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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儿生贺。祝二十五岁的卓沅终将去到想去的地方。

SUMMARY：大哥说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这很难解释。”李昊摸着下巴说。

 

“事情开始玄幻了起来。”赵小童接了话茬。

 

“人不能，起码不应当。”李耕耘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三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打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至今的蒋敦豪，异口同声地说：“大哥，你说句话啊！”

 

蒋敦豪没什么可说的。他的目光落在被抱上多功能厅的桌子好好安置起来、正拿着李昊贡献出来的蔓越莓沙琪玛啃得正欢的小孩儿，只觉得他年纪轻轻实在经历了太多。

 

自称汤圆的小孩儿倒是适应良好，见蒋敦豪一直盯着自己，思忖半晌把啃得乱七八糟口水横流的沙琪玛举起来，快乐地问蒋敦豪：“大伯，你要吃吗？”

 

“啊不用了谢谢宝贝儿。”蒋敦豪条件反射地回答，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动着，尽管内心受到了狂风骤雨般的震撼也依旧要强撑住大哥的体面——感谢赵一博和何浩楠，有这两个闷声干大事儿的经验在前，蒋敦豪竟欣慰地觉得目前只出现了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于是他转向李昊，用力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如果你要生孩子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你谁都可以不告诉，但一定要告诉我，就算世界末日了你也要告诉我。”他感慨万千地拍了拍李昊的手背，打量着李昊逐渐变得精彩的脸色，大惊失色，“还是你已经有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昊抽出自己的手，信誓旦旦，“我猛男来的，不可能生孩子。”

 

蒋敦豪嗯嗯啊啊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又回到眼前乖巧的小孩儿身上。“汤圆，”他朝小孩儿张开手臂，“我带你去找爸爸行吗？”

 

汤圆摇摇头，小手一伸指向蒋敦豪身后，声音震破天际：“爸爸！”

 

刚到多功能厅时看见围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的几个人，卓沅还以为他这几个闲不下来的兄弟又有什么新的主意；他从大棚回来找自己的手机，也顺便把鹭卓没电了的手机带回来充电，还没进多功能厅的门就被一声“爸爸”给震慑到。

 

“路绥远！”进到多功能厅，卓沅终于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原来是自家崽，他匆匆过去，见小朋友穿着背带裤，与他形影不离的丑玩偶被摆在一边，手里正拿着一块啃了大半的沙琪玛，看见他眼睛都笑眯起来，一叠声喊爸爸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干爹送我过来的。”汤圆晃晃小脚丫，邀功似的跟卓沅说，“这是大伯，这是三叔，这是昊昊叔叔，这是小童叔叔，我都认识！”

 

“是啊，宝贝儿你都认识，”李昊在旁边酸溜溜地说，“但叔叔们都不认识你啊。”

 

卓沅身上脏，抄着手摆弄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抱孩子，听到李昊的话不轻不重地拍了人一下，让自家四哥帮忙把孩子从桌子上抱下来，蹲下来跟小朋友说话：“爸爸出门的时候是怎么告诉你的？是不是要你听干爹的话？”

 

汤圆撇撇嘴，身子一歪躲到蒋敦豪的腿后面，露出半张脸来看卓沅：“那，那干爹说了，你们今天不用上班的，我才让干爹带我过来的。”

 

卓沅估摸着是自己给伯远打电话的时候，让古灵精怪的小崽子听了去——路绥远小朋友虽然才四岁，但心眼子一点都不少，也不知道究竟遗传了谁。

 

“凶什么凶，”蒋敦豪动动腿，把小朋友遮严实了些，转而教训自家弟弟，“孩子想爸妈那不是天经地义？鹭卓呢？让他回来。”大哥露出祥和的微笑，“这事儿咱掰扯掰扯。”

 

 

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被李耕耘押解着坐到对面的时候卓沅和鹭卓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他们看着面前摩拳擦掌的几个兄弟，咽了咽口水。

 

汤圆被王一珩和陈少熙引着出去玩滑板了，多功能厅的局面就成了六对二。“没有别的知情人吧？”为了避免上次李昊浑水摸鱼的情况出现，在升堂前蒋敦豪特意问了一圈儿，确保没有共犯同伙，这才一拍桌子，“你俩！什么情况！”

 

“天哪，”李昊跌宕起伏地棒读着，“山高鹭沅是真的！”

 

“是真的。”赵小童复读。

 

“不是，哥，”何浩楠幸灾乐祸，“卓沅才多大，汤圆又多大，你真畜生啊！”

 

“畜生！”李耕耘咬牙切齿。

 

鹭卓一脸莫名其妙，但善良的本质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不是，我俩从来没说过我俩不是那个关系啊。”

 

“但你俩也没说过你俩就是那个关系。”赵一博冷静地反驳他话语里面的逻辑漏洞，“你俩甚至还有个孩子！”

 

“孩子！”蒋敦豪强调，“四岁的孩子！”

 

卓沅无语。他拍了拍身边鹭卓的手，又看向面前义愤填膺的六个人，开口道：“赵一博咱俩大哥不说二哥，你就没有孩子了？你家薏米不也快三岁了吗？”

 

鹭卓懵懂：“啊？大哥为啥不说我啊？”

 

“你先闭嘴吧行吗，”卓沅说，又气势汹汹杀回战场，“咱俩半斤八两吧。”

 

赵一博想反驳，但又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于是扭头看向蒋敦豪寻求帮助。蒋敦豪也无话可说，毕竟鹭卓和卓沅都七八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遍了孩子都四岁了，现在轮到他们几个妖魔鬼怪群魔乱舞好像也来不及了。

 

“不不不，”何浩楠自信开口，“还是不一样的。”他掰着手指数给所有人听，“我们家一博是二十二岁生的薏米，照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

 

“卓沅你得是二十岁就生了汤圆。”

 

“畜生！”李耕耘仰天长啸，“畜生啊！”

 

卓沅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是吗？二十岁就当爹的何总？”

 

李昊扶额，李昊扒拉何浩楠：“你快别说了！你没发现卓沅已经杀疯了吗！”

 

在座的各位在咔咔乱杀的卓沅面前连碟子菜都算不上——喜报！喜报！张钥沅！他！超！爱！

 

 

汤圆没来过少年之家，但从伯远或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手机上看到过无数次少年之家的模样。在这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地方，他仿佛一条回归了溪流的小鱼，举着王一珩分享给他的风车呼啦啦地在院子里撒欢，身后跟着一群小狗，威风凛凛的像极了少年小英雄。

 

“路绥远你慢点跑！”卓沅找了块阳光十足的地方，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扬着声调叮嘱了一声自家崽，又重新摊成一片享受着可贵的阳光。

 

汤圆奶声奶气的“好”传过来，随后是一串儿嘻嘻哈哈的笑声，王一珩和陈少熙也加入了小狗的队伍，领着小朋友满院子乱窜。

 

“你们来种地，汤圆给谁带？”赵一博撞了撞卓沅的膝盖，问。

 

“我爸妈和鹭卓爸妈，”卓沅回答道，“有些时候伯远休假会把汤圆接到上海来，方便我们去看孩子。”

 

“德华伯远。”李昊不放过每一个时事热点，中肯地评价道。身为三个人里唯一没有孩子的单身人士，他好奇地打探，“你们不会想孩子吗？”

 

“想啊。”赵一博点点头，“不可能不想的。”

 

“但是想孩子归想孩子，该出来工作也是要工作的。”卓沅叹了口气，“在录制之前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忙，虽然导儿之前就说了要录两百天，但也没想到是这么紧锣密鼓的两百天。”

 

他和鹭卓都以为可以有空回家看看孩子，但没想到地里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孩子也就在无限期的推延中和小麦一样，一天变一个模样。

 

李昊感知到两个为人父的青年的郁闷，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又问：“我以为你们和他们之间会达成某种共识——”

 

“比如说一个人出来工作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赵一博猜到了他的话，他摇了摇头，“谁工作谁带孩子呢？”

 

卓沅往后仰了仰脑袋，稍稍抬头就能看见碧蓝如洗的天空。“其实也想过，”卓沅说，“刚生完汤圆的时候，鹭卓为了我们推了一个很远的通告，我说要不这样吧，你去工作，我在家里，等你混出个样来了，等汤圆长大了，我再出去工作。”

 

“但鹭卓不同意。”卓沅眯着眼睛，陷入回忆当中，“他说就算要这样分工，也得是我出来，他在家带孩子。他当时说，音乐在哪里都能搞、什么时候搞都不晚，但是我跳舞，虽然不好听，但实话就是，也是吃青春饭的。”

 

汤圆乱七八糟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一串儿小狗。咧着笑的小朋友往自家爸爸手里塞了一瓶冰镇的青苹果味汽水儿，模仿着另一个父亲的模样传话：“爹地说，不可以一口气全部喝完，要慢慢喝！”

 

“知道了，”卓沅呼噜了一把小孩汗湿的头发，替他换了一个隔汗巾，一拍小朋友的屁股，“玩去吧，看着点你一珩哥哥，别让他摔了。”

 

“知道啦。”汤圆又冒着快乐泡泡跑走了。

 

卓沅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汽水瓶，接触到热空气的冰玻璃瓶外浮起一层水珠，凝结成串滚落下来，在裤子上留下一块深色的水渍。“其实鹭卓管汤圆比我要多，”卓沅说，“我觉得他牺牲的也比我多。”

 

汤圆到来的时候卓沅二十岁，尽管李耕耘总嚷嚷着鹭卓是个畜生，但事实上那年鹭卓也才二十四岁。小生命的降临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在卓沅还懵着的时候，二十出头的鹭卓就义无反顾地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医生说如果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就要趁早做决定，越早决定对大人的身体伤害就越小；经纪人说你们才多大，前途不要了吗，未来不要了吗；伯远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但他依旧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仓促，不论是对十五岁就不管不顾抵达上海只为了追求一个可能性的卓沅，还是对于养了数年的弟弟蓦然因为自己而站在了人生岔路口的鹭卓；双方父母忧心忡忡，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问你们想好了吗，问你们真的有底气去迎接一个人生新阶段吗。

 

所有的疑惑和质疑卓沅都不知情，他只在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看见阳台上鹭卓的背影，在隐隐绰绰的月光下显得落魄又寂寥。在酒吧驻唱两年都没学会抽烟的歌手无师自通地在自家的阳台上学会了抽烟；却在拨出最后一个电话之后按灭了烟蒂，隔着半个房间问卓沅：“沅儿，我只问你这一次。”

 

“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这个问题无关孩子，只有关于鹭卓和卓沅。得了肯定回复的青年散尽满身的烟味，挤到狭窄的床上来拥抱自己的弟弟和爱人。“对不起。”他把眼泪和鼻涕肆意地擦到卓沅的睡衣上，哽咽着同人道歉，“我好像有点自私了。”

 

“没关系。”卓沅揽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人的背，在静谧的夜晚与人暧昧耳语，“我们都自私。”

 

所以才会在没有奔出什么前程的时候提未来，才会在没什么方向的时候想一生，才会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轻易地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卓沅依旧没怎么长大——这是鹭卓给予他的底气与承诺，在路卓豪这里，张钥沅永远可以当一个无法无天无所顾忌的小孩儿，因为永远有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兜底。

 

汤圆出生后，两个根本没准备好的新手爸爸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儿，直到两边的妈妈实在忍无可忍，买了机票直飞上海，手把手教了个把月，顺带把休假在家的伯远一并培训起来，才勉强度过了最兵荒马乱的第一年。

 

所幸汤圆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具体表现在给他一瓶奶他就可以乖乖地自己玩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鹭卓写歌的时候就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的摇篮里，小不点伴随着电脑的白噪音掰手指玩小脚，然后安然地入睡。

 

“汤圆一岁多的时候肺炎，”卓沅说，看着汤圆扬着两只小手缠着要王一珩抱，转头被陈少熙一把抄起来举得高高的，像是在坐飞机，“那个时候我在外地，是鹭卓带着去了医院，守了三个晚上。”

 

直到第三个晚上孩子的状态平稳下来，将将找回神智的鹭卓才一个视频拨给了卓沅。隔着并不清晰的镜头，卓沅看着他哥颓丧地顺着医院的墙壁滑坐在地，哑着声音同他忏悔，他说对不起，他说他不是个好爸爸，他说他真的很害怕。

 

害怕卓沅拼了命带来这个世界上的、承载着他和卓沅血脉的孩子就此离他而去。

 

“没关系，哥。”卓沅也红了眼眶，但比起已经转危为安的汤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失魂落魄的人，“如果你很差，那我也很差。我们不都是从很差慢慢变得很好的吗，唱歌是这样，跳舞也是这样，现在当汤圆的爸爸，也是这样，没什么差别。”

 

“你还有我呢。”

 

 

李昊蹭到厨房，对赵小童的晚饭菜谱指手画脚。

 

“怎么不接着聊了？”赵小童往碗里打了几颗鸡蛋，“素材存储够了？”

 

李昊撇撇嘴，搜刮了一把赵小童做来哄汤圆的溶豆，一个一个往嘴里抛：“什么素材，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他超爱。”

 

赵小童失笑，没对李昊身为单身狗还勇闯年轻爸爸交换育儿心得聚会的行为发表见地，从窗台边扬起声调呼唤两个弟弟和一个崽：“来吃零食！”

 

三个小朋友挤挤挨挨地奔过来，汤圆个子矮，绕着陈少熙和王一珩的腿打转，急得像条小狗，呜呜嘤嘤地求两个小叔叔分自己一点。陈少熙和王一珩向来是两个不安分的，眼珠子一转就要逗小朋友玩——尽管蒋敦豪已经明令禁止不允许问你是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这种问题，但是完全不妨碍两个心性没成熟多少的幺儿耍坏心眼。

 

“想吃啊，”陈少熙和王一珩对上了眼神，弯下腰哄汤圆，“那你告诉哥哥，你觉得是爸爸对你好还是爹地对你好？”

 

汤圆正学着王一珩的模样咬着手，赵小童诶诶两声，王一珩就条件反射地放下来，顺带把汤圆的小胖手也从嘴里拽出去。“都好呀，”小朋友一碗水端平，“都好呀。”他好认真地回答陈少熙的问题，“爸爸会给我买玩具买衣服，爹地会带我出去玩。”

 

“那，”陈少熙想了想，还想接着拱火，余光瞥见蒋敦豪和鹭卓从旁边路过，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汤圆是不是全天下最爱爸爸和爹地的人？”

 

没想到小朋友乖乖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举起小手：“不是哦。”

 

童音清脆，宛若风铃叮叮当当：“不是哦，爸爸才是全天下最爱爹地的人，爹地才是全天下最爱爸爸的人。”他嘿嘿笑了两声，伸出两根小短手指，“汤圆只能排第二哦，这是爸爸告诉我的！”

 

一时间风都变得安静。

 

“他超爱。”李昊感叹道。

 

“你说得没错，他超爱。”赵小童点点头，锅铲直指打从刚刚就没敛住脸上笑容的鹭卓，“你快收敛点吧，大哥马上就要扇你了。”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就算蒋敦豪一百万个不忍直视，也不至于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永久的“创伤”。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鹭卓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又扯着衣领把人拽回来苦口婆心：“你们教点孩子好的吧！”

 

“父母和睦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鹭卓嘿嘿，抱起自家儿子就猛亲一口，乐呵呵地把崽塞进蒋敦豪怀里，扭头颠颠地找卓沅去了。

 

汤圆乖乖地窝在蒋敦豪怀里，视野陡然变得开阔，快乐地朝陈少熙摊开手，理直气壮地说：“我回答问题了！我也要吃！”

 

刚好把最后一个溶豆放进嘴里的陈少熙：“啊？吃什么？”

 

晚饭是赵小童主厨、卓沅帮厨，作为远道而来的种二代，路绥远小朋友被格外优待地享受了一整盆蒸蛋和糖醋里脊。只是下午被几个叔叔伯伯偷渡了不少零食的小孩儿举着小勺子，努力地往嘴里塞了数口蒸蛋之后就被爸爸摸着鼓出来的小肚子勒令不许再吃了，被赶下餐桌的时候还不忘偷偷摸摸顺走一大块糖醋里脊。

 

“没想到啊，”坐在弟弟们中间的蒋敦豪有感而发，“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大家都会坦诚相待，结果还是拘束了。”

 

“拘束了。”赵一博点头补充。

 

蒋敦豪剜了他一眼，继续感慨：“也是没想到啊，原来大家都是卧虎藏龙的啊。二十岁、二十二岁、二十四岁——”

 

“早生早育，优生优育嘛。”赵小童说，“要全面贯彻落实国家政策嘛。”

 

蒋敦豪哽住了一瞬，选择无视赵局的高站位发言，继续自己的讲话：“所以现在还有谁有事儿瞒着兄弟的？那些小事儿就不提了，我是说结婚生子这类的。”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李昊小狗依人，靠在蒋敦豪的肩膀上阴阳怪气，“如果我要是结婚生孩子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我可是你的人。”

 

“咦，”蒋敦豪抖了抖，试图把李昊从自己身上抖下去，“你这话听起来怪奇怪的。”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李耕耘水龙头一开，“我谈不了超过五分钟的异地恋。”

 

“但你可以谈办公室恋情。”何浩楠点评。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赵小童站起来表忠心，“我应该有个孩子但不代表我有个孩子。”

 

“是的，”鹭卓点点头，“非常合理。”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陈少熙举起手，“我对公司绝无二心！”

 

王一珩紧跟其后：“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还没二十呢！”

 

“这很难说。”蒋敦豪陷入沉思，“万一在座各位里面有畜生呢？”

 

“畜生啊！”李耕耘再次仰天长啸。

 

 

伯远打电话来，说自己的通告已经接近尾声，再过个把小时就能抵达村口，让鹭卓和卓沅带着孩子稍等片刻。

 

汤圆在少年之家爬上窜下地玩了一天，此刻在闹成一片的多功能厅里竟也能够睡得无知无觉，像只腆着肚子的小猪。鹭卓轻手轻脚地过来同卓沅耳语几句，将自家崽从爱人怀里接过来，抱在肩头往门外走去。

 

“要走了吗？”赵一博注意到他们的动静，问道。

 

“嗯。”卓沅点点头，龇牙咧嘴地转动了一下被小孩儿压麻的肩膀，“马上伯远那边也要忙起来了，打算给他送回山西。”

 

何浩楠插进话来：“那正好让我姐姐也带着薏米回山西，两个小孩儿还能抽个空一起玩玩。”

 

“你家里就在杭州，把孩子往山西送干嘛，”卓沅笑着嗔他，“一博和鹭卓家又不挨在一起。”

 

蒋敦豪站起身，往小朋友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第一次见面，什么见面礼都没准备，这个收着，下次补个好的。”

 

“谢谢大哥。”卓沅也不推辞，对大哥道了声谢，跟着鹭卓一起往外面走。

 

田间地头的灯光昏暗，卓沅安静地打着手电筒走在他哥身边，踩过狭窄的小路，听见夜晚风吹过麦浪的声音。

 

“哥。”卓沅突然开口。他不常喊鹭卓“哥”，喊的时候多半是有求于人。但在这个时候，爱人和孩子都在身边，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少年之家，还能依稀听见热闹的嗓门，他没什么要求的没什么要忙的，却偏偏在这种时候特别想喊一声鹭卓。

 

“嗯？”鹭卓调整了一下小孩儿的睡姿，汤圆肉嘟嘟的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处，摊成一块柔软的奶香饼，随着鹭卓的动作发出不自觉的嘤咛声，“怎么了？”

 

“你有没有后悔过？”现在静谧的氛围实在很适合谈心，那些卓沅没考虑过的、或者考虑过又被抛到脑后的问题，在这一刻被坦诚地说出来，却不是为了发难，“关于这么早就有了汤圆这件事情？”

 

“该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吧，”鹭卓轻声笑道，“你二十岁生了汤圆，之后一年都在家里休养，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不管怎么样都该是我问你这个问题吧？”

 

后悔吗？卓沅倒真的没想过。他的人生词典里似乎就没有后悔这个字眼：十五岁一腔孤勇去上海他不后悔；和鹭卓在一起他不后悔；来这里种地一种就是半年他也不后悔。而在现在这个时刻他认真回顾过往的时光，才发觉不后悔的因素并不是他每次的决定都是正确的，而是他每次决定都有一个鹭卓陪在他身边。

 

“不会，”他伸手去拽他哥的衣角，慢慢地回答，“因为有你呢。”

 

“不是因为有我，”鹭卓认真地回答他，“卓沅，你不会后悔不是因为有我。”

 

而是因为每一步你都走得足够坚定，因为每个时间你都知道你自己想要些什么。你能站在这里，能成为现在的卓沅，不是因为有我，而是因为你是张钥沅。

 

