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妹妹
终于写竹马喽
半现背
没有结婚的吴健哥哥and妹宝敦敦
吴健一直是把蒋敦豪当妹妹养的。
小时候剥好的鸡蛋要递给他,走路看着人怕摔倒,有别的小男孩靠近也会用凶凶的眼神把人逼退,妈妈经常笑话他跟养了个妹妹似的。
吴健那时候还不懂,只是腼腆地笑,下意识牵紧蒋敦豪软乎乎的手。
没想到一牵就是十几年,幼时的愿望成了真,他们竟然真的一直从未缺席彼此的人生。
圈里人玩ℓ得开,吴健看起来老实可欺,实际上那身肌肉露出来也挺唬人。蒋敦豪长相温软,做了妆造就更加漂亮,不乏好ℓ那ℓ口的盯上他,打量揶ℓ揄的眼神犹如湿ℓ黏的蛇,快要缠上来时蒋敦豪抱着突然出现的吴健...
终于写竹马喽
半现背
没有结婚的吴健哥哥and妹宝敦敦
吴健一直是把蒋敦豪当妹妹养的。
小时候剥好的鸡蛋要递给他,走路看着人怕摔倒,有别的小男孩靠近也会用凶凶的眼神把人逼退,妈妈经常笑话他跟养了个妹妹似的。
吴健那时候还不懂,只是腼腆地笑,下意识牵紧蒋敦豪软乎乎的手。
没想到一牵就是十几年,幼时的愿望成了真,他们竟然真的一直从未缺席彼此的人生。
圈里人玩ℓ得开,吴健看起来老实可欺,实际上那身肌肉露出来也挺唬人。蒋敦豪长相温软,做了妆造就更加漂亮,不乏好ℓ那ℓ口的盯上他,打量揶ℓ揄的眼神犹如湿ℓ黏的蛇,快要缠上来时蒋敦豪抱着突然出现的吴健的手臂,下意识的安抚给了他莫大安全感。
蒋敦豪求他。
混乱后一般人是什么不记得的,他们也就装作这样,人前依旧是熟悉的发小。蒋敦豪总是嬉笑着叫吴健哥哥,弯起眉眼在吴健眼里像小女孩,小时候的隐ℓ秘情感在此刻倾泻而出,吴健趁没人注意偷ℓ一口。
蒋敦豪也不拒绝,就像吴健在无数个稀ℓ松的日常里对他作有习惯的保护,过分的宠溺一样,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人是不喜欢打破平衡的生物,正如蒋敦豪的艺人生涯终于有了点起色后,他执意无视公司和节目组似是而非的警告,在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那个人来到后陡门时,拉着他进ℓ自己房间。
这次尤为急迫,吴健温柔地回应蒋敦豪难得的主ℓ动,宽厚的手掌摸ℓ进卫衣下摆细细抚摸触感极好的ℓ后背。
他们有恋人无可比拟的默契。
蒋敦豪压着火气,却被吴健撩ℓ拨得眼角蓄泪,不自禁哑着声开口,吴健还以为他又要求ℓ饶,松了力道让他喘口气,结果猛地被蒋敦豪压在身ℓ下。
从小到大当妹妹养的孩子突然满脸泪水,把吴健的心浸湿了揉皱了,蒋敦豪哽ℓ咽着喊哥哥别走。
人的习惯是可怕的,蒋敦豪在没有吴健的世界里无所适从,他就像寄ℓ生的藤蔓,依附吴健的爱而生长。
这些天被恐惧不安席卷的心在此刻得到安抚,久旱逢甘霖,吴健把他抱在怀ℓ里亲ℓ吻,拭去湿答答的泪水,就像小时候一样。
后来的几天蒋敦豪从未有过的开心,真的成了吴健的小跟班,一边藏着掖着一边眼神控制不住往吴健那边瞟,每次他干着活抬头,都能撞见吴健被霞光笼罩的眼神,他们在黄昏与清晨对视,好似过完漫长一生,直到蒋敦豪移开目光。
不动声色地挤开上来贴ℓ贴的弟弟,蒋敦豪开开心心坐等吴健给他盛饭夹菜,膨胀的占有ℓ欲ℓ在吴健喂他一口红烧肉后达到了顶峰,他用最平常的笑掩饰勾起的唇角,对着吴健的眼神却像一道钩子,引ℓ诱他靠近、品尝散发甜美香气的果实。
极少的情况下吴健会叫他妹妹,用溺ℓ死人的调调,用惯常温柔的声音诱ℓ哄蒋敦豪摆ℓ出他满意的样子。
而对于蒋敦豪某种极端的占有欲,只要他始终属于他,这都是可以纵容的小事。
又一次离别,蒋敦豪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颇为稳重地拍拍吴健的肩膀,后者则无视镜头,大方拥抱着小心在脸颊旁落下一吻。
对于像蝴蝶振翅般震ℓ颤的肩膀他很满意,一步三回头坐上返程的车。
爱意轰鸣
⚠️all敦背景下的71
⚠️有后续
⚠️有ooc 很多雷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今晚被允许进入蒋敦豪卧室的只有一个人。赵小童乖巧锁上房门,仿佛听不到门外有猫磨爪子的挠门声。
…………
我一向擅长扮演一个听话的角色,好在对于把事情做到完美天赋异禀。平生唯一不可达的是独占一个人的所有,我却把“平分”这件事也做到极致。你问我为什么,我想了很久。
大抵是,我对世事得心应手,唯有爱你,我常觉自卑。
还好,你也一分不少的爱着我。
⚠️all敦背景下的71
⚠️有后续
⚠️有ooc 很多雷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今晚被允许进入蒋敦豪卧室的只有一个人。赵小童乖巧锁上房门,仿佛听不到门外有猫磨爪子的挠门声。
…………
我一向擅长扮演一个听话的角色,好在对于把事情做到完美天赋异禀。平生唯一不可达的是独占一个人的所有,我却把“平分”这件事也做到极致。你问我为什么,我想了很久。
大抵是,我对世事得心应手,唯有爱你,我常觉自卑。
还好,你也一分不少的爱着我。
【瓶黑】不合时宜
瞎子小时候不大爱笑,这还是我从小哥嘴里知道的。
听到这事儿的起因是胖子有一天刷朋友圈,看到瞎子那一溜的自拍,吐槽瞎子真是笑肌发达,每天都乐呵呵的,估计从娘胎里就爱笑,不笑还不习惯。
小哥当时在旁边剥豆角,闻言摇了摇头,说:“他小时候从来不笑。”
我和胖子两个人的眼睛就跟手电筒似的,唰一下就扫了过去,目光灼灼。
小哥和瞎子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这事我第一次知道,大为震撼。我问他,“你那时候不是都生活在张家,怎么会从小就认识他?瞎子又不是张家人。”
小哥又摇了摇头,说,“他不是,但他小时候被寄在张家。”
听了一会才知道,小哥说寄在张家已经是相当好听的说法了。实际上,与其说是...
瞎子小时候不大爱笑,这还是我从小哥嘴里知道的。
听到这事儿的起因是胖子有一天刷朋友圈,看到瞎子那一溜的自拍,吐槽瞎子真是笑肌发达,每天都乐呵呵的,估计从娘胎里就爱笑,不笑还不习惯。
小哥当时在旁边剥豆角,闻言摇了摇头,说:“他小时候从来不笑。”
我和胖子两个人的眼睛就跟手电筒似的,唰一下就扫了过去,目光灼灼。
小哥和瞎子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这事我第一次知道,大为震撼。我问他,“你那时候不是都生活在张家,怎么会从小就认识他?瞎子又不是张家人。”
小哥又摇了摇头,说,“他不是,但他小时候被寄在张家。”
听了一会才知道,小哥说寄在张家已经是相当好听的说法了。实际上,与其说是寄,不如说是卖。
瞎子的眼疾是天生的,虽然是家族疾病,但也不是人人都有,一代一代出现的其实很少。在大多数时间里这种疾病都是一种致命的缺陷,但在那个混乱不堪,倒斗猖獗的年代,他这种缺陷反而是一种优势。
“他眼睛很好用,”小哥说,“很多人都想要他。”
小哥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明白过来了。我是知道瞎子出生的时候他的家族就已经败落的差不多的事。他的族人为了能让家族延续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瞎子显然就是其中一部分。
“他家祖上也是下地的,但到他那代已经没有多少有真本领的人了。他们拿着瞎子没用,就把他借给其他人用,换取佣金,从很小开始。”
可以想象一个小孩子从小就没接受过什么正经的关爱和教育,就跟赶小狗儿似的撵到各种骇人的墓里去当人体夜视仪,这小孩儿能正常到哪去?——怪不得我老是觉得瞎子精神不正常,他这种童年经历现在能正常到这种程度已经很神奇了。
仔细一想,居然有点心生怜爱...我心里一惊,眼前自动浮现出瞎子弹我脑瓜崩的脸,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清醒了。
小哥继续说:
“张家当时有一个斗需要这种人,就把他借了过来,那个斗规模很大,也很凶险,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完成,所以他在张家也待了好几年。”
小哥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他俩是这么认识的。我和胖子好奇心大起,疯狂追问瞎子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哥的表情有些犹豫,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在他的表达系统中,可能说了“他不爱笑”就已经描述了所有特征,再让他进一步形容实在是有点太为难他了。
但我和胖子实在太执着,他想了一会,努力形容道,“听话,安静,”他又回忆了一会,“没见他笑过。”
“你确定那是瞎子小时候?”胖子仿佛不是在听小哥说话而是在看他跳舞,满脸写着不敢相信——“是不是认错了?”
小哥摇了摇头,“我记得他。”
我保持沉默。能让小哥形容为“听话”且“安静”的人会是什么样?我简直无法想象。这跟瞎子简直是天差地别,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小哥说他是瞎子那他就是,说他没笑过那他就是没笑过,我们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我又问:
“那瞎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我活到现在也是遇到过不少类型的人了,但瞎子还是要独分一档的。他太独特了,神经的与众不同,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且无论做什么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说到这个问题,小哥的表情就有点凝重起来了,“那次下斗死了很多人,还有一些和他一样的小孩也下去了,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他回来之后就有点变了。”小哥说。
我第一反应是:
瞎子不会从小就被人夺舍了吧?
不,这样形容不准确,应该说是瞎子现在拥有的那个身体从小就被夺舍了,而夺舍的人就是瞎子。有些绕,但比喻成现在流行的修仙小说就是:他是某个修仙大佬,肉身没了神魂强大,在那次邪门的斗中上了原瞎子的身,将他的身体占为己用,由于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表现出来就是性格大变。
那瞎子实际上不是人?他的灵魂是外来的?他原来是鬼吗?这就是他也能长生的原因吗?
胖子看我脸色一变一变的,就知道我的思维已经奔腾到世界尽头了,连忙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道,“你别胡思乱想,先听小哥说完!”
我回过神来,小哥也没有计较我的神游,继续说道,“不是那种有邪气的变化。而且变化其实不明显,只是当时他回来之后主动找我说话了。”
“他第一次这么做。”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小哥这个语气有点微妙,就算是闷语十级的我也描述不出来,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对这件事印象是很深的,以至于他对小时候的黑瞎子念念不忘。
我和胖子兴致勃勃地往下听,结果小哥就说了一句:
“后来他就离开张家了。”
没了。
我跟胖子等了半天,意识到真的是没了的时候,简直要抓狂了。小哥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似的继续剥豆角了,我和胖子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人拖装壳的袋子,一个人拖装豆的盆子,让小哥无豆可剥,只能捏着一个刚剥好还无处可放的豆角,无奈地看着我们。
“说仔细点!”我很是激动。
我也是出息了,为了八卦居然敢朝闷油瓶喊话了,好在胖子也站在我这边,附和道:“对对对!小哥你吊着我们胃口就太不厚道了!他最后说什么了?!”
小哥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开口说道:
“他说他要走了,然后就走了。”
我看着小哥,他也看着我,眼神平井无波,表情很平淡,我就知道他没骗我,瞎子最后真的就只说了这些话。
这也太没意思了!但是也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就说了这句话,特地来向小哥告别吗?
但听小哥的描述,他们之前也不是很熟络的样子。瞎子小时候很安静,不跟别人聊天也不说别的闲话,开口就只是汇报情况。他和闷油瓶训练的路子是两个不同方面的,张家人不会教他张家的技能,但会用其他方式训练他,让他在墓里也有些自保能力,不至于马上就炮灰,但除此之外就没了。瞎子会的很杂,基本上都是他偷学的,张家的不大好学,但之前在别人那还是学了不少,都是为了保命,因为在墓里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夜视仪的命,他大多都被看成是一次性的。
所以他和小哥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些特定的时刻他们会和一些其他的张家小孩儿下地练手,瞎子负责打头阵。
“后来再见面,他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张起灵最后说道。
他想起那个小孩儿,那个孩子到最后也没笑过。虽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瞎子那时候眼睛还没到差现在这种程度,不需要时时刻刻戴墨镜,没有强光的时候是不戴的,眉眼很清晰,跟大多数张家人都不大一样,有些西域的长相,瞳孔是浅棕色的,散得很开,面无表情看着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些渗人。
他就突然跑到张起灵面前,突然拦住他,突然地说:
“我要走了。”
张起灵可以清楚地记得当时瞎子的表情,他的眼睛,他的话语,却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反应,一点都记不清了。记忆中自己反倒是一团混乱的黑雾,只有瞎子的身影鲜明而清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记那么久,但却知道后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即使瞎子已经判若两人,经常笑也很健谈,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
那时候瞎子也还是跑了过来,身影和记忆中莫名的重合,但又截然不同。他笑着跟他打招呼,鼻梁上架着一副特制的墨镜,说:“你就是那个著名的哑巴张?第一次见,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不清楚对方是认出了他但不想承认,还是根本没认出他,但那时候时间很紧,他也没法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瞎子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揽着他的肩就带他去看装备。
后来他们合作了好几次,最后到同一个人手下做事。后来的后来,他被天授,失忆,遇到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但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记了起来——
是那个我小时候遇见的小孩儿。
记忆其实很模糊。他的记忆也不可靠。但感觉却很清晰。瞎子再次过来和他打招呼,这回没有再装作不认识了,但也仅限于前同事的关系,他碰了碰他的肩膀,还是笑着说,“这不是哑巴张吗?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张起灵心里想,默默地看着他。他心中对他有太多谜团,太多疑惑,却只能为了自己的使命而全部清除、绕道。他的计划不容迟疑,所有不相关的东西都很快被抛在脑后。那个记忆中的小孩也不例外。
即使现在这个已经没有负担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下意识地忘却,不听、不看、不想、不在意。
直到有人偶然提起,他才会突然意识到:
原来我还记得。原来我还记得他。原来我一直都记得他,记得那么清晰。
***还有一个瞎子从小就爱笑的版本,故事截然不同(虽然都是我瞎编的),有空我写完了再发。
同人文,猎人×石凯
勿升至正主
他们称我们为猎人,但其实, 我们并不是,至少许多年以前是不是的,我们不过是被一个穿白大褂的怪叔叔收养的孩子们,我们没名字, 但那时我们生活的”很快乐。
我们每个人都给对还方起了代号称呼,棕色头发的叫阿汤哥,头发很长的叫狼尾,双胞胎兄弟两就叫双子,还有庆哥,扎提,豆子,赛哥,老姚,等等。
直到那天,怪叔叔把我们带到了实验室,我才知,他是一个变态科学家,而我们不过是他的实验品,他给我们换上了金属的机械心脏,将我们改造为机器人。
机械的心脏没有感情,不知冷暖,不知疲急,为了输入的目标至死不渝。
我们...
