往海里走,罗思源一愣,就拼命向他跑去,海水已经漫过大腿,徐翔宇还是不见停,罗思源疯了一样去追他,因为着急,他好几次没站稳呛了好几口水,他向徐翔宇靠过去,然后紧紧拉住了那人的手腕把人拽过身


  “闹够了吗”


  徐翔宇没说话,就那么站在那,海风里显得他是那么脆弱,可偏偏他不知道低头,他甩开罗思源的手,一副绝不屈服的样子


  罗思源心下抽痛,对于这样的徐翔宇,他从来都没办法,为什么总是这样

  

  分手了也让我放不下你,有时候他在想徐翔宇是不是感觉不到痛,但是他真的挺痛的,这样的徐翔宇让他痛的快要窒息


  “徐翔宇,你真的挺会折磨我的”


  徐翔宇这时候才抬眼看他,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他沉默了一阵转身就往回走,罗思源向前几步,拉住他的手一起往回走,这次徐翔宇不再挣扎任由罗思源牵着


  罗思源订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回酒店的路上,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就像他们分手那天,下了车罗思源还是去牵了他,就那么牵着进了酒店,他俩那狼狈的样子,酒店前台都看了好几眼


  到了酒店房间罗思源放好了水,先让徐翔宇去洗澡,他去换衣服,他看着行李箱的短裤短袖,叹了口气,这两天大降温,明显需要多加两件衣服,而他唯一一件外套被他本人摧残的穿不了,只有一件米白的卫衣还能凑合,这件卫衣是和徐翔宇刚在一起一周两个人买得情侣款,但是徐翔宇那件在从苏州搬到武汉的时候弄丢了,他顿了顿还是套上了那件卫衣,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


  他站在阳台上,摸索了一下卫衣口袋,里面放着一包他常抽的烟,他点了一根烟,其实在跟徐翔宇分手前他已经不太抽了,不过这东西重拿起来倒也不是多难,只是抽的多了真的会有瘾,他静静盯着外面,这是他这么多天头一次感觉到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抽完了三根烟


  “我不喜欢你抽烟”


  徐翔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是从海边回来跟他说得第一句话,他抬手灭了烟


  “你不喜欢那我戒了”


  他回头发现那人就只穿一件白色短袖站在那,头发都没吹,短袖一些地方被水沾的都透着肉色,他进了房间,拉着徐翔宇的手


  “过来吹头发”


  可能那人也觉得自己闹得有些过,这时候才显得乖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让他给他吹头发


  罗思源看着安静的徐翔宇,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酸涩


  “你现在才知道乖”


  徐翔宇没说话,抬手关了罗思源手里的吹风机,罗思源低着头,他想哭,这两个月以来他头一次这么想哭,分手那天他都没哭,可是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太痛了,徐翔宇让他太痛了,两个月来没有消息,连分手那天都那么从容,他提分手这人连话都不说,连分手的理由都不问,他真的委屈,一度感觉他这八年喂了个白眼狼


  徐翔宇抬起他的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为什么哭”


  罗思源把吹风机放到一旁,擦了把眼“吹风机吹得”


  徐翔宇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他,他被盯得发毛“我洗澡去了”


  他赶紧逃离现场,他觉得他现在不能和徐翔宇待在一起,他有点装不下去了,这一路来他看似什么事都没有,连分手两个字他都说的风轻云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的快碎了


  当皮肤浸入热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这让他紧绷的精神得以疏解,有些累,不对,是很累,他闭着眼睛,没忍住在浴缸睡着了


  哗啦


  罗思源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已经坐在他怀里的徐翔宇,浴缸的水被挤出一大片,罗思源有些迟钝的看着他,他穿着那件罗思源的米白卫衣,下身什么都没穿,一屁股坐在罗思源腹部,罗思源能明显感觉到那处的肉感,米白色的卫衣下摆已经被水浸湿了,他有些恼火,这人又平白无故的打破了他的平静


  “干嘛呢”

  “你太久不出来,我看看你”

  “你这么个看法?”他拍了拍徐翔宇的屁股

  “嗯,其实我是要跟你做”


  罗思源被他直白的话搞得哑口无言,徐翔宇一向在这种方面不避讳,想要了就说,不想要了就让罗思源快点弄完,性事的掌控权从来都捏在他手里,他其实挺佩服徐翔宇的,能这样毫无羞耻心的向他讨cao,好像这是他的份内工作一样


  “我不想做,你出去”


  他非常有出息的拒绝了徐翔宇的勾引,一是因为徐翔宇身体刚好,二是因为他现在真的很疲惫

  

  徐翔宇倒也不恼,听到他的拒绝真的就听话的起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那你快点出来,在浴缸睡觉小心淹死”


  ……怎么有脸让我别淹死,不知道是谁晚上一个劲往海里跑


  等他出来,徐翔宇不在房间里,他揉了揉眉心,找到手机给人打电话,结果床头响起了铃声


  “小翔接电话啦~老公来电啦~接电话接电话~翔宝~你的海海来电话啦~”


  罗思源被搞了个大脸红,这个铃声是他俩在一起半年,他给徐翔宇录的,因为那时候两个人异地,徐翔宇好几次接不到他的电话,他心一横,就给人录了个来电铃声,当时没感觉怎么样,因为他也不知道徐翔宇用没用,但是确实接他电话的频率变高了,现在再听,他真想弄死自己,装什么夹子,听着别扭死了,他反手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等人回来,手机没拿跑不到哪去

  

  就算跑远了,他也不想去找了,太累了,他需要休息,徐翔宇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精力


  大概一个小时,就有人来敲门,罗思源晃晃悠悠去开门,刚开门徐翔宇就扑上来咬了他脖子一口


  “靠,松嘴”


  他把人从身上扯下来,反手把人抗在肩上,拿脚给门带上,把人扔在床上,那人一副今天跟你没完的架势,抬头瞪了他一眼,转头把脸埋进枕头


  “怎么?没把自己淹死不甘心,现在准备闷死自己?”


  那人不说话,他扫视了一眼那人,衣装倒是整齐,至少上衣裤子都穿了,他有时候真感觉以他对徐翔宇的包容性,这人哪天跑外面去裸奔他都能一脸淡定的把人逮回来,脑子突然浮现那个画面,啧,算了,他要是真去裸奔他就打断他的腿,他得先气死


  他注意到那人穿的是他的卫衣,又想到外面的天气,他伸手去摸了一把衣服下摆,果然,还是潮湿的


  “…”


  真的是一点心都放不下来,这人就一奇葩,湿的也往出穿,他抬手给人把卫衣脱下来,给人换上一件短袖,室内温度还是挺高的,那人也不反抗,就是全程都不看他这一点很反常,因为徐翔宇这个人没事就喜欢盯着他


  “徐翔宇,你挺聪明的,衣服湿着也往出跑”

  “…卫衣比短袖暖”


  罗思源感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深深呼吸一口

  “憨批”


  徐翔宇没理他,搞得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今天怎么回事,乖的时间有点久了吧,平常不可能这么安静挨骂阿,他有些疑惑,盯着徐翔宇看了半天,徐翔宇眼神飘忽,捏捏手指,又扯扯被子


  “说吧,你要干嘛”


  他懒得跟徐翔宇绕弯子,他是发现直白了当的对这人成效更佳,徐翔宇撇撇嘴“你怎么不来找我”

  罗思源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有些想笑

  “我在楼下花坛蹲了一个小时”

  “嗯,下次少蹲半个小时,早点上来”

  “……”


  徐翔宇有些失神,他看了眼罗思源,伸手拿了床头他的手机,低头捣鼓了一下,就起身下床收拾东西,罗思源看着他这流畅的一套动作有些懵


  “你要干嘛”


  徐翔宇没理他,继续往行李箱塞东西,罗思源拽住他


  “又成哑巴了?”


  徐翔宇瞟他一眼“我订了去爱尔兰的机票,明早就走”

  “……”


  还去爱尔兰,你签证都没下来吧,谎话张口就来,罗思源笑了笑,帮他一起收拾,徐翔宇呆呆的看着收拾行李箱的罗思源,有些愣神,他坐到一边看着罗思源,罗思源收拾完满意的看着行李点点头,然后转头去看徐翔宇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肩膀有些发颤,他一愣,糟了,逗过了


  “…徐翔宇?”


  他伸手去够徐翔宇,结果被人向后躲开了,徐翔宇摸了把眼睛,抬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脸颊上还是没有擦去的泪痕

  

  “谢谢你帮我收拾行李,这几天麻烦你了”


  罗思源被吓到了,徐翔宇从来没有这么客套过,八年来没有一次,他有些手足无措“不是,那个…”

  “很晚了,我睡了”


  徐翔宇很麻溜的上床闭眼,而罗思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了灯躺到他身边,那人背对着他,这是这几天来头一次那人背对着他睡觉,他看着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样算什么呢,他和徐翔宇这样纠缠着,明明分手了,但说了狠话后,他又觉得后悔和心疼,他有时候真的讨厌自己狠不下心,但也是真的没办法见徐翔宇难过,这两天太累了,疲惫感让他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听到身边那人平稳的呼吸,徐翔宇睁开了眼,他转身静静的看着罗思源


  “小罗,你不爱我了”他像是抱有侥幸的将陈述句变成疑问句


  “对吗?”


  罗思源睡着了怎么可能会回答他,他轻轻起身,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戒指,他拿出一枚镶了一圈钻的戒指,细细的看着,里面字是他亲手刻的


  挚爱思源


  他本来想等罗思源发现这个盒子,他肯定会拿着盒子来问他,那人总是帮他收拾行李,可是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过,徐翔宇现在突然觉得,也许不是罗思源没发现,是他发现也装作没看到,他不想要他的戒指,他想要他们彻底结束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拿着戒指凑到罗思源旁边,轻手轻脚的给人左手无名指带上了戒指,刚刚合适,没有一丝偏差


  他就那么静静盯着看了好久,他没给自己带上戒指,本来是想着罗思源会给他带,现在好像不可能了


  月光下除了眼泪只有那枚戒指在闪着光,好可惜阿,我做了好久的,却以这种形式给你带上,他凑近那人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摘下了罗思源手上的戒指


  “混蛋竟然不爱我了,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罗思源好像真的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新的生活里没有他,他好像也挤不进去了,一路来他都好像是在印证什么,一次一次看似顺从的敷衍,他觉得那不是爱,他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尝试,挣扎这么久,他获得的答案清晰可见,他不要他,他不爱他了


  他起身提上了行李,出了门,他把戒指都留给了罗思源,反正是给他的,他要是嫌弃,扔掉就好了,就像扔掉他一样简单,一句我们分手就把他扔掉了,连同那八年一起扔掉


  罗思源我可能真是神经病,你一定觉得我难缠吧,我放过你了,这八年,我会放下


  凌晨五点的海南,他第一次见,错过了日落,但是日出他看到了,好漂亮,特别漂亮,他有些替罗思源惋惜,错过了这么美的风景


  第二天快下午罗思源才醒来,他摸索了一下身侧,空的,他起身找了一圈,又不见了,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


  罗思源关掉手机,脑子里浮现徐翔宇昨天那个微笑,他感觉有些不安,那人的行李也不见了,他有些待不住,收拾了一下就出去找人了,从酒店楼下花坛一直找到昨天去的海滩,他打了一通又一通电话,那人没接过

  

  “靠,徐翔宇你他妈别让我抓到你”


  天全黑下来他都没见那人,不过也是海南这么大,找一个人那就是大海捞针,他想想也许人已经回了酒店,他开着车的手有些打颤,等红灯的时间他又开始摧残他的手,不安感被无限放大,到了酒店停了车就往房间跑,房间里很暗,他打开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他呆呆的坐到床边


  “…去哪了”


  他低声呢喃着,徐翔宇不会这样,他不会让自己这么久都找不到他,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阿,怎么可能走的这么干净


  “一定会落下什么东西”


  他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着,他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但他担保徐翔宇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在把整张床翻了个遍,他注意到了床头台灯下的盒子,他有些愣神,那种盒子能装的能是什么,要么是项链要么…


  他伸手拿起天鹅绒的盒子


  是戒指


  他呆呆的把戒指拿出来,两枚戒指,一枚只有一颗钻,还有一枚镶了一圈,他先拿起了那枚一颗钻的,很明显是他带不上的尺寸,他细细的看着,他发现戒指内壁歪歪扭扭刻了一行字


  罗思源的徐翔宇


  他有些着急的拿起另一枚,在看到那枚戒指里的字的时候,他心下抽痛,他把那枚满钻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正合适


  是挚爱,是徐翔宇的挚爱,徐翔宇原来是要跟他求婚的


  他突然想起昨晚那人在浴室被他拒绝后的落寞,那人看见他擦了被他亲吻的眼睛时的局促,还有那人穿着湿的卫衣蹲在寒风里以为他会去找他的期待,那人最后牵强的微笑和满脸的泪痕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那些细微的事里,徐翔宇也在痛苦着,一直受伤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什么都豁然开朗了,那枚戒指回答了他的问题,寻找的过程到底有什么意义


  寻找的意义是我无法离开他,而固定的结局是他无法离开我,我们在这个圈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其实但凡有一方不再坚持,他们就能破开这个圈,可是谁都没有那么做,他们固执的相爱,如果相爱需要无法停息的寻找,那罗思源不会停下脚步,徐翔宇也不会改变结局


  徐翔宇是他痛苦的来源,更是他无法遗失的唯一,是痛苦是失落是不堪,但也是深爱是最爱是独一份的挚爱

  

  那么徐翔宇爱他吗,他低头看着只有一颗钻的戒指


  他也爱惨了我

  

  八年来他和徐翔宇已经养成了一种默契,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八年来他们从来没有买过对戒,他太知道戒指对于他和徐翔宇有多么沉重,所以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这戒指是徐翔宇要和他一辈子,所以不用多说了,他还是会去找徐翔宇

  

  他不是在赌,因为这对戒指就是他的底气,他现在十分肯定,只要他愿意去找,徐翔宇就不会改变结局


  戒指,徐翔宇不能白买,他也不能白戴,他要还徐翔宇一个有他的未来

  

  6、


  他跑到前台让人给他调监控,理由是他丢东西了,在凌晨差不多五点,他看见那人拉这行李箱从房间出来,然后再没回来过,他咬咬牙,退了房子,车就停在酒店,付了半个月的费用,连夜就往苏州飞


  等到了苏州,他几乎是一晚上没睡,直接就往ksg基地冲,他知道徐翔宇这回跟他来真的,他就这么瞎找,以徐翔宇的性格,他入土都不一定找的到这人,所以他先要去找的是外援,是徐翔宇啥事都说的“好闺蜜”,这位“好闺蜜”,八年劝徐翔宇跟他分手八千次,他之前还在想等他哪天和徐翔宇的结婚,得让徐翔宇的“好闺蜜”坐主桌,好好气一气徐翔宇这“闺蜜”


  李涛开门看见罗思源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把眼睛,回过神指着罗思源鼻子就开始骂

  

  “罗思源你还有脸来,你这个死渣男”

  “见徐翔宇没”

  

  罗思源懒得跟他吵,这人又不是现在才开始骂他,他跟徐翔宇在一起第一年闹矛盾的时候,李涛也指着他鼻子骂


  “你还有脸问我徐翔宇,怎么了知道翔宇的好了,要复合?你哪来的脸,八年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亏徐翔宇把你俩新房都买好了,年初就跟我说你俩要结了,你他妈没两月就跟他提分手,分的好,徐翔宇看上你真是眼瞎,这八年真是喂了狗!”


  罗思源听着李涛的话,点点头,徐翔宇挺能行的,戒指买了,连新房都买了,好本事,一句屁不给他放,憋个大的是吧,他真的一点不吃惊,是徐翔宇能干出来的事


  李涛骂了他半天,结果这人一句话不放还配合的点点头“…罗思源你脑子有问题了?”


  “你继续骂,骂完告诉我徐翔宇哪去了”

  “我不可能告诉你”

  “他拿我钱买得房”

  “啊?”

  “房子分手之后才买的,应该归我吧”


  李涛看着罗思源一脸认真那样,徐翔宇也没跟他说过房子啥时候买,就过年跟他说他要买房了,合着按罗思源说的,两人分手徐翔宇还拿着前任的钱买了套房

  徐翔宇好本事啊,这事放你身上我真不意外


  李涛突然感觉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放低声音说“……你的意思是徐翔宇拿了你的钱买了房,现在人不见了?”

  

  “嗯”罗思源点点头,他早就跟徐翔宇学成了,说谎话他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


  李涛沉默了一阵“…他在武汉呢,不在苏州”

  “具体位置”

  

  李涛尴尬挠挠头,徐翔宇这次不是我不保你,前任找上门让你还债,感情纠纷他就帮了,债务纠纷他还是不掺和了

  “你们基地旁边那小区,叫啥忘了,3号楼201”罗思源点点头,转头就准备走

  

  李涛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不对啊,他拿你钱买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房子的位置”

  罗思源回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来一句

  “我骗你的”


  ………………

  李涛发誓他不会在掺和这两人的感情,这两人都是神经病,心眼死多,一个贱一个欠,都滚,锁死,能在一起这么久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妈的,臭味相投


  罗思源拿着行李箱直冲高铁站,赶了最早的一辆车,在车上睡了会,他现在真的不需要睡眠,他一路上总感觉牙痒,他非得啃点“东西”才能安心去睡觉,他拿头担保,这“东西”绝对在那个所谓的新房


  等到了武汉已经是下午了,e星基地旁就那么一个小区他和徐翔宇提过一嘴,以他对徐翔宇的了解,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他进来小区,找到那栋楼,这个点小区很多散步的,跟着一个大姨进了三号楼,上了楼,站在203门口,陷入沉思


  指纹锁,不可能有他的指纹,只能用密码进,他想了想输进去两人在一起的纪念日,不对,还有两次机会,他又输了他的生日,徐翔宇手机密码就是他生日,但是还不对


  他在楼道里绕了两圈,还有什么日子能被徐翔宇设成密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输入第三次密码


  嘀嗒


  罗思源深吸一口气,徐翔宇你他妈好样的,用第一次吵架的日期当密码,这都多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欠你的是吧


  进了门,里面没开灯,他找了一圈打开灯,是他喜欢的暖光灯,装修也是他喜欢的类型,黑灰白调,简约但是不失质量,他走到客厅,看了眼桌子上的杯子,里面还装着半杯水


  “逮住你了”


  他放下行李,在这个所谓的新家里绕了一圈,装修风格和陈设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墙上挂了很多副他和徐翔宇的照片,给这个看似清冷的房间增添了温度,家里几乎是应有尽有,可以看得出主人的上心


  他很满意这个新家,但是现在他要见见新家的另一个主人,他没有选择在家里等,而是直接蹲在单元楼门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生怕错过什么


  大概也就是个半个小时,他就如愿看见那人了,短袖长裤,还牵着一条大狗,巨显眼


  罗思源看着徐翔宇牵着的那条萨摩耶,嘴角抽抽,两天从哪弄来这么条大狗的,他紧紧盯着那人,他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喷火


  徐翔宇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炽热的视线,他抬眼往罗思源这看了一眼,就一眼,他就把狗绳一扔,转身拔腿就跑


  “徐翔宇你他妈给我站那!”

  罗思源紧随其后,那条萨摩耶看见徐翔宇跑,也跟着追


  徐翔宇发誓这一幕一定要列入他人生最精彩的时刻,被两条狗追还跑的飞快


  罗思源以前是真没发现徐翔宇精力这么好,他暗暗发誓以后做的时候徐翔宇再说累他也不会放过他


  在一个转弯的地方,罗思源眼睁睁看着徐翔宇啪的滑倒了,他吓了一大跳,这一跤摔的很结实,他连忙冲过去扶人,结果那人跟装了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来就准备继续跑,他一把拽住人的衣服后领,徐翔宇瞪着眼睛看他,那条狗蹲在他脚边

  

  “你他妈跑什么!”

  “汪!”罗思源低头瞪了眼萨摩耶,萨摩耶貌似有些怕他,吐了吐舌头,趴在了地上


  “那你干嘛追我!”

  “你不跑我能追?”

  

  徐翔宇不说话了,罗思源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给人拍拍衣服的灰,拉着人胳膊和手检查了半天,生怕哪里摔坏了

  

  “哪疼阿”

  

  徐翔宇撇撇嘴,不服气的指了指膝盖,罗思源蹲下身,把人右腿裤子挽起来,还好就是破了点皮有些红,正当他准备放下心时,他挽起那人左腿裤子,还好个屁,左腿膝盖掉了一层皮,他把裤子挽起来,伤口还应景的往下淌血

  

  “…妈的”

  他站起身把狗绳塞在他手里,把人横抱起来,徐翔宇揽着他的脖子,脸有些泛红,他把脸埋进那人脖颈

  

  “…罗思源,公主抱很羞耻”

  “忍着”


  徐翔宇不说话了,他还有些缓不过来,刚那一跤摔的他迷糊,他还搞不清现在什么状况,为什么罗思源会在武汉,而且还知道他在哪,要不是膝盖上火辣辣的痛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人就把他抱着回了家,一路上他俩的回头率别说多高了,徐翔宇一下都没把脸抬起来,罗思源看了看徐翔宇那副害羞的样子,高估徐翔宇了,这人还是有羞耻心的,看来不会跑到大街上裸奔


  到了家门口,罗思源让徐翔宇开了门,把人抱着放在了沙发上,正当他准备关门时,他眼睁睁看着那条狗,叼着门把手关上了门


  “…”不亏是徐翔宇的狗,聪明

  

  他转头看向徐翔宇

  “家里有药箱吗”


  徐翔宇指了指罗思源背后的鱼缸,是徐翔宇的逻辑,鱼缸不放鱼,放药箱,他伸手把鱼缸里的药箱拿出来,东西倒是挺齐的


  他蹲着给人上着药,徐翔宇看见了罗思源手上的戒指

  “…谁让你戴着的”

  “这我捡的,我想戴就戴”

  “这是我的戒指”

  “写你名了?”


  徐翔宇被堵的说不出话,罗思源这枚确实没写他名,等上完药,徐翔宇就窝在沙发角,等罗思源把东西收拾好,看着缩在沙发角因为怼不过他生闷气的徐翔宇,叹了口气,他凑到人身边

  

  “生气了?”不理他

  “为什么突然跑了”

  还是不理他,罗思源感觉那股熟悉的牙痒涌了上来,他想起来来的时候立的那个flag,一把把人压住,就啃上了那人脖子,那人啪的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徐翔宇


  “你打我?”徐翔宇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慌乱的推开他

  “圆圆饿了,我要去喂他”


  罗思源一把把他拉回来,这回把人压的死死的

  “圆圆?”

  “我养的狗”罗思源亲了他两口,这回学乖了任由他亲

  

  “徐翔宇你玩的花阿,这是你新研究的替身文学?”

  “少臭美,它比你乖”罗思源沉默了,话里话外都是他狗都不如的意思

  

  “我看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好好说话”徐翔宇又不理他

  “不说话是吧,那就做”

  说着真开始扒他衣服,徐翔宇吓了一跳“圆圆还在呢”

  “在就在呗,又不是在出轨,我是正主好吗”

  “我们分手了做什么”

  “我说分手你答应了?我记得你屁都没放吧”


  “……罗思源你说话好没素质”罗思源低头亲上他

  “跟你学的”


  那人偏开头,又摆出罗思源熟悉的那副倔样,每当徐翔宇口头上不占上风他就摆出这副样子,搞得罗思源哭笑不得,只能去哄,他把人压进沙发,把头埋进那人的颈窝


  “告诉我,徐翔宇,不要不说话,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人反手抱住他

  “……要你滚”


  罗思源笑了笑,如果徐翔宇说这话的时没有这么用力抱他,他还真有百分之十会相信那人真是让他滚

  

  “徐翔宇你就嘴硬”

  “哼,就你嘴软行了吧”

  “不行”


  那人松开他准备起身,他把人重新压回去,按住那人的头,跟人接了个不算温柔的吻,这个吻是包含了些怒气的,罗思源有时候很想跟徐翔宇打一架,但是一当他看见人露出委屈的样子,别说打了就连亲他都不敢用力,可是现在他发现,这只野猫教不乖,温柔的对他也许并不是这只野猫想要的,比起克制的温柔,汹涌的占有,毫无保留的爱意才是他想要的


  一吻结束,那人有些用力的掐着他的脸“那你呢,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罗思源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掏了下口袋,他抬起身,拉起徐翔宇的手,徐翔宇乖顺的盯着他,他拿出另一枚戒指,在徐翔宇炽热的眼神下,给他套在手指上,罗思源跟他十指相扣,两枚戒指在他俩手上熠熠生辉


  徐翔宇感觉自已要哭了,为什么一看那枚戒指他就要落泪


  “徐翔宇抽空把婚礼一办吧”

  “唔,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徐翔宇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情绪在此刻全部外泄,被分手的迷茫,两个月的委屈,以为没办法再挽回的痛苦,还有如春融雪般突然涌上来的幸福感


  罗思源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我错了,我犯贱,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不哭了宝,不哭了”他给人吻去眼泪

  “唔…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

  他给人顺着气,看见那人抽抽嗒嗒的止住了眼泪才慢慢说道

  “…我之前一直觉得只要抗过异地就好了,但是好像也没有变得多好,貌似还不如异地之前,明明住在一起,但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像是两个合租的人”


  罗思源想到徐翔宇给他惹的一屁股烂摊子,笑了笑

  “不对,我应该是给你当了个保姆,有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想干什么,总是不说话还爱惹事,变了好多,明明异地的时候你不会这样,即使见不到,你也会每天说想我说爱我,但住一起后,你跟我说的最多的是很晚了要睡了,我感觉不到你的爱了,所以我想着要不就算了,反正你不幸福”


  徐翔宇静静听他说着,确实是这样的没错,但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没有不爱你”


  罗思源看了眼一脸认真的徐翔宇,跟徐翔宇出门的这几天他现在也大概想明白了,徐翔宇这一年反常的原因,其实和他想分手的原因一样

  “你是因为感受不到我的爱才开始作的是吧”

  徐翔宇看着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你总是好忙,住一起之后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我知道主教练确实很忙,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每天关心关心我,问问我一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可是你好像不在乎,我每天等你回家,你回家第一句都只是以后别等你回来了”

  “我他妈才不是等你回来给我说这些的,我等你回来是要你跟我道晚安,然后亲亲我一起睡觉”

  “我作才不是因为我神经病了闲得慌,我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多管管我,你明明答应我的事,但是每次都因为你忙,一拖再拖,只有我作那些屁事你才会多陪陪我”

  “你明明答应我一起去看电影,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说你突然有事不来了,你说下次一定,好,大不了我自己去看,你说你会在我妈生日那天跟我一起回去看她,你又因为忙,我都答应我妈了,我说你一定来,你知道你没去我多难过,我妈多久没见你了,还有多少次我等你吃晚饭,你都答应了,我给你温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就只接到你说要开会的电话……”

  “我不稀罕你为了赔罪给我买的花和蛋糕,那些我都不喜欢,你一个月能有几次是十一点前回家的呢,一个月你跟我好好说过几次话呢,我知道我烦人,我胡闹,但是每次我最开心的都是你为了哄我这个胡搅蛮缠的男朋友答应请两天假陪陪我”

  “我知道这样自私,可是我不胡闹你就没有时间来爱爱我,分手那天我才后悔…”

  “是不是我多忍一忍你就不会不要我了…”

  “对不起思源,我做错了,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你能爱爱我,哪怕给我打一通电话都行…”

  

  徐翔宇的恳求近乎卑微,这段感情出问题的从来不是徐翔宇一个,他自诩宠徐翔宇,爱徐翔宇,可事实是他这一年连基本的陪伴都没有,他的爱人整整一年折磨自己只为了他能多看看他,他到底是让人多难过,那人才会想到摧残自己来搏取他的心疼,他自诩无法放下的人整整在那间屋子里等了他一年都只换回来他一句我们分手吧

  

  罗思源低头把他抱的更紧,他心疼,他从来没想过他让徐翔宇这么难过,那人向来强势,怎么会这么卑微的去求一个人,他竟然是那个让徐翔宇不堪的元凶

  

  爱不能只是口头上的,也不要让爱变得只像是在补偿,他的爱不应该是徐翔宇想方设法才能得到的,而是徐翔宇光站在那就能感受到他的爱

  

  怎么可能不爱了,他俩都爱惨了对方,连不安的原因都一模一样,只是他选择了不耗着徐翔宇,而徐翔宇选择好好折磨他,他觉得有些好笑,是徐翔宇能想出来的点子,也确实是他俩能闹出来的乌龙


  “徐翔宇,笨蛋”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


  罗思源低声笑起来,确实他又好的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笨蛋,嘴都是用来当摆设的,宁愿拗着,也不愿意好好说说话,他之前觉得徐翔宇脾气倔还爱记仇,他何尝不是,他和徐翔宇向来都是半斤八两,一个赛一个

  

  他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对不起我错了,他要给徐翔宇他的全部,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徐翔宇,他可以做到他的承诺


  “徐翔宇电影我们去看,找时间就去看咱妈,以后每顿晚饭,不,一日三餐我们都一起,不管你在哪我都会在你身边,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以后你嫌我烦我都不离开你”

  那人点点头,然后认真的盯着他

  “不信”

  “工作我都辞了,有什么不信的”

  “你辞了工作就跟我说分手”


  罗思源感觉嘴角抽搐,完蛋,徐翔宇能把这事记到他死,他现在真想飞回到两个月前扇自己一巴掌,惹了徐翔宇,他那脾气能再多跟他闹三年

  

  “没分,你记错了,你不是没答应”

  “但你就是说了,你还那么对我,你在海边吼我,我人都送你嘴边了,裤子都脱了,你让我走,你还让我在外面吹冷风,你……”


  罗思源沉默了,果然,全记着呢,他一个头两个大,算了,一时半会哄不好了,要不先做一顿吧


  他亲亲人的脸,把手伸进那人的衣服,触碰到温热的肌肤,那人果然止住了声,在哄徐翔宇的千万个办法里,他选择了和徐翔宇最快和解的方式,那人也乖顺的揽上他的脖子

  

  “圆圆在呢,回卧室”

  “……狗比我重要?”

  徐翔宇看着他笑了笑

  “你俩不是亲戚吗,分什么你我”

  罗思源转头看了眼蹲在旁边认真看他俩的萨摩耶

  “………谁跟你是亲戚”


  两个人厮混到后半夜,罗思源给人清理完就抱着人睡了,这是他两天来最安稳的一觉,徐翔宇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罗思源揽着他的腰还睡着,要不是因为他还记得客厅那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的狗,他一定会窝在罗思源怀里等罗思源醒来,出于良心,他可不想被人贴上虐狗的标签,他轻手轻脚从罗思源怀里钻出来


  妈的哪都疼,腿疼腰疼屁股疼,他突然看不得罗思源睡这么安稳,抬腿给人来了一脚,然后立马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的罗思源,一脸懵的幽幽转醒,缓了一阵,咬咬牙大喊一声


  “徐翔宇!”


  此时徐翔宇已经在厨房一脸安逸的喂狗了,过了一阵罗思源从卧室出来,穿了条内裤,头发跟个鸡窝一样,很明显来找他寻仇的,罗思源看着蹲在萨摩耶身旁的徐翔宇,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


  “徐翔宇,你胆子很大嘛,看来昨天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唉,嘴下留情,是它踹的你,你找我事干嘛”


  罗思源看着一脸淡定甩锅给狗的徐翔宇,他怎么能忘了,徐翔宇这人的脾气,再看一眼徐翔宇旁边那狗,不愧是微笑天使萨摩耶,被人甩锅还一脸傻样的往徐翔宇旁边凑,他看着那狗凑近徐翔宇讨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來,捞起徐翔宇,指着那狗说


  “你个替身,少往我老婆旁边靠”

  “汪!”

  “你不服吗,他已经怀上我的种了,你没戏了,离我老婆远点”

  “汪汪!”


  看着和狗无障碍交流罗思源,徐翔宇一脸担忧,要是他真能怀上,那恐怕真的有可能是狗崽子阿


  罗思源还跟狗吵着,很明显他的声音大不过狗,他转头看向徐翔宇,那人已经笑得快趴下了

  

  “老婆你说句话阿,你看它”


  徐翔宇一下子收住笑,反手抱住他一脸正经的指着萨摩耶说

  

  “我老公说得对!你走吧!我已经怀了我老公的孩子!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


  罗思源看着一秒入戏的徐翔宇,点点头,以后没钱了可以考虑让徐翔宇进攻演艺圈,演技不是一般的好

  

  “你从哪弄来这么条大狗的”

  “不是我的,隔壁阿姨的,那阿姨这两天去他儿子那了,他儿子怕狗,我帮她养两天”

  “你跟那阿姨很熟?”

  “嗯呐,我装修这间房子的时候她帮了我好多”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翔宇看了眼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时候买了这间房,什么时候背着他开始装修


  “跨年的时候,本来想当惊喜送给你,结果你没回家,我后来慢慢装修的,你白天不在家,我就过来这看看”


  罗思源突然有点想哭,他点点头,跨年如果他没有爽约徐翔宇,两个人估计早住进来了,何苦还浪费快半年分个手


  “喜欢吗”徐翔宇摸摸他的脸,一脸骄傲

  “这间房子是按你喜好来的,配置装修风格都是你喜欢的那种”

  罗思源用力点点头“喜欢,特别喜欢,以后我就死这屋子里”

  “…”


  那条萨摩耶这时候不解风情的突然凑过来扒拉徐翔宇的腿,罗思源很看不惯这狗

  “所以它不叫圆圆是吧”

  “昂,它叫福星”那狗听见徐翔宇叫它的名字,开心的摇着尾巴

  “那小翔今天是不是还要溜它”

  “嗯,晚上去溜就好了”


  两个人站在客厅腻歪了半天,等吃了午饭两个人拉了帘子窝在一块看电影,福星也跟着窝在沙发旁


  泰坦尼克号知道吧,爱情片,罗思源专门挑的


  其实徐翔宇对爱情片毫无兴趣,但是窝在罗思源怀里什么电影也就无所谓,罗思源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徐翔宇时不时去看一眼罗思源,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和好了,他真的感觉蛮奇妙的,明明之前一个一个要死要活的,现在却又窝在一起像是两个刚在一块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他有时候也搞不懂怎么和罗思源把恋爱谈成这样


  罗思源看了眼徐翔宇,发现人在盯着他发呆,他凑过去亲亲人的嘴

  

  “在想什么”


  那人回了他两个亲亲,然后揽着他的脖子,他反手环抱着人的腰,脸贴着脸,徐翔宇很喜欢这种拥抱,很安心,也不能说他就是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而是喜欢这份来自罗思源的安心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和好了”

  “因为我欠,你也欠”

  罗思源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徐翔宇一口咬在他脸上

  

  “错了错了,你属狗的?”

  “我属福星的!”萨摩耶配合的汪了一声

  “好好好,我正经点好了吧”罗思源认真盯着徐翔宇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我跟你分手是因为失去这份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一想到你不爱我了,我就恨不得给你两下子”徐翔宇拍了他一下,他抓着人的手轻轻捏着

  

  “可是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的下你,可是你在我身边却不开心,这两个月我时常想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你变成这样沉默寡言还爱惹事也许就是因为厌烦了我,所以我想,分手吧,你不幸福的话我也没办法幸福”

  徐翔宇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特别爱我,我总是因为工作忽视你,一次一次向你保证下次不会了,可是下次我还是不改,你想用那些方式让我注意到你,想告诉我你很孤单你想我,但我却认为你只不过是在闹脾气,你对我无话可说我完全理解”他低头笑了笑


  “要是你天天向我保证,结果根本不改,我也懒得跟你说话,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就是竟然会觉得你不爱我”


  “所以当你把这份爱重新赤裸的放在我眼前,没了那些包装,我感受到那份清澈的爱,我突然觉得这个大乌龙也没什么所谓,我要跟你在一起,我爱你,我不会放过你,我离不开你,我这辈子都要陪着你”


  太爱了,好爱好爱,爱徐翔宇这件事融进了他的骨子里,一切因爱而起,因爱而生,他没办法不爱,这八年来,他从未想过没了徐翔宇他该怎么过,分手时装作不在意很坚强,可那份伪装在见到徐翔宇的那一刻全部被打散了,他还是下意识的去爱他


  “罗思源,我也爱你,不会再这样了,我们不要再分手了,没了你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是认真的,我那时候怪你随便就能放下我,也怪自己留不住你,如果没了你我还怎么可能幸福啊”


  徐翔宇的声音已经变得黏糊糊的,那是他要落泪的前兆,明明很相爱,却偏偏彼此误会,都以为对方不爱了,所以也不是突然就和好了,而是他们仍旧相爱,那些伤害也变得无所谓了


  幸福?没了对方,谁能幸福,他们不可能断的干净,即使一直互相折磨也不可能真的离开


  爱狠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况且他们还有那八年,在一起的日子从来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无法分割彼此的见证


  不需要什么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相爱要的是我爱你,我想你,我没办法离开你


  徐翔宇割舍不掉的,罗思源怎么可能说他能放下


  “小翔,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最爱你,超爱你,宇宙第一爱你”

  罗思源听到了他最满意的回答,而徐翔宇也深切感受到了他无法停息的爱意

  

  “真的是宇宙第一爱吗?你这么肯定”

  “除了我谁他妈敢说他宇宙第一爱你,我就下药毒死他”罗思源点点头,决定警告身边的朋友粉丝谨言慎行,小心被暗杀


  “那要是我爸妈说的呢”

  “………那我撤回我刚刚的话”

  罗思源抱着他笑个不停,电影刚好播放到杰克和露丝站在甲板上,台词念完就响起了悦耳的背景音乐,两人站在黄辉下接吻,迎接风浪

  

  罗思源看了一眼,他突然想起那句经典台词

  “you jump,l jump”

  “拽什么洋文”

  “笨蛋,知道什么意思吗”他捏了捏徐翔宇的脸

  “当然了,你跳我也跳”

  罗思源点点头

  “那我翔宝很聪明阿”

  “滚,别阴阳我”

  “我正儿八经夸你!你什么态度!”

  他挠着怀里人的痒痒肉,那人笑着推他,他拉过人亲了两口

  

  徐翔宇没答错,是你跳我也跳

  

  也是生死相随

  


  

  7、

  之后听到两人和好的消息,李涛一阵发笑,徐翔宇那个不争气的玩意,他收拾好东西,立马跑到武汉制裁徐翔宇这个恋爱脑


  等李涛坐在罗思源的咖啡店时,他有些后悔,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手就没分开过


  他低头翻着咖啡店的单子,一脸无语


  海屿之恋,天降福星,鱼游花海……


  这些真的是咖啡的名字?罗思源你不要太明显了吧


  “要喝啥,老子给你做”李涛抬头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罗思源,那人一脸屌样


  “……来个天降福星”

  

  罗思源点点头,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徐翔宇“宝,你想喝什么?”

  “跟李涛一样”

  “干嘛跟他一样,我不许”罗思源的声音还带着撒娇的意味,徐翔宇宠溺的点点头

  “那你选,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罗思源这才屁颠屁颠跑去吧台做咖啡去了,李涛一脸震惊的看着罗思源,好不要脸一人,还有徐翔宇这你他妈都忍,你真的别太爱了

  “喂,徐翔宇你就这么跟他和好?”

  “就没分”

  “放什么屁,前两个月在苏州哭的不吃饭的人不是你?”

  “不是”

  “……”李涛又看了一眼在吧台忙碌的罗思源

  “看来你是这辈子都栽在他身上了”

  

  徐翔宇也转头看了看罗思源,罗思源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他又转过头看向李涛

  “我们准备移民到爱尔兰,结婚”

  “这么突然?干嘛是爱尔兰”

  “结了离不了”

  “…你真的别太爱了,你俩凑的齐一个会爱尔兰语的?还是你俩谁英语说得过去?”

  “少管,婚礼你来就行了”

  “滚,我不来”

  “不行,你必须来,罗思源要你坐主桌”

  “……”李涛沉默了,怎么罗思源比徐翔宇还记仇,他转身拿起外套

  

  “走了”

  “这么着急?”

  “老子就来看看我家白菜好不好,现在看了,好的不行”

  “喝了咖啡再走”

  “赶不及,苏州还有事,半个小时发车了”李涛走到门口,徐翔宇叫住他


  “婚礼你到底来不来啊!”

  李涛背对着他比了个中指“来!婚礼老子坐罗思源头上!”


  徐翔宇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罗思源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徐翔宇

  “他怎么走了?”

  “他要生了,赶着去医院”

  “嗯…行吧,那咱俩喝吧”


  徐翔宇低头看了眼那两杯咖啡,一杯就单纯是简单的咖啡,另一杯不仅杯子用的可爱还给拉了个花插了个吸管

  

  他指了指那杯花里胡哨的咖啡,还没等他提问罗思源就抢答

  “这是给你做的”

  “源源你小心思挺多”

  “跟你学的”


  两个人牵着手,坐在咖啡店,时不时挨在一起笑,时不时罗思源凑上去亲他两下子,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捏着罗思源的耳朵


  “你不是说你死也要死在武汉这套房子里吗?移民还死吗?”


  罗思源沉默了一下凑上来蹭蹭他的脸

  “…你死哪我死哪”他笑得直不起腰


  

  “好,死一块”



  

  

  END

  

  另外,爱尔兰其实现在可以离婚,但是是有条件的,爱尔兰离婚率很低,徐翔宇觉得他也不会和罗思源有那些条件,所以说结了离不了






三山

【海屿】闻不闻花香(上)

abo BO恋

渴望成a的bX茉莉花早分化缺陷o

假性征 诱导分化(?)全是私设 勿上升

1、关于初见


  罗思源第一次见徐翔宇的时候,武汉下雨了,他提前知道那天会有新队员来,其中一个甚至前不久还跟他撞过车,但是那次撞车并不美好,甚至还蛮不愉快


  听说新来的那几个里有个o,打比赛的o那是少之又少,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基地大部分人都是b,队内也只有无铭一个a,而他成年也迟迟没有分化,去查过分化率,他八九不离十应该也是beta,所以对于第二性征并没有很在意


  他没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安分在基地等人来,而是去了基地楼下的便利店,想买瓶饮料解解闷,...

abo BO恋

渴望成a的bX茉莉花早分化缺陷o

假性征 诱导分化(?)全是私设 勿上升

1、关于初见


  罗思源第一次见徐翔宇的时候,武汉下雨了,他提前知道那天会有新队员来,其中一个甚至前不久还跟他撞过车,但是那次撞车并不美好,甚至还蛮不愉快


  听说新来的那几个里有个o,打比赛的o那是少之又少,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基地大部分人都是b,队内也只有无铭一个a,而他成年也迟迟没有分化,去查过分化率,他八九不离十应该也是beta,所以对于第二性征并没有很在意


  他没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安分在基地等人来,而是去了基地楼下的便利店,想买瓶饮料解解闷,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柜前他犯了难


  可乐,气泡水,牛奶,果茶……


  太多了,正当他犯难时,一抹绿色闯进他的视线,是便利店最近新进的饮料,他以前没见过,出于好奇,他拿了起来


  茉莉花味的饮料,有点奇怪


  他撇撇嘴,对于这种类型的饮料他并不感冒,最后斟酌下,还是选择了桃子味的气泡水


  正当他准备付钱时,他看见收银台前站了一个男生,那人背对着他,怎么形容呢


  跟外面的灰蒙蒙的天不一样,很明亮,黑色的顺毛,白色的短袖,他觉得挺新奇的,这个天气还穿短袖,身边大号的行李箱,还有那人过分白嫩的肌肤,在便利店的白炽灯的照射下,简直晃人的眼


  “一共多少钱?”