伯远的车已经等在了村口，妆都没卸的青年从后座下来，轻手轻脚地将小朋友接过去。被折腾醒的小朋友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又被卓沅温柔地包住了小手。“路绥远，”漂亮青年刮了刮小朋友的鼻子，“要听干爹和爷爷奶奶的话知不知道？”

 

小朋友睡眼惺忪地蹭了蹭卓沅的手，记起来什么似的，努力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丑兮兮的玩偶往卓沅掌心里塞。

 

“这是什么？”卓沅拿起来，就着车灯的光看了看，依稀辨认出来是个人形。

 

“给爸爸的，”汤圆的声音都被困意扰得七零八落，却还是强撑着要回答爸爸的问题，“祝爸爸生日快乐。”

 

小朋友在卓沅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亲亲，终于撑不住扭头栽倒在伯远身上呼呼大睡。

 

“什么？”卓沅还怔愣着，就看到抱着孩子的伯远也朝他弯了弯眉眼，轻声道了句生日快乐。

 

“今天你生日，”鹭卓走上前来揽住他的肩膀，“忙忘记了？”

 

所以汤圆才闹着要过来，所以平日不会轻易答应汤圆随心所欲要求的伯远才会破天荒地把孩子送过来。只是因为今天是卓沅的生日。

 

走回多功能厅的时候院子里早就熄了灯，卓沅笑道：“你们不会还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惊喜吧？”

 

一群人从多功能厅蜂拥而出，蒋敦豪在中间捧着蛋糕，赵一博和赵小童一左一右夹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蛋糕上跳跃的蜡烛。

 

“礼物已经给你儿子了啊，”蒋敦豪一挑眉，“你就只剩下蛋糕了。”

 

卓沅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发觉在短短的一天内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所有最棒的东西。朋友，亲人，爱人。永远有所依靠，又永远不至于沉溺到忘了前方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许愿吧。”鹭卓在他身侧轻声说。

 

还有什么愿望呢？那些已经发生的塑造了而今的卓沅，那些尚未发生的正在前路等着给予惊喜，他瞻前顾后，发现该拥有的想拥有的早就在此时此刻拥了他一个满怀，他没什么更贪心的了。

 

“那就希望大哥能给我儿子包个更大的红包。”卓沅说。

 

“诶，说出来就不灵了啊！”蒋敦豪道。

 

卓沅笑嘻嘻地看他：“大哥你就说包不包吧。”

 

闭眼，双手合十，真正的心愿在这一刻藏进杭州缱绻的晚风里。卓沅睁开眼睛，用力地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岁岁年年。平安顺意，万事祥和。

 

恭喜又长大了一岁，卓沅。

 

FIN

  怀孕的时候前几个月，赵一博本来是打算出去工作的，但是何浩楠凭一己之力拉动全家上上下下十来口人一起反对，赵一博无奈只好妥协，待在家里。

  刚开始赵一博还能呆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看看电视，做做家务，后来何浩楠发现赵一博一做家务就骂骂咧咧，立马决定请一个阿姨，一方面是害怕赵一博累着，另一方面也确实……反正懂得都懂。

  在何浩楠和阿姨强制阻止做家务之后，赵一博越来越无聊，闲着没事就去卓沅家串串门。

  他突然发现可以买些婴儿用品借路嵩远测测，不好用退掉，好用留下，反正他也不吃亏。

  不过考虑到路嵩远还是个孩子，赵一博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孩子的爹爸，只可惜孩子的爹爸当时正围着孩子忙得不可开交，一心只想能先让其中一方安静下来就行，于是先答应下来了，毕竟赵一博的嘴比路嵩远的还具有杀伤力。

  直到鹭卓和卓沅发现家门口多了一堆快递，他们才意识到赵一博认真的。

  赵一博库次库次把快递往他们家里搬，嘴里还没忘喊着他们搭把手。

  鹭卓看见卓沅上去帮忙，赶快跑过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抢过卓沅手里的箱子，说道：“唉，你放下。”

  “没事，不沉。”

  鹭卓把箱子放到地下，又给卓沅搬了个板凳让他坐下，“不行，我就一个老婆，我的孩子就一个爸！”

  “娇的，养玫瑰呢？”赵一博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屋里，忍不住说到。

  鹭卓也没有反驳，反正是不是养玫瑰自己心里明白，放下孩子就去忙着做音乐了。

  赵一博的副业之路就此开始，直到路嵩远一看到赵一博就开咧着大嘴嗷嗷哭被鹭卓发现之后，鹭卓在家门口贴了“禁止携带婴儿用品的赵一博和直立行走的狗入内”的标志，赵一博为期半月的婴儿用品测评博主的副业就彻底结束了。

  这下又闲在家里了，赵一博每天的任务就是用步子丈量何总为他买下的独栋和等着何总中午打来的视频电话。

  或许是感应到自己的好闺蜜“受难”，卓沅打电话给赵一博说要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玩，赵一博听到之后直接蹦高，收拾好自己就立马到车库去开车，等卓沅下楼。

  卓沅看到赵一博打算自己开车，皱了皱眉：“你打算开啊？”

  赵一博一脸嘚瑟地晃着脑袋，说：“当然了，难不成还是你开啊…你那车技和鹭卓有的一拼……”

  “少拉踩，好歹我也是一把过的！”卓沅虽然嘴上不服气，但是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副驾。

  众所周知，鹭卓也是一把过的。

  

  一路上顺着卓沅指的路，弯弯绕绕，终于到了。

  赵一博抬头望着牌匾，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刚从车上下来的卓沅，说：“你带我来拜佛？”

  “也不算是，我听说这里有个人算的可准了，我好奇。”

  卓沅一直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非常好奇，前几天在网上刷到这个寺庙有一个特别神的人，立马约上赵一博来看看。

  “主要是现在大冬天的，也没啥好玩的，我们来祈祈福，多好。”卓沅看着赵一博一脸犹豫的的样子，立马补充道。

  “算了，不来白不来，看看吧。”

  赵一博认命，还是和卓沅踏进了庙里。

  

  寺庙里四周宁静，不远处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刚下完雪后的几天，地面已清理出一条小路。积雪堆在松柏旁边，松柏的枝条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阳光透过枝条的缝隙洒满寺庙的每个角落，来往匆匆的僧人并没有因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有过多停留，只是合掌弯腰表示欢迎。

  赵一博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好像也不错，拍了几张景转手发给了何浩楠。

赵一博：［照片］

            ［照片］

            ［照片］

何浩楠：在哪呢？

赵一博：和卓沅在一起庙里，好看吧？

何浩楠：好看，不过你什么时候又开始信了？

  何浩楠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他从小到大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何浩楠家里做生意，家里自然会请，可他从小就宁愿站在寺庙门口都不愿意进门，为此他过不少打。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不过是从小到大就坚信别人改写不了自己的命运，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一位僧人对他说过，“可以不信，但一定要心存善念”，他觉着有理，便牢牢得记在了心里。

  赵一博一开始也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只是当时他们想守住的孩子没有留下，苦苦求来保长寿的锁没有锁住她。

 

   赵一博没再回复消息，只是默默地跟随卓沅进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

  房子里的布置很简陋，屋里的人坐在木凳上，似乎早已知道了两人要来，“坐吧。”

  两人并排坐到了对面的宽凳上，不知如何开口。

  “先报给我出生日期吧。”

  “不是问我，我就是想问问我爱人以后事业怎样。”赵一博率先开口，随后又报出了何浩楠的生辰八字。

  “会如你所愿的，但是要让他多注意身边的人，越是信任的人越容易…”老者点到为止，但是赵一博早已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嗯…还有一个，我之前和别人养过一只小羊，她投胎转世了吗，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吗？”

  老者笑了笑，“有些缘分是斩不断的，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不急。”

  赵一博望着窗外，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一个晴天。

  

    两人祈完福，看着寺庙里的树上挂着的祈福带随着着香火飘起，鲜艳的红色和煞白的雪倒也融为一体。

  两人走出寺庙，看着远处的山体延绵，卓沅不禁感叹：“出家也挺好。”

  赵一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吧，你有你的烟火气。”

  

  回去的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只是偶尔几个变黄的红路灯，他们两也不着急，而且马路上的雪早被来往的车辆压实，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慢慢悠悠地开。

  叱—刹——伴随着轮胎的紧刹声，赵一博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力。处于本能，他第一时间抱住了还在未谋面孩子，脚则死死地踩住刹车减轻车造成连环追尾的可能性。

  卓沅面对着突然起来的事故被吓懵了，不过很快又缓过神了，立马解开安全带，查看身边的赵一博有没有事。

  造成追尾的司机在事故发生之后下车，敲了敲车窗，示意赵一博开门，想要询问赵一博的情况。

  赵一博慢慢缓过神，打开车门，就在赵一博站起的一瞬间，卓沅看到了车座上的血迹，他试图用较为镇定的语气开口，但没想到声音卡喉咙，格外嘶哑，“赵…赵一博，x…血”。

  赵一博顺着卓沅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向坐垫，殷红的血液印在座位上，随后腹部强烈的紧缩感和疼痛感冲上大脑，开始出现宫缩。在肇事者的搀扶下，他缓慢地坐回了座位上。

  卓沅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紧接着又打给了何浩楠，可何浩楠的电话死活就是打不通，他只能一边安抚着赵一博，一边接着拨打何浩楠的电话。

  “别打了，小何可能在开会，他开会不带手机。”赵一博慢慢调整呼吸，拉着卓沅的手，问他：“我的小孩不会离开我吧…”

  看着赵一博强装镇定的样子，卓沅握紧了他的手，“没事没事。”

  卓沅发现安慰的话说出口苍白无力。

  

  何浩楠开完会打打算和赵一博报报公司的喜讯，但在打开手机发现十多条卓沅的未接来电，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立马回电话。

  电话里的卓沅有没有说明，只是让他快点到医院。何浩楠一路上狂飙，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不断责怪自己孕期没有一直陪着赵一博，原本不到五公里的路程也变得格外漫长。

  等到何浩楠到的时候，卓沅已经陪赵一博检查完了，医生在看到出血量之后，要求赵一博住院保胎，赵一博安安静静地扶着墙，等着卓沅办理住院手续，他不敢坐下，害怕血迹弄脏了医院的板凳。

  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断幻想自己失去孩子的情景。

  他一直都害怕分离。

  直到看到何浩楠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他才强忍着不适缓慢地挪动着身体走向他。

  何浩楠看到赵一博立马冲着过去，直到赵一博被熟悉的味道包围，此刻心底的堤坝彻底被冲垮，眼泪断线一般流下，他把头埋在何浩楠的颈窝里，哽咽地说道：“何浩楠，我的孩子怎么办？”

  何浩楠不断抚摸着赵一博的头，试图安慰他，“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应该多陪陪你的，没事没事，孩子肯定没事。”

  何浩楠温柔地擦去赵一博脸上的眼泪，搀扶着他到病房。

  忙活了很久，赵一博终于睡下了。

  

  何浩楠走出住院楼，蹲在门前的花坛边，想要抽烟，刚起身打算去买又担心回去一身烟味赵一博和孩子都受不了。

  何浩楠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转身，准备回去看看赵一博吊瓶打完没有。就在马上踏入大门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何浩楠回头，看见鹭卓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连忙跑过去，帮他拎着。

  鹭卓执意要自己拿着，“不用不用，没事没事。”

  “内个，小何，实在对不起啊，我当时就应该陪着他俩去。”鹭卓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何浩楠知道这事不怪鹭卓，但鹭卓总是这样，明明不是他的错，还总是一味的包揽所有责任，不断陷入内耗。

  何浩楠和鹭卓上楼，看见卓沅站在楼道里，呆呆地望着病房里的赵一博，不知道在想什么。

  鹭卓走过去，拍了拍卓沅的肩膀。

  卓沅吓了一跳，摁住了鹭卓的手，回头对着何浩楠，说：“睡得挺好的。”

  “今天谢谢你们啊，你们先回去吧。”何浩楠看着两人不为所动，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俩个犟种，叹了口气，“算了，但这事真不怪你们。”

  

  

  暖洋洋的阳光洒满病房，赵一博眯着眼，迷迷糊糊看见病房黑压压一片，一睁眼，病床前乌压压一片，全是人。

  “哥，吓死我了，你没事吧？！”王一珩看见赵一博睁眼，立马扑了过去，“昨天晚上沅哥和我说，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没事吧？”

  “没事吧？”

  “没事吧？”

  “你们两个出去就不能小心点？”蒋敦豪站在床头，一脸凝重地对何浩楠说，“肇事者处理好了吗，没处理好的话，今天，我还有小童陪你去。”

  “我不去，我要和少熙要在这里陪我哥。”王一珩看何浩楠朝他招手，又加大了搂着赵一博的力度。

  “王、一、珩！我要勒死了！”赵一博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急忙拍拍王一珩的手，让他松一点。

  “王一珩！你不知道现在哥怀孕了啊，你就不能轻点？！”陈少熙一把把王一珩拉到他身边，妄想控制住他。

  “啊！”小熊愤怒，立马使出无敌风火轮。

  赵一博看着在病房里打打闹闹的少熙和一珩，压抑的病房变得温馨有趣，感觉好像家里有几个小孩也挺好的。

  住了几天院，赵一博实在呆不下去，医生说拍个B超，孩子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何浩楠看着在肚子里挥舞着手的孩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何浩楠从后面搂住赵一博，将人往怀里一带，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赵一博，那天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赵一博转身给予回应，没有说话，默默把他抱紧。

  “那天你在寺庙里求了什么，你还没和我说呢。”

  “也没啥，就是求你的事业，还有我们的孩子。”赵一博抬头看着何浩楠，四目相对，爱意直白又热烈。

  何浩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直接坐起身来，看着身边熟睡的赵一博，何浩楠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打算明天到公司把剩下的事交代一下，自己在家陪着赵一博待产。

  

  次日，卓沅看着何浩楠发来的短信，不禁向鹭卓吐槽：“两口子一模一样。”

  “咋了？”

  “问我寺庙的地址。”卓沅转手发了一个定位给何浩楠。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从未跪过任何一尊佛。

  可我做不到心无挂碍，所以我跪拜菩萨面前，一遍又一遍念道。

  “菩萨菩萨，我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希望我爱人平安生产，未来工作顺心；二是，希望我的两个孩子，一个顺利转世，来世健康，一个平安出生，健康成长。”

  

  

  寺庙里云烟缭绕，人们跪地，祈求早日度过自己的苦难。

  

  

  

  

  

  

  

  

  

  

  

  

  

  

  

  

  

  

  

  

  

  

  

  

  

  

  

  

  

  

ooc/be！/人物死亡预警！/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2.1w+，一发完

非现背，全是私设

写成流水账了，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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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出道第八个年头，鹭卓莫名陷入创作瓶颈，他写不出歌了，他把自己关在上海的出租屋， 对着四面墙发呆，地上散落着凌乱的旧乐谱和皱巴巴的纸团，他试图从过去的旋律中找回一点点灵感，耐何无用。

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不出东西了。

关了自己一个月之后，经纪人怕他在公寓里吊死，带着开锁师傅破门冲了进去，好在鹭卓全须全尾，只是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个人。

一个是经纪人，一个是开锁师傅，一个是同公司关系好的后辈，叫王一珩，出了名的乐天派，可能是被拉过来开导他的。

把开锁师傅打发走，经纪人将客厅厚重的窗帘拉开，细小的灰尘在乍破的光线下起舞，鹭卓眼下的乌青和一脸的胡茬暴露无遗，他被光刺得睁不开眼，捂着眼睛发出一声闷哼。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但也心疼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想骂又全堵在嗓子眼骂不出口，站在凌乱的废纸堆里唉声叹气，半个小时后，她把王一珩丢下，自己走了。

王一珩不知是否清楚自己的任务，他在鹭卓身旁落座，看着鹭卓颓然的侧脸，挠挠头，“鹭哥，你怎么了？”

鹭卓很喜欢这个弟弟，认识以来多有照拂，在后辈面前坦然自己的江郎才尽好像是件很丢脸的事，但王一珩的眼神实在太清澈无公害，让人难以设防，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写不出歌了。”

“要不出去散散心吧，没有灵感就出去找，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话，旋律也不会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王一珩咬着拇指坑坑洼洼的指甲，认真地给出建议。

鹭卓觉得王一珩是知道自己的任务的，毕竟这个建议太官方了，甚至有可能是从哪个网页上摘抄下来，人一遇到难题，最常见的解决方案不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么。

他可以容许自己在房子里烂成一团，却接受不了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于是顺着王一珩的话点点头，说自己会找机会出去逛逛的。

你劝了，我听了，回去就能交差了，可别再花更多时间在我这破事上了，鹭卓这么想着。

不过王一珩并没有就此终结话题，“要不去我老家吧，我老家风景好，每次我写不出歌的时候就会看我老家的照片，看着就能写出来了，百试百灵。”

鹭卓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王一珩已经掏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选好起点和目的地，干脆利索地买好两张机票，他震惊得瞪大眼，喊出的话差点破音，“弟弟，原来你没在客套啊？”

怎么完全不按成人世界的社交套路来啊？

02

飞机转火车，火车转大巴，大巴颠簸了百里地，盘山公路上了山又下了山，鹭卓肺里的空气被挤压，胃里的残渣碎屑翻腾似海啸，身边的王一珩倒是精神得很，好像这条路已经走过了上千上万次。

要不是东南亚都没这块这么荒，鹭卓这会可能已经打电话报警说自己被一个19岁唱r&b的卷发少年拐卖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巴终于停在村口，鹭卓晕车晕得脚软，踩在地面上时好像踩在棉花上，被王一珩带着，走到路边等着的男青年面前，青年戴着黑框眼镜，遮住大半眉眼，看着学究斯文，却掩盖不住出色的面容，王一珩一蹦三丈高，窜天猴似地跳到青年身上，“一博哥！我回来了！”

礼貌交换过姓名以后，王一珩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赵一博拉着王一珩的行李和鹭卓并肩走着，简单交代了一些家里和村子的情况。

“我是一珩堂哥，现在家里住的只有我和他另一个哥，叫卓沅，你待会就能见到了。”

“前几年，附近几座深山计划开发景区，村里大部分人都搬走了，不过后来老板卷款跑路，景区开发到一半开发不下去，就荒在那了。”

山路难走，拉着行李的两个人走得慢，鹭卓自来熟，也不拘着，“那你们一直住在这么？就两个人？”

王一珩听到鹭卓的问题，率先回头喊道：“一博哥是大学生村官，牛得一批！”说着还冲着这边比大拇指。

赵一博见他那样就操心，“走路看路，平地都能摔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待会别在这摔豁两颗牙，卓沅笑话死你。”

又走了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跨过木门槛，另一名青年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白瓷碗上盛着红彤彤的猪蹄，听着响抬头看过来，圆润的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厚重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更显得稚气未脱。

“回来了？刚好能吃饭。”

“原名叫路卓豪，出道的时候改成鹭卓了，不过怎么叫都成，随意。”鹭卓被那碗猪蹄辣得说话都不太流利，端起旁边的茶水灌了一口，才勉强把不长的一句话说完。

鹭卓话多，吃饭全过程氛围都热着，不像顿家常饭，倒像几年不见的老友攒的局。

饭间，王一珩又说了很多在公司那会发生的趣事，说全公司鹭卓和自己关系最好，因为鹭卓脾气好不爱生气；说鹭卓上台设备总坏，后来演出不得不总备着PlanB；还说鹭卓估计要在村子里待一段日子，找找写歌的灵感。

卓沅咬着筷子尖认认真真听，听到好玩偶尔爆发出一阵笑声，正要去夹自己做的猪蹄，旁边坐着的赵一博眼疾手快地打落他的筷子，“少吃点。”

旁边的鹭卓注意到赵一博的动作，想要夹菜的动作停下，有点进退两难。

该不会是在点自己吃得多吧？

赵一博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他生着病，医生不让吃太多辛辣油腻的，不管不行。”

吃饱喝足，赵一博带着王一珩去收拾房间，鹭卓在院子里转悠两圈，看到卓沅准备洗碗，于是也凑过去，心里想的是，吃了人家做的饭，没理由光是看着人家忙活吧。

洗碗池建在廊边，两个男人站着挤，卓沅将刷过的碗给他过水，干了一会后觉得实在施展不开，于是开口，“要不……”

“没事，总不能让你做饭的人一个人洗碗吧。”鹭卓以为他是要客气，打断他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

卓沅笑了笑，脸颊肉鼓起像热乎乎的包子，“我是想说要不你洗？”

鹭卓一愣，也没曾想原来一家子都不爱瞎客套，也笑起来，“也行，你放下吧，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话是这么说，碗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洗完的，卓沅扯过挂在檐下的毛巾递给鹭卓擦手，“一珩在上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他皮，多亏你们照料着他。”