勿升至正主
他们称我们为猎人,但其实, 我们并不是,至少许多年以前是不是的,我们不过是被一个穿白大褂的怪叔叔收养的孩子们,我们没名字, 但那时我们生活的”很快乐。
我们每个人都给对还方起了代号称呼,棕色头发的叫阿汤哥,头发很长的叫狼尾,双胞胎兄弟两就叫双子,还有庆哥,扎提,豆子,赛哥,老姚,等等。
直到那天,怪叔叔把我们带到了实验室,我才知,他是一个变态科学家,而我们不过是他的实验品,他给我们换上了金属的机械心脏,将我们改造为机器人。
机械的心脏没有感情,不知冷暖,不知疲急,为了输入的目标至死不渝。
我们的城市常常会有外来者他们在城市中寻找着什么,为了不让他们也被科学家抓走,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们驱逐他们,抓住他们,将他们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苦苦寻找的线索和精心做的任务,不过是科学家寻找新的实验品的游戏。
不过最近,有个新来的外来者很不一样,他叫石凯,年纪小,体力也特别好,他会在被我们抓住后,叫我们哥哥,有时也会一边逃跑一内喊着“哥哥别抓我!“这家伙认人很快,没几天就把我们认识明白了.
有时他不来,反倒觉得缺了些什公。
那天,我看到他叫狼尾四字哥哥的时候,狼尾比AK还难压的嘴角,我明白,科学家在我们身上的实验总归是会失败的,心脏和身体是机械的,但人类时期的大脑还在,现在的我们正在慢慢学会在实验中遗失的情感。
石凯有着人类年轻人的狂放和热血,他的表现太突出,我们真的很担心他被科学家盯上,成为我们这样冷冰冰的“猎人”机器。
我们很喜欢他的笑,阳光大方充满朝气,像天上的大阳一样耀眼,所以我们不希望有一天他会失去他的快乐。
可他还是被盯上了,他和他的队友被科学家抓了起来,送去了实验室,那时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阿汤哥说话,他的声音冰冷,很像我脑子里的那个机械音, 但我听出了其中的担忧.
“得去救他。”
得去教他,我们没办法救下曾经的我们,但我们可以不让石凯成为第二个我们,这场罪恶的闹剧该结束了。
我们用猎人的代码打开了实验所的大门,在科学家的办公室找到了他,他看到我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们这些失败的残次品。.”
阿汤哥和狼尾将科学家按在了地上,人类的肉体凡驱如何与我们相比,几乎是两拳,科学家就挂了彩,一拳又拳,似乎在宣泄着多年积压的愤怒。
我的大脑中接收到了撤退的指受,退出办公室的下一刻办公室巨大的钢门关闭。
几乎是同时,我看见狼尾一拳砸在阿汤哥身上,然后阿汤哥在门关上的前一秒飞了出来 ,在他手中攥着实验室的钥匙。
大门哄然关闭。
“办公区快要爆炸了,离开这”阿汤哥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地讲述着事实,“狼尾任务失败。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大门的声育我猜是科学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的钢匙,我只知道再也听不到石凯叫四字哥哥了。
我们一行人,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人,前往了实验室,实验室中分外安静静没有一丁点声音,石凯的在实验台上,他穿着我们一样的黑西装戴着墨镜似乎是睡着了。
双子中的哥哥解开了他衬衣的扣子,还好,胸口是完整的没有像我们那样裸露在外的机械心脏。
扎提按了安躺在那那个的腹肌,皮肉是软的,腹肌是硬的,摸起来很舒服。
最主要,是活的。
突然,走廊中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是科学家的克隆人来了,他们是机器人,没有思维,只是打起架来凶猛得很。
庆哥带着双子去阻断克隆体们,汤哥将自己的代码侵入实验台,操级着实验器材,外面的打斗声很激烈。
石凯的队友们被关在实验品玻璃房里,好在都没什么事,我们用钥匙将他们放出来,其中一个拉着我的手,他的眼睛很亮,像我们曾一起都的星星。他对我说“谢..谢”
我忽的想起了曾经的我们,面对冰冷的实验室和器材,看着同伴一个又一个被改造,恐惧,害怕,绝望。
如果那时也有人来救我们多好。我看着他,艰难的张开了嘴“没…关系。”
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开口,连我自己也没忍住愣起了原地。
我们忽的听到爆炸声,然后,我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是想摸我的腹肌我还没摸到你的,有机会的·……”
也不知是双子中的哥哥正是弟弟,只是自爆的声音只有声。
双子为一体,一星落,双星沉。
石凯醒了,整个实验室亮起了刺目的红光,我推了推阿汤哥,他一动不动没反应。
实验金的显示屏上,文字变化,最后变成几个字,快走!别停留!
我们没有停留,路过走廊时在一堆残留的机器臂中,我捡起了一个,碎了一半的墨镜,也不知是谁的,庆哥的吧,他戴着最帅了。
石凯被扎提抱着,原本duang大的一只,在扎提那显得很小一团,我们将这些脆弱的人类护在中间,向着实验室外的自由与蓝天跑去一路上的机械门扇扇打开,毫无阻拦。
我知道那是阿汤在守护着我们,快了!快了!
.........................
冲过实验区的大门我看见,天光大亮。
我感受到了液体溅在身上的感觉,我低下头,看见我们的机械心脏,在同一时间炸开了,科学家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下,就像当初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成为机械一样。
我又看见了石凯,他拉着扎提的手,不知道说着什么。
希望未来你能永远快乐,幸福,自由。
做你自己,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再见了。
归月亮
1.8W+一发完
剧版邱花 || 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的以后
BGM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给花花一个好的结局
后续—夜明珠
1.
假死是一枝花顶顶拿手的好戏。
2.
一枝花去刨了邱庆之的坟。
3.
“你这坟埋得可真远,李饼是生怕你惹的那些人找上门来把你给鞭尸了。”高月之下一枝花看着挖出血的爪子,瞳仁缓缓收竖起来,他抖抖手上和血粘在一起的沙子蹲下身来一刻不停继续挖,他可真想吃了邱庆之,他一定要吃了邱庆之。
一枝花没有李饼那么灵敏的鼻子,没法轻易找到邱...
1.8W+一发完
剧版邱花 || 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的以后
BGM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给花花一个好的结局
后续—夜明珠
1.
假死是一枝花顶顶拿手的好戏。
2.
一枝花去刨了邱庆之的坟。
3.
“你这坟埋得可真远,李饼是生怕你惹的那些人找上门来把你给鞭尸了。”高月之下一枝花看着挖出血的爪子,瞳仁缓缓收竖起来,他抖抖手上和血粘在一起的沙子蹲下身来一刻不停继续挖,他可真想吃了邱庆之,他一定要吃了邱庆之。
一枝花没有李饼那么灵敏的鼻子,没法轻易找到邱庆之,他想去揪着李饼的脖子问邱庆之被弄哪去了,但李饼那个正义凛然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李饼不想邱庆之也变成猫。
就像邱庆之拼了命给李饼找解药。
这俩人都是傻子,变成猫有什么不好的,变成猫邱庆之就死不了了。
掀开棺材板之前,一枝花小小祈祷了一下李饼没有把邱庆之火化后下葬,倘若邱庆之还算有个全尸,那就是他命硬,倘若他只剩一把灰……
那这夜里的风一吹,就扬出几里地吧。
一枝花挖了半夜土,心里窝的火没处撒泄,聚了力气一脚踹翻了邱庆之的棺材板,被带起的尘土扑簌簌掉下来,掉在棺材里保存完好的人的脸上。
棺材里有胡人特制的防腐香料的味道,熏得一枝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饼可真舍不得你。一枝花挖累了,撑着身体坐在邱庆之的棺材沿上歪头打量邱庆之。
“你说你,从一个小小的奴籍兵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打到了将军的位置,往后多好的荣华富贵都在等着你,你却偏偏给自己逼到了现在这么个,”一枝花顿了顿,他倾身往邱庆之面前靠些,这人长得白净,血也好喝,“这么个含笑九泉的姿势,躺着不好受吧,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一枝花用干净的手背抚开邱庆之脸上的沙土,架着邱庆之的胳膊,把他从地里抗了出来。
一个死人,一个罪人,神都里已经容不下邱庆之和一枝花了。一枝花自己倒是好安顿,自从被邱庆之从棺材里放出来他就东躲西藏神出鬼没惯了,那些野兽是怎么活的他就是怎么活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一枝花揽好邱庆之防止他摔倒,他还带着个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大男人,他得让邱庆之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他得找个没人能打扰他们的地方。
已经很久没喝过人血的一枝花也就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儿,他弄不到马车,干脆扛着邱庆之慢慢走,抗累了他就背着邱庆之。
夜色薄雾之下,一枝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泞土上,可能是他觉得不热闹、不好玩,便自顾自说起了话:“我刚见你的时候,生气你为什么不怕我,你的血甜,我太饿了,只想吃了你,可你不想要长生不老,不想要无上的力量,不相信我是神,我没办法用这些诱惑到你,你怎么能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呢?怎么不一样呢?我才不信,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有欲望,你的欲望是什么?我在石棺里躺太久了,跟你可不一样,”一枝花提高声调炫耀道,“我是活着被压进去的,很多很多年,我憋死了又活过来、憋死了又活过来,一次、两次……刚开始我还数来着,厉害吧!”许是夜里风太凉,吹过一枝花后颈的汗时让他打了个看不出来的哆嗦,他的声音矮了下去,“石棺小小的,矮矮的,我坐不起来,只能在里面躺着。很黑,很冷,我喘不上气,爪子都磨破了也出不来。每次濒临死亡之前我都想,下一次睁眼一定要出去,我要把那些人都杀了,我要把他们剁碎了喂野兽,他们都得死。”一枝花声音落寞,活得嚣张任性惯了,他已经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我想死了,我为什么死不了?石棺里全是血腥味,是我被石头磨伤流出来的血,手骨都露出来了,就跟我被扔进克克奇尔洞穴那天看到的骨头一样,只不过我是新鲜的,湿漉漉的还连着肉,可我就是怎么也死不了。我是神。”
一枝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被人撵过打过,像过街的老鼠夹尾求生,从烂泥里挣扎出来,他跑啊跑,跑啊跑,背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便跑不了了。
前头的路一望无际,身后又是不停追赶的深渊,一枝花不能停下来。
郊外的风吹起来像兽叫,圆月浮浮沉沉,云纱影影绰绰,一枝花独自喃喃的声音弥散进了树林里,背上只有沉沉的重量,没有人回应他,树叶忙着借风催长,叶脉里便嵌进了一枝花无人知晓的过去。
4.
于是我开始害怕死亡之后又一次睁开眼睛,开始害怕明天再也无法到来,却又害怕明天一次次如约而至。有时我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做了梦,梦里克克奇尔把我撕咬得肚皮翻露,五脏六腑翻搅着落了一地,我的眼睛涣散了,尸体毫无声息。
这一幕如此骇人,我却感到一丝解脱,我竟然还会想,克克奇尔还挺挑食,它不吃内脏。
我想好好活着的,可我没法好好的活着了。
子虚国是一座小国,和这个国家的名字一样,弹丸之地,不过吹灰之间便能被人化为乌有。
想亡灭这样一座小城池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不需要被人攻打,简单到不需要烧杀劫掠,简单到,只需要一个昏庸的国王信奉并圈养一头凶兽。
以前是没有奴隶营的,最早的国王下令每户人家都要贡献一个成人来侍奉克克奇尔,很多人在逃跑的路上被军队抓回来,他们被扔在牢营中看管起来。他们是子虚国最低等的人,做着最肮脏苦累的活计,一代一代的国王传位下来,牢营慢慢演变成了奴隶营。
军队不分青红皂白,无论是犯人还是好人,只要笼子里的人不够了,他们就去抓人充数。平民百姓,是这个腐败封闭国家里最大的受害者。
从奴隶营里逃出来的我变成了人人害怕的模样,就连昔日日日盼着我回家的母亲也对我弃如敝履横眉冷对,她浣衣的棒子常年浸水被泡透了,一棍棍打在我身上发出斧头砍剁猪骨的声响,我不敢看她,连连躲退,心脏在踩不稳的步子里揪成一个干瘪的枣核……
母亲,你真的忘了我吗?
母亲面目狰狞,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我被她追打跌进秋末寒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哗哗皲皱的倒影里,我看见自己已经泛绿的眼睛。
母亲落荒而逃,我再没有母亲了。
人是群居动物,我不是怪物,我也是想好好活的。
可温饱是纠缠我撕烂我的、会把我吃掉的问题,我不能去有人烟的地方,他们会高举锄头犁耙,狠狠凿在我身上,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地上慢慢爬,眼泪一颗颗砸进土里,当我爬远去时,眼泪就被无助的血迹掩盖了踪迹。
彼时我常常失去反抗的能力,只知道自已的伤口会奇迹般长好,昏死过去会像睡了一觉般清醒过来。
我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经生生死死过很多次了。
规于童真和少年之间的那股趾高气昂的自傲,是好一把伤人的利剑。
十来岁的孩子不是家里能管住的时候,纵使妖怪的异闻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仍会聚成一群吵叫的鸦雀不断追杀我的行迹。他们揪我的头发,扒我的衣服,用烧过的铁往我身上烙,他们矮矮的瘦瘦的小小的,像是阴魂不散索命的小鬼纠缠我。
计谋成功的欢声笑语盘旋在天边,他们围着我转圈拍手称快叫好,像是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活动,我双目失焦躺在地上,耳鸣之中浑身发麻,感受不出自己又缺少了哪块皮肉。
在某一瞬间我决定不再躲藏,杀人的快感让我痴迷,喝人血、吃人肉,为了维持人的状态不被当成怪物,我最终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有了正确的食物,我体内克克奇尔沉睡的力量逐渐觉醒,我恨这个国家,我恨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国王,我恨他们所有人,是他们让我长出爪子和尾巴,是他们让我被人人喊打,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的尸体被我吃的吃、扔的扔,摞到一起比克克奇尔洞穴里的骨头还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是他们活该!
我站在尸堆上看他们朝拜的模样,受人敬仰的感觉可真好。
可我错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要长生、要年轻,要吃克克奇尔的骨头还要喝我的血,我刚被供奉成为神明就被拉下神坛,成了笼子里被日日放血的家畜。
我恨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活着没意思的,一点儿也不好玩,一日一日尽是日头对我的凌迟,没有人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种让人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滋味。
直到……
你出现了,邱庆之。
你出现的,有点晚。
你在黄沙峪来去自由意气风发好生威风,我看得出来你注定不平凡,我更想吃你了怎么办?
可你竟然敢把我往流沙里带!我讨厌你,邱庆之。
我长相怪异,你却不怕我,你真有意思。
我无聊太久了,是该找个人陪我玩游戏了。
我就叫一枝花,我们一定会,后会有期。
5.