  声音也好听,罗思源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对方如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知道为何他很期待那人转过头,一个背影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那人没如他所愿,付了钱就离开了,不过转头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那人后颈的抑制贴


  是a还是o?


  “先生有什么要帮您的吗?”收银员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了顿才反应上来

  “…哦哦,结账”

  出了便利店,外面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唉?这什么时候放的”


  他出来才注意到便利店门侧的花盆,花盆里的小白花,花瓣都被雨打湿了,有些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这副样子让他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人

  

  “跟这花还蛮像,都挺白”他看着花作出中肯的评价

  

  “啊呀,把这盆花忘记了,糟了店长才买的,我要完了阿”身后传来女店员的声音,那个女生慌慌忙忙跑出来,把花盆端了进去,又传来那个收银员的声音

  “我天咱俩都要完,老板巨爱这花,连水交多少,太阳晒多久都合计,他刚出差两天,这花就成这样了,回来不扒了咱俩的皮”那两个在店里哀嚎着,好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不就是一盆花吗,风吹雨打都不行”罗思源咂咂嘴,默默的吐槽了一下,什么花要养得这么娇贵


  “这雨真是没完了”


  他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他看着心烦


  回了基地,他拿着手机坐在一旁看小说,领队硬是把基地能拉来的全拉来了,说什么要好好跟新队员相处,他不太喜欢这样


  很吵,很闷


  领队不知道什么时候领着那群人进来了,他也没抬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说是看小说无非是盯着手机发呆


  领队让新来的成员轮流自我介绍,听着他们的介绍,看来全是beta


  “大家好,我叫徐翔宇,是打野射的,id是今屿”


  听见这个声音,罗思源猛然抬起头,是便利店遇上的那人,一听那人id,他就反应过来了,怪不得总感觉声音有些熟悉,这人就是跟他闹不愉快的那位香香大小姐


  他收回之前夸他声音好听的话,那人自我介绍很简洁,他有些不屑


  “切,装什么高冷”


  正当他吐槽时全场突然安静下来,显得他这声抱怨尤为明显


  “………”第一次见面就社死,罗思源现在都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领队先打破了僵局,为罗思源圆了个场


  “翔宇呢,比较特殊,是咱们队唯一一个o,所以大家以后都注意点昂…”


  “没关系,大家随意,我不需要什么特别关心”


  徐翔宇打断了领队的话,这下场子更冷了,领队有些尴尬的向下介绍别人


  罗思源听到那人强硬的发言,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原来是个有脾气的o阿


  但是他转念一想,有必要那么强硬吗,他抬起头去看那人,结果跟那人的眼神刚好撞上


  他也看自己?


  罗思源有些疑惑,那人看着他,像是想跟他说什么似的,他低下头,继续看手机,这下连手机都没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他的脑子全是刚刚那个对视,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烦死了,这小子怎么这么白,晃到我的眼了


  后面罗思源就没再抬过头了,他有些不敢抬头,深怕再跟那人眼神撞上


  后面领队带着大家去吃饭,罗思源觉得不怎么饿,就想着先撤了,回去冲冲分


  刚走出食堂,有个人就拉住了他,他疑惑的转头,入眼的又是那白到反光的肌肤


  “那个…花海,我是今屿”

  “我知道”

  “…那天撞车,不是故意和你闹不愉快的,你别放在心上,要是我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向你道歉…”


  那人还吧啦吧啦说着,可罗思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盯着那人的嘴,红润还带着水渍,嘴巴一开一合的,看着还挺好亲

  

  “花海?”

  

  那人好像发现了自己的走神,他也被拉回思绪,看着徐翔宇,呆呆的来了句

  “我叫罗思源”


  好糗,罗思源真的想扇自己,他都在想什么,说什么阿


  “噗”

  听见那人的低笑,罗思源看向他,那人勾着嘴角,眼底含笑,直接给罗思源看呆了


  笑起来也好看


  完蛋,罗思源你不会是见色起义了吧,拜托这人前不久还跟你闹不愉快呢啊,他开始在内心唾弃起自己的没出息,怎么见到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了


  可是他之前也不这样啊,帅的漂亮的他可没少见,但就是徐翔宇让他移不开眼

  

  “…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徐翔宇笑着问他,还向他伸出了手,他顿了一下,回握住那人的手

  “嗯…和好了”


  和好,和什么好,什么时候好过啊


  罗思源感觉自己脸更烫了,但是绝对没有两个人握住的手烫,他感觉那简直像一团火,烧的他心乱


  “那个…你不吃饭吗?”徐翔宇看着出神的罗思源问道

  “啊…吃!”


  徐翔宇对罗思源的第一印象,大大的添上一个呆字


  两人并肩回了食堂,坐在一起吃饭,吃饭时也就说了两三句话,两人就低头认真吃饭了,罗思源时不时抬头偷瞄身旁的那人,在要和那人对上视线时又立马别开头


  坐在不远处的无铭表示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熟的??”


  领队拍拍他的肩,笑着告诉他“铁树开花,猪拱白菜”


  “…?”


  无铭更疑惑了,他看过去那两人周围还充斥着粉红泡泡,瞬间了然的点点头


  罗思源果然是猪


  

2、关于饮料


  两个月,徐翔宇和罗思源就混的很熟了,徐翔宇跟初次见面反差挺大的,一点都不高冷,甚至还挺社牛


  “罗思源,给你爹个红”

  “这么嚣张?叫我声爹就给你”


  两个人这几天没事就窝在一块打游戏,把父子之争玩了个明白,每天都要上演一出你不让我我杀你的大戏


  罗思源这人就爱对人动手动脚,但是一般被别人拒绝后他就不会再凑上去,但是徐翔宇从来不抗拒和他的肢体接触,甚至一些已经算是过火的肢体接触他都只是表面上反抗一下,这也直接导致了罗思源越来越粘着他


  两个月,罗思源就已经摸透了徐翔宇,徐翔宇虽然是o,但是性格很强硬,并且他不怎么贴抑制贴,这两个月来他也只见过徐翔宇贴过一次,他对第二性征的知识很匮乏,但是他看无铭总是贴着,也不懂贴与不贴到底能差多少


  他也问过徐翔宇,徐翔宇也没想着瞒着他,直白了当地告诉他,他15岁就分化了,早分化导致他第二性征各方面都很不稳定,总的来说,他就不像个O,无论是发情期还是信息素,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因此感到困扰,虽然一直吃药调理,但是这对他来说何尝不算一件好事,因为第二性征的隐晦,他少了很多麻烦


  罗思源也很赞同,毕竟现在社会身为O的处境他也不是不了解,他没少看电视上O遭遇不公平对待的报道


  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训练,罗思源本意是想和徐翔宇去吃个夜宵,但是徐翔宇却拒绝了,这让罗思源很不爽,因为徐翔宇从来没拒绝过他,所以在坐到烤鱼店的时候他还是臭着脸


  无心看他这副样子,觉得好笑“小罗,臭个脸干嘛”


  罗思源撇撇嘴,懒得理无心,看着一脸倔样的罗思源,无心更是想逗他


  “不就是小翔没来陪嘛,怎么回事阿,哥几个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这才两个月,你心里就只有翔宇了是吧”

  

  “…那你说他干嘛不陪我出来吃饭”罗思源听了无心的话反而更委屈了


  无心拍着罗思源笑得可大声“呦呦呦,你怎么这么在乎翔宇,你不会是看上翔宇了吧”


  罗思源被他闹了个脸红,正准备反驳,坐在旁边一直安静吃饭的无铭突然开口了


  “他信息素泄露了”

  “唉?”


  罗思源听了无铭的话,有些疑惑


  无铭倒是淡定的继续吃饭


  “刚刚训练赛的时候阿,虽然只有一点,但是他自己好像没发现,是我告诉他的”


  罗思源恍然大悟,他就说无铭今天抽什么疯,非要拿着手机去大厅打训练赛


  后面罗思源也吃不进去饭了,低着头一直在想徐翔宇,他不是很懂信息素泄露意味着什么,吃完饭,他拉住无铭


  “无铭,什么叫他信息素泄露了?”无铭沉默了一下,他摸摸后颈


  “呃…意味着他可能处于发情期”

  “啊?”罗思源瞪大了眼睛


  “翔宇身体比较特殊,领队之前也告诉过我他的状况,翔宇的发情期似乎不需要什么临时标记”

  “你也是知道的,联盟里一些a会和o固定解决发情期易感期”


  罗思源点点头,他现在有些着急,他用他为数不多对O的了解,O处于发情期时很脆弱


  回了基地,罗思源就跑去找徐翔宇,因为徐翔宇的性征,他是一个人住一间卧室


  罗思源站在人门口,踌躇了半天,他也不知道现在去合不合适


  想了半天,他咬咬牙,敲了那人的门

  

  “谁阿?”

  “是我,你爹”


  在见徐翔宇之前,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徐翔宇可能会很虚弱,可能会不给他开门,也可能根本不回应他


  结果,不仅很快开了门,他本人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的不行,搞得罗思源关心的话卡在嘴里

  

  “……”

  “找你爹干嘛”徐翔宇倚着门,一脸屌样


  罗思源咂咂嘴

  妈的,白担心了


  “没事不能找你?”他也没想着跟徐翔宇客气,一把拉着徐翔宇就进了人的卧室


  “喂,我让你进来了?”

  “唉,我就进,唉”


  徐翔宇看着欠揍的那人,无语的拍了拍那人的肩


  罗思源也发现了他有什么不一样,徐翔宇贴了抑制贴


  徐翔宇瞧着盯着他的罗思源,抬手指了指后颈

  “你知道的,我身体的问题”罗思源点点头,表示他可太知道了


  拉着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要跟人solo,徐翔宇倒也配合


  “小翔”

  “干嘛”


  罗思源抬头瞧了眼认真低头操作的徐翔宇“你现在算是发情期吗?”


  他看着徐翔宇停了手里的动作

  

  “嗯…算是吧,不过对我没什么影响”


  除了信息素泄露一切正常,说着他又低头继续操作


  “小翔”

  “又干嘛?”

  “你鲁班玩的真菜”

  “………”徐翔宇看着屏幕里残血清兵线的小耗子

  “罗思源我一炮轰死你”

  “来啊,我技能都交了,来啊”


  啪

  鲁班 百步穿杨


  这下轮到徐翔宇得瑟了“呦呦呦,谁死了阿,是谁阿”


  罗思源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委屈的抬头看徐翔宇,这时候罗思源的狗狗眼派上了用场,看着可怜又无助,这把徐翔宇吓一跳


  真生气了?玩不起??那也没必要这么委屈吧


  “小翔”罗思源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怎么啦?”

  “…我饿了”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

  

  “罗思源!你不是刚吃完饭回来!”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我就没吃几口!”

  “那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那还是我的错吗!”


  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打起来,不过很快徐翔宇败于下风,也不能说罗思源多大力气,就是单纯缠人那劲给徐翔宇磨的先妥协


  “……那要不去楼下便利店对付一口,现在食堂应该没饭了”

  

  罗思源瞧着被他单方面压制一脸生无可恋的人,郑重的点点头“那也行,不过小翔你请客嗷”


  徐翔宇翻他一个白眼,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还不快爬开!”


  罗思源起身顺便好心的拉了他一把


  到了便利店,罗思源买了份半价便当,徐翔宇随手拿了一个饭团


  等着加热的点,两人晃到饮料区,徐翔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拿了一瓶绿色的饮料,罗思源瞧了瞧,是他上次看过的那瓶,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着徐翔宇也拿了一瓶


  茉莉花味,不知道好不好喝


  两人坐在便利店的座位上,徐翔宇安静的低头啃饭团,时不时看看手机,瞧着那人吃饭的墨迹样,罗思源看的干着急


  这徐翔宇,每次就咬那么一小口,是试毒吗,不过眼睫毛还挺长…


  “看我干嘛,不是你要吃饭,饭来了又不动筷?”


  罗思源回过神,立马偏过头,感觉脸立马烧起来


  他就不该看徐翔宇

  “少管你爹”


  罗思源偏头的那一刻,一抹白色闯进他的视线,晃了一下他的眼

  “唉?怎么摆这了”


  看着靠在桌子最右边的花盆,不是之前都在外面吗


  徐翔宇听见他的话也抬眼看过去“这店长挺有品味阿”


  罗思源听着他的话点点头,附和道“这小白花就是挺好看的”


  鬼使神差的凑近闻了闻

  “好香阿”


  徐翔宇笑着拍了拍了他“你也挺有品味的,这是茉莉,天下第一香”


  “…小翔没看出来,你还懂花阿”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知道吃”

  “…徐翔宇,你别人身攻击阿”


  徐翔宇懒得搭理他,喝了口饮料,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徐翔宇一脸满足的样子,他打开他的那瓶


  “有那么好喝吗…”说着便尝了一口,入口是清甜的,怎么说呢,味道也没有很特别


  徐翔宇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罗思源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现在徐翔宇这副可爱的样子,他怎么可能说不好喝阿!


  “好喝”

  “哼哼,那肯定的,是茉莉花味的,怎么可能不好喝”

  “你很喜欢茉莉花?”

  徐翔宇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很喜欢吧”


  罗思源记住了这款饮料的味道,其实也没有很好喝,和茉莉花也相差甚远,但是之后他却总是会买一瓶带在身边


  他记得是徐翔宇爱喝

  

  

3、关于挑食


  徐翔宇很挑食还总不好好吃饭,罗思源非常看不惯他这点,所以他自觉担任起这人的三餐,一餐不落


  “罗思源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这已经是徐翔宇不知道第几个讨厌吃的食物,罗思源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胡萝卜,西兰花,小白菜,糖醋肉,陷入沉思


  亏他挑了半天,每道菜他都打了一些,就怕这人嘴刁不吃,结果这人到好,全挑他碗里了,半天就吃了几口


  他看着徐翔宇吃了一口土豆片,徐翔宇表情并不好,立马把咬了一半的土豆片夹到罗思源碗里

  “你吃”

  “…”


  罗思源气的牙痒痒,这人不好好吃饭的毛病就是不改,他虽然三餐都监督着,但是这人跟他撒撒娇,撇撇嘴,他就忍不下心逼人吃饭,只能幽怨的一遍又一遍劝徐翔宇多吃点,徐翔宇到也是赏他脸,确实多吃了一点


  “我吃饱了”

  “啊?就饱了?你才吃几口,你不能什么都不吃阿,怎么这么多菜都不爱吃,你这样身体肯定受不了啊”


  徐翔宇听着罗思源的唠叨,放下筷子,擦擦嘴,那人还不停往自己碗里夹着刚刚他多吃了两口的排骨


  “可是真的不想吃了嘛,小罗我吃不下了,不吃了好不好嘛”


  他伸手摇了摇罗思源的手臂,他深知罗思源就吃他这套

  果然罗思源停下了唠叨,低着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小翔”


  那人话里透着委屈,徐翔宇疑惑的用另一只手把人脸抬起来,那人狗狗眼泛着水光,嘴巴也向下撇着,要是有耳朵的话,一定耷拉下来了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吃饭…”说着罗思源又把头低下去,徐翔宇立马拿起筷子开始扒拉碗里的食物

  “我吃,我立马吃”


  看着努力吃饭的徐翔宇,罗思源没忍住低头笑笑


  撒娇谁不会?徐翔宇也吃他这套


  两个人拉着的手倒是没放开,徐翔宇用左手吃着饭,因为不熟练,饭吃的四处飞,罗思源倒是不嫌弃,用右手给人擦擦嘴,喂喂水,两个人耳朵红的不像话


  远处旁观的无铭表示,妈的,吃个饭跟调情一样,徐翔宇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别以为没人看见你俩牵手,要谈滚回宿舍谈


  关于徐翔宇不好好吃饭这个问题,罗思源也很快解决了,因为他发现徐翔宇并不挑食,只是热衷于吃夜宵,到了晚上啥都吃,还吃的可多

之后无论徐翔宇怎么撒娇不吃饭,罗思源也不管,强硬的往人嘴里塞


  “我不爱吃白菜!我不爱吃白菜!”


  看着挣扎的徐翔宇,罗思源把一筷子白菜全塞他嘴里,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吃了一大份醋溜白菜,水煮鱼,锅包肉,还吃了两碗米饭,那饭量把罗思源吓了一跳


  “你挑食还分时间是吧,晚上就能吃了是吧!”


  徐翔宇挣脱他的束缚,拔腿就跑,罗思源拿着碗紧随其后


  “站住!徐翔宇你今天不把饭吃完我跟你姓!”


  领队无奈的跟在他俩身后“唉唉唉,别拿着碗跑阿,小心摔了,你们两个听见没有啊!”


  

4、关于闹别扭


  徐翔宇和罗思源吵架了,这是两个人半年来第一次吵架


  其实准确来说是徐翔宇把罗思源惹生气了,单方面被冷战了


  “小罗,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吵架的这两天,自知理亏的徐翔宇一直粘着罗思源,放平常罗思源早就凑上来搂搂抱抱了,但这两天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小罗你怎么不理我”罗思源看了他一眼


  “我只跟最配首发的人吃火锅”

  


  然后转头就出了训练室,徐翔宇看着人决绝的背影有些委屈,看到这一幕的无铭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看来是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他干嘛那么生气嘛,不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而且我说的是自己阿”


  无铭看了眼他,转身去拿外套,徐翔宇把罗思源惹生气的第一天就来找过他,让他帮忙哄罗思源,但目前这个状况他也没招,只能让徐翔宇自求多福了


  “翔宇,就是因为你那么说自己,他才生气的阿”

  “你知道的,他就是不想你那么说你自己阿”


  说着就出了训练室,训练室只剩下徐翔宇一个,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撑着头发呆


  他其实真的没想惹罗思源生气,那天的话也不过是他犯抽的口嗨


  所以徐翔宇说了什么罗思源这么生气,这要回溯到前几天输掉的比赛


  输了比赛当然有很多人会骂,徐翔宇也是个挨骂体质,罗思源不愿意他去看这些,他偏不


  那天两个人在他卧室,罗思源就躺在他身边,他脑子一抽就开始看贴吧


  罗思源一扭头就看到了,伸手就把他的手机夺走,他倒是好,还伸手去跟罗思源抢


  “不是不让你看这些吗”

  “哎呀,我心理素质很高哒,小罗仔我就看看”


  说着就去拿罗思源手里的手机,罗思源翻身把他压住,徐翔宇双手都被他扼制住了


  “说了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徐翔宇偏开头,一脸倔样,气鼓鼓的,搞得罗思源都觉得好像是自己错了


  “小翔不要看好不好嘛,看那些没有营养的”

  “那你说看什么有营养”

  

  罗思源松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脸

  “看我呗”


  徐翔宇被他搞得脸一红,一把掀开他,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杰尼龟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罗思源看着包成一团的被子,笑得直不起腰,他伸手想把人捞出来,那人还跟他拗着,死拉着被子不放


  “不出来是吧”

  “不出!”

  “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罗思源直接趴在那团被子上,他也没把力全放在徐翔宇身上,他半撑着怕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罗思源!你压死我了”

  “那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一直压着”


  徐翔宇沉默了一阵,默默的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刚好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距离就只有一指宽


  罗思源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气息,不自觉的有些脸红,徐翔宇也差不到哪去,耳朵红的快滴血

  

  “…你还不起来”


  徐翔宇偏过头,泛红的耳朵完全暴露在罗思源的视野里


  他回过神,立马起身


  房间里静的不像话,两人挨着坐在床上,都偏着头不看对方,半天还是罗思源先开口


  “那些话以后都不许看…”

  “你要是真的没事干,就跟我说,我带你找事做”

  徐翔宇点点头“以后没事干,我就去看看你”


  罗思源被他的话搞得结巴

  

  “对,对,反正就是,就是不许再看那些了”


  徐翔宇看着脸红的跟樱桃一样的罗思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来了句

  “…但是他们也没说错啊”


  罗思源抬头直勾勾盯着他,他还没意识到危险,自顾自的说混话


  “我就是很菜嘛,我确实不行阿,我看我这样就是配不上首发……”

  

  他没注意到旁边罗思源脸黑的跟煤炭一样,跟表演了出变脸一样,他正说着,罗思源起身就往外走


  “唉?你去哪?”


  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握着把手转头恶狠狠的跟他说


  “徐翔宇!你再这么说自己一句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然后甩上门就走了,留下徐翔宇回不过神

  

  “……不会生气了吧”


  之后那人就不理他了,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唉…”徐翔宇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其实他不是有意说那些话,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总是不自觉自己先压力自己,会怀疑自己,他也知道罗思源是不希望那些话会对他造成影响


  可是好像人都是爱找虐的,往往谴责的话才让人刻骨铭心,最后连他自己也开始把那些话当作标签贴在身上


  “怎么办啊…”

  他趴在桌子上,外面的车流来来往往


  “…我该怎么办”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没过多久他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不安稳,很颠簸,总感觉自己像是一根漂浮在海面上的枯木,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他感觉一切都很飘渺


  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入眼的是地面,他的脚悬在空中


  “唉?”

  

  罗思源背着他,正往宿舍走


  “唉什么唉,睡得跟猪一样,这两天降温知不知道,还在训练室就睡着了”


  原来海就是罗思源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那种漂浮无力感一下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流经他的身体,就像三月回暖的春天,是温暖的,是澎湃的


  不安飘荡的心像是被人稳稳接住,他突然觉得当枯木也不是不可以,海会永远托着他,不会让他沉底


  徐翔宇看着罗思源的侧脸,委屈劲全涌上来,一头埋进那人的颈窝就开始哭


  罗思源感觉到了脖颈的湿热,他有些慌张的把人放下来,那人低着头哭着不肯看他,他伸手去给人擦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小翔别哭”


  那人眼泪不见停,反而更汹涌了,这下罗思源别说多慌张了,两只手捧着那人的脸给人擦着眼泪


  “对不起小翔,对不起”

  

  徐翔宇听了他的道歉一头扎进他怀里,非常用力的一个拥抱,他还往后退了两步


  怀里那人紧紧搂着他的腰,他耳边全是那人抽抽哒哒的哽咽,他一手摸着那人的头,一手顺着那人的背

  

  “小罗对不起,对不起”

  徐翔宇半天就只重复这一句话,罗思源心疼的把人往怀里按的更紧


  “小罗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的话我想反驳,可是又他们好像又说得是事实,小罗,我该怎么办”


  罗思源把他从怀里捞出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笨蛋,不要质疑自己,至少不要自己质疑自己,他们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他们没有看到你背后付出了多少,那些片面之词我们不要去看,更不要信”


  “我知道你是在乎的,即使你总装作很坚强,我生气,我跟你闹脾气,我就是想让你别在说那些话,我也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不应该是因为我生气了你才不说那些话,而是你自己真正不会再去说自己不配,对不起小翔”


  “小翔,你就是最配首发的,你是我心里最厉害的射手,没人比得上你,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赢下一场又一场比赛”


  “所以,徐翔宇相信你自己好嘛,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永远都会相信你”


  徐翔宇其实没想过罗思源会说这些,他也没有要怪罗思源的意思,他刚开始就觉得自己欠,非要去说那些屁话,他总觉得以玩笑的口吻说那些话,别人就不会看出来他其实很在乎,他其实很难过,他以为没人会注意到他的伪装


  可是罗思源看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脆弱,看似无所谓的外表下,是他赤裸裸的心,是他不敢暴露出来的不安


  “小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思源抱住他“是不是傻,是别让自己失望,笨死了徐翔宇”

  徐翔宇回抱住他“…可是我就是也不想你失望”


  “不会的,我不会对你失望,徐翔宇,你是我的骄傲”


  徐翔宇一愣,耳边传来罗思源的低笑


  “你是爸爸的骄傲,是我最棒的好大儿”


  徐翔宇掐了他腰一把“罗思源你真会破坏气氛”


  “…那我补偿你?”


  徐翔宇退出他的怀抱,直勾勾盯着罗思源


  “怎么补偿?”

  “那我就请最配首发的徐翔宇小朋友吃一顿海底捞好不好”

  “哼,算你识相”


  两个人的和好,全基地的期望,罗思源还是不能生气,一生气整个基地无差别攻击


  两人闹别扭这两天,罗思源时不时缠着别人,非要跟别人分析徐翔宇多厉害


  徐翔宇最棒,徐翔宇最配首发这几句话都快焊在罗思源嘴上了,被迫害最厉害的就是无铭


  前天晚上罗思源气冲冲的跑到他房间,从九点夸徐翔宇夸到十二点,他都听睡着了,罗思源都不见停


  他闷闷的想,所以你们这是闹不愉快了,拿我开刀吗,真的不是很想听你有多爱徐翔宇


  同样在第二天被迫害的无心也表示,他不是很懂吵架也是他俩的情趣?


  看着和好如初,如胶似漆的那两人,无心无铭一脸不屑


  路过的喆杰拍了拍无铭

  “野射恋爱了吗”

  无铭看着他一脸慈祥

  “其实连娃都有了”

  “?”

  

5、 关于赏花


  徐翔宇这天无聊刷着视频,突然刷到武汉的一片花海,视频里的花一大片一大片,徐翔宇非常感兴趣,抬手分享给罗思源


  “花海,陪我去看花海”


  那人很快就回复他

  “叫声爹,就陪你去”


  徐翔宇起身把身旁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出门左转


  没过一会基地就响彻了罗思源的哀嚎

  “徐翔宇!你玩阴的!”

  

  罗思源这人特别怕痒,偏偏痒痒肉还多,自从被徐翔宇知道后,每次欺负人就挠人痒痒肉,罗思源毫无还手之力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小翔我错了,我真错了”


  看着服软的罗思源,徐翔宇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天两个人一大早就坐上了去看花海的大巴


  罗思源睡眼惺忪,他怎么都没想到徐翔宇六点就叫他起床,那片花海在郊外,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


  看着靠着自己肩膀已经睡着的徐翔宇,罗思源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人的脸


  “…出门的时候那么亢奋,现在到成了小瞌睡虫”


  睡着的那人仿佛被打扰,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靠,为了睡得舒服,徐翔宇一上车就把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拉了上去,现在整个人都靠在罗思源身上


  “哼,说你是小瞌睡虫还不乐意是吧”


  罗思源把人搂进怀里,看着怀里那人脸睡得红扑扑的


  妈的,徐翔宇可爱死了,我一口亲死


  想着又把人搂紧了些,没一会困意也涌上来,他也靠着那人陷入梦乡

  

  “小罗,起床”

  罗思源缓缓睁开眼,看着亢奋的徐翔宇,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到了吗?”

  “到了阿,你看”


  罗思源顺着徐翔宇的手指向窗外看去,公车就停在那片花海旁,阳光很刺眼,他没忍住眯了眯眼


  等他回过神,徐翔宇已经跑下了车


  橙红的阳光洒在那人身上,白皙的皮肤被镀上了层金边,那片花海很大,五颜六色的花簇拥在那人身边,很亮眼


  可是偏偏那一刻,罗思源眼里却只有徐翔宇,那人跑进那片花海,回头冲他招手,那么明媚,那么柔和


  那一刻,罗思源很想抱住他,他也那么做了


  他起身飞快的跑下车,当画面不再隔着一层玻璃出现在他眼时,他真切的感受到那即将喷涌而出的爱


  “小罗快来!这里真的很漂亮!”


  那人喊完他就转过身去,他跑向那人,在马上靠近那人的瞬间,他叫了他的名字


  “徐翔宇!”

  “嗯?”


  在那人回头的那一刻,他抱住了他


  徐翔宇看着突然抱住他的罗思源,轻抚着那人的背


  “怎么了小罗”

  “徐翔宇,要不要成为花海的一部分”


  罗思源把那人拉出怀抱,直视着那人的眼睛,徐翔宇有些反应不上来,呆呆的看着他


  “我说,徐翔宇,我喜欢你”

  “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徐翔宇吻上了他,那个吻就是答案


  你要不要成为我的爱人,在这个早晨,在这片花海,在今后的每一天


  在两人亲上的那一瞬间,旁边就有了围观的人,这么早来赏花的都是大爷大妈,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分开


  “哈哈,年轻人就是好啊”


  有个奶奶打趣着他俩,他俩默契的低头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去,罗思源牵着徐翔宇,绕着这片花海,慢慢的走着


  “小罗”

  “嗯?”

  “罗思源”

  “在嘞”

  “杰尼龟”

  “干嘛”

  “鹅纸!”

  “徐翔宇,我是你老公”

  ………

  

  “罗思源!臭不要脸!”


  走了一会儿,路过了一个卖早餐的小摊,徐翔宇兴致勃勃的向前凑


  “阿姨,来两个肉包,两个油条,两杯豆浆”

  “好的”


  罗思源看着炸炸呼呼点餐的徐翔宇,心里软的不像话,徐翔宇这个人就是这样,在一些时候可爱的过分


  那个阿姨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他俩还牵着手,徐翔宇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是爱人吧?”

  “是”罗思源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好啊”

  “真羡慕你们,这样无惧的相爱”


  罗思源有些疑惑的看了那个阿姨一眼,那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雕上花纹,眼里是看不透的深沉,罗思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人身边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凄凉


  他有些不懂,要畏惧什么,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悲伤


  徐翔宇晃着他的手,他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小罗,我们去那边拍张照片”

  “哦哦,好”


  他没在继续疑惑,徐翔宇拉着他离开了小摊

  “哎呀,我忘记拿我的相机了”

  “你还专门买了一个相机??”


  罗思源恍然大悟,就说徐翔宇出门还背个包,抱在怀里,不知道护个什么劲

  

  “不是我买的,是跟领队借的”

  “拿手机拍也一样”

  “不一样!我磨了领队半天他才愿意借我,你在这等等我,我去车上拿”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等就好了”


  罗思源看着已经跑开的徐翔宇,笑了笑,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这么有精力


  他转身看向那片花海,真的望不到尽头,他猛吸一口气


  “唉?香味好淡”


  他突然想起楼下便利店那盆茉莉,怎么这么一片花还没有那么一盆香呢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么快?”


  他转过头才发现不是徐翔宇,是刚刚那个摊位上的女人


  “你们忘记拿豆浆了”罗思源看了眼手里提着的袋子,确实忘了拿


  “哦好,谢谢您了”他接过豆浆,那女人倒是没见准备走


  “你和你爱人在一起很久了吗”


  罗思源有些不耐烦,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事


  “嗯”

  “那你们见过家长了吗”

  “……没”


  女人打量了他一眼“他是O对吗”


  罗思源有些疑惑,一般很少人会看出徐翔宇的第二性征

  

  “你要怎么样?”


  “别紧张,他的信息素泄露了,虽然只有一点,但我鼻子很灵,应该是茉莉花吧,我在这呆了十几年,这片花海没盖成前,是植物研究院,我什么花都见过,什么花都闻过,花海里不会有这个香味”

  “你爱人身上是茉莉花的味道”


  女人理了理衣袖,罗思源在听到她的话时就已经有些急切,信息素泄露意味着徐翔宇现在身体不稳定需要抑制贴,他没再理女人向车那边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的女人又开口了“你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对吗”


  罗思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那你也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是茉莉花?”


  女人看着沉默的罗思源,叹了口气“你不是个alpha,是beta吧”

  “我没有分化”

  “哦…晚分化阿,年轻人奉劝你一句,你的爱人是个O,需要一个alpha,这你应该知道吧”


  罗思源靠近她,他已经有些愠怒“他不需要依附alpha,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你了解他吗”


  女人并没有被他这副样子吓到,反到继续望着那片花海说到


  “…我是个omega,我了解o,我年轻时爱过一个beta,很爱”

  “就在这里,研究院院长的儿子乘着我发情期强迫了我,他是个alpha,我的爱人没能救我”


  罗思源被她的话打懵了

  “他不会怪你的,你是被迫的”


  女人笑了笑“那你觉得有人会忍受自己的爱人被别人打上了永久标记?”


  罗思源一愣


  “他到了发情期你该怎么办呢?他的身体需要alpha,所有的o都一样的”


  “所以你的爱人放弃了你吗”罗思源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女人沉默了一阵


  “……是我放弃了他,我和那个alpha结婚了”

  

  罗思源没说话,他看着远处向他跑过来的徐翔宇


  “他和你不一样,他的确是O,但不是一个不忠的爱人”


  女人抬头看向他,她仿佛想为自己辩解,支支吾吾的说

  

  “他不会跟你有结果的,他要的是alpha,你们不可能有未来……”


  罗思源没再理她,走开了


  很可悲的一个人,她把自己最后的背叛全怪罪于o和b不适配,明明错的是那个强迫她的alpha,她却选择抛弃自己的爱人和那个alpha结婚


  是想从那个alpha身上获得解救吗?因为克服不了本性,所以把希望寄托给他人,伤害自己的爱人,却又怪罪爱人和她不适配


  多么自私可悲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振振有词的来劝诫他人,像个笑话


  徐翔宇拿着相机走过来,他注意到了徐翔宇后颈的抑制贴


  拿相机只是个借口


  “小罗,你跟那个阿姨说什么呢”

  “没什么,忘记拿豆浆了,她送过来了”

  “哦哦,那我们去那边拍照吧”

  “好”


  徐翔宇牵着他向另一边走,他回头看向那个女人的方向,那个女人低着头呆愣的望着前方


  他叹了口气,可何尝她不可怜呢,她也是无辜无措的那方


  到了中午,罗思源和徐翔宇就回去了,一早上的体力消耗,徐翔宇一到基地连饭都没吃就去睡大觉了,罗思源打了一份饭给徐翔宇送去


  卧室里窗帘紧闭,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把饭放在一边


  他蹲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徐翔宇,床头的暖光把那人的轮廓照的柔和,微张着嘴,凑近还能听到喘息声,脸颊肉因为侧躺的姿势堆积在一起,又消匿在被褥中


  他伸手去抚摸那人的脸颊,轻轻用手描摹着那人的五官


  “我会保护好你”


  睡着的那人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他凑近在那人额头落下一个吻


  徐翔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你


  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了根,也在那一天他开始渴望成为一个alpha

  

  

  TBC


  这篇灵感来源于柳永的《满庭芳•茉莉花》,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关联,本来是想他俩见面那天发的,后续估计要一段时间

  徐翔宇,充满鲜花的世界会有的,夏季赛见
















三山

【海屿】闻不闻花香(下)

abo bo恋

假性征 诱导分化(?)ooc 全是私设 勿上升

越写越狗血 破罐子破摔了 避雷

可能之后还会改一些


6、关于不安

  这几天罗思源总是莫名其妙发呆,有时候徐翔宇还跟他说着话,他就会跑锚


  徐翔宇会装作生气的捏着那人的脸颊,质问那人在想什么,罗思源也只是任由他闹着,却不说为什么发呆,这让徐翔宇很苦恼


  “唉…”徐翔宇撑着头盯着窗外,梓墨凑过来拍拍他


  “叹什么气呢”

  “……喆杰,就是我有个朋友”

  “哦,海队怎么了”

  “…呃,就是你不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吗”

  “觉...

abo bo恋

假性征 诱导分化(?)ooc 全是私设 勿上升

越写越狗血 破罐子破摔了 避雷

可能之后还会改一些


6、关于不安

  这几天罗思源总是莫名其妙发呆,有时候徐翔宇还跟他说着话,他就会跑锚


  徐翔宇会装作生气的捏着那人的脸颊,质问那人在想什么,罗思源也只是任由他闹着,却不说为什么发呆,这让徐翔宇很苦恼


  “唉…”徐翔宇撑着头盯着窗外,梓墨凑过来拍拍他


  “叹什么气呢”

  “……喆杰,就是我有个朋友”

  “哦,海队怎么了”

  “…呃,就是你不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吗”

  “觉得”

  “你也觉得对吧!”

  “他这两天竟然没有陪你吃夜宵”

  “………其实是我不想吃”


  徐翔宇看着恍然大悟的喆杰,一脸无语

  

  “算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说着转头就走,留梓墨小朋友在原地破防

  “你比我大多少啊!你才是小孩!”


  徐翔宇斟酌了一番,与其在这瞎猜还不如直接去问,反正罗思源不会对他说谎

  

  他是在楼下便利店找到罗思源的,那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盯着手机发呆,桌子上放着两瓶他爱喝的茉莉花味的饮料,都没有开封


  他进了便利店,罗思源还低着头没有发觉他的到来,他悄咪咪绕到人身后,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猜猜我…”

  “小翔”

  徐翔宇撇撇嘴“我还没问完呢”

  “你不开口我都知道是你”

  “呦,这么厉害呀,怎么你和我有心理感应?”

  “哼哼,当然,只要你离我不超过两公里,我就能知道你在哪”

  “超过两公里你就不知道了?”

  “超过两公里,我会在你身边”


  徐翔宇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他是招架不住说情话的罗思源

  “你怎么可能一直在我身边”


  罗思源起身拉住他的手,徐翔宇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罗思源,他觉得那人有股说不上来的难过

  “所以,我会尽全力做到的,走吧,回去了”

  

  罗思源拉着他往回走,在等电梯的空隙,他终于想起了他去找罗思源的目的,他晃了晃罗思源的手

  “小罗,为什么不开心呀”

  “嗯?没有阿”

  

  徐翔宇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呃,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我自己乱想”

  “乱想什么?”


  电梯来了,罗思源看了眼徐翔宇,拉着人上了电梯,回了徐翔宇的寝室,一进门,他就转身抱住了徐翔宇,徐翔宇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罗你在担心什么”


  那人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声音闷闷的“小翔,如果我不是alpha呢…”


  徐翔宇愣了愣,他不明白罗思源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要成为alpha呢


  “罗思源,我说了,我不需要什么alpha,我承认我是个O,但我不是没有alpha就活不下去”


  罗思源知道徐翔宇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是觉得徐翔宇需要依附alpha,而是成为alpha他才更有能力保护好他

  

  “我知道的小翔,只是我…我如果成为alpha可以省很多麻烦”

  “可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不是alpha阿,我爱你跟你是什么性征有什么关系”


  罗思源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直视那人的眼睛,徐翔宇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爱你,是因为你是罗思源,就算你他妈是个omega,我也要跟你处,第二性征不是相爱的首位不是吗,如果第二性征那么重要,那我是omega你就不爱我了吗”

  

  罗思源几乎是立马否决,他不可能因为徐翔宇是omega他就不爱他了,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是他一根筋吊在ao适配这个坎上,其实无论徐翔宇第二性征是什么,和谁适配,他都会爱他,不会因此改变什么


  罗思源吻上他,其实在一起之后,他们很少接吻,顶多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也就亲了那么几回,而且都是浅尝辄止,两个人亲完就涨红一张脸面面相觑,可以说是纯情的不像话,比高中生都懵懂似的


  一吻结束,罗思源揽着徐翔宇,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徐翔宇看不出来你还能搞oo恋呢”

  “什么意思阿!我也能做1”

  “我可没说哦,小翔自己默认的,不要随便揣测我哦,我没说你不可以当1”


  徐翔宇一脸幽怨,被罗思源给饶进去了,他反手捏住了那人的耳垂

  “小罗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不需要你成为什么alpha,你给我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好了,知道了吗”


  罗思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感觉“嗯,知道了”

  

  罗思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小翔好帅”

  “这也帅吗?”

  “你干什么都帅,最爱你了小翔”

  “哼,我也最爱你,不许乱想了,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晚上陪我去吃什么”


  罗思源点了点头,徐翔宇拉着他准备出门去吃夜宵,罗思源低头看了眼牵在一起的手

  

  “小翔…”那人转过头看向他

  “可以再给我个亲亲吗?”

  

  罗思源从来不对徐翔宇说谎,而徐翔宇也从不会让罗思源的心落到地上,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没有隔阂更没有间隙,相爱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加掩饰的

  

  他们不会嫌语言的力量匮乏,一遍一遍告诉对方,你是最爱是唯一,他们也从不缺少行动上的相守,他们无可厚非很相配很相爱


  



  

7、关于意外


  所以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呢


  罗思源站在病房外面,手指已经被他摧残的不像话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天晚上徐翔宇像平常一样和他出来吃夜宵,选了一家经常吃的户外烧烤,一切都很正常

吃了一半他觉得有些腻,就跑去附近的便利店想买饮料解解腻


  本来应该是他买回来饮料,假意不给徐翔宇喝,徐翔宇会跟他撒撒娇,他会妥协,他们会笑着聊聊天,然后吃完饭一起回宿舍,第二天再一起去训练


  可是现在全变了,全乱了套


  在他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掀翻在地的桌子,一群人慌乱的逃离,一个女人的哭喊,那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拽着头发按在旁边的墙上

  “放开我!你们这是犯罪!”


  还有,还有他的小翔

  

  被按在地上的徐翔宇,半边脸上全是血迹,血液还在不停流下,地上都被染上一片血色


  那一刻他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他眼里只剩下一片红,他冲过去拉开了按着徐翔宇的男人,一拳砸在那人脸上,那人被他打爬在地

  “你他妈敢打老子?!”


  那个男人一脸醉态,身旁还有两个男人去扶他


  罗思源没理他,转身焦急的去看徐翔宇“小翔,小翔”

  

  他半跪着把徐翔宇拉进怀里,血液流在他的手上,徐翔宇靠着他“我没事,小罗,报警”

  

  “好,好”他腾出手,拿出手机,他的手不自觉发着颤,那个醉酒的男人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开了


  “你他妈敢报警?”

  他把一旁的酒瓶狠狠砸在罗思源身上,徐翔宇挣扎起身,回了他一巴掌,那个男人像是不知道痛,擦擦嘴边的血渍


  “妈的,老子犯什么错了,什么东西,不就是个O,贱女人不给我面子,你他妈也不给我面子”


  那个男人拽着罗思源的领子,罗思源一把推开了那人,那个男人被身后的人扶了一把才没倒下


  “装什么清高啊”

  说着拉住了那个不停叫唤的女人,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徐翔宇过去拦,结果被人拉到一边,他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眼前的画面都带上了红


  “你们他妈别碰他”

  罗思源伸手去拽那几个男人,那几个男人跟他撕打在一起,因为对方仗着人多,他很快处于下风,那几个男人合在一块按着他,徐翔宇用他为数不多的意识去扯他们,那几个男人不为所动,一把推开了他,摔在地上的那一下,徐翔宇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了


  女人还在不停骂着,那个领头的男人捏住女人的下颚


  “发情期出来嘴巴还能这么硬吗,啊?”说着抬手揭开了那个女人的抑制贴,那个女人挣扎着


  男人又回到罗思源旁边,指着徐翔宇说道

  “不多管闲事你也不会躺在这里,我看看你们能装多久”


  那个男人一把拽起了徐翔宇,徐翔宇根本站不稳,男人的手恰巧抚在他的后颈上


  “看你这副样子是个O?”

  “那你和那个女人差不多嘛,何必帮她,如果你跟那些人一样,装看不见,就不会挨打,知道吗”


  徐翔宇躲开他的手“滚开”

  “怎么?omega的脾气都这么大?”