明明自己还是小孩样，却在替弟弟答谢旁人的照顾，鹭卓没仗着年长逞大哥，打着哈哈，只说王一珩自己也很懂事，并不正儿八经承他的谢。

晚上睡觉时，鹭卓回到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房间不大，看着很有年代感的旧木床占据了角落的一大片区域，上面铺着全新的四件套，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木桌，上面用破瓷碗装着土种了几簇太阳花，或许是白天晒多太阳长得好，碗里不够它长，枝条蔓延开来长大了窗沿上，鹭卓推开木窗。

天色太晚，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风簌簌吹过山林的声音，传来回响。

03

第二天鹭卓醒时只有赵一博起了，他要去村委忙，又说卓沅平时爱赖床，起得迟，能别吵醒就别吵醒他。

他不吃早餐么？鹭卓问。

赵一博一只脚已经迈出院门，听见他这么说，停顿一秒，“你可以试着叫他，不过他起床气大，王一珩都不敢招惹就是了。”

尽管赵一博这么说，鹭卓思索一番还是敲响卓沅房门，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后，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起床吃早餐。

乡下的房子不隔音，鹭卓听见里面的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半响才传来一句稍等。

鹭卓没领会他的稍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自己站在这里等着他，索性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出来，几分钟后，传出趿拉拖鞋的声响，然后就是倒水和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又一会，吃完药的卓沅拉开门，被杵在门口的男人吓一跳。

“你站这干嘛？”

“不是你让我稍等么？”

卓沅无语，但没法和客人较劲，压着起床气转移话题，“不是说吃早餐么？”

早餐是清汤面和包子，两个人吃到一半，王一珩从房间里像阵小旋风似的往院门冲，卓沅敲敲碗壁叫住他，“王一珩，吃早餐。”

王一珩回头从桌上顺走两个包子，又冲出了家，嘴里说着自己要去找何浩楠去，鹭卓问起何浩楠是谁，卓沅便把何浩楠的情况说了。

何浩楠和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家就在隔壁，他们家在村里家境最好，也是十里八乡最早搬出去的那户人家，偏偏到何浩楠这代巴巴往回跑，定居村里的年轻人如卓沅如赵一博，要么有自己的无可奈何，要么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只有他，为了追赵一博才回的村里。

鹭卓咋舌，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兄弟竖了个大拇指，感叹一句好伟大的爱情。

“还不如说他脑子进水。”卓沅无情吐槽。

吃完早餐，鹭卓又想起昨天进村路上未完的话题，王一珩虽然与他关系不错，却极少提起家里的情况，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自己的后辈，“我听一珩说一博是村官？”

“对。”

卓沅从堂屋搬出两张木凳，示意鹭卓随便坐，自己又到厨房里抱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什，最上面摆着几个硕大的梨子，先是递给鹭卓一个，问他要不要吃，已经洗干净了。

鹭卓接过啃了一口，秋天的梨子正是应季，个大汁甜，他边吃梨，边接着问卓沅又怎么会想到留在村里，卓沅毫不避讳，大咧咧地坦然道：“生病了，这里空气好，事也少，回来养病。”

昨天赵一博也说过卓沅生着病，鹭卓怕再问下去冒犯，诚挚地祝他一句早日康复，随后把话题扯了过去。

卓沅手里的梨子是要做秋梨膏，看着很大阵仗，要用梨子，川贝，老姜，罗汉果，百合，红枣，金银花，薄荷，蜂蜜等等几十味原料，反反复复煎上十个小时，复杂到鹭卓看了一半不禁问道这玩意就不能买现成的么？

“外面买的味道不一样，王一珩喜欢喝这个。”

鹭卓这才想起来王一珩往年每到这个季节都会收到一小罐的秋梨膏，问他是不是每年都给王一珩做。

粘稠的秋梨膏在小铁锅里翻滚出绵密的小泡，卓沅告诉他，后山有颗梨树，秋天村里人都会去那里摘梨子，以前都是王一珩奶奶摘了梨子给他们做，后来王一珩奶奶去世了，他才学着怎么做的。

最后卓沅将煮好的秋梨膏盛出搁在檐下的石桌上晾凉，鹭卓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从天井处往外看，太阳近乎没有踪影，余留的残晖映得天空加上一层粉紫色的滤镜，偶见几颗星子。

以前在上海，每天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做歌，录节目，赶行程，一刻都不敢松懈，整天掰着手指头数今天干了什么，有没有荒废，精神永远维持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在这里居然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只做一件事，鹭卓一时觉得不习惯。

卓沅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将秋梨膏兑好水推到他面前，嘴里笑着说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也不习惯。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跳舞的，有时候开课教别人跳。”

“是么，想象不到你做老师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你看起来都还像个没长大的学生。”

“嚯，我上课很凶的，你这种，我一天能凶哭好几个。”

或许是这两天处下来熟了点，两人的话语间都熟稔不少。

“那好啊，以后回上海我去上你的课，看看你有多凶。”

鹭卓极好地掌握着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技巧，知道怎么顺着别人的话往下接，不过是来回拉扯，再许下一个遥遥无期的约定。

没想到卓沅顿了一下才开口道：“现在不跳了。”

一贯没出过错的世故圆滑突然不管用了，像是ABCD选项被人选出来个E，鹭卓愣了两秒，才干巴巴地说了句，“这样啊。”

卓沅不是故意顶他话，找补地用手里的杯子碰了下鹭卓摆在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脆响，“不过上海的确是个好城市。”

鹭卓笑，也握起杯子反碰回去，“这里才是个好地方。”

04

由于赵一博要在村委忙，王一珩天天跑去何浩楠家打游戏，算下来，每天和鹭卓待在一起最久的居然是卓沅，卓沅每天都会给自己找事干，今天是给院子后面的小菜地除草，鹭卓一起蹲在地里，笨拙地学着卓沅的手法挥舞手上的镰刀。

两个人干到中午的时候，院子前头传来轰隆隆三轮车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站起来绕着院子走到门口，走到一半时，清亮又有点黏糊的男声响起，“卓沅！张钥沅！在家嘛？”

卓沅和鹭卓从围墙那头窜出来，卓沅让他别喊，“干嘛？”

鹭卓则在一边自己犯嘀咕，张钥沅？这人怎么还有两个名字？

和何浩楠一起的还有王一珩，王一珩从三轮车上跳下来，露出车斗里的东西，是一面大大的全身镜，四条边和四个角用厚实的花被子裹住，又缠上了几层透明胶带，要不这山路，非得颠碎，“哥，你看！”

“买镜子干嘛？”卓沅将手上的手套摘下，随手交到鹭卓手里，上前绕着三轮车走一圈，“你们俩吃饱了没事干？”

“赵一博交代的。”

何浩楠和王一珩将镜子卸下来，搬到院子里，卓沅看着颇为碍事的庞然大物很头疼，“我不要，家里没地方放，他要你就搬到村委去，村委一楼的墙上不是空着么，你让他挂那。”

何浩楠环视一圈，指着靠近院门的那面墙，“挂那不就行。”

见他听不懂人话，卓沅啧了一声就要呛他，何浩楠熟练地两手一摊，“我不管啊，赵一博说要的，我没办好他回头又得叨叨我，搬都搬过来了，就装上呗。”

王一珩见卓沅沉默，举手发言，“哥！装上呗，我用得着。”

“你用来干嘛？”

王一珩支吾，“用来……欣赏自己的帅脸？”

“……”

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最后这片镜子还是留了下来，鹭卓帮何浩楠打下手把镜子装上墙，两个人性格很快打成一片，何浩楠边拧螺丝边说道：“你们这些明星不应该很忙么？怎么有时间跑来这里呆着？”

“可能因为我糊。”鹭卓不在意地自嘲。

“你的歌可不糊，我经常看到你的歌上热搜呢。”装好镜子，何浩楠拍了张照给赵一博发过去，证明自己圆满完成任务，很快那边就回了个竖起大拇指的emoji来。

鹭卓回答他，就是因为自己写不出歌了才出来散心的，何浩楠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创作遇到瓶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晚上睡觉前，鹭卓去厨房倒水，恰好听到堂屋传来赵一博和卓沅的交谈声。

秋天了，外面风卷起来穿过山林河溪，打在叶子树干上，心静的人听着安逸，心乱的人听着焦躁，不过鹭卓没把注意力分在这阵风上，抿着唇听堂屋的人讲话，又心虚地不想让自己太像偷听，倒水喝水的动作刻意慢下来，显得自己是有事干。

“没有必要，一博。”

卓沅的声音轻得一阵秋风就能吹散，赵一博倔着股劲似的，声线绷得死死，“有必要，你又不是这辈子不跳了。”

“不跳舞，我还有别的事可以干，我都在这待两年了，不照样好好的么？”卓沅笑了一声，语气间显露一种不知真假的平和，又更接近一种刻意的漠视，漠视自己的不甘，“我没那么放不下。”

赵一博没被他带着走，说你没那么放不下，那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明明就是……

他哽了一下，后面的话难以为继，缓了好久才接着说，“医生说，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没让你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两年前那次之后你就没跳过舞，为什么啊卓沅？”

他越说眼眶越红，卓沅不想他那么难过，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妥协地说知道了，那面镜子就放在那，我不动。

交谈声渐息，那阵秋风绕过堂屋的卓沅和赵一博，又拂过廊边黑暗下藏着的鹭卓，吹出天井，吹向了远处的山林。

05

那天晚上之后，卓沅生病这事在鹭卓心里埋了颗种子，不问憋死自己，问又太过越界，两股声音在心里来回拉扯，大半个月也没拉扯出个结果。

卓沅一大早又见鹭卓盯着自己发呆，停下清扫院子的动作，下巴撑在笤帚杆上疑惑打量他，“你很无聊？要不要让王一珩和何浩楠带你去镇上转转？”

平时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卓沅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适应他的聒噪，这会奇迹般沉默寡言，还怪不习惯的。

鹭卓回过神，“没有啊，不无聊。”

“你那琴放了快一个月了。”卓沅下巴往他房间里挑了挑，“都快积灰了，不拿出来弹么？”

鹭卓回头看了眼房间角落的电子琴，苦笑地摇摇头，“我不就弹不出来才来的这里么？”

不摸琴的时候还不会想起这茬，一旦摸着了，那些在上海出租屋昏暗无光的日子就会浮现在眼前。

对着乐谱和琴键脑子一片空白的焦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敢睡觉，渴望枯竭的泉眼能在深夜这个对于所有创作者来说，最容易灵感迸发的时刻，冒出一股甘甜的泉水，拯救他这个在沙漠中要渴死的囚徒。

以前的热爱，成了他现在最不敢去碰的尖刀。

“新的弹不出来，弹旧的呢？”卓沅重新扬起笤帚，倒退着清扫院子里的浮尘，最后一句近乎喃喃自语，“能弹就不要放弃啊。”

心脏好似被尖锐的物体戳了下，鹭卓不自觉抬头看向墙上那面镜子，那么容易蒙尘的镜面却光亮如初，因为卓沅总是擦拭它，偶然路过时也会驻足停顿，愣神好久。

他们两个都在自己原本行走的那条路上停了下来，好像都有不得已的缘由，鹭卓知道自己的原因，却不知道卓沅的。

卓沅，你为什么不跳舞了呢？为什么把自己困在这里呢？为什么明明那么爱笑，却又那么哀伤呢？

见没人接自己话，卓沅抬眼看过去，得，又发呆，他无奈地打个响指，把鹭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别发呆了，待会带你去个地方。”

卓沅说的那个地方是村子的后山，出门前他让鹭卓拿上小竹篓，说有种野菜只有后山才有，顺道摘一点回来，晚饭炒着吃。

后山和村子还隔着一座山谷，山谷中流淌着汩汩溪流，前面半段路难走，过了石桥，又沿着溪边走上10分钟，山体上凭空出现一段栈道，卓沅说这是前几年景区开发留下来的，就开发到这，开发商就跑路了。

山石离头顶极近，两个人要弯着腰才能穿过，山间水汽大，前几天又下了场秋雨，栈道路滑，鹭卓没留意差点摔倒，卓沅眼疾手快撑住他的胳膊，“慢点，这里很滑。”

鹭卓站稳身形才发现卓沅没放开他，抓住胳膊的手滑到手腕，像是要拉着他走，怕他再摔。

他下意识将手一翻，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了自己抓住卓沅的手，卓沅回头疑惑地看向他，他扬起一个笑耍赖地说还是我牵着你吧。

卓沅没说什么，任他牵着，自己在前面带着路往山林更深处走。

整座山间只有两个人，他们便和这座山这片林融为一体，他们的呼吸成了山的呼吸，他们的影子成了山的影子，连脚步声仿佛都成了山里有节律的心跳。

鹭卓没在意这段路走了多久，或远或近，反正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停在了一棵梨树底下。

卓沅低头看着还抓着自己的手，挑了挑眉，鹭卓仓皇松开，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你说的那颗梨树么？”

“嗯。”

梨子快过季了，过熟的果子掉到地上，烂透在土里，卓沅将手里的小锹和竹篓递给鹭卓，自己熟练地攀到梨树枝上，山间的风涌进他的外套里，猎猎作响，灵动得像这山间土生土长的精怪，鹭卓在树下仰头看他，他跨坐在枝桠上，伸手去够枝头上剩得不多的果子，头上的草帽不小心掉下树，他怕草帽被小溪冲走，惊呼一声，嗓音明明是软的，这么喊着听起来又脆生生的，“欸，路卓豪。”

欸，路卓豪。

鹭卓把草帽抓在手心里的时候，还是因为简单的四个字心里颤了颤。

06

卓沅见草帽没事，放心大胆地从树枝上站起来，终于摘下两个梨子，又一跃跳下树来，跑到溪边洗干净果子，递给鹭卓一个，自己也抱着一个开始啃，含糊不清地说：“别和赵一博说我今天爬梨树了。”

鹭卓问为什么。

卓沅几口啃完一个梨，“我小时候从上面掉下来过，他有阴影。”

野菜生长的地方还要再往深处走，吃完梨，卓沅抬头看了一眼，原先还晴朗的天在他们进山的路上聚拢起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起一场雨来，“待会要下雨了。”

话才说了一半，天上就砸下几颗豆大的雨珠，鹭卓哭笑不得，“真灵，你是活体天气预报吧。”

卓沅笑皱一张脸，说对，我还看得出半个小时就能停。

半个小时的雨也是要躲的，好在旁边有个山洞，可以容纳两个人，他们趁雨大起来之前躲进去，十分钟后，山洞外被瓢泼的雨幕笼罩，连续下了二十分钟才慢慢变小。

洞口外积起一洼雨水，整座山林被容纳其中，世界倒转倾覆，像是一万座山林的影子。

卓沅拿着根破树枝拨弄两下水面，里面倒转的山林便破碎成一圈圈水纹，卓沅抱着膝盖，看起来像蜷缩成一团的小兽，或许是等雨停的这段时间太无聊，他看着山洞外的梨树，以一种平静叙述的语气说道：“丽珍就是在那棵梨树下捡到我的。”

丽珍就是王一珩奶奶，卓沅有时候管她叫奶奶，大多数时候喊她丽珍，被同村其他老太太听见，说他不懂事，说他是捡来的，要知道感恩，丽珍常与人为善，唯独在这件事上生气，她会急切地推搡着她们不让她们乱说，转过头又摸卓沅的脑袋，让他怎么叫都行。

鹭卓愣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卓沅？”

“啊？”卓沅应了一声，看他这副慌乱的样子，笑嘻嘻地安抚他，“诶呦，没事，全村都知道的，又不是什么秘密。”

这棵老梨树已经好几十年了，二十多年前村子里还都是人，春天时，多的是人来瞧梨花，到了秋天，乌泱泱又都是来摘果子的村民，可是张钥沅被丢在这时是六月的夏天，没有花，没有果，小溪涓涓地流，山谷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烟，他就注定只会被来这里捡小梨的丽珍发现。

“丽珍觉得没长熟的梨掉在地上浪费了可惜，结果之后就时常来看，掉的就捡起来带回家做罐头，没熟的梨做出来的罐头比熟的好吃，酸甜的，也不涩。”

丽珍是这个村子里最爱这颗梨树的人，捡个梨子，捡个孩子，张钥沅是梨树送给她的礼物，她当这棵梨树是有灵的。不过现在村里没什么人，梨子吃不完，要是她现在还在，看到这么多梨烂在地里，估计要冒泪花了。

两个人蹲在一场雨外，扯闲天般讲起往事，鹭卓听他情绪还好，试探性地问：“张钥沅是你原来的名字？”

卓沅点头，张钥沅这三个字写在小纸条上掖在他的小衣服里，丽珍识字，知道这是他的名字，就没再另取，鹭卓又问他，那为什么又改成卓沅了呢？

“小时候生了场病，治好之后丽珍给取的。”

可能是想把多病多灾的张钥沅留在过去，换一个平安健康的卓沅好好长大吧。想到这卓沅勾起嘴角低笑，笑着笑着鼻子又有点酸，悄悄地埋在臂弯里蹭了蹭，没让鹭卓发现。小老太太这么个小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鹭卓注视着他露在臂弯外的半张脸，心脏那片柔软的地方有点什么破土发芽，长成大树，结出青色的果子，如果摘下来尝一口，或许是还没成熟的夏梨。

一颗像秋梨那样甜的夏梨。

雨停了，两个人继续往山里走，赶在太阳下山之前采了恰好够一餐的野菜，天黑透时，终于回到院子里。赵一博带着把伞正要往外走，迎面撞上回来的两人，“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打电话也不接。”

“山里没信号。”卓沅提起竹篓里的野菜晃了晃，笑得和一颗熟透的梨子一样甜，“把王一珩叫回来，今晚吃凉拌野菜。”

07

那场雨好像把鹭卓一些创作的头绪浇了出来，他闷头在房间里写了几天歌，但那些旋律像是拖着长尾划过的流星，抓不住摸不着，下一秒便无影无踪。

关了自己七天，这天一大早，院子外又传来三轮车的轰隆声，他颓然推开房门，何浩楠正往院子里搬着两大筐柿子，王一珩迫不及待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用衣摆随意擦了擦，递到卓沅嘴边，“哥，你吃么？”

卓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德性，如他所愿给出他要的答案，“不吃，你吃。”

他又挨个问了赵一博和鹭卓，都说不吃后，才把柿子塞自己嘴里，何浩楠勒着他的脖子佯装生气，“就问他们不问我是吧？王一珩你是不是欠揍？”

王一珩就喜欢招惹何浩楠，两个人从院子头闹到院子尾，鹭卓躲着他们走到卓沅面前，帮着他一起给柿子削皮，“拿这么多柿子干嘛？”

“做柿子饼，今天霜降，现在做，等到大雪就能吃了。”

鹭卓感叹说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动手做，卓沅咯咯地笑，说是不找点事干，日子过得无聊，人活着总要找点盼头，霜降做的柿子饼，就是大雪的盼头。

赵一博被王一珩何浩楠两个人烦得要死，略显清冷的三白眼一翻，“现在不干活的人等做好了不许吃，王一珩你到时候别求我。”他说话还是管用的，两分钟后，打闹的两个人终于安分，五个人整整齐齐围着两筐柿子削皮。

王一珩停不住嘴，问鹭卓：“怎么样哥？写歌有灵感么？”

鹭卓耸肩摇头，没呢。

五个人一起干活就是快，没半个小时两筐柿子就要见底了，一直重复一个动作会让人专注力降低，卓沅在削最后一个时，刀锋划破拇指，鲜红的血珠瞬间染红了果肉。卓沅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鹭卓先腾地一下站起来，拿过他手里的刀，握着他的左手腕，急切地问道医药箱在哪？

这刀划得深，几乎剐下一小块皮肉，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另外三个人也吓一跳，赵一博指了指堂屋，打算跑去把医药箱抱出来。

鹭卓等不及他一去一回，一只手揽着卓沅往堂屋里走，卓沅看着三个人一脸担忧，一边被带着走一边安抚，“不至于哈，就划了一刀，你们继续弄，我包扎一下就好。”

堂屋门后有个小木柜，卓沅半举着手，血顺着指尖一直蔓延至手腕，他指挥鹭卓把医药箱翻出来，又找出酒精和纱布绷带。鹭卓拿酒精帮他消毒，受伤时都没喊疼的卓沅在酒精碰到创口的瞬间涌出生理眼泪，连心脏跳动都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委屈地瘪嘴，“路卓豪，疼啊。”

“疼也得消毒啊。”鹭卓空出一只手，将他的头往自己肩膀按，妄图通过遮住他的眼睛让痛感削弱，“别看，忍一会。”