一枝花赶在黎明升起的时候带着昏迷不醒的邱庆之来到了陈家村,他没去村子里面,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邱庆之挪到陈拾的树屋上。
“但其实我不叫一枝花,”一枝花筋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把邱庆之送到床上,干脆挨着邱庆之和他一起躺在地上,“几百年了,我早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我怕你忘了我,看着地上的小花像我身上的疤,就随便编了个名字给你,没想到一直用到现在。”一枝花侧身看着邱庆之,应该是一路颠波,他的体温给邱庆之沾染了去,邱庆之的面庞已经隐约有点血色了,一枝花性子急,觉得邱庆之现在就应该站起来和他打一架,掐着他的脖子问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才对,“我往你嘴里滴血了呀,怎么还不醒?你该不会是早就醒了但是自己不想走路才不睁眼的吧!”
四周寂静无声,晨光爬上山里的树梢,渐渐有虫鸣的声音被唤醒,但依然无人回答一枝花。
一枝花无可奈何地垂了脑袋,落寞地把邱庆之的胳膊摆横,塌腰变回猫身,脑袋窝在邱庆之的胳膊上,“你可真沉,我都快被压死了,用你的胳膊当枕头,就当是你答谢我了。”
一枝花不敢睡得太沉,他怕邱庆之醒了一巴掌给他扇到树底下去,他趴着的姿势换了又换,最后竟然趴到了邱庆之胸口上。
橙黄的大猫一看就没有主人,他的毛沾了土还打了结,爪子没人剪,邱庆之衣服胸口的布料已经被抓勾丝了,这猫眯一会儿眼睛就会突然惊醒,耳朵竖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确认没有危险才低头看身下的人,然后缓缓矮下身子,重新睡去。
昏昏睡睡的一枝花似乎和邱庆之一样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他不确定这是来到树屋的第几天,有时醒来是黄昏,有时醒来是正午,窗子外的村落时常传来袅袅炊烟,饭香飘出几里远,一枝花馋,迈着猫步走几下便回头望望邱庆之,尾巴耷拉着,耳朵也耷拉着,最后一狠心重新跳回邱庆之胳膊里。
他又不是能被饿死。
无聊时一枝花会看窗外的鸟解闷儿,它们飞来飞去无忧无虑,世界之大任意为家,竟比他这只大花猫活得潇洒自在。
树下的草丛里传来异动,一只箭穿枝而过射中了鸟的翅膀,鸟失去平衡落在树屋的窗台上。
一枝花跳起来叼起还在挣扎的鸟,顺着窗框向下看——陈七。
陈七恰巧也在往上看,“你是哪家的花狸子?怎的在陈拾屋里?”
一枝花把鸟丢给陈七,转身变回人的模样坐在窗棂上装腔拿调道:“好久不见啊,一只眼!”
“是你!”陈七来不及捡地上的鸟,抽了背篓里的箭对准一枝花就射了出去,他咬牙切齿道,“说!你来陈拾家又要干啥!”
一枝花握住迎面而来的箭矢,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个能说话的人给他解闷,自然是要让他陪自己好好玩一玩,一枝花把玩着箭矢,嘻皮笑脸回应:“你脾气可真不好,是陈拾让我来的!他说我能帮你们猎野物,叫我以后可以住在他家!”
“谁要你帮忙打猎了!你快从陈拾家滚出来!”
“我就不!”一枝花翻个身从窗口回到树屋里面。
陈七看不见一枝花,怕他在陈拾家里捣乱,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打过一枝花,三两下就爬到了树屋上,一落地就看见地上躺着个没声响的人,陈七大惊失色:“你……你杀人了?”
“杀人?我在救人!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枝花玩世不恭往地上一坐,“等他好了,我就走。”
陈七看着一枝花幽绿的眼睛,里面明明暗暗,像有什么摧折糜烂却仍勃勃挣扎的东西在生长,苦草一般衰向连天、苦草一般蜷压捱塌,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充满危险,陈七却还是忍不住相信他的鬼话:“救人你就让他躺在地上?”
“懒得搬了,在哪儿躺不是躺?”
没等一枝花说完,陈七就把邱庆之扶起来了,陈七歪头指向床边,示意道:“搭把手啊!”帮一枝花安顿好邱庆之,陈七打量了树屋一圈,疑惑道:“你不吃饭吗?”
“我吃人。”说罢一枝花呲出牙齿吓唬陈七。
“你!”陈七心里放不下对一枝花的恐惧,总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你放心,虽然我很久没开过荤了,但还犯不着吃你。”一枝花歪着脑袋看陈七栓猎物的绳子,“刚刚那只鸟给我呗。”
陈七把鸟扔给一枝花,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背对一枝花说道:“陈拾也说了,你能帮着打猎,你能不吃东西,病人不能不吃东西,病人还得喝药,你要是帮俺打到凶的,俺就跟你分。”
一枝花拔掉鸟翅膀上的箭扔到陈七脚边,他心不在焉道:“你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如果好玩的话我就去,不好玩的话,我就在这睡觉了。”
陈七走后一枝花趴到邱庆之身上自言自语:“你需要吃饭吗?你连嘴都张不开,怎么吃饭怎么喝药?你连我的血,都很难吞进去。”
被射穿翅膀的鸟在地上胡乱扑腾,一枝花嫌它太吵,戳破自己的手指抓着鸟的翅膀往它伤口里滴了几滴血,一枝花看着鸟逐渐愈合的伤口又看看邱庆之。
血喝不进去,就用其他方法进去。
一枝花咬开邱庆之手腕上的皮,很深的口子却没怎么往外渗血,一枝花嫌弃道:“不活蹦乱跳的肉都不好吃了,你现在咬起来像霜打的茄子,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一枝花又咬开自己的手腕对准邱庆之手上的口子,刚开始血往外面流,浪费了一地,直到一枝花无聊得快睡过去了,才隐隐约约感受到血液被吸收的滋味,有一点痛,有一点痒,蚂蚁爬过般麻密的触感,扰得一枝花心里毛怵怵的,很是怪异。
就像,有人在吸他的血。
邱庆之在吸他的血。
这么想的话一枝花有点想嘲笑邱庆之了,当初给他血的时候他咬紧牙关一滴不喝,现在生死未卜倒是大快朵颐起来了。
邱庆之,你可真没长进。
地上的鸟还在扑腾翅膀,拖着身子跳了两下竟然重新飞起来了,它去窗外飞了一圈又落回一枝花腿上,歪着脑袋梳理羽毛。
“我是猫,猫!抓鸟吃鸟的,趁我现在还没饿到饥不择食赶紧飞走吧!”一枝花踢腿试图把这只不自量力的小鸟驱赶出去,“你在外面飞,我能看到你的。”
鸟听不懂一枝花的话,从一枝花的腿上落到地上,继续梳理羽毛。
“那你可就得,当我的口粮了。”一枝花透支太多鲜血,脑袋晕晕的,迷迷糊糊趴在邱庆之胸口,又睡着了。
一枝花经常做梦,觉总睡不安稳,这些天他回回梦见自己去敲大理寺的鼓,两个红登登的鼓槌深沉,他举了一遍又一遍,敲了一遍又一遍,那牛皮鼓面起起伏伏,自己的胸口就跟着起起伏伏。
旁观视角的一枝花搞不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拍拍自己的肩膀问:“你有案子要报?”
可梦里的一枝花面色苦痛,哀戚的眉眼里扎了无助和恐惧,他只顾着敲鼓,什么也不说。
他大名鼎鼎的一枝花,怎么会落得来报案的地步?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案子了。
梦里这个场景一枝花来得勤了,便也不再执着问他敲鼓到底要干什么,只坐在地上等自己醒来那一刻,他只要揉揉眼睛,梦里的一切就能烟消云散了。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今天这鼓怎么和往常不一样?敲得有气无力的,跟几十天没吃人一样。
哎,你别敲了,软绵绵的,心烦得很啊!
梦里的一枝花不为所动,现实里的一枝花气急败坏。
一枝花猛然睁眼,他就趴在邱庆之胸口上,梦里孱弱的鼓声仍然萦绕耳畔。
一枝花放空的思绪陡然回收,他撑起身体借着月色看邱庆之,那不是鼓声,那是邱庆之蠢蠢欲动的心跳,那是邱庆之随天上星星一起爬上来的心跳。
一枝花喜出望外:“你要醒了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邱庆之就要醒来了。
为了让邱庆之更快醒来,一枝花几乎天天咬开自己的手腕放血,邱庆之的伤口被撑开了胃口,日渐像一条喂不饱的虫,贪婪的吮吸着一枝花的皮肉,那些落在地上的血日积月累,渐渐风化成一小摊干褐色的养料,不知不觉间引来了很多树上的蚂蚁。
一枝花拖着一只放完血没气的野鹿在夜晚来到了陈七家里,跟他换驱赶蚊虫的草药。
陈七从锅里拿出来一只烧鸡,连着驱虫的草药一起给了一枝花。
一枝花没要烧鸡,揪着陈七养的兔子吸干了兔子的血,把兔子一扔扬长而去。
陈七骂骂咧咧:“俺这是母兔子,留着下崽儿嘞!”
山里很快入了冬,许多野物进入冬眠状态,一枝花的瞌睡也越来越多,他经常变回猫身,依偎在邱庆之胳膊里睡觉。
猎不到野物的陈七给一枝花带来了棉被和棉衣,却发现他给一枝花驱虫用的药草全在邱庆之身上插着,还有一棵别在邱庆之耳朵上。
陈七说山里的行情越发不好了,他们陈氏一族世代打猎为生,这片山头已经快被他们耗尽了。
一枝花大言不惭,说想请他帮忙不用别扭,猎物难找才有挑战性,他喜欢玩这个游戏。
在一枝花的帮助下,陈七拉着一车冬天平常都看不到的猎物回了村子分发。
一枝花问陈七,吃完山了该怎么办?
陈七不语。
一枝花说你们都没有陈九有胆识,他若还活着,一定能和我玩到一起来。
陈七陷入了沉思。
山里的雪降了又融,一枝花懒洋洋坐在邱庆之床边,他蓬松的尾巴忘情摇曳,一张俏皮威风的猫脸上竟能看出一些淡漠风霜的神情。
有年轻的新鸟和春天一起飞来树屋,一枝花看着窗棂上矢志不渝仍在坚守不愿飞走的鸟,忍不住催促道:“哎!你朋友来了也不走吗?”
那鸟懒得回头与一枝花僵滞,扇扇翅膀捉虫去了。
6.
邱庆之醒来,是在这年丰收的秋天。
彼时一枝花刚从村子里围的果园摘完果子,一只花猫悠闲地叼着果篮往树屋走,那只鸟就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刚好安全的距离低低矮矮地飞着。
一枝花把果篮放到树下,猫头一转便开始训斥那只鸟:“山里种东西本来就不容易,你平常啄啄人家坏掉果子里的虫子就算了,怎么连人家种的花都给翻了?那可是他们用来给兽皮染色的花种!”那鸟叽叽喳喳,听声音很是不服,一枝花暴跳如雷,“看我不把你这闯祸的鸟给吃了!”
树屋里邱庆之缓缓睁开眼睛,日头的光在树干切割之后挨到邱庆之脸上,久违的阳光让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此时是什么情况,他记忆里的画面恍恍惚惚,只知道李饼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仿佛仍历历在目。
邱庆之口干舌燥,心中了然,他确实是死过了。
僵硬的身体还不能运动自如,每活动一块关节都如同掰碎一把厚冰,凉凉的、硬硬的、针扎一般难受,邱庆之的骨头像旱季里一块块荒芜已久的干裂土地,亟需暴雨的冲刷和击打才能重获韧性,浸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应该被泡在水里。
邱庆之躺了多久?十年?百年?或者更长远。
终于挣扎坐起身的邱庆之从耳朵上拿下来一棵枯草,手腕上鲜红的齿痕一下子就让他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谁的手笔,邱庆之握紧了拳头。
窗外传来狸猫吵闹的声音,邱庆之慢慢走到窗边朝树下看,那只威风凛凛的大花猫此时正跳来跳去跟一只青鸟斗得不可开交有来有回,那只鸟被抓掉六七根羽毛,颇有鸡犬升天的即视感。
邱庆之把手里的枯草往一枝花头上一扔,那鸟瞅准时机便一个穿云展翅溜之大吉了。
一枝花恼羞成怒,头还没转向树屋就开始喊:“陈七你是不是脑子有……”
看清楚窗边站的人是谁,一枝花恍惚了一瞬,他胸口似乎有凌迅的河道汹涌出来,冲垮了他的骨头和肉,憋得他喘不过来气,难受得快要呕出一场无法晒化的烈雪。
刹那间一枝花夹紧尾巴以雷霆之势逃也似的跑进了树林里,李饼插进他胸口里的那把剑好像并没有拔出来,他奔跑的速度越快,剑就随着风往他肉里钻得越深、抓得越紧,他浑身泥泞般沉重,无名的疼痛让他四肢百骸都打颤,让他莫名其妙想跳进陈拾怀里。
可是陈拾离一枝花太远了,他只能奔跑,不停奔跑。
邱庆之望着一枝花逃离的背影疑惑不解,跑什么?
跑什么?
邱庆之拿起一枝花放在树屋下的果子慢慢啃咬,万千思绪百转千回,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他也不知道,手腕处传来顿顿挫挫的痛感,邱庆之突然觉得自己很饿,突然有一种想让一枝花回来的冲动。
李饼在哪里?李饼还活着?李饼的毒是否解了?邱庆之放不下提着的心,林子四处空荡荡的,这些疑问他只有一枝花才能给他解答。
邱庆之抱着果篮回到树屋里,他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摩挲萧瑟的秋季,万里落叶沾满落寞,一片、两片……
日落之前,邱庆之数到第八百四十六片从他面前飘落的树叶,一声鸟鸣拽回邱庆之思索的意识,远处一只青鸟低低的飞着,后面还有一只花猫叼着饭盒。
鸟落在窗棂上,猫随后便跳进了屋里,他把饭盒往邱庆之面前一放,自己跑到屋子的角落蜷着身体睡觉了。
邱庆之不管一枝花是什么态度,开口便问:“李饼的毒解了吗?”
一枝花睁开幽绿的眼睛,阴恻恻盯着邱庆之,他漫不经心摇动尾巴,心猿意马道:“你吃完我就告诉你。”
邱庆之不为所动。
五年,即便是五年过去了,即便是邱庆之已经沦为一枝花的半个阶下囚,一枝花还是没办法左右邱庆之所决定的事情。
过去到现在,在一枝花坚持的游戏里他始终是输家。
一枝花收敛了笑意,对邱庆之讽刺道:“你放心,李饼现在活得很好,解药也在他手里,至于解药他吃没吃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这些话邱庆之紧锁的的眉毛才略有舒展之意,他打开食盒疑惑道:“这附近有人家?”
“有,当然有,这可是陈拾的老家,咱们现在就住在他家里呢!他现在有差事做了,天天跟在李饼身边马首是瞻的,可比你这个前将军威风多了,听说他还照顾李饼的衣食起居呢!哈哈哈哈,”一枝花变回人的模样手脚并用蹲着往邱庆之面前走几步,他抬头凝看邱庆之,试图从他脸上察觉到一丝不悦,“你说李饼身边的人是不是很多呀!”