  那个男人反手揭开了自己后颈的抑制贴,朗姆酒的味道涌了出来


  徐翔宇一愣,他一直对信息素感应很迟钝,几乎是闻不到,但是现在他真切的感受的那个人的信息素涌进他的鼻腔


  眼前这个男人是顶级alpha


  他不自觉的颤抖着,身体深处的omega本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畏惧这个男人,他向后退了好几步,滑跪在地上


  男人的目标并不是他,勾勾嘴角就向那个女人走去,那个女人在他信息素释放的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那个男人捏着她的脸,一脸不屑“还骂吗?不是嘴很硬吗”


  女人咬着下唇不说话,男人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女人跟他对视,女人眼里满是害怕,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男人并没有理她,一只手拉着她的头发,把人往烧烤店旁边停着的白色轿车上拉


  女人并没有反抗,顺应着他


  看见女人上车,那几个人松开了罗思源,罗思源半趴在地上,看向徐翔宇,徐翔宇半跪着,眼里全是惊恐


  “小翔?”


  那人没理他,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罗思源又想起刚刚突然变得顺从的女人,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那个男人干了什么,他咬咬牙,站起身就往白车旁边走,那几个男人扯住他


  “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在跟那几个男人的撕扯中,身后终于响起了警笛声


  警察很快围了过来,几人放开了罗思源,那个领头的男人也立马从轿车上下来,衣冠不整“呦,警官”


  “把嘴闭上,这是你这个月第二次犯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走到轿车旁查看女人的状况,女人缩在一侧,怎么叫都不答应,好一会几个女警官才把她从车上转移到救护车


  罗思源转头去看徐翔宇,那人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警察,徐翔宇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他跌跌撞撞走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他的状况不是很好,请你不要靠近”

  “他怎么样了…”他有些失控的摇着那人的肩膀


  “请您冷静一下,我们会立马送他到医院治疗,您也受伤了,请跟我到这边来,我帮您看看伤口”

  “我没事!你去看他,求你了去帮帮他”

  

  罗思源已经有些崩溃,他看着徐翔宇被抬上救护车,他真的害怕了


  “好的,我们会竭尽全力救他,这边也有位伤员”


  那位警官拉着他,上了那个女人的那辆救护车,女人已经稳定下来,她身上没有很多伤,刚刚打了高浓度的安抚剂,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女人缩在一边,医护帮罗思源查看着伤势


  “大部分是皮外伤,等会到医院查一下ct,我帮您包扎一下伤口,请您等一下”


  车上只剩下那个女人和罗思源,女人沙哑着嗓子开口问他

  “他…他怎么样了”


  罗思源又想起徐翔宇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他捂住脸,泪水已经止不住的落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女人沉默了一阵

  “…会没事的”


  医护帮他包扎完就送他们去了医院,大大小小检查了半天,罗思源待不住时不时问他们徐翔宇在哪,医护安抚着他的情绪让他检查完,无铭无心他们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女人也打了输液,现在完全缓过来了


  警察来找他们录了笔录,了解了情况


  “刚刚受伤的那个人呢?现在在哪?”

  “…他在医院五楼507,但是他的情况现在并不乐观,还没有醒来”


  得到了答案罗思源就起身往楼上走,到医院已经差不多两个小时,徐翔宇还在昏迷,他跌跌撞撞的上楼,无铭无心跟在他身后


  他等不及电梯,跑着上了楼梯,台阶一节一节从他眼前闪过,他的鼻腔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安恐惧弥漫在心中


  上了楼,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楼道里的sk,sk正在和一名医生说话


  他呆愣着慢慢走过去,sk也注意到了他

  “他怎么样了…”sk没说话,后面的医生先开了口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现在需要他的家属来配合我们后续的治疗”

  “我是他的家属!”

  医生看了看他“您是病人…”

  

  还没等医生问完,罗思源迫切的回答“爱人”


  “我是他爱人,我们配合治疗,不管什么我们都配合”


  “……抱歉,如果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您的签名我们无法生效,还是尽快请病人的家人来吧”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sk拉住想要上前的罗思源

  “听医生的话,我已经给翔宇爸妈打过电话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罗思源呆呆的看着他,sk拉着他进了病房,当他看见病床上的人时,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疼痛,是他从没有体会到的如同窒息一般的绞痛,他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撵碎了


  那人惨白着一张脸,手臂上插了好多他不知道的管子,连后颈处都连着软管,他几乎要跟这间病房融为一体了,没有往日的一丝朝气


  他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明明好疼好疼,可是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向后退了几步sk把他扶了出去


  他坐在楼道的座椅上,他近乎于崩溃的问sk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sk只能蹲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会没事的,可是他似乎有些听不清了,他只感觉到浑身冰冷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带徐翔宇去吃夜宵,如果他没有去买饮料,徐翔宇就不会出事,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徐翔宇才会躺在病床上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徐翔宇的父母赶到了医院,罗思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医生先让徐翔宇父母了解了情况


  “目前看下来,病人原本就是发育不完全的omega,先天性腺体残缺,因为被比较强势alpha信息素影响,腺体出现了发育的情况,也就是说病人自分化到现在腺体都没有完整的发育好,其实现在也算是比较好的现象”

  “毕竟omega的腺体发育完全对omega本身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徐翔宇的母亲很着急“那我孩子现在是不没事了”


  “问题就在于病人腺体的发育过程,需要一个与他适配的alpha来辅助发育,诱导式的对病人进行信息素的催熟,您应该也知道,病人有信息素外泄的情况,并且一些情况他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以后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这对于一个omega是非常危险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alpha帮助病人完成腺体发育”


  “医院也有这方面的治疗,可以帮您找到适配的alpha,提供帮助,或者您觉得有合适的alpha,我们会提供ao适配率的检查”


  “好的好的,医生,我们接受治疗,我们接受”

  “好,那我们先在这边签字……”


  罗思源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诊断室,他脑子里只有医生说得那些话,总结下来也就不过一点,徐翔宇现在需要一个alpha,他走到徐翔宇在的病房门口,他突然好恨自己没有分化,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冲到了刚刚医生的诊断室,徐翔宇的父母已经去缴费了,医生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问道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分化”

  “你多大了今年”

  “20”

  “晚分化阿,不好意思阿先生,强制分化是违法的,我们没办法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罗思源从徐翔宇病房门口跑走的时候,无铭就看见了他,他也是一路跟了过来,他是知道徐翔宇和罗思源的事的,也听到了他和医生的谈话,他看着罗思源还想说些什么,他进了诊断室把人拉了出来

  

  “思源,不要为难医生,也不要为难自己”

  

  “我没有在为难谁!徐翔宇现在躺在病床上,你知道医生说什么吗,他需要一个alpha!他的身体需要一个alpha!”


  无铭抱住了他拍着已经情绪失控的他


  “无铭…无铭…求求你了,我该怎么办,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罗思源有些无力的滑跪在地上,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拉住无铭


  “你是alpha,对,无铭你是alpha,你可以救他”

  “罗思源…”

  “无铭…算我求你…救救他”


  无铭沉默的看着他,他看着近乎于崩溃的罗思源,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感觉是那么不切实际


  “我去做检查,看看配对怎么样,思源你现在需要休息,翔宇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


  罗思源看着他点了点头,他转身去找了徐翔宇父母,协调了一下,他父母很乐意配合,他也去做了AO配对检查,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拿到了检测单,他站在走廊看着手中的单子


  这可能是这两天唯一的好消息,他和徐翔宇的配对率有91%,是非常契合的AO,徐翔宇的父母很高兴,医生也觉得非常合适,徐翔宇后续的治疗现在要由他进行


  他去找了罗思源,那人就坐在徐翔宇病房门口,他把单子递给了罗思源,说了几句医生交代的,罗思源很用力的捏着单子,半晌扯出一个微笑

  “太好了…太好了…”


  无铭看着努力笑着的罗思源,明明都要哭了,还要装作欣喜,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罗思源的肩

  “想哭就哭”


  罗思源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翔不会希望我哭”


  徐翔宇是晚上醒的,醒的时候刚好罗思源在警局配合调查,只有他父母和无铭守在病房,他感觉呼吸很困难,身上插着的管子让他有些使不上力气,他环顾了眼病房,徐翔宇父母见他醒了赶忙出去叫医生,他说不出话,看着无铭露出疑惑的表情

  

  “思源没事,他去警局配合调查了,你放心”


  徐翔宇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现在很想见罗思源,他总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梦,可在睁眼的瞬间就全然想不起来


  医生没过多久就过来了,检查了一遍“现在指标都正常,病人情况稳定的话应该过两天就能开始进行催熟治疗”


  医生说了很多,徐翔宇没怎么听得进去,他父母被医生叫了出去,只剩下无铭,无铭给他倒了杯水,给他详细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在听到AO治疗的时候,他有些愣神


  “你的情况就是这样,你父母也同意,后续我会帮你配合治疗”徐翔宇挣扎着想起身,无铭赶忙按住他


  “思源都知道,他也同意,你现在身体最重要,翔宇,这也是他的意思”


  徐翔宇听见罗思源的名字不再挣扎“……我想见思源”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短短五个字几乎用光了他全部力气,无铭看的也很揪心

  “好,他过会儿就来了”


  医生又进来给他安顿了很多,他父母在旁边答应着,他扭头望着窗外,眼泪滑过脸颊,在枕头上晕开


  他现在也变成了需要依附alpha的o,命运没有放过他,甚至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罗思源到的时候,徐翔宇父母和无铭都站在病房外,他疑惑的向前“为什么不进去?”


  “……翔宇现在不愿意见人”

  无铭回答了他,他看了眼徐翔宇父母,两人脸上都满是心疼和无奈,他大概明白了,徐翔宇现在应该是醒了,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他扭头进了病房


  那人身上的管子已经被撤走了大半,在罗思源进病房的时候,徐翔宇就一直盯着他,他坐到那人床边,牵住那人的手


  “怎么不见爸妈阿”徐翔宇摇了摇头

  “……只能这样,小翔,只能这样”他知道徐翔宇想说什么,可没有办法,现在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徐翔宇突然捏紧了他的手“……对不起”


  罗思源猛地抬头,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不停的落下,他拉着徐翔宇的手放在他脸侧

  “你没做错说什么对不起,是我错了才对,是我错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都是我的错”


  徐翔宇轻轻擦着他的眼泪,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一切都那么安稳

  “……思源不哭”


  罗思源点点头,他心里绞痛,是不是只有他是alpha,徐翔宇才不会受伤,如果他是alpha就好了


  之后半个月徐翔宇都在医院,无铭给他做了临时标记,他一天打好几针,终于等到全部都稳定下来,他也能出院了,之前那个找事的男人,因为利用第二性征进行人身攻击,并且身上还摊着好几件案子,被判了无期


  出院那天,医生交代无铭之后的一年半都要固定时间给徐翔宇临时标记,半个月就要一次,三个月打一针稳定剂,徐翔宇一个头两个大,他恨不得直接把腺体拿刀挖掉,出院那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无铭拿着大包小包往车上运,徐翔宇就站在一旁,他父母搀扶着他

  “靠…罗思源人呢…老子搬死在这了”

  “无铭啊,叔叔帮你吧”

  “不不不,叔叔你扶好翔宇就行,我能行”


  徐翔宇看着他爸和无铭的推拉笑了笑,环顾了下身侧

  “……不是说去拿杯子吗,怎么还不回来”

  “哎呀,下雨了,翔宇先上车吧!”无铭喊了一声


  他母亲拉着他上了车,他转头看了眼医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十分不安


  罗思源站在医院楼梯间里,手里捏着张单子,半晌他把单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该回去了,不然小翔要等急了”说着转身出了楼梯间


  那张被扔在垃圾桶单子大大写着

  

  罗思源

  检测结果:已分化

  第二性征: beta(已稳定)

  

  


  1. 关于执念


  从医院回来,他这半个月俱乐部给他做了不少公关,他本人也不希望他的事传开,影响能有多小最好就有多小


  这两天俱乐部的人简直把他当宝一样,特别照顾他这个病号,连食堂阿姨对他说话都客气了不少,罗思源更夸张,恨不得24小时待在他身边,他现在真的体会到什么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父母在他出院后就回去了,本来他父母是想要留下照顾他,他劝了半天人才愿意回去,他向他父母保证俱乐部的人都会照顾他,但他属实没想到会这么照顾他

  

  看着罗思源勤勤恳恳叠衣服的背影,俱乐部的人能这么照顾他,打保票多半都是罗思源的功劳,不知道跟俱乐部的人说了什么现在全部人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罗思源”

  “嗯?”那人停下叠衣服的动作,转头看他

  “……”

  罗思源那副样子,妥妥的人妻“小翔?你叫我了?”

  “昂,你别叠了,这两天你就没停下过,过来休息下”

  “没事我不累”


  看着那人一副闲不下来的样子,徐翔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他起身凑到人背后,环住人的腰


  “思源,我已经没事了,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觉得愧疚我”

  那人转身回抱住他

  “小翔,我明白的”


  徐翔宇心疼这样的罗思源,即使他受伤这件事并不是因为罗思源,可好像现在那人已经把错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小罗,我真的没事了,我的身体会慢慢变好的,医生说了,调理好了我会比之前还健康,这是好事呀,因祸得福不是嘛…”


  他说着一些无厘头安慰人的话,那人没在出声,就那么抱着,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徐翔宇去开了门,是无铭,那人站在门口一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呃…思源也在啊”

  “我们两个这几天都睡一屋你不是知道嘛”

  “啊…确实啊”


  看着无铭扭扭捏捏的样子,徐翔宇笑着看他“怎么了嘛”


  无铭抬头又看了眼罗思源“…翔宇,今天要做临时标记了”


  徐翔宇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罗思源,那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先出去了”


  说着就准备出门,徐翔宇拽住了他“小罗…”


  罗思源回头对他笑了笑,然后出了门,留下呆愣的徐翔宇和手足无措的无铭

  “那个,翔宇,思源没事吧”


  徐翔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他没事”


  罗思源去了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徐翔宇爱喝的茉莉花味的饮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环顾了下四周


  那盆茉莉花没有了


  他像是有些着急似的拉住了店里的工作人员“那个,请问之前在这的茉莉花呢?”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呃…那盆花我们老板拿走了”


  “……谢谢”他有些恍惚的出了便利店,望向天空


  好奇怪,明明雨停了,可为什么还没有放晴


  “会好的吧”他转身向基地走去

  

  “会好的…”他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一样重复着这句话,可又显得这句话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需要成为一个alpha,这样才能帮徐翔宇,徐翔宇不需要beta

  “他不需要beta”


  20分钟他晃回了徐翔宇的寝室,无铭已经离开了,他一进门,徐翔宇窝在床上,似乎很躁动,很不安,他凑近那人


  “小翔?你感觉怎么样?”

  那人从被子里钻出来,伸手讨抱“小罗,抱抱我”


  他低下身把人揽进怀里,他看到了徐翔宇后颈的牙印,他大概猜到徐翔宇现在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自从徐翔宇出事他就开始恶补AO生理课,徐翔宇现在出现的这种不安的反应,是因为临时标记后没能得到alpha的安抚导致的,他现在精神处于一个很脆弱的状态


  徐翔宇之前从没有出现过omega本能心理反应,罗思源细细安抚着怀里那人,他不知道无铭对徐翔宇的影响到了哪一步,但他知道现在徐翔宇从他身上得不到那种安心

  

  “唔…小罗”

  他拍着怀里人的背安抚着“我在,我在”

  

  过了一会儿,他把人哄睡着了,他没选择和那人一起睡,他出了那人的卧室,坐在基地的大厅,大厅的灯关了一半

  

  “…我必须要成为alpha”他像是中盅一般,低声呢喃着,黑暗开始放大人心的渴望,亮起的那一半灯没照在他身上

  

  过了半个月,一切重回正轨,罗思源的反常徐翔宇都看在眼里,除了和无铭做临时标记的时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陪在那人身边,他感受到了那人身上说不上来的凄悲,他一直试图去安慰罗思源,那人全盘接收的态度让他无措,好像是暴雨前的宁静,让人心慌

  

  果然在那不久之后,暴雨终于落下

  

  那天武汉很闷,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空气十分的粘腻,让人十分不舒服,放平常罗思源都比徐翔宇起的早,可今天罗思源似乎睡得很沉,早上九点也没有一丝要醒来的预兆,徐翔宇起身开了窗想着透透气,可惜外面根本没有风,他看了眼床上的罗思源,想着洗漱一下去买早餐,让罗思源再睡一会儿

  

  他出了门,这样的天气让他想起来e星的第一天,那天也很闷,在见到罗思源之前,那天好像没发生什么让他心情有波动的事,他想起罗思源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他装,又想起现在那人贴在他身边一副狗皮膏药的样子,真看不出来罗思源有两幅面孔阿

  

  到了便利店,他注意到了原先那盆放在窗边桌子上的茉莉不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买了几个包子和粥就回去了

  

  进了门,房间里还是很闷,罗思源却反常的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他觉得奇怪,凑上去拉开那人的被子,罗思源脸色通红,额头冒着汗珠,身上也泛着红,看上去十分难受,徐翔宇有些着急的把手贴上那人的额头

  “小罗,醒醒,你发烧了,起来我们去医院”

  

  那人迷迷糊糊的睁眼,突然反身把他压住,徐翔宇有些错愕

  “小罗?”

  那人没有回答他,低头吻上他,他被迫接受这个急切的吻,那人手指按压的他的后颈,腺体那处被按的发痒,罗思源的反常不像是单纯生病了,更像是alpha的分化期,躁动的汹涌的

  

  “小罗…你分化了?”

  罗思源眯着眼睛凑近他,好像是想确定他在说什么

  

  “你在发烧,得让医生来看看”

  “小翔…很热”

  罗思源用力拥住他,他拍着人的背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听话,我去找医生”

  “嗯…”

  

  那人终于松手放开了他,他着急忙慌的去找领队,领队立马联系了队医,徐翔宇和无心无铭几个都守在屋外,医生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徐翔宇着急的凑上去,医生对他摆摆手

  “他现在是在分化期,目前来看应该是个alpha,发热是正常情况,估计过个两三天就会好,这两天让人好好休息”

  

  送走了医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无铭拍了拍徐翔宇的肩

  “小罗真争气啊,真成alpha了,以后临时标记都可以找小罗了,我光荣下岗了”

  

  徐翔宇没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哪里奇怪,无铭瞧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怎么了翔宇”

  徐翔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进去陪他,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啊?可是思源在分化期,你身上不是还带着张哥的信息素,进去不太好吧?”无铭猛的拍了下无心,无心自知说错话乖乖闭了嘴,几个人拉扯着离开了

  

  等徐翔宇进了房间,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徐翔宇坐在床边,细细帮那人把被子拉好,他盯着那人的脸,那人似乎很疲惫,脸上不安的神色一览无余

  

  他想起刚刚无心说得话摸了摸后颈,那里确实还残留着张聪信息素的味道

  

  对啊,味道,好像队医没有注意到,罗思源的信息素没有味道

  

  他又低头看了眼那人,也许,那人根本没有在释放信息素,一般来讲,alpha的分化期信息素的外泄情况应该很严重,可是罗思源什么味道都没有,这很可疑

  “……是没有味道的alpha吗”

  

  他起身去卫生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给那人擦拭,罗思源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翔宇,他伸手去拉那人

  “醒了?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罗思源起身去贴徐翔宇,徐翔宇把毛巾放在一边给他顺着头发,他把头搭在徐翔宇肩膀上,在那人耳边低声问道“小翔…我是alpha了吗?”

  

  徐翔宇给他顺毛的手一顿,他有些疑惑,为什么罗思源不认为只是生病,而是直接认为这是分化,他心里那份惶恐被具化

  

  他悄悄释放出信息素,如果罗思源能感觉得到那他应该十分抗拒,因为他现在身上带着张聪的味道,他盯着罗思源,那人却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

  

  “小罗…我是什么味道?”

  那人没有迟疑立马回答他“茉莉花”

  说着还凑近他的后颈嗅了嗅“小翔是茉莉花的味道”

  

  徐翔宇有些颤抖的把他拉进怀里,他心下有了答案,罗思源没有分化,罗思源闻不到信息素,但是他身上确实出现了alpha分化期的表现

  

  他摸到了罗思源的后颈,那里是平坦的,没有一丝起伏,他哑着嗓子开口“……对,你分化了,你是alpha”

  

  “小翔,我的信息素你喜欢吗”

  徐翔宇已经快要落泪“喜欢,喜欢,是淡淡的海风的味道”

  罗思源回抱住他“小翔喜欢就好”

  

  罗思源很快被他哄睡着,他躲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他蹲下身抑制不住的落泪

  

  罗思源在自己骗自己,他固执的想成为alpha,他自己编织了一场谎言,徐翔宇发现端倪却没办法拆穿他,他为他完善了这场谎言,他甚至帮罗思源骗自己

  

  罗思源在没有成为alpha的日子里太痛苦,他似乎已经把之前发生的意外都怪罪于他自己不是个alpha,如果这场误诊可以让罗思源不那么痛苦,那么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罗思源不那么痛苦的机会

  

  刚刚罗思源那副样子,是他出院以来头一次在那人脸上看到了安心的神情,他怎么可能打碎这场谎,如果欺骗可以让罗思源不那么痛苦,那么骗下去吧,骗过所有人

  

  他要为罗思源圆这场谎,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可他不要罗思源痛苦,他要他心安

  

  后来的几天,徐翔宇一直守着罗思源,不让任何人进房间去看罗思源,领队让他带罗思源去医院看看顺便去问问医生,他的治疗可不可以中途换alpha,徐翔宇答应了,他绕过所有人带着罗思源出去了,可是不是去医院,而是去了罗思源给他告白的那片花海

  

  已经过了季节,很多花都谢了,徐翔宇拉着罗思源绕着那片花海走了好几圈,罗思源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这

  

  他早早就注意到了,在花海不远处小摊上的那个女人,他见过的,他注意到了女人在看他们,眼下仍是跟之前一样的凄苦,他不再去看那个女人

  

  “小翔”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他又叫了那人一声,那人还是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看着远处,一股脑的拉着他向前走

  

  他不再说话,盯着徐翔宇,徐翔宇眼里的情绪他很熟悉,那个女人也曾用那样的神情看过他,是执着的固执的

  

  那个女人的话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罗思源下意识用力握紧了徐翔宇的手,徐翔宇停下来转头看他

  “罗思源”

  “怎么了小翔?”

  徐翔宇没回答他只是抱住了他

  “小翔?”

  “思源,我很想你”

  

  他有些疑惑,他每天都跟徐翔宇在一起,他不明白徐翔宇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的说想他,他回抱住徐翔宇,想要安慰怀里的那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不知道为什么徐翔宇突然这么反常

  

  “小翔…告诉我你怎么了”

  “唔…我就是很开心…小罗你成为alpha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罗思源点点头,对啊,一切都好起来了,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徐翔宇那么难过呢,他们抱了好久,徐翔宇像是在决定好什么似的,松开了他拉着他回了基地,路上徐翔宇给他贴上了抑制贴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任由徐翔宇掌控着他,好像有什么在暗地涌动,那是什么呢,罗思源没有答案

  

  

  8、关于释怀

  那天回了基地徐翔宇去找了领队,他告诉领队罗思源确实分化成alpha了,告诉领队医生同意他的治疗更换alpha,他骗了所有人,而罗思源只骗了他自己

  

  两个月后,已经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两个月四次临时标记都是由罗思源来做,可一个beta怎么可能完成,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已经是alpha,以为只要咬一口就好了,只有徐翔宇知道,标记不生效

  

  他的身体状况开始下降,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信息素不受控的外泄,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治疗他对信息素比之前敏感了很多,所以一当他感觉到信息素外泄,他就会躲起来在自己后颈贴上一层又一层抑制贴

  

  长期没有alpha标记甚至心理上都开始出现异样,他会时常感到极度不安,只有在罗思源身边才稍稍缓解,罗思源看着好像都好起来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场出于心理作用导致身体的假性分化,其实是有很多破绽的,但因为心理作用,罗思源自己未曾察觉这些破绽

  

  最先发现徐翔宇异常的是梓墨,心细的弟弟早早注意到了他和罗思源之间奇妙的氛围,直到那天罗思源被安排出席活动不在基地,徐翔宇信息素再一次外泄,他着急跑回了宿舍,吴喆杰找上了他,在看门看到吴喆杰的时候他有些错愕

  

  “翔宇你还好吗?”吴喆杰一脸担忧的询问,徐翔宇愣了愣

  “我没事阿”

  “撒谎”

  徐翔宇没想过吴喆杰会揭穿他

  “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发情期而已”

  “最近吗?这一个月你经常这样,你的发情期有一个月?”

  

  面对喆杰强硬的态度他知道他瞒不住了,他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只能关上门让人自己离开,吴喆杰看着关上的门叹口气,敲了敲门说道

  

  “翔宇,你不可能一直骗下去,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你身体的情况骗不了人,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里面的人没有给他回应,他只好转头离开,刚转身就看到了罗思源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罗思源脸色并不好,他上前询问

  

  “海队?你没事吧?”

  “…没事,你找翔宇什么事”

  “啊…对了,翔宇这个月很反常你没有注意到吗,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你要不带翔宇再去医院看看?”

  “他怎么了”

  

  吴喆杰露出疑惑的表情,罗思源是和徐翔宇最常在一起的人,徐翔宇反常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让吴喆杰突然紧张起来

  “他…他…”

  

  看着罗思源有些阴沉的脸,吴喆杰说不出话,呆愣在原地,罗思源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

  “很晚了喆杰,你该回去休息了”

  “啊…好”

  

  吴喆杰有些慌乱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罗思源让他有些怕

  

  罗思源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他拿出手机,走廊的灯明亮,他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就照的他眼睛发酸,他关掉手机上预约医院的页面,深呼一口气开门进去

  

  徐翔宇缩在床上,听见响动抬头看他

  “你回来啦”

  

  他刚想上前,那人比他动作还快的从床上起来,走过来挂在他身上,他伸手揽着人的腰,微微左右晃着

  “这么想我呀,一见我就要抱”

  “嗯…很想你”

  

  他松开徐翔宇,捏住人的下颚亲了好几下,那人乖乖的任由他亲,这副样子真的乖到罗思源心窝里去了

  

  “小翔,刚刚喆杰跟我说你这几天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马上也该去医院打稳定剂了”

  “阿,没有阿,我挺好的,喆杰肯定是看错了啦”

  “那过几天我陪你去打稳定剂”

  “嗯,好,你也累一天,快点去洗漱陪我睡觉”

  “知道啦”

  

  罗思源转身进了卫生间,打开了花洒,雾气逐渐充满整个浴室,镜子也雾蒙蒙的,他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他伸手去抹,可他发现仍然看不清,对啊,如果不关掉花洒不打开门,雾气怎么可能散去

  

  如果不停下,他会一直被困在雾里

  

  洗完澡他出了浴室,那人已经沉沉睡去了,他头发没干,不想开吹风机吵醒那人,随意套了件外套就出了宿舍,他站在了楼道的窗边,晚上有些风刮过,头发很快就没那么湿了,他也清醒了很多

  

  他就那么站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他扭头看了一眼,是无铭

  

  “喆杰跟我说翔宇最近有些反常”

  

  罗思源听了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无铭看着他叹了口气

  “其实不只是喆杰,我和无心sk都发现了”

  

  罗思源转头盯着他

  

  “思源,连我们都注意到了你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告诉我好不好,你和翔宇怎么了”

  

  “张聪…我…”

  

  “什么事都没有!”

  徐翔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罗思源和无铭回头看去,徐翔宇站在他们身后,捏紧了拳头,他向前拉住了罗思源就往卧室走,无铭拦住了他,徐翔宇看了一眼拦在他身边的手臂

  

  “让开,小罗和我都要休息了”

  “徐翔宇明天去医院检查,我已经和领队说了,明天你和罗思源都要去医院”

  徐翔宇猛的推开他“这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无铭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发了火

  “不管你们?好,那你他妈告诉我,你和罗思源到底在干什么?你真他妈以为多贴几层抑制贴就能把味道全部隔绝掉?你以为你骗过谁了?”

  “闭嘴!”

  罗思源拉住了想要向前的徐翔宇,徐翔宇回头看他

  

  “小罗,没有,我的信息素没有再外泄,你不要听他的”

  徐翔宇有些焦急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他转头又去反驳无铭,无铭已经有些恼火,吵架的声音招来了sk他们,众人向前劝架,当他们吵得火热,罗思源在身后突然开口

  

  “我闻不到茉莉的味道”

  徐翔宇错愕的回头,罗思源已经红了眼眶,他抬眼去看徐翔宇,深呼吸一口

  “小翔,我说我闻不到茉莉的味道”

  

  徐翔宇直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够了够了,你只是累了,我们去休息,你只是太累了才闻不到,等休息够…”

  

  罗思源拉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一直以来我都闻不到”

  

  徐翔宇双手无力的滑到身侧,他盯着罗思源,罗思源低下了头

  

  “我闻不到,我什么都闻不到,小翔你说的海风的味道我也从来没闻到过,我在骗谁呢,骗自己还是在骗你呢,没有一张报告写着我是alpha,小翔…我是分化了”

  

  罗思源抬头去看徐翔宇,那人肩膀微颤

  “我很早之前就分化了,在你还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去检查过了,我是beta,也没有什么二次分化,那次也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发烧罢了”

  “可是我听到了,我听到队医说这些是分化的现象,我那时候好高兴,我以为是二次分化,可是那之后我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他迟钝了一下,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小罗…求你了,不要说”

  

  “…小翔,这一个月了我一直觉得好幸运,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标记你,可以帮你,但其实都是你一个人在承担这些,你的身体明明又开始和之前一样,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有反常竟然是别人告诉我,不要这样了,我不该这样,我不能这么对你,这样的我太自私了”

  “我在伤害你,我在用你对我的爱伤害你,我都清楚,我却自私的不去拆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是我太自私了”

  

  徐翔宇,我好像不配对你说爱了,用爱伤害你锁住你,自私的是我,卑劣的是我,我却把你也拉下水

  

  太自私了

  

  徐翔宇向前抱住他,声音哽咽“可是只有这样你不会痛苦,好像只有你如愿成为alpha,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只是想要你不要难过,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为什么要拆穿,明明这样下去就好了啊”

  

  罗思源回抱住他“可谎言终究只是谎言,骗过所有人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不是吗”

  

  “小翔…我们去医院吧,我做错了事,我该去弥补,让一切重归正轨吧”

  

  大家早早就散去了,给两人留足了空间,现在楼道安静的不像话,徐翔宇抱着他不愿意出声,他拍着人的背也不在说话

  

  “好”

  徐翔宇的声音在楼道响起,打碎了这片死寂,罗思源更用力的拥抱住他,他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意,徐翔宇哭了,再一次因为他落泪

  

  

  9、关于救赎

  这次是真的安稳下来了,一切都回到了之前那样,唯一不同的是罗思源

  

  那天去医院,医生说徐翔宇的身体情况恶化了很多,指责了当事人不听医嘱的胡闹,打了几天针,无铭再一次接手临时标记的任务

  

  而他,在领队的劝说下去看了心理医生,刚开始徐翔宇很抗拒他去,他始终都认为罗思源一点问题都没有,罗思源刚开始也听他的话,但最后实在是磨不过一堆人的劝说,他还是去看了心理医生,和徐翔宇一起

  

  他确实病了,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他现在强烈的心理焦虑和不安感,全部来自他对于爱人的愧疚,他始终认为自己伤害了徐翔宇,无论是之前的意外还是之后二次分化的乌龙,他都认为是他害了徐翔宇,之前对于成为alpha的渴望反而成为了他伤害爱人的一把利剑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即使徐翔宇一遍又一遍告诉他没关系,可他无法释怀,他不想让徐翔宇担心所以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长久以来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还有希望破灭的打击,这些让他的内心防线一点一点瓦解,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是他发现那个让徐翔宇受到伤害的罪魁祸首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那一刻,他真正的破碎

  

  他没办法对徐翔宇开口说这些,徐翔宇已经很累了

  

  那天看完医生,徐翔宇一直很沉默,罗思源不愿意让他进去陪他,也不许医生跟他说他的情况,态度的坚决让医生都有些难堪,最后只说了句多关心病人的心理,后续还需要来几次进行心理调解

  

  在回去的车上,面对徐翔宇的沉默罗思源选择了的退缩,徐翔宇看了眼低着头坐在他身旁的人,叹了口气,主动伸手牵住那人

  “…不想说的话,我不问了”

  罗思源抬头看他

  “等哪一天你想跟我说再说好吗,我不会逼你开口,但是…”徐翔宇把头搭在那人肩膀上

  “罗思源,无论什么事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如果你痛苦的话,我也会痛的要死的”

  

  罗思源握紧了他的手,红了眼眶,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那一瞬间他知道他根本离不开徐翔宇了,从那天后,他对这份感情多了一层呵护,多了一层保护膜

  

  转眼2021就要结束了,回想起来这一年好像都是遗憾,徐翔宇转会,铭海心屿墨最后剩下他自己,他心里空落落的,离开可能对谁都好,徐翔宇的身体也养好了大半,可是他仍然放不下心,甚至在得知徐翔宇挂牌的那天,和人吵了架,因为他并不是从徐翔宇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而是和领队的谈话中,他才知道徐翔宇准备走,他不知道为什么徐翔宇要瞒着他,他控制不住的跟那人吵架,这是第一次,他和徐翔宇不欢而散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在知道徐翔宇要走的时候他那份一直埋藏在心的不安涌上心头,半年来他还是在那份痛苦中挣扎着,这半年来他总是觉得亏欠,他比以前更细心的对徐翔宇,可他始终觉得不够,心里那条口子在无限拉大,止不住的空虚,他好想去弥补,在知道那人要离开的时候他只觉得慌张,无一不告诉他他没有时间去弥补了,徐翔宇要离开了

  

  闹脾气是没有用的,徐翔宇还是走了


  没理由留下不是吗,他该有更好的未来,至少关于赛场,罗思源做不到感情用事,他也知道徐翔宇那颗渴望冠军的心,他不能用私人感情绑住徐翔宇,他们都该有追求冠军的权利,徐翔宇从不欠他什么,是他一直一错再错


  徐翔宇去重庆的那天,罗思源去送他了,在去机场的车上,他们并排坐着,他突然很怀念,他们曾经数百个日夜都这样并肩而坐,训练、打比赛、候场,他们并肩的回忆如同水闸泄水一般,汹涌的浮现,可是这一次他们并肩意味着分别


  他心中压抑,看着窗外,不同于徐翔宇来的第一天,今天晴空万里,也许这意味些什么,徐翔宇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那天去看花海,我们也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


  徐翔宇的声音打破了车上的沉寂,罗思源错愕的扭头去看他,那人看了他一眼,把头搭在他肩膀上


  “忘记了吗?那天我也这样枕在你肩膀上”


  怎么可能会忘…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那天我拥有了你


  “…没忘”

  “你还记得你在花海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说,徐翔宇,要不要成为花海的一部分,要不要跟我试试看”

  “罗思源,你没忘我也不会忘”


  罗思源低头看了一眼枕在他肩上的徐翔宇,徐翔宇直起身正视他的眼睛

  “其实那天回去我听到了”

  

  罗思源有些疑惑

  “那天我听到你在我床边说得话,你说…”徐翔宇握住了他的手

  

  “你说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现在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罗思源,你做到了,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其实那些伤害过去了我就觉得也无所谓了,你总是自责,总是担心我,这些我都知道的”

  “我看到你因为我那么痛苦,我真的好难过,可是思源,已经过去了,翻篇了不是吗,我要去重庆了,那是一个新开始”


  罗思源红了眼眶,他反握住徐翔宇的手,徐翔宇这段话说得像是什么分手致辞一样

  

  “罗思源,我是要有新的开始了……”

  “但是我希望新的开始里你仍然在我身边”


  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


  罗思源把他揽进怀里他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呜…徐翔宇你干嘛说得像是要分手阿,我好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徐翔宇抚摸着他的背

  “好啦好啦,还闹别扭不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要相信我好吗,我去了别的地方一样可以照顾好自己”

  “嗯…我一有时间就去重庆找你”

  “机票不要钱?”

  “呜…我就想跟你见面”

  “好好好,你也要记得去把心理疗程做完好吗,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不许瞒着我,我照顾好自己,你也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没”

  “知道啦…”


  他站在登机口目送着徐翔宇进去,那人一步三回头的跟他招手告别,他也微笑着看着徐翔宇,那人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点,再然后消失不见


  其实心里还是会空落落


  徐翔宇离开的四个月,成年人的世界,情情爱爱只占了一部分,正处于当打之年的两人忙碌的不可开交,之前虽然也一直繁忙,但是因为是同队,他们也不觉得工作对于恋爱有什么影响,所以可以天真的说出每周都想要见面,但现实就是,别说每周了,每个月见一次那都够奢侈的了


  想见你,似乎变成一件困难的事了


  罗思源的情绪病其实一直没有好转,徐翔宇走后的一个月,他就不再去看心理医生了,即使领队会专门给他放一天假去看病,可他只会用那一天去见徐翔宇,他装作什么都好的样子,他觉得看病吃药似乎对他的情绪病不起作用,只有见到徐翔宇的时候,他才觉得心理和生理都得到了慰籍


  和徐翔宇异地一年多他之前情绪病也没有再发作过,徐翔宇这一年多过得并不容易,下首发做替补,记得在某个深夜,罗思源接起徐翔宇的电话,那人带着哭腔询问他是不是他选择离开其实是错的,是不是他根本不够格,那时候罗思源的心再次被紧紧捏住,光靠电话的安慰根本不够,他好想抱抱徐翔宇,可是只有声音才能带去他的想念和慰籍

  

  现在能让两个人紧密相连的只有炽热的赛场和冰冷的手机,跟之前相比落差那不是一星半点,罗思源早就敏锐的发觉了他们之间潜移默化的改变,不止是生理上的距离,还有心理上,他们逐渐隔的更远了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你今天有哭还是有笑,这就是距离


  之后在某一天他们吵了架,那天其实不该吵架的,本应该是一个月中唯一一次珍贵的见面,可是他们都开口说了伤害彼此的话


  “徐翔宇,我真的厌烦了跟你异地”

  “可是只能这样阿,我们现在不都挺好的,你看你都有多少个冠军了,这样…”


  “那你呢?你也好吗?”

  “……我们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

  “徐翔宇你真的好吗?你发情期紊乱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队内给你安排的alpha不适配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所以我就该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吗?”

  “罗思源能不能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我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徐翔宇,你是我爱人,你不应该瞒着我”

  “我说了我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告诉你又怎么样,我们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就什么都全变了?为什么从那场意外之后就全是分别?”

  “徐翔宇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你真正成为omega之后什么都变了?”


  “…………罗思源,你以为我想嘛”


  徐翔宇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他这才反应到说了过分的话,他伸手去拉徐翔宇,被那人侧身躲开


  “你是不是还是在乎那件事”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这些事,徐翔宇我好像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不是我,这些都不会发生,那天我们没有出门就好了…”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罗思源你还是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到现在你都认为那件事是你的错,你现在让我好陌生,你明明也都瞒着我”


  徐翔宇起身准备离开了,罗思源拉住了他的手腕,挽留的话却卡在嘴里,对于徐翔宇,罗思源总是行动比思考快

  

  徐翔宇红着眼眶回头看他,声音带上了哭腔

  “罗思源……你知不知道我来这的第一天,重庆下雨了”

  

  罗思源呆愣在原地,徐翔宇挣开他的束缚扭头离开了,留罗思源一个人站在原地,所以怎么就把事情搞砸了,明明今天是来跟徐翔宇约会的,结果变成这样

  

  那天的不欢而散,罗思源没再跟他联系过,他每天期待罗思源能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都已经过去了,期待罗思源能像之前一样

  

  只要罗思源愿意哄哄他,他不会去在乎那些伤人的话,罗思源带给他的爱比伤害要多得多,这些伤害在罗思源给他的爱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可是他没有等来过罗思源的消息,同队的彭云飞见他状态不佳,主动询问了他,他含糊着跟人说了和罗思源吵架的事,不过吵架的原因他是只字未提

  

  “唉呀,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你别老等他来哄你阿,你也应该主动点,爱是相互的嘛”

  

  彭云飞跟他说了半天,他也听进去了,觉得彭云飞确实没说错,晚上一回宿舍他就开始编辑给罗思源发的话

  

  删删改改了好半天,满心期待的给人发过去,结果只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那一瞬间他心下一凉,他慌张的给人打过去电话,结果一直都是对方忙碌,这不就是拉黑加删除

  

  现在他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争吵,罗思源似乎是要跟他分手,他愤愤的打给了罗思源的队友,结果竟然没一个人接

  

  “搞什么啊”

  他开始在微信对清融狂轰乱炸,他知道这个小中单性子好,脾气也好,是最好的攻破口,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清融主动给他回了电话

  

  “喂…”

  “小黄,你叫罗思源接电话”

  “啊…那个…你怎么不直接给他打”

  “他不接”

  “呃,呃…哦对了海队刚刚说他去休息,估计是睡着了没听到”

  “是罗思源睡着了还是你们全都睡着了?我给你们打的电话你们是一个不接阿”

  “………”

  “小黄,叫罗思源接电话”

  “………对不起阿翔宇,我真的办不到”

  “…我明天去武汉,让罗思源给我准备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

  徐翔宇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小黄,告诉我,罗思源怎么了?”

  那边的人不再出声,好久才传来一声轻叹

  “上次回来就一直把自己锁宿舍里,也不好好吃饭,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到了,这几天也都在医院”

  “他住院你们都瞒着我?”

  “……是海队说绝对不要告诉你”


  “……我明天到武汉”


  徐翔宇挂断了电话,现在确实是担心大过了生气,罗思源让瞒着他,这群人真就宁可装不在线都要瞒死,嘴巴严实的不像话,他突然觉得不公平,罗思源想要知道他的情况那简直轻而易举,有的是人告诉他,而他呢,主动去问,都有人会替他瞒着他


  这就是属于罗思源偏执的爱,他不需要徐翔宇在乎,也不需要回应,甚至他希望徐翔宇不要太爱他,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他那份无休止的愧疚中挣扎出来,现在他身体垮掉,无疑是因为他对徐翔宇说了那些过分的话,对徐翔宇造成伤害,他的心理防线再一次崩塌了


  这是他自私的,扭曲的爱


  而承受这一切的无非还是徐翔宇,他无法回头,也做出不了改变,他也被困在这份爱中 ,他放心不下罗思源,可罗思源从来都只会隐瞒,所以他也不再告诉罗思源他的事


  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导火线


  第二天飞到武汉,等他再一次见到罗思源的时候,罗思源眼里只有错愕,他倚靠在病床上,徐翔宇踏进来的一刻,他很惊慌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怎么样了?”这话是问的站在一旁的子阳,子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罗思源抢了话柄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罗思源没再回话,把头撇向一边,子阳识趣的退出了病房,现在病房里只剩他和罗思源,安静的不像话,他叹了口气,坐到人的床边,帮人整了整被角

  

  “为什么突然晕倒了,小黄跟我说你又不好好吃饭,你…”

  

  他突然注意到在他碰到罗思源袖口时,那人一个不自然的闪躲,他抬头看向罗思源,那人还是把头撇向一边,悄悄的把手臂藏进被子里,他伸手想去把人的手拉出来,被罗思源巧妙的躲开

  

  “罗思源!”