堂屋的门半掩着，外面三个人忙着手上的事，也许会担忧地往屋内张望，不过碍于视野被挡住，什么都不会看见，光被半扇门阻隔，将地板分成黑白分明的两个区域，两个人站在暗处，卓沅几乎被鹭卓抱在怀里。

他好像太久没哭过了，一开始是生理上的失控，眼泪流着流着又变成了心理上的崩溃，他默默地哭，泪水全流到鹭卓的卫衣上，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两个字，疼啊，疼啊。

鹭卓心头大恸，他好像猜到卓沅并不是为了手上的伤口而哭，等包扎完伤口，他揉了揉卓沅毛绒绒的后脑，引导着他抬头看自己，嗓音微哑地问他，“哪里疼啊？”

卓沅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仰着头流泪，泪珠划过脸砸在地上，洇成黑色的花朵，鹭卓着魔般用指尖蹭开泪痕。

为什么舍弃热爱？

为什么自当囚徒？

为什么宁愿哀伤？

鹭卓还是没有答案，他和卓沅顶多算泛泛之交，答案和交代没有意义。

但当下有意义。

他低下头，吻住卓沅湿润的唇，卓沅忘了流泪，泛红的眼微微睁大，片刻后又松懈下来，眼神软成一片湖泊，还吻回去，摩挲的唇瓣短暂作为两个人的灵魂接口，无需多言，就能感受彼此颤栗的身心。

08

霜降时处理好的柿子，整齐排列在簸箕上，晾晒了一个多月，小雪那天，收拢起来和晒干的柿子皮一起封进缸里又捂了半个月的霜，开缸前，山里下了一场雪，房檐上积了薄薄一层，白茫茫的，王一珩大早上架着梯子利落往上爬，坐在屋顶上将雪握成一个球，挑着路过院子的冤大头往下砸。

卓沅被砸得咬紧后槽牙，埋在棉服里的半张脸鼓起像个球，扬着声音问他是不是想死。

王一珩耷拉在檐边的腿晃晃悠悠，“上来打雪仗啊哥！”

卓沅作势要往那边走，赵一博拿着保温杯靠在柱子上喝茶暖身，眼看卓沅要和王一珩决一死战，提醒道：“不可以。”

又拧过头训王一珩，“王一珩，你能不能别招你哥！”

卓沅停在原地，双手揣在一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蔫巴巴地回一句知道了。

王一珩则像犯了错的孩子，抿着唇想翻身从梯子上下来，刚动起来，一个雪球从天而降，正好砸他身上，回头看去，罪魁祸首正咧着牙冲他得瑟地笑。

鹭卓威慑性地挑挑眉，“你砸的你哥是不是？”

现下有了帮凶，指哪打哪，卓沅乐得看热闹，躲在一边幸灾乐祸，“路卓豪，砸个大的，砸大力点！”

王一珩在屋顶上没有躲闪空间，被鹭卓一砸一个准，玩到最后全身都是雪，灌到衣领里冷得打颤，只能求饶说不玩了不玩了。

鹭卓团起最后一个雪球，递给卓沅问他要不要复仇，卓沅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旁边的赵一博，赵一博闷一口茶，转头回堂屋去了，只留下一句不要往上爬。

卓沅欢天喜地地把雪球接过来，瞄准活靶子掷过去，王一珩被劈头盖脸的雪团砸懵了，欲哭无泪地彻底宣布投降。

补偿就是多吃了两个柿子饼。

冬天来了之后，鹭卓写歌的思路比原来顺畅了一点，虽然还是挤牙膏似的每次都只有一小段旋律往外冒，不过好歹不用再闷在房里煎熬，琴也搬到了院子里。

写着写着又跨过了元旦，山里的冬天比别处的要冷，卓沅越发不爱动弹，鹭卓弹琴的时候，他就窝在旁边的摇椅上发呆，这会鹭卓正在乐谱上写写画画，好似不满意，又划开刚才写好的谱子，重新下笔。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在纸页滑动的沙沙声。

王一珩又不知道和何浩楠到哪里野去了，接近年关，赵一博在村委也有忙得脚不沾地。

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卓沅觉得有点无聊，他摇啊晃啊，透过天井看向远处的群山，问起鹭卓要不要回家过年。鹭卓从乐谱中抬起头，摇摇头说不回去，爸妈过年去旅游，家里没人。

卓沅嘴角露出点笑，心情愉悦，怕鹭卓发现，站起来背着手绕院子踱步，嘀嘀咕咕地说好冷啊。

鹭卓点头，眉毛蹙着表示赞同，“嗯，的确很冷，要不要穿多一件衣服？”

卓沅摆摆手说不用，又转两圈之后，重复了一句好冷啊。

“真的不多穿一件么？”

卓沅还是摆摆手说不用。

等他感叹第三句好冷啊的时候，鹭卓已经低笑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将外套撑开，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怎么办呢？”

卓沅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抱住他，“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大雪纷飞，冬风呼啸，两个人在天地间拥抱着取暖，敞亮亮的天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此刻，尘世里再也没有比这个小院子更好的地方。

09

除夕前，何浩楠回了趟上海，王一珩也回了趟省城的家，原本鹭卓以为他们是要回去陪爸妈过年，没想到除夕那天早上又一起回来了。

王一珩爸妈几乎把卓沅当亲儿子看，前几天专门打来电话问卓沅要不要去他们家里过年，卓沅说不用，老家有朋友，走不开。

他们对于王一珩想留在老家过年这件事更没有阻拦，一家人提前吃过团圆饭就把王一珩打发回来了。

王一珩迫不及待将几个大红包掏出来，说是爸妈给大家准备的，何浩楠骂他傻，说红包要吃完年夜饭才能给，王一珩惊慌地啊了一声，又把红包装回了口袋里，让大家当作没看见。

连绵几天的大雪终于见停，赵一博将堂屋的方桌搬到院子中央，将袖子挽到肘弯，将写春联用的正丹纸摊开，洋洋洒洒便写好了一副，鹭卓在一旁看了会热闹，问他怎么不回家过年。

“村委走不开，好几年没回去了。”赵一博将春联背面刷上浆糊，递给何浩楠让他去贴。

人还是这么些人，但是院子里看着就是要比往常热闹些，赵一博想起往年的除夕，告诉鹭卓，过去两年，都只有他和卓沅在这过年。

“卓沅……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在这里待了快五个月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问题今天终于问了出来。

早上何浩楠来的时候拎着个白色的袋子，估计是从上海回来带的，鹭卓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何浩楠支支吾吾不回答，最后憋出一句，你去问赵一博吧。

赵一博一怔，“大过年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鹭卓其实看清楚了袋子里面装的是药，他记下其中一盒的名字，把药名输入搜索框，甚至都不用按下搜索键，相关搜索就弹出了一堆。

他喉咙里好像含了口摩擦血肉的沙砾，每说一个字都会痛不欲生，“心脏病，是么？”

时间分秒流逝，长到一个世纪过去，赵一博才嗯了一声。

有了这个嗯，接下来的一切就容易说出口了。

心脏病是天生的，卓沅被丢在那棵梨树下的时候，就是带着病根的，小老太太不知道，见娃娃全身上下齐齐整整，没有残疾缺陷，以为是健全的孩子。

那时候王一珩的父亲并不同意自己的母亲养这个孩子，但丽珍坚持，说孩子长大了也不管你叫爸，那是她自己的孙子，不是谁的儿子，不需要他来同意。

最后拗不过她，卓沅在这个家留了下来。

三岁之前都健健康康，捡回来的第四个年头出了事，那会村子里孩童多，一大群小孩成天招猫逗狗地疯玩，后山的梨树并不像现在这么高，小孩贪吃，爬树摘梨，小时候的卓沅也皮，首当其冲就是他，爬到高处突然摔下来，大人们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憋紫了。

一开始以为是失足摔到了内脏，送到村卫生室急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医生摆摆手说治不了，让送到镇卫生院去，从镇卫生院，到市医院，到省城医院，一家家医院一个个医生看过去，最后才有了定论，是先天性心脏病。

一生没有愁容的丽珍第一次在医院的长椅上抹眼泪。

原来那年夏天在梨树下捡来的梨子，是个坏了芯的夏梨。

卓沅的心脏情况要比常见先心病复杂得多，治病放在现在都是件耗家底的事，更何况二十年前先心病的治疗技术并不发达，没人知道这事会不会拖垮这一家人。那年王一珩父亲刚结婚，王一珩母亲正怀着王一珩，丽珍和夫妻俩外加未成型的王一珩，四个人在医院里一拍板：得治啊。

咬着牙卯着劲下了决定，前前后后做了好几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那天，王一珩母亲紧张得破了羊水，当场被护士搀着进产房。新生命降临的同时，另一个生命在等待着被宣判。几天后，丽珍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到卓沅床边，卓沅艰难抬手摸摸他圆溜溜的脑袋。

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卓沅也恢复得很好。那天以后，如果幸运的话，卓沅会拥有正常的一生。

卓沅长到十四岁时，村里回来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小时候卓沅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后来听说去了上海，就没再见过，这次回来是家里长辈生病，要在身边照顾。卓沅跑去他家缠着他问上海有什么，他和卓沅说起高楼大厦和纸醉金迷，浩渺的黄浦江，陆家嘴二十四小时不灭的霓虹灯，他还教卓沅跳舞。

那棵老梨树几乎占据了卓沅的前十四年所有人生，以前大人还怕孩子们被村子里的溪流冲走，现在卓沅踩进去，溪水却只能淌过他的小腿。被丢在梨树下的弃婴长大了，庇护他成长的山间一隅，成了困住他高飞的樊笼。

兴许是别人嘴里的上海太像一场不可触及的梦，第二年，十五岁的卓沅瞒着丽珍，偷偷买了到上海的车票。他怕丽珍担心着急，刚到上海他就给丽珍打了电话，和她隐瞒了自己在跳舞的事。丽珍知道卓沅是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只是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卓沅在上海一边兼职一边学跳舞，兼职赚来的第一份钱，留下一些保证温饱，其他全转给王一珩的父亲，让他带给丽珍。

上海的生活很难熬，肆意张扬的十五岁只需要做决定，剩下的苦和代价都交给了后来的自己，好在卓沅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多苦他都能扛过去。

除非命运要横生悲剧。

偏偏命运要横生悲剧。

卓沅离开家的第三年，也就是他成年那年，丽珍在镇上遇到车祸，他收到消息赶回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丽珍平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蒙上白布，王一珩的父亲站在一旁，神色悲痛，手里抓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兜，是丽珍最常用的那个。

里面装着川贝，罗汉果，百合，红枣……她和王一珩父亲说好了过几天要去上海看卓沅，家里熬秋梨膏的材料没有了，她得去镇上买点。

今年的秋梨膏还没有做好，院子里那筐梨子还在桌上放着，却已经天人两隔，卓沅站在院子中央，举目望去，院子失去了丽珍的气息，又随处都是丽珍的痕迹，一时间，生死茫茫，少年单薄的肩背被无形的巨石压弯，悲伤到不能自已，五脏六腑都疼，佝偻着腰嚎啕大哭。

你看，他有的本来就不多，一样一样，还是要被夺走。

哭过痛过，处理完后事，卓沅又回到了上海。

人一生这么长，故事到了这里好像只是个插曲，或者说任何一件事放在生命的维度上都只是个插曲，除非不活了，不过了，不然哪怕磕磕绊绊，走得慢些，走得痛些，都得走下去。

二十一岁那年，卓沅参加了一场跳舞比赛，从几百个人的海选赛，熬到几十个人的晋级赛，最后，决赛前一晚因为过度训练，心脏病复发，再次晕倒在舞房里。

幸运。

卓沅天生和这两个字犯冲似的。

上天总让他幸福，又不让他幸福得太彻底，让他不幸，又不至于让他被逼得活不下去，如果他想抱怨一句命运不公，命运便会回赠他一句：世人常如此。

庸庸凡人，谁不是这么被裹挟着活。

10

鹭卓听到这里时，心里像落了场雪，白茫茫一片，整个人身处雪窖冰天，他茫然地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卓沅，王一珩和何浩楠在他身边打下手，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疯话气着他，正叉着腰一个个数落过去。

赵一博和他看同一个方向，想笑却率先流下泪来，和他臣服于情绪的身体反应不同，语气依旧是冷静克制的，他说我有时候想，卓沅能在这座小院子里过这种看起来不会有任何意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就很好了。

丽珍去世以后，除了操办后事，卓沅没有再回过村里，连看望王一珩父母也只到省城他们家里去，没有人住的院子恍如死去，逐步朽败，这里几乎封存了所有卓沅十五岁以前和丽珍的回忆，也连带着落锁。

卓沅刚回来的第一年沉闷得像潭死水，偶尔焦躁得又像困厄的小兽，就算后来慢慢找回了在村里生活的习惯，也没有找回从前的自己。

冬天天黑得快，年夜饭上桌时钟表刚过六点，桌子小，坐五个人有点挤，每个人都挨得紧紧的，王一珩左右摇摆地撞身边的两个哥哥，卓沅被他闹得烦了，将椅子搬得靠近鹭卓多一点，两个人胳膊重叠，尤显亲密。

吃过年夜饭，大家围在院子聊闲天，鹭卓不经意碰到卓沅的手，冷冰冰的，于是牵起他的手搓了搓，搓暖以后塞进自己口袋里，没有松开。两个人的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相牵，鹭卓体感温度偏高，和他挨得近，卓沅浑身也慢慢暖和起来，他轻声问鹭卓，他的歌写得怎么样了。

鹭卓坦然说，曲已经差不多，词还没着落呢。

你弹给我听听呗。

卓沅的声音是软的，好似在亲昵地说着情话，鹭卓就想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坐到电子琴前，十指跳跃，这几个月反复挣扎才写出的曲调流畅地填满整个院子，他嘴里哼着一些听不清的混乱字眼，暂时充当歌词。

那瞬间卓沅思绪都被拉回两个人在山洞躲雨的时刻，彼时交浅言深，雨幕中颠倒倾覆的山林，将小小山洞阻隔成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安全地带，时间被大发善心地按下暂停键，他看着山洞前那棵梨树，和鹭卓随口说起自己和丽珍的故事。

鹭卓就弹了一首，王一珩便接替他的位置，这个点家家户户放起烟花，卓沅看着外面天空炸开的短暂焰火，问鹭卓，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盲目，鹭卓默然良久，才字句清晰地说，也可以不回去。

待在村子里也可以做歌，他可以把专业的设备搬来这里，减少录节目和演出的次数，逐步转型为幕后，只要有音乐，能不能在人前唱歌，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卓沅笑了笑，烟花映在眼里特别亮，“在我这蹭房子住啊？”

等到开春，鹭卓来村子里就半年了。

这半年里，牵手，拥抱，接吻，亲密得与这世界任何一对爱侣并无不同，却不谈爱，不谈未来，卓沅仿佛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江湖侠侣快意恩仇历尽千帆，结局时找一个杳无人烟的荒村过日子。

过日子，多美好的一个词。

他几乎没有任何一刻去计较过亲生父母为什么将他丢弃，所以也就没有仇，而他的恩因为一罐秋梨膏长眠于这片土地，音容不见。

他也想好好地过日子。

如果可以长长久久这样下去就好了。

卓沅这么想着，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太贪心。

好多次他看着鹭卓的眼睛，无比悲哀，胸腔里跳到动的这颗心真的是坏了病了，不然怎么明知不该爱人，却又任由自己深陷。

鹭卓握住卓沅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慢慢地收紧，一个冬天下来，卓沅又瘦了不少，身上哪里都是软的，可一按下去就是嶙峋的瘦骨，他亲吻卓沅的手背，声线颤抖地说，可是想陪着你。

卓沅笑得脸鼓起来，将头靠在鹭卓肩上，自私地抛却一切清晰可见的后果，陷落一个自己编织的无边梦境，“一直陪着我么？”

“嗯。”鹭卓用下巴摩挲他的发顶，“病会好起来的，你想留在这里我陪你，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也陪你。”

卓沅心里有苦有酸，明知道不可能，居然还是咀嚼出一丝对未来的期望，瞬间觉得自己要流下泪来。

外面疯跑的孩子被王一珩的琴声吸引，趴在门框上偷偷张望，赵一博从盒子里抓了一把糖，招招手让他们进来，给每个孩子都塞了点，孩子们拿到糖，欢天喜地往外走，推搡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墙上的镜子。

镜子倾斜而下，支离破碎，孩子们吓坏了，赵一博第一反应先看了他们有没有受伤，检查过他们连皮都没破后，转头看向碎成一地的镜子，沉默下来。

迟来的家长嘴里念着碎碎平安，又连声替孩子们道歉，是真的愧疚大好日子给他们带来麻烦。卓沅看着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反射出无数个人影，像是诡谲的困局，让人无法逃脱，须臾后，他轻飘飘地说了句什么。

离他近的鹭卓听清楚了。

他说没关系。

11

雪后初霁，春三月却眼看着比过年前的寒冬还要冷，梨树长出小花苞，又被料峭春寒压得缩回头，鹭卓跟着卓沅去看梨树的时候问树上的花什么时候能开。

卓沅想起从前，他问丽珍梨树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果子成熟，丽珍都了然于胸，如今鹭卓这么问他，他拿不准日子，只能说一句快了吧。

三月下旬，新歌的歌词确定下来，碍于条件有限，鹭卓只做了简单的和弦编曲，然后开始频繁往何浩楠家里跑，借何浩楠家里的声卡录制新歌的初期demo。

demo录好那天，鹭卓心情很好，他从何浩楠家往院子走，嘴上哼着歌，考虑着是先把这个版本给卓沅听，还是等发行版出来时再给卓沅听。

院子门半阖着，里面静悄悄没有声音，鹭卓推开门那一瞬间瞳孔微缩，脸也褪尽血色——卓沅倒在院子中央，嘴唇发紫，脚边散落着一个便携药盒，药盒被摔开，白色药片散落一地。

还有一把茼蒿，前一天他和大家说好今晚吃火锅，让大家早点回家。

……

卓沅在医院里醒来时，暮色四合，只有头顶的微弱灯光，他刚一动，坐在床边的人就弹了起来，卓沅晕了一天一夜，鹭卓陪了一天一夜，刚才熬不住才眯眼打了个盹。

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鹭卓已经按铃把医生护士叫来，将各项机能数据核对了一遍，医生将手上的病案一盖，抬头和卓沅说：“这次发作的时候没吃上药？”

卓沅看着眼前熟悉的医生，才知道这里是省城医院，这里有他的心脏病治疗档案，昨天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赵一博就和鹭卓商量着把卓沅转到了这里来。鹭卓站在他身边比他听得还仔细，他乖乖点头，“没来得及。”

医生叹了口气，“卓沅，你认识这病比我认识你时间长，有的事你得比我有数。”

等医生出去以后，卓沅莫名松了口气，他状若玩笑道：“这个医生很严肃的，我有点怕他。”

等半天每没等来回音，他转头看向不发一言的人，还没问他怎么了，便被他笼罩下来的身躯覆盖住，颤抖地抱进怀里，声音都带上了点哽咽，“我也怕。”

太怕了，鹭卓这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看在卓沅倒在地上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那种突然喘不上气，心脏被失重感侵蚀，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

卓沅回抱他，顺着他的脊骨一下下往下顺，嘴里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习惯了。

发作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

卓沅的情况要留院观察，第二天，鹭卓回村里收拾卓沅住院要用的东西，医院里剩下赵一博和卓沅，医生来查房时，提起旧事，问你上次在这里住院，已经两年前了是吧？

“快三年了。”手背上打点滴的针孔有点痒，卓沅想挠，被注意到的赵一博打了下手背。

三年前卓沅病情复发，医生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保守治疗但可能活不了几年，要么做手术，手术成功和手术失败的概率各占一半。

“你当时选择了保守治疗，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意愿。”医生说，“但我要如实地说，根据你这次的检查结果来看，再过段时间，你的情况越来越糟，可能就不适合做手术了。”

“心脏手术风险本来就高，手术并发症也多，你以前做过手术开过刀，心脏情况更复杂，拖得越久，风险就会往上多加一分。”

赵一博听一句脸就白一点，连医生出去都没缓过来，卓沅终于如愿以偿挠了挠自己发痒的手背，抬头和赵一博对视时，惨然一笑，说自己心里又不是没有准备。

鹭卓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围着卓沅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卓沅被他晃得头晕，将他拉住，仰着头亲亲他的嘴角安抚他，“你能不能不要转来转去，我要晕死了。”

“晕？你头晕？”鹭卓慌张地想去按护士铃，卓沅眼疾手快阻止他，从旁边王一珩带的果篮里拿个橘子塞给他，给他找点事干，“你帮我剥个橘子吧，我想吃。”