邱庆之眼眸低垂,平静得丝毫不起波澜,一枝花的话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够:“只要他好好活着。”
邱庆之越从容不迫,一枝花便越心浮气躁,一枝花似乎铁了心要找点事将人惹恼,他捡起以前不堪的回忆继续说:“邱庆之,你都不知道你死那天李饼有多难受,他跪在你身边哭得泪水汪汪,喘不过气,像要晕……”
一枝花没说完话,脖子就被邱庆之捏在掌中,邱庆之眼里怒火中烧,好像下一刻就会把一枝花生吞活剥了,他咬牙切齿:“你再说他一句试试,我看你的牙是又痒了吧!”
一枝花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邱庆之,多吃点饭吧,有力气才能给我拔牙不是吗?”一枝花覆上邱庆之发凉的手,微微用力一点一点掰开将其握在掌中,“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这天属实是不欢而散,可他们偏偏又散不开。
邱庆之回到床上,一枝花就蜷在地上的角落里,夜里月亮昙明,雾气顺着窗户沉了进来,邱庆之拢了拢被子,地上的某个角落传来了一枝花小小的、匀称的呼吸声。
明日便又是明日了。
近来一枝花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的时候身上偶尔沾着血,嘴里总会叼着饭盒,往邱庆之面前一放也不说话。
邱庆之问他这些食物是从哪来的。
一枝花舔着爪子上的血说是偷的。
邱庆之便不吃了。
食盒里面饭菜摆放整齐,邱庆之怎么会看不出来不是偷的,一枝花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不吃就不吃,反正饿不死,一枝花便不再去取食物了。
一枝花不去取食物陈七反倒坐不住了,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兔子亲自来到树屋,邱庆之和他面面相觑,陈七把兔子扔给角落的一枝花,对着邱庆之讪讪开口:“你是陈拾朋友,俺知道,你伤没好,那大狸子托俺给你找药,这药找着了,他又不来拿,俺不放心,就来看看。”
邱庆之瞥一眼一枝花,微微蹙眉,“他托你找药?”
“对啊,近来快入冬了,俺们村的猎手都在囤食物,这狸子说帮他找药,他帮俺们赶鹿群。”陈七把食盒递给邱庆之,继续关心道,“你能动弹了,多出去走走,早点好了陈拾那边也好放心。”
“什么这个狸子那个狸子的,我有名字,我叫一枝花!”一枝花把吸干了血的兔子甩回陈七脚边,“陈拾不会担心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打猎,提前通知我就行了,一只眼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怎么老说俺这眼睛,俺要是两个眼睛都是好嘞还用得着你!”陈七揪着兔子耳朵嘟嘟囔囔离开了。
“陈拾不知道我们在这,”一枝花对陈七的驱赶的态度让邱庆之起疑,“李饼,也不知道。”
“不知道,”一枝花跳到邱庆之床边,他踩着轻轻小小的步子慢慢慢慢靠近邱庆之,“不过陈拾应该能猜到吧,毕竟在牢里的时候是他说,若我能活着就可以来他老家的,我只不过是,提前来了而已。如果李饼知道你的墓被掘了的话,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现在在哪儿吧。但是,”一枝花的尾巴轻扫过邱庆之的侧脸,“你说他怎么不来找你啊!”
邱庆之一巴掌横过来一枝花就飞出去二尺远,邱庆之不想和他玩什么破游戏,“你的游戏该不会还在继续吧,我已经没有未做完的事情了,剩下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第三次,我不介意再把你押回大理寺,如果你要逃,最好趁早。”
一枝花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他很讨厌邱庆之威胁人的样子,“那个游戏?不好玩,我们现在,玩新的,至于怎么玩,我还没想好,我也不想和一个病秧子玩,好好的把一只眼给你的药吃了,我们再来讨论讨论到底应该怎么玩。”
“不自量力。”邱庆之收回目光,他垂眸,眼底金酒杯一般的光泽稀稀簌簌,仿佛下一刻就能盛出酒来,他心有愁结,不知在想什么。
一枝花回到自己睡觉的角落,默不作声用爪子捂着自己的肋骨揉,还挺疼,比上次掐他脖子的力气大,邱庆之在康复了。
猎户要赶在入冬前多囤些食物,一枝花便越发早出晚归了,他在山里上蹿下跳,陈七喊不住他,玩心大发时会把马上到手的猎物吓跑,很多猎户心有不满却不敢发泄,陈七只好用给邱庆之找更好的药这个借口哄着一枝花去抓更肥更大的猎物。
一枝花在林中玩野了,回到树屋还收不回翻天覆地的闹腾劲儿,总把邱庆之惹得跟他动手才肯罢休,久而久之一枝花便能从邱庆之出手的速度和力度来判断他究竟恢复了多少。
一枝花在邱庆之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他没拿捏好尺度那次肋骨都被人用膝盖顶断了,疼得失去身体支撑力,一下子趴在邱庆之身上,鼻息里的药草味云纱萦绕,暖哄哄的,跟心里揣了一颗星子似的,叫他整个人都动荡起来,就那么一瞬间,一枝花飘忽忽起了贪心,却被人反手掀在地上,腰也摔疼了。
陈七给邱庆之送药,还得给一枝花找接骨的大夫,忙得不可开交,一枝花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点血喝就好了。
陈七去接了碗兔子血,一枝花嫌弃道:“是人血,一点点就好了。”说罢便抓过陈七的手露出自己的牙齿。
邱庆之眼疾手快把喝完药的空碗卡在一枝花嘴里,掰着他的下巴训斥道:“你还想害人。”
陈七把兔子血放到桌子上,如临大敌般握着自己的手跑了。
一枝花把碗拿开,下巴却无法从邱庆之手里挣脱,一枝花愁眉苦脸:“我又不是要他的命,喝一口血能怎么了?”
邱庆之见一枝花冥顽不灵,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枝花连连喊疼,直到一枝花说不喝了邱庆之才缓缓卸下力气,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放下,转而顺着一枝花的下巴往上摸,拇指碾着一枝花微微干裂的唇伸进了他嘴里。
邱庆之摩挲着一枝花的牙齿,指肚刮过一枝花口腔里湿热的腮肉,他揉起来像一团刚煮开的棉花般饱满。
一枝花合不上的嘴忍不住分泌了唾液,他一动不动看邱庆之眼里黑漆漆的威压,不懂邱庆之又要耍什么花招,只感觉一股怪异的痒麻感从自己那条看不见的尾巴爬上了腰际,拘谨的散不开、挥不去。
“你不是要喝血吗?送到嘴里的你不要了?”邱庆之冷峻解答一枝花无法说出来的问题,拇指邀约般点了点一枝花的牙齿。
一枝花的舌头试探性动一动,若有若无舔到邱庆之的手指,邱庆之充满威压的眼底竟然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枝花受到了鼓舞,牙齿咬合,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幸甜的味道。
鲜血流过喉管,一枝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那或许是他的骨头在复位吧。
一枝花贪婪地吮吸着,一滴血都不想浪费,邱庆之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上了他的脑袋。
山里猎户打猎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邱庆之的身体好了大半,也能出门帮忙了。
村里的人对一枝花喜怒无常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看他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猫也没觉得害怕,见他在林里追野猪撵老虎心中只有敬佩感激之意,有活蹦乱跳的小动物都会留着放血给一枝花喝。
邱庆之根据村民对一枝花的态度猜了个大概,看来当初在黄沙峪迷路的猫跌跌撞撞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了。
陈七问邱庆之是不是大理寺的人。
邱庆之思考一瞬,点点头:“算是大理寺的人。”
一枝花坐在远处装好猎物的牛车上翻了个白眼。
陈七继续问:“要去大理寺当差,有啥要求某?俺这眼睛……碍事不?”
邱庆之意识到陈七在问他一个严肃的问题,认真起来:“你要去大理寺?”
“不是俺,是俺们。”陈七踩住地上垂死挣扎的猎物,忧心忡忡,“都说靠水吃水,靠山吃山,俺们这些人世世代代避世不出,这山也好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了,狸子说等你好了就走,他不能一辈子留在山里面帮俺们抓猎物,俺们得找别的出路了。”
邱庆之开解陈七:“去神都,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做买卖、进大理寺、进金吾卫,或者继续当猎户,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
陈七有了信心,掩不住笑意:“俺这就跟他们去说!”
一枝花若有所思,默默重复邱庆之的话:“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
你我容身之处……
为了答谢一枝花和邱庆之帮忙秋猎,村子里为他们办了宴席。
一枝花挨个桌吃,难得邱庆之没摁住他。
陈七前院的陈二娘拉过邱庆之的手,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菜,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今年多大了?在神都可有房产?可有婚配?”
一枝花看热闹不嫌事大,啃着野鸡腿歪着脖子装腔作势也跟着问邱庆之:“可有婚配?”
邱庆之还未开口,一旁陈二娘的女儿拦过陈二娘的手,羞赧道:“娘,人家是要回神都的,你别问了!”
“回神都才好啊!看他器宇不凡,定是良人!”母女俩旁若无人商讨起邱庆之,三言两语间就把邱庆之往后的日子都定好了,丝毫不顾及邱庆之本人的意愿。
一枝花蹲在椅子上袖手旁观,觉得这出戏比李饼变成猫那天都好玩。
等到母女俩停下邱庆之才说话,他举起一碗酒:“姑娘、大娘,我在神都已没了户籍,房产田产早已充公,身无分文不说,往后也不知道在哪里颠沛流离,实非良配,还望姑娘和大娘见谅。”
那姑娘在邱庆之饮尽酒碗前便起身跑开,陈二娘尴尬笑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一枝花刚想往前嘲笑邱庆之却被陈大娘拉走,陈大娘宝贝般拿出一柄手绢包着的梳子,老人家对一枝花语重心长:“你这孩子该不是本地人,这里的男儿是要束发的,偏你散着,散着也好看,就是爱打结,看你平时头发乱,是不是怕梳头揪到头发疼?这梳子是檀木做的,梳齿比平常用的梳子更稀疏,梳头不会疼,你拿着。”
陈大娘已年近古稀,两鬓斑白,手如枯根,此时却拄着拐杖慈蔼地握着一枝花的手,把自己的梳子交到一枝花手里。
一枝花怔愣,篝火下陈大娘被皱纹包裹的眼睛黝黑澄明,丝毫没有人老去的阴翳结膜,一枝花下意识低头躲藏,不敢让这位善良的老人看见自己异于常人的眸子。
陈大娘拉回一枝花:“孩子,无论人长成什么样子都不耽误做好事当好人的,长得好看的有饭吃,长得一般也没有饿死,日久见人迹、日久见人心,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是好孩子。”
一枝花鼻子酸涩,像被树叶划了眸子,眼睛发疼,只想紧紧闭上双眼蜷缩起来。
一枝花不是猫,他大概是只鸵鸟,掩耳盗铃无用逃避的功夫比谁都好。
“谢谢。”一枝花小声说,他接过梳子,如获至宝。
山里的星星如飞燕点点,比神都的多,比黄沙峪的亮,即便世物瞬息万变,但星河永悬,不用仰望,抬头便能看见。
一枝花喝多了酒,变回了猫身,回树屋的路上异常兴奋,邱庆之懒得摁他,便由着一枝花在他身上挂来挂去。
一枝花醉熏熏说:“今天陈二娘要给你安排婚事,我以为你会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呢,哪曾想你跟人家把事情交代那么清楚,还颠沛流离?你想去哪颠沛流离?”
邱庆之挺直肩膀防止一枝花掉下来,他鬼使神差反问一枝花:“那你怎么不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是随口编的,”一枝花反应过来邱庆之的问题瞬间酒醒了大半,“你真有喜欢的人啊?你喜欢谁?上官檎?蔻娘?”
邱庆之不回答,卖关子道:“不知道就别瞎猜了。”
“总不能是李饼吧。”一枝花无心说道。
邱庆之瞬间停下了步伐。
一枝花竖起耳朵,像是察觉到什么,十分不可思议:“真是李饼?”
邱庆之依然没给正面回答,只说:“到家了。”
一枝花抬头看,确实到树屋了,他忍不住催促邱庆之:“那快上去啊,难道今晚睡下面吗?”
邱庆之爬上树屋,一枝花从他肩头跳落,那柄手绢包着的梳子就从一枝花身上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邱庆之点燃烛光捡起手绢和梳子。
一枝花嘴欠:“你又不是只有一只眼,是什么还用问吗?这是陈大娘给我的梳子,她说这梳子梳头发不疼。”说罢便要回自己的角落睡觉。
邱庆之捞起一枝花坐到床上,他发扬探究精神,说倒要看看怎么不疼。
一枝花几欲逃跑,但都被邱庆之按回了腿上。
他没在邱庆之清醒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往人怀里钻,更没堂而皇之往人腿上坐,邱庆之一直和一枝花保持着一种奇怪又有默契的距离,邱庆之从不主动招惹一枝花,但如果一枝花不招惹邱庆之的话,邱庆之只会把一枝花当空气看。
邱庆之不在乎一枝花。
一枝花知道的,一枝花已经很少主动惹嫌了。
邱庆之没伺候过动物,他给一枝花梳毛没有多温柔,一枝花炸了毛,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老老实实维持着一个姿势被邱庆之摆弄,做梦一般奇异。
一枝花流浪惯了,浑身上下一股子把持不住的野劲儿,他没被规训过,一次又一次擅自闯入邱庆之的领地却让人无可奈何,这很难不让邱庆之从心底升起一股制服他驯服他的欲望。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邱将军管教不好的呢?
熟能生巧,檀木梳子带着安神的香气,不知不觉间一枝花竟然舒服的摆弄起了尾巴,摇摇晃晃的,蓬松的毛在邱庆之面前扫来扫去,漂亮的很。
邱庆之抬手带有欣赏意味地撸了一把一枝花的尾巴,一枝花惊然起身,爪子摁在邱庆之琵琶骨上,下意识露出牙齿做出凶狠的动作。
邱庆之心平如水,月光之下他眉眼淡漠看着一枝花,面对一枝花的暴起无动于衷。
又是这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很多时候邱庆之无趣得就像一个手持天雷威严的战神,他到底在一板一眼什么一枝花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尤其是这双眼,常常结着一层春冰,就连堆积的风都吹不皱,他的情绪在内里如何翻来覆去最终都云销雨霁,却唯有忠贞二字始终灌刻于心,一枝花想好好活,邱庆之却想为别人而活,恨到深处一枝花巴不得给他眼珠子扣出来。
邱庆之的眸子见天见地见众生见李饼,却独独见不到自己。
邱庆之压着一枝花的腰重新把他按回腿上,乖戾的大猫被梳顺了毛,看起来温顺许多。
“你为什么不睡在我身边了?”
“什么?”一枝花一时没明白邱庆之是什么意思,不睡在他身边自然是怕他讨厌自己靠的太近,怕他一巴掌给自己扇到窗外,怕他给自己拔牙……还能因为什么?