  “小翔我今天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好不好”

  

  房间又安静下来,静的罗思源开始感到害怕,突然一声压抑的抽泣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抬头看向徐翔宇,那人再落泪,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的想要把人拥进怀抱,在手臂伸出被子的那一刻,徐翔宇猛地伸手把他的病号服拉起一个角

  

  一个角就够了,他看到了,罗思源手腕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傻子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不是因为不好好吃饭晕倒了,他伸手把罗思源抱进怀里,止不住的哭泣,罗思源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思源…不要…呜…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赛场上不能没有你…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啊…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在那一刻,徐翔宇才发现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罗思源可能真的就离开他了,原来他的情绪病已经发展成这样,原来他已经崩溃到这种程度

  

  罗思源抱着他不说话,他心里也苦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是那晚,无尽的黑笼罩住他,他痛苦呻吟却找不到突破口,无数不堪破败的回忆攻击着他,他突然发现他情绪病的来源早不只是那场意外,还有更多…

  

  徐翔宇一次一次因为他受伤,赛场上的失误,台下的谩骂指责,他痛苦的来源早不单单是因为那场意外

  

  所以当血液流出时,他竟然觉得释然,他自诩不是内心脆弱的人,可是再坚强的人都有一瞬间会放下防备,穿山甲的壳再硬,他的肚皮都是软的

  

  “翔宇,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不哭了好不好”

  

  徐翔宇在他怀里哭的像是快要咽气,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当死亡敲响他的门时,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仍然有不能放下的事

  

  炽热的赛场,他的团队,他的父母,还有…

  

  在他怀里哭泣的徐翔宇

  

  他不能离开,其实当时并没有人发现他,而是他主动求救,那一刻生的意志超过了所有,他张口大喊着他能想到的所有人的名字

  

  领队!孙麟威!黄垚钦!刘天豪…

  

  徐翔宇!

  

  救救我

  

  等他在医院醒来,有很多人在他身旁落泪,那时候黄垚钦想要打电话给徐翔宇,他制止了,他让所有人瞒着徐翔宇,他最近也不会跟徐翔宇联系,让他们也不要,他不希望徐翔宇再担心,因为他似乎已经从泥潭挣扎出来,他想要自己养好身体后处理好所有事

  

  徐翔宇太敏锐,你想瞒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早就把你看了个透,擅长观察似乎是每个打野必备的技能,而徐翔宇多了一丝横冲直撞,看见机会就会死咬住,无论后果是什么

  

  “小翔,不哭了,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也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徐翔宇退出他的怀抱,用手轻轻碰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绷带

  

  “思源,我的爱伤害到你了是不是,为什么我越爱你,你反而更痛苦了”

  

  “小翔,我之前的确这样认为,我希望你别那么爱我,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那么平衡,我希望天平向你那边倒就好了,似乎那样我心里才会有所慰籍,我没办法忘记你流着血躺在地上的样子,也没办法忘记你在病房,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我的那个样子”

  

  “我好想弥补你,好后悔那天带着你出门,我好像被困在那天,从那天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好像我越努力越错”

  

  “小翔,你总告诉我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是我之前总是没办法释怀,现在才懂得你说得话,这样很可笑吧,我在快死的时候才真正明白”

  

  爱人千百次的劝导没有丝毫用处,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才懂得释怀,才明白有一些事已经过去了,这就人,一种贪生怕死的生物

  

  爱没能教会他释怀,直面死亡时才是另一种解救

  

  “小罗,我明白的,我知道你一直很痛苦,我却没有一点办法,我真的…”

  

  没等他自责的话说出口,罗思源就已经吻上他,他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刚开始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眼泪,直到分开他才发现,那是罗思源的泪,罗思源哭了

  

  他很少见罗思源哭,除去他出事的那几次,罗思源几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他伸手擦去那人的眼泪,温热的泪在指尖消匿,好像是渗进了他的身体,他觉得安心,他等罗思源这场泪太久,这不是自责苦闷的泪,而是罗思源真正释怀的泪

  

  这就够了,其余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伸手再一次抱住罗思源

  

  “思源,我要这些彻底结束”

  

  罗思源在他颈窝微微点了点头

  

  罗思源出院那天,徐翔宇回了重庆,再有一个赛季就到了转会期,他又该离开了,罗思源没有了那些负面情绪压着,肉眼可见的变得灿烂,他那时候知道罗思源在一点一点放下

  

  彻底结束,彻底

  

  罗思源释怀并不是彻底,一切变故的开端不是因为罗思源,他要一切彻底结束,不只是这样,这还不是结尾

  

  在转会期来临前,他告诉罗思源转会期他会很忙,可能会接不到他的电话,罗思源对此当然理解,可当徐翔宇已经有快一个月都没有接过他电话时,他隐约觉得不对

  

  徐翔宇的试训早就结束了,可是他好像没回重庆,他打电话给彭云飞,彭云飞说是他回老家了,徐翔宇回家却没有告诉他,刚开始的时候徐翔宇还会接他几个电话,后来就没接过了,但是微信的聊天却没有断

  

  啊…只有一天,徐翔宇从早到晚都没有回他消息,可是第二天就给了他解释,说是手机被偷了,当时他没有怀疑什么,后来连微信的聊天都少了,甚至有些时候罗思源感觉跟他聊天的人根本不是徐翔宇,总感觉一些时候,他有一种陌生感

  

  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所以他跑去了徐翔宇的老家,他没来过徐翔宇的家,只知道一个小区名,中午发出问具体地址的消息到傍晚都没有得到回复,他提着几个袋子站在小区门前,袋子里装的都是徐翔宇爱吃的东西

  

  他盯着手机,看着一排未接电话,他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他回想之前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从徐翔宇告诉他他可能接不到他的电话开始,一个隐秘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他在猜徐翔宇在干什么,他翻出徐翔宇父母的联系方式,迟疑了很久才拨通

  

  电话没几秒就接通了,一声疲惫的女声传到他耳边

  

  “喂?”

  “阿姨好,我是罗思源,是翔宇…”

  “我知道你,翔宇有跟我提起你”

  “啊……那他现在在家吗,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消息也没有回”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下来,他听到几声抽泣

  “阿姨?”

  

  电话被挂断了,他有些呆愣的看着手机,一股不安感包裹住他,太熟悉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他快两年都充斥在这种不安感下

  

  他蹲在路边,不停的打给徐翔宇的父母,直到后来,徐翔宇父母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他颤抖着手,打给了张聪

  

  “喂?大半夜的怎么了?”

  “徐翔宇出事了”

  “………”

  

  张聪的沉默,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知情人

  “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徐翔宇出事了”

  “是,我知道,而且我从最开始就知道,但是翔宇没告诉我他要做什么,他只是让我用他的微信给你发消息,让你不要怀疑他”

  

  “张聪!你他妈疯了吗?他要干什么你都不问清,你就帮他,你疯了吗?”

  “你觉得我问翔宇会告诉我吗?你以为我没劝他吗?他跟我保证他不会有意外,你知道吗,他是哭着求我帮他的,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你也能安心,所以我答应他了”

  

  “罗思源,徐翔宇跟我保证了,他会处理好一切,我相信他,所以我答应了”

  “够了,我知道了…”

  

  挂断张聪电话后,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罗思源的电话响起,是徐翔宇的母亲来电,他慌张的去接听

  

  “阿姨,不要挂电话,徐翔宇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我家翔宇很乖,他总是很听话,翔宇长这么大就跟我闹了两次,一次是因为他要去打什么电竞比赛,我不同意他跟我闹脾气,还有一次…”

  

  罗思源听到对面一声轻叹

  “还有一次,是因为你,你到底有什么本事阿,我家孩子能为了你做到这份上”

  

  “阿姨?什么意思?求求您了,别跟我绕弯子了,翔宇怎么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紧紧捏着手机,他没发觉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地址我传到你手机上了,你过来吧,我想翔宇应该也想见你”

  

  电话再一次被挂断,罗思源慌张的去看信息,信息上清楚的写着一家医院

  

  他扔下手中的袋子,路上打不到车,他查了地址一路往医院跑,一路上他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到了医院门口,徐翔宇的母亲就站在那,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见到他跑来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向他招招手,他跟了上去

  

  “阿姨?翔宇怎么了?怎么又来医院,是不是之前的病复发了?他…”

  “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罗思源止住了声,从医院门口到病房差不多五分钟,这五分钟太漫长,让他想起徐翔宇出事当天,那条走廊也跟现在一样,漫长压抑

  

  等到了病房门口,徐翔宇母亲示意他可以进去,当他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冰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清醒

  

  这样的徐翔宇他是见过的,没有一丝生气,和这间病房仿佛融为一体,唯一的不同,是徐翔宇身上没有插那么多管子,只是脖颈处缠了绷带,他突然没有向前的勇气,他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床上那人

  

  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去看,徐翔宇的母亲拉着他出了病房,他和徐翔宇的母亲坐在走廊,好不切实际,这两年医院似乎成了他们的常居地

  

  “很难过对吧”

  “好早之前,翔宇跟我闹了一次脾气,当时我说你不过是个beta,以后还是找个alpha靠谱,结果翔宇就跟我闹了脾气,说什么他才不在乎beta还是alpha…”

  罗思源转头看向徐翔宇的母亲,她眼里是无尽的落寞

  

  “那天我在家接到医院来电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型诈骗”

  “直到传来一张照片,我才跑来医院,你看看他多不听话,回家了都不告诉我,我都快半年没见到他了,结果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是在医院”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他是为了你做这个手术的”

  罗思源捏紧的手,他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腺体摘除手术”

  “手术风险是不大,但是他后半辈子都有可能会被后遗症折磨,你知道吗,他瞒着我们所有人,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这个手术对于翔宇来说没有必要,他的腺体已经完全长好了”

  “可是他还是做了,签字的时候都没有犹豫,医生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是为了你”

  “为了你这个beta”

  

  罗思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发不出声音

  “你说他是不是傻,宁愿不当o,宁愿后半辈子都要通过吃药缓解后遗症,这些都只是为了你”

  “思源啊,答应阿姨,明天他醒来,不要当着他的面哭好吗,他应该是希望你开心的”

  

  罗思源捂住脸,半晌才哼出来一声嗯

  

  第二天,徐翔宇醒来的很早,看到罗思源坐在他床边的时候他并不意外,他知道纸包不住火

  

  “小翔,你醒啦,张聪一大早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问我你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你痛不痛了,渴了吗,我给你晾了水,等会我去给你打饭,医生说过会来给你检查”

  

  他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徐翔宇看着他,一个眼神,罗思源就已经绷不住了,他颤着嗓音,握住人的手

  

  “现在还是很痛对不对,要留疤了你知道吗,以后每个月都要来做检查,你那么不喜欢吃药,肯定要我哄你吃,你…”

  

  眼泪决堤般落下,他没能完成对阿姨的承诺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怎么能瞒着我把自己弄成这样”

  

  徐翔宇回握住他的手,声音轻飘飘的

  “我觉得那样对你好不公平”

  

  罗思源不解的盯着他,他抬手想去给人擦眼泪,但是罗思源没有给他机会,握住他的手贴在脸边

  

  “明明不是因为你,但是结局要你一个人承担,我觉得好不公平”

  

  罗思源亲吻他的手心,滚烫的眼泪也砸在他的手心

  

  “我可以为了你去接近死亡,我想要感受你那时的心情,我不想只有你感受了那份痛,而我能做的只是心疼你,我也想知道你那时候有多么痛,罗思源”

  “我也可以为了你向往生,你把一切给了我,我也可以给你我的所有,我们中间没有谁必须要付出的更多,我们是对等的,你痛我也痛”

  “你爱我也爱”

  “我不做omega了,没了腺体我也是一个普通人”

  “以后要一直吃药了,好讨厌吃药,你以后要一直哄我吃”

  “还有检查,你也要陪我来做”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笨蛋,不要哭了,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的,现在也不疼了,你再哭,那我就真的要开始疼了”

  “徐翔宇,你得一辈子在我身边你知道吗,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这个词听起来是那么让人心动

  

  徐翔宇用手摸了摸他的脸

  “亲亲我好不好,现在有点痛,你亲亲就会好了”

  

  罗思源凑上前给了他一个吻

  

  “思源,茉莉花的味道没有了”

  “那我们就养一盆吧,等到了五月,我们都可以闻到它的味道了”

  

  罗思源跟他额头抵着额头

  

  什么啊,原来他也在哭啊

  

  眼泪交融的那一刻,他知道,罗思源会穷尽余生的爱他,这就够了

  

  罗思源以后不会再痛了,而他也是,彻底结束,他给了罗思源最大的安全感,罗思源那颗飘荡的心稳稳落在他那,他接住了罗思源,罗思源也奔向了他

  

  爱是救赎,也是让他们陷入泥潭的原凶


  一次一次,因为爱陷入泥潭,又一次一次,因为爱互相救赎,这像是一个无休止的恶性循环,窒息感和幸福感交融,像是一场慢性疾病,他伴随的痛苦是持久的

  

  想要不痛苦,不爱不就行了,这样的话说得简单,可是怎样才能不爱?

  

  让他们做到不爱,就像是摄影师抛弃他的相机,画家砸碎他的画板,职业选手自愿离开赛场

  

  这样还简单吗?

  

  人是贪生怕死的,可是如果死亡和爱有了挂钩,又有谁不会想去放手一搏,爱能战胜死亡,这不就是理想纯爱的典范,看似很傻的行为,但是却是他们无法割舍爱的有力见证

  

  死亡不是永恒,也不是终点,失去爱的能力才是

  

  爱意是不会消散的,生前爱,生后也爱,死亡只不过是一道具化的门,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爱的载体是否还在活动,爱比死亡残忍多了,它会无休止的纠缠着你,死亡至少会在你死后放过你,可爱不会,就算是躺进冰冷的棺木里,被泥土压实,没有阳光的滋养,它仍然会肆意生长

  

  所以,我告诉你我爱你时,已经向你宣布,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如果我一直爱你那么我的爱会纠缠你一生,只有爱意转移,我才会放过你,所以也爱我吧,把一切也都交给我,至少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会无休止的纠缠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

  

  自私也好,无私也好,只要能达到相爱的目的怎样都好

  

  手腕和后颈上的疤,是爱留给他们独属于彼此的印记

  

  

  “罗思源,闻不闻花香”

  “我爱你,徐翔宇”

  

  


  END

  之前看到了一句话我很喜欢

  你碎掉 哭泣 躲避 那有什么关系 我会把你粘好 给你擦干眼泪 抱紧你 捂住你的耳朵 小小世界 只有你我二人

  

  爱能抵万难,但爱也是万难,很多时候因为爱我们才有了痛苦,又因为爱去虚化这些痛苦,我想表达是爱比不爱更可悲,人是倚靠爱存活的寄生兽,所以也不存在不爱这个状态(仅此篇文章观点

  

  

  










八十岁追星选手

【鲸落归屿海|13:14】千千晚星

上一棒 @·等到月亮· 

1.6w+,一个有点市井气息又有点英雄主义的故事。


01

徐翔宇买完夜宵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忽然天降一场大雨。他提着袋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零星经过的车,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淋雨跑回家。

低头看见身上沾着酒渍的衬衫,徐翔宇的心情变得更差。今晚碰到的客人喝多了,往他身上乱摸他都忍了,结果还不知道发什么疯,把酒泼到自己胸口,徐翔宇低头嗅嗅,一股讨厌的酒味。

突然有人撑着伞在他面前驻足,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大陆面孔,看了他两眼,礼貌开口:“要带你一程吗?”

徐翔宇中了彩票似地欣喜,问清他的目的地后发现是顺......

上一棒 @·等到月亮· 

1.6w+,一个有点市井气息又有点英雄主义的故事。


01

徐翔宇买完夜宵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忽然天降一场大雨。他提着袋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零星经过的车,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淋雨跑回家。

低头看见身上沾着酒渍的衬衫,徐翔宇的心情变得更差。今晚碰到的客人喝多了,往他身上乱摸他都忍了,结果还不知道发什么疯,把酒泼到自己胸口,徐翔宇低头嗅嗅,一股讨厌的酒味。

突然有人撑着伞在他面前驻足,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大陆面孔,看了他两眼,礼貌开口:“要带你一程吗?”

徐翔宇中了彩票似地欣喜,问清他的目的地后发现是顺路,于是一边感谢,一边钻进了陌生人的伞底。

他话不多,陌生人话也不多,两个人的步调倒是有些莫名的契合。

徐翔宇寻思着到底是人家帮了自己的忙,于是鼓足勇气和他搭讪:“你也回家吗?”

陌生人顿了顿,摇摇头:“去见朋友。”

“哦,可是都这么晚了。”

“朋友的职业比较特殊。”

此话一出,愣是迟钝如徐翔宇也懂了,他觉得有些触碰到他人的隐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再多问。

“左转吗?”

“对,左转。”

行至楼底的时候,徐翔宇把正准备重新走进雨中的陌生人喊住:“那个——”

“时间还早,能去你家喝杯茶吗?”

徐翔宇原本想说谢谢你,结果陌生人竟然抢先一步开口。

 

把人领进门的时候徐翔宇觉得有点丢面,自己家又小又乱,说是喝茶,结果他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茶叶,最后拿着两罐冰可乐问道:“喝可乐吗?”

陌生人没听见,凑在他的大鱼缸前看里面的金鱼,徐翔宇也不再追问,站直了握着可乐看着他。

金鱼大部分是最普通的红尾,仔细看也有几条黑尾,混在一起畅游,好不热闹。过了许久,陌生人终于看够了似地:“你的金鱼好漂亮。”

“随便买的。”

“那有没有人说过,你也长得很漂亮?”

徐翔宇皱皱眉头,他其实不太爱听别人用漂亮这个词形容自己,虽然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但他又是真真切切地不喜欢。

他向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恶,陌生人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表情,立马礼貌道歉:“不好意思,冒犯了。”

“没事。”

徐翔宇把可乐递给他,可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蒙着一层水汽。

两人尴尬无话,徐翔宇旨在打破这宁静,念在萍水相逢,于是主动分享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罗思源,饮水思源的思源。”

“是个好名字。”

“那我先走了,晚安。”

徐翔宇目送他离开,桌上还留着半听没喝完的可乐,他看着可乐没来由地想,好可惜,怎么忘了要个联系方式。

 

也许是上天有意,徐翔宇没过几天就再次见到了罗思源。

徐翔宇在店里的名气是不小的,干活勤快,长得又好看,除了不卖,几乎堪称完美。老板娘不止一次问他为什么不卖,徐翔宇盯着老板娘红得吓人的嘴唇:“我怕得病。”

来的是个做生意的大哥,点了名要徐翔宇陪酒,他虽然讨厌香烟的气味,但也只好堆着笑陪在一旁。酒有点难喝,但也忍着喝了几口。又有揩油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连,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又被追随着重新抚上。

这大哥似乎是做非法生意的,和手下的寥寥几句对话间全是徐翔宇听不懂的黑话,直到听见一句:“罗仔人呢?怎么次次迟到。”

“可能又半路做好人好事去了。”

“他也真是,干我们这行每天觉都睡不好,他还有心情关心民生。我看他这二把手做得跟小喽啰似的。”

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徐翔宇的脑子里闪过一些可能性,可是又飞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罗思源看上去这么正直的人,不该干这种勾当。

结果来人风尘仆仆地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徐翔宇和罗思源直挺挺地对视,谁也没说出一个字。

 

徐翔宇当然不在意罗思源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巧合,觉得这新界可能只有一室两厅那么大。

包厢里的人不少,也不止他一个陪酒的,但他总觉得有目光锲而不舍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只希望可以快点下班,于是更用力地陪笑。罗思源隔着几个人坐在一旁,不喝酒也不抽烟,偶尔和其他人说几句话,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大哥只当他又碰到什么棘手事,在自己烦恼自己,也不多问。只是怀里的徐翔宇突然挣开自己,站起身理理衣服,说我该下班了。

大哥不解,说这有钱你不挣?我给得可是实打实的多。徐翔宇不理,说有事找老板娘,反正我该下班了。

结果徐翔宇刚走到门口,只觉得头发晕,差点腿一软没站住。突然有人伸手扶住自己,他直觉觉得是离门最近的罗思源,再抬头一看,确实是他。

徐翔宇终于意识到这酒里放东西了,他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刚准备回头抄点什么家伙,一转身又觉得脚下无力,还好被人扶着,不至于跌倒。

他抬头瞥一眼罗思源,目光不善,可是眼尾又泛着红,在罗思源看来,像只掉进陷阱的小兽。

“罗仔喜欢啊?那给你好了。”

罗思源最后环顾了一圈室内,不知道是在和老大告别还是在和徐翔宇说话:“走了。”

 

徐翔宇头晕乎乎的,走到店门口才发现忘记拿自己的外套,猝不及防地被夜风吹得一哆嗦。

罗思源看他两眼,脱了自己的外套往他身上披,徐翔宇一开始挣扎,却因为药效,发不出什么大力气。罗思源稍稍用力就能握住他的手腕:“再闹我就把你送回包厢了。”

徐翔宇被莫名其妙的一句威胁搞得眼眶一红,思索再三心想还是算了,揪着大一圈的外套的衣领,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罗思源知道他家的位置,离得不远,加上徐翔宇闷头走得飞快,他也没问要不要打个车,一路跟在后面走。

徐翔宇的背影单薄,即使披了件外套还是显得单薄,罗思源护花使者一般看了一路。直到徐翔宇家楼下,看着他在邮箱里取了封信,罗思源正犹豫着要不要送他上楼,徐翔宇却突然回头看他一眼。

徐翔宇一路都没回头,偏偏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像告别又像挽留。罗思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跟上,在徐翔宇家门口站定的时候才再次踌躇。

像是走了一路之后,已经抛开了各种负面情绪,徐翔宇朝他笑:“今天不进来坐会吗?”

见罗思源不回答,徐翔宇上前搂他的腰,全然是挽留的模样:“或者说……做会。”

徐翔宇本来也不想的,无奈这该死的药搞得他也很难受,忍了一路才终于找到机会。虽然可以选择的选项只有罗思源,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罗思源是那个唯一解。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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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使用欢迎私聊,不看也不影响剧情)

罗思源抱着手臂把徐翔宇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露出的脖颈上全是昨日欢活留下的绯红痕迹,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似地,罗思源突然提着徐翔宇的领子亲了他一口。

“干什么?”徐翔宇瞪着他,意思是现在已经下床了,两个人实质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开始嫌我了?可是你昨晚好像一副没有我就要死了的样子,”罗思源走进鱼缸,双手捧起一只金鱼,离了水的金鱼在他的手掌里扑腾,他又看向徐翔宇:“跟这条鱼一样。”

“滚。”徐翔宇没好气地留下一个单字便低头喝牛奶,不再理会罗思源。

罗思源也不生气似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变得正经:“我大哥是个爱玩阴的,说话也不好听,再碰到他的话你要小心一点。”

“他还会来找我?”

“你傻啊,不找你就不能找别人么?他就这点兴趣。”

徐翔宇只觉得脊背一麻,令人不悦的画面重新涌上心头,罗思源继续自顾自地说:“但他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哪句?”

罗思源又抱着手臂端详徐翔宇一遍:“他说我喜欢你。”

 

徐翔宇作不出什么反应,虽然已经抵死缠绵过,但终究是靠了一些外力的。本质上他没想过要在这片土地上去爱人,或者说无论在哪,他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只是罗思源提出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徐翔宇也没拒绝,想着在这里多个可以依靠的人,终究也不算坏事。

罗思源还算识相,也不赖着,拿了外套就走,只是站在门口朝屋里望了一眼,不知道是在望徐翔宇,还是在望那一缸恢复了活力的金鱼。


03

罗思源不知道去忙什么,消失了几天,再见到徐翔宇的时候,后者已经无比亲热地坐在老大身边,又是递酒又是点烟,罗思源脸色又臭起来。

徐翔宇见到他,只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继续朝向老大,笑得很好看。

“来了啊罗仔。”老大喊他,一只手还放在徐翔宇大腿上,徐翔宇全然没有之前的抗拒神色,罗思源也不知道他这是转了什么性。

罗思源一眼都不想多看,偏偏老大今天热切地跟他说话:“你是不是没把小徐伺候好?我看他对我也很热情嘛。”

徐翔宇把一字一句都听进耳朵里,脸上又不露什么表情,但他听见罗思源仿佛是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冒出来的声音:“关我屁事。”

今晚老大没在酒里加不堪的东西,但是徐翔宇今天是真的喝得有点醉。徐翔宇喝到意识混沌,正要在沙发上躺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紧紧拽住手腕。

罗思源不苟言笑地:“你该下班了。”

“……不是关你屁事吗。”

徐翔宇自顾自地躺下,身边的大哥也已经醉倒,他便懒洋洋地靠着,罗思源看着心烦,一把上前把徐翔宇打横抱起来。

徐翔宇一下子失去平衡,求生的本能让他搂紧了罗思源的脖子,却没有人说话。

一直到走出店门,夜风灌在两个人脸上,不知道徐翔宇的酒醒了几分,总之他挣脱开罗思源的怀抱,两个人一路无言。最后罗思源先打破沉默:“你真的这么缺钱?”

徐翔宇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他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像是在措辞应该如何回答,最后轻轻冒出一句:“那没钱怎么办啊。”

罗思源咂舌,路过一盏路灯,他放缓了脚步,转头看徐翔宇的侧脸,语气突然柔和起来:“没钱我养你啊。”

“……少看点电影。”

 

罗思源对徐翔宇的家早就熟门熟路,还是把徐翔宇送到门口,罗思源正思忖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倒是徐翔宇先开了口。

“罗思源,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解释,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徐翔宇说着伸手去牵罗思源的手,小猫一样轻轻挠着他的掌心:“我只跟你睡过。”

罗思源愣住,紧接着耳根开始泛红,像个被表白的青春期高中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地回握徐翔宇的手:“真的啊?”

徐翔宇不多理他,轻轻地把手抽走:“不信算了。”

“信啊,怎么不信。”眼见徐翔宇要关门,罗思源眼疾手快地跟了进去,趁徐翔宇不注意的间隙,直接把人抵在门上,大腿挤进徐翔宇的两腿间,动作里满是暗示的意味。罗思源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那天你抱住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你,当然如果你骗我,我也认了。”

又提起那天,这回轮到徐翔宇脸一红,不知道是单纯的害羞,还是混合着没散尽的酒劲,他别过头去不看罗思源,却不可避免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哑巴啦?”想到徐翔宇还醉着,罗思源放了胆子去逗他。他也没指望徐翔宇能说些什么好听的,徐翔宇在他看来有点像一块难以捂热的冰块,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往常他必定远远避开,只是徐翔宇对他来说太不一样了。他像远在天边的极光,又像沙滩上被海浪打湿的小猫。

“……谢谢你。”最后徐翔宇把头搁在罗思源的肩头,声音轻轻的。

罗思源不是没有再和他滚上床的念头,毕竟面对着唇红齿白的徐翔宇,罗思源自认肯定是有想法的。只是徐翔宇看上去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他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只想着把徐翔宇照顾好就离开。

他给徐翔宇倒了点水,再把人塞进被窝里,留下一句晚安,却又被徐翔宇猫一般的叮咛唤回,结果凑近了也听不清徐翔宇在嘟囔些什么,下定决心似地,在他额头上留下一记吻。

 

那晚之后,两个人像是建立起一种奇怪的默契。徐翔宇还是照常上班,老大包了年似地,一天到晚来,他也耐着性子陪,毕竟确实比平时挣得多。

罗思源有时候会来,但也不会对徐翔宇横眉冷对,徐翔宇做什么他只当看不见,到了点他就同徐翔宇一起走,老大只当他是做好人好事送小徐回家,有时还叮嘱两句路上小心。

罗思源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辆摩托车,第一次乘的时候,徐翔宇怕摔,搂着罗思源的腰,在风声里问他:“你这后座不该载个靓女啊?”

他故意学着当地方言说话,学得蹩脚又生硬,罗思源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回答他:“这不用来载你了么?”

“载我不值得呀,罗仔。”

他又学老大喊罗思源,罗思源也搞不懂这人究竟是什么性格,不说话的时候望过去像座冰山,一张嘴又像座火山。

罗思源听见自己说:“有什么值不值得。”接着一阵加速,徐翔宇被突如其来的后坐力吓到,只能更紧地搂住他的腰,没再多嘴。

 

两个人回徐翔宇家,有时候一起吃夜宵,有时候直接滚上床,总之总有一样缓解饥饿的办法。日子一久,罗思源像是成为了徐翔宇家的常客,邻居大姐都眼熟的程度。

有几日罗思源没来,徐翔宇出门的时候碰上邻居大姐,大姐开门见山地问他:“经常来你家的那个靓仔最近去哪了哦?”

徐翔宇被问得忘记回答问题,第一反应是急着否认:“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大姐一副“别蒙我”的表情,看着耳朵都染上绯红的徐翔宇落荒而逃。

一般几日不见后的罗思源总是特别热情,徐翔宇也乐意迎合他,大大方方地接纳他。只是这天解衬衫解到一半,徐翔宇注意到罗思源领口有个鲜红的口红印。

“这什么?”

“这你不懂?”罗思源一面脱他的衣服一面亲他:“有人对我投怀送抱啊。”

徐翔宇也不知道自己被触到哪根神经,只是一瞬间觉得兴致全无,用尽力气推开罗思源,罗思源不解地问他你发什么疯,徐翔宇坐在床边,拢拢自己的衣服:“就不想做了呗,你走吧。”

罗思源喜欢归喜欢,但终究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三两下穿了衣服就摔门走了,摔得徐翔宇在屋子里大喊别把老子的门摔坏了。

 

第二天徐翔宇确实没在下班的时候见到罗思源,他也不在意,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家走,只是有点无聊,不过也可以习惯。

他觉着罗思源不过多久就会再来的,虽然没十足把握,但他总有种莫名的直觉。

好巧不巧,都不用多久,罗思源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他了,手里还捧了一束玫瑰花,徐翔宇不喜欢这种艳俗的东西,随便瞥了一眼:“和人表白被拒绝了啊?”

罗思源把花扔进他怀里:“送你的,赔礼道歉。”

“我们又没在谈恋爱,道什么歉。”

徐翔宇示意他让开,自顾自开门进屋,倒也没把罗思源关在门外。

“可是我好像让你生气了。”

“谢谢你的花,”徐翔宇没听见他的话似地,把花往餐桌上一搁,回头朝他笑:“刚好我也给你准备了回礼。”

罗思源早该料到的,徐翔宇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先前的几句话也不过是和他逞口舌之快。被抹着口红的徐翔宇提住领子接吻的时候,罗思源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上套了。

徐翔宇一看就是乱涂的,形状好看的唇峰直接被他涂抹不见,亲完一阵后徐翔宇复仇成功似地咂咂嘴,准备去洗掉口红时却被罗思源抓回来,反客为主地亲他。

他从没被罗思源这么粗暴地亲过,像是要亲到他窒息。徐翔宇被亲得快软成一滩水,罗思源双手捧住这汪水,低声问他:“口红哪来的?”

“问店里姐姐借的。”

“你也不怕得病。”

罗思源脱口而出,听得徐翔宇眉头一皱:“无所谓,我得的话你也不远了。”

罗思源只觉得自己唇间还萦绕着口红的香气,看着徐翔宇干净的眼睛和早就花了的唇,他鬼使神差地说:“徐翔宇,跟着大哥没意思,要不以后跟我吧。”

 

04

仪式是没有的,随便选了个日子,罗思源只是领着徐翔宇往大哥面前一站,大哥直接心领神会,倒了杯酒,差点直接喊徐翔宇弟妇,又觉得不好听,思来想去不知道喊什么。

“喊什么都行,”罗思源和他干了一杯:“反正以后他跟我了。”

老大点点头,之前他对徐翔宇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罗思源跟他的日子不短了,话不多又能干,他提出的要求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徐翔宇名正言顺地和罗思源同进同出,几个小弟狗腿地要喊大嫂,徐翔宇脸一红,心说这喊的都是什么,面子上又不好反驳,只好梗着脖子说你们把我喊老了。

罗思源给一人来了一记头皮,说瞎喊什么,喊哥。

 

罗思源提出过让徐翔宇住他那儿去,徐翔宇不肯,在打满暖气的房间里光着两条白腿,说我不要,我舍不得这里。

罗思源被白得晃眼,没好气地扔了条裤子给徐翔宇,说我那里地方更大,不比你这小房子舒服。

“瞧不起人是吧?”徐翔宇往床上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瞥向罗思源:“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还看不起我的房子。”

罗思源也看了徐翔宇两眼,忍不住一个俯冲把他压在身下,两个人闹作一团,徐翔宇从罗思源桎梏的缝隙中伸手去拿裤子,说你滚开,我要穿裤子。

罗思源手都已经伸在徐翔宇衣服里,说你这还穿什么,晚了。

“我还偏要穿。”徐翔宇力气也不小,趁着罗思源不注意挣脱开他,拿了裤子穿上,又窝回罗思源怀里。罗思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徐翔宇也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委屈什么,是委屈暧昧气氛戛然而止还是委屈自己不肯住到他那里去,总之他搂着罗思源的脖子去哄他。

结果罗思源禁了欲似地不为所动,徐翔宇也懒得再理他,准备从他怀里出去的时候,又猝不及防地被罗思源伸手揽住腰:“喜欢你。”

徐翔宇在他怀里笑开,暖气吹得他脸红:“我知道。”

“徐翔宇,”两个人沉默地温存了一会,罗思源又开口喊他:“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什么意思?”徐翔宇差点要发作,不知道罗思源今天哪根筋搭错,嫌这个又嫌那个,旋即想到罗思源的工作也称不上安稳,于是反击回去:“你不换我就不换,毕竟咱俩这工作……还算挺搭的,是吧,很像拍电影。

罗思源想了会,亲他一口:“也是。”

 

临近圣诞,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罗思源想着带徐翔宇去哪里玩,可惜徐翔宇不爱逛街也不爱看电影,罗思源说我不管你得想出个约会的方案,徐翔宇想了半天,说要不去射击场玩,有意思。

罗思源一愣,没想到徐翔宇路子这么野的,不过回头想想,这种事发生在徐翔宇身上,也不算太荒谬。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罗思源为了保留一点新鲜感和神秘感,像个愣头青一样在楼下的寒风里等着,想着今天徐翔宇是不是会有点不一样。结果徐翔宇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映入罗思源眼帘的只是个穿了白毛衣和白色羽绒服的徐翔宇,像只雪兔。

“就这啊?”罗思源看他一眼,不是有意的,但语气中又透露出一丝不满。

“不然穿什么?超短裙加黑丝啊?”徐翔宇也语气不善地回他,还随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罗思源不禁想起那紧身牛仔裤下的诱人光景,咽了口口水,把徐翔宇作乱的手抓牢攥紧:“注意影响。”

想法是徐翔宇提的,地方是罗思源挑的。见到罗思源阵仗十足的样子,徐翔宇忍不住揶揄他:“你行不行呀?”

这种语气在罗思源听来完全就是挑衅,他准备就绪,朝徐翔宇挑眉:“赌不赌?”

徐翔宇向来是喜欢激流勇进的人:“谁怕谁,你连中二十个七环以上,我随便你怎样好吧?”

“七环?”罗思源笑:“八环吧。”

徐翔宇翘着二郎腿,喝着热的丝袜奶茶,罗思源打完十枪的时候,转身朝他笑了一下:“你可以开始想了。”

“这不还有十枪么?”徐翔宇梗着脖子,挑衅似的。

罗思源全神贯注地履行赌约,但是准备的短暂瞬间,他感觉有人靠近自己的身后,想都不用想就是徐翔宇,估计是想着自己快输了想过来捣乱。

罗思源在心里笑他,表面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却又突然转身,把准备作恶的徐翔宇逮个正着。于是也刚好顺势用一只手搂紧徐翔宇的腰,单手拿枪:“你看好了。”

二十枪打完,罗思源把枪递给徐翔宇:“要试试么?”

不用试,以前碰巧接触过。”徐翔宇接过枪,稍加瞄准打了个八环,留下罗思源在身后当舔狗。

输了赌约的徐翔宇自然是闷闷不乐,特别是准备搞偷袭还被抓个现形,实在太丢面。罗思源才不顾他的面子,在桌边坐下,拿过他的奶茶喝了一口:“愿赌服输嗷小翔。”

“……我喝过的。”徐翔宇指指奶茶,罗思源却笑着咂咂嘴:“我尝出来了。”

 

过了新年,罗思源各种应酬不断,他美其名曰是要为新的一年铺路,徐翔宇说得了吧,你无非就是要多握点关系在手里。

罗思源说你一天天的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说着又要过去闹徐翔宇,后者机灵地躲开,说好嘛,看看新的一年我们罗仔怎么大展宏图。

“还罗仔?”罗思源挑眉:“等生意做大了你就该是大嫂了。”

“哇你野心还不小嘛,想挺多。”

“那不是说好的要养你,帮我系下。”

罗思源自己折腾了半天,发现怎么也系不上袖口,他看了看一身服帖西装的徐翔宇,在心里承认也许他就是比自己心灵手巧一些,想通了又大大方方地把敞开的袖口伸到徐翔宇面前。

徐翔宇一言不合地低下头帮他系,从罗思源的角度望过去,徐翔宇的侧脸是从未有过的乖,和平时爱顶嘴的张狂模样大相径庭。徐翔宇的手指又细又长,蝴蝶一样在他的袖口翻飞,他看得入了神,直到徐翔宇系完袖口拍了拍他,仿佛才被领回到现实世界。

“不错,贤妻良母。”

徐翔宇对着落地镜整整衣领:“确实,你懒成那样,根本没有女孩子愿意服侍你。”

罗思源起身从身后抱住他,徐翔宇挣脱了两下无果,只好任由罗思源抱着,还听见罗思源在他耳边落下话音:“你愿意就行了。”

 

原本徐翔宇是不爱来这种酒会的,刚巧今天休息,老大不带着一帮人不光顾,他也没什么要做的生意,于是灵光一现说要不你带我去吧。

罗思源本就巴不得徐翔宇和他一起去,看着徐翔宇翻箱倒柜地找他心心念念的西装,他突然没了耐性,抓着人出门,说现买一身得了,费什么劲。

徐翔宇试西装,罗思源坐在外面等,无论徐翔宇试什么,他都一个劲地说好看,恨不得都包下来的架势,徐翔宇忍不住笑他:“暴发户是吧。”

罗思源也笑,朝倚着更衣室门框的徐翔宇扬扬下巴:“就这身吧,你穿白的好看。”

临出门,罗思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手枪给徐翔宇,说酒会挺乱,当防身用。徐翔宇把玩几下,说万一那搞出人命把我逮了怎么办。

“有我在,怕什么。”

 

酒会布置得富丽堂皇,罗思源原本想捎着徐翔宇一起,无奈碰到什么老朋友,硬是要拉他过去喝几杯聊会天,说的时候还不经意地瞥了徐翔宇两眼,罗思源秒懂,意思是让他不要带别人。

罗思源猜徐翔宇应该在哪个角落安静地喝酒吃蛋糕,结果等他聊完回来,徐翔宇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罗思源有点眼熟,兴许是哪个商会的大老板。

原本准备喊徐翔宇走,结果罗思源刚刚好瞥见陌生男人的手放在徐翔宇的大腿上,徐翔宇也不知道反抗没有,总之看上去是没有。不仅没反抗,还朝人甜甜地笑,罗思源看得怒火中烧,几步上去提溜起徐翔宇就走。

“干嘛呀?”徐翔宇被他拽得手腕发疼,罗思源不笑而且板脸的时候很凶,像头愠怒的野兽。

罗思源终于肯看一眼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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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实实在在地被罗思源折腾了一夜,徐翔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他憋着一口闷气,跑到餐桌前坐着,给很久没联系的张聪写了封回信,写完不想吃饭,倒是想抽烟。

他平时不碰烟,情况特殊才来一根,他记得罗思源衣服口袋里有,为了谈生意方便揣着的。他蹑手蹑脚地摸了一根,点燃夹上。没开暖气有点凉,他又懒得进房间拿衣服,于是直接披了罗思源的外套。

他不喜欢香烟的味道,也不觉得抽烟算是多高贵的事,以往有人给他派烟,他都摆摆手拒绝,笑着说自己抽不来。

淡淡的烟草味让他暂时分神,浑身的酸痛也仿佛消散了一些。

罗思源出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徐翔宇披着他的外套,指尖夹着他的烟的情景。徐翔宇背对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安静得像尊瓷器。

“又起这么早?”罗思源过去从背后挠他的下巴,被徐翔宇皱着眉头躲开,轻轻地说别碰我。

他难得和罗思源闹脾气,他自认也有不对,可是罗思源不分青红皂白地这么胡来,他受不了也忍不了。

“生气了?”罗思源转到他正面蹲下,徐翔宇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差点一愣神忘记换气,被呛了一口。

他无非就是闹闹小脾气,罗思源低声细语地一问,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无理取闹,于是手足无措地,继续对视也不是,逃也不是,扭扭捏捏半天,把烟塞到罗思源手里:“不想抽了,难闻。”

罗思源接过来抽了一口,点评似地:“是不好闻。”

紧接着罗思源猝不及防地低头和他接吻,一手夹着烟,一手箍紧徐翔宇的后颈,根本容不得他逃。

徐翔宇没有反抗的力气,呜呜嗯嗯地由着罗思源亲了,两个人一股烟草的味道,混着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这是罗思源无声的求和,徐翔宇突然也软下心来,摊开双手献上自己。

 

罗思源最近不对劲。

徐翔宇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只是从直觉上觉得不对劲。罗思源连续好几日早出晚归,有时候都不来他这儿,来了也不多说什么,要么带着一身酒气,要么带着点烟味,总是匆匆洗个澡就搂着徐翔宇睡下。

徐翔宇终究耐不住性子,在某个罗思源又要急忙离开的早晨拉住他:“你最近怎么了?”

凑近了之后徐翔宇才看清罗思源眼下的一片乌青,虽然没得到回答但还是涌起心疼,罗思源摸摸他的头发:“最近有点忙。”

徐翔宇突然也不想多问了,只是吸吸鼻子:“快过年了,别搞幺蛾子。”

“嗯,”讲了几句话,罗思源也生出一丝不舍似地,一下一下摸着徐翔宇的头发不放,摸到徐翔宇去钳他的手,他又开口:“过完年我还要过生日呢。”

“什么时候?”