刚剥着，鹭卓手机响了起来，他最近电话经常响，大多数时候都不接，除非对面一直打，他才离开病房到走廊去听。

见他又挂了，卓沅装作无意问起他，鹭卓说是经纪人，在催他交歌呢。

“你新歌写好了？”

“没有，只是初期demo出了，还没来得及编曲。”鹭卓手里剥着橘子，“本来想给你听demo的，但是太粗糙了，还是等全部弄好之后再给你听吧。”

卓沅张嘴将橘子瓣从他手里叼走，没再追问，鹭卓食指抹开他嘴角的汁液，问他还要不要再吃一个。

卓沅点头，说要。

12

晚上时，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鹭卓出去买饭不在，卓沅问身边来照顾自己的王一珩，有没有鹭卓经纪人的电话号码。王一珩最近因为卓沅重新住院的事萎靡不振，想方设法想让他哥开心，此刻当然连连点头。

卓沅要到电话，把王一珩打发出去，没多久，电话那头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问他是谁。

他没提自己和鹭卓的关系，只说自己是鹭卓的朋友，鹭卓这段时间在自己家里住，听说卓沅是鹭卓朋友，经纪人以为是来调和的，叹着气问他能不能劝劝鹭卓。

劝他什么呢？

卓沅声音沙哑，苦笑着问。

“劝他回上海！劝他清醒点！”经纪人声音大了点，想是气急了，哪怕不是免提也充斥着整个病房。

卓沅心跳失律，头晕乎乎的，只能攥紧胸前的病服，听那边恨铁不成钢地发泄。

听她说鹭卓年少出道，大学公司两边跑，最累的时候在演出场地蹲着睡着，结果临时被主办方放鸽子，白等一晚，还得点头哈腰感谢别人给他机会；听她说鹭卓被人泼脏水，尽心竭力花费心血的原创曲被污蔑抄袭，不得不发一份字字句句透着退让的声明，证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听她说鹭卓为了能在人前唱歌，辗转在酒吧当驻唱，小小的场子，百来人也能让他心满意足到热泪盈眶。

好不容易都熬过来，有点名气了，现在要放弃台前转做幕后，这么多年追逐梦想追逐了个屁，唱歌唱到脑子烧坏了。

一个为了梦想什么都能放弃的人，一个天生为唱歌而生的人，她想不明白有什么能让他放弃舞台。

最后心软下来，又说自己最近和鹭卓吵了无数架，也拉不下面子好声好气劝他，想让卓沅帮自己这个忙。

卓沅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字字句句与他无关，却仿佛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曲起膝盖，企图依靠蜷缩缓和心脏的疼痛，无声地哭得喘不上气，还是故作镇定地回了个好，自己会劝他。

挂断电话，卓沅痛苦地哭了一场，想问一句为什么，又无从问起，无人可问。

沉疴痼疾已经足够要命，鹭卓又成了他新生的病灶，让他痛不欲生。

那晚后，卓沅肉眼可见地迅速瘦下来，他穿着宽大的衣服遮住能戳穿皮肉的骨骼，鹭卓那双担忧的眼落在他身上，他就说自己想回家，待在医院没有胃口。

住了没几天，出院那天却恍若隔世，用来蒙骗鹭卓的借口成了真，回到家，卓沅真觉得自己舒坦不少，干涸的泉眼冒出活水般畅快。

院子好几天没有打扫，短短时间竟显露出几分荒凉，那把茼蒿已经腐烂，说好的火锅也没吃上。

卓沅挽起袖子拿起笤帚准备大干一场，鹭卓则帮忙除净院里长出来的杂草，说这杂草几天不见就能长得这么高，住在这的时候也不见除草，怎么没见长过。

闻言，卓沅咯咯地笑，说自己刚回来那年，草长得比他和赵一博都高，两个人除了一晚上，最后累得直接在院子里躺下了。

房子靠人的活气养着，不然是会病会死的。

干到最后，天都黑下来，鹭卓怕卓沅累着，没让他继续干，自己将整个院子收拾干净，转头一看，这人居然真在院中央躺下了。

鹭卓好笑地在他身旁蹲下，问他不嫌脏啊？

卓沅摇头，说这么躺着舒服。

鹭卓陪他一起躺着，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直直地看着天空高挂的月亮，卓沅刚张口喊了声路卓豪，鹭卓就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卓沅，不要这么残忍。”

经纪人后来告诉鹭卓卓沅给她打过电话的事了，他知道卓沅要说什么。

鹭卓转身，面对着卓沅，将他紧紧搂进怀里，眼泪滚下来，落在卓沅而后，刺痛着卓沅敏感的神经。

“不要这样对我。”

古人在耳后黥刺，是为昭显其有罪，此刻，卓沅在这场纠缠里成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罪犯，受此酷刑。

他知道这残忍，对两个人都残忍，可是鹭卓不属于这个地方，他有放不下的舞台，有更广阔的天地，这里留不住十五岁的卓沅，也留不住此时的鹭卓。

卓沅无视鹭卓的哀求，一字一句带着无法挽回的决然，“鹭卓，你能写得出歌了，你走吧。”

他说：“我会好好治病，你要好好唱歌，越来越红，你要让我看见你。”

他说：“鹭卓，我生着病呢，不要气我。”

他边说着，鹭卓缄默地将他抱得更紧，想把他嵌进血肉之中，一个不会被命运窥探到的地方，最后卓沅抱住他弯起的腰背，笑容伴随滚下的泪水，说：“你在这，我好不了。”

卓沅知道，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有效了。

……

最后鹭卓妥协，这场发生在山里，起始于秋天的痴缠，最后在春天划上句点。

鹭卓被名利场折磨得草木皆兵，却从这里积累起再次起航的勇气，而卓沅则全身心接受了上天赐予的命运，抛却不甘，为自己释刑。

很短又很平淡的半年，扎扎实实地发生了很多事。

鹭卓走的那天，把他接进来的赵一博把他送出村口，在此之前，鹭卓绕路去看了后山的老梨树，四月快过去，天气真正暖和起来，梨花压满枝头，有风吹过，花瓣飘零如雪，偶有几朵飘到溪水上，随波而去，打着几个旋，不见踪影。

他和卓沅的缘分就如这落花流水，本不相关，借一阵山风相遇，然后泯灭得无声无息，应和着那句人生长恨水长东。

停在不远处的赵一博看见鹭卓在哭，悲伤到极致，泣不成声，赵一博转身，不忍地红了眼眶。

终究人各有路，花有花的去处，水有水的流向。

13

送走鹭卓，赵一博回到家发现卓沅正坐在院门口的长板凳上出神，彷若遑遑无所依归，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天地间，赵一博全程看着他和鹭卓缘起缘灭，作为局外人，都不得不掬一把泪，难以想象卓沅又有多痛彻心扉。

他坐到卓沅身边陪着，一言不发，坐到日落西山时，卓沅才开口说：“一博，我打算做手术了。”

赵一博呼吸一窒，问他为什么，之前不是决定要保守治疗的么？

卓沅摇头，“也没有决定要保守治疗，只是我之前在逃避，该做的决定拖到现在才做。”

那个秋天，鹭卓拉着行李出现在院子时，或许就是命运在催促着他做选择了。

言语无用，两人又沉默下来，山间寂寥无声，赵一博镜框后的眼累积起泪水，片刻后终于失声大哭，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滚落，他在卓沅身旁垂着头，永远理智至上的躯壳轰然崩塌，像个无助的孩子。

再成熟稳重，说到底也没有比卓沅大上几岁。

卓沅伸出手抱他，愧疚地拍他的肩膀，良久之后才带着哭腔地致歉，“一博啊，你辛苦了。”

大学生村官一般只用在基层磨练两年，卓沅回村子养病前，赵一博就已经呆满一年，本来前年就能走了，赵一博前途无量，卓沅知道他留下来是因为自己。

除了丽珍和鹭卓，他也欠着赵一博的。

卓沅反复地说对不起，反复地说真的抱歉了。

是我把你困在这里太久了。

……

鹭卓离开半年后，卓沅做好一切手术的准备，进手术室前，将握在手里的手机交给赵一博，草稿箱里编辑了一段话，他说，手术如果顺利，就将手机还给他，如果不顺利，就挑个时间把草稿箱里面那段话发给鹭卓。

说完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在心，已经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了。

卓沅又看向旁边涕泪横流的王一珩，和他刚出生时，丽珍把他带到自己的病床边那样，艰难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才倏然惊觉那年的婴儿已经长大成已经能独挡风雨的小大人，“你哥我一直不太顺，如果要说唯一一件真正彻底快乐满足的事，就是做了你哥，珩珩，不管路怎么走，都要开心，哥只想你开心。”

开胸手术采取注射麻醉，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周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卓沅看着头顶的手术灯，流下两行泪。

他想起许久不见的丽珍坐在院子里做活，想起回村的哥哥和他讲述上海的繁华面貌，想起在上海那些挣扎岁月，想起陪着他的赵一博，想起从小到大都虎头虎脑的王一珩。

然后想起鹭卓。

二十一岁第一次复发的时候，医生告诉过他，如果这个病保守治疗，没几年好活，现在想来，活一年就值，活两年就赚，而他遇到鹭卓，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那些日子都是赚来的，他很知足。

最后他想起后山那棵老梨树。

他来人间一趟，看过梨花白，尝过秋梨甜，承受了一生无法偿还的恩情，找到热爱和挚爱，像一阵风叛逆，临了又似倦鸟归巢。

亲情，友情，爱情，无一圆满，无一不圆满。

很值了。

14

半年后——

鹭卓一年前发行的新歌《一万座山林倾覆》得了东方风云榜十大金曲奖、最佳作词奖和最佳作曲奖，这是他目前音乐生涯最高的奖项，一时轰动娱乐圈，成名在望。

颁奖典礼结束当晚，无数好友发来消息恭贺，他一条一条回了，用词谦逊，毫无得奖后的心高气傲，回到一半发现，其中一条来自王一珩。

王一珩半年前和公司解约，被北京一个更适合他发展的新厂牌签下，算是好事一件，他离开上海之前和鹭卓见了一面，交给他一罐秋梨膏，说是卓沅的病情已经稳定，在村里待得无聊了，准备离开老家去到处转转，以后顾不上做秋梨膏了，最后一次，让他过个嘴瘾。

回完王一珩的消息，手指滑动到底，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躺在最末，他心脏失跳一瞬，预料到什么，指尖颤抖地点开。

[鹭卓，新歌我听了，很好听，你果然有在好好唱歌，我很开心。

后山的景区找了新的开发商接盘，今年会重新开发，村子不会拆，但村民们会彻底搬迁出去，可能不久会变成一条荒村了。

好消息是，梨树会被保留下来，作为景区的一部分，如果你有空回那逛逛，可以去摘梨吃，不过不要被景区工作人员看到，不然可能会把你赶出去。

小时候不愿意在村子里被困着，长大后丽珍不在，也觉得待在那没意思，现在到各个地方到处走走看看，最怀念的，居然还是在老家的生活。

但我们不能总往后看，对么？

你要越来越好，梨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年都开。]

短信不长，鹭卓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看着看着笑出声，笑到最后，又攥着求来的平安符，掩面哀哀哭了起来。

前几天，助理看见他胸前挂着的平安符，好奇地问从前怎么没见过。

鹭卓说这是他上个月给别人求的，只是无法再见一面，至今还没有机会送出去。

车里放着鹭卓得奖的那首歌，正到副歌部分，音响传出的声音有点模糊失真。

*一万座山林倾覆的爱意

*泛泛之交如你

*怎不做爱侣

声音从车窗飘出，围着上海城飘啊飘，飘回到村子里的老梨树旁，恍惚间，跨坐在枝干上摘梨的青年低下头来，圆润的脸上挂着笑，脆生生地喊——

“欸，路卓豪。”

-end-

后记：

任何病症相关，都是我瞎查的，写文无视常识是我的常态，不要纠错，让让我吧，有bug也不要告诉我，我没有心力回头改。

这篇几乎是在连着上班这七天里写的，每天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写了个啥，写得很烂，不过我写什么都会觉得自己没写好，所以我都自己这么说了，你们就不能说我写得不好了。

还是那句，看文不上升，私设成这样都还能上升的话我真要顺着网线去暗鲨你们的。

衷心地希望26可以无病无灾，长长久久相伴，事事得偿所愿

By：cloud-kai 

你好，鹭卓，这是你的年度报告。

你的二零二三年度关键词是:卓沅。

今年，你一共提到他九万七千五百六十九次。

你对他说了四千三百五十九次我爱你，拥抱了他三百七十三次，亲亲三千八百七十六次。

在这一年里，有八千零三十个小时你和他距离不超过五米，因此，你获得了“年度最黏人狗狗奖”。

二零二三年，你一共因他扬起笑容一千九百二十五次，你很爱他，一见到他就感到幸福快乐，不由自主想要摇尾巴。

这一年，你坚持最久的事是做早饭，逗卓沅，帮卓沅找手机，给玫瑰浇水。

你最在意，投入精力最多，照顾得最好的玫瑰是零零一号，这盆玫瑰你照料了七年，今年是你们的第八年。

二零二三年你似乎很开心，因为你发出了十二万四千九百八十八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超越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你今年一共丢人五百八十九次，你的对象卓沅见证了其中五百四十七次，感叹了两百二十一遍鹭卓你好丢人。

今年，你的年度最爱歌曲为《凌晨三点半》，累计播放总数次两千九百三十二次，其中九月二十九日凌晨它循环播放八十遍，伴你入眠。

你的年度常用语为:哎！

多用于应答卓沅的召唤。

在这一年内，你被骂了一千八百二十六次狗，其中百分之六十八点五三发生在夜晚和凌晨，但你不知悔改。

二零二三年，你们去过许多地方，后陡门应该是你们最喜欢的地方吧？你们在这里留下来四千九百五十八张合照与视频。

一年以来，你最高兴的事是和卓沅见家长了，为此你连续两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发布二十九条朋友圈。

今年，你最喜欢做的事似乎是和卓沅一起洗澡。

二零二三年，你的小号热度最高的一条帖子是:好爱卓沅，要和他谈一辈子。

其中，七百七十九人在评论区劝你别做梦了清醒点，两百二十六人对此表示理解，一百九十三人说鹭卓不同意，二十一人真心实意给你出主意，教你如何踹开鹭卓上位。

你认真研究后发现其中两人建议可实行性极高，你为这两位热心网友点了赞，同时提高警惕严防死守，以免被踹。

五月二十日和八月二十二日你很活跃，共发送六百八十七条消息，接收消息的人骂你是狗，又吵又喜欢咬他脖子。

六月和七月是你和家里联系最频繁的时间，你们敲定了一些大事。

今年，你在内心感慨了一百二十九次卓沅长大了，成熟了，并在人前人后夸了他七百八十三次很厉害。

在这一年里，你的五金增加了一百七十六件，其中一百零四件是卓沅给你买的。

今年，你的个人开支相较往年有所下降，你准备攒钱，近期目标是给卓沅买狗窝。

这一年里，你兑现承诺二十五次，让卓沅失望零次。

你今年失眠十二次，六次是因为卓沅夸你，你兴奋得睡不着，因此还挨了骂。

今年，你对自己的新发现是，你越来越爱卓沅了，离开不了他半点。

二零二三年，你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六十年后，我俩埋一块。

你瞒着卓沅干了一件大事，你的原定计划是写一封信给他，可越写越多，目前信已成书，厚度直逼词典，卓沅尚不知情。

你的年度身份为:

鹭·AKA玫瑰花王子·卓沅专属忠诚狗狗·西湖区丢人王·原创歌手·弩年·卓

长路漫漫亦灿灿，你的新年愿望是希望未来能与卓沅一同走过高山低谷，不分开。

晴天眼里的后陡门董事们

我叫蒋晴天，是后陡门最尊贵的长公主。

虽然后陡门这块地方自称我爹的人有十个，但我心里明白，只有蒋爸才是我的亲爹，我跟别的羊不一样，我可是十个勤天集团唯一继承羊。

我觉得吧，作为继承羊，最重要的就是气质，我可是集团未来的形象代言人，门面担当，气质这块必须拿捏到位，时刻保持高贵。

 

有些人天天威胁我说要送我去做烤全羊，以为我听不懂吗？我是年纪小又不是傻！我已经在我的小本本上记好了名字，等我长大继承集团了，把你们统统都开除！本公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其实像我这种长得这么好看的羊，是根本不应该有烦恼的，毕竟想养我对我好的人从杭州能排到上海，但我是一只有格局的羊，看着我们家这些天天以做慈善为目的营业的员工们，我真是愁得慌。虽然就算集团倒闭了我蒋爸养我一辈子应该也不成问题，但这企业毕竟是我爹和他的兄弟们共同的心血，我还是希望十个勤天真的能做大做强。

 

就在我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之中时，一转头看见了鸡飞狗跳的董事们，我忽然觉得算了别想了，想这些没用。

 

我蒋爸就不多说了，那真是天生领导，成熟稳重，只要有他在，集团的大方向肯定不会偏，赚钱不赚钱的先不说，企业对社会的影响力和责任感绝对是正向积极的，思想端正了，才有可持续发展，你说对吧。

 

二叔，作为员工，对于集团决策向来是积极配合的，忠诚度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作为家人，也真是个又温柔又耐心又善良的好人，等我以后上学了，家长会都叫二叔去开。

但有一点我要小声咩咩几句，恋爱脑妻管严太严重了！怎么六叔说什么是什么，让他往东脚都不敢往西伸一下，

 

三叔好烦人，老说要把我送去做烤全羊！我可是会记仇的，等我继承公司了，就安排他去食堂做厨师！不但要做厨师，还要加班干董事该干的事，我要让他成为全公司每天工时最长的人！我还要安排四叔去外地分公司驻点，谈异地恋急死他，看他每天跟谁撒娇，跟谁腻歪。

让他凶我吓我，╭(╯^╰)╮

 

四叔，长得好看唱歌好听，还做着集团CFO这种重要职位，外交和宣工作也做的很出色！我们集团能有这样的员工真是有福气。对我们小动物还特别有爱心，跟我说话的时候超温柔，给我拍的照片也超好看！就是找对象的眼光差了点，三叔一天天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明明长得一副沉默寡言面冷心冷的样子，实际比我都小女生，还得我四叔哄他╭(╯^╰)╮

 

五叔是这个家里除了我蒋爸我最崇拜的人，他真的好聪明，这样的董秘完全配得上年薪百万，头脑好的男人真是太有魅力了，八叔为他神魂颠倒我完全能理解，谁能抵抗住笑起来超甜的理科生呢？虽然偶尔有那么一点点小暴躁，但是我们长得这么好看，脑袋这么聪明，有点小脾气不是正正好好吗？

 

六叔是我觉得整个后陡门最可爱的人，虽然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可爱，但他和别人都不一样，反正是我看见就想一直对他咩咩咩撒娇要抱抱的程度。他看起来好像对二叔很凶很霸道，可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站在二叔身后的人是他，陪伴二叔时间最长最久的那个人也是他，会观察到二叔的情绪变化及时开导安慰二叔的人还是他，他对二叔的温柔是从心里体现的，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我是不是很聪明很会观察细节，小羊我就是这么冰雪聪明。

 

七叔是后陡门第一靠谱担当，永远给大家满满的安全感，画画超级超级好看，给我画了比我本羊更可爱的头像呢！大家还天天说他做饭好吃，我也好想吃一次他做的饭啊，但是蒋爸说羊咩咩不能吃人吃的食物，对身体不好，那就等我再长大一点，身体棒棒的时候偷偷吃一次吧。

 

八叔老让我喊他爹，我这么专一的小羊怎么会认这么多爹呢？不过他对我真的也很好，给我取的名字我可太喜欢了，等我掌管集团了偷偷多给他一点分红！再偷偷说一句，他是我眼里后陡门最帅的男人，跟五叔天造地设的绝配，这门亲事我举四个蹄子赞成。他两办喜事我肯定坐主桌吧。

 

九叔真是永远的热血少年，干活干得火星直冒，我觉得我们集团就需要这样的热血，有动力有干劲才能做大做强，就是这个永远能错过重要事情的体质，有点让人心疼。希望有朝一日我们集团董事去敲钟的时候他千万别错过。

 

十叔都不像我叔，像只比我大一点点的哥哥，还好他招猫逗狗但是不咋招惹我们羊羊。他会带我坐秋千，会抱我在怀里哄我，他还给我做小玩具，我好喜欢跟他一起玩，希望他长大以后还像朋友一样跟我玩。

 

虽然我只是一只小羊，但我可是一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小羊，而且耳朵眼睛都很灵的，千万别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但可以在背后夸我，我都听得见的！

 

好了，暂时就到这吧，我要去咩咩星球视察了，等我到那边看看情况研究一下有什么可以发展的业务，再回来跟你们聊集团未来发展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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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开头第一段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晴天去了咩咩星球，本来还是想延续欢脱的文风。知道以后基本是抹着眼泪写完的这篇，本来想彩蛋写一篇晴天给蒋爸爸的信，但我眼睛都要肿了，决定还是放过自己吧。

最近真的忙到追平节目更新都勉强，断更三周没想到还收到了这么多订阅，也给了我很多继续写下去的动力，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为了对得起大家的订阅和礼物，我一定挤出更多时间产出！

 

 

 

 

 

 

一则关于“十个勤天”的采访，ooc

人物设定和内容均为【后陡门大学】系列

cp：山高鹭沅，何赵，耕昊山

        这里是后陡门大学自媒体平台，我是本期的记者时嬗，应广大同学们的要求，今天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风云十子”专访，感谢我们十个勤天有限公司的十位董事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采访。下面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记者：虽然大家对你们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按照流程先请十位董事依次介绍一下自己吧

蒋敦豪：诶好嘞，hello大家好，我是十个勤天的董事长也是他们的大哥蒋敦豪，来自农学院动物科学方向，目前研一在读

鹭卓：大家好，我是十个勤天的董事会成员，来自音乐系美声专业，马上要成为本科院的大四老人了

（来自卓沅的一记白眼🙄）

李耕耘：我叫李耕耘，也是十个勤天的董事会成员，土木学院建筑工程专业，现在大三

李昊：大家好呀，我是经管学院会计学专业的李昊，就是那个流浪狗救助计划的发起人，大家有在学校内发现流浪狗可以到志愿者中心去登记......