一枝花只是玩心大,又不是真的不怕疼。
他最怕疼了。
“你为什么不睡在我身边了?”邱庆之又问了一遍。
一枝花竖起耳朵:“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自从邱庆之醒过来一枝花就从未上过床,可他却知道一枝花在他身边睡过。
“我有意识,自从你往我嘴里滴血我就有意识了,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一直无法清醒过来。”邱庆之侵略地摸着一枝花的猫头,“我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但知道你经常给我鲜血,你失血过多就会晕在我身上,我挺讨厌这样的。”
我挺讨厌这样的。
一枝花心里灌铅,冗沉又迟钝,呼吸都无法聒噪了,他大费周章把邱庆之弄活,邱庆之却怪他擅作主张,邱庆之讨厌这样。
邱庆之对一枝花来说是多么武断专横的人,一枝花会预想不到这些吗?只是没发生一枝花便逼迫自己忘了而已。
“是吗?我也讨厌你。”一枝花心里不舒服,嘴上就会用他的方式让别人不舒服,说罢便起身离开。
邱庆之不动声色又将一枝花按回腿上,野猫还真是脾气大不好管,“我无法控制身体,每时每刻都饥肠辘辘,无底洞一样吸你的血,每次你趴在我身上,我都以为你和我一样起不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会死。”一枝花炫耀道。
邱庆之抿唇,一枝花活蹦乱跳得像成了精的宝物,他是子虚国的遗赠,是子虚国的债孽,在这些头衔之前,一枝花首先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是否要背负虚有之名,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不过我一醒过来,看见你那招人恨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一枝花“喵呜”一声,又亮出自己的尖牙。
“冬天来了,地上很凉的。”邱庆之提醒道。
“能有多凉?我躺过石棺,你躺过棺材,这能算凉吗?”一枝花不是不解风情,他是不知所措。
一枝花不清楚怎样解读邱庆之的话语才合适,他不敢妄自菲薄钻到他怀里,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直接的欺骗手段,邱庆之如果想让他暖和,像刚刚不停把他抓住按下来就好了,何必虚张声势呢?
一枝花在邱庆之身上因为李饼吃过太多亏了,自然知道邱庆之是重情重义的人,一枝花和邱庆之之间的推杯换盏谈不上愉快,他甚至已经在邱庆之手里死过几次了,想来是邱庆之念在一枝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同情他才这么说的。
一枝花跳进旁观者的视角审判自己,在邱庆之心里他们本就没有羁绊,康庄大道,是一枝花硬挤进邱庆之和李饼之间的。
“不凉吗?可能是你的毛厚,我躺在床上都觉得冷呢。”邱庆之说罢还打了个寒颤。
一枝花起身扒在窗口,他愤愤不平:“我说让陈七再拿一床被子来,他说什么忙着处理猎物过两天再来,过两天春天都来了!”
一枝花翻出窗外,这次邱庆之没来得及抓住他。
邱庆之握紧了檀木梳子。
雪很快就把山林覆盖成磅砣的白色,一枝花的鸟找不到虫吃又要去翻村里人少得可怜的谷子,陈七举着弓箭怎么也射不到那鸟,只能骂骂咧咧说当初就该把你烤了吃,不该把你给那狸子。
一枝花姗姗来迟,变成人形一把抓住那鸟,“你少惹祸!树洞里松鼠窝有的是吃的,怎么偏盯着人家的口粮?”
鸟扑腾着翅膀挣脱,尖喙逮着一枝花的手背啄。
陈七在身后提醒一枝花:“捕兽夹被雪盖住了看不着,你小心啊!”
一枝花摆摆手,意思不是问题。
但人不能嚣张的太早。
被邱庆之找到时,一枝花已经变回猫身趴在雪里很长时间了,他的后腿被捕兽夹绞住,汩汩往外渗的血已经冻成了冰碴,和雪混在一起红艳艳的。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找我?把我冻死得了。”
还能呛嘴,邱庆之紧绷的心松了口气。
邱庆之把捕兽夹掰开,小心翼翼托起一枝花,他的毛再厚也扛不住在雪里冻上几个时辰,这么大的一只猫,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别的动物为了能熬过冬天都是囤肉,这猫可倒好,瘦了不止一星半点,不知道他每天跑来跑去究竟在忙什么。
“你想回神都吗?”一枝花耷拉着尾巴,腿上的疼痛难的让他安静一阵。
邱庆之毫不犹豫回答道:“想。这里的人,大概都会去神都吧。”
邱庆之把一枝花的腿包扎好,又把他放到床上,伸出自己的拇指示意一枝花吸血。
一枝花把头扭进毛发里,不搭理邱庆之。
邱庆之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猫哪里又不开心了,翻个身上床坐在一枝花身边,手指梳着一枝花的猫头给他顺毛:“冬天山里治伤的药很难找,你不喝血想自己好可不容易。”
一枝花的毛起伏缓慢,小山脉般缓缓荡漾着,真疼。
可真疼。一枝花再也不要帮鸟找松鼠窝了。
一枝花勾着一条后腿起身对邱庆之说:“李饼在找你。”
邱庆之给一枝花梳毛的手一顿,他眼里有水润润的光,弹不断的光,“他还好吗?”
这光射出的箭矢准准擂动到一枝花的伤口上,鼓涨涨的疼,“李饼很好。他当初不知道我是假死,还挖了你的坟,他今年去祭拜你的时候发现了异样,回大理寺就贴了告示要找我。”猫明明是敏感的动物,但一枝花却异常迟钝,他的疼痛来自心脏,不是伤口,“你已经痊愈,可以回神都了,李饼一定有办法帮你弄一个新的户籍,他也一定很想你,那里有你熟悉的一切。”一枝花不是一板一眼正经的人,眼珠子一转又说,“你回去跟李饼说说,我都把你弄活了,他就别再抓我了,我去趟神都吃陈拾的包子还得从狗洞进去,犯人一枝花已经伏法,我现在金盆洗手了。”
邱庆之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会和他说的。”
这算是一枝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邱庆之躺在一起,他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枕在邱庆之胳膊上。
一枝花半夜发起了高烧,邱庆之被他烫醒,邱庆之坐起身把一枝花的被子掀开一点散热,他却迷迷糊糊撑着邱庆之的肩膀站起身来。
眼花缭乱的一枝花胸口发沉,脑袋也发沉,自他不再吃人之后身体的抵抗力就下降很多,他以前身强体壮没生过大病,此时根本弄不清状况,只以为自己被下药了。
“一枝花,你躺下休息,我明天去找药。”邱庆之皱眉,他宽厚的手搭在一枝花的腰上试图安抚一枝花。
“好吵。”但一枝花根本不吃这一套,龇着牙就恐吓邱庆之。
一枝花眉眼迷乱,他可能高热之下口渴了,伸出舌头小口小口的舔着,长着柔软倒刺的舌头刮过邱庆之的下巴,不疼不痒,湿热热潮呼呼的,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他吞咽得温情脉脉,虔诚万分,像在舔易碎的鸡蛋糕。
邱庆之想推开一枝花,如果他的高热传染给了邱庆之,明天可就没人去找药了。
一枝花感受到了邱庆之的抗拒,爪子下的力气更重了,有好几次他都舔进了邱庆之的唇里,软软的,凉凉的,润得一枝花只想舔这个地方。
一枝花像在汲取养分,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回人身跪坐在邱庆之身上,他因发热变红的眼尾聚集了流不出的雨水,双手搂着邱庆之的脖子,腰深深塌下去,舌头越发用力顶进邱庆之嘴里,他如获连城之璧,一点罅隙都舍不得放弃,喉管里忍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柔腻的舔咬下邱庆之的嘴唇渗出血珠,一枝花舔到人血渐渐冷静下来,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邱庆之已经被他压倒在床头的栏杆上。
一枝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慌张地变回猫,一转身就要跑。
已经摸清一枝花习性的邱庆之抬手揪着一枝花的后颈便把他拎回自己面前。
这次一枝花没有妥协,他亮出爪子胡乱抓扯,在邱庆之胳膊上留下好几道印子,他的心脏上长出了蒲草,韧如丝的藤叶蜿蜒在他的肉上,草根一寸寸往深处扎,一枝花难受得就要溃烂掉。
那些流不出来的雨水暴涨,修出了冰尖儿从一枝花的眼眶坠落,千斤重,像要把什么东西砸出一个坑来。有一座嶙峋巍峨的山从一枝花面前陡然升起,他深知自己不是自由鸟,该怎么飞过去呢?
一枝花逃跑了。
7.
一枝花再回到树屋,是半个月之后。
他嘴里咬着个装包子的篮子,盖着蒸布,还是热乎的。
一枝花招呼邱庆之来尝尝陈拾的手艺,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偷回来的,大理寺那帮家伙丢了包子估计都有火没处撒,陈拾肯定最着急,他一定会说“俺蒸好嘞,就放在这呢”,一枝花哈哈大笑,想想就觉得很好玩。
一枝花对那天夜里的事情闭口不谈,邱庆之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用力摸摸猫头:“你去哪鬼混了?”
“我去打听大理寺金吾卫还有刑部需不需要招人,还去看了哪里皮制生意好。”一枝花举起一个包子递给邱庆之,“可香了。”
“你在给村民打探消息?”邱庆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还真好吃。”
“能不好吃嘛,我看李饼吃这个脸都圆了一圈了。”一枝花眼巴巴看着邱庆之一口接一口地吃包子,“李饼是你的朋友,你会想李饼吗?”
“会。”邱庆之面对有关李饼的问题从来都不犹豫,他深知自己的来处,深知自己看见的光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那大理寺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吗?”一枝花歪着脑袋问。
“还有金吾卫。”
“你一定很想念他们。”
邱庆之凝望着蹲在凳子上的一枝花,他想说,和我一起回去吧,可眼前缓缓的变模糊了,“一枝花你……”
包子里有迷药。
“我送你去找他们。”一枝花变回人身,接住了倒下的邱庆之。
一枝花一直都清楚,邱庆之不可能永远留在树屋的。
邱庆之说,他已经没有未做完的事情了。
不是的,他还没做他自己。
一枝花很难过,他这一生像浮在冰面上,前进与后退都太夕惕若厉了,邱庆之的出现凝住了一枝花浓厚的时间,掐断了过去对一枝花糜烂的牵连,他若是出现的再早一些呢?一枝花有时会埋怨,邱庆之对李饼来说出现的早,他们有很多年,可若是邱庆之生在自己那个时候呢?一枝花永恒的生命终于有了等待的答案,他的答案推开了石棺,终结了生与死的循环。
邱庆之是黄沙峪燃烧的一把清火,那天他一路烧到了天上,烧掉了月亮,于是他成为了一枝花崭新记忆里唯一的月亮。
可是月亮有自己的太阳,月亮想奔着太阳去,一枝花便不能把他留下。
从邱庆之胸口跑出的马驹载着一枝花领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如今马驹跑得够远了,一枝花要自己跑了。
没关系,他以前也经常奔跑的。
邱庆之醒来时,他被一枝花堵上了嘴绑在神都郊外的树上。
“嘿嘿,这么多年,你终于也被我绑了一次。”一枝花神情骄傲,仿佛做了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你别挣扎了,你没喝过人血,不可能像我一样挣断绳子的。”
邱庆之眉头紧锁,他眼里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一枝花到底要做什么?
“我骗了你,风生石不在李饼手里,李饼给了我,他说他能抵住诱惑,要把做人的权力交给我。”看着邱庆之心痛的样子一枝花故作叹息,“哎,你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到手的解药就这么被李饼拱手送人,所有努力付之一炬的感觉如何呀邱将军?”一枝花抚摸邱庆之的面庞,冰凉的指肚在邱庆之侧脸蜻蜓点水,“李饼不懂珍惜,你得好好教教他,朋友给的礼物不能随便送人,朋友会伤心的,你会伤心的。”
邱庆之心中五味杂陈,钝痛难忍,他和李饼之间锦书难托,徒劳李饼一人苦苦周旋。
“把你从墓里挖出来这两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我找到了一点点变成这副样子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找到了不会把我当成怪物的人,虽然陈七总叫我这只狸子那只狸子,但我也叫他一只眼了,算扯平了吧。”一枝花把装风生石的荷包别到邱庆之的腰带上,“李饼比我幸运,他身边的人从没把他当作怪物,以前我吓唬他,说他当了半个猫就不能做大理寺少卿了,现在想想,明明是我自己害怕被当成怪物,可我为什么要害怕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不知道。”
邱庆之摇头,一枝花说一句话他就痛苦一点,好像一枝花以前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分毫不差转移到了邱庆之身上,这种痛苦链接了时空另一头还处于迷茫的一枝花,他和邱将军走啊走,走啊走,似乎永远走不出这痛苦冗长的一生。
“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日日做梦,梦见我在大理寺门口敲鼓报官,起先我以为是我在为过去的自己鸣冤,我想有人救我,李饼说你也觉得我很可怜,我很可怜吗?”一枝花的拇指点掉邱庆之眼下的泪珠,他说笑道,“你别哭啊邱庆之,我还没哭呢!”不是的,一枝花在吻过邱庆之的那个夜晚已经偷偷流过很多泪了。“但后来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是高高在上的金吾卫将军,不能和我一个罪人同流合污,去报官,是把你送回大理寺并和我撇清关系最好的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邱庆之和一枝花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沉默着走了很远的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他们交换了秘密。
一枝花绑邱庆之用了不小的力气,绳子紧紧勒着邱庆之的身体,邱庆之每个疼痛的关节里都奔涌着一场反季的大雨,这些大雨因感受到了某样东西即将离去而越发不安,它们叫嚣着冲荡着,妄图驱使邱庆之去挽留什么。
一枝花摸摸别在邱庆之腰带上的风生石,“解药我没吃,你看到了,李饼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把解药留给你,你是打算交给李饼还是有别的什么处理方式我都管不着了。邱庆之,希望你能再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比如,帮帮马上要来神都的村民,比如,做自己。”一枝花最后摸了摸邱庆之的侧脸,他得把月亮归回去了,“邱庆之,我就叫一枝花,后会有期。”
一枝花转身从怀里掏出大理寺的烟花拉开,在邱庆之模糊的视线里,一枝花决然转身,不见了。
李饼率领大理寺众人赶到时,郊外只剩下邱庆之一人。
邱庆之被绑住的时间太长,绳子一松开他就支撑不住跪到地上,李饼跪在地上抱住他,“你没事吧邱庆之?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你的,应该早点找你的。”
邱庆之说不出话,他嘴唇干裂,嗓子里藏了一个灼烈的太阳,烧的他眼前湿雾一片,邱庆之颤抖地握住李饼的肩膀,砸在地上的眼泪像一个个重叠的湖泊,他的声音似乎跟着一枝花一起离开了,久久找不回来,“他,走了……”
大理寺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
雪融了,往后春天要来了,可是邱庆之还没和一枝花一起过过春天呢。
8.
一枝花不远处飞着一只鸟,这只鸟跟一枝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枝花停下步子抬头冲那鸟喊:“你走吧,我说过,你在外面飞我能看到你的,不必跟着我当我的存粮!”