“惊蛰。”

 

徐翔宇向来是不喜欢过年的,过年的时候虽然遍地烟火气,但他总觉得烟火气里没有他的一片容身之处。每次他都像个下凡巡视人间的神,望一望大街小巷的张灯结彩,再转身回到自己的角落。

不过今年有点不一样,也许是因为罗思源,他开始有些贪恋这人间的烟火气,想着平静生活好像也不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徐翔宇甚至去买了副从前觉得俗气的春联,好像只要大门上方贴着出入平安四个字,就有人会保证他和罗思源的平安。

至于职业,他早就想着换掉了,只是想着过完年再和罗思源说,算是新年新气象。

罗思源倒是没前阶段那么忙,久而久之徐翔宇也习惯了,只是上班时候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几次甚至和客人起了口角。但想着快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也懒得再去为被扣掉的工资辩解什么。

罗思源原本是答应了徐翔宇要一起吃年夜饭的,虽然只有两个人,徐翔宇硬是备了很多菜,心想着哪怕只有两个人,也得有些热热闹闹的氛围。

邻居家的大姐还端来一些菜给他,徐翔宇心想是不是自己瘦得让大姐怀疑他吃不起饭,再三推脱还是拗不过大姐,徐翔宇端着菜回到家,无端地想起小王子里的话: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罗思源和他约的不是四点,比起感到幸福,他反而感到隐隐的不安。他隔窗望向外面的街道,兴奋的小孩子满街乱跑,跑进车水马龙里。

 

徐翔宇必须承认,自己对一些坏事的直觉远远准过好事。一直等到八点,也没见到罗思源的人影。他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手机,查看罗思源的定位。

他和罗思源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就偷偷给罗思源的手机装了定位,虽然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多看,前阶段罗思源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他也没看,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在这种情境下。

因为他根本不是单纯的小人物,他是有身份的卧底人员。局长举荐他是一方面,他毛遂自荐也是一方面,总之是从大陆来香港当了卧底,陪酒只是一层用来掩饰的纱窗,他真正的目的是找到组织头目,斩断他们的非法交易链。

他也不是多有宏图大志的人,只是从前家里人不小心和这晦气玩意沾过关系,一度差点闹到家破人亡。

他几度想过要向罗思源坦白,但是罗思源本就和这交易脱不了干系,他需要对他的职业忠诚,但他也不想对罗思源不忠。

临港码头,看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徐翔宇已经心下了然。他坐定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出门。

他向来是不爱走夜路的,于是刚踏进黑暗里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犹豫完还是咬着牙走进了黑夜。

 

徐翔宇也没料到港口的形势这么严峻,远处就瞥见一片火光连天。徐翔宇一时也分不清是哪里的人手,只是循着定位先往罗思源可能在的方向摸去。

中途碰到两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喽啰,见到徐翔宇,兴许是觉得眼熟,看了一会后发现是和罗思源同进同出的徐翔宇,刚打算问他为何在此,一转眼徐翔宇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他无心伤人,只想快点找到罗思源。设备还算智能,徐翔宇终于在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看见罗思源那一头乱毛。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罗思源,有点狼狈,又有点潇洒,罗思源似乎早就猜到徐翔宇会来似地,抬眼望了一眼徐翔宇,原本紧绷着的嘴角终于绽开笑意:“你找到我了。”

“火拼港仔是吧?”徐翔宇和他并肩坐下,随着视角变化,他隐约看见罗思源身上有血迹,但罗思源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朝着他笑,背后的嘈杂声不断,徐翔宇此时此刻却觉得世界安静一片。

“你受伤没?”徐翔宇说着要往罗思源身上摸,罗思源躲开,转而轻轻抓住他的手,徐翔宇终于恢复知觉似地闻到血腥味,他想去触碰,却被罗思源抵住,他看不清,但能听见罗思源的虚弱:“还行,死不了。”

“……给我看看。”

“徐翔宇,”罗思源还是握住他的手,力气不减一分,声音却变小了些:“我知道你是今屿。”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两人又沉默片刻,罗思源以为徐翔宇在反思曾经有可能露马脚的行为,徐翔宇以为罗思源在给他缓冲的时间。

“花海果然名不虚传嘛。”

罗思源终于重新笑了,只是似乎牵动到伤口,他轻轻嘶了一声,又急着开口去安抚徐翔宇:“没事,张聪马上到了,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徐翔宇还有不少想问的,看着罗思源的情况又狠了心咽下肚子,眼看他快要睡过去,他毫不犹豫地凑上前跟他接吻。

接吻的间隙,罗思源还有心情看星星,他看看星星又看看徐翔宇的眼睛,小孩似地:“今晚的星星好亮啊。”

徐翔宇也白痴似地一通乱答:“因为今晚没有下雨。”

 

06

也许是知道徐翔宇不喜欢过年,老天爷直接把大年初一安排在了充满病毒水气味的医院病房里。

罗思源伤得不轻也不重,静养一段时间是板上钉钉的。

徐翔宇放心不下他,守在病床旁边不肯走,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到清晨又被罗思源的动静吵醒,徐翔宇见到罗思源的脸,还半梦半醒地说着梦话:“家里菜都凉了……”

罗思源面色还有点苍白,但还是笑了一声:“我人都差点凉了。”

徐翔宇终于像吃了一记棒槌似的,清醒过来,皱着眉头去给罗思源拿水喝:“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

“是哦,都过年了,”罗思源喝了两口水,嘴唇终于有了点血色:“张聪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处理事情去了吧,他要是知道你擅自行动,肯定要骂你。”

“让他骂呗,事情都已成定局了……早啊张聪。”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张聪正好出现在门口,罗思源倒也不紧张,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他和张聪这么多年兄弟,早就对他知根知底,顶多是念叨他两句。

“干得漂亮啊罗思源,学会擅自行动了。”

“还行,下次争取不负伤。”罗思源努努嘴,示意徐翔宇给他喂块水果,徐翔宇不敢怠慢病人,乖乖照做。

“还有下次的话我就给你上报了,”张聪果然说了两句就放过了他,只是紧接着又眯起小眼睛,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连:“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俩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徐翔宇被问得一愣,向罗思源投去求助的目光,罗思源伸手抚摸他的背,想了会措辞:“就天时地利人和呗。”

 

张聪说要去买早饭,给两个人留了一点天时地利人和的空间。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擅自行动啊?”

罗思源沉默一会,还是向徐翔宇坦白:“这不正好找到机会,想趁早解决能过个好年么。”

“然后就命都不要是吧?”

“要的,”罗思源伸手过去牵徐翔宇的手,语气温柔:“你不还说想去逛花市嘛。”

徐翔宇抽不回自己的手,明明早就跟罗思源坦诚相待过很多次了,此时此刻却像个不知所措的青春期男生,渐渐红了耳根:“花市早在清晨就关了。”

“没事,花又不是不开了。”

有一瞬间徐翔宇突然很想俯身去亲罗思源,又怕碰到罗思源的伤口,于是傻乎乎地盯着罗思源看,盯到自己咽口水。

罗思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光速伸手摁住徐翔宇的后颈,示意他弯下点腰。于是徐翔宇小心翼翼地抵着罗思源胸口,一寸一寸靠近。

“徐翔宇你——”

张聪提着早餐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么暧昧的景象,愣是淡定如张聪此刻也不再淡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幸病床边徐翔宇也没有回答的心思,见不了人似地径直扑进了罗思源怀里,罗思源像接住一只迷路的兔子,胸口被徐翔宇撞得有点疼,但是又忍不住笑开。

 

徐翔宇辞了原来的披皮工作,一心一意地在医院当罗思源的陪护。罗思源身体素质好,伤其实好得飞快,但是到底是人,总会有贪图安逸的念头,特别是刚刚经历过刀尖舔血的时刻。

譬如现在徐翔宇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床边,给他削苹果吃。徐翔宇的枪法不错,削苹果的技术却不怎么样,削了一半不到,皮已经断了几次。

“要不直接给我吃吧。”

徐翔宇于是把削了一半的苹果递过去,罗思源起身咬了一口又躺平:“我没力气,你还是喂我吧。”

徐翔宇懒得跟病患置气,就着刀把苹果一块块地喂给罗思源。后者嘴上吃着苹果,手也不安分,直往徐翔宇大腿上乱摸。门口随时有医生护士或者张聪会进来,徐翔宇拍掉他的手,就差举着刀恐吓他:“我看你耍流氓的时候挺有力气。”

“小翔。”

徐翔宇不说话,罗思源就一连叫好几声,他不是故意勾引徐翔宇,只是他知道,被抚摸的时候徐翔宇明明也起了反应。

“想不想要。”

罗思源望向他,没有拐弯抹角,赤裸地把自己的欲望摆到台面上,倒也不突兀。他更愿意把欲望的外露当成是劫后余生的庆祝,他想徐翔宇也一样。

确实一样,徐翔宇也想得不行,只是想到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适合做这档子事,于是尽力忍了。

结果忍到耳根泛红,才忍无可忍地把剩下的半个苹果恶狠狠地丢进罗思源怀里,头也不回地冲进厕所。

 

罗思源皇上一般休息了个够,歇到张聪亲自问是不是要我请八抬大轿来抬你出院。

即使是回徐翔宇家,罗思源也萌生出一种离家很久的感觉,毕竟徐翔宇这儿也等于是他的家了,衣服用品一应俱全。

罗思源看见徐翔宇贴在门上的春联,也有些诧异,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徐翔宇不会喜欢这种充满仪式感的东西。徐翔宇见罗思源进了屋还在发愣,过去推推他:“怎么了?傻了?”

“春联你贴的?”

“不然呢?”

“你不是不爱这种东西么。”

“那……不是想着保平安么,”徐翔宇看了一眼罗思源受伤的地方,他仍然记得那里被鲜血染红的样子,想起来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好像不是很灵,明年我多贴几张。”

“够灵了,我活着等到你了。”罗思源说着想伸手去揽徐翔宇,却被徐翔宇勾住脖子吻住。

徐翔宇难得这么主动地吻他,暴雨般急骤而磅礴,分开前他还在罗思源下唇上咬了一口:“不许再说不吉利的。”

 

午后阳光正好,过几日启程回大陆,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罗思源拖着徐翔宇躺在床上晒太阳。徐翔宇想起什么似地,扒着罗思源的胳膊:“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收到张聪的信那天吧,其实我瞄到张聪的笔迹了,而且现在哪还有人写信啊,我认识的人里也就张聪一个这么老派。他是不是在信里说,给你安排了一个同事,代号叫花海?”

“你看了?”

罗思源笑笑:“猜都猜得到,你被我折腾了一晚,早上起来还记得把信收了,还挺有职业素养的嗷,小翔。”

徐翔宇想起那晚又是一阵脸红,把话题转开:“还有呢?”

罗思源佯装思考:“你在家里摆一缸金鱼,谐音梗扣钱啊。还有,一个陪酒的还会用枪,怎么说都有点扯吧?”

“你送我的花里也塞了纸条写着花海,看不起我,想提醒我是吧?”

“确实,你看上去有点笨。”

“那你知道了干嘛不说?”

“你不也没说?”

“行,打平。”

徐翔宇安静了片刻,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所以你当然知道酒会那天和我聊天的老板是码头的一把手啊?”

罗思源终于憋不住笑:“我知道啊。”

“所以我他妈给你铺路,你还揣着明白故意搞我呗?”

徐翔宇忍不住上手去闹罗思源,一来二去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触碰到伤口,总之听着罗思源一个劲地喊疼,徐翔宇也就停了手,担心真的把他的伤口弄裂。

“唉,你这么一搞,我这次算是躺了呀。”

“没关系,”罗思源凑过去亲他一口:“下次我躺,英明神武的今屿哥哥带我飞嗷。”

 

徐翔宇懒得做饭,外卖挑来挑去也挑不中,最后决定去家附近的便利店采购零食。

罗思源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徐翔宇阴阳怪气地说少爷您在家安生待着就足够了,罗思源拧了把他的腰,在徐翔宇耳边叮嘱:“记得再买两盒那啥,家里的用完了,选你喜欢的味道就行。”

徐翔宇红着脸跑出家门,在便利店采购一圈,结完账出门发现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踌躇的瞬间,一柄伞在自己头顶撑开,罗思源朝他笑得灿烂:“要带你一程吗?”

 

end


下一棒 @成都兔精 


写在最后面。

首先是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喜欢啦,确实我刚踏进海屿tag的时候这里还蛮荒芜的,一页不到的参与数,很幸运也很荣幸成为海屿的一份子,虽然外部世界总是一片混乱,但是lof好像永远是慰藉我的港湾。

在这里收获了很多真诚的读者,很多交心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也为自己留下了很多难以磨灭的记忆。也许将来有天会离开这个圈子,但我相信这些都是很弥足珍贵的回忆。

回归到联文本身,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联文还能有这么多的参与者,也很高兴和这么多厉害的老师一起参与这次联文,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再说两句关于文章,脑洞是突如其来的,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洋洋洒洒写这么多,算是个大制作了吧。其中之前就发布过的《今晚月亮》算是《千千晚星》的番外,是可以串起来的。当然上了年纪的(?)读者看到这两篇的名字应该能直接哼出《千千阙歌》,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彩蛋吧。

我对海屿两个宝贝的赞美也在这篇文里尽数体现了,有理想,也有担当,温和善良,也懂得怎么去爱人。也许有时候身上还萦绕着尚未散尽的孩子气,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们会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是心里装着孩子的大人了。借用小翔之前辩论赛稿子里的一句话:我们会成长为更独立的人,会成长为新的大人。2021年对我,对海屿来说都是很值得纪念的一年,有明媚的春光也有秋日的感伤,也把小翔这句话送给大家,希望大家都能在爱和痛里肆意绽放。

祝读到这里的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都要往更好的前程奔去。

江虞

【海屿】惊火

伪现背向|全文1.3w+


ABO文学+破镜重圆


严重ooc


勿上升真人


00

今屿一直觉得,自己是花海过去所有荣誉里,唯一的难以启齿。


01

我得知Gemini要结婚的消息,是在2023年春季赛结束后。


上周的武汉eStarPro又一次捧起了奖杯,而苏州KSG在八强停下了冲击总决赛的脚步。


运营把请柬分给一队二队的几个队员,我靠着电竞椅的椅背,拆开了封口,红底金字,写着新人的名字,将往后余生付诸于一张薄薄的纸,却又好像重若千钧。


“我听说Gemini的对象是一个很漂亮的Onega,我还没见过呢,好期待漂亮的新娘子啊。”一曲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

伪现背向|全文1.3w+


ABO文学+破镜重圆


严重ooc


勿上升真人


00

今屿一直觉得,自己是花海过去所有荣誉里,唯一的难以启齿。


01

我得知Gemini要结婚的消息,是在2023年春季赛结束后。


上周的武汉eStarPro又一次捧起了奖杯,而苏州KSG在八强停下了冲击总决赛的脚步。


运营把请柬分给一队二队的几个队员,我靠着电竞椅的椅背,拆开了封口,红底金字,写着新人的名字,将往后余生付诸于一张薄薄的纸,却又好像重若千钧。


“我听说Gemini的对象是一个很漂亮的Onega,我还没见过呢,好期待漂亮的新娘子啊。”一曲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训练赛天花板上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啊泽在旁边调侃:“无畏肯定也要去,你怎么不期待一下无畏?”


一曲的脸就红了。


我笑眯眯地听着他们几个闹来闹去,直到从小A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们说Gemini邀请了花海和钎城当伴郎?”


训练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两秒,我知道是啊泽看了过来,他那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如果我是Alpha或者Omega,也许我能分辨出其中信息素的味道,带着担忧或者紧张。可惜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我仔细嗅了嗅,只闻到了空气清洁剂的味道。


橙子味的。


“他没让九尾也去当伴郎?”


我平静地接话,打破了沉默。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听到“花海”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离我们俩分手后又不欢而散的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啊泽凑过来和我聊天的时候,已经不会皱着眉问我身上是从哪儿沾来了牛油果味的信息素了。


小A是不知道我和花海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去——这也很正常,毕竟花海这个名字似乎就杂糅了花心和海王的本质,他总是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有时候我在直播的时候被他圈进怀里,他的下巴蹭过我的头发,呼吸声在我耳边,不需要仔细听我就可以感受到。可是我却不知道他的大大方方究竟是不担心恋情被曝光,还是并不把这样亲密的动作放在心上。


啊泽岔开了话题:“没有吧,或者你再问问。”


这件事就这样被轻轻揭过,除了他,谁也没有留意我的不对劲。


洗完澡之后,我在房间门口看到啊泽,他问我能不能进去说话。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吹头发,在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里平静地开口:“你没必要为我担心。”


“你真的不难过吗?”啊泽是除了萧玦和钎城九尾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和花海有过恋情的人,他凝视着我,带着无法言喻的担心,“我记得你很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罗思源。”


沉默片刻后,我说。


罗思源。


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花海的名字,他的名字和存在就像我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藏的很深,隐隐作痛,用力按下去就会涌出浓稠鲜艳的血液,包裹住我的心脏。


啊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耸耸肩笑:“但是我们俩分手了,而且他已经有新的射手,还有清融了。”


“你又看粉丝剪的CP向视频了?”啊泽敏锐地意识到。


我默认。


啊泽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却回想起视频里的内容,凌乱的片段被剪辑在一起,清融抬起头看花海,眼神乖巧而温顺,他们在赛后紧紧地拥抱,一起捧起了银龙杯。视频里有采访时的对视、直播时凑过来的花海、主动发过去的双排邀请、狗狗眼里的深情、过于宠溺的笑容,还有物料里的肩并肩,正主强行掰开粉丝的嘴,将糖灌了进去,满屏都是粉红泡泡,就连弹幕都是应景的粉红色。


我突然想起来,清融是一个Omega。


温顺、乖巧、漂亮、有点小脾气、信息素是草莓蛋糕的Omega。


无怪乎花海会动心。


我在一片沉默中吹干了头发,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我的指尖,我听到啊泽叹了口气。


他说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让你去参加婚礼。


我朝他笑笑。


无所谓啊,我不在意花海到底拐上了哪个漂亮的Omega。


但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到了婚礼当天,我和其他队友一起下了车,他们在讨论Gemini大出血包下一整个大厅的壮举,我则惊叹于婚礼现场的不同寻常,没有花花绿绿的装饰,一切从简,可是无论是端出来的精致小菜还是台上笑容彬彬有礼的司仪,都象征着Gemini的用心良苦。


新郎和新娘还没有出场,我淡定地环视了一圈,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向鱼兴奋地朝我挥手,正在大快朵颐的妖刀看到我之后眼睛一亮,扯了扯旁边低着头、大概是在跟兰兰发消息的fly,视线一转我就看到萧玦,他没有坐在主播那一桌,而是和DYG的几个首发坐一起,小义在给他舀汤,钎城不在座位上。


“TTG怎么迟到了?”没等到新娘子的一曲嘀咕,我从碗里的扇贝上移开目光,看向偷偷摸摸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广州TTG的五个首发。


司仪还在慷慨激昂,我却在九尾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感受到他身上过于明显的低气压。


一曲皱了皱眉,捂住贴上严严实实腺体贴的腺体,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九尾身上葡萄味的信息素?”


啊泽点头。


大多数职业选手的信息素在竞圈内不是秘密,我作为一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能根据他们脸上微不可查的微表情判断是什么让他们信息素外泄。


我倒是知道九尾为什么不高兴,他前两天才因为钎城和花海去当伴郎所以找理由跟钎城大吵一架,两个人现在都没有和好。


AA恋的小情侣就是这样,我听萧玦跟我说,每次钎城和九尾吵完架,又不高兴又怕九尾太生气对身体不好,一边跟他们几个放狠话说下次肯定打许鑫蓁,一边又一脸郁卒地盯着手机看。


对啊,只有Alpha和Beta,才是世界上最不相容的一对。


这时,我听到欢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走了出来,她和那些五官精致柔美的Omega一样,看上去温柔而美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伴娘大概是她的几个好朋友,妆化得都很素雅,衬托得新娘更是人比花娇。


“哇,葛大爷好福气。”一曲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他的嘴巴鼓鼓囊囊,还塞着排骨,眼睛盯着落落大方的新娘子。


我没答话,就是突然想起来,花海曾经把我圈进他的怀里,我的肩胛骨穿透皮肤下过于单薄的肌肉抵在他的胸口,他说想看我穿婚纱,然后就被我红着脸打了一巴掌。


Gemini走出来的时候,欢呼声和鼓掌声一起响起,不知道是梦泪还是伪装吹起了口哨,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被烘托的热闹非凡。我坐在走道旁边的位置上,手里摇晃着装着牛奶的酒杯。


伴郎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西装,皮鞋被擦的锃亮,我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花海的五官轮廓在我瞳孔的虹膜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还不等我仔细分辨他脸上有什么表情,我就已经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花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轻飘飘的,好像只停留了一两秒,然后就像流连在花丛中的蝴蝶一样飞走了。


接下来就是说誓词,交换戒指,《梦中的婚礼》的钢琴曲流畅地从钢琴师手下滑了出来,在安静的大厅里流淌着满是爱意的河水,脍炙人口的音调和相当娴熟的技术让人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跟着它的节奏走。我轻轻放下杯子,看到Gemini低下头去亲吻新娘,握在一起的手指上,戒指闪闪发光,就像暗夜里的星星,熠熠生辉。


“你要喝酒吗?”啊泽有点担心地看着我不耐烦地把牛奶喝完,“可以给你尝一点点。”


我把酒杯递给他。


他给我倒的是Gemini自己带过来的葡萄酒,酒味很重,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瓶塞被打开之后,酒香很快就消散在空中,要凑过去才闻得到过于浓郁的酒气扑鼻。


我第一次喝红酒,又酸又涩的酒水让我皱起眉,沾了沾唇就放一边去了。


Gemini挽着新婚妻子的腰,笑容藏在眼角眉梢,一个不注意就溢了出来,他一个桌一个桌地敬酒,我撑着下巴发呆,他过来的时候被啊泽拉了起来,一曲兴奋地说了好几句祝语,眼睛在两个人直接来回看,被新娘看了一眼就红了脸。


到了婚礼后期,就开始切蛋糕,我还没吃两口,就看到还没把西装换下来的花海走了过来,他的视线从还装着大半杯红酒的酒杯上轻轻掠过,毫不犹豫地停留在了我脸上。


我不出声,和他对视。


啊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坐的这一桌都不知道我和花海那段彼此都不愿提起的过往,看到他过来,小A问道:“额,你找谁吗?”


花海盯着我,扬了扬下巴:“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不是很担心他在Gemini的婚礼上给我难堪。


我们俩都是成年人了,早就没了随心所欲的少年意气,都知道要顾全大局还有彼此的脸面。


于是我跟着他出来,在后门被他抵在了墙上。


他的呼吸里带着不算浓的酒气,眼睛在我勉力维持面无表情的脸上逡巡而过,盯住了我的侧颈——那是Alpha和Omega长着腺体的地方。


可是我是Beta,我没有腺体。


我在他凶狠而专注的目光里挣扎起来,我想起20年的7时候我刚来到武汉eStarPro,在门口遇到了这个出道即巅峰的野王。


“你发疯别找我,花海,”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湿了,我看得出来他不对劲,可是我拼尽全力也闻不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我盯着他,泪眼模糊不清,声音带着很浅的哭腔,“我没有腺体,你咬我没用的,你早就试过。”


然后他猛地放开我。


就像20年那样。


我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起来,我往后退了两步:“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我转身就跑,在走廊里碰到了行色匆匆的钎城。


他看到我的第一瞬间就皱起了眉,我猜是他闻到我身上沾上了花海信息素的味道,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长话短说。


钎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泽在看到我的时候也露出了和钎城如出一辙的表情:“你跟花海见面了?”


“他好像易感期来了。”


啊泽嘀咕怪不得没看到他人,又说Gemini让来的人在酒店里住两三天。


“住三天干嘛?”


啊泽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脸色,一边解释道:“说是交钱的时候多交了,不让退,就给我们住三天,就当免费旅游了。”


我寻思着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快到夏天了得热死,一曲和其他几个人倒是兴致冲冲,规划的七七八八,还扭头问我想不想一起。


我慌忙摇头。


我摇晃着椅子,脑海里满是花海看向我是泛着血丝的眼睛。


啊泽最后还是不放心,他在清场的时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今天晚上我找你一下。”


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酒店里的单人房不大,我把运营送过来的行李箱拖进去,再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疲惫的睡意在这个时候犹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将我整个人吞没。


在彻底陷入梦乡之前,我跟啊泽发消息,告诉他我在睡觉,不去吃晚饭了。


他没有回我,但是我已经抵挡不住睡意。


可能是在阔别已久后突然再次相见,我第一次梦到了花海。


梦里的他看着我笑弯了眼睛,和我记忆里凑过来时亲昵又自然的罗思源一模一样。


于是回忆与梦境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把我拖回了2020年的盛夏。


02

我带着大包小包来到武汉eStarPro,在门口碰到了脸色不算太好看的花海。


他穿着私服,没带口罩,头发乱糟糟的,和我迎面撞上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笑,认出了他是KPL人尽皆知的年轻野王,捧起过银龙杯的花海。


花海看上去比导播镜头里更英俊,他看向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挑起眉,笑容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脸上露出来。他热情地拉过我的行李箱,带我进门,就好像和刚才阴沉着脸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听经理说你是Beta?”


“嗯。”


我不敢多看周围,也不敢太仔细地去打量花海的脸,只知道跟着他低着头往前走,我看着我的鞋子,鞋尖上不知道从哪儿沾上了一点泥,在本来就不太干净的鞋子上格外显眼,就像突如其来的我一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可是花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径直将我带到两人间的宿舍,让我把被褥铺在上铺,他则倚着门看我忙上忙下。


我把衣服挂在另一个衣柜里,行李箱推进了床底下,问他:“我和谁一个寝室?”


花海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轻描淡写地说:“我。”


我这才看了一眼下铺,被子和睡衣睡裤叠的整整齐齐,他眼巴巴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夸他。


我夸不出口。


我一直觉得作为beta,要比有定期发情期的Omega和易感期模糊不定的Alpha要更适合瞬息万变的赛场,但是我看过花海过去的比赛视频,他是队里唯一的Alpha,可是他就像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易感期的影响,无论是手法还是运营思路,都是联盟顶尖。


我和eStarPro的四个人第一次五排的时候,花海看到我的常用上挂着娜可露露,问道:“你会玩打野?”


“我是野射双修。”


梓墨选好了英雄,看向我:“这不巧了,花海以前也打过射手,你们俩还挺有缘。”


我愣了一下,抬头去看花海。


他在朝我微笑,那样温暖而柔和的善意,轻而易举就把我的抵触和担忧消磨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从眼尾有些下垂的狗狗眼里流露出那样自然而然又毫不设防的神色,让我有些紧张。


我好像天生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主动给予的善意,但是花海好像不一样,他大大方方地表达他对每一个他身边的人的喜爱,就像在我终于和他熟起来的时候,他会从后面勾住我的脖子,好奇的目光从我的侧脸落到后颈。


“Beta都没有腺体吗?”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声起起伏伏,呼出来的气从我的耳垂落到被队服包裹着的衣服里,让我情不自禁把目光地从正在结算的手机页面转移到他身上,花海的目光相当专注,总会给人一种他将对方放在心里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那是错觉,花海好像总是热衷于给人这样的错觉,他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不留给人一点退缩的余地。


有时候我看着花海,就像隔着一片朦胧着的大雾,我看不清花,也窥不到海。


“花海是真挺喜欢你的。”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过无铭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的确,花海会在直播的时候给我刷礼物,我不感谢他就会凑过来,下巴抵住我的头顶,将我整个人都圈住;拍物料的时候,花海抓住我的衣角,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将我抱个满怀,可他的手指又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松开那片沾上我体温的衣角,从我手腕上一晃而过,温热的触感触手可及;又或者是在赛场上,输了比赛他会强撑着去握手鞠躬,在大巴上就红了眼眶,枕在我的肩膀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我的衣领,赢了比赛他就会一把搂住我,手掌的温度透过队服传到我身上,就像用烙铁留下的烙印,灼伤了那一片脆弱的肌肤。


我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被一朵花所圈养;又像一座漂浮不定的岛屿,不远处的海浪波涛汹涌,将我整个人都吞没。


花海在训练赛结束后会趴在桌上睡觉,我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他。他的鼻梁高挺,显得习惯性抿着的嘴唇格外单薄,看他紧闭双眼陷入梦乡时的模样,谁都想象不出来这张格外严肃的脸上总会带着像太阳一样开朗的笑容。


我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脸颊上被挤出来的肉,触感温热,就像一块刚出烤箱的面包。


他睁开了眼睛,单眼皮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你干嘛?”


花海的声音黏黏糊糊,就像在撒娇。


我却在这个时候惊慌失措起来。


他笑起来,看着我露出有点仓皇又无措的表情,伸出手握住我那只戳他脸的手指,眼神专注而温柔,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干嘛?”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在左胸越跳越高,几乎跳到嗓子眼。


我红了脸,落荒而逃。


连着几天我都不敢看花海,直播的时候面对他的示好也格外冷淡,无铭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


我想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只不过我没有得到冷静的机会,因为花海的易感期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易感期。


当时我刚洗完头,吹干了头发后,从浴室里出来,才发现花海已经坐在床上了。


他坐的端正,我不敢看他,一句话也没说,刚想上床,手腕就被他拉住了。


“你……?”


我一句质问都没说出口,就被他用力一扯,扯进了他怀里。


他的体温有点高,眼白上有一点很浅的红血丝,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地将我整个人压在床上,床伴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嘎吱”声,花海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起,他的目光就像看到兔子的狼。


我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颤抖起来。


“花……花海?”


花海不说话,他盯着我,我只感觉害怕,那样的眼神凶狠又深情,就像即将出现海啸的海面,在一开始总是风平浪静的。


“你易感期到了是吧?”我闻不到他信息素的味道,只能胡乱猜测,“要不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别说话。”


花海的声音是哑的,他的亲吻落了下来,滚烫的气息从他的嘴巴里渡过来,我拼命挣脱,他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哪怕我在挣扎和逃离中咬破了他的嘴角,也能感受到他困在易感期里的痛苦。


我被亲的晕头转向,仿佛还在梦里。


他将我的手反剪至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亲我的嘴唇。


这在我的可接受范围内。


直到花海的牙齿咬住了我的侧颈,疼痛感就像海风一样扑面而来,将我随着爱意燃烧起的火苗都掐灭在摇篮里。


我又一次挣扎,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你要标记去找Omega行不行?花海,我是Beta,我没有腺体,我接受不了你的信息素。”


他就像听不到一样,尖尖的虎牙在我侧颈来回试探,又因为找不到腺体所以更加用力。


皮肉被撕开的疼痛在他用力咬下的一瞬间让我浑身脱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海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在我身上嗅来嗅去,像一只标记了领地的小狗。


我一把推开他,捂住了侧颈,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在从我的指缝里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衣领上和床单上。


大概是血腥味盖住他信息素的味道,又或者是他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突然一把推开我,看着侧颈还在流血的我,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往后退,就好像不太想承认一样,说:“我去无心房间,他房间有抑制剂。”


落荒而逃。


我坐在花海的床上,就像被使用过的一次性用品,因为没有用了所以被抛下。


我想,可是我想拥有一个属于花海的标记。


如果我是一个Omega,那么花海是不是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将信息素灌在里面,哪怕他只是给我了一个临时标记,也能短暂地实现我卑劣而无法见人的愿望。而不是就算咬出了血,也会因为难闻的血腥味清醒过来。


我拿着绷带囫囵裹好了伤口,把沾了血的睡衣和床单扔进洗衣篮,在床上睡了一个不那么舒服的觉。


唯一庆幸的就是最近天气凉了,我穿高领毛衣开头补直播也不会太突兀。


第二天花海找到我,他看上去清醒了不少,手毫不犹豫地扒开我的毛衣,摸了摸绷带。


血迹隐隐约约沁了出来,伤口还在作痛。


我瞪着他,听到他叹了口气,说:“当我男朋友吧。”


我愣了一下。


“我会负责的,就是你先别把这件事对外说。”


我的心凉了。


只是因为咬伤了我要负责,所以才屈尊当我男朋友。


又因为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不想把这段关系宣之于口。


但是不得不说,哪怕没有感情,花海依旧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他好像终于懂了分寸,学会什么是进退有度,甚至兴冲冲地从网上买了一堆有的没的情侣用品,还想让我把头发染成牛油果色,说就当是他给我的临时标记。


“你说我们俩结婚的时候,给你穿西装还是婚纱呢?我好喜欢婚纱,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除了一句“6”之外无话可说,可是他看上去格外乐在其中。


似乎除了从来不说“我爱你”,还有从来都不把我们俩的关系公之于众,他作为男朋友,可以说是相当合格。


就在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会这样继续下去,梦想着也许有一天花海真的会喜欢上我,也许某一天他会对我说“我爱你”,也许我们俩还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时,不如意的成绩和转会期的到来,将我所有的计划和期待变成了空中楼阁。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思考,是不是因为我们还不够适配,所以每次都在四强停下了脚步。我的射手和花海的打野,真的适合武汉eStarPro的运营吗?


“转会期的时候你会走吗?”


我凝视着花海,毫不犹豫:“会。”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我也说到做到。


我不可能固守在一个地方,我兜兜转转,是要淋属于我的金色雨。


只不过这一切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开始。


武汉eStarPro加入了易峥和清融,梓墨去了北京WB,转会期纷纷杂杂,太多人分开从此海角天涯,也有太多人就此沉寂也就不再复起,我在重庆狼队转了打野,开始了长而痛苦的磨合期。


花海依旧会每天给我发消息,事无巨细地报告发生了什么,我却因为武汉和重庆略有些遥远的距离开始担心这段没有感情基础而开始的恋情能不能继续。


可是我从来都不跟花海说。


我害怕听到他说“你总是想太多”,也不想看到他不认同的神色,我知道我这个人敏感多疑,没有安全感,我也知道花海说话做事总是过分亲密,不知分寸,我们俩没办法互补,我却妄想着共生。


第一次吵架,是我开小号逛微博的时候有花融的粉丝说花海不直播,偷偷拉着清融双排。


其实我知道这不算什么,但是依旧气冲冲地发消息,说如果不想跟我谈恋爱就别谈了,大不了就分手。


消息发出去之后我就开始担心花海的反应,我怕他干脆利落地来一句“那就分手吧”,从此奔向其他人的怀抱。


可他只是给我发了条长长的语音,前因后果解释的清清楚楚,他和清融是在双排,但是那是教练给他们定的训练内容。花海的语气平静无波,就好像刚才还在因为这件事跳脚的我是一个跳梁小丑。


我服了个软,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花海笑嘻嘻地让我喊他老公。


“你喊一句,我就原谅你。”


我躲在厕所里小声喊了一句,面红耳赤。


我在武汉eStarPro夺冠的那天给花海发消息,我说恭喜呀罗思源。


他没有回。


我耐心地等了两天,也忍着再发消息前面会突然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的恐慌,最后我看着微博显示上线的他,终于没忍住,在微信列表翻了很久,找到坦然的电话。


“花海呢?”我问。


坦然“啊”了一声:“你找花海有事吗?”


我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在其他人眼里,我和花海是没有一起淋过金色雨的前队友,是现在已经成为队友的陌生人,是曾经熟悉如今生疏。


我突然想起来,在花海易感期那天,他亲吻过我的嘴唇,第二天我给啊泽发消息,我说我和花海在一起了。


啊泽反问我:“他一个Alpha为什么要跟Beta谈恋爱?”


所有人都知道,Alpha和Beta,就像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水,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交汇,可我还是改变了我的流向,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那片海。


我和花海,有且仅有一个一触即分的吻,在他易感期那天。


坦然最后还是告诉我,他们在庆功宴吃火锅的时候,清融的发情期到了,花海自告奋勇说去去帮他买抑制剂,又照顾他了好几天,这几天没看手机。


“你们狼队要跟我们约训练赛吗?”坦然好奇,“那可能得再等两天。”


我声音有点颤抖,我问:“那花海他微博怎么上线了?”


“他说他要登清融的微博帮他发一下微博,免得粉丝担心,切错号了。”坦然顿了顿,“所以是你找花海有事?那我让他过来接电话?”


“不用了,谢谢你。”我强撑着把话说完,然后再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我顺着衣柜柜门坐在地上,抱着狼队的玩偶,它的脸在我的视线下扭曲变形,我知道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但是我一动不动。


我很想问花海,到底知不知道AO有别。


他到底知不知道,就算是一个他不喜欢Beta,我也是他的男朋友。


我想我也不是反对他去照顾清融,也不是喜欢乱吃醋,我知道他不回我消息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他可能害怕我生气,把我们俩的恋情捅出去。


可是我害怕的是花海不知分寸不懂进退的性格,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问心无愧所以就能坦坦荡荡,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也给不了我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给他队友打电话的身份。


我一直以为我们俩之间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一起捧起属于花心无屿梓的银龙杯,现在才知道还有就是我从没信任过他,他也从未尊重过我。


花海给我发消息之后,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和他大吵一架。


第二天他接受采访,细数陪他度过这几年的射手,连他自己都算上了,唯独漏下了我。


主持人在旁边有些尴尬地笑,试着给他圆场。


花海依旧无动于衷,他掰着手指数,对着镜头笑笑:“在我目前的职责生涯中,只有这么多射手和我一起并肩作战过。”


fly问我,我们俩是不是又吵架了,这明显是花海在故意打击报复。


我冷着脸说谁知道,一整天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花海笑嘻嘻又无所谓的一张脸。


半夜花海打了电话过来:“你看到我的采访没有?”


我沉默片刻:“看到了。”


大概是我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花海急匆匆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忘记了。”


“对,你只是忘记了。”我笑了笑,无比疲惫,“你唯独没有忘记要照顾发情期的清融,唯独没有忘记要跟清融的双排,唯独没有忘记和清融的微博互动,你就是忘记了我是你男朋友,仅此而已。”


“我没忘!”他高声道。


他还要再说什么,喘气声很重,我却已经累了,不想再听他辩解。


我说:“我很高兴能陪你度过不长也不短的那段时间,可是这段感情我不想再继续了,我好累,我受不了没完没了的猜忌,也受不了我们俩未来的不确定性。”


我甚至不敢问他爱不爱我。


“罗思源,我们分手吧。”


花海在那边沉默了很久,我闭着眼睛,在心里数数,数到104的时候,我听到花海说:“好。”


我想我那个时候真能硬下心肠,明明那么喜欢,还是会轻言放弃。后来我和萧玦熟起来的时候提到过这段过去,他好奇地问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不会选择分手。


我没有回答。


在狼队过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我在烛光中吹灭了蜡烛。


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放弃。


那时我脆弱,彷徨,游移不定,犹豫不决,我的前途尚未可知,可花海已经不止一次拿到了冠军。他在不断向前进,只有我一个人兜兜转转,停留在了原地。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仰望着他。


——我一直知道,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轻易低头,可是我的脆弱又让我随意松手。


在2022年那个盛夏到来的时候,我在花海来重庆狼队训练室的时候躲了出去,又在洒满金色雨的台上和他对视。


这一场金色雨不属于我,曾如同火焰一般在我生命中燃烧过的人也不属于我。


我在二十岁时坚定又任性地告别了那片花海,在二十一岁时看到他却想从头再来。


03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刚从一个不怎么样的梦境里惊醒。


梦里的我就像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俯视着花海咬住了清融的腺体,他们的对视像有电流,我冷眼看着,疼得撕心裂肺,却依旧面无表情。


我以为是给我送宵夜的啊泽,一推开门却是花海。


他看上去比一开始清醒多了。


“我打了抑制剂,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


一向对他采取退避三舍态度的我应该摇头拒绝,大概是那个不怎么美好的梦,又或者是我们俩的过去在偷偷作祟,我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最后给他让开了道。


花海进去了之后,我关上门,这才发现他带了大包小包的一堆宵夜。


“我不饿。”我下意识地拒绝。


花海没搭理我,自顾自地把清粥小菜摆了一桌,就像20年那样顺势地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朝床扬了扬下巴:“你坐下。”


我坐下来,没话找话地扯了一句:“恭喜夺冠。”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婚礼。”


这句话就像针扎似的,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噗嗤”一声流出了殷红的血,我的脸色变了。


“花海,别忘了,我提分手的时候你答应了。”我恶狠狠地说,披着色厉内荏的羊皮张牙舞爪,“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我知道,”他盯着我,身为Alpha大概天生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地为之臣服,我紧张地往后挪了挪,哪怕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我也因为花海的眼神而颤抖,“可是徐翔宇,我后悔了。”


我强撑着扯出一个笑,说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却一字一顿地问我:“你当时要分手,是因为清融吗?”


我不回答,我觉得毫无意义。


那时的我们俩积累了太多的矛盾,又隔着太远的距离,而我们又都是一样的年轻,初涉情爱,总是懵懂又莽撞,许多现在想来实在可笑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总能成为压垮我的一根稻草。


“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无论你是Beta还是Omega,就算和钎城九尾那样是Alpha,我也会选择你,”花海冷笑,他的眼白里爬上了红血丝,“我根本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横眉冷对,我知道自己绝情,除了微博因为KPL所以依旧保持互关之外,我把身边关于花海的痕迹删的一干二净。


我当时不后悔,只觉得自己当断则断,可是如今我再看花海,他的眼神执拗而绝望,就像被我一刀两断的干脆举动伤透了心,隐隐有泛起泪光的趋势。


“可是你不承认我的身份,也不愿意给我名分,你咬了我的脖子之后就说要负责,你只给过我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你和清融的CP粉说牛油果和草莓蛋糕是绝配,谁都知道Alpha和Beta不会有好结果,罗思源,到底是谁不把对方放在心上啊?”我终于崩溃了,他的每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每一个落在我身上的眼神,都是一把彻骨的刀子,活生生地将我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刮下来,露出白骨嶙峋下面藏着的,为花海跳动的心脏。


我痛苦地想,放下一个人怎么那么难呢。


我的眼泪落在手指上,火一样地开始灼烧,泪眼模糊中花海凑近了我,我们俩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他就像第一次看到我哭了一样,手指擦过我的脸颊,留下更深更疼痛的痕迹。


花海平静下来,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却能让我听的一清二楚。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怅然若失。


我还在流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句‘我爱你’那么重要吗?”


他的动作温柔,话语如同刀割,我实在是不想搭理他。


可是花海却低下头,给了我一个很轻也很坚定的拥抱。


他的体温比我要高,抱住我的时候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我wo成拳头的手,不容置疑地和我十指相扣,我听到他的心跳声从胸口处传了过来,在我耳边炸开了震耳欲聋的烟花。


我的眼泪被花海擦干净,他的模样终于清晰起来。


他看上去很难过很难过,哪怕眼睛里干净又澄澈,没有泪光:“对不起啊徐翔宇。”


我偏过头,倔强地不想让他看到我又要掉下来的眼泪。可是他的拥抱那么用力,就好像想将我整个人勒进骨血里,和他融为一体。


“你说得对,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


他慢半拍回答:“……我爱你。”


我愣住,他却失力一般松开我,我只觉得怀里一沉,他在我怀里闭着眼,颧骨火烧了一样红,我这才发现触手烫的惊人。


“花海?花海!”


我一松手,他就顺着我松手的力道跪了下来,任凭我说什么,也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我惊慌失措地打开门,迎面就是要敲门的九尾。


他看到我一愣,手里不尴不尬地拎着一个袋子:“啊泽让我给你送宵夜……”他猛地停住,看向我的表情变了,“你身上什么味?”


我低头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九尾先反应过来了:“牛油果……花海在你这儿?”


“他……他好像晕过去了。”我这才有了腿软的感觉,猛地拉住九尾,声音不自觉地带着点颤抖,“我不知道,许鑫蓁,我不知道……我连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仓皇地跟着他们跑上跑下,然后被闻声赶来的一曲按在椅子上要我好好待着。


“我估计就是易感期有点反复,本来就挺虚的,再受了点刺激,就晕过去了。”九尾被钎城从房间里赶了出来,他低着头,嘴里叼着冰美式的吸管,“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你别担心。”


我抬头看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么狼狈,可是我顾不上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想,都快两年了,罗思源这又是在干嘛呢?