（被李耕耘“强制”噤声）

赵一博：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是十个勤天秘书部部长赵一博，董事长的赵秘，是轮机学院轮机工程专业大三的学生

卓沅：哈喽哇，我是十个勤天的CEO卓沅，卓是卓越的卓，来自舞蹈系舞蹈编导专业现代舞方向，现在大三，不过再过两个月就大四啦

赵小童：诶诶，大家好，我是十个勤天后勤部长赵小童，虽然现在家徒四壁不知道有什么后勤可以保障，现在在美术系油画专业读大二

何浩楠：盆友们大a好，我是何浩楠，十个勤天的监事，但没有监事会，和李昊一样来自经管学院，但是是企业管理专业，现在上大二

（何浩楠用胳膊怼了怼陈少熙）

陈少熙：哦哦，大家好我是陈少熙，戏曲系昆曲专业，是十个勤天的公关部部长，大一

王一珩：我来自土木学院土木工程专业，十个勤天的安全由我守护，我是十个勤天的保卫科科长王一珩，虽然现在大一，但马上就能成为学长了

记者：那大家在课余生活中都有哪些兴趣爱好呢，可以互相说一说

蒋敦豪：还是我先说？那我说说鹭卓吧，他喜欢养些花花草草，经常来我们学院观摩学习，逮着个人就虚心请教，这不最近刚卖完自己养的玫瑰嘛

鹭卓：那就依次往下吧，我来说耕耘，别看他像个大老粗，有时候会来琴房让我教他弹钢琴，爱吃蛋糕算兴趣爱算吗，算吧，我们十个人里他最爱吃甜食，想不到吧哈哈

李耕耘：李昊啊，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逗狗遛狗，现在又忙着他那个流浪狗救助建什么狗乐园，反正就是和狗相关吧他都喜欢

李昊：赵一博这个人喔，他很有爱心，也很适合教书，上学期还在贫困地区的小学里支教了一个月，他的爱好应该就是“授人以渔”吧，能从中获得快乐和成就感

赵一博：沅儿喜欢研究菜谱，别人看小说他看菜谱，就没有一个菜不是辣的，之前在轰趴馆吃过一次他做的饭辣到嘴肿。还有个爱好就是怼鹭卓，嘿嘿

（卓沅：你这是带着何浩楠和鹭卓的嘴吐槽我呢吧）

卓沅：小童是个很浪漫的人，他的兴趣爱好算是我们十个人里最广泛的了吧，喜欢弹吉他，喜欢打篮球，喜欢看电影，还喜欢做饭，是个天才

（远方的鹭卓投来不明目光）

赵小童：众所周知小何是后大车神，沉迷于考各种驾照，虽然不知道考挖掘机和收割机的驾照能不能发挥作用，但是他考并且考过了，我等佩服

何浩楠：少熙应该是喜欢配音吧，最近都不太能在学校见着他，在录音棚的时间比较多，他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陈少熙：弟弟的爱好是摔跤，不是，开玩笑的，弟弟喜欢做手工，宿舍里的杯子啊碗啊都是他自己做的，还有鹭卓养花的花盆也是他做的

王一珩：大哥可就有的说了，我去农学院找他玩，经常见他对这羊唱歌，甚至要教羊唱歌，同实验室的学姐都说他被科研搞得不正常了，诶诶诶，大哥你别打我啊，又不是我说的

（蒋敦豪👋）

记者：咳咳，各位董事应该有看过论坛上的一些内容吧，怎么看待同学们磕你们cp这件事呢

蒋敦豪：这个我早想说了，怎么还有人磕我和羊的cp，跨物种有生殖隔离啊朋友们，高中应该都学过生物吧。大家多磕些正常的，比如什么山高鹭沅啊，何赵啊，耕昊山啊是吧。（鹭卓提醒：还有少一珩），这你们都磕那就有点丧心病狂了啊

（九位兄弟暗挑大拇指）

鹭卓：大哥也没少冲浪啊，我和卓沅确实从高中就一直在一起，我俩也经常同频出现，关系好是事实嘛，想磕就磕，我没意见，我相信卓沅也没有意见，大家开心就完事儿了

李耕耘：我看有人说我和李昊是一对儿欢喜冤家，我俩是冤家吗？我俩只有欢喜。还有说我凶李昊的，我哪敢凶他啊，他凶我还差不多，他那么难哄，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李昊拧了一下李耕耘大腿）

李昊：还是那句，要你们评价哦真的是。我和耕耘虽然偶尔吵吵闹闹，也不是偶尔吧，但是并不会影响我门的感情啊，因为都知道吵不散。说这个配不上那个配不上的，不喜欢看就不要看了，我们关系都很好的，不要道听途说。

赵一博：说何浩楠是小狗我能理解并且赞同，怎么还有人管我叫赵姐啊，我是男的啊朋友们，你们清醒一点。说想让我按照小何这个标准给介绍对象的那条评论我看到啦，何浩楠全世界仅此一个，这个标准的应该是找不到啦。

卓沅：唉，我看到有些朋友们说我怼鹭卓太过分了，我们认识七年了呀，他会不会生气，他对底线在哪里我很清楚，大家就不用操心了。鹭卓对磕cp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cp名我也很喜欢☺️

赵小童：还有人磕我和谁谁的cp我真惊了。为了保护我的生命健康和安全，大家磕cp还是要磕正牌的啊，我的命也是命啊，不想再被谁谁谁当“假想敌”了。和他们都是纯纯兄弟情，望周知。

何浩楠：我证明，小童和李昊真不是情侣。（李昊：你还提！）我和赵一博啊，网传我复读一年为了和他考同一个大学的事是真的，但他现在总拿学长当身份要压我一头我可不认，哦不对，现在改叫学姐了吧......

（被赵一博捂嘴）

陈少熙：那什么，我和王一珩就是好兄弟，好鸽们儿，因为我俩都是大一年龄相仿所以平时老凑在一起，不是大家传的那样啊。

（来自八位哥哥的死亡微笑🙂）

王一珩：熙哥说的对，吵归吵闹归闹，别拿兄弟开玩笑，我俩24k纯鸽们儿，和前面的几位哥哥可不一样🫢

记者：大家被称为“风云十子”，平时也获得了同学们非常多的关注，这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蒋敦豪：有一定的影响吧，就比如一些糗事可能会发到网上被更多人看到啊，被同门揶揄和兄弟们一起参加活动疏离师门啊，但这些都不是什么负面影响，之前学院的羊丢了还是靠广大同学们的帮助才找到的，那只羊是我们团队的“论文”，丢了后果不堪设想，非常感谢大家🙏

鹭卓：我很赞同大哥说的，能被大家关注到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被造谣抄袭的时候我很慌乱，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还是很担心被误解，看到很多认识、不认识的同学声援我，甚至还有音乐系和法学院的同学帮我澄清和证明，非常感动，我会继续努力做音乐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李耕耘：没什么影响吧，可能就是走在校园里被多看两眼，但看两眼又少不了一块肉，想看就看呗，跟我打招呼我也会回，但是写信就不必了，就这样。

李昊：猛男从不惧他人目光喔，受到大家的关注越多得到的善意就越多，我们去参加全国高校联赛的时候后大的同学们在台下给足排面。还有流浪狗计划其实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没有同学们的大力支持这个项目不可能落地，谢谢大家的信任。

赵一博：怎么说呢，没有大家的关注我也没有可能去参加学校宣传片的拍摄，这是我截止到目前最宝贵的一次人生经历，可以作为学生代表参与其中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之前的我对未来很迷茫，甚至对自己的认知逐渐模糊，但在认识了兄弟们和被更多的同学看到后，我找回了自己，并且在你们的支持下成为了希望中的自己。

卓沅：以前的我只会把自己闷在舞蹈教室里不断的练习，日复一日枯燥乏味，虽然努力但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有幸被大家看到且被大家信任，给我一个能够挑起音乐会编舞大梁的机会，无论是热搜还是论坛，每一句鼓励的话我有看到，感谢大家给我继续前进的勇气。

赵小童：我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太会去关心周遭的环境和事物，所以被不被关注可能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如果能够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能给你们的生活带来快乐，也算实现价值的一部分。

何浩楠：大家说我说话叽里咕噜我都看见了，今天我要给自己正名。被关注这件事呢我只是感觉自己很幸运被大家选中，借着这份好运气应该去买张彩票了。也正是大家的关注，让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在全国高校里热度排名第一，并且能够顺利拉到赞助举办更多有趣的活动。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陈少熙：跟大家解释一下啊，有时候看到路上有同学热情的打招呼我有点闪躲是因为社恐，不是心情不好也不是身体不舒服，更不是什么高冷或者讨厌大家。没想到我那句白干加白干能传遍全校成了大家的口头禅，甚至被冠上“人生哲理”的称号，实在是受宠若惊。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我们一起继续努力（抱拳）

王一珩：好快，又到我了，影响到是没有影响，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大家能多传一些帅照少传丑照吗，虽然不是靠脸吃饭，但孩子还要脸。还有求求大家路过土木学院的工地不要驻足围观我上实验课啊啊啊，真的很丢脸。over

ps：第一次觉得他们人好多，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初次尝试写采访类，大家多多包涵

本章为试水章节，如果反馈较好会继续写下去，感谢大家的支持（对于新鲜事物真的很没有自信

白天写上万字的论文，晚上写同人文，真的要被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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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贝儿揣崽了怎么办 （文轩）

伪现背/1.5w+

送给@今天喂饱gg了吗.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001

16岁的宋亚轩喜欢15岁的刘耀文。像仲夏的蝴蝶踪影不显。说不出口的爱意像这般细密的雨，落在薄叶上，安静地沉溺。

宋亚轩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他不敢去想事情的后果，如果刘耀文仅仅只是把他当好朋友的话，他就不能够把关系的花瓶打碎。至少，他要给他们留一点体面的余地。

当得知刘耀文跟三代师弟朱志鑫有合作舞台《trouble maker》的时候，宋亚轩缓了半天，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有种落差感，他吃醋。他假装路过练舞室好几次，眼睛透过玻璃看向里面，两个人正在一遍遍排练，默契度逐渐上升。

宋亚轩其实看待事情都算比较理智，合作舞台是公司安排，他不应该有什么抱怨。但喜欢一个人，偶尔就会变成一只自私的小猫，不想主人的偏心分给其他小动物。

拿在手里的矿泉水都以为手温热而捂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宋亚轩低着眸，思绪飘忽不定，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练舞室时，刘耀文却推门而出，四目相对。

“诶，你怎么来了？”刘耀文说话还有些喘，刚结束一轮排舞，后背都汗已经浸湿了短袖，前额的碎发也被撩到了两侧，露出硬朗的眉骨。他看见宋亚轩手里的两瓶水，不着调地笑了笑，“小宋老师这么贴心，专门给我来送水啊？”

小师弟朱志鑫也跟了出来，看见宋亚轩，礼貌地打了招呼，带着两颗虎牙笑着发出邀请，“亚轩哥，我跟文哥正好打算去买夜宵，一起吗？”

“他才不去，他最近说要减肥呢，是吧宋亚轩儿？”刘耀文朝宋亚轩挤眉弄眼的，想故意逗逗他。每次晚上两个人在刷牙的时候，宋亚轩都会照镜子，掐自己的脸，小声嘟囔是不是胖了。

刘耀文偶尔觉得宋亚轩有点较真，他这么挑食的一个人，能胖到哪里去啊。还记得录制养猪综艺的时候，宋亚轩还被粉丝喊成“小馒头”，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圆圆的，皮肤像牛奶般白。其实无论胖瘦，他都很可爱啊。

宋亚轩本来就没有要加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里的意思，但刘耀文的话让他有点儿难过，尽管他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宋亚轩把水递到刘耀文手里，勉强扯了个笑，“你们去吧，我有点困，先回去宿舍了。”

刘耀文盯着宋亚轩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宋亚轩比他还能熬夜，这个点怎么可能困了。他今晚几乎都跟朱志鑫在练舞，而宋亚轩一个人上声乐课，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而宋亚轩又是那种喜欢把情绪藏在心里的人，如果刘耀文不察觉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刘耀文带朱志鑫去吃了个云吞面，临走前又让老板打包了一份。朱志鑫边擦嘴边问他，“文哥，你还没吃饱啊？”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我饱了，给宋亚轩儿打包的。”

朱志鑫瞥眉，有些不解，“啊？你不是说亚轩哥在减肥吗？而且亚轩哥刚刚说困了，回去睡觉了诶…”

刘耀文指尖划着微博页面，语气不轻不重，“我逗他的，你也有眼看，他哪里胖了？再说了，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懒得走一趟。不过也没事，我给他带一份回去了好了。”

朱志鑫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两位师兄的关系那么好，一时间有些羡慕。想起刚刚刘耀文看宋亚轩的眼神，宠溺地像小王子在圈养他的玫瑰。不知道亚轩师兄自己有没有发觉呢。

等刘耀文回到宿舍，听见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心里猛的一跳。宋亚轩洗完澡不爱吹头发，之前都是他跟照顾小孩儿似的给他吹的，还是半逼迫半哄的那种。今天到底怎么了，他居然自觉在吹头发，实在是不对劲。

刘耀文把打包的云吞放在一边，不管不顾地一把打开了浴室的门，门把手上回松动了，这回直接脱落了。宋亚轩被吓了一跳，“刘耀文你有病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里热气蒸腾，宋亚轩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有些红，刘耀文很想问他是不是哭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两个人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几秒钟，刘耀文才缓过神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要给你吹头发，怕你自己吹不干就睡觉，第二天又头疼我可就不管你了。”

刘耀文走到他身后，把他手里的吹风机拿过来，指尖轻轻穿梭于宋亚轩柔软的发间，浓郁的沐浴露香味儿慵懒地弥漫开来。他们用的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可是刘耀文总觉得宋亚轩身上的味道要比自己要香很多。

宋亚轩一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心里乱成一团，胡乱的猜想着刘耀文跟小师弟两个人在吃宵夜的时候会聊些什么。洗了澡后，水珠顺着发尾滴湿了他的睡衣领子，他才恍惚想起要吹头发，结果刚吹不到两分钟，刘耀文突然打开了浴室的门。

堵在他心里的怨气忽然都消失了。因为他好像在刘耀文的眼睛里，看见了着急和在乎，他也不想考究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哪怕那种情感对于刘耀文来说，是朋友而已。因为下一秒，刘耀文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照常给他吹头发，他的不安都被这一刻抚平了。

他还听见刘耀文在他耳边轻声问，“宋亚轩儿，沐浴露你都挤多少泵啊？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我跟你用的是一样的，为什么我不香？”

宋亚轩耳朵粉粉的，脸颊有些发烫，但还好不太明显，他抿着唇，“就…两泵啊，我不觉得我身上很香啊，是你鼻子太敏感了…”

刘耀文作势往他的颈间嗅了一下，那股萦绕的奶香味似乎并不属于沐浴露，而是宋亚轩的体香。他忽然又想逗他了。

“你可千万别去树林里乱跑。”刘耀文说。宋亚轩“啊”了一声，问他为什么。刘耀文轻笑，一本正经地解释，“蜜蜂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以为你是花，然后来叮你怎么办？”

宋亚轩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回话了。刘耀文见好就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绕到宋亚轩的下巴处，像托着小猫咪的下颚那般哄它，“是我说话惹你生气了，还是你今天有不开心的事情？”

原来他察觉到了，宋亚轩心想。但他不知道怎么编理由搪塞刘耀文，这些小心思都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地涌现，他只能尽力压制而不能发泄。现在还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还没有底气跟刘耀文坦白。

“没…没有，我没事，就是最近可能有点累了。”宋亚轩藏着所有的喜欢去与他对视，“变声期有点儿烦，音域卡着不高不低的，练久了嗓子疼，怕考核成绩会一团糟…”

宋亚轩也不算撒谎，他的烦恼不止一个两个，变声期的嗓音需注意保护，长期的练声会使声带疲惫，但考核在即，他也很重视。

刘耀文顺着他的下巴，指腹轻抚至颈线，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宋亚轩突然怔住，像木偶人似的四肢失去了知觉。仿佛有细密的电流流经他的血液。

刘耀文低声安慰人的时候，宋亚轩觉得他的口吻好像比自己还要成熟，温柔而贴心。他说，“累了你也要跟我说啊，有我陪着你呢，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能每次都猜对你在想什么啊。以后的声乐课，我都给你冲蜂蜜水，这样的话你的嗓子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其实什么都想对你说，但并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说。要是喜欢你可以喜欢得少一些，也许可以对你说的话就会多一些了。宋亚轩安静地看着他，要是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秒钟，宋亚轩想在刘耀文不知情的情况下，亲一下他。

头发干了，宋亚轩走出浴室，余光扫到了桌上打包的云吞，醋意的记忆又轻轻地泛起了涟漪，却忽然听到刘耀文的声音说，“云吞是给你打包的，你饿了就吃，不饿就放着吧。”

宋亚轩坐在床沿上，抱着不上不下的复杂心情与云吞对峙了两分钟后，挪动小腿下了床，搬开椅子坐在桌前，拆开沾着水珠的塑料袋，浓汤香气四溢，勾起他几分饿意。

他打开ipad找了一部之前没看完的电影，《call me by your name》，一帧帧宛如油画的画面，两个人宿命的交缠，情感的缠绵悱恻直到最后的割舍，宋亚轩看得眼眶发酸。

刘耀文刚洗完澡，只裹了浴巾，赤着脚轻声走到宋亚轩身边，发现他眼睛里又蓄满了眼泪，瞥了眼电影，抬手把ipad给合上了，强行掐断了煽情的气氛。

宋亚轩下意识抽了张纸巾擦眼泪，语气已经染上哭腔，“刘耀文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看得好好的你干嘛关了…”

刘耀文把他脸掰过来直视自己，“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再哭，明天眼睛变成核桃。万一马哥他们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全世界都这么宠你，你非得作一下是不是？”

刘耀文并不是怪他娇气，事实就是如此，宋亚轩是团宠，无论是谁都无条件惯着他，包括自己。但由于明天还要拍摄任务，刘耀文怕他明天眼睛肿了上镜效果不好，所以还是得及时止损。

宋亚轩觉得刘耀文语气不好，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他喊，“我作？好，全世界我最作，你别跟我玩了，绝交好了！”说完就往被窝里钻，把头都埋进去了。

刘耀文哭笑不得，随便套了件无袖后，关了灯后也钻进被窝里，把缩成一团的人儿往自己身边捞过来。宋亚轩一开始还是反抗的，但刘耀文力气比他大，他挣扎不久后就被强行翻过身跟他面对面。

适应了朦胧黑暗里的视线，能看到刘耀文的脸部轮廓，还有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但是宋亚轩就是不想理他了。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体温相渡，宋亚轩感觉到刘耀文的脚突然伸过来，卡住他的小腿，他难以动弹，他现在瞪着他也没用。

“真生气了？”刘耀文问他。但也料到宋亚轩一生气就会像小乌龟缩在壳里不出来，他只能先服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怕你哭的话，明天眼睛会肿，上镜是不是就不好看啦？你就是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可是在我眼里，你已经很好了。宋亚轩儿，你一点儿也不胖，你很好，知道吗？”