鸟鸣叫两声表示抗议,又鸣叫两声表示疑问。
一枝花抱着手臂回答:“谁知道呢,邱庆之说过,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走一步看一步喽,反正,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说不定哪天我玩够了就自己回神都了,毕竟大理寺永远给我留着一个单间。”
_________END.
后续—夜明珠
其实猫很厉害,剧版结尾他竟然能以德报怨,他放弃猫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放弃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猫想好好活着,猫想有朋友,猫不明白明明李饼和他是一样的却有人爱,猫受过的委屈肯定比剧里展示的还要多,猫没有坏心眼,只是想找个人陪他玩而已。
猫喜欢邱将军,他不怕猫,他和猫有交流,他能制住猫。
猫活了一百万次,早不相信人的鬼话,猫需要一个能把他拴在身边的人、一个行动大于语言的人、一个不怕猫还能让猫有归属感的人,猫需要被规训、被征服、被驾驭,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就是邱庆之。
然而猫会用一万次发疯来推开这个人以确保这个人真的会永远在自己身边,可是猫对自己没有信心,猫不敢再继续试探了,猫放邱庆之走了。
花絮里猫说和邱庆之的关系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邱庆之却说猫是宠物,这简直和剧里演出来的一模一样,猫流眼泪说自己不想杀邱庆之的,没有人知道猫有多伤心,猫和李饼一样伤心。
猫在泥泞里挣扎了许久,以为可以被人洗干净圈养起来了,结果这个人不是猫一个人的月亮,猫宁缺毋滥,猫让月亮做自己,而猫也在和很好的人相处之中学会好好活了。
这篇文章的最后,是猫把风生石还给了邱庆之,猫和邱庆之的游戏,最终还是猫赢了。
像猫说的,或许等他玩够了就回大理寺。
或许等猫找到更好的自己,就回大理寺。
【杨晰】珍珠 2
“正是你花费在玫瑰上的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
——————————————
高杨的心情就如同外面的天气一般十分晴朗,看不到什么云彩,各色的树木建筑都格外明媚艳丽。
他知道王晰大抵是一夜没有好好睡过,再亲吻过他额头之后也没有拉开那厚重的遮光帘,叫他躺在床铺上好好休息一阵。高杨承认自己下手有点重,王晰的皮肤比他想得还要娇嫩一些,碰一下就能留下红印,更别说自己没有控制力道留下的青紫印子,甚至还有些流脓泛黄的迹象,如果王晰刚才没有喊疼的话高杨恐怕也狠不下心来打完最后四下。被折磨过的王晰苍白的皮肤浮上一层露水,亮晶晶的如同钻石一般,他倒在床单褶皱之中的样子像极了离开水的透明......
“正是你花费在玫瑰上的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
——————————————
高杨的心情就如同外面的天气一般十分晴朗,看不到什么云彩,各色的树木建筑都格外明媚艳丽。
他知道王晰大抵是一夜没有好好睡过,再亲吻过他额头之后也没有拉开那厚重的遮光帘,叫他躺在床铺上好好休息一阵。高杨承认自己下手有点重,王晰的皮肤比他想得还要娇嫩一些,碰一下就能留下红印,更别说自己没有控制力道留下的青紫印子,甚至还有些流脓泛黄的迹象,如果王晰刚才没有喊疼的话高杨恐怕也狠不下心来打完最后四下。被折磨过的王晰苍白的皮肤浮上一层露水,亮晶晶的如同钻石一般,他倒在床单褶皱之中的样子像极了离开水的透明人鱼,正大口地喘息着空气挣扎着一丝生机。
回想起这些高杨下意识地舔了下自己的唇角,这才是他想寻找到的满足感,和从前见到的王晰一样,只是这次他完全属于自己。高杨本来是想邀请王晰共进早餐的,现在恐怕要往后拖延一些了,可能是午饭也可能是晚饭,这取决于王晰什么时候能再次醒来。对此高杨十分有耐心,何况今早王晰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
楼上转角第一间的屋子一直没什么动静,高杨就等在楼下的沙发上或是看会杂志或是打两局游戏,直到玻璃窗外的阳光渐渐变成金色浓烈的颜色,把整个屋子都染成金色,窗口吹进来的风倒是变得有些冷。楼梯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咳,高杨丢下手里的手柄转头看到王晰小心翼翼地扶着楼梯正往下走。
他穿了件高杨送到他屋子里的米色的长袖针织衫,高杨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大,王晰的手指都藏在了袖口里,好在这衣服是修身款,把王晰纤细单薄的身子包裹的很好。王晰比高杨要更加怕冷一些,他还披了条宽大的黑色围巾在身上当做披肩,这样走出房间的时候才不会发抖。高杨几乎是本能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楼梯前伸手接住了王晰细嫩的手指牵着他走了下来,他知道王晰身后还有伤,只能小着步子走路,这样的步态看得高杨有些迷醉。
“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
王晰垂着眸子,眼神闪躲了几下最后还是抬头看着高杨说出了这句话。
高杨能看出他应该是又清洁了身子,脸上的泪痕消失不见,连头发都吹得干燥蓬松,夕照之下整个人都在发光。高杨的舌头不受控制地有些打结,连大脑都有些接不上线,王晰依旧有令他失语的美丽,与从前相比他只是随着岁月变得更加柔和,而风韵却是愈加醇厚的。
最后高杨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王晰来到了餐厅请他入座。他有太多美食想分享给王晰了,但阿姨劝他说王先生身体不好,还是先吃点清淡的调理一阵子。正好她这次回家从海滩上拾了些新鲜的螺肉,自己回来前已经去壳煮熟可以熬一锅浓汤叫王先生养养身子。
阿姨准备的菜品对于高杨来说还是寡淡了些,但他看王晰一勺勺地喝着汤,把一份螺肉夹到盘子里切成三份再一份份吃掉,简直就像是欣赏一场精致优雅的演出。他知道王晰是在什么样的地方被培养出来的,也知道他曾经穿梭上流宴会时是多么得引人注目受人追捧,他是王冠上唯一闪耀的宝石叫人挪不开眼睛。所以当高杨在拍卖会见到王晰成了无人问津的次品之时,忍不住震惊,这简直是暴殄天物。高杨几乎是没有思考就一掷千金地买下王晰,现在他要慢慢学着成为王晰新的拥有者和他相处,这对于从未照顾过别人的高杨而言也是种甜蜜的苦恼,他该如何照顾自己一直仰慕的人呢?他不知道王晰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最终变成了今天这幅毫无安全感唯唯诺诺的模样,那些他曾经的拥有着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呢?
王晰早就结束进食,擦干嘴角静静看着身边正在出神的高杨,他手里的汤勺筷子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王晰猜测高杨可能是不饿,不过他也不敢问,只是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静静地等着他回过神来。高杨的家其实并不大,但每个房间都被安排得很好,家具简单而不简约,充实而不拥挤,给人宽敞感的同时又不缺乏安全感。今晚餐桌花瓶里插的是当季的万寿菊,配餐酒是微酸的橘酒,这些都是很秋天的味道。
高杨花了些时间才意识到王晰已经吃完在等他,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端起自己的汤碗咕咚一下全部喝下夸张地摸了下嘴。王晰虽然没有额外多的表情,但他的眼角微微放松了些,上扬起一个细不可见的弧度。高杨的餐桌不大,他能感觉到王晰其实是在笑,有点类似幼儿园的老师在照顾特殊的小朋友。
“你在等我吗?”
王晰轻轻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您不用向我道歉的。”
高杨感觉刚才喝下的那碗汤简直活络了自己的全身经络,他的语气又软了几分。从前有人说过高杨的声音实在是清亮,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有事要外出,你可以自己待在家里吗?”
王晰愣了一下,微微张开嘴唇,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和从前一样顺从地点了点头,他看上去有些隐秘的失落。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
王晰微微眯眼看了高杨几刻,随后什么也没有说便起身,乖顺地说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你现在回去就没有机会和我讲了。”
高杨很会拿捏王晰的心思,王晰还是转身手指揉搓着披在自己身上的那条黑色的大围巾:“……我……今晚……您能来陪我吗……”王晰不自然的样子像是在说着什么极难启齿的事,他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他的声音很微弱,高杨还是专注得都听了进去,听罢喉结不自然地滚了下,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哑:“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吧,我今晚会去看你的。”
王晰抿了一下唇,小步得扶着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算是一种邀请吗?
高杨手里的汤勺不断敲击着碟碗,叮叮当当的声响透露出他纷乱的思绪。他嘴上虽然“拒绝”地干脆,可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同时理智的缰绳又告诉他现在进展太快了些。高杨少见地纠结起来,一会儿抿嘴,一会儿挠头,这与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相去甚远。不知道在餐厅纠结了多久,甚至坐的有些困意,他终于起身也挪着步子上了楼,在房间门口又踟蹰了一会儿,还是从五斗柜里掏出一盒塞到了口袋里,以防万一。
这比昨晚把王晰接回来还要紧张,黑暗的小屋子里只能听见高杨自己的心跳马上要超过阈值,明明是自己收到了邀请,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不清楚是不是王晰睡觉的时候习惯留一盏灯,浴室的光线透过门缝给这个昏暗的屋子增添了一抹光亮。王晰如同高杨设想的一般非常平和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之间。高杨垫着脚尖走到床边,轻轻蹲下身子看着露出被窝的圆圆头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在这里。
正当他这样想着,他忽然捕捉到一些不正常的喘息。低头的时候撞上了王晰的目光,妩媚的眼睛正婆娑地望着他,他像是有所求一般却又不敢开口。
“我以为你睡了。”
王晰玉节一样的手指轻轻从被子里伸出勾住高杨的袖口,他想说些什么,不经意间泄露出低喘:“额……嗯……您能……能陪我躺一会儿吗……”
【啊啊啦啦啦啦啦哎哎哎啦啦啦啦啦】
哪怕只是短短的两个晚上,王晰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不会因为手脚冰冷而久久无法入睡,这在高杨陪他睡的那晚更加明显。除非累到脱力,王晰在性事之后通常是睡不好的,高杨抱着他的时候自己明明很紧张,可很快就在新主人的体温之中失去意识,直到醒来都没有做什么梦,王晰难得这样的安睡。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醒来之后见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会忍不住失落。
王晰凑近高杨躺过的地方,仔细地嗅了嗅。最近入了秋早晨气温很低,枕头凹陷的地方已经冰冰凉,只能隐约闻到些气味,被窝里倒是留有一丝温暖,只可惜过了会也消失不见。即使是盖着被子也觉不到暖。高杨昨天说了他今天不在,但王晰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失落。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位像他一样的主人,哪怕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也算是一场美梦了。
闭上眼睛王晰见到了从前的人。收养他的人王晰称呼他为“父亲”,虽然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两鬓斑白,但他仍为王晰提供了比桥洞下靠报纸取暖更好的生活。王晰也很争气,所有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王晰优雅英俊同时又才华横溢,他受到无数人的追捧称赞,如同一颗闪耀升起的星星。他从不令父亲失望,除了他和自己叔父上床这件事。父亲大抵是被自己气死的吧,王晰一直这么觉的,不过他依旧心安理得的继承了那些令人咋舌的庄园以及里面数不胜数的藏品。王晰本以为自己会有一段堪称罗曼蒂克的忘年恋,但仅仅一两年的时间叔父就以滥用精神类药物的名头将他从继任者名单中剔除,王晰这才开始遇到了他的第一任主人,开始压榨自己的精神和身体为自己的所有者创造财富与欢愉……直到他在一次club的活动中被酒瓶碎片刺穿了手掌,从此之后王晰失去了创造的能力,也就被认为是泯然众人的玩物。他不断地被交易被亵玩,那些人很喜欢用他曾经的那些事去羞辱他从而取悦自己。再后来王晰年纪越来越大,连他的身体都不足以有价值被交易之后,其他的也都成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他这才被扔到了无人问津的拍卖行仓库,一遍又一遍地降低起拍的价格,妄图收割他的最后一点价值。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他对所有的一切早就不抱期待。
王晰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否服用过那些成瘾类的精神药物,毕竟这些东西本身就会产生记忆抑制,而他的历任主人们又不少都对催情类的药物着迷。至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要多亏自己的年老色衰和无人问津,那些药物可是要花不少价钱才能买到,没人愿意在王晰身上花这个钱他又没有挣钱的渠道,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戒断折磨之后他算是熬过来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有其他瘾症占据了他的大脑,毕竟到了最后别说是什么客人,哪怕看守的保安或者过路的人,王晰也都不在乎。
在这种回忆闪现和放空迷茫之中很容易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高杨傍晚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和自己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区别,根本看不出这里还住着一个人。阿姨说她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王先生下楼,高杨嘱咐过她尽量不要和王晰打照面,自己也没敢上楼照看王晰的情况。高杨一步两个台阶地跑上楼,推开门只看到王晰半穿不穿着衣服,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床沿之上面对着厚重遮光帘下阴暗的房间,他似乎就这么就坐了一整整天,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饥饿。
高杨小心翼翼地问候他,他也能自如地回应,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你一天都没起床吗?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高杨忧虑地说着伸手想要拉开遮光帘透进来一丝光亮,王晰反倒被这最后一点的落日余晖刺伤,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像是害怕外面的世界。
看到王晰这幅样子坚定了高杨今天在心中做的打算:“我明天要带你出去一趟。”
TBC
【杨晰】珍珠 0
好久没动笔了……最近太忙烦心事太多……
浅复健一下
一些俗套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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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的快乐很简单,一颗在阳光下透着七彩光芒的透明玻璃珠就能让孩子开心很久。长大后的快乐似乎变得难了些,非要是被无数人称赞的向往的价值连城的珠宝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心。
在高杨还是小孩的时候是一副圆嘟嘟的样子,粉雕玉砌的小孩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蛋,白净如同糯米圆子一样的小孩像是也散发着糯米一样的清香,叫人忍不住喜爱这样可爱的小孩,走上前亲切地捏上一把软乎乎的脸蛋。后来高杨成年后就不再是这样一幅可爱的样子,年轻帅气挺拔的少年人看不出一点圆嘟嘟的影子,倒是那双玻璃珠......
好久没动笔了……最近太忙烦心事太多……
浅复健一下
一些俗套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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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的快乐很简单,一颗在阳光下透着七彩光芒的透明玻璃珠就能让孩子开心很久。长大后的快乐似乎变得难了些,非要是被无数人称赞的向往的价值连城的珠宝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心。
在高杨还是小孩的时候是一副圆嘟嘟的样子,粉雕玉砌的小孩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蛋,白净如同糯米圆子一样的小孩像是也散发着糯米一样的清香,叫人忍不住喜爱这样可爱的小孩,走上前亲切地捏上一把软乎乎的脸蛋。后来高杨成年后就不再是这样一幅可爱的样子,年轻帅气挺拔的少年人看不出一点圆嘟嘟的影子,倒是那双玻璃珠一样圆圆的温柔杏眼一直没有变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事物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像是海枯石烂在一个相当的时间尺度上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是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人。这样说来,那些不随时间改变的东西就被映衬地相当珍贵。对于高杨而言,王晰就是那个不变的东西。即使只在幼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再见的时候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忍不住屏住呼吸,大脑空白一下子失去思考的能力。
王晰是拍卖会硬塞进去的一样东西,在他之前之后都有更年轻更漂亮的男孩被高价买走,唯独他一个过气的“名人”,一直流拍到了现在。拍卖行一次次地把他拉到射灯之下,向各位买家介绍他曾经是多么的高贵,多么地受人追捧,但这不能改变他青春不再的事实。王晰不会跳舞,更不会像如今的小年轻一样用细细的嗓子撒娇去讨好买主,嘴巴笨笨的,四肢也看不出有多灵活。他看起来保养的很好,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也只是浅浅的细纹,身上也没有松垮的赘肉影响美感,他依旧白皙骨感,细长的眼尾流露着孱弱易碎的风情。可惜还是那句话,买主们有更好的选择。于是王晰只能被一次次地拉出来,面对一次次的唏嘘与沉默,他抬不起头来。那些买主们审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嘈杂,一次又一次刀割一般凌迟着他的自尊。有些当年的故人见到王晰还会特意在流拍之后去探望他,公式化地嘘寒问暖之后感叹一句物是人非,留下“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的话术后自我感动了情怀,继续把王晰留在拍卖行中无人问津。
那段时间王晰很难吃得下饭或是睡得好觉,只要一闭眼,梦里全是自己曾经出入那些高档酒店宴会私人会所的景象。世界知名的裁缝特地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为他量体裁衣,定制衣服有的织进了金线,有的织进钻石粉末;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水晶灯的光亮,女人们踩着红底高跟鞋穿梭其间;香槟塞砰地一声划开,无数美酒食物都不足以消遣数不尽财富带来的虚无……许多男人的手摸上他细软的腰线,揉搓他的下颌称赞他的美貌令人欲罢不能……王晰带着冷汗惊醒,通风格栅里吹来的阵阵冷风叫他忍不住地打颤,他缩了缩泛着潮气的薄被,咽下细不可闻的呜咽:他现在是卖不出去,赚不到钱的过气东西。
正因如此,当拍卖师以一个高的离谱的价格敲下木槌,整个拍卖场,包括王晰本人都陷入了哗然的震惊之中。
只有一位卖家叫了价,他的出价是当晚最贵拍品成交价的三倍。这样的叫价处处透露着对拍品势在必得的决心,有人小声地打探是不是代理人弄错了号码,应该不会有卖家用这样一个天价买下王晰这样无用过气的拍品吧?