他是挂在遥远星河上供万人仰望的月亮,为什么要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我这么一粒小小的尘埃上呢?


两年前的我看花海,就像在看距离我千万里而不可得的云卷云舒;两年后的我看花海,又像是在亲淋一场迟来的末日春雨。


“你是不是就没信过他爱过你?”


我默认。


九尾俯视着我,目光冷淡悠长,他叹了口气:“你们俩怎么一样没长嘴啊。”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眼底泛上泪花。


我说,许鑫蓁,你别逗我玩了,多没意思。


他这才正视我,半天才开口,意味难明:“我以为花海跟你解释清楚了。”


“他只说他后悔了。”我勾起一个冷笑,“两年了,他才说他后悔。”


“他跟你在一起的那天,去给钎城打了一晚上的骚扰电话。他说他给你的理由是负责,私心是他的如愿以偿。”


我愣住。


“所以你明白过来了吗?你第一次因为清融和他吵架,花海给钎城发消息,问这是不是能证明你还是把他放在心里的。”


我不知道九尾这些话憋了多久,他看上去不吐不快,说出口的话像吹开过往陈雾的风,露出了在灰尘中埋藏太久的一切过往真相:“清融发情期那件事,花海承认过他做的不对,但是我得说一句,就我知道的,他之所以不说你是陪伴过他的射手,和清融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想看你会不会跟他告白。”


我想象了一下,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花海,也许还幻想着我会亲口说出那句“我爱你”,就被我心如死灰的一句“我们分手吧”打破了乌托邦式的万花筒。


我以为我是被背叛的那个人,他以为他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我们俩都太过年轻,也太过倔强,我不肯服软,他不愿低头,所以硬生生地磋磨过了这么久。


“后来他要磨合,也在忙训练,偶尔抽空看你直播给你刷礼物,还被你三言两语地打发了,他说他无数次想在你这里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却不知道没有你的彼岸能让他在哪里停留。”


我心里五味杂陈。


“你会再给他一个机会吗?”最后九尾问我。


我没有回答。


直到钎城从房间里出来,目光在或站或坐的几个人身上滑过,停留在我身上。他犹豫片刻:“徐翔宇,你想去看一下罗思源吗?他醒了,在打吊针。”


我感觉其他人的目光也聚焦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十九岁的我是会扭头就走还是满脸通红,我只知道十九岁的我没有勇气将爱意宣之于口,更不可能把爱意公之于众。


但是今年我马上就要二十二岁了。


我不再畏缩,不再脆弱,不再彷徨,不再犹豫。


二十二岁的我看着钎城,做出了一个曾经的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做的选择


——我说:“我是他的Beta,我当然要去看他。”


我鼓足勇气,双向奔赴的爱意让我终于敢于直面难以跨越的山高海阔和不被太多人看好的AB恋,也终于敢于将我的一切爱意都表现得坦坦荡荡。


我朝房间里望向我的那片花海微笑。


我是深海之上孤独了千万年的岛屿,而他是奔我而来的海浪,爱意波涛汹涌,触手可及。

                         

                                                     End.



不好意思写的3k+的花海视角被lof吞了,我再重新写一篇甜剧场补上,下次再给海屿开一篇


云为朝

【海屿】碎玉

#ooc,私设如山,不上升#


“我听说重庆也是会下雪的。”

-------------------分割线------------------


1,

常言云,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是蔡佑其说,徐翔宇是美人,但徐翔宇在皮不在骨。


倒不是说徐翔宇生得不漂亮。徐翔宇笑起来一直是很好看的,至少不只有一个人这样认为。经常能从各种视频中看到他如春花秋月般烂漫,但是如果长期在他身边看久了,就会发现他的笑容里其实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倒不是说他不是真的开心,而是他每一次看似灿烂的笑仅仅停留在表面,换句话说,那个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并非很重要,而对他很...

#ooc,私设如山,不上升#

 

“我听说重庆也是会下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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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常言云,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是蔡佑其说,徐翔宇是美人,但徐翔宇在皮不在骨。

 

倒不是说徐翔宇生得不漂亮。徐翔宇笑起来一直是很好看的,至少不只有一个人这样认为。经常能从各种视频中看到他如春花秋月般烂漫,但是如果长期在他身边看久了,就会发现他的笑容里其实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倒不是说他不是真的开心,而是他每一次看似灿烂的笑仅仅停留在表面,换句话说,那个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并非很重要,而对他很重要的事反而让他笑不出来。

 

彭云飞深以为然,他说翔子看上去大开大合的一个社牛,实际上心思细着呢,且唯有他如此心细,才能把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更好地隐藏。

 

一开始蔡佑其还不明白,说小翔之前我们也不是不认识,能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彭云飞笑而不答,只说我们要允许别人拥有一段不可言说的秘密。

 

徐翔宇飞重庆之前的一晚ES为他举办了欢送会,虽然领队提前告知过所有人都不许哭,但是他全程眼眶都是红红的,在与每一个人拥抱的时候,他甚至在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要颤抖得太厉害。

 

但是最后轮到罗思源的时候,他却迟疑了。他和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去告别,却唯独不知道怎么和罗思源说出这句再见,或许从心底里他还是没做好和罗思源分开的准备,自然也就不晓得怎么去做这个告别。

 

可是罗思源却没觉得异样,还在原地笑吟吟地打算把徐翔宇接到怀里。徐翔宇最终还是拥了上去,低声在他耳边讲:“罗思源,我要走了啊,”

 

罗思源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可是,我会想你。”徐翔宇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

 

“很想很想。”

 

这是徐翔宇第一次对罗思源宣之于口他的想念。其实要他自己来说,他也说不清想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原先他以为,想念之余他们是一个很多余的东西,就算两个人以后不再见面,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当他真正面临转头不再是下意识会想见到的那个人的时候,他才对“失去”这个词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过有传言讲道,只有你也想念我的时候,我对你的想念才是有意义的。所以说,徐翔宇知道这大概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对罗思源说我会想你,因为他知道罗思源从来都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不过意义这件事对徐翔宇来说本来就没甚太大意义,他会想罗思源,与他无关。

 

飞机上的徐翔宇闲来无聊,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不打比赛的时候他手上会带着一个极小的平安扣,青玉质地,被他的偏高的体温浸染得触手生暖,上面用红绳络了两三圈,衬着腕口倒是十分漂亮。他隐约记得这个平安扣是好久以前罗思源的家里给他寄过来的平安手钏上的,一共有两个。有一次罗思源不小心勾断了绳子,自己帮他弄,他却塞了一颗给自己。

 

“你不怕我把他打碎了?”

 

“没事,碎碎平安嘛。”徐翔宇还记得,罗思源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的毛茸茸的,像极了一只快乐的大狗狗。

 

于是徐翔宇当即在帮他弄好手钏的时候顺手抽下了两缕线,绕着平安扣扭了两圈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若说线绳怎么是红色的,大概是凑巧。

 

徐翔宇慢慢解开了腕上的平安扣,将几股丝线抻成一股系在了脖颈上,那一块小小的青玉便落在了心脏和锁骨之间,带了一丁点凉意贴上了胸口,似乎还是很久之前他递过来时的温度。

 

不在腕上了,也不必特意在比赛时解下,就当另一种形式的不必时时与你相见好了,或许能换我不要再想起你。

 

有人说思念到极致就会短暂地抽离,而这种抽离实际上是它真正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让你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以至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直到某个瞬间,才会发现自己所想念的那个人在自己身上刻画了那么多的痕迹,让自己变得不再是曾经自己。也有一种说法是有些人会在久久不见后看似慢慢地淡忘,实则在某个可能微风正好的午后心中猛一刺痛,才发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不管是哪一种,至少徐翔宇在来了重庆之后从未主动提起过曾经的事情,仿佛有些事情连自己都浑然不知,只是在训练赛的间隙有些时候会低头把玩着颈间的平安扣,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各种聊天吹水,尤其是在教练夸他打野节奏不错的时候。

 

“翔子,怎么教练一夸你你就不说话呢,你打野确实好啊,尤其是转位置过来的。”蔡佑其有点奇怪,这个平时满嘴跑火车的人怎么一挨夸就不说话,而且居然显得有些…失落?

 

“哪有,我就是在想那一波没失误就好了,要不哪里轮得到你拿mvp。”徐翔宇被蔡佑其这么一叫唤回了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魂,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妖刀:“原来在打野位看发育路是这个感觉,受教了。”

 

妖刀被他拍得一头问号,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徐翔宇扯开了话题,仿佛刚才不在状态的人根本不是他。

 

在那颗平安扣被徐翔宇把玩得越发触手生温的时候,也到了秋去冬来的时候,ES的常规赛打得越发顺风顺水,隐隐有剑指之势,而重庆狼队作为唯一能斩ES于马下的队伍,呼声也是水涨船高,而两队常规赛任何一次交手都是一次视觉盛宴。

 

不过有人是不在乎那些个的,他只在乎最后的胜利,能从对面学到什么,还有,学到的东西是他教我的。

 

每次狼星对阵的时候,都是徐翔宇话最少的时候。属于这两个队的比赛总是能让他将场馆的喧嚣都置若罔闻,将自己的目光锁死在复盘屏幕里出不来,打完一波又一波漂亮的入侵和切c之后不管大场是输是赢,等着最后走向或者留在原地接下那个足以让他提前一天开始隐隐兴奋的怀抱。

 

罗思源是永远都不会板着脸的,至少在他面前不是,饶是徐翔宇每次都告诉自己,抱一抱兴奋也就罢了,只当是故人见面,自己也没有很在意他,没有多想回到他身边。可是每次都会被罗思源那一句附在耳边亲亲热热的“小翔”击得溃不成军,然后不自觉地吐露出一句回应:“嗯,我在。”

 

满盘皆输。

 

2,

接近年底队里统一制作冬装时,徐翔宇除了例行上报身量尺寸外,特意和后勤说,他的衣服,麻烦加厚一层。最后一起拿衣服的时候队友们看着他那些外观无差却足足加厚了将近一倍的衣服一开始都有点奇怪,然后想到他即使大夏天在训练室里热水袋也不离手,也就理解了。

 

但凡是摸过徐翔宇的手的人都知道,他那双手柔软纤细得很,但是动不动就冷得和冰块一样,更有甚时连热水袋都缓不过来。后来例行体检后彭云飞问过队医,队医说徐翔宇体虚,情绪变动加剧血液循环不畅是常有的事,简而言之,思念蔓延成海,画地自为牢笼。

 

以前在ES每次输训练赛心里难过的时候都会有人把他的指尖团在自己的掌心,一边渥着一边逗他说今天的射手状态不行啊,下把赶紧给我打回来。虽然徐翔宇每次都会象征性挣扎两下,但是还是乖乖任人暖着,直到心里和手上一般暖洋如春。

 

徐翔宇还隐约记得罗思源在替他暖手的时候爱盯着他腕上的平安扣看。自己每次都和他说这是你给我的,有什么好看的。然后罗思源每次又总是说,你带着就是比我带着好看。

 

每次他都会反问罗思源你又不带,哪有好不好看的。然后罗思源总会一伸手,说看,这不是带上了吗。徐翔宇知道每次都是罗思源临时套上去的,但还是不打算拆穿他。

 

我们不能期望回到过去,但我们总是贪恋过去。

 

那天晚上狼队打完比赛回到住处,徐翔宇被塞了一个又大又重的快递箱,他正奇怪他最近没买什么大件商品,忽然一眼瞥见了快递单上潦草的签名“杰尼龟”,又好气又好笑地一边拖箱子回屋一边反手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罗思源,搞什么,想累死我?”离开了之后总是近乡情更怯,但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还和之前没有半分区别。

 

“打巅峰呢,等会啊。”罗思源声音有点含糊,徐翔宇也不急,一边开箱一边挂着通话等他打完。

 

“好了,什么事?”罗思源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上分比较顺利。

 

“你给我寄的什么东西先不提,世界上只剩蓝白两种颜色了吗?你怎么什么都挑这俩色买。”徐翔宇从箱子里拽出一个毛茸茸的热水袋,和他现在手里用的那个是同款,罗思源一直记得。

 

“啊,那个,之前看你好像很喜欢蓝色和白色,我就这样买了,你不喜欢?”罗思源挠挠头。

 

徐翔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色睡衣,想起自己常穿那些淡色的衣服确实是好久远的时候了。其实也不过半年,但是那时候的自己配上青葱浅淡的颜色,的确是水嫩得很,也难怪罗思源记得那么深。

 

“你傻吗罗思源?我哪里是喜欢蓝白色,我那是喜欢咱俩穿蓝白色。”这句话说完,徐翔宇的指尖又开始隐隐泛凉,不过他没顾的上暖一暖,也只死死扣紧了手机,生怕有任何一个字被遗漏掉了没有传过去。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有点泄了气,把自己扔到床上,没等罗思源反应过来就接了下一句:“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寄这些的。”

 

罗思源给他寄的东西很多都是在武汉他就常用的小东西小玩意儿,但是也仅仅停留在武汉常用,而至于重庆这边,显然罗思源也想过气候的问题,所以除了热水袋之外别的也没有多塞。

 

徐翔宇在等他打完巅峰赛那十几分钟里把其中一些东西挑挑拣拣放在了卧室里,似乎抓回了一点之前的回忆,有些的甚至连他都不记得,但是罗思源记得。

 

“嗯…我也不知道能给你寄点什么,总之就是很想寄。”罗思源想了好一会然后说,“对了,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手还凉吗?没人给你渥手的时候要记得常带热水袋。”

 

说完这句话复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前在武汉尤其冬天这个时候你就冷得特别厉害,不过重庆热,你大概也用不太到吧……”

 

“罗思源,告诉你一件事。”徐翔宇突然笑了。

 

“重庆啊,他也是会下雪的。”

 

那天晚上徐翔宇做了一个梦,梦到罗思源带他去了玛雅,然后看遍了武汉和重庆的雪。

 

武汉的冬天很冷,但是他的手总能在罗思源的包裹下迅速回暖,但是在重庆的雪地里,罗思源却渐渐走远了,他有些贪恋罗思源手中温润柔软的感觉,想追上去寻找,但却怎么也追不上了。

 

落了白茫茫一地的想念,可只有他一个人。

 

3,

自来了重庆,除了特殊的活动营业外,徐翔宇平时几乎很少带眼镜,那个在21年春夏帅得惨绝人寰的眼镜。也没有人问他。

 

有一天打完比赛回到房间,徐翔宇队服没脱妆也没卸,偷偷溜去洗手间将他许久未拿起的眼镜架在了眼睛上。也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今天在场馆他无意间听到了粉丝的一句,今屿自转了打野之后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他回来便摸出了眼镜想看看自己和以前到底像不像,只是看向镜子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

 

“以前你戴眼镜多少有几分柔柔弱弱年轻斯文败类的感觉,现在一看,有点像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搞保险的,一点都不斯文。”也许是他占着洗手间太久,室友终于忍不住了,而且应该还在门口偷窥了半天。

 

“罗思源…… ?”徐翔宇有点恍惚,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但是背后却轻轻挨了一巴掌,那个声音走近说,“什么罗思源,你看看我是谁?”

 

徐翔宇转头一看,是端着洗漱用品打算进来洗漱的钟乐天,他也没忙着赶人,又对着镜子歪了歪头,说:“你说我一点都不斯文了,什么意思?”

 

“还能啥意思,谁能一直和过去一样,你现在睁眼闭眼都是打野,比以前打发育路的时候气质不一样也正常。”钟乐天叼着牙刷说,“你别不信,单说你那平安扣,在手上和在胸前你心里的感觉一样么?你就大大方方承认你整个人想的东西都不一样了没啥丢人的。”

 

“可是……”徐翔宇犹自看向镜中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钟乐天打断了,“你要不信,下次打ES的时候你就这么去给罗思源看看,我知道你只不过是想要他的一句话罢了。”

 

“不过作为兄弟,劝你一句,别太想他,对你不好。”

 

“如果他也想我呢?只是如果。”

 

“不论是不是如果,都更不要想他。”

 

徐翔宇一开始没明白钟乐天的意思,后来才知道,钟乐天在提醒他,没有结果的思念只是在作茧自缚。

 

可是他不相信没有结果。

 

但是对于他来说,什么是结果,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眼下所有的结果就是他没再把平安扣换回到手腕上,是他连想拉罗思源五排都会担心同位置,是愿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平安而不是能道一句早安与晚安。

 

后来他收到了这个结果,他和罗思源背对背出现在了同一张海报上,不过不是射野联动,而是胜者为王。

 

联盟精修海报总是好看的。那张照片徐翔宇保存在了手机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不过他始终认为他自己的照片再如何精修,都不如他去年随便架上一个眼镜来得漂亮。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徐翔宇心里疯狂滋长。那段时间狼队所有人都说,他们家的打野从无规则打野变成了疯批打野。以前今屿选手的一手打野节奏只是让对面意外,现在今屿选手的打野节奏是让自己家人意外,疯了一样去找节奏,拉都拉不住。

 

疯批打野好也不好,每次训练赛打完之后队友都说翔子你收敛点,能赢,但是没那个必要,但是徐翔宇每次都垂眸不言,仿佛想用目光把结算页面灼出一个洞。

 

越接近比赛那天,徐翔宇的话就变得越少,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第一次进总决赛难免紧张,逮着空就让他放松,可是徐翔宇每次都只回一句话,和总决赛没关系。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和谁打总决赛,更有关系的是最后到底是属于谁的总决赛。

 

他不能输。

 

那几天他都没怎么回罗思源的消息。虽然罗思源只是偶尔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别的也不多聊,但是徐翔宇也只是草草浏览一下信息,然后关闭会话界面。

 

他不想和罗思源撒谎,但他也不敢把他渐次加深的梦魇和温度逐渐流失的指尖展示给他看。况且,怎么和他说?难不成要和他说,我不想打总决赛是假的,但我更想站在你身边是真的。

 

他什么都不能说。

 

开赛前一小时,徐翔宇摘下了胸前有些发烫的平安扣塞到了领队手里,说先替我保管着,领队说什么时候还你?徐翔宇只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说打完比赛再说。

 

领队握着余温久久不散的一小块青玉有点疑惑,旁边的钟乐天幽幽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无论是输是赢,翔子回来都得大病一场。杨帆疑惑道不至于吧,翔子也不是那种经不起大事的。钟乐天反问他你有没有见过那种拉扯到极致的绳子,他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突然松开整个绳子都会振成一团,要么就是,断掉了。

 

一定是绳子那么脆弱的东西吗?翔子心广,未必不能是更坚硬一点的东西。钟乐天只说,要允许所有人都有软肋,而你在极度关注你自己的软肋的时候,他就会被无限放大,直至那不再是你的软肋,而是你的弱点。

 

那什么是翔子的软肋?杨帆低低地问。

 

一个他今天更想成为队友而不是对手的人。钟乐天望着已在比赛机前就位的一脸凝重的徐翔宇不无担忧。

 

4,

绷紧的绳子最终断了,断得极其惨烈。

 

五个人的事总不能去责怪单独一个人。狼队的人本来打算前一天晚上复盘完了第二天开启夏休,先好好放松几天,但是徐翔宇晚上回去后,第二天直接没能起床,等到室友钟乐天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要烧糊涂了。

 

徐翔宇这一病来得又急又凶,但还好在一阵一阵的昏迷中留了些半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告诉队友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去医院,放他自己睡几天就行。起初彭云飞说什么都不答应,一定要把人拖出去看病,甚至不惜动用队长权威,说就算你是心病也不能耽误身子,但徐翔宇病中真的是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走,最后还是蔡佑其杨帆两头哄着,一边和队长保证他俩和和钟乐天轮流值班看着翔子,一边和徐翔宇说不去医院可以,队医让你吃药输液什么的必须听话,这才勉强把两边都劝住。

 

彭云飞一面是生气一面也是心疼,气的是翔子何苦作茧自缚到这个地步,怎么能傻成这样,心疼的是翔子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上自己都把他当弟弟看,也有些不忍心他各种失意。虽然决定等他好了一定要把他拖起来打一顿,但是眼下该说不说还得帮着照顾着。

 

在徐翔宇吃了药又睡过去的空当,蔡佑其瞥了一眼床头柜上消息一直跳个不停的手机,和彭云飞说你去给花海回个电话吧,那边找不到人估计都要疯了。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相信你心里有数。

 

彭云飞低头一想,转身拿着自己的手机拐出了房间。

 

“喂,罗思源吗,我彭云飞,徐翔宇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徐翔宇在昏睡的时候,他看到了好多的自己,看到了在ES的自己,看到了在狼队的自己,看到了在审视过去的自己,看到了在眺望未来的自己,但不论是哪一个哪怕在病中也执着不忘的自己,总不会只是一个人。

 

递给他平安扣的罗思源,给他渥手的罗思源,说要带他去玛雅的罗思源,和他有未来和没有未来的罗思源,到处都是罗思源。

 

都说梦不仅是最真实的执着,也是最真实的恐惧。他怕过去那些是假的,也更怕那些过去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一切不过大梦一场,如果是真的,可恨未来只能散作飞花。

 

徐翔宇完全清醒退热已经是三天后了,整整三天没多活动的他逐渐恢复着自己的各种感官。在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向胸口前一摸,发现自己赛前解下的平安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别瞎想了,我找领队要来的,帮你换睡衣的时候顺手给你戴了回去。”旁边的蔡佑其应该是被禁赛了,正在无聊地摆弄着手机。见徐翔宇有力气自己想下床就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不烧了才允许他下来。顺便指了指对面桌子上的一个包裹,“喏,花海寄来的,你睡着这几天他可没少给你打电话,是彭云飞替你接的,然后他又寄过来了这么多东西。”

 

徐翔宇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愣,先让蔡佑其赶紧回去歇着并替他谢谢彭云飞,自己找了把剪刀慢慢划开了那个包裹。

 

都是他见惯了的小玩意小零食,像是罗思源能买的东西。但是包裹底下最后一样东西,从他看见到拿出来足足用了五分钟,是另一个平安扣,罗思源把徐翔宇亲手为他修好的平安扣手钏寄给了他。

 

他想起自己还欠罗思源那么多电话,便拿起手机翻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没想到对面几乎是秒接,徐翔宇没等他开口自己先说道:“恭喜啊,海子哥,三连冠了。”

 

“……小翔,你现在怎么样了?”罗思源的声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没事,退烧了,问题不大。”徐翔宇努力在保持声音的平静,“那个手钏,你把它寄过来干吗?”

 

“小翔,那天打比赛前,我从没有发现过我也会这么想你。我想过很多次我们两个一起进总决赛,一起捧杯,但是既然已经没法圆满,那么如今我们能达成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尚且不能见面的时候各自安好,以待来日。”许是那天彭云飞没完全听蔡佑其的话,和罗思源恳切的谈了能有半个多小时,这只后知后觉的狗勾终于知道有些话他必须说出口了,“我在把第一个平安扣给你的时候,是希望你平安,但是如今我把第二个平安扣也给你,是希望你能连带着我的想念一块儿平安。”

 

“我很高兴我能成为你的软肋,却更希望能成为你的铠甲。”

 

徐翔宇静静地听着,听着这些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听到的话。就在罗思源以为他已经断线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罗思源,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我确实不会念旧,但我依然会想你,因为你不是我的过去,而是我的未来。”

 

“所以相比起你能过得更好来讲,我情愿你不要再想我。”

 

徐翔宇最终把手钏寄了回去,上面附了一张字条,哪怕生生不见,也要岁岁平安,我会平安,你也要。

 

重庆难得有一日降温,甚至海拔高一点的地方开始落起了五月的雪。前一天晚上徐翔宇有一点烧得反复,还是不顾队友各种的阻拦坚持出了门。

 

他从衣柜里挑了一身淡色的大衣,是从ES带过来的,宽身量短袖的裁剪上身看上去倒像披了件斗篷,临走的时候钟乐天问他要不要再多加一件,被他摆手拒绝了。

 

徐翔宇在漫天大雪里走了很久,一面踏过柔软一面仰起头看他与枝叶皆白头,这样不合时宜却又足够惊艳的雪,从来没下在过武汉。

 

雪下得越发绵密,徐翔宇走入了一片唯能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白中露出一点叶梢的草地中,指尖攀上自己的脖颈间解开了绳扣,被尚在发热中的身体一直暖着的平安扣落到了雪地里,两下温差刺激,玉碎了。

 

“罗思源啊,原来我自己是救不了自己的,唯有你的一句话才能让我彻底将心放平。”徐翔宇喃喃道,“原来我的平安都是你给我的,如果未来既定,又何须念念不忘。”

 

“还想吗?”

 

“不想了。”

 

 

停格

【海屿】前男友修炼守则(下)

#搞点甜的搞点甜的

#都是编的都是编的

#嗑糖愉快,ooc算我的~


于是易峥就看到正当关键时刻屏幕突然黑了,主播下线了。


拜托,花海超勇的好不好。


要不是今屿紧急下播,后面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那花海就彻底完了,说不定还得拉上今屿垫背。


虽然圈子里都知道他俩的事儿,但目前出柜真不是什么好情况。


易峥打开微信,发现群里也都在蹲:


清融:怎么没了,我正听的聚精会神。


坦然:狼队兄弟给个实时播报啊。


向鱼:抱歉兄弟们他俩太修罗场了,好像马上要开始对峙了,我先溜了。


妖刀:不会趴门缝吗?我来我来。


妖刀:靠你们几个别都过来就......


#搞点甜的搞点甜的

#都是编的都是编的

#嗑糖愉快,ooc算我的~




于是易峥就看到正当关键时刻屏幕突然黑了,主播下线了。


拜托,花海超勇的好不好。


要不是今屿紧急下播,后面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那花海就彻底完了,说不定还得拉上今屿垫背。


虽然圈子里都知道他俩的事儿,但目前出柜真不是什么好情况。


易峥打开微信,发现群里也都在蹲:



清融:怎么没了,我正听的聚精会神。


坦然:狼队兄弟给个实时播报啊。


向鱼:抱歉兄弟们他俩太修罗场了,好像马上要开始对峙了,我先溜了。


妖刀:不会趴门缝吗?我来我来。


妖刀:靠你们几个别都过来就这一个门!


子阳:我们这训练室俩门。


坦然:给我留一个我马上到!




不出所料网上虽然已经开始讨论了但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易峥拿着小号吃瓜去了,两个当事人还得打完这局游戏。


花海是一直在挂着直播的,他知道今屿关了直播后愣了一下,轻轻笑了一下重复上面的话。


“这么久了……小翔,你怕什么?”


你怕什么。


今屿突然想到自己看到花海小号也在线手忙脚乱隐身,花海发的也是这句话,他到最后也没有回复。


所以自己在怕什么。


“怕带节奏的人太多。”今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若无其事,一副关心对方的好朋友样子。


花海轻轻笑了一下,但没打算放过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今屿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手上还在本能地操作,他只是无法表达。


水晶爆炸前一秒,花海本以为今屿不会再说话了,结果今屿说:“你看我刚直播二十分钟就没了,咱以后别搞了浪费钱,咱俩就好好的当朋友,就挺好。”


鬼知道他多艰难地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其实这样三番五次下来,是个正常人都会从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但花海不一样,他不是正常人。


“谁他妈要跟你当朋友。”他气笑了,“徐翔宇,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刚才的双排房间,今屿这次没有退出去,盯着两个人头像发呆。


“喜欢有用吗?”他轻轻说,笑的很难看,“我好像开心不起来了,我好像知道怎么样是正确的走下去,但真的好难啊。”


你怪我吧,寄托了他所有归属与孤独的花海啊。


“这不现实。”


“我想给你现实。”


正当花海准备再说点什么,门被撞开了,他看着满脸尬笑的易峥捏了捏拳头。


易峥:“让你们别都挤在这里啊啊啊啊,坏事了吧,队长您继续您继续……”


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花海一走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结果就是这个好不容易凑的双排又散了。


后面几天他再也没有蹲到今屿的直播,训练也越来越忙,终于又打完一场后大家出去聚餐,回来已经很晚了,几个人步行回俱乐部,易峥他们吵吵闹闹要去便利店买零食,花海不怎么感兴趣,就在路边等。


这路段不算热闹,他就靠在路灯旁刷手机,隐隐约约听到旁边的动静抬起头来,是一对小情侣好像在吵架。


花海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但听到男生说“这个送给你,原谅我吧”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昏黄的路灯下,那捧黄玫瑰很漂亮。


低头百度一下,黄玫瑰花语,为爱道歉,等待爱情。


很合适……


直接切换到某宝下单,在一堆图片中选了最好看那个,还特地选了加急配送。


做完这些,花海突然觉得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两个人之前的恋爱环境注定了很多事情不能做,在黑暗中恋爱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如果可以,他也会学着浪漫起来。


加急配送果然很快,第二天某宝就显示订单已被签收,花海打游戏都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他收到会是什么感觉,会猜到是谁送的吗?会喜欢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易峥又跑了过来,鉴于这两天射手表现实在不好,花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易峥是奔着他来的:“你给徐翔宇寄东西了队长?”


嗯?这么快就暴露了?


花海镇定自若:“是我送的,怎么了?”


易峥的表情突然有点一言难尽,他看了看花海,考虑到失恋人士的心情小心翼翼开口:“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为啥送一堆土和种子,狼队兄弟那边说今屿收到后挺奇怪的,让我问问,还真是你送的?”


这是什么新的求和方式吗,易峥感觉自己out了。


花海也懵了,打开手机看订单,仔细阅读了标题发现是“新鲜黄玫瑰送女朋友求和情人节礼物自主培育礼包”。


花海:……


甜蜜的,你配个包装那么漂亮的花束当宣传图片干什么,信不信我举报你们!


易峥在旁边花海脸色一变再变,想到一种可能开口:“难不成是等今屿把种子种下去开花了你就去娶他?”


“那得到猴年马月!”花海买错东西心情非常不好,一时也没纠结易峥的“娶他”,易峥想挽救一下自己的话:


“那那那……难道你要嫁到重庆啊,不合适吧至少再等两年啊……”


花海彻底没耐心了:“不会说话就圆润地run出去!”


这ADC不要也罢。


易峥灰溜溜走了出去,打开手机去微信群里控诉花海的行为。



妖刀:所以,为啥要送这土和种子,连个盆都没。


清融:这不是重点。


向鱼:所以这种子是什么种子?


子阳:种出来就知道了。


坦然:猴年马月了……


Fly:只有我关心海队真的要嫁过来吗?


帆帆:没嫁妆这新娘我们不收。


妖刀:海队是下面那个?!


易峥:不确定,再看看。


清融:所以今屿收到是什么反应,好奇。


向鱼:刀子给他找了个盆,正在种花。


Fly:那是我的杯子[微笑/]


Fly:刀子,你给我解释一下。


妖刀:正常人谁用那么大杯子……





花海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都快没了,他正在想如何补救。


他不太想在淘宝买了,太坑了。


思来想去花海决定和别的情侣学习,直接当面杀过去比较好。


正好明天是运营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花海打开手机直接订票,飞机票没了,高铁票还有一班下午五点的的,到重庆就天黑了,现在已经三点了。


但他几乎没犹豫直接付款出票一气呵成,跑回宿舍把身份证和充电宝塞进里背包就往外走。


路上遇到易峥,易峥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干啥去?”


花海低头在软件上打车,“去重庆。”


“噢,去重庆……等等等等去哪儿!”


眼看花海就要跑了,易峥心急如焚:“啥时候的票啊,现在就走,你跟教练经理说了吗?”


“帮我掩护一下,来不及了,明天运营日没训练你们看着帮我抗一下,我明天晚上就回来!”


然后花海麻利的上了出租车留给易峥远去的汽车尾气,易峥还在消化刚才的事,喃喃道:“千里追妻,队长牛逼。”


花海到高铁站检票登车都算顺利,等高铁稳定出发才掏出手机看微信,e星他们几个的小群消息不停往外冒。



清融:真走了?


坦然:队长牛逼……


易峥:我好言相劝他死活不听。


子阳:你是想制造惊喜吗?那我们就不告诉狼队兄弟了。


清融:明天运营日你不直播瞒不过去啊!


易峥:这鸟人让我们给他掩护,虽然但是我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清融:你明天找个地方直播一会儿别开摄像头。


花海:OK。


易峥:你上车了?啥时候到啊。


子阳:订酒店了吗?


易峥:订啥子订,这么远去找今屿当然要睡一间房。


清融:一张床。


易峥:一个被窝,嘿嘿……


花海:滚,思想龌龊。


坦然:你明明就是这样想的。



花海懒得和他们怼,定下神来才发现这高铁冷气是真的足,自己还穿着短袖,背包只有孤零零的充电宝和身份证。


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没事,一会儿就到了,而且手机快没电了,他连上充电宝,发现充电宝亮起红灯:电量不足。


花海:?


往前想想,似乎前两天这个充电宝被借给了易峥。


花海气不打一处来,在群里艾特易峥:你用了我的充电宝不给我充电?


易峥唯唯诺诺:抱歉,我本来想今天给你充……


花海狂怒:晚了!我手机快没电了,一会儿怎么搞住的地方!


易峥:这边建议下了高铁打车直接去狼队俱乐部,他们还能不收人不成。


易峥:队长你别发了,省点电,别一会儿车都打不到。


花海生气归生气,一看电量只有20,也只能关了手机闭上眼睛,突然又咂摸出一些心酸来。


抛下一切孤身去重庆,再追不回来人的话,自己可真就变小丑了。


终于到站后手机电量只有可怜的10了,花海想了想,觉得自己找酒店很有手机关机睡大街的风险,于是打了车直接去狼队俱乐部了。


有什么嘛,自己借宿一晚……也没多大关系吧,花海自我欺骗了一会儿,努力不让自己想今屿。


但越是这样越忍不住想,看着窗外的夜色,一会儿自己能见到今屿吗,他会怎么样的表情呢。


又想起来自己和今屿其实好久没见过面了,线上赛让两个人本来挺固定的面基都没了,这样一想近乡情怯的感觉又来了,于是花海下了车在狼队俱乐部门口又徘徊了好久,想给今屿发消息又不敢,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咬咬牙又翻开联系人,只要自己能进去何愁找不到人,但就在他考虑找Fly还是妖刀比较好说,只剩两格电量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关机了。


花海看着黑屏的手机,感觉自己就是一整个杯具。


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重庆,紧闭的俱乐部大门,要不要敲门看看能不能进去……自己不会被人拍到吧,发到网上就完了……


花海胡思乱想,看着俱乐部大门心跳开始加速,真的要敲门吗?


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隔着根网线什么都好说,真要让他下一秒进狼队俱乐部找人还是有一点点怂。


在网上可以骚断腿的海队就那样抱着他没电的手机和背包坐在狼队俱乐部门口,还想着万一能碰到正好出来的人带自己进去,但转眼过了快一个小时,依旧没有人。


实在不行就去敲敲门吧……丢脸也就一会儿的事儿。


就在他忍不住起身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不确定的:“罗思源?”


花海转身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好久的那个人,今屿站在那里眼神很复杂,好像又廋了些,花海想,明明自己应该捧着花光鲜亮丽地上门追男朋友,怎么现在变成了一穷二白坐路边被人捡到呢。


今屿出来一趟把垃圾扔了,就看到有个人坐在自家俱乐部门口,越看越熟悉,虽然不知道花海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


然后那人回头,竟真的是花海,看着眼神有点迷茫还有点委屈。


今屿张张嘴说不出话,花海出现太突然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但这不是梦,两个人就这样站着,最后还是今屿先开口:“你为什么不进去?”


步步紧逼的花海见到了真人反而没了那股霸气,“我刚到,手机没电了。”他手忙脚乱拿出自己黑屏的手机,又感觉自己实在太紧张了。


他有好多话想说,但突然又说不出来,远处偶尔闪过几辆汽车,他们就这样站着,不说话,似乎也没那么美好。


直到身后又传来Fly的声音,“你,你们……”


花海转身看到像被雷劈了的Fly和妖刀。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妖刀还是很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那个啥,咱先进去说吧,翔子干啥让海队站外面啊?”


于是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花海跟着他们三个进了狼队俱乐部,被向鱼帆帆等人再次用那种雷劈的表情看着,知道花海是偷偷跑来的几个人也不敢让别人知道,Fly先发话:“海队,想在这儿凑合一晚还是帮你找酒店,咱这里也能收拾个房间……”


“来找谁的跟谁走啊。”妖刀给了Fly一个不懂事的眼神,“别一会儿有人过来了,翔子你带海队先回房间安顿一下,我们继续打游戏去了,刚才直播给切了都。”


于是一时间人全走了。


妖刀当然不像表面那么淡定,等走远了拿出手机就开始疯狂输出。



妖刀: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妖刀:快出来,花海怎么回事!


易峥:追今屿去了呗,你们见到他了?快让他给手机充上电,老担心了。


清融:真去你们俱乐部了?现在啥情况。


向鱼:让翔子领回房间了。


易峥:卧槽要洞房了!


坦然:谁去拍一下,想看。


子阳:加一


帆帆:你们这是想让兄弟送命。


妖刀:我冒死去听了一下,没动静。


易峥:不科学啊,洞房了都,快让队长充电,给我们直播!




然而花海没有心思管自己没电的手机,今屿带他回房间,他就进,今屿坐在床上,让他也坐,他就坐下,两个人尴尬地互相望了一会儿,今屿问:“为什么来?”


花海心想明知故问,也不打算绕弯子,“来找你。”


“为什么来找……”


“我想你了。”


今屿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花海凑近一些,笑着开口问:


“想我了没,想我了没?”


脸有什么重要的,有老婆重要吗?


今天一定要摆脱前男友这个身份了。


今屿不说话,有点躲闪地想垂下眼睛,又被花海炽热的目光笼罩着无处可逃,画风转变有点快让他不太适应,心跳的好快,花海肯定要听见了。


不见面他还能把感情压下去,但如今花海就在他旁边,今屿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真的放下了吗?


“躲什么?”


花海不由分说地抱住他,像无数个曾经那样很紧密地拥抱,今屿没有挣扎,听到花海在他耳边轻声道:“小翔,咱们和好。”


今屿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些天来的纠结和痛苦被花海一个拥抱瓦解,理智告诉他应该结束,但他的心说还喜欢花海。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不远千里来送上一颗真心。


今屿有点哽咽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之前的任性和执拗,还有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花海又笑了,温温柔柔地说:“好啊,小翔说对不起我,要不要给点补偿?”


他擦掉今屿的眼泪:“给亲吗,给亲我就原谅你了。”


事实证明海队还是那个海队,今屿有点脸红但还是没有摇头,默认即为同意,最后把小金鱼搞的气喘吁吁有点缺氧才放开了他。


忍不住又亲了亲今屿发红的眼尾,花海得寸进尺:“我没地方睡。”


“我给你订酒店。”今屿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开始找手机,花海把他的手机按下。


“我和你睡,要不咱俩出去睡。”


花海不介意把小金鱼带出去,反正他脸皮厚。


今屿最后妥协去给他找被子了,花海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个好像花瓶的容器,旁边还有着一包种子。


是阴差阳错的玫瑰种子,今屿还是把它种下了了。


也许已经并不需要了。


花海想,前男友的修炼已经结束了。






正文end

可能会有个番外,谢谢大家喜欢~

minika喵桑桑

【焉之】再相见

*ooc 全文3.2w字

*悬疑剧情向 穿越重生 私设宇宙观

*焉之是伪现背

*用了李赫和宁泽宇的名字,但不是拜托了班长的世界观,只是方便大家认识到他俩和焉之是长得一模一样不同世界的人罢了。

*没有车

*玻璃渣警告 人物死亡警告


楔子.

多想,再与你相见。

哪怕只是在校园夜里操场旁一处风沙哑的小树丛里,哪怕只是在人声鼎沸高朋满座的舞台上,哪怕只是在你我温存的那日黎明,哪怕只是远远的的看着你,从观众席下望向闪耀的你,哪怕这份爱注定隔着山海,生死,无常。我也想再与你相见,哪怕都是梦一场。

多想,再与你相见。...


*ooc 全文3.2w字

*悬疑剧情向 穿越重生 私设宇宙观

*焉之是伪现背

*用了李赫和宁泽宇的名字,但不是拜托了班长的世界观,只是方便大家认识到他俩和焉之是长得一模一样不同世界的人罢了。

*没有车

*玻璃渣警告 人物死亡警告

 

楔子.

多想,再与你相见。

哪怕只是在校园夜里操场旁一处风沙哑的小树丛里,哪怕只是在人声鼎沸高朋满座的舞台上,哪怕只是在你我温存的那日黎明,哪怕只是远远的的看着你,从观众席下望向闪耀的你,哪怕这份爱注定隔着山海,生死,无常。我也想再与你相见,哪怕都是梦一场。

多想,再与你相见。

 

1.