“如果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那你打我解气吧。”刘耀文补充说。可是下一秒，他感觉到被窝里，有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捏了捏，像是在示好。

刘耀文顺而反扣住他的手背，“那电影这么好看，下次我陪你再看一次。云吞好吃不？好吃的话下次咱俩去吃。”

小猫没有具体地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是我误会你了，不打你，睡觉吧，晚安。”只言片语的回答里，刻上了隐迹的欣喜，刘耀文的一番话触碰到了宋亚轩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皎洁的月光被窗纱挡在前面，零散的光影让宋亚轩看清刘耀文的眉眼，他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同时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跳，忽而想起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里的一句话，“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002

录制《光环下的少年》，宋亚轩在收拾行李前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一方面是他很喜欢夏日去海边，另一方面是可以与兄弟们一起度假，这些记忆都如此深刻而闪烁。

七个人在讨论分酒店房间的时候，宋亚轩当然是想跟刘耀文同一间的，但平时两个人就已经是室友了，也怕其他人看出端倪，他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着随机分配。

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侧耳倾听着他们讨论的结果，然后听见刘耀文说，“你们随便，我跟宋亚轩睡一间。”

宋亚轩一抬头就被众人盯着，脸颊有些发烫，一旁的贺峻霖打趣道，“哎哟，我刚还想说跟你一起睡呢，这么快刘耀文就来抢人了，你们天天睡一起还不腻啊？你说，这次你选我还是刘耀文？”

刘耀文哼了一声，仿佛胜券在握，“就是不腻怎么了？你跟翔哥不也睡不腻，你好端端的跟我抢宋亚轩儿干什么？”

“我就抢怎么了？我气死你！宋亚轩你说，你跟我睡还是跟刘耀文睡？”贺峻霖一下子站了起来，插着腰给自己打足了气势。

结果下一秒严浩翔就来拉人了，劝他说，“你跟亚轩都是睡觉爱掀被子的，半夜也不知道会冷死哪一个，或者哪一个会被踹下床，何必互相伤害。”

刘耀文故意添油加醋，“就是，宋亚轩儿感冒了怎么办？他感冒的时候你照顾啊？”

贺峻霖一时间无言以对，跟宋亚轩面面相觎后，放弃了刚刚的念头，跟着严浩翔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了。

刘耀文剥了一个柑橘，掰开一片往宋亚轩嘴边送，“补充维C，不爱吃菜多吃点水果也好，甜么？”

宋亚轩点点头，但果肉咀嚼后，还有两颗小核，他刚想找张纸巾吐出来，刘耀文的手心就抵到了他的下巴，示意他可以这么做。他原本怕脏，但刘耀文似乎并不介意，宋亚轩绷紧的心，逐渐又松开了些。

刘耀文突然问，“问你个问题。要是给你选择，你选贺儿还是我？刚刚是我替你选的，不作数。”

宋亚轩怔了一下，刘耀文还老是说他较真，他自己不也是。他腮帮子嚼着酸甜的柑橘，一鼓一鼓的，假装在思考，其实心里的答案毋庸置疑。

宋亚轩被他盯得心跳加快。怪不得粉丝喊他“狼崽”，他面无表情盯人的时候，确实有点凶。宋亚轩吐了核，果肉汁水还黏在了他的唇瓣上，在光线下折射出晶莹。刘耀文也注意到了，喉结上下滚动。

“哎呀，选你行了吧。”宋亚轩原本曲着的腿打直，穿上棉拖后也准备回房间午休了。他知道刘耀文就跟在他后面，却没敢回头看他是什么表情，这个简单的选择，其实代表的意义也不那么深，只是宋亚轩太喜欢他了，面临抉择时都会偏向他。

出发前一晚，宋亚轩很早就打算睡觉了，耳机里播着陶喆的《普通朋友》。都说双鱼座是个多愁伤感、想象力丰富的星座，宋亚轩偶尔也会被歌词带动情绪，就像现在，他跟刘耀文的感情已经那么深，要是有一天刘耀文有喜欢的人了，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刘耀文刚躺进被窝里，发现宋亚轩背对着他，他强迫症似的又把人掰正过来与自己面对面。那双眼睛是湿的，长睫毛也沾着泪，但依旧好看。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呗。”刘耀文之前喊他爱哭包，被锤了几次就点到为止了。但每次见他点眼泪，又心疼他。刘耀文也讲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只能当个最忠诚的倾听者，陪着宋亚轩潮起潮落。

宋亚轩的脸被刘耀文的手捧着，他的手心温度很暖，指腹擦去了眼泪。他喜欢刘耀文，不讨厌任何的肢体接触，但又很怕因此会越陷越深，困在情感的沼泽里。

“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蛮幸福的。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我们七个已经很幸运了。可以出道、可以唱歌，还有喜欢我们的粉丝，等我们开万人演唱会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哭。”

这个世界上，两个人相遇的概率都如此小，幸运的人总是少数的。宋亚轩偶尔看着刘耀文的背影，就会想起他刚来公司那会，因为性格腼腆、慢热，很难与别人交朋友。但是比他小了一年半的刘耀文，像一个小太阳，哦不，他就是耀眼的太阳，把宋亚轩的小世界都照亮了。

刘耀文时而幼稚，时而又充当着保护宋亚轩的角色，在粘人弟弟和责任心爆棚哥哥的身份来回切换。宋亚轩懵懂的意识，似乎都是因为刘耀文，习惯与依赖，也是如此。

宋亚轩刷#文轩的视频时，看到过一句话，“刘耀文和宋亚轩就是彼此最好的养成系”。当时他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起长大的约定，不会有人舍得说再见。重庆的雨季总是很闷热、冗长，可山城的路几乎都是与刘耀文并肩走过的。从一米六到一米八的约定，真的好酷。

刘耀文失笑，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宋老师果然很多愁善感啊，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万人演唱会的时候，咱俩必须有一个合作舞台。”

宋亚轩皱眉，“你以为你是公司老板啊，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虽然是习惯性呛刘耀文，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有可能的事情。

cp营业才有曝光，虽然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从未提起过“营业”两个字，但因为之前的一期物料，宋亚轩在房间里整理，刘耀文还没推门进来就先喊了一句“小宝贝儿”，等他发现摄影，在笑趴在门框边上解释了半天“这只是个称呼”，也仅这一句，就在cp圈内杀出了一条路。

当时宋亚轩也是懵的，刘耀文喊他的称呼多得数不过来，他也不知道刘耀文是不是随口一叫的，那那一次，他不是演的，也演不出来，他是真的也吓到了。

披着“营业”的外壳，宋亚轩在镜头下对刘耀文隐忍的喜欢才得以表达，尽管对方有点儿迟钝，又或者被其他人认为只是为了营业。但这是宋亚轩唯一能大大方方地喜欢的办法，毕竟别人也不知真假，连刘耀文也不知道。

遇到风雨交加的夜晚，勇敢的人才能穿过云层去看星星和月亮，静看深渊，将来的春光在即，而他终会到达彼岸。

睡前，宋亚轩意识模模糊糊的，却好像听见刘耀文在他耳边说，“知道你喜欢R&B，我们第一首歌就这个风格，迟早有天我会写出来的。小哭包，晚安。”

夏日的白云是蓝天放的风筝，海滩上的少年肆意地奔跑，在镜头下笑得自在，晴空下海面波光粼粼，游艇飞溅的浪都成了一朵朵白花。

午饭时间，刘耀文把外卖拎进房间，看见有摄像机在拍，先进浴室叮嘱宋亚轩把衣服换好。他们刚从海上玩水回来，简单冲了个澡和吃饭，又要准备下午的拍摄了。

把外卖的塑料壳打开，等宋亚轩出来，刘耀文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但是宋亚轩顾着玩手机，扒了几口饭就停筷子了，用手在揉肚子。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虾吃不吃？”宋亚轩说不吃。他又问，“鲈鱼吃不吃？”宋亚轩还是说不吃。刘耀文有点无奈，“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你居然不吃？换我家你早被打了。”

结果宋亚轩瞅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宋亚轩知道刘耀文在家里特别懂事，但没想到他会以此来教育自己，觉得他有点儿傻里傻气的。

被刘耀文哄着吃饭是常有的事，之前七个人一起排舞后，累得话都不愿意多说，围着公司休息间的桌子在吃盒饭。而宋亚轩又在一旁玩手机，刘耀文累得直不起背，他目光抓到角落里的宋亚轩，喊他过来吃饭。

宋亚轩把手捂着耳朵，做鬼脸，用着欠揍的语气逗刘耀文，“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刘耀文盯了他几秒钟，脸都黑了，但身心疲惫，低头扒了两口饭之后，又对着在角落吹风扇的宋亚轩说，“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你别吃了。”

但午休回到宿舍后，宋亚轩被刘耀文堵在墙角教育了一番后，两个人又重归于好了。下午上课前，刘耀文还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

日常的拌嘴是数不清的，幼稚地说绝交，很快又把说过的气话忘得一干二净，宋亚轩爱耍赖皮，每次都把刘耀文对付得生了气才罢休。两个人找其他人争辩的时候，刘耀文都是处于下风的，明明自己才是老幺，但还要让着宋亚轩。

有一回两个人因为一局象棋闹了起来，事后谁也不搭理谁。马嘉祺跟刘耀文去买水的时候随口问了经过，刘耀文气得不行，说宋亚轩怎么能这么赖啊。

马嘉祺挑眉看着刘耀文，反问他，“宋亚轩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吗？”见刘耀文一脸茫然，他继续补充道，“咱虽然都挺宠亚轩的，可最没下限的人不就是你嘛？上回他突发奇想想去逛夜市，你二话不说拿着口罩就带他去了。还有次他感冒了，不也是你给他讲故事哄了半天？貌似你是我们当中，最爱哄他的人吧？”

刘耀文一怔，零碎的记忆都拼凑在一块时，他恍然大悟，宋亚轩的无理取闹，是自己一手惯出来的。他包容了他所有的小脾气，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宋亚轩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永远不用长大的小孩儿。

晚上去海边拍摄，几个人都玩疯了，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在海边大喊TNT和每个人的名字。夜景很美，一抬头就是满天繁星。

宋亚轩踢着卷来的浪花，水溅湿了他的黑色短裤和白色短袖，凉意渐贴在他的肌肤上，可这样的感觉很舒服。肆无忌惮地喊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喊够了就跑到一处比较空旷的沙面，没捡到树枝，干脆蹲下来用食指写字。

一笔一画，格外认真。他前额的刘海湿了，胡乱地被撩开，在夜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里有一层水雾的涟漪。他写了他跟刘耀文两个人的名字，仿佛这一刻靠在一起的，不仅是他们的名字，一瞬间的的幸福就够了，有时候，一瞬间就是永恒。

摄像大哥的脚步来去无踪，他喊了一声“小宋”，问宋亚轩在写什么。宋亚轩反应迅速地把两个名字给糊开了，笑着说没什么，但他并不知道已经拍到了刚刚的一幕。少年弓着身躯，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刘耀文和宋亚轩。

宋亚轩匆匆赶回去跟兄弟们集合，却听见刘耀文在喊他，问他刚刚跑哪去了，他含糊地说跑另外一边去看看了。心脏怦怦直跳，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对着刘耀文。

过了一会儿，摄像大哥在直拍宋亚轩一个人，他俏皮地对着镜头跳了两下，欢快地哼着调。下一秒，刘耀文突然闯入，他从宋亚轩背后，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一把抱住了他。

宋亚轩被抱住的那一秒，下意识偏头，看见了刘耀文的脸，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刘耀文抱起来，朝着海面转了大半圈，吓得他尖叫了一声。

他们背对着镜头，离得五六米远，宋亚轩听见刘耀文附在他耳边说，“你怎么没对我跳过刚刚那个舞啊？还笑这么开心。”

宋亚轩耳根发烫，但暂时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刘耀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啊？那刚刚在拍我嘛，肯定要互动一下呀。”

刘耀文的短袖同样被打湿，可胸膛滚烫的温度，渡到了宋亚轩的后背上。情之所起又一往情深，这一刻好似灵魂相认，从今以后爱都不再是捕风捉影。

明明看过无数次电影，知晓很多的浪漫桥段，但偏偏在与刘耀文眼神对上的那一秒，所有预备好的措辞都被打乱。因为只有十六岁，太腼腆、太笨拙，一句喜欢藏在心里扭捏地不知道如何诉说。

宋亚轩偶尔想起练习生时期的两个人，相互打气，谈心的夜晚月色朦胧，那个时候的刘耀文，因为生长痛也曾掉过眼泪，担心做得不够好、不够多。他无法不心疼他，缄默无言的陪伴化作了感同身受，回忆变得无可替代。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没有不能说的话，默契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宋亚轩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晚，海边背后拥抱成了他的谜题，为什么偏偏刘耀文就抱住了他。如果刘耀文之后没看物料，也根本不会知道宋亚轩当时藏下的秘密。

爱，本身就是无解的命题。

003

宋亚轩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刘耀文表白了。他跟贺峻霖偷溜去吃烧烤，回来的时候下雨了，两个人都没带伞，被淋成落汤鸡。贺峻霖很快就被严浩翔拎回了房间，而宋亚轩也回了房间，却发现刘耀文不在。

他给刘耀文发信息也不回，他有些恼火，再给马哥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也跟丁哥和张哥跑出去打篮球了。

打了几个喷嚏后，他在房间的抽屉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感冒药，那个跑去打篮球的还是不回信息。宋亚轩拎着毛巾先去洗个热水澡，但入深秋后，淋雨就很容易感冒，再加上他抵抗力不太强。

等刘耀文拎着宵夜回来房间的时候，看见缩在被窝里的宋亚轩，靠近一看，他潮红的脸色，唇色发白，不大对劲。他上手一摸，烫得不行。

他想把他抱起来，但宋亚轩睁开眼看清是刘耀文后，就不肯让他抱，嘴里还在碎碎念叨，“还舍得回来啊？怎么不干脆死外边得了。”

他说话难听是常有的事，刘耀文习以为常，但今天明明是他先跟贺峻霖开溜的，他找不到他人就跟丁哥、张哥去打篮球也无可厚非啊。

“别闹了行不行，去医院。”刘耀文想把他捞起来，无奈宋亚轩又推又闹，死活不让他碰他，很快就把刘耀文的火给点着了。

“宋亚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是不是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你才满意？今天是你先丢下我不管的，你在这倒打一耙，你讲不讲理啊？要不是我们是好兄弟，谁愿意理你这臭脾气啊？”

重话只有说出来，才知道伤害力有多大。宋亚轩最听不得的就是每次刘耀文说他们两个是“好兄弟”，他最讨厌这三个字，轻而易举可以压得他喘不过气。

宋亚轩再也受不了了。

“刘耀文，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的好兄弟。”宋亚轩垂眸，有气无力地说着，长睫毛下压着浅浅的阴影，他其实心里很难受，但是不想哭。哭只能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刘耀文，好兄弟不会接吻，可我们会。”他零碎的勇气都用尽了，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晚也是在海边，他们在酒店里看电影，恐怖片的气氛吓得宋亚轩不敢喘气，刘耀文搂着他，轻声安慰，不知怎么地，他的手掌就附上了他的手背，十指紧扣在一起。

温热的暧昧像摔碎的樱桃酱，甜得过分，宋亚轩抬眼跟刘耀文对视的那一刻，盯着他的薄唇，忽然被心里的想法操控，仰着头吻了上去。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是那样的青涩、懵懂，温热的双唇失去了距离而轻轻地贴在了一起，对视的眼神迷离，撩拨着怦怦的心跳。

当时刘耀文没有抗拒，甚至反扣住宋亚轩的后脑勺，再次加深了这个绵长而温柔的吻。迷离的眼神里只有对方，没有对话，任时间分秒流逝，恍惚间结了尾。可往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过这件事。

照常营业，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宋亚轩心有余悸，他知道那个吻是他主动的，也不知道刘耀文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他更怕问出的答案有多可怕。

但今晚他生病了，他的敏感脆弱被放大。感情的洪流疯狂在涌动、翻滚，他压抑不住所有经历的醋意和委屈，这一刻都爆发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拍《念念》的时候，我有一句台词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其实这句词我最没办法演，因为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恰恰相反，我很喜欢你。”

“以前我也以为对你的感情只是好朋友的占有欲，舍不得分给别人一点半点。但是我好像越界了，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恋人的喜欢。我很怕你知道后，就立刻离我远远的，觉得我恶心，但这样的情绪也折磨了我好久，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吧，我以后…尽量不打扰到你就好了。”

今晚重庆淅淅沥沥下的这场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宋亚轩也没等到刘耀文的回答。刘耀文走出了房间之后，让马哥把宋亚轩带去医院了，而他自己去了24H便利店坐了一个晚上。

宋亚轩说喜欢他。怎么会呢，他们都是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恋人的那种喜欢的感觉？

刘耀文身心疲惫，等马嘉祺给他发消息说已经陪宋亚轩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他后半夜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宿舍，洗完澡就整个人倒在被窝里了。被窝里有宋亚轩的味道，有他残存的气息，刘耀文就是闻着属于宋亚轩的味道，慢慢沉睡的。

那晚之后，刘耀文终于意识到，宋亚轩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冷战，而是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像拿了一块橡皮擦，决心要把曾经的铅笔画一点一点的擦掉。

宋亚轩甚至多找了一床被子，曾经在同个被窝里互相取暖的依偎已经成了过去式。刘耀文在朦胧里看他背对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好几次想打破沉默，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宋亚轩分享话题的对象也不再刘耀文，连饭桌上的位置也换开了。刘耀文每次夹了菜想放到宋亚轩碗里，才后知后觉他旁边坐的不是宋亚轩了，停顿的饺子最终落在自己碗里。

宋亚轩有一次在张真源的房间看电影，模模糊糊就睡着了。刘耀文等到半夜还没有等到宋亚轩回来，去到张真源的房间，看见他已经睡着了，忽然心里莫名的失落。默默把他抱回房间的时候，贪婪地靠着这短短的距离，闻宋亚轩的味道。

他后悔那天把话说得那么重，其实宋亚轩很乖，平时也很照顾每一个人，他只是想在他这里得到一些特权而已。是他太后知后觉了，宋亚轩的委屈都隐忍地他看不见的地方。

第二天宋亚轩醒了，还以为自己在张真源的房间，下意识说，“张真源，你昨天居然没跟我抢被子，你什么时候改了这…”坏毛病。话音未落，对上刘耀文的脸，心脏仿佛骤停了。

“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一起睡了吗？”刘耀文不想拐弯抹角，他就想知道宋亚轩到底怎么想的。“你一直躲着我，可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会怎么想。”

宋亚轩觉得喉咙干得发涩，他以前就很喜欢刘耀文的眼睛，直白而明亮，但此时不知为何，他眼神里流露着他前所未有见过的委屈。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放下这份感情。等我调整过来，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当朋友，当营业情侣。”宋亚轩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他完全可以理解刘耀文，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表白，换谁都措手不及。

但宋亚轩不知道的是，刘耀文内心深处的挣扎，源于对他感情。这些天的落差情绪揉杂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刘耀文，如果再犹豫，他就会彻底失去宋亚轩。

如果说宋亚轩是他的伤口，那这终无结痂之日，细密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内心，唯有流出血来，他才清晰深刻地意识到，他对宋亚轩的感觉，从来不止是所谓的营业、好朋友，他同样地那般喜欢着宋亚轩。

“宋亚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你说什么？”

宋亚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刘耀文刚刚在说，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血液都涌上了大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刘耀文伸手去抱他，趁宋亚轩还没抗拒前把他抱得紧紧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把他这些天以来想对宋亚轩说的话，全都告诉他。

“可能我太迟钝了，对不起。可是我发现，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了。宋亚轩，我不知道你会因为我，难过这么多次，是我不好，我把我的以后都赔给你好不好？”

“你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我气得半死，我明白自己是吃醋了。可是你肯定也知道，我又不舍得凶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很确定，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要做营业情侣了，我们做真正的恋人好不好？”

“拍《念念》的时候，我也有一句台词说，你别丢下我。所以我现在也想问问你，宋亚轩，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这就像是一种宿命论。麦家曾说过，人的一生总要找到一种平衡关系，忠贞的人最后会得到忠贞，而勇敢的人最后也用勇敢结束。

被什么打动，什么就是宿命。

“刘耀文，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不是已经天光大亮，白日的光如火焰照耀在每一寸空气中，宋亚轩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刘耀文松开了拥抱，双手捧着宋亚轩的脸，倾身吻住他的唇瓣，吮吸着柔软的唇，呼吸交叠，缠绵悱恻。

“宋亚轩，我喜欢你。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你也不许再丢下我了。”