直到王晰回去收拾好自己单薄的行装,坐上车中自动加热的真皮座椅之时他依旧处于恍惚之中。外面的空气很是干冷萧条,车里有为他准备的玻璃瓶装水和糕点,只是王晰什么都不敢碰,他只敢钻进手里装着几件水洗到褪色衣服的包裹,生怕自己多动分毫都会弄脏车子,惹他的新主人生气。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亮着暖色灯的小院子前,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恭敬地轻声讲到:“高先生在屋子里等您。”
王晰低着头道了声谢,眼看车子消失不见却不敢往前迈一步。他心中自然是对这位神秘的买主心存感激的,他不仅把自己从拍卖行的仓库中带了出来,还用一个吓人的价格告诉其他人自己还是那么贵重。与此同时王晰又是畏惧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价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买主会为了自己一个无人问津的过气家伙付出这么多,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王晰一无所有,连仅剩的能奉献的身体也随着时间老去而变得卑贱。他最近很容易陷入这种失神的状态,低垂着眸子,脸上映着一片睫毛的阴翳,眼神在阴影中失焦直至虚无。
黑暗中起了一阵风,身上只有一件破洞宽大单衣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冷得发抖,不自觉地原地蹲下蜷缩成一团,试图从自己的身体上留住哪怕一丝温度。这本不是他的衣服,只是他被扔给拍卖行的时候还是盛夏,连一件入秋的衣服都没有。王晰已经习惯了这样永恒的没有尽头的孤独,寒冷彻骨,冻到心里去了。
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阵绒毯掀起的凉风之后是温暖的包裹,一下子隔绝了寒意。男孩单膝跪在他面前焦急又关切:“你怎么只穿了这么点衣服,不冷吗?”
王晰只觉得自己冰凉的手指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那手心那么热,热得发烫,烫得像火。一寒一热,一冻一烫在心头交织碰撞,叫人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忍不住抬头打量眼前忽然出现的人:样貌精致而漂亮的大男孩,触碰到他眼眸的那一刻像是一下子坠入银河。只可惜王晰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居然是:他如果在拍卖行的话一定比自己贵上很多很多……
“外面冷,我们先进去。”
男孩的声音清亮又温柔,清泉一样月光一般,王晰能从他的话里听见些快要被自己遗忘的真诚与关心。以至于跟着他有些失神地走进屋子,身子慢慢暖起来的时候眼眶都有些湿润。
“谢谢你……”
王晰有一副很矜贵的嗓子,连发出的声音都叫人心里发颤。显然男孩也有些紧张:“嗯……屋子里暖和些,你可以穿这双拖鞋……我不知道你的鞋码,就按照我的鞋码买了……嗯……你只有这些东西吗?还有别的衣服吗?看来要再帮你找些衣服……还有洗漱的东西,我记得家里还有没开封的……”
见他这样局促反倒要王晰安慰:“我没事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没有没有,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讲。”
“那……那可以麻烦你带我去见高先生吗……他买下了我……听说他在等我……”王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见到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清秀男孩笑容僵硬在脸上的时候,他不敢再发出声音。
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男孩也是主人买回来的,他看到自己觉得是个威胁?王晰僵硬在当下不知所措。
高杨看着王晰惊惶的样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喉结滚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就是那个高先生……是我买下的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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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 续
走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周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王小石主动要求单独和白愁飞一个马车,定是因为刚刚杨无邪那满是恻隐的眼神刺痛了王小石的心,
这种既没意义又帮不了他的恻隐,白愁飞不需要。
“二哥…”王小石轻唤一声,可怀里的白愁飞不为所动,依旧紧闭着双眼,活像是一个睡美人,王小石低下眼眸,见白愁飞在轻微的颤抖便温柔的把他冷冰冰的双手握在手心,企图用自己皮肤的温度给睡梦中的白愁飞带来一丝温暖,“二哥,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刚到细雨楼王小石就火急火燎的把...
走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周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王小石主动要求单独和白愁飞一个马车,定是因为刚刚杨无邪那满是恻隐的眼神刺痛了王小石的心,
这种既没意义又帮不了他的恻隐,白愁飞不需要。
“二哥…”王小石轻唤一声,可怀里的白愁飞不为所动,依旧紧闭着双眼,活像是一个睡美人,王小石低下眼眸,见白愁飞在轻微的颤抖便温柔的把他冷冰冰的双手握在手心,企图用自己皮肤的温度给睡梦中的白愁飞带来一丝温暖,“二哥,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刚到细雨楼王小石就火急火燎的把白愁飞抱到自己的房间,叫来了的树大夫,大大小小的场面树大夫也见过不少,但是像白愁飞这般情况的还真没有过,就算是女子也没有如此不堪的,可见任怨任怨是有多么的没人性,
树大夫把不情不愿的王小石请出房间,然后对白愁飞进行一番清理,清理好后树大夫解开他的衣服查看外伤,衣内的场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王小石叫回来说明情况就赶回药房拿药了,
王小石目送树大夫离开,又凑到白愁飞身边,他知道他的二哥绝对伤的不轻,但是掀开白愁飞身上早就松松垮垮的衣物时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愁飞身上遍布都是吻痕和伤痕,没几处好地方,用破布娃娃形容现在的白愁飞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本来听树大夫说白愁飞伤的很重时王小石的心又立马悬了起来,这一看到伤口心直接凉了一半,“二哥,你一定不要有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二哥,求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可是世事无常,当天晚上白愁飞便发起了高烧,但笨拙的王小石一时没有查觉,硬是在白愁飞烧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才发现,现在这么晚树大夫肯定早已睡下,自然是请不到,正当焦头烂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小石头!大白菜怎么样了”是温柔!王小石瞪大双眼心想救星来了,一个箭步就跑过去打开了门,
“温柔,你来的正好,二哥发烧了,这该怎么办!”温柔听后立马上前查看,看完之余还不忘数落王小石一顿,随后便开始指挥王小石端盆倒水,来来回回帮白愁飞敷了三次毛巾,又喂下了一些温水,折腾了一通,第二天倒是有了好转,
“一天三次,早中晚,别忘了”
温柔把买来的药递给王小石,叮嘱完就离开了,这次王小石没再敢粗心大意,每天准时喂药换药,认真的擦试着白愁飞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就连一些细微的小刮痕都不放过,
在王小石细心的照顾下,白愁飞逐渐有了好转,在这期间苏梦枕已不自觉的来了好几次,但每次都没坐足过两分钟,只是看了几眼床上的人扔下一句「照顾好他」便离开了,对于这次的事情,苏梦枕是问心有愧的,
午时,王小石熬好汤药准备去喂白愁飞服下,相比前几次,这次有了些经验顺利的多,不像以前难喂了,王小石动作极其温柔,好似他的二哥是个玻璃娃娃,稍有不甚就会被碰的支离破碎
“二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没有搞清状况,才害你被…、对不起,这几天虽然温柔天天骂我,但是我更想听你骂我,要不然我心里不痛快,二哥…求你,别再睡了…”
「你起来骂我一句,打我一拳或是踹我一脚都比你在这躺着让我好受……」
王小石说着竟掉起泪来,一颗颗透明晶体落在手背上,若是平日里白愁飞瞧见他哭,定是要好好嘲笑一番,笑他不是男子汉,但越是想到这王小石心里就越发难受
白愁飞生性骄傲,正是因为他骄傲,所以在别从心中他永远都是坚强不服输的,如果他可以放下脸面表现的娇弱一点相信会得到不少人的怜爱,可他当然不愿,因为他傲骄,
因此王小石才想加倍对他好,认识白愁飞那么久,王小石好像从未见他哭过,他把自己包装的太好了,好到温柔现在都不知道大白菜其实也很脆弱,
“我想对你好,我说过要保护好你二哥,可这次却是我害了你,我……对了,该喝药了二哥”
王小石无奈的笑了笑,他给白愁飞盖掖了掖背子,转身去煎药,刚一转身就被一只手拽住了衣抽,王小石手比头快立马握住了那只又将垂下的手,
“二哥!你…你醒了!”王小石握着白愁飞的手激动的坐回床上,白愁飞依旧闭着眼,只是轻微的皱着眉,喘着粗气,好像很不适,王小石有些怕了,他急忙查看了一遍,并没有伤口发炎,头也不烫,
“小石头……”若不是周围太安静王小石很难听到这一声小石头
“二哥我在!我在!”王小石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不断用力,口中一直重复着几句相同的话,大致意思是让小石头救他,这样看来,大概…是做了噩梦,王小石心里一阵酸楚,温柔的把白愁飞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救救救我救!二哥别怕,你已经回家了,谁都伤害不了你了,别怕别怕,小石头在这呢…”王小石的安抚倒真是起了作用,白愁飞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再无意识的说些什么,手也不再发力,安安静静的躺在王小石怀里,
“二哥,乖,我先去给你煎药”见怀里的人不再有反应,王小石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回了床上,等王小时端着药回来时白愁飞已经醒了过来,正安静的椅在床头闭目养神,王小时激动得差点把药撒了
见白愁飞醒了,王小石高兴地和他介绍自己费了好些时辰亲手为他做的平安福,可这般灿烂的笑容却在看到白愁飞右眼的那一刻凝固在了脸上,他的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整个右眼的眼球都已失了颜色,开始泛白,变得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依旧很漂亮,但他不该变成这样的,他应该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一向追求完美的他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定是难受极了
不过好在王小石反应快,只是一瞬又变回了笑脸,这才没让白愁飞看出端倪,
计划不成功自己的猎物还被别人糟蹋,蔡京气得不成样子,短短的时间内翻了七八个桌子,骂了任劳任怨一个多时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嘴巴,
“废物东西!我有说过让你们冒犯白愁飞?敢碰我的东西,好大的胆子啊,”虽然很气,但蔡京的语气也只是比平常高了一点,毕竟声音再大也没用,气势出来就对了,任劳任怨吓的直接跪地求饶“我可以饶你们两个一命,但是,你们两个也要付出代价”
说罢蔡京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只要白愁飞在京城一天,那他就永远有机会把他再给抓回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能等,在白愁飞被救不久后,在他第一时间打探过金风细雨楼的消息,听到情报说,六月中旬,苏梦枕因事需离开全风细雨楼一段时间,苏梦枕一离开,杨吴邪必定会跟随,以杨无邪的谨慎度,楼里大概会被调走的一半兵力,到那个时候,金风细雨楼也就只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王小石,娇弱的温家大小姐和重伤未愈的白,愁,飞,
少了苏梦枕和楼里一半的兵力,凭他们三个和楼里的一堆小蝼蚁,想打过简直轻而易举,
蔡京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六月中旬,最好的下手时机
不出一天的时间,楼里的人几乎都已知晓白愁飞已经醒了,倒是有不少人来看望,但白愁飞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高兴,他们看到自己时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太明显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却也在暗暗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才让他们看到自己时都会下意识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像这样过了好几天,白愁飞非常听话,按时吃药服药,只是本就不多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来由地感到难过,开始厌倦自己周围的一切,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他这几天想了好多
自己是不是本就不该活在世上
为什么我不想理小石头
为什么别人一和我说话我就很烦
为什么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为什么我的心里好难受啊
为什么胸口这么闷
为什么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
“小石头,我想照照镜子”王小石动作一顿,这是从救回来到现在白愁飞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二哥…他要照镜子啊,我要不要给他拿,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会不会很难过,可是早晚都要面对的,那还不如让他再开心几天,但是……
犹豫了几番,王小石最终还是给他拿来了镜子,王小石还在忐忑他二哥看了之后会不会愤怒之下把镜子砸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白愁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就像是在欣赏自己俊美的容貌一样,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那个几乎半透明的右眼,
其实他更希望白愁飞看到后会把镜子砸了,而不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就这么接受了,这不是他二哥的性格,他的二哥此时应该生气才对,可现在白愁飞不仅没有生气,还在把镜子还给他的时候还说了声谢谢,这让王小石彻底心冷了,白愁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王小石知道,他的二哥这是得了郁症了,
郁症这种病是心病,难治啊………
转眼到了端午节,王小石高兴地要领着白愁飞上街游玩,白愁飞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早已不在乎他人异样的眼光了,虽然白愁飞的伤还未痊愈心里还生了点小病,但他的意志力很强,现在的他就和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毛病,只不过还是不太喜欢说话,
因为怕白愁飞在房间躺太久会闷,所以王小石就在端午节这天合理地把他带出来了,这下王小石和温柔像疯了一个,给白愁飞买了一堆好吃的和好玩的,什么糖葫芦、糖人、蜜饯、果铺等等王小石给他的,白愁飞都会吃掉,温柔买的小玩意儿,喜欢玩的他也在手里放着,总之很乖,很给面子,确实和以前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玩累后回了家,王小石和温柔非要拉上苏梦枕一起包棕籺,苏梦枕知道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权书,自白愁飞醒后,他就因为忙事没再去看望过白愁飞,现在突然要去见他,心里竟还有一丝紧张,
从牢里出来,白愁飞变化最大的就是性格,他开始越来越不爱笑,越来越不爱讲话,时不时就会发呆,而且他很忌讳与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最刺痛苏梦枕心的,就是白愁飞已经瞎了的那一只眼,他还从王小石口中得知,当初温柔看到的时候趴在白愁飞身边大哭了一场,怎么劝都劝不住,温柔听小石头揭自己的短,非但没有生气还很认真的说‘其实大白菜也想哭吧,大白菜太坚强了,要是我变成这样,我就不要活着了’
一句无意的话,却听得白愁飞一愣,自己可以哭吗?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轻易流泪呢,可是就算我要哭,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会因为我哭而放过我吗,会因为我哭在对我行凶的时候轻一点吗,会因为我哭而不会连续的摧残我吗,不会,他们只会觉得我哭的很漂亮而更加来劲,瞎了的那只眼也会因为我哭而变得更加脆弱,
这么一句无意的话,却可以让他想这么多……
苏梦枕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想太多,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永远是自己的二弟,永远都是,
白愁飞在牢里受的苦难,没人知道,但是王小石确定的是白愁飞在牢里被凌辱了,王小石把这件事保密的很好,也因为这件事,王小石下定决心要让任劳任怨那两个混蛋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三个人包粽籺,一个人坐在躺椅上看,个个都是心事重重,不过好歹是完完整整地包完了,期间几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对于苏梦枕的嘘寒问暖,王小石的逗乐,温柔的拌嘴,白愁飞始终保持一个态度,有问就答,逗他也会给面子的回应一下,
包完之后杨吴邪派人拿去蒸,不到一个时辰便都已蒸熟了,王小石包粽籺的技术肉眼可见的不是很好,有一两个都露馅儿了,让温柔好一顿嘲笑,苏梦枕笑着挑了个里面最好的地剥开后递给了白愁飞,白愁飞一言不发的接过棕籺后只接往嘴里塞,软糯香甜,白愁飞很喜欢,
之前在细柳时
他喜欢站在高处的楼顶上,俯视下面那条热闹的长街,一堆人你挤我我挤你,却无一人因此生气,站在高处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画糖画的白胡子老人,卖艺赚钱的光膀子大汉,拽着爸妈的手死活要买玩具的小娃娃,看到胭脂饰品就走不动道的几位小姑娘,咿咿呀呀跑进胡同玩耍的孩童们,在店外奋力吆喝的店小二,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面摊上被爸妈左右拥护着喂饭的小宝贝,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过节日的美好,看到街上人群里的人个个都是笑颜展开,他也会不自觉地翘起嘴角,虽然这些快乐并不属于他。
在25岁之前,白愁飞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过过节,他至少时就无亲无故无朋无友,不管是什么节日,他都是在那一条热闹的街上知道的,什么时候热闹很了这说明又过什么节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大名鼎鼎的白副楼主,在20岁之前,不知道春节要吃饺子,元宵要吃汤圆,中秋要吃月饼,端午要吃粽籺……
他不知道,
因为
任何节日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现在他有了兄弟有了朋友,终于也体验了几把过节的快乐,王小石和温柔都喜欢粘着他,只要是他稍微有些喜欢的,王小石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回一些,一到过节就会把他拉到街上游玩,有次他不愿意出去,想留下来帮苏梦枕的忙,让她他俩自己去,谁知王小石和温柔竟磨悠了他半个时辰,
实话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他觉得,他被人在乎了,
“二哥?”王小石不确定的走过去看了一眼,不成想他的二哥竟然在躺椅上睡着了,手中还捧着没吃完半个粽籺,王小石宠溺的笑了笑,轻轻拿走那半粽籺,苏梦枕微笑着站起身,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白愁飞的身上,
“大哥,夜深了,我先扶二哥回去休息,”说罢环王小石便轻手轻脚的把白愁飞抱回了房间,安顿好白愁飞后王小石又返回亭内并支走了温柔。
“大哥、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那件大事、我.…我总有一总不好的预感,所以”
“我知道,你想让我更换时间,如果说对老二不利,就算是不去了也要先护好老二“
两人达成共识,随后重新整顿了计划,苏梦枕于13号前往楚河,正好于16号,六月中旬归来,果然,王小石的预感没有错,苏梦枕接到王小石的情报心里猛然一沉,上面写到:蔡京带兵闯细雨楼,大哥速归
苏梦枕立刻加快了脚步赶往京城
“王少侠,依我看,你还是快把白愁飞交出来吧,也还金风细雨楼一个清净不是”蔡京轻蔑的语气好像有十成把握胜出一样,也是,对于他来说,有方应看和原十三限,单凭打个王小石和温柔,岂不是轻而易举,
“蔡京!别废话了,你明知我不会交出我二哥,要打便打,我陪你!要我二哥,想都别想!”