三年了,他还是没能走出那片阴影。

看着纪念堂最前方摆着的花和他的照片,人们的哭泣声像海浪一样在宽敞的空间里翻滚。看着那一张张悲伤的脸,以及社交平台上如瀑布般刷新的缅怀词,焉栩嘉不禁嘲讽着粉丝的自我安慰,话虽说的好听,他死在了他爱的舞台上,但他终究是死去了,一把灰埋在土里,他的时间也永远留在了三年前。

他们的悲伤加起来,都不足他的万分之一。他是离夏之光最近的人,夏之光不是大家的光,而是他的光。

这三年他无一天不在思考,夏之光如此拼尽全力的留在舞台,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这舞台上如此悲凉的死去。一直过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生活,赶路似的学习成长,掩盖着自己那颗赤诚滚烫的心去迎合大众,不断的提高动作的难度,最后,一个人悲惨的死去。

这家伙这辈子,就是太天真了。傻兮兮说着,“不会出状况的”,结果转头就从舞台上摔下去了。在场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有一点急救常识,他就那么流着血,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这么孤零零的趴着,再也没醒。焉栩嘉被保安拦住无法上台,只能吆喝着叫工作人员快点叫救护车,那群人却呆傻着站着,不知所措。会场上只剩下粉丝在哭喊,人太多了电话发不出去,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钟头。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上台,说自己是他的恋人,要一起去医院。

他明明身上还有温度,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只是没有光了,就这么看着天顶。慌乱之间他听到医生说,可能救不活了,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期。再加上外面堆着粉丝和记者,担架运的很慢,焉栩嘉用外套盖住夏之光的脸不让闪光灯刺激他,用尽全力的叫那些狗仔滚开,坐上救护车后他才发现,自己唾液里有血,嗓子也逐渐肿了,说不出话来。

衣服被撤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夏之光的脑袋偏向一边了,眼睛也闭上了,像是在睡觉,但没有血色了。医生说他是休克了,要抗休克急救,一路上医生都没放弃,进了急救室又等了好几个小时,但焉栩嘉清楚,夏之光脑袋偏向一边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离开了。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的爱人离开了。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十二年了,从稚嫩的小孩开始,到青涩的少年,到最后长成大人,整整十二年了。他们吵过架,动过手,为了避嫌刻意躲藏过,也不堪重负的提过分手,异地恋过,被狗仔拍到过接吻,被骂过,被嘲讽过,但都走过来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段感情。

焉栩嘉觉得,他们至少还能再在一起几十年。

但没想到他们的缘那么浅,只有十二年。

夏之光死后,他求过神拜过佛,想再见他一面。去所有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找感觉,总想梦点什么,哪怕是些回忆也好。他甚至去了趟柬埔寨,想找通灵的女巫跟夏之光说会儿话,当时一个算命的女人告诉他,夏之光的魂已经不在了,他安息了,最后是心爱的人陪着他。但焉栩嘉并不买账,甚至大发雷霆,大骂起来。他怨啊,夏之光说安息就安息,那他怎么办。他才二十六,今后的人生怎么走,夏之光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了,也不给他托梦,他今后怎么活。他哭了,喊了,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机会,夏之光仿佛真的安息了一般,再也没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觉得夏之光可能并没爱过自己。在柬埔寨的古董店里买了块雕刻有夏之光生日那天的旧表,就回国了,陪夏之光过最后一个忌日。为何说是最后一个,搞笑,谁有心情只去逛逛古董店。那店里有卖违禁药,装扮成调味料的样子,他买了一瓶,顺带买了块表。

他要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夏之光是不是真的安息了,还是躲在某处跟别的孤魂野鬼玩乐去了,忘了他。更或许,这世上并没有灵魂,也没有另一个世界,夏之光就是没有了,永远的没有了,所以不会跟他托梦。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都想自己亲自去看看。三年了他还是没能走出这阴影,他做什么都无法安心,怕夏之光的灵魂还在,也怕他的灵魂不在了。任何爱着夏之光的人都有借口活下去,唯独他不行,他只能是苟活,他必须死,必须回到夏之光身边去。

他们只有是他们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存在着。

怕药片难咽,焉栩嘉订了一碗粥,搅和备用,留了简短的遗书,也存了第二天预发的告别微博。他把玩着那随药片一起带回来的旧表,多神奇,背面刻的刚好是2000.1.4,那串他最熟悉的数字。

回忆悄悄涌现,他记起了他陪夏之光过得最后一个生日。那天他在片场,夏之光在家里,他抱怨着焉栩嘉不在乎自己,过生日还不知道请个假回来看他。那天他还跟夏之光发了火,说他不体贴自己,主演没有说请假就请假的,他走了整个剧组都得等他。说话声稍微大了点,夏之光就在电话那头哭了,本来新年就没能一起过,生日还留他一个人,他委屈坏了,一直哭直到焉栩嘉挂断了电话。几天后,他来到了片场,穿着件单薄的皮衣抱着一锅温热的粥,将七七八八的台阶摆出来,没再提那件事了,只是陪着焉栩嘉吃完了夜宵,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你没以前那么在乎我了。

这是这么久来,除开没能保护好夏之光,焉栩嘉最后悔的一件事。他那单纯又可爱的宝贝之光,总是为了他退让,在不知道的角落整理自己的情绪,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要知道那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他怎会对夏之光发脾气。他们在一起太久了,有了裂痕,他条件性的疏远了夏之光,却没想到一回头便失去了这个人,而且是永远,关乎着夏之光的一切戛然而止。

想到这里,他吃上了一口粥,喝了一口酒,看向了夏之光以前最喜欢的毛绒躺椅。这是他们去香港演唱会时在某个古玩店里发现的,那时他们的新家刚装修完,夏之光觉得这躺椅很配焉栩嘉选的米白沙发,便毫不迟疑的买了回来,成了他和猫咪们的心头爱。记得夏之光总爱睡在上面闭目养神,如今猫也送走了,人也没了,那把椅子便没了存在的价值。焉栩嘉把它搬到了落地窗前,想着夏之光的灵魂要是能回来的话,能坐在窗边看看风景。偶尔风会吹动椅子轻轻的荡悠,焉栩嘉便会坐在躺椅旁,幻想夏之光就在他身旁。他调皮的恋人总会在他靠近的时候,像小猫一样一头扎进他温暖的肩窝上,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之间,滚烫又急促。他们会聊着天,唱着歌,风吹散了回忆里的温度,思念哪怕达到极致,都无法幻化出温暖的人形。他的夏天离他远去了,仿佛隔着一整条银河,当风停下后又是无尽的寒冷,懊丧与激愤,一寸一寸的占领整间屋子。

他感觉自己被撕下来了很大一部分,空缺的一切都无法再被任何人填满了。

三年,除开他和夏之光的亲人,没人再踏入过这个曾属于他们的爱巢。他疯狂的保持着夏之光留下的痕迹,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仍是三年前的,歪歪扭扭几个字,给你做了晚饭,记得吃。夏之光买的毛绒玩具的包裹仍旧放在门厅的角落,记得赶飞机前他都还在说让焉栩嘉不要碰,他得自己回来拆开看看。他喜欢的cd还在留声机里,脱下里的舞鞋挂在卧室的门边,他带了好多年的戒指摆在梳妆镜前,他的牙刷还留在浴室里,漱口杯上写着今天也要加油。朋友们都劝过焉栩嘉收起那些没必要的遗物,怕他触景伤情怕他思念成疾,但殊不知这些旧物已成了夏之光的幻影,只有摆在面前时焉栩嘉才能催眠自己,之光还在,他的爱人还在。

世界没有意外,他的宝贝还在。

他又喝了一口酒,将剩下的粥全部咽了下去,粗砺的药片刮伤他的喉道,他不觉得疼,此刻呼吸都是多余的。他开始醉了,怕自己吐,没敢再喝一杯酒,他想回到床上去,太难受了,仿佛刀片割肉一般浑身刺痛,他要赶在没有力气之前躺下,想在他们曾温存过的床上躺下。

他艰难的扶着楼梯往上走着,世界一点点瓦解,他抬头看向转角处,目光逐渐的涣散开来,夏之光穿着白衬衫朝他挥了挥手,他泪如泉涌,用尽全部力气喊了声之光,他的爱人便奔跑着冲入他的怀里,他抱住了他,脚底也这么踩空下去,从二楼摔倒一楼的台阶上用力一磕,温热感在后脑蔓延开,他含着笑容,在无数白光闪烁中紧抱他日夜思念的人,轻轻的说着,好想你。

想与你再相见,哪怕最后一秒。

 

2.

清晨的阳光撒在他的眼睛上,觉得刺目,挥了挥手又想睡去,小腹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了一下,身体条件性的蜷缩,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但很快一个重物压在了身上,唧唧哇哇的闹腾着什么,非要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别闹……我还没睡醒……”

“睡你个头唉宁泽宇,起来上学了!”

“上什么学……好冰……什么东西?”

“起床!大傻蛋,叫你起床!”

扔进被窝里的冰袋像落入人群里的手榴弹,焉栩嘉从床上坐起,准备好好收拾一顿叫醒自己的人。只见床边蹲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夏之光,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带着些许怒气,举起手表给他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了。他顾不上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了,挥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抽,疼,火辣辣的疼,夏之光也扑过来拦他,骂他发什么疯,却被突然狠狠的抱住。久违的体温让焉栩嘉泣不成声,死死地扣住夏之光的脖子和后脑勺,生怕一松手又会转瞬即逝。对方似乎很讨厌这样的肢体接触似的,扭的跟一条被抓住的野猫,最后挥起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是疼的,焉栩嘉大笑起来,只剩下夏之光一脸懵的看着眼前人,不知所措。

“你脑子没问题吧,宁泽宇,昨天摔了一跤怎么就傻了啊?要不我们请假去医院看看?”

“这不是梦吧,之光,这不是梦吗?我的天,你变得好年轻,之光,之光……”

“真疯了啊!之光是谁啊?!我是李赫啊!完蛋了,你该不会真傻了吧,别哭了我怕你了还不成……”

看着那张属于十几岁时的夏之光的脸说着自己叫李赫,焉栩嘉并不在乎这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迫不及待的搂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他压到身下接吻,像以往那样伸了舌头,怀里的人便咿呀乱叫起来,小腿不断的乱蹬。成人之间充满情色意味的拥吻让只有十七岁的李赫浑身发软,最后鼓起勇气给了身上人一脚,把焉栩嘉踹飞到床底。他捂着嘴不敢置信的说着那是他的初吻,还管焉栩嘉叫宁泽宇,要让他付出代价。后脑勺着地后,焉栩嘉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夏之光从不会这么抗拒接吻,床上的人还在抱怨着什么,他的脑海里却放起了幻灯片,他有了另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不属于他原本人生的记忆。

他叫宁泽宇,床上的那个叫李赫,是他暗恋的人。碎片似的回忆涌现,焉栩嘉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和夏之光长得几乎一样的李赫。对方也觉得反常,冷静下来后,问他要不要去趟医院看看脑子。焉栩嘉扶额说着不用,在房间里找着自己的手机,时间是2017年,他又看向镜子,他也变回了曾经少年的模样。

绝了,这是穿越了吧。

他对着镜子发呆,然后看向李赫,缓缓说道,他或许该去看看脑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赫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说宁泽宇昨天打球摔了一跤后,今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去医院看看病,挂断电话后,便回头看向宁泽宇,只见他扯着脸上的婴儿肥,一副很哀怨的样子。

“我以前脸这么圆的吗……”

“我懒得说你了,快去换衣服,咱们去医院。”

“之,不是,李赫,你今天真漂亮啊。”

“你再骚扰我,我就回去了,别逼我揍你。”

“好的,那再抱一个行吗,我太激动了。”

念着宁泽宇昨天是为了帮自己抢球才摔倒变成“傻子”的,李赫翻了个白眼,还是答应跟行为异常的宁泽宇抱一抱。可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对方的眼神中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伤和陌生。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并不是个爱多想的人,但第六感总告诉他,眼前的宁泽宇不对劲。最终他还是觉得是自己神经过度敏感了,骑着自行车载着宁泽宇去了医院,一路上,对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让他很不自在,问起原因时对方只会回复一句不合逻辑的好想你。

李赫并不知道身后坐着的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人,更不知道新来的寄居者比他年长十岁,来自于遥远的未来。焉栩嘉用手机搜索着哇唧唧哇却发现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这个公司,他和夏之光的名字也没出现在网络里,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宇宙中只有李赫和宁泽宇,上帝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与夏之光再相见,让他认识李赫,陪他过平凡的人生。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像少年一样过日子,而不是活在聚光灯下,活在流言蜚语中,活在功名利禄里。

焉栩嘉坚信李赫就是这个宇宙的夏之光,因为他们有同样的皮囊和性格,他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很快就接受了穿越的现实,没有一丝怀疑和不舍,只因之前的故事糟透了,焉栩嘉和夏之光都已经死了,他只有将信念全盘交托于这个宇宙,哪怕这是场醒不来的梦,他也要留下来,在爱人身边温存。

他太思念和夏之光在一起的日子了,李赫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气息。两个大男孩怀抱着挤在单车上,李赫卖力的向前蹬着车,焉栩嘉就从后面抱着他吮吸他身上的气味。

“我感觉你脑子伤的不轻。”

“嗯,我也觉得,都给我整穿越了。”

“你神叨叨。”

“嗯,你说啥都对。”

在李赫的记忆里,宁泽宇都是别扭又少言的那个,突然变得如此热情又听话让他好不习惯,等红灯的时候一回头,便看见他抿着嘴笑着,满眼都是欣喜和喜欢,看得李赫脸都红了,看向了一边。

这个世界的夏之光还会爱他吗?焉栩嘉在心底偷偷的盘算着。记得第一次跟夏之光告白是在莫斯科,被拒绝了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后来他们一起参加了创造营,从哥哥那里才知道,那段时间是夏之光的迷茫期,他过得很不顺利,经常糟蹋自己,用染发来添加色彩,用纹身来感应疼痛,把叛逆都刺进了皮肤里。直到比赛结束他们又成了队友,焉栩嘉才再向夏之光告白了一次,那天他说的很隐晦,他盯着夏之光问他,你能从我眼里看到什么,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了许久,夏之光主动吻了他,他们才就此确定关系。他用同样的话语去问了李赫,但李赫还是小孩子,除开脸红了一大片,就不断的抱怨着他脑子有病。焉栩嘉笑而不语的勾住了他的肩膀,他们在这个年龄段时也是别扭的,总说违心的话,总躲避彼此的眼神。

相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焉栩嘉看得出来李赫喜欢宁泽宇,只是不愿说罢了。

到了医院,李赫帮他挂号,带他做检查,一直守着他,挽着他的手臂,表情凝重又紧张,似乎在担心他真的出问题。一系列检查报告下来后,医生说他有轻微的脑震荡,又判定了近期失忆症,开了些药让他静养。李赫表现的比他还要紧张,大惊小怪的习惯在哪个宇宙都一样,眼睛瞪的大大的问医生能不能恢复,那个医生被李赫的表情给逗笑了,跟他好好解释着病情不严重,但忘记的东西,只能说随缘恢复。

“并不是重创,忘掉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多,最近健忘的话你多帮他注意点就行。”

“可他今天连我名字都叫错啊,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不是……”

焉栩嘉伸手直接堵住了李赫的嘴巴,真丢人,什么话都敢说,不知道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吗?他一边乐呵的跟医生道谢,一边夹着李赫的头出了诊室,一起去取药。清醒过后,属于这具身体里的记忆越发清晰,宁泽宇和李赫认识的年份,甚至比他和夏之光的还要长。他甚至记得住李赫小时候跟他一起上小学的画面,两人拿着奥特曼一路追打,又抢彼此的早餐吃,关乎这些平凡日子的记忆让焉栩嘉这个七八岁就开始演戏的老戏骨倍加感叹,这个世界圆了他和夏之光所有的梦。

只可惜,之光的灵魂没能过来。

他只能当作再陪之光长大一次。

“肚子好饿啊,咱们吃点东西去。”

“哥,咱们检查才花了八百,你还有脸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敢说你不饿?”

“成吧,我要吃奶包子,你请客。”

平生兜里揣最少钱就是变成宁泽宇的时候,看着那稀碎的零钱,焉栩嘉意识到穿越也不可能事事顺利。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他付了钱就只剩下一张蓝票子,端着早餐回到李赫身边,就看着二傻子被滚烫的包子烫的龇牙咧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李赫也不嫌丢人,俩人光屁股的时候就是哥们儿,半开玩笑似的说着,笑什么笑,没见过你爹吃包子吗?焉栩嘉点头认了这个“爹”,将盘子里的小炒肉全部挑到李赫那边让他多吃点,李赫却像受惊了一般凝固了,包子还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脸疑惑的问焉栩嘉,你良心发现了?

“你以前,肉都进我嘴里了都要掏出来吃了。”

“我有那么坏?”

“可不是咋滴,拉屎都不擦。”

“别仗着我记不起来了就乱说,当心我揍你。”

焉栩嘉伸手掐了一把李赫的脸,乐滋滋的说着,那过分精致的眉眼他太久没看了,盯久了鼻子一酸,又低下头掉起了眼泪。三年啊,鬼知道他是怎么过过来的,就在这时,李赫伸来手替他擦掉了眼泪,那双前圆后长的桃花眼是那么透亮迷人,身上带着甜腻的奶香,说话也是糯叽叽的讨好,叫他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说你了,记不起来就算了吧,你还是我好哥们儿,你别哭了。”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你不懂,我现在心里很乱……”

“喂,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吧,哪有我不懂你,尽管说吧,你还不放心我赫哥的为人?”

李赫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拍着胸脯说着,但焉栩嘉怎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又怎么告诉李赫,另一个世界里的他已经死了。但这些年的感情一直憋在心底无法诉说,最终他还是以梦的形式讲给了李赫听,那小傻子居然听得泪眼婆娑,果然这点还是跟夏之光一样,心底柔软,善良。见到李赫后,那悲恸的心情得到了慰藉,李赫擦着眼泪说幸好那是梦,焉栩嘉也跟着附和,将那漫长的二十六年归结于黄粱美梦一场。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很好的代入进了宁泽宇的人生,甚至他觉得自己就是宁泽宇,他爱的人就是李赫。

而夏之光只不过是他梦里遇见过的一个忘不掉的人。

伤痛却美丽,耀眼却短暂,为了飘散而生的人。

 

3.

每天早上,李赫都会来叫他起床,这点让焉栩嘉很困惑,他为什么每天都能起那么早,又睡的那么早。

但其实夏之光也是那样的,似乎这具皮囊就天生精力充沛,作息健康。焉栩嘉很容易睡不着,进入宁泽宇的身体后就更容易睡不着了,且有很强烈的学习欲望,这是他之前没有过的,他的脑袋从未如此灵敏过。

今天是公布半期考试成绩的日子,李赫比以往晚到了十分钟,大概是被父母唠叨了,愁眉不展的,一进门就朝着焉栩嘉踹了一脚,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焉栩嘉还没清醒,所以也没搭理他。李赫成绩一般,勉强一般,他太多时间都用在舞蹈室里了,人各有志,李赫想成为舞蹈艺术家。但光他一个有志是没有用的,父母当年送他去跳舞也只是为了陶冶情操不浪费他的天赋,并没想到他要以此为人生目标。这让他和父母总是吵架,一吵架李赫就会来找宁泽宇,似乎只有待在宁泽宇身边才会安宁,但说实话,有个年级第一的哥们儿就注定会被父母拿来比较,李赫并不会因此讨厌宁泽宇,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会喜欢父母口中别家的孩子的人了吧。

“赫儿,今天公布成绩,你准备好没?”

“我昨天路边找个算命的给我算过了,应该能及格。”

“行吧,那今晚住我家不?”

“住,我不想被他俩给打死。”

李赫靠在浴室的门边,焉栩嘉正在帘子后边洗澡,抬高音量的跟他聊着天。两人一放在一起就容易起化学反应,焉栩嘉洗完澡出来,李赫就抢他的浴巾,两人扭打在一起,笑声震耳欲聋,要不是宁妈妈今天不上班在家监督两个二傻子上学,他俩准一起摔浴缸里,穿运动服去上学。吃过早饭后,焉栩嘉慢悠悠的记着领带,叫住了准备糟蹋他新球鞋的李赫,威胁他敢踩就拆了他自行车的座垫,两人像相处了很久的老夫老妻一般拌着嘴出了门,勾肩搭背的骑自行车,又被交警拦下拽到角落里去批评教育。

等到赶回学校后,成绩条已经被班主任摆在了讲桌上,班上安安静静的,他俩也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还不忘玩对方的大腿,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里手在桌下打架。

“这次考试,咱们宁泽宇还是年级第一,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掌声在教室里瞬间响起,李赫也学着海狗一样鼓着掌,但还是忍不住朝着宁泽宇吐舌头,活生生一个幼稚鬼。班主任给宁泽宇准备了奖品,焉栩嘉上台领奖时,内心很是激动,他还是第一次考试拿年级第一。这副身子的脑袋太好用了,看题就像看玩具一样简单,拿着奖品下来后,他把能吃的都给了李赫,自己留下了文具。李赫这边才刚吃了根虾条,就被老班点了名,本以为这次又考砸了,结果意外得到了表扬,他进步了好几百名,顺利的过了a2线。

“你可算沾了人家宁泽宇的光啊,上来,别吃人家的奖品了,我给你买了的。”

“妈呀,您是我亲妈啊,谢谢老师,我下次继续努力!”

小傻子一开口全班就跟着一起笑,领了好几袋零食回到座位,他比考了第一名的宁泽宇都还骄傲。这次不用挨打了,李赫抱着臂膀感叹着,那算命先生真准,今晚得请他吃个盒饭,下次还要请他。焉栩嘉被他这副一脸严肃说笑的模样逗的都快笑岔气了,摸着他的大腿调侃道有那个闲钱不如买副猪脑补补脑。俩人又小声的拌起嘴来,趴在桌子上看着对方的眼睛,戳戳他的泪痣,揪揪你的鼻子。

日子变得顺利起来了,焉栩嘉不介意再重新长大一次,只要能陪在李赫身边。记起来,夏之光上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连艺考都是自己去的,在他还是幼稚鬼的时候,夏之光就已经长大了,跟青春说了再见。他所有的苦痛跟夏之光的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他和父母去国外旅行时,夏之光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抱着猫给自己过生日。他们像一张牌的两面,他一生爱自由,而夏之光一生渴望安定。这大概是他如此不完美,不理想,但夏之光还是会选择接纳他,爱他的原因吧。夏之光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想要跟他一瞬到老,葬在一起,焉栩嘉还老是骂他说这样的话不吉利,哪只他的命那么短,怪不得他那么想安定。

他像一只渴望落下的无脚鸟,这一辈子吃了好多苦,都没能找到安息之处。夏之光走后,焉栩嘉为他祈福了好几个月,除开想再梦见他一次外,便是恳求上苍让夏之光投胎当个平凡孩子,过平凡人生,不要再遭受这些苦痛了。再相见时,李赫就是个平凡的少年,有着和夏之光一样的性格和皮囊,而如今的他也同样平凡且向往着安定,他哪儿也不想去了,也不想要什么成就,只想这样安稳的陪李赫过一生,把所有的悲哀全部忘记,作为宁泽宇重新活下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大概吧。

他又不经意的露出了惆怅的表情,而李赫也很快察觉,凑到他面前像小猫咪一样问他怎么了,嘴里有零食的味道,发丝里洗发液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一切美好都聚集在他们缠绕的呼吸里,焉栩嘉说不出缘由,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最近好容易走神啊,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怎么又变得圆滚滚的了。”

为了宁泽宇这么一句话,李赫没吃午饭,就这么抱着膀子气鼓鼓的看着对方吃,一副你不哄我,我就饿死的样子。再怎么说小自己十岁,焉栩嘉也逐渐接受了自己得去照顾李赫的事实,曾经都是夏之光哄他,他是唯一的弟弟,可如今他成了李赫的哥哥。

面对着幼稚的爱人,耍着性子发着脾气,他不再觉得放下身段耐下性子去讨好是件丢脸的事情,他给他买爱吃的东西,不厌其烦的跟他说对不起,环抱着他的身子夸他可爱漂亮,又去刮刮他的鼻梁,直到李赫愿意吃东西为止。他可算学会了用七七八八的台阶哄爱人开心了,学会了对方甩手离开像小狗一样跟上去,学会了吵架当最先道歉的那个人,学会了把所有做好的东西留给李赫。

但这些习惯,都是夏之光教给他的。

变成少年后的时间变得缓慢起来,为了适应这精力充沛的身子,焉栩嘉重拾了自己当年滑滑板的兴趣。奈何宁泽宇是个体育痴,无论怎么如何都找不到平衡点,相较下李赫学起来更快一些,就午休过后的一个小时内,他就学会了基本招,做着鬼脸满校园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了,得意忘形之际,就这么被石头摔倒,结结实实的撞在篮球架上,额头都撞红了,瞬间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落下来。伸长了手臂吆喝着叫宁泽宇赶紧过来扶他,老佛爷似的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看样子伤的不轻。

“你怎么回事啊?”

焉栩嘉边笑边安慰,李赫额头都红了,手却护着腿,他嘟囔着,怎么突然间左腿就没力气了,没站稳就摔下去了。焉栩嘉便蹲下去捞起他的裤子看情况,左腿有些红肿,不像是刚摔的,他便问李赫最近有没有伤着自己过。李赫摸着额头思考着,说前天跳舞的时候,踩空摔下去过,大概是那个时候碰着了。两人一起去了趟医务室开了些药,焉栩嘉亲手给李赫贴了药膏,李赫还笑嘻嘻的说着,今晚练舞有理由不撕腿了,焉栩嘉骂他懒虫,偷懒一天有的受的。

难得一天由焉栩嘉骑车载着李赫,他膝盖伤了,舞蹈课上着一半就突然请假要回家,眉头紧蹙,走路颠簸,焉栩嘉还以为他伤的很重准备上前背他,小傻狗却突然摆了摆手说他是装的,他只想早点回家。

提前放学的下午是美好的,再加上考了个满意的分数,李赫心底甜的跟蜜似的,哼着小曲,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焉栩嘉也很捧场的按着车铃给他伴奏,低音炮和小奶音合唱总是音色分明,各有调子,他俩都抢着说是对方跑调了,还去掰对方的手指。李赫的棒棒糖因拌嘴掉地上了,耍起小性子撒娇要宁泽宇赔,最后两人扶着自行车去了趟夜市,吃的胀鼓鼓的再慢悠悠的走回家。他俩是邻居,无论干什么都很顺路,焉栩嘉问起李赫今晚要不要去自己家睡,李赫笑着答应了,但还是决定先回家把好消息告诉父母。看着李赫一瘸一拐的背影,焉栩嘉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安慰自己,李赫很快就能好起来。但李赫来到他家并躺在他床上打滚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叫他以后小心点,不要再伤着自己了。李赫笑眯眯的点着头,额头上冒着微弱的冷汗,焉栩嘉以为是他热就给他开了空调,两人聊着天睡去,第二天还要上学呢,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调皮。

只不过在焉栩嘉睡着后,李赫又偷偷出去了一趟,他找到了宁妈妈要了两片止痛药,苦笑着说,他的膝盖疼得睡不着。

“阿姨,别跟小宇说,他要唠叨我。”

他吃下几片药片,又返回房间,抱着宁泽宇睡觉了。

 

4.

昨晚,他难得的梦见了夏之光。

时间退回到他们在莫斯科的时候,那时夏之光还比他高半个头,染着耀眼的金发,言谈举止之间透着些稚气,哪怕在白种人成堆的东欧街道上,都像落进灰尘堆里的雪花,泛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记得那时候,他还是跟在哥哥后面,满腹小心翼翼和爱慕的弟弟。他不敢跟夏之光搭话,仿佛多说一句都怕暴露自己尚未见光的小心思,怕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冷静,会在对方的声音里碎的满地。但这次他清楚这是梦,看着前方逐渐远走的身影,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叫了声哥哥。夏之光回头看了看他,温柔的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说他想去喝杯咖啡,问焉栩嘉愿不愿意陪他一起。他乐意的答应了,又很自然的去搂夏之光的肩膀,似乎一起都是那么美好平静,他享受着这个梦,渴望着拥爱人入怀的喜悦。

那天已是傍晚,天边燃起火红色的黄昏,无数条射线穿梭在这古旧的城市里,夏之光的侧颜被镶上金边,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点菜单,最后,他选择了一杯脱因咖啡,又为焉栩嘉点了一杯牛奶,半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小孩不该喝太多咖啡因。

两人就这么坐在湖边看着日落喝着迟来的下午茶,夏之光把一块焦糖饼干塞进嘴里,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杯子上的单词。onism,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单词,夏之光笑眯眯的问他,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吗,他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脱因”。夏之光摇了摇头,说这个单词是指“一身之憾”,不是一辈子的遗憾,而是只有一个躯体,无法同时分身多处的失落。说完,夏之光又提到这次回去他就要到上海去念书了,他们得分别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怕,他们之间会有疏离感。

这并不像18岁的夏之光会说出的话,焉栩嘉有点愣神的看着他,片刻后又去牵哥哥的手,郑重其事的发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夏之光却满腹心事的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有些哀怨的说着,焉栩嘉并没懂他的意思。一身之憾,人只有一具身体,若身体离开了,那记忆也都全部离开了,一个人不仅是皮囊存在,更是无数的经历记忆存在,一身之憾,那便是这个人这唯一的身体消失后,无法磨灭的遗憾。

“我差分毫都不是我。”

他悠悠的说着,世界开始瓦解,夕阳像戳破的蛋黄一样浸染了天空和湖泊,天空死了,化作鲜血的红,夏之光的金发一点点变短变黑,面容也从稚嫩变得成熟,身上的衣服像焦黑的石油,一点点扩散开来,和鲜血融合在一起,空间里只有无尽的黑色和红色分不清远近左右,夏之光突然倒下了,重重的倒下了,身上穿的衣服变成那日演出时的礼服,鲜血就混染,焉栩嘉扑上去替他堵住伤口,夏之光眼神开始涣散,身体小幅度的抽搐着,焉栩嘉弯下腰给他做心肺复苏,他却靠在他的耳边,用极其微弱又真实的声音说了一句,你不爱我了。

你怎么就不爱我了。

他猛然惊醒的时候,身体仿佛刚从水底捞起来,大汗漓淋。他像忘记如何呼吸了一般,整个人缓了好久,才呼吸进了第一口新鲜空气。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他捂住脸想用手掌堵住泪水,过了没多久他感觉有人突然抱住了他,本以为是宁泽宇的母亲,结果是李赫,他的头发都还是潮湿的,似乎刚洗完头,走过来一脸心疼的替他擦眼泪,问他怎么了,哭的好大声。

原来,他有哭出声。

所有的感官在他冷静后才逐渐苏醒,焉栩嘉意识到,夏之光的死已经是他的刻骨之痛了,心脏像被人剁碎了一般,他一直捂着胸口喘气,以至于宁妈妈都过来看情况,问他需不需要去趟医院。焉栩嘉勉强的摇了摇头,支撑着身体要去洗个澡,这期间他根本无法直视李赫的眼睛,看着那张脸他就心生愧疚,对夏之光的,也是对李赫的。当他把自己关进浴室里后,他发现自己的脸色差的吓人,像死过一般,没有一点血色,他又想起了夏之光离开时的样子,脸色更加灰白,眼睛就那么松松的闭着,似乎还能够醒来,但嘴唇已经没有颜色可言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梦中夏之光对他说,你不爱我了,那种愧意让他绝望,他的确这些天为了逃避痛苦,把李赫当成了夏之光。

他没有不爱他,只是那样活着太痛苦了。

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就是夏之光的灵魂来的一场报仇。他死了,但任何人都不该取代他,任何人也没本事取代他,哪怕跟他极其相似的李赫,也不是他。他不是宁泽宇,李赫也不是夏之光,他们本该是两个故事为何会交错在一起,是否就是夏之光的冤魂给他的考验,想看看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太差劲了,他对不起爱人,对不起李赫。

愧疚感快要杀死他,他又萌生了要去死的念头。

但当他再次回到房间里时,看着为他担心的宁氏夫妇还有喜欢着宁泽宇的李赫,他又意识到,他不能以宁泽宇的身体去死,那是宁泽宇的人生,他作为一个外人,他没有资格结束他的生命。

宁泽宇倒底去哪里了?

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冷静下来,父母没让他去学校给他请了假,而李赫也翘课留下来陪他,他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李赫就坐在床下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他,也不多问什么,就像小动物一样,仔细的在观察。

“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不用。”

“那要吃点饼干吗?”

“不要,你不要跟我说话。”

他就这么冷漠的拒绝了李赫的好意,只因为自己心虚。他曾经是无神论者,但现在他总觉得夏之光的灵魂在看着他,那种神经质让他浑身发毛,像被万千只蚂蚁爬着。他或许已经快疯了吧,本都被丢到潜意识里的东西又被翻出来,他蜷缩在床上不敢动,焦虑的啃着手指。李赫也开始觉得不安,一遍又一遍的问他怎么了,最后被用力的推开摔在了地上,头碰到了桌角,眉骨磕出了血。看着李赫捂着额头,鲜血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焉栩嘉可算回过神来,伸手想要触碰李赫,却被对方重重打开,有些崩溃的喊了声别碰我,眼泪也随即落了下来,委屈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等你心情好点了我再进来。”

刚走到门口李赫便又摆出了台阶,语气眼神都像极了夏之光,受伤的样子刺激着焉栩嘉最薄弱的地方,他开门出去了,大概是去处理伤口,也大概是去哭去了。焉栩嘉看着桌子底下残留的几滴血,到头来他谁也没能保护的好,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夏之光和焉栩嘉了,那个梦也不知是魂魄的怨念还是自己的心虚。若是魂魄,三年他都未曾来看过自己何必如今再来跟一个小孩计较,若是心虚,这份原本引以为傲的爱意怎会变成画地为牢的枷锁。这些年他一直把自己试作一个罪人,关在笼子里的,罪孽深重的家伙。

悔过比死亡更难从心底撕去,再怎么扣都留在残破不堪的心上,以至于刚想触碰新的人生,又被那些标签黏住,像粘鼠板上的老鼠,在粘腻的过往中不安的衰败。他起床擦干净地上的血,觉得自己真的连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都不如,控制不好情绪,控制不好自己的心,执拗于过去以至于伤害他人。他平复好心情后便打算向李赫道个歉,他缓缓的走出去,李赫正趴在餐桌上无声的抽泣,他才刚说了句对不起,李赫就像小动物一样往他的怀里钻,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一连串的灼泪挂在他哭红的脸上,他好像忘了怎么出声似的,默然了许久,只听到他喉咙里迸发出幼兽般的呜鸣,他的哭声才得以流出,满是委屈和哀怨。

他是怎么忍心迁怒于李赫的。

李赫哭了他也想哭,但泪水似乎已经用尽了,只能这样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想着李赫刚刚那可怜的样子,自己处理着伤,自己独自一人掉眼泪,那转身离开时落寞的背影以及害怕打扰到他而憋红的脸都一齐奔赴在他眼前,越想越伤心。他们抱在一起了很久,久到李赫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看着胸口上那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的小泪人,替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宁泽宇在李赫心中有这么重要啊,会为一次争吵哭成这样。他情不自禁的抚摸起李赫的脑袋,闻他身上带着的气息,他是炙热的,年轻的,鲜活的,柔软的。梦里夏之光冰冷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问他你怎么就不爱我了,焉栩嘉抱着李赫,自言自语的说着,并没有不爱你。

只是,我太累了。

爱着你虚无缥缈的灵魂。

太累了。

 

5.

那次争吵后,李赫没但没躲着他,还变的更粘他了。

这让焉栩嘉很内疚,他在纠结于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李赫,但每当李赫冲着他笑时,他整理好的思绪又会散落一地,再加上对上次争吵的歉意,他还是不自觉的对李赫好。

一切又回归正轨,他们该上学就上学,该胡闹就胡闹,还是过着所有平凡高中生的日子,为自己的未来奔波,又为许多小事而感到幸福。比如,李赫家买了新车,淘汰了的小电驴成了两个孩子的新代步工具,从此两个家伙不必再骑自行车去上学了,这让李赫高兴坏了,因为每次都是他载宁泽宇。又比如,李赫被选进要去参加秋季的国家级的舞蹈比赛,而宁泽宇也正好那段时间要去参加英语比赛,两人可以不必分开,就当一起去大城市旅行一趟。

李赫很是期待这次比赛,这让他更靠近自己的梦想,更靠近自己期待的学府。为此他更用功的练习了,而焉栩嘉每天就抱着四六级的单词书蹲在舞蹈室外等他,为他跑跑后勤。李赫会为此抱怨说,英语比赛也同等重要让宁泽宇重视自己的事情,但焉栩嘉自己心里清楚,他二十六了,早没斗志去做这些燃烧青春的事情了。看着李赫气鼓鼓的模样,他才勉为其难的抱着书装样子,可宁泽宇的脑袋太好用了,看什么都是过目不忘,便无心插柳柳成荫,词汇量进步了不少。做着英奥题的焉栩嘉有些嫉妒的思考着,要是他当年有这么好的脑子,也不至于熬夜被剧本了。

“宁泽宇可真是个天才啊。”

“你又开始自恋了,成绩好了不起了?”

“成绩好就是了不起,你看,我又是满分。”

“这是英语题吗?妈耶,我一个都看不懂……”

“是吧,我以前也看不懂,我现在全看的懂了。”

李赫压根儿没听懂宁泽宇在说什么,一副吃到了苍蝇的模样,踹了他一脚,骂他就是爱炫。焉栩嘉顺势摸了一把李赫的腿,本想逗他玩玩,却发现他膝关节有点肿,问他最近是不是又是摔着了。李赫摇摇头,说最近膝盖就是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夏季接秋季的节骨眼上雨水过多,有些风湿吧。说完,他又打算去贴张膏药,他身上已经贴了好几张膏药了,最近训练比较密集,几乎每天都在叫嚣着这疼那儿疼,焉栩嘉很心疼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在李赫休息的时候,帮他按按肩膀,按按小腿,让他的拉伤能好的更快一点。

可不知为什么,从密集训练开始后,李赫肿起的膝盖老是消不下去,走路甚至都开始一瘸一拐了,也经常说关节疼,膏药更是一盒又一盒的用,这让焉栩嘉不得不提起了个心眼,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在李赫的书包里发现了只剩下几片的止痛药药瓶后,焉栩嘉决定,让李赫去医院看看,万一是滑膜炎之类的,早治疗早康复,不要耽误身体。李赫明显不愿意去,怕耽误练习,说也没太严重肯定是拉伤了,再缓缓再说。焉栩嘉知道他是怕生病了会失去比赛的机会,劝了好久没有效果也只好算了,只是跟李赫说如果周末了还是疼的话就必须去趟医院,病不能拖,越拖越严重。

李赫笑嘻嘻的答应了,可没等到周末,就出了事情。那天焉栩嘉像往常一样,买了跌打损伤的药和晚饭去舞蹈室接李赫,同学却告诉他,李赫做特技失误了,刚送到医院去了,又有另一个学生补充,救护车才刚走,不知是去哪个医院,让他跟舞蹈老师联系一下。一听到救护车,不安的回忆就全部涌现出来,焉栩嘉连忙要了舞蹈老师的电话,确定了位置后,便不顾一切的冲出校门,要去医院找李赫。

他边跑边祈求着不要出问题,但思绪又忍不住往悲观的方向想,再加上赶上了出租车换班的时间,他怎么也打不到车,只能沿着路狂奔,鼻子酸溜溜的,生怕自己去晚了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不断的说着没事的,没事的,肯定只是摔倒了,不会太严重的,腿麻了没有知觉,他都还是不想停下来。他的运气还算好,就在他力气快用尽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大叔发现了他,看他穿着校服在马路上狂奔,问他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他略带哭腔的说着他朋友出事了去了医院,大叔便提出载他一路。他一路上千恩万谢,到了医院门口又狂奔到急救室里,那天急救室里只有李赫和他的舞蹈老师,他把鼻子摔出血了止不住,正在一边哭一边包扎。

“赫儿?”

“小宇,是小宇吗?”

他不能扭头,只是伸出手要宁泽宇牵他,焉栩嘉立刻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纤白的手掌上还有干涸的血痕,他下意识的去看李赫的脸,鼻子上贴着纱布,医生正在为他清理剩下的血迹。李赫知道宁泽宇会担心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说骨头没断,就是血管破了,他一点都不疼。但焉栩嘉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痕,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心脏就像被人握住了一般,他当着医生和老师的面质问他,是不是膝盖的原因,李赫开始逃避这个问题,眼神不断的躲闪,但焉栩嘉的提问引起了医生和老师的注意。最终他肿起的膝盖得到了重视,要送去检查化验,老师也叫他最近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再勉强了,李赫虽然很不愿意,但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病情有些严重了,答应了下来。因为检查费用巨大,李赫的父母都被叫到了医院来,焉栩嘉也被李赫他爸送了回去,哪怕他执意想留下,大人们也不想让他一个孩子待到那么晚,怕他父母会担心。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主权,连陪着心爱的人做检查的资格都没有,李赫劝他回去,没什么大事,他跟着爸妈就好了,最终坳不过大人的决定,焉栩嘉只能离开了。

本以为,第二天就能见到李赫了,却被告知他还有几项检查没做完,要再等一等。父母不同意他请假,他只能一个人去上学,一个人在校园的感觉让他好焦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样,孑然一身无依无靠。那种感觉就像睡到黄昏时醒来,浑身脱力,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感,身旁没有任何人,对时间、空间的感知失衡,一瞬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就开始情不自禁的觉得孤独和悲伤。这种感觉很强烈,但回想起来,他原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活在这种挥之不去浮生若梦的世界里的,但不知为何,这次比以往的强烈,大概是害怕吧,害怕失去夏之光后,又把李赫给失去了。

他害怕又变成一个人,害怕的快要疯掉了。

他认识的自己已经爱上李赫了,但不同于爱夏之光那样,他对李赫是满腹心疼和怜爱。他对夏之光的爱是带着点恨的,这点说出来别人会觉得奇怪,但焉栩嘉的确是这样的,他爱惨了夏之光,以至于有了恨,而这份恨不仅对夏之光,也是对自己。

李赫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能抚慰他伤心的心情,而夏之光就是让他伤心的那个人。从第一次见到夏之光起,他就深深的把这个人映入脑海里,他能准确的说出初次见面时的时间地点,以及那个时候的夏之光是什么样子。一见钟情的是他,日久生情的是他,孤苦伶仃的也是他。他对夏之光有种难以诉说的恨,原因是他在认识夏之光时,并没想到他会对这个人,这个灵魂,追索的这么深,这么急切。再加上这戛然而止的恋情,以死以血的终结,他恨透了夏之光,恨他独自离开,而这份恨就是他庞然巨物的爱意的影子。

是夏之光把他变成这么脆弱多虑的人。

本以为一把火能烧尽这炙热爱欲,在心脏里压抑而猛烈的燃烧,却炼就了一块钢铁,我也不在是我,你也不再是你。爱上的每个人,都是追寻你的影子。

事到如今,连相爱的理由都是因为太像你。

他心不在焉了一整天,无论是谁跟他搭话,他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抿着薄薄的嘴唇不说话。放学后,他打开手机便收到了李赫发来的信息,说他在医院对面东街的游乐场等他,他要去理发,忘带钱了,让他快点来找自己。焉栩嘉背着书包出校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城市腹地穿行,穿过毛细血管般的道路,奔往他急于想见到的人,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沥青的大路像海一样汹涌着,他像坐在船上的水手,千万匹黑色的海浪就在摩天大楼里翻滚,又开始下大雨了,整个街道上哗啦啦的作响,粘满城市的空隙。他担心李赫没有带雨伞,走到游乐园时,发现他躲在亭子底下,丝毫没有淋湿。他静坐着看着乌黑的天空,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耳背还有脖子,似乎有些恹恹的情绪,抬头看见他后,那疲惫的面容转瞬即逝,露出开心的笑容。焉栩嘉收起伞进到亭子里去,问他检查的结果怎么样,李赫笑着说没问题,又转移起了话题,说他想理个发,剪个寸头,那样会更man一点。

“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一个哥哥就是寸头,好酷唉,我想我也肯定适合,结果出来忘带钱了,这天也似乎要下雨了不敢乱跑,想找你有带伞的习惯,就叫你来咯。”

李赫故作轻松的说着,而焉栩嘉时刻皱着眉头,总觉得不对劲。李赫是扶着亭子的扶手才勉强站起来的,走路时更是一瘸一拐,完全靠挽住焉栩嘉,才能走稳。他傻兮兮的说着是骨膜炎,要一段时间才能好,比赛是去不了了,但无所谓,明年还有机会。看着李赫不断的找着借口自圆其说的样子,焉栩嘉一路上都在沉默,心里乱成一团,最后还是牵住了李赫的手,叫他不要再撒谎了。他肯定是偷跑出来的,他的手腕上还有住院的签条,上面写着的字他看见了,他让李赫自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赫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去,说他看错了,就是外科住院罢了,他没有偷跑,他只是出来理个发。但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哭了,眼睛里藏着的冰在看见爱的人时就这么融化,他逐渐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一句我好怕,便哭出了声来。焉栩嘉把他搂进怀里,那一瞬间其实他也快崩溃了,头晕了许久,此刻他都还在侥幸认为命运不会再让他痛苦第二次了。

他不要再失去李赫了。

不要再,失去了。

 

6.