004

宋亚轩被邀请录制《王牌对王牌》的那段时间，是刘耀文觉得最难熬的一段。通告排得满，见面的时间被大大的压缩。宋亚轩还是一个不怎么爱回信息的人，刘耀文连续发了十几条微信都不见得他回复一两条。

等宋亚轩晚上回酒店休息，自知忙起来太敷衍刘耀文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于是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第一次被挂了，第二次也被挂了，宋亚轩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刘耀文肯定是故意的。

他快速地敲了一行字发过去【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挂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打视频电话。】

结果刘耀文先打过来了。宋亚轩接了，那张情绪不佳的脸就摆在了他的面前。猜他肯定没睡好，眼底有乌青了。隔着屏幕对视十几秒，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宋亚轩叹了口气，“刘耀文，你没话要说的话我就挂了。”他作势要摁掉视频电话，刘耀文才开口，语气很凶，“不许挂！我一天到晚给你发了这么多信息，你对我态度还这么差！”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气势弱了，的确是他不对在先，但工作归工作，他不可能懈怠啊。他趴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撑着手机，盯着刘耀文的眼睛，怎么越看越可怜，“那你想我怎么样，需要给你道歉吗？”

刘耀文盯着他的脸，很快消气且妥协了，“不需要，你以后多回我几句信息就好了。你不能光顾着工作就不好好吃饭，回来我要检查你有没有瘦，瘦了我就天天投喂你，把你的肉养回去为止。”

宋亚轩觉得，刘耀文像只小狗，很好哄。“刘耀文，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黏人啊？”

视频里的小狗在随手撩头发，硬朗的五官愈发帅气，光是盯着那张薄唇看，宋亚轩心跳慢慢地加快。

“因为我想你了，我想我的宝贝了，你听见了吗？”刘耀文一记直球打过来，“好想抱你，好想亲你，好想你…你想我吗？”

宋亚轩在心里笑了，得亏这一段cp粉们看不到，不然他都能猜到粉丝们会怎么说了。刘耀文跟宋亚轩的性格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很多时候只能看得见刘耀文直白的一面，而宋亚轩那些细腻的情感流露，是很难被发觉的。

宋亚轩偶尔刷cp视频时，也会对一些评论产生疑惑。为什么几乎都认为是刘耀文先动心的呢？尽管所有的营业里，刘耀文都是主动方，但宋亚轩并不觉得自己的营业少一分半点的喜欢。至少他根本不是装也不是演，他是真的喜欢刘耀文。

但也许就像刘耀文自己坦白的那样，他也很早就心动了，营业只是个借口，为他们之间这场盛大的喜欢而铺垫了好久。

“喂，你发什么呆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刘耀文觉得宋亚轩不专心，跟自己视频都能走神，但他又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闹别扭。一周一见他都快要受不了，身边少了宋亚轩，失眠成了常态。

宋亚轩揉着眼睛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应该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我想吃鳗鱼饭、牛肉拉面…刘耀文，我也很想你。”

“到时候我请你吃。宝宝，早点睡，晚安。”刘耀文毫不犹豫答应他，仿佛有了约定，那么时间都会过得更快些。下次见面，就不用失眠了，他心想。

在一起之后，刘耀文给他的称呼更多了。但是他最喜欢刘耀文喊他宝宝，太犯规了，每次接吻会喊，每次拥抱会喊，见不到面也会喊。

其余队员被要邀请到《王牌》的录制现场，宋亚轩没有提前知道，所以当他看见刘耀文时，要不是在拍摄，他真的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在玩游戏的环节里，两个人在角落处偷偷牵手、说悄悄话，时不时注意有没有镜头。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都在热恋期。

晚上回到酒店，门刚一关上，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刘耀文就把宋亚轩压在墙上，失了往日的耐心和温柔，一点一点地掠夺他的呼吸，不断加深缠绵的吻。

温热的手游离在他后背的蝴蝶骨上，随之吻他的喉结，“你不乖，瘦了这么多。”

宋亚轩被吻得腿发软，站都站不直，扶着刘耀文的手臂撑着身体，虚声说自己没有瘦很多，但很快唇瓣被他咬住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进了浴室，花洒淋浴而下的水温刚好，宋亚轩被刘耀文托着屁股，不依不饶地接吻，唇都破了皮。刘耀文一直在喊他宝宝，听得心软。

那晚刘耀文终于没再失眠，怀里抱着宋亚轩，两个人都睡得很安稳。月亮也熄了灯，而刘耀文终于抱到了他的月亮。

第二天的行程是回公司拍摄，宋亚轩醒来的时候还是累，模模糊糊让刘耀文给他换衣服。刘耀文带着私心，给他穿了自己的衣服，直到上了车宋亚轩才发现了刘小狗的小心思。

宋亚轩仰坐着，跟刘耀文搭话，“我之前看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帖子，说你跟我的唯粉站姐快要混不下了，因为我们总是黏在一起，就是唯粉站子的地狱。”

刘耀文笑出了声，凑到宋亚轩脸边，不轻不重的“啵”了一下，恬不知耻地说，“那也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黏着你，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把你绑在我身边。不跟老婆黏一起那我还跟谁黏一起。”

“咦，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像强制爱啊…”

刘耀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嗯，可以，下次就试试这个。”

“刘耀文！！！”

小狗很喜欢逗小猫，最喜欢看小猫炸毛的样子，多可爱呀。

005

猫的树导演邀请他们拍一部微电影。这就像是恋爱纪念礼物，记录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两个人想了几个晚上，最后决定叫《一起等雨停》，是反校园暴力题材的。一个来自广东的转校生，因性格内向而格格不入，却意外与小霸王结识，两个人相互救赎，奔向远方的尽头。

拍摄的过程中，宋亚轩又被人欺负的片段，群演把书包砸他身上。刘耀文在一旁看得揪心，导演一喊“咔”，他就把宋亚轩圈在自己的臂弯里，问他有没有砸疼。宋亚轩推了推他说，“我才没有这么娇弱，你就这么心疼我啊？”

刘耀文毫不犹豫答应，“对啊，我就是心疼不行啊？我都舍不得凶你，哪舍得让人用书包砸你，演的也不行。”

宋亚轩笑得脸都皱起来了，像只可爱的小馒头，刘耀文忍不住去掐他的脸，“你只能对我这么笑，不然我会吃醋而死的。”

宋亚轩一怔，刘耀文怎么这么幼稚啊。等他们察觉有镜头在拍的时候，却并不是很在乎。本来就是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等影片导出来后，主演先试看了一遍。他们两个人安静地看完后，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深的爱意，像夏日绚烂的烟火盛放在夜空。

里面的每一句台词背后，都有意义。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叙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他们的故事。开往春天的列车，开了一年零三个月，而一起等雨停的少年将会永远活在晴空之下。

后来宋亚轩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看的时候，居然哭了，还被刘耀文抓包了。刘耀文哄了他老半天，“放心宝宝，无论是小雨停的宋轩，还是现实世界的宋亚轩，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宋亚轩揉鼻子，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而流的，于是把眼泪都往他身上擦，小声问他，“刘耀文，我们以后分开了怎么办？”

刘耀文的回答是如此地肯定，“我们不会分开，因为我们找到了唯一的彼此。”

五月份的粉丝见面会，有他们的双人舞台。选歌的时候，刘耀文选了《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而宋亚轩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两个人能走到今天，说到底是人与人之间无法割开的命运的缘，缘就像一个不循环的圆，跌跌撞撞再次相遇。

再这之前，录了一段物料，他们去了一次鬼屋。得知这个任务的时候，宋亚轩有种想死的冲动，鬼屋是他最害怕的地方之一。

他从踏进去的第一步，就做好了全程尖叫的准备。刘耀文把他护在身后，三番两次提醒摄影，宋亚轩害怕，最后迫不得已把鬼屋的灯都开了，磕磕碰碰地走完了。

宋亚轩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把头靠在刘耀文胸膛上。刘耀文倒是一脸淡定地朝着镜头笑，“小宋老师害怕，下次不来了，下次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宠溺。

还有一段问答环节，两个人也是一致的默契。世界上的另一个他们，绝对不会怂。世俗的眼光也好，束缚也好，都不能成为他们坚定彼此的阻碍。

《世另我》舞台公演当天，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两个人完美地结束了这场表演后，摘下耳返就能清晰地听到“结婚”的呐喊。听得宋亚轩都害羞地低头笑了。

到了后台之后，宋亚轩被刘耀文堵在更衣室里接吻。小狗问他，“他们都在喊结婚诶，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他们的手上戴了对戒。他抬起手，“刘耀文，今晚是订婚。下一次合作舞台，就算结婚，好不好？”

尽管他们暂时无法把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向全世界宣布，可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一不在证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烟花升停在星夜》被写完的那一天，刘耀文直接当着所以人的面，把宋亚轩抱了起来，原地转圈。要不是宋亚轩不停推搡他，他可能下一秒就会直接亲上来。

公演当天，刘耀文亲手给宋亚轩戴上对戒，那深邃的眼睛里只有他。他突然问宋亚轩，“怎么办，我想跪下求婚了。”

宋亚轩瞳孔放大，有时候被刘耀文直白得头疼。趁没人看见，在角落主动亲了他一下，哄着他，“刘耀文，我宣布，此时此刻，我嫁给你了。”

心跳失控地在盛开，故事就要各持一半，好拼出整个浪漫。他们等过雨停，看过夏夜星空的烟花，以后的路，也会牵着手继续走下去。

下次当你撑伞，低头看水洼时，就会想起我曾跟你说的，雨是神的烟花。

—END—

【520快乐❤️碗盆一直幸福😭‼️还有一个甜剧场欢迎解锁🔓喜欢的宝宝请多给我三连🥺】

X 流量偶像刘耀文 x 新晋模特宋亚轩（超宠超甜预警）

X 私设同性可婚，双向奔赴全糖无虐，年龄差（24x21）

X 小橘牌甜饼 不甜不要钱～ 全都是我编的 勿上升！(无脑预警)

X 明人不说暗话 我想要____（你们懂的）

刘耀文接到《夫夫的浪漫旅行》节目组邀请时正在剧组里拍戏，由于拍摄地点环境恶劣，于是乎这一次就没有把自己的小朋友给带在身边，这也是自他们在一起以来分开那么久。

接到节目组offer后刘耀文不单单是问了宋亚轩的意见，前前后后的还问了好几个人的意见，其中就包括了双方父母和自己星途上给予自己帮助的一些老师。宋亚轩对要出去玩表现得非常兴奋，因为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出国啦，但双方父母对这次的邀请还是持着有所保留的态度。

如果接了节目组的offer，那就意味着刘耀文和宋亚轩的关系会正式的曝光在大众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虽然刘耀文在入圈前期就表明过自己是有家室的，但一直未公布自己的爱人，对于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梦女来说，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所以刘耀文的粉丝里面还是女友粉要占大多数。

"宝宝想去吗？哥哥看了节目组的流程单，这一次会去美国玩噢。"刘耀文最终还是决定把选择交给宋亚轩来说，宋亚轩平时虽然看着呆乎乎的，但实际上古灵精怪的聪明得要命，是刘耀文背后的最大支持者。

"要去呀。"宋亚轩一边吃着刘耀文出发工作前冰在冰箱的葡萄，应了一声怕自己不够坚定，又补了句，"我要去！那样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探班了，嘿嘿！"

清脆的笑声通过手机传到刘耀文耳里，刘耀文的心软了一软，也默默的下了决定，"好，那哥哥就接受offer了哟，不能反悔的哟。"

刘耀文朝不远处通过剧组申请前来采访的记者挥挥手示意，一边压低音量对着手机啵一声，等到对面也回给他一个亲亲后才满足的收起了手机。

随着网络的进步，各种的信息也传播得飞快，而刘耀文即将携带家属参加夫夫综艺的消息也是不知道何时就开始网传拟邀，只是传了几个月都没见节目组官宣，眼见节目已经快要到开拍时间已经公布的嘉宾阵容里也没有刘耀文，这可急坏了一众想要八卦的记者朋友，这不，逮到机会就问出了那个全网都在关注的问题。

对于粉丝和记者朋友刘耀文从来都是保持着礼貌且疏离的态度，从不媚粉，于是乎面对着记者的各种犀利问题也是特别的淡定从容，从头到尾除了客气的笑容就是那句，"大家可以等官方微博宣布具体信息。"

不过这也算是敲定了这档节目吧？记者在刘耀文离开后就迫不及待的现场打好通稿发送微博，果不其然这条微博发送没有多久就上了热搜第一，并且《夫夫的浪漫旅行》官微也被大量粉丝涌进，用吃瓜的有支持的当然也有接受不了而辱骂的。

但这些都没有令节目组打退堂鼓，毕竟做节目嘛，有热度总比没有热度好的。

于是乎当晚和刘耀文团队敲定细节后，节目官微就发布了官宣图片，并且艾特了刘耀文。

【@夫夫的浪漫旅行官方微博：#刘耀文携带爱人参加夫夫综艺# #刘耀文的宠人日记# 

号外号外！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全能偶像刘耀文！这次刘耀文将会带着从未曝光的爱人参与旅行～2月14日起每周六晚上8点锁定BOOM TV！我们带你一窥偶像的恋爱生活～】（配图双人背影）

【@刘耀文工作室（转发）：（激动挥动荧光棒）大家准备好加入吃狗粮大本营了吗？2月14日！大家一定要留守BOOM TV 老板和小老板的综艺首秀～】

【@刘耀文个人微博（转发）：应节目组要求，明晚8点直播，不准欺负我家小朋友。】

等到微博正式发送出去刘耀文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实感，看着热度飞速上涨的各个热搜还是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等看到微信里妈妈给自己发来的照片，刘耀文的心暖暖的，踏实了一些。

这个月刘耀文进组没办法常常回家，就把小朋友送到父母家去了，起先小朋友偶尔接点平面模特和杂志拍摄工作倒也是过得挺滋润，只是过了两个星期都没有见到刘耀文后就不行了，天天睡醒了还没睁开眼就自己蒙在被子里闹起床气想哥哥，但嘴硬的从来都不开口说，在和刘耀文通电话的时候就算闷闷不乐也说让哥哥认真工作不用顾着他。

刘耀文如果不知道真实情况就真的是个笨蛋了，只是工作太忙他也没有办法，正着急着呢，一个光明正大的回家机会从天而降，于是刘耀文就决定要给小朋友一个惊喜。

刘耀文带着草莓蛋糕回到父母家时间将将好7点，按平时来说宋亚轩这时候应该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但刘耀文推开门却没有听到电视声，爸爸妈妈热情的招呼声也没有，刘耀文把蛋糕放置在玄关柜子上轻手轻脚的走到饭厅，才看见了爸爸妈妈和小朋友正对峙着呢。

其实也没什么，小朋友不好好吃饭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只是他家的小朋友从小胃就不好，刘耀文和两家父母为了给小朋友养胃也是下了不少的心思，这会儿大概是真的照顾了两个星期也是身心俱疲了，刘耀文用眼神示意父母先离开，而后自己端好小朋友的专属小碗坐到小朋友身边。

宋亚轩发现刘耀文回来后开心了不止一点，在刘耀文半哄半骗下还多吃了半碗饭，晚饭后就差不多时间该直播了，刘耀文没有为这次的直播设下主题，他就想简单的介绍一下小朋友，顺便宣誓主权。

架好设备后，原本淡定的小朋友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像只小考拉似的黏在刘耀文身上不放，刘耀文把手机设成了8点自动开播，于是乎大家看见的第一幕就是刘耀文抱着小考拉在哄。

"宝宝你看，等会儿会有很多很多的叔叔阿姨看见宝宝噢，我们不哭哭了好不好？"刘耀文又心疼又无奈，本来刚刚吃饭时都还好好的，一到直播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安驱使，撒娇着就开始掉眼泪，好不容易刘耀文拿来了草莓蛋糕才把小朋友的注意力转移到蛋糕上了。

然而等刘耀文哄好宋亚轩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在这十五分钟里，"宝宝，宝贝儿，幺儿，小宝，乖乖"这些个称呼粉丝们根本数不清自己是听了多少次，更别说那些摸摸头拍拍背抱起来哄的甜蜜动作了。

【精选弹幕】

『救命。。。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文boss吗？😱』

『楼上的。。我也怀疑，明明文哥一直对外的人设都是性冷淡啊！』

『宝宝...嘿嘿嘿...宝宝..🤤』

『谁懂啊！文哥把小朋友抱起来边走边哄还一手提蛋糕的动作真的很帅！男友力Max！谁懂啊谁懂啊！我怎么就交不到这种男朋友🥲🥲🥲🥲』

『真不知道你们这群女的在痴迷什么😵‍💫😵‍💫😵‍💫那么大一个男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楼上的怕不是古代来的吧？人小情侣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也没做错什么吧？不想看的自行退出，这里不欢迎没素质的人🫠🫠🫠』

刘耀文在把小朋友哄好后也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看一看弹幕，好在他担心的状况没有太严重，虽然直到现在小朋友都一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愿意露脸，但他也没看到太多攻击小朋友的，反而是小朋友闹完脾气后不好意思了，刚刚小小声的和他道歉。

"没事的宝宝，我们宝宝不舒服才闹脾气的对不对呀？"刘耀文叉一块小蛋糕喂到宋亚轩嘴边，见小朋友乖乖吃进去后才继续哄道，"那宝宝看一看叔叔阿姨可不可以呀？叔叔阿姨都很期待今晚和你的见面呢。"说这话的时候刘耀文是把小朋友呈保护姿势圈在怀里的，这个姿势给小朋友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也终于鼓足勇气面对镜头了。

而宋亚轩面向镜头的那一刻，立马就有人把他的身份给翻了出来，也发现了他是最近小有名气的模特，接连拍了好几本杂志和服装品牌，走的是欢乐活泼的风格，近日来发出的侧拍花絮也是小火了一把。

【精选弹幕】

『我好像把文哥的小男朋友资料找出来了！速见微博！！！』

『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宝宝你跟阿姨走吧！！！！🤤🤤』

『我前段时间为了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给自己报了个书法培训班。因为跟我同期的都是小学生所以大家就有点排挤我，看不上我这么大年纪还在学这个。本来也没什么，但小学生的恶意真的超乎我的想象，他们说我老太婆半只脚进棺材还来学书法，我听到都气哭了。我擦干眼眼泪不管他们继续练字，我发誓我一定要练出一笔好字，不能让钱白花。我凝神静气，在纸上认真写出了一行字：嗨，小帅哥🥺』

『楼上的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我刚刚去看了，是叫宋亚轩小朋友对吧？确实很可爱 怪不得文哥那么爱(۶ꈨຶꎁꈨຶ )۶』

『楼上押韵666🤙🏻』

"好了，那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小朋友的身份了，那我就也不多说了。"刘耀文含笑回应，这是他第一次在镜头前那么温柔，"大家好，我叫宋亚轩～"小朋友在鼓励下也开始了自我介绍，自从得知会安排直播后他就焦虑得要命，他好怕被大家讨厌，也怕拖刘耀文的后腿。

但明显刘耀文对外界的评论丝毫不在乎，他只在乎今天他的小朋友有没有好好吃饭，过得开不开心。

在刘耀文这里，宋亚轩永远是坚定的第一选择。

"相信大家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我会带着轩轩一起参加综艺，具体信息大家可以到节目组官微去查看，那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到时候见，拜拜！"

"拜拜～"小朋友刚刚埋头吃蛋糕，现在抽空抬起头挥挥手时嘴角都沾上了奶油，看起来可爱又乖巧，把屏幕前的粉丝们又萌翻了一大片。

直播在道别后被关闭，刘耀文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反倒是吃蛋糕吃得正嗨的小朋友，一笑起来就乖乖软软的，像一颗奶油夹心的泡芙，刘耀文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事实上刘耀文也是这么做了，并且在之后的收拾行李环节中喋喋不休的嘱咐，"乖乖，去外国旅行要跟紧PD哦，不可以自己乱跑，也不能乱吃东西，哥哥还不知道一起去的有哪些人呢，但是不管其他人是谁都要好好相处哦，哥哥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小螃蟹饼干，你们要一起分享知不知道？"

"你好烦呀哥哥～"宋亚轩小朋友已经开始有点舍不得要离开哥哥了，但他才不说呢。

"这就嫌我烦了是吧？哎呀，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是谁天天晚上躲被子里面哭呀～"刘耀文调侃道，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小朋友小生气的模样了，但惹急了还是只能自己哄啦。

"哼！"果不其然小朋友生气了，躲进被子里任刘耀文怎么哄也不愿意出来，最后刘耀文还是用了三支棒棒糖才成功把小朋友引诱出来的。

行吧，只要有棒棒糖就可以哄好了。

刘耀文睡着前还在想，明天要把冰箱里剩的棒棒糖都给节目组PD，那样小朋友有情绪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应该还能hold住吧。

TBC.

人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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