“那就没什么可讲的了,上吧”
元十三限听闻立马挥刀前去,王小石抽出挽留与他对峙,两人的刀一上一下,元十三限几乎被按的跪下去,这样下去定不是个办法,
突然间,元十三限一偏头,利落的从王小石身侧转过去,对着王小石的背重重踹了一脚,王小石被踹的闷哼一声,
方应看刚想偷袭,却被刚赶来的苏梦忱拿红䄂刀一下抵住了脖颈,蔡京的心瞬间坠落万丈深渊,没想到啊,完全中了计,回想刚刚自己还胸有成竹的笃定自己一定能赢,实在丢人,
“苏梦忱!你… …!”方应方还没来的及威胁就被抹了脖子,
“蔡京,你输了”话闭,飞来一箭穿透了蔡京的心脏,是猪小腰,她早就埋伏在此,蔡京一死,元十三限立马慌了,饶是他在厉害也没办法一个人对过红䄂刀和挽留剑,他猛的推了一把王小石,跑到王小石后面勒住了温柔的脖子,
“你们若敢过来,我立马杀了她!”
苏梦忱和王小石不敢轻举忘动,毕竟温柔一个女孩子家细皮嫩肉,很轻易就会受伤,眼看元十三限就要带着温柔跑路了,千均一发之际,一个银色的飞刀精准的插在了元十三限的脖项上,元十三限手一轻,重重倒在了地上,
王小石上前叹了下他的鼻息,却认他真的死了,正想起身却又撇见插死元十三限的那把飞刀,王小石拔下来看了一眼就已知道飞刀的主人是谁了,这总羽毛状的飞刀也只能是他的二哥白愁飞了,
终究是没满过去,看来量还是放少了,
王小石用衣袖擦干净刀上的血水将刀包好后揣进怀里,然后转身过对着压着任劳任怨的弟兄们道“把他们两个扔进地牢、折磨死”
不料被压住的任劳突然大笑起来“白愁飞!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你们不知道吧,你们的白副楼主可是一一一”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割破了候咙,王小石的剑上还在往下滴血,手微微的抖动着、幸好,幸好没有让他说出来,王小石暗想到,可面上早已红了眼圈,他收了剑,飞快的向白愁飞所在的房间跑去,苏梦忱不明所以,身体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白愁飞并无异样,安静的侧躺在床上,王小石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就是想看着他,
现在的王小石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白愁飞有什么事,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事,就觉的只要白愁飞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心安,
“二哥,蔡京死了,方应看死了,元十三限也死了,还有任劳任怨,我把他俩扔进了地牢,不出三日他们便会死,二哥,我们替你报仇了,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
“二哥,你为什么不理我,是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你和我说说话二哥”
“我很开心,他们都死了,我很开心”白愁飞像是看出了王小石的心事,他坐起身,温柔的笑了笑,虽然笑的并不真心“你放心小石头,不用担心我,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真的?二哥一定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们,我们都需要你”
“我答应你”
王小石信了,从此他再没了防备,
王小石后悔了,他不该信的,
他恨自己明知道他的二哥生病了,却还如此坚信一个病人的话
八月,王小石最不想回忆的月,因为在八月,他失去了他的二哥,那个永远都是一身白衣俊逸出尘的翩翩少年白愁飞,
那时的白愁飞已经撑不下去了,每天晩上他都做噩梦,大多数都是自己在牢里的场景,梦做的多了白愁飞也就习惯了,可是最后他却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他梦见了少时的自己,一身白衣却满是污泥,白嫩小脸上的伤口格外明显,虽然受了伤,但与同龄人不一样,小男孩并没有委屈哭喊,而是用还算干净的衣䄂擦掉刚刚溅到脸上的泥水,白愁飞记得,是这里的官家的小孩,一个街头霸王,看他没爹没娘的便露出邪恶本性想使唤着他玩玩,奈何他们找错了人,最后因为他不服于被当狗使唤,被那几个小孩打了一顿,身材瘦小的他没办法以一敌众,只能受着,
“哥哥走吧,离开这吧”
再一转,他看到了在台上唱戏的自己,一脸精致的妆和一身精致的衣服,戏唱得也是绝顶的好,可惜下面的人不懂戏,全都是贪财好色的老粗人,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自己越发唱不下去,他讨厌被当成妓,讨厌别人对他乱开黄腔,因为这很不尊重他,他用心唱着他新学的戏,可以下面却没人用心听,
“好郁闷,带我离开这里吧”
再一转,他看到了和别人比武的自己,一次次的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只不过是因为对方体格比他大太多了,所以一开始没有太多优势,但不过最后还是他赢了,看到年轻时斗志昂扬的自己,却才想到这时的他不过才20出头
“太累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最后一转,是躺在牢房里的自己,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白愁飞安静的躺在那里,没过一会,他听见那个白愁飞对他说,
“太痛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看到这些,白愁飞不自觉地流下泪水,
他们都在劝我离开,我真的要离开吗?
白愁飞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主动去找了王小石,王小石很是激动,他觉得他的二哥在慢慢地恢复,完全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白愁飞让王小石和苏梦忱温柔去买点吃食,晚上四个人一起吃一顿饭,白愁飞有意支走他,
王小石走后,白愁飞一个人走到了金风细雨楼的顶层,他坐在栏边上,从天亮坐到天黑,天空上渐渐升起了孔明灯,灯很美,因为里面写满了愿望,白愁飞看着孔明灯眼睛里亮亮的,灯越飞越高,一会他也要飞了,
“我一生未做任何坏事,不知老天为何这样对我”
“下辈子,我不来了”
当王小石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他听手下的人说白公子好早之前去了细雨楼,很久没见他了,王小石扔下手中的东西,疯狂向细雨楼奔去,赶到时只看到一只断了翅膀的白蝴蝶轻飘飘的从上面坠落下来,
白愁飞飞走了
看到血迹斑斑的白愁飞,王小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不敢去碰白愁飞,他怕白愁飞会疼,他跪在白愁飞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可对方再也没了回应,也不会回应他了,
“二哥,你睡着了对吧,我肯定是又惹你生气了,是我不懂事二哥,二哥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快起来……二哥!二哥对不起…,对不起……"王小石的声音渐渐变小,双手紧紧攥着,眼泪像断了线一样,
白愁飞走后,苏梦忱一夜老了十岁,温柔哭晕了不知几次,王小石整天沉默寡言,最终在一年后,终是承受不住相思之苦随白愁飞而去了,
闭眼之前,他好像又看到白愁飞对他笑了,白愁飞……
最终
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说完最后一句,男人合上书本,他面前的两位孩童,矮的那个留着一个笨拙的菠萝头,高的那个一身白衣,一位泪眼朦胧,一位神色黯然,
“呜呜呜,这位白公子好可怜,”菠萝头小公子一直哭,
“可怜是可怜,可是……”白衣小公子有点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哦,你的看法是?”男人喝了一口茶,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死了更好,这样就解脱了,换我我也这样”
“小白!你不许这样说!”小菠萝急了,“要是你敢死!那我就和你一起死!”
“我只是打比方!”
“那也不行!”
“好了,小石小白,昨天和你们说好今天带你们上街,收拾一下,现在就去”
小石和小白非常高兴,出门时,小石突然问起为什么师父老穿红衣,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很抱歉朋友们,这么晚才更,因为现在的我基本上没有太多休息时间,一个星期只有一天,
其实我没想过这篇文这么受欢迎,很感谢你们的不嫌弃以及非常非常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大白没有黑化没有狂怒而是安安静静的,是因为我知道大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当他的自尊心被击破,信念被冲垮,经历了这么多不堪,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度厌世的人了,对周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相比黑化的白愁飞来说,我觉得更能让他们心痛的是他因为你们受了这么多苦,不但没有一句怨言,还拔掉了一身的刺,什么都顺着你,这才更让人心疼,因为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甚至和原来的他没有多少关系,当这样的人丢掉原来的个性变得沉默寡言,这比他黑化更让你过意不去,更加愧疚于他。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如果黑化了,会有很多人不但不理解他反而指责他,我私心不希望怕他任何一个人个人指责,受了这么多苦还要被人指责,那真的太难受了,
如果我说的某些地方让你不满意的话,那么抱歉了,一人一个想法,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 ❤️
(水仙)黑化飞x纯净飞(中)
小火车开动了,污污污~
白愁飞抬眼看他,双手隐没在大氅里,一点一点,摸骨似的顺着里衣下摆的敞口摸进去。
飞飞撩起黑发,里面缠了格格不入的一缕干枯白发,这是他逐渐失去生气的征兆。
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要消失了,以一种决绝的姿态。
像是折了翅膀的鹰,本该翱翔于天际,却只能画地为牢,困于囚笼中了却一生。
若问他后不后悔,他觉得应该是有一点的,却也是心甘情愿。
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想要出人头地,总是亏着良心的。
大哥,三弟想逞英雄,守着自己的道义,却要让他去牺牲,放下自己的想法,只能跟着他们的道义走。
飞飞抚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两双不一样的眼睛,一个清澈高傲,一个混沌疯狂,跨越了时...
小火车开动了,污污污~
白愁飞抬眼看他,双手隐没在大氅里,一点一点,摸骨似的顺着里衣下摆的敞口摸进去。
飞飞撩起黑发,里面缠了格格不入的一缕干枯白发,这是他逐渐失去生气的征兆。
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要消失了,以一种决绝的姿态。
像是折了翅膀的鹰,本该翱翔于天际,却只能画地为牢,困于囚笼中了却一生。
若问他后不后悔,他觉得应该是有一点的,却也是心甘情愿。
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想要出人头地,总是亏着良心的。
大哥,三弟想逞英雄,守着自己的道义,却要让他去牺牲,放下自己的想法,只能跟着他们的道义走。
飞飞抚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两双不一样的眼睛,一个清澈高傲,一个混沌疯狂,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就这样静静的相望。
没人懂他,那他就自己来抚慰自己的心灵,毕竟,他们一直是一个高傲到从不开口谈心的人。
白愁飞的手不再动,他将上半身前倾,脸埋进飞飞的里衣,用鼻尖蹭开系带。
就这样松松垮垮的,天冷,鼻腔里也是凉的。他控制不住的伸手,紧紧捞住小孩的腰身。
很细,又柔韧的不可思议。呼吸间,腹部薄薄的精瘦肌肉一伸一缩,白愁飞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软绵绵的温和热气,激的人想咬一口。
飞飞眼里第一次缠上了纵容,这是对自己的纵容。两个人从来都是一体的,白愁飞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原本跪坐在榻上,这会儿被搂着换了姿势,两条长腿交叠,像是高傲的白鹤,昂着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跪在地下,埋在肚子上的人。
白愁飞不想换姿势,他跪着,像偏执的疯子一样,满眼都是还存在着纯良的自己。
他第一次臣服,也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臣服于每晚梦中的执念,回忆中唯一的纯白。
”哥,想要吗?“
飞飞挑衅的笑着,抬手解开大氅。厚重的披风轻巧滑落,被长腿夹住。
又在动作间,落在地上,被踩在脚底。
曾经做过戏子,自然也见过名妓,将那勾人风情,学了个十成十的媚色。
白愁飞被气笑了,没想到当时学的那点皮毛功夫,最后是用在自己身上,虽然这么说,他喉结却是诚实的动了动。
”我想要,你给吗?”
飞飞随手解下发髻,遮掩了大半肩膀,“给啊,想要?自己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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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依然是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