办理退学的时候,焉栩嘉一直牵着李赫的手。

他们在一起了,为了不留遗憾,他给李赫表白了,想成为恋人,想以恋人的身份,陪他一起走过人生最大的转折点,陪他熬过这场不幸运的暴风雨。李赫思考了整整一晚上才答应,说他怕自己会死掉,到时候留宁泽宇一个人,该怎么办呢。但焉栩嘉坚称他不会死,他还年轻,这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病情又发现的早,他肯定不会死。

李赫也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乐观,但他必须得退学去化疗了,他笑着说为了今后还能跳舞,他必须快点好起来。他生病的事情也很快传满了校园,学生会为他组织了捐款,他人缘很好,数额很是可观,再加上李家原本的存款和宁氏夫妇给的一笔数目不小的赠款,这些钱已经足够李赫治疗用个两三年。宁氏夫妇从小看着李赫长大,不可能放任这个孩子不管,哪怕李家不断的推脱,他们还是把原本留着准备买新房的存款给了李家,说就当救自己的孩子,他们一直把李赫当作宁泽宇的哥哥。

危难时刻,李赫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起码所有人都在乎他。他剪了寸头必须天天戴帽子,同学给他送来了不少,知道他爱漂亮,送的都是各种各样时尚又好看的。焉栩嘉本想陪李赫一起剃个头的,但推子刚上焉栩嘉的脑袋李赫就咿呀乱叫不愿意,剪宁泽宇的头发比剪自己的都还要命。最终,焉栩嘉只是剪短了头发,做了个样子,但李赫还是不习惯没了头发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抱怨,剪了头怎么就不好看了。焉栩嘉能理解李赫的心情,他看着李赫剪头发的时候,他也掉了眼泪。但他鼓励李赫,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让他不要怕,他愿意陪着他。他们一起想了很多想做的事情,要等李赫好起来后一件件的去完成,李赫第一个想起的事情就是自己还没有染过头发,等他好起来后头发长出来后,他一定要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还要去纹身,当最酷的仔。

“我想纹个太阳,但我妈肯定不同意,要不纹脚上?”

“为什么想要纹身啊,那么疼,纹上了就洗不掉了。”

“你不懂,那叫艺术,搞艺术的谁不纹身,多酷啊。你说,要是我以后当了大明星站在舞台上,一抬腿,唉,一个纹身,是不是又性感又酷啊。”

“做梦吧你,上节目都得贴上,后期还都给你修掉。”

“你又没上过节目你懂什么,那叫个性!”

看着李赫龇牙咧嘴的模样,焉栩嘉突然意识到,原来夏之光一直过着的人生,就是他想要成为的人生。旁人看起来觉得他苦,觉得他染发纹身都是叛逆,担心他那颗赤诚的心会招来他人妒忌和猜疑,但殊不知那样活着,就是夏之光最想要的人生。

他可是太阳啊,太阳没有阴影,永远燃烧,永远炙热。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所想,给自己鼓劲,永远都是少年中的大人,大人中的少年。舞台,聚光灯,梦想,挚爱,那都是夏之光无法替代的代名词,这些影子又投射在另一个世界的他身上,李赫也是,永远理想化的光。焉栩嘉答应了所以李赫想做的事情,他不想作为一个过来人来阻止李赫一切未来的可能,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是共生的,他早该学会理解恋人,理解李赫,理解夏之光。

而不是因无法控制对方人生的走向,生出无缘无故的怨恨,又在失去后,如此痛彻心扉的悔过。

他本该这样,用心参与夏之光人生的每个阶段。

见识过死亡的冰冷和黑暗后,他总算意识到死亡像一场阴冷沉重的雨冲刷走了侥幸和逃避,露出的都是无法溶解的罪过,在心底日渐沉重。总觉得夏之光每次小的让步都是应该的,每次摆出的台阶都是理所应当的,总以自己的人生为前提而不是两人的未来,这样到最后,无论有没有生死之隔,他都会在风雨来临的时候,痛失所爱。与其在做梦后,疏远李赫,不如在梦醒后,好好对待他。活着就是一种幸运,哪怕是病痛,都比一盏灯熄灭了要好。

“我会陪你的。”

他只能说这么多了,心中跟无力感做着斗争,若可以,他愿割半条命给李赫,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我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亲吻了李赫的睫毛,对方也搂着他的腰偷偷的笑,李赫真的很勇敢又乐观,在平凡家庭长大后,相比野生野长的夏之光,少了那份情绪化的感性,他的心情能更好的表达出来。他还是小太阳,住院第一天就跟所有的医生护士成了朋友,乐呵呵的叫着哥哥姐姐,扎针时都有一群人哄着他,逗他笑。再过几天,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开始给他分水果了,他爸妈要上班,白天没人照顾他,其他病人的家属都会给他搭把手,生怕他没人管,腿又不利索,摔到哪里。

因为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他退学,焉栩嘉只能每次放学后就往医院赶,给李赫买晚饭,吃了激素后,李赫胖了不少,圆滚滚的样子像只小奶狗,见谁都笑眯眯的,胃口也不错,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有人围观,大爷大妈们都说生了病吃不下东西,看李赫吃的这么香,肚子也容易饿了。就这样,乐天派的李赫成了病房的吃播博主,外加情绪安抚犬。大家都很关爱他,把他当成亲人,有次李赫拿着平板给病友们放他还没有生病时跳舞的视频,他还是笑眯眯的,护士和病友们倒是先哭了,觉得老天爷不公,怎能让这么好的孩子生这样的病呢。

作为生个病房唯一的黑头发,李赫成了所有人的希望,大家都抱着他给他鼓劲,而焉栩嘉蹲在一旁默默的给李赫削苹果,此刻他在心底暗暗的抱怨着,老天爷本就不讲公平,他就是爱看人们喜怒哀乐罢了。

每次做大的检查时,李赫都不让焉栩嘉来。化疗前要做骨穿,听说很疼,李赫抽血都怕,更别说骨穿。焉栩嘉本请了假想陪他,但一看到宁泽宇,李赫就开始尖叫说不想看到你,父母以为他俩吵架了,就只好把焉栩嘉带出去,这还不足够,李赫非要让护士出去看宁泽宇走远没,不能让他看到,让他回学校去。平时从不麻烦人的李赫却在此刻变得无理取闹,医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劝家属把宁泽宇带走,不后检查无法继续。就这样焉栩嘉被两家的老爹押送着丢回了学校,哪怕他一路上都在抱怨自己没跟李赫吵架,也不会捣乱,最后李爸爸劝了他一句,李赫爱面子,不想在你面前丢脸。焉栩嘉才意识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又想当哥哥,来保护自己了。

明明很怕的,但因为是哥哥,所以要藏起来。

他沉默着进了校门,果然无论在哪个宇宙,这个家伙都改不了逞强的习惯。那之后,焉栩嘉等了几天才去见李赫,他明显很想自己,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觉得宁泽宇肯定要生他的气所以先开始委屈,但焉栩嘉还是好好的牵住了他的手,坐在他床边,问他还疼不疼。这样的关心让李赫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眼睛红红的点头,焉栩嘉则抚摸着他的脸,恳求他,下次还有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他陪着。

“我是爱你的人,你不要躲着我,我俩之间没什么好躲的,乖啊。”

“但我也很爱你……”

大概是在强忍着泪水吧,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往肚子里咽,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生死的边缘踌躇,把惧怕和担忧藏在身后,想把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喜欢的人,那种不屈和一腔孤勇,好像比起死亡,被恋人嫌弃更会让他痛心。他一字一顿的说着,他不怕死,他怕宁泽宇看到他狼狈,弱小的样子,会自责,会伤心。他才来世十七年,虽然有很多梦想还没去完成,但比起自己的人生,他更害怕自己一点点变得弱小会给爱人们添麻烦。

“每天让你过来照顾我,我就够内疚了,你说你,宁泽宇啊,是能上北大清华的人,要跟我这个病猫耗下去,考不上好大学了该怎么办啊。”

“你要是不好起来,我也不会去高考的,死也不去。人生又不是只有高考了,高考还能再考一次,命还能重来吗?错过的人还能再回到身边吗?”

“道理我都懂,但何必耗费时间呢……”

“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你看着我撒泼叫你不要来看我,说什么不想你看见我弱小的样子,你呢?你会那么洒脱吗?”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李赫,他像被堵住嘴的小狗,眼泪哗啦啦的流,憋着嘴摇了摇头,又撒娇似的要宁泽宇抱他,在他怀里说对不起。他们拉上了帘子,抱在一起躺了一会儿,李赫说道,化疗之后他会变得很丑,叫宁泽宇千万不要嫌弃他,焉栩嘉捧着他的脸说肯定不会,在他心里,李赫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父母不在的下午,是他们身为恋人独处的最佳时机,变成小和尚的李赫很怕宁泽宇亲他,总觉得自己很丑,用帽子盖住脸,说自己是怪物。让臭美的人剪掉头发是很残忍的事情,记忆里夏之光也剪过几次,每次都是一时冲动就剪了,但幸亏长得挺快,没几天就会变成小刺猬,摸起来有些扎手但还是挺好看的。焉栩嘉把脸凑过去,小声安慰着李赫说他很漂亮,他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李赫很容易被融化,最近他总是掉眼泪,接吻的时候会有海的味道,他会情不自禁的抱住焉栩嘉,感受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笨拙的索吻,又伤心的哭,像一条柔软的光滑的漂亮热带鱼,每一滴泪都融在他视为海洋的宁泽宇身上。

而焉栩嘉每天都会给他讲个故事再离开,但他总是不说故事的结局,这样李赫便会好奇的要死,每天都盼着宁泽宇过来给他讲故事。李赫很喜欢听关于动物的故事,他喜欢小兔,小猫,小狗还有小鱼,焉栩嘉会躺在他身边给他慢悠悠的讲着,就像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那样,又在结尾的地方停下,对李赫说,等我到明天好吗?李赫便会微笑着点点头,说明天见。

似乎结局不说出,他们就永远会有明天。

他们明天就会再相见。

 

7.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焉栩嘉不怎么去医院,对医院的刻板映像便是消毒水的气息。那件事发生后,他三年内没有去过一次医院,有次他发高烧病的很重,经纪人在门外敲门求他去看医生,他缩在被窝里打死不肯,怕一走进医院就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都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经纪人说他得了心病,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无论是去找医生,还是医生来找他,他都不肯,他不想治愈,他觉得自己有罪,痛苦点又如何。

夏之光把他变成了一个怕光的傻子,一只胆小的鼹鼠,终日不敢见光,怕被刺瞎了双眼。但李赫生病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更勇敢了,他不再逃避,克服了曾经所有的后遗症,真正的参与到了李赫的人生里。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要不是有重来的机会,他恐怕永远都不懂得这个道理。曾经的他总觉得夏之光一个人肯定没有问题,觉得他是大男人可以保护好自己,觉得他坚强又年轻,殊不知生命就像牵在五指上的发丝,一拽就会断掉,消失了就是永远消失了。

他每天都会走过那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重重叠叠,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厚重的回声。他每天都像完成一件沉重的仪式一般,走过那满是病名的房间,在这里的人被疾病分类,又被疾病约束,无论这个人的人生如何精彩或悲惨,他是多么年轻或衰老,疾病就是疾病,悄悄地住入这一具又一具的身体,让没有联系的人变成同病相怜的人,让他们成为生死之交,消除他们作为正常人时有的一切浮躁。

大病一场的人总会变得特别温顺和有同理心,这里除开焉栩嘉自己,没有人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但灵魂深处都害怕着死亡,又害怕着疼痛。大概是知道这样的恐惧不好受吧,大家都很温柔,也很善良。而李赫和夏之光都是从头到尾都很温顺的草食动物,大概他们每一世都是命运苦痛又悲天悯人的天使吧,李赫越乐观,焉栩嘉就越心疼。

灵与肉的差距,在疾病面前变得很微小。李赫第一次化疗的时候疼得大哭,换作以前不成熟的自己,恐怕会立即叫停,抱着李赫大哭一场。但此刻他除开牵着李赫的手给他讲道理外,他什么也不能做,哪怕李赫用东西打他,他都只能坐在那,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这是为你好。李赫疼起来会变成一个顽固的小孩,说医生欺负他,怎么可能这么疼,但化疗结束后,他又回去道歉,说他不能不发泄,他太疼了。

他像一条应激反应的小动物,蜷缩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谁碰他他都会大叫起来。焉栩嘉陪床了几天安抚他的情绪,每天都会守着李赫入睡,因为只有他在的时候,李赫会好受一点,牵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哪怕睡着了都是牵着的,似乎很怕宁泽宇会突然离开,不要他了。看着两个少年那般粘腻的模样,旁边的老太太忍不住问焉栩嘉,他是不是李赫的兄弟。焉栩嘉摇摇头,淡淡的说了句,我是他男朋友。老太太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看向旁边的闺女,问她,现在男人跟男人也能在一起吗?她的女儿跟他们的父母都差不多大,看着两个男孩都还小,只是有些尴尬的说,他闹着玩的,开玩笑的,说完还瞪了一眼焉栩嘉,把话题转移走了。

第二天李赫知道了这件事,本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却笑眯眯的说是呀,宁泽宇是他男朋友。隔壁床的阿姨便有些说教似的问李赫,你爸妈知道吗?你们以后不能有孩子,你爸妈知道会难过的。但话音刚落,她妈就推了她一掌,叫她不要管人家的事情,他俩其实挺般配的,再说了宁泽宇每天都要来照顾小赫,有些夫妻都不一定做得到。老太太人很好,笑着说她当年跟她的丈夫就是只见过一次就结婚了,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她活了七十年,见过嫁鸡嫁狗的,男人嫁个男人怎么不行?李赫听到“嫁”字脸都红了,小声嘀咕着凭什么他是嫁,宁泽宇是娶,焉栩嘉揪着他的脸说他就像个小媳妇,两人打闹起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也得亏以前有健身的习惯,李赫化疗后没有并发症,白血球也正常了,没事有事还能去住院部后面的小公园转转,腿也没那么疼了,但走几步还是需要坐轮椅,有时候是父母推着,有时候是病房里其他病友的家属帮他推着。焉栩嘉要去参加比赛了,虽然他很想退赛,但这是学校安排的,并不能因为他好兄弟生病了,就允许他临阵脱逃。他得去一趟北京,领走前,他用录音笔录了一些小故事,都是些漫画书上的台词,他就当念台本一样,配上劣质的音效做成有声漫画交给李赫,这样的话,自己不在的时候,李赫还能听听自己的声音。李赫一直以为宁泽宇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听他准备好的有声漫画后,他感到很惊讶,原来低音炮还有别的玩法。焉栩嘉还送给他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杰尼龟,摆在床头上会大叫杰尼杰尼。这让李赫没那么孤单了,天天盼着宁泽宇回来,又期待着宁泽宇能考个好成绩。

他要在北京待一周,原本两天就能结束的考试,活生生被弄成了学霸们的夏令营。他很不想在李赫受苦的时候出去玩,每天都闷闷不乐的,一有空就跟李赫打电话,恨不得早点回去。身为少年,行动受人控制,他突然懂了以前夏之光哭着说,当了艺人好难,做什么都要被别人管着,不能做自己。但平凡家的孩子也一样命不由己,换作以前的自己还能买张票回去,但现在父母都是工薪族,几百块的飞机票都成了奢侈。他只能打着电话听李赫讲发生的事情,他说隔壁床的李老太太给他讲了她年轻时的故事,关乎他们这代人不知道的过去,如何大起大落,又如何同舟共济。焉栩嘉在北京入秋后的街道边蹲着给他打电话,手里还握着吃剩下的半个驴肉火烧,大少爷从没以这么接地气的形象出现在街道上,但现在谁也不认识他,除开路过的小姑娘会看他一眼,他再怎么邋遢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他是平凡人的一员,平凡的活着,爱着。

总算结束了那短却漫长的夏令营,他归心似箭的坐在飞机上,等待着与李赫再相见。他买了很多保健品,还有北京的土特产,大部分是给李赫的,也有给病房里其他人的。他本开开心心的赶回医院,又在食堂为李赫打了一份晚饭,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病房走着,只觉得今天走廊上的人有点多,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的哭泣声,他进到病房里,难得的好安静,每个人都坐在自己亲属的床边,只有李老太太的床上,被子叠的好好的,也不见她闺女。

焉栩嘉捞开帘子进到了李赫的小空间里,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天,眼角有点红,但焉栩嘉没多想什么,以为他又挨针了。他把买回来的东西七七八八的摆出来,又把晚饭端到桌子上来,问李老太太出院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李赫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抹了一把眼泪,淡淡的说着,她走了,昨晚的事情。

所有人都假装着不悲伤,并不是不同情,而是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害怕一哭出声,大家的心都会被搅乱,无法燃起斗志。在肿瘤科,走了就是真的走了,不回来的那种,能够活着出去的那叫胜利了,但胜利很遥远,离开很突然。李老太的离开浇灭了大家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只能用沉默来缓解痛苦,过了好几天,李赫床对角的周大叔才说道,古稀之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起码没痛苦多久。

李老太太的事情大家都没再提起了,都怕伤着自家病人的心,大家都从生活中挑出乐观开心的事儿说,要哭都去走廊上哭,你安慰安慰我,我鼓励鼓励你。焉栩嘉也崩溃过好几次,躲在天台哭上一会儿,就又能笑嘻嘻的下来,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振作起来,李赫才能坚强。化疗了几次后,李赫吃东西有点容易吐,掉秤掉的厉害,要知道李赫从小身体就好,一下子瘦的皮包骨,李妈妈瞬间受不住了,刚走到天台就哭到休克,焉栩嘉就陪着李妈妈安慰她,肉还能再长,李赫的病情还是有好转的,咱们作为家人的得乐观一点,他才会更有活下去的欲望。他不经意间自称了家人,回过神时,李妈妈抱着他对他说谢谢,能对赫儿那么好,真的麻烦他了。

他俩互相搀扶着回到病房,掩盖住了悲伤,一个人削水果,一个人去打饭,过了会儿李爸爸和宁夫妇也来了,带了保健品和小零食,两家人坐在一起,李赫就像小太阳一样笑着,一只手牵着焉栩嘉,一只手牵着他的妈妈,笑嘻嘻的说他膝盖没那么疼了,肯定很快就会好了。大家都尽可能的鼓励他,看着李赫笑的那么开心,悬着的那颗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治疗仍在继续,不知不觉就入冬了,天冷了起来,李赫闲着就跟他妈妈学起了织围巾,说想赶在圣诞节之前,给宁泽宇织上一条。焉栩嘉还是每天都会来看李赫,他快要放假了,寒假天就能天天跟着李赫了。

这天他买了几个烤出油的红薯去见李赫,他一个人靠在床边织围巾,见到宁泽宇之后,就像一只开心的小猫崽一样直起身子,冲着宁泽宇打招呼。焉栩嘉坐到床边,今天明明是周末,但李夫妇却没有来,焉栩嘉觉得有点奇怪,一边剥着烤红薯一边问李赫,你爸妈怎么没来,今天明明是周末。李赫笑嘻嘻的织着围巾,说刚刚护士长把他们叫到贵宾室里了,好像是要进入下阶段的治疗了,要谈一些事情。说完,他又提起了马上要来临的圣诞节,说想要宁泽宇送他礼物,他好久没吃蛋糕了,想吃巧克力蛋糕还有甜甜圈。

“圣诞节完了没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吃两顿啊?”

“对啊,不可以吗,我都好几个月没吃过了。”

“这由不得我啊,小祖宗,听医生的吧。”

“他们说什么都不可以,求你了,小宇,那吃一次可以吗?我馋的慌……”

“再忍忍吧,乖啊,你身体好了想吃多少都可以。”

就在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李夫妇进到了病房,看见宁泽宇后他们有些惊讶,片刻后,他们过来跟宁泽宇说,他们有事要跟李赫商量,让他先回家去。看着李夫妇两人凝重的表情,焉栩嘉觉得有点吓着了,但还是不想离开,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跟李赫一起经历。他扭头看向李赫,对方牵住了他的手跟爸妈说,当着小宇说吧,不就是疗程的事情吗,李妈妈摇了摇头说不是,眼神中堆满了悲伤,又耐下性子劝焉栩嘉回去,这不关他这个小孩儿的事。焉栩嘉意识到,事情或许有些严重了,他刚开口说了句他要陪着李赫,李妈妈就发怒似的吼了一句出去,周围其他的家属都过来劝他们别吵架,焉栩嘉也只好先出去了,临走前他勾了勾李赫的手指,说了声拜拜。

其实他并没有走,送他出去的人是周大叔的儿子,两人年龄差不多,那哥哥提出他可以拨个电话给他老爸叫他老爸别挂电话,那样就能听到李赫他们再说什么了。于是,周哥哥跟着他两个人在寒冷的走道上听着病房里发生的事情,这才知道,李赫的病原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癌细胞扩散了,要么换骨,要么截肢。李妈妈劝李赫做个了断,继续保守治疗,存活率只有三成,又劳财害命,截肢了剩下的钱还能做个假肢,多训练走路没有问题,成功率也很高,也能避免今后复发。李赫一直沉默着,不知道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反正焉栩嘉从听到扩散二字开始就在哭,周哥哥拍着他的背,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天气真的好冷啊,焉栩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挖他的骨头那么疼, 他浑身颤抖着,大脑昏乱,总是落下一颗泪就匆忙抹去,到最后干脆就让它风干在这刻骨冰凉的夜风中。

沉默还在延续,要不是屏幕上的数字在一点点累计,他都以为电话挂断了。突然,他听到了微弱的哭声,是李赫的,他哭着说我不要,能不能换骨,他不想失去一条腿。父母便重复了医生说过的话,换了骨也有复发的可能性,要是下次复发,就只有截肢,而且还不能保证没有感染的风险,但话到此处,李赫就打断他们了,说自己坚决不锯腿,宁愿死也不锯。

“但万一,换骨不行呢,万一以后复发呢?”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要是换骨不行,那就不治了,让我死,你们也留点钱养老,别管我了。”

“李赫,你说什么任性话,我们怎么可能让你死!”

“我没有任性,妈,你根本不知道腿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花了多少年练舞,我做梦都想有个舞台,我想别人看见我,想别人承认我,对我而言,没有用梦想去换明天,只有梦想与我殉葬!”

或许对于炙热的灵魂而言,倒在血泊中并不是最不甘心的,最不甘心的是,一生未曾耀眼过。李赫掷地有声的怒吼像铁烙一样印在焉栩嘉的心脏上,以梦想殉葬的孤勇,只有燃烧自己的灵魂才能有的觉悟。一生为梦,达到灵与肉的超脱,他的存在注定没有平凡一词。焉栩嘉一直以为夏之光渴望的是安定,可当李赫说出要梦想与我殉葬时,他才意识到,夏之光从未停止过脚步。他是野马,是光芒,是没有影子的烈火,他又要再一次跟不上他的身影了,眼前闪烁起白光,意识被抽离,理智也逐渐崩断,他又要再一次失去他的光了吗?

在命运面前,他成了一只奇形怪状的虫子,俯仰着天,被一次又一次无情的碾压着。

艰难的生活,永无止境。

 

8.

这些天他明显能感受得到,大人们在瞒着他。

他们都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李赫要做换骨手术的事情,还像保护小朋友一样,对他撒了个谎,说李赫发高烧了要进无菌室,他暂时不能去看李赫了。

父母瞒着他也就算了,总是以“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谈”为口头禅的李赫也瞒着他,给他打电话时说自己发烧了,让他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他,好好休息,期末好好考试。焉栩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拆穿李赫,从他的声音里听起来,他似乎很坚决要这样瞒下去,把所有情绪都藏的很好,只不过聊着聊着,他就会提起未来的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要是死掉的话,宁泽宇该怎么办了。

他问焉栩嘉,明年打算报考哪个大学,一个人生活的话会不会怕,听说学校有公派留学的机会,要不去试一试,他英语那么好,成绩又那么优异,肯定会被选上。他自顾自的说着未来,而焉栩嘉则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内心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了,他知道没有光的未来是怎样灰暗又惨淡的,但无论如何,他也知道了在李赫心中,梦想才是第一位,他无法取代。他是否该任由李赫选择自己的人生,若这样,他真的好不甘心,重来一次也无法避免这样的结局。宁泽宇的灵魂快点回来吧,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他受够了被命运这样折腾,让他安息吧,他已经不想再流泪了。

爱一个人好累啊,活着也好累啊。

泪水无声的流淌着,但他还是控制好自己的语气对李赫说,改天再聊吧,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李赫在那边沉默着,或许和他一样在控制颠簸的感情吧,他做不到不对这个人温柔,只能故作轻松的说着,生日那天我会来看你的,保重。李赫停顿了几秒,用沙哑的哭腔说着好,记得来看我。电话挂断后,焉栩嘉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有可能这样李赫就彻底离开他了,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但手术是李赫的选择,也是李赫的人生,如果重来一遍,他一定要在李赫第一天说膝盖疼的时候把他送到医院。但人生就是这么防不胜防,就像他不知道夏之光会摔下去,就像他不知道李赫会得骨癌,你永远不知道哪一秒是最后一刻,但无论重来几次,你都是个活在进行时里的可悲三维生物,你永远预料不到未来,哪怕未来的一毫秒,你都无法预料。

就像他不知道爱上李赫和夏之光都是奔向死亡。

然后遁入无尽的自责和悔过中,被爱压垮。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尽可能的相信奇迹吧,万一换了骨后能重获生机,万一今后不再复发,一切又可以平凡下去,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结局没想的那么不堪呢。

话虽如此,那之后他的身体彻底垮了,不如说是宁泽宇的身体垮了,他本就瘦弱,失眠又厌食了几天,就经受不住了,在学校里晕倒,送进了医院。

焉栩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突然昏倒,大概是这具身体本不属于他吧。在同学提醒到他脸色很差时,他还以为只是低血糖了,刚塞了半块巧克力进嘴里,眼前就开始翻起大片白光,世界天翻地覆,意识就像被人抽走了一样,四肢失去支撑力,就这么重重的栽了下去,世界一片漆黑,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穷然不知,只觉得自己飘在一片深黑色的海上,浑身失重,轻飘飘的,很舒服。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没那么痛苦了,感情像被剥离了一样,似乎那些回忆都与自己无关了。这种感觉很奇特,他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思绪独立,却感受不到肉体的存在。他似乎变成了一团精神体不知自己要游历去何处,但就这么漫无目的游荡着,宛如孤魂野鬼。

他或许真的死了吧,在栽倒的瞬间,灵魂离开了肉体。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前方似乎有一束光,似乎在引领他过去,他只觉得每靠近那束光身体就会变得沉重起来,像又回归了肉体。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靠近那束光,一步,两步,三步,最后,他陷入了那光圈落入了一个洁白又无尽的空间里,他看见远处有个跟他身高相似的少年,走过去一看竟是年轻时的自己,不,应该是宁泽宇才对。

那是宁泽宇,他的眼神和自己不一样。

“初次见面啊,哥哥,辛苦你了。”

有着和年轻时自己相似容貌的少年,眼神里却带着无可言说的悲伤。焉栩嘉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憔悴的人了,像是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变了个样似的,震惊又沉默了许久。待他反应过来,他首先冲到宁泽宇面前,告诉他李赫的事情,李赫生病了,要做换骨手术,要……

“他要死掉了,对吧。”

看着宁泽宇如此淡定的说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他的表情开始凝固,不可置信的问他,为什么那么说。宁泽宇苦笑着说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看着焉栩嘉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又转移话题的问道,他是不是在柬埔寨买了一块旧表和毒药。焉栩嘉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宁泽宇居然会知道这些事情,而宁泽宇则从手腕上摘下来一块表,上面清晰的刻着2000.1.4,是焉栩嘉买到的那块,只不过还是崭新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疑惑之际,宁泽宇调整指针,原本空白一片的世界开始显现出一张又一张的图片。他定睛一看,那些照片记录着他和夏之光的每一个美好瞬间,又有李赫和宁泽宇的,一张又一张如同纷飞的蝴蝶。他看的有些不可置信,那些回忆,数以万计,像万花筒一样把他们包裹着,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一张,正好是他和夏之光初见的时候,他穿着一身荧光绿的衣服,夏之光在不远处跳舞,画面逐渐动了起来,细致的连彼此的表情都能看的清楚。

那是他爱上夏之光的那一瞬间。

“我很早就发现这只表在转动的时候,会出现我们俩的回忆。当然,只在我们手里如此,在别人手上,他只不过是一支普通的表罢了。”

宁泽宇一边说着,也一边摘下来一份回忆,捧在手心上,年幼的他和李赫一起睡在被窝里,用一只手电筒看同一本童话书。两个小孩的笑容是那么天真美好,以至于宁泽宇和焉栩嘉都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此刻,焉栩嘉也会心认识到,这只表之所以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爱慕着的少年。看着众多的回忆,宁泽宇解释道,这些回忆不仅是他们发生过的,更是可能发生的。生涩的解释让焉栩嘉有些难以理解,但宁泽宇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复到,你之后就懂了。

“你比我想象中笨很多,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喂,我再怎么说比你大唉,你……”

“你用过我的身体了吧,咱们实力悬殊的多大,你心里应该清楚。”

焉栩嘉被宁泽宇怼的哑口无言,要不是看着他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他都差点动手揍他。宁泽宇依然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各类回忆,又缓缓的解释道,他就是因为李赫的死,才选择进入这个无时间概念的空间,翻看所有的回忆。笼统来说,要达到穿越,必须要肉体死亡一次,才能进入这个空间重新穿越到起点。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统统都是失败,这段时间他为了找一个合适的结局点,在这里逗留了很久,所以,只能让焉栩嘉的灵魂先来帮他操纵肉体,避免他变成行尸走肉。

“你爱的那个人,叫夏之光对吧。”

“嗯,你知道他?”

“我看过你们的回忆了,他比李赫要情绪化一点,早熟一点,还有我不喜欢他的纹身。”

“又不要你喜欢,那是我的人。”

“嗯,的确,我们始终都是爱着自己的少年。”

宁泽宇笑着说道,取下一份回忆握在手里,语气很轻松,仿佛已经很久没跟人倾诉过了。他缓缓的说着,他已经死过无数回了,最近一次他刚以残疾人的身份过完了一生,只因跳楼的时候,位置没有找对。李赫的病是个可怕的恶魔,无论他怎么寻找突破口,他都会缠上李赫,是他永久的梦魇。最初,李赫就是害怕宁泽宇看到自己生病时弱小的丑态而一直瞒着他,到最后病的厉害不能再瞒了,才允许宁泽宇见他一面。他记得李赫至死都微笑着怕他难过的样子,所以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来寻找一个可以跟拯救李赫的世界。但事实证明,这千万份记忆里没有任何可能性,如今他决定陪李赫死去了,来终止这场短暂又凄苦的孽缘。

“我活过的日子,够你过好几辈子了。”

宁泽宇故作骄傲的说着,但嘴角止不住的下瘪,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露出了一个极其可悲的,可笑的,又疯癫的怪笑。

“只是没能找到救他的方式,可惜我们情深缘浅。”

他把一张回忆塞到焉栩嘉的手里,说这是给他的礼物,说完便擦身而过冲往何方,焉栩嘉都来不及叫住他,灵魂就被冻结似的,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混沌。宁泽宇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焉栩嘉则被封印在那毫无时间概念的虚空中。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宁泽宇从病床上醒来,他不用问也知道,李赫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感染,死去。

他经历过无数回了,他心里的疼却只增不减。冲破所有大人的阻拦,他准确无误的找到那间病房,走进去,坐到了熟悉的床边,看着心爱的人,憔悴又可悲的模样。李赫如同一具散架的玩偶,就这么无力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四周弥漫着各类气味,呕吐物的,鲜血的,消毒水的。那昔日里青春靓丽的容貌被失血的灰白驱散,身上的青筋暴起,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那些洞口被堵住了,但在宁泽宇看来,那是似海浪般席卷而来的悲伤的出口。他牵着李赫的手,他又落泪了,止不住的流淌着,泪水滴落在爱人的手上。他本想安安静静的送走他,却听见李赫微弱的说着什么,他缓缓的凑过去,只听见沙哑的几个字,你来了,说完他便看着一滴泪从李赫左眼边流了过去,仪器声震耳欲聋的响起,医务人员冲上前来抢救,他默默的站在后方,这一次,李赫还是在等他。

经历了生离死别后,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一万七千次的赴死,自从遇到李赫,他就一直在跌跌撞撞的奔向死亡。未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人生也不重要了,他只想要李赫,哪怕众星停止,哪怕山河破碎,都不及他和他的少年,一眼到老。他悠哉悠哉的走向天台,像睡觉一样倒了下去,连带着他一万零七次的悲哀,无数次的泪水,坠到了楼底。疼痛不再是疼痛,眼泪也不再是眼泪,一切都是他们相遇路上的花朵,他要一场,不散的宴席。

我要与你殉葬。

他倒在鲜血和自己的碎骨之中。

朝着湛蓝的天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9.

电话声的响起打破了这场如同堕入深海一般的梦。

他半梦半醒的坐起,接通了电话,只听到那头传来经纪人熟悉的声音,叫他焉栩嘉,叫他去片场演戏,他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叫他动作迅速一点,别惹着导演了。

焉栩嘉意识混沌,一时分不清这场梦的起点和截点,支撑着身体走下床去,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接了剧本。

等他睡眼惺忪的洗完脸后,电话再次响起了,天气冷的过分,他猜是经纪人在催,穿好毛衣才慢悠悠的去接,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听到有人一声脆响般的喊了声嘉嘉,如同薄荷糖咬碎一般,甜腻,奶气又充满了喜悦,驱赶走了他全部的倦意,只剩下梦醒后的震惊以及久别重逢的欣喜。

是夏之光。

“今年你能回来陪我过生日吗?我好想你啊。”

原来一切只是梦吗?

“问你话呢?片场很忙吗?”

原来一切仅仅是梦。

“我这就回来。”

都来不及说再见,他就挂断了电话,时间回到了2026年的12月底,圣诞节刚刚结束,街道上的装饰品都还没来得及拆除,踩着一年最后的尾巴,他飞速的收拾好行李,告诉经纪人,他要回家去了,让大家别等了,都回去过年吧。这样任性的发言让经纪人大发雷霆,一边数落着他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一边质问他,怎么突然就要回家。焉栩嘉在手机上订着最早的回程机票,心不在焉的解释着,他的小媳妇要过生日了,他得回去。说完还让经纪人买点东西送片场,随便什么都可以,帮他给他们道个歉,违约金从他的卡上扣吧,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他要陪他的爱人,他太思念夏之光了。

“我感觉,我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

他一脸惆怅的说着,经纪人只觉得他疯了。本想着硬来不行就用软的劝,正想给焉栩嘉讲道理,这混小子一挥手叫了个出租车,就奔向了机场,留下一脸懵的经纪人,在风中凌乱。

多想,再与他相见。

这一切是梦真的太好了,在天蒙蒙亮的清晨,他一边落着喜悦的眼泪,一边看向窗外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时间又回到了十年后,他又回到了心爱之人的身边,一切归为正轨,他如今想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抱一抱夏之光,对他说一万遍我好想你,好爱你。

人生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也什么都不想要了。

梦醒时分,他只想与心爱之人相拥,其余的一切都显得累赘。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夏之光,好好保护他,参与他的人生,尊重他的选择。

多想,再与你相见。

他风尘仆仆,满载一身疲惫和憔悴。在冬日的午后,他敲响熟悉的家门,有人为他开门,空气流动的尽是温暖,穿着深红毛衣的夏之光探出半个小脑袋,怀里抱着他们养的猫,乐呵呵的问他,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伸手便去触碰爱人的脸颊,感受他温暖的体温,夏之光被他冻的乱叫,但还是捂着他的手让他取暖,满脸心疼的问他怎么穿的那么单薄,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焉栩嘉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冰冷散去的时候,冰封着的心脏开始融化,炙热滚烫的爱意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汹涌,他抱着夏之光,吻他的嘴唇,一点一点的把他带进屋子里去,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不知不觉他又哭了,哭的像个刚找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夏之光一边为他擦眼泪一边焦急的问他怎么了,但此刻,千言万语都不如这跳动鲜活的心跳声。

活着就会想见你。

想见你。

欢愉一场过后,焉栩嘉像一条大狗一样,压在夏之光身上,听他的心跳声。看着恋人突然变得这么黏人,夏之光忍不住嘴欠,戳着焉栩嘉的发旋调侃道,咱们都是快三十岁的人啦,怎么还这么幼稚。焉栩嘉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吮吸着爱人身上的味道,又问他生日过后要不要去东南亚旅行,那边暖和,他们可以多玩一段时间。夏之光嘟着嘴说想去是想去,但焉栩嘉的戏该怎么办,焉栩嘉抬头眼睛透亮的看着爱人,说他很快就能杀青,开春的时候他们就能去旅行,这一年,他都不会再接新工作了,全用来陪他。

“怎么突然这么好啊?”

“觉得自己没陪到你,想多花点时间在你身上。”

“可我今年得开演唱会了吧,大概四月份。”

“不要,咱们去玩吧,咱们多久没去旅行了?”

梦里,夏之光就是在四月的演唱会上,出了那件可怕的事情。哪怕知道那是梦,但焉栩嘉还是有点心悸,一口咬定这演唱会不能开,有也只能站着唱唱歌,坚决不能有危险动作,要爱护自己的羽翼。夏之光露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说这次他和公司才讨论过,想来点不一样的动作设计,他快三十岁了,以后就没机会再做那么多好看的特技了。他又提到,高台特技很好看而且也很安全,现在的舞台造景技术很好,多训练不会出问题的。看着夏之光这般不在意的样子,焉栩嘉甚至有些发怒,他支撑起身子像狮子一样吼了声不准就是不准,夏之光便像一只吓坏的猫一样缩了起来,好大一会儿才闹着说,凶什么凶啊,要焉栩嘉给他道歉。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的焉栩嘉连忙解释,他做了个梦,梦见夏之光在高台上做特技,高台突然失控了,他摔了下来。一边说他一边露出了很惶恐的表情,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了,语气变得有点像撒娇,这副柔软的模样,也让夏之光沉默了。

焉栩嘉是个很务实的人才对,不迷信,不感情用事,总是很冷静的才对,怎会因为仅是梦见自己出事,就如此慌张失控。夏之光有些懵,甚至连安慰都忘记安慰,弟弟已经很久没跟他撒过娇了,老夫老妻的状态久了,他都快忘了焉栩嘉上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柔软是什么时候了。他伸手抱住了焉栩嘉,轻轻的拍他的背,答应他自己不开演唱会了,去旅行,好好的休息休息。

说实话,今天的弟弟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柔软,他真的好高兴。在一起久了,浪漫燃尽,热烈燃尽,他俩的感情开始变得寡淡,再加上工作繁忙,总会一不留神就吵架了,分床睡的概率增大,到后来变成异地,被距离隔开。焉栩嘉总在北京拍戏,而他则留在上海的家里,晚上一个人陪着猫,连电话都不敢给焉栩嘉打一个,怕他在赶路,更怕打扰到他休息。焉栩嘉也变得易怒起来,总是冲着他发火,对他的事情也不在上心。他们都在事业的转型期,都担心着自己的未来,夏之光每次想抱怨时都在安慰自己,焉栩嘉也不容易,他作为哥哥,该多包容多理解。

只是,被疏远的感觉,真的好难过。

想跟焉栩嘉相见。

鼓起勇气问他,能不能陪他过生日时,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这次他很任性,提前了这么多天,又在焉栩嘉拍戏的大清早打电话,肯定会惹怒他吧,但他的思念真的快压垮他了,他好想见焉栩嘉,听他说一句我爱你。

就在他准备让步的时候,对方居然说这就回来。

这快燃尽的火苗又复燃起来了。

他果然还爱着我,他果然想见我。

不知不觉中,泪水汇成一条河,流往名为相爱的大海里,生生不息,永不停止。

待所有的工作完成后,他们买了去泰国的机票,决定去温暖的海岛上找回些谈恋爱时的激情,顺带放松一下因工作绷紧的神经。夏之光穿着花衬衫和沙滩裤,听说最近泼水节临近,他带了不少衣服,随行的还有一把水枪,方便遇到庆典时不输给本地人。而焉栩嘉很怕自己会晒黑,防晒霜抹了一次又一次,还拽着夏之光让他注意防晒,仔仔细细的给他喷喷雾,又在关节处给他上点驱蚊水。夏之光只有这一会儿比较老实,待焉栩嘉涂完后,就像小动物一样跑走了,看游行又逛小店,买了一堆东西,还有不少女人夸他“水晶晶”,查询了才知道那是夸女孩漂亮的,焉栩嘉笑了他一路,直到自己被一个老奶奶夸了好几次“老妈妈”,两级才得到反转。

傍晚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家沿海的餐厅吃晚饭。那个点人很多,大多数是家庭,父母带着小孩儿们,咿咿呀呀的,意外的很吵。点了不少海鲜后,两人乐呵呵的吃起东西来,又是聊天又是谈情说爱,仿佛又回到了刚恋爱的那会儿,你一口一个哥哥,我一口一个弟弟。两人笑眯眯的,焉栩嘉剥着龙虾,夏之光就给他喂小章鱼,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都快擦出火花来,就在他俩准备牵个小手的时候,桌子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瞪着星星眼看着夏之光,大叫了一声,偶像。

“是夏之光哥哥唉!是真的夏之光吗!”

“诶,是,是呀,小朋友,你认识我?”

“哥哥我是你的粉丝!你能在我的衣服上签名吗?”

“当然,要合照吗?”

“要!要!”

小孩子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夏之光也从包里翻出一只签名笔,在小孩的卫衣上留了名字,顺便也抱起小孩,让焉栩嘉给他们拍照。拍立得的照片打印出来后,焉栩嘉才觉得奇怪,那小孩和夏之光长得极像,不说还以为是年纪差距大的兄弟,最神奇的是,小孩的镜像还有两颗泪痣。回过头时,小孩已经和夏之光聊起来了,说自己也是学舞蹈的,梦想就是成为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主舞。夏之光一脸宠溺的鼓励着,甚至给小孩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叫他回国后可以打给自己,他愿意教他跳舞。面对如此可爱的小粉丝,夏之光表现出了极大的感兴趣,两人叽里呱啦聊了很久,直到另一个小孩气喘吁吁的窜出来,把话唠小孩拖了回去。

“李赫,我叫你别乱跑,你怎么就记不住啊,爸妈找你好久了!”

“明明是小宇你乱跑我来找你好吧!对啦,你看,这是之光哥哥哦,还有还有,那个是焉栩嘉哥哥,厉害吧,你知道r1se吗?”

“多久以前的团了你还追……”

嘟囔着的小孩转过头看向焉栩嘉,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摔过一样,分不清是伤疤还是胎记。但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后,那个脸上有红痕的小孩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朝着焉栩嘉挥了挥手,说了句老朋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片刻后焉栩嘉也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揉着小孩的头,说不愧是你。有的人重新开始了,有的人故事继续,只有知晓全局的两人在傻笑,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后,相忘于这繁杂的世界。

他牵着他的星星,他搂着他的光,这场疯狂的故事只因他们极强的思念造就,奔向心爱之人的时候,满心都是想与你再相见。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我。

最终我们都陪在了自己的少年身旁。

不必再害怕无法再相见。


三白

【之焉】夏天熔成一座城

*夏之光x焉栩嘉

*全文1.9w,借用部分森永设定,仍保留本名

*校霸学霸的薛定谔青春剧


    焉栩嘉又被堵在小巷收保护费了。

    lofter


————————————

*推荐bgm——《死在旋转公寓》


*夏之光x焉栩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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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学霸的薛定谔青春剧


    焉栩嘉又被堵在小巷收保护费了。

    lo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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