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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之部屋

盾冬场贩突发小料《流浪者书简》

作者: @纳兰妙殊 =^^=

*特别感谢 @Stucky北北北方 亲,谢谢你慷慨馈赠我这一册书,我喜出望外也受之有愧,感激!一万次地谢谢!

之所以之前特别扼腕没能买到这本,大概是因为我学生时代很喜欢与朋友通信的缘故。

信是一种很奇妙的载体,在收信人不同的情况下,因亲疏、上下有别,随之产生的语气、措辞、内容变化最为明显。以前读纳兰写给自己先生的情书(出版作品)就颇让我面红耳赤2333 但这样的真情流露最是动人,代入到老冰棍们身上亦是如此。

而其中有两则同时书写又约好寄给十年后对方的信件更是妙趣横生,最让我...

盾冬场贩突发小料《流浪者书简》

作者: @纳兰妙殊 =^^=

*特别感谢 @Stucky北北北方 亲,谢谢你慷慨馈赠我这一册书,我喜出望外也受之有愧,感激!一万次地谢谢!

之所以之前特别扼腕没能买到这本,大概是因为我学生时代很喜欢与朋友通信的缘故。

信是一种很奇妙的载体,在收信人不同的情况下,因亲疏、上下有别,随之产生的语气、措辞、内容变化最为明显。以前读纳兰写给自己先生的情书(出版作品)就颇让我面红耳赤2333 但这样的真情流露最是动人,代入到老冰棍们身上亦是如此。

而其中有两则同时书写又约好寄给十年后对方的信件更是妙趣横生,最让我动容的是,这两人语气中俨然回到了布鲁克林的少年时光,内容天马行空,行文随意而奔放,时而肆无忌惮地开彼此玩笑,又时而深情诉说对彼此真挚的爱意。

最后我只有一个疑问,娜塔莎到底怎么看待史蒂夫的鬓角呢?求亲爱的纳兰解答23333

注:所有陪拍品(信纸、邮票、邮票磁贴等)皆为自有。

纳兰妙殊

影子写手

给“ONE·一个”写的。他们今天的内容。网页版

很少模仿直男语气写东西,这篇就是。其实自己还蛮喜欢这篇的,但因为有政治隐喻,敏感,外面的杂志不给发,幸好,幸好还有ONE保底 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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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妻子在医院值夜班,女儿跟学校到外省去野营活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把三明治碟子拿到书桌上,一边吃一边看出版社送来的新书校样。吃到一半,听见小巷里传来汽车引擎声,上好的引擎的声音。

我拨开窗帘,探头往下看,看到一辆肥硕的劳斯莱斯豪华轿车卡在巷道里,就像一条不自量力的蛇吞进一只麋鹿,鹿尸在肠道里...

给“ONE·一个”写的。他们今天的内容。网页版

很少模仿直男语气写东西,这篇就是。其实自己还蛮喜欢这篇的,但因为有政治隐喻,敏感,外面的杂志不给发,幸好,幸好还有ONE保底 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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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妻子在医院值夜班,女儿跟学校到外省去野营活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把三明治碟子拿到书桌上,一边吃一边看出版社送来的新书校样。吃到一半,听见小巷里传来汽车引擎声,上好的引擎的声音。

我拨开窗帘,探头往下看,看到一辆肥硕的劳斯莱斯豪华轿车卡在巷道里,就像一条不自量力的蛇吞进一只麋鹿,鹿尸在肠道里艰难挪动。

四周围有开窗的声音,不少住户都探身出来看。车停了下来,车门开了,司机下车,像是早就知道我的窗口位置,仰起头对准我喊道,B先生,我是来接您的。

我下楼,上了车。有人会不上车吗?有人能抵御好奇心和这种杰克的豆茎似的奇遇吗?没有。

豪华轿车在街道里行驶,平滑得像蛋糕刀擦过奶油。车里有那种上好皮革的淡淡香味,座椅舒服得像坐在妙龄女郎的结实大腿上,手边有旋出来的微型吧台,台面凹槽里嵌着香槟瓶子和笛形杯。

我拿起酒杯,转动一下,发现杯沿的金边下有隐约半片唇膏印。这里有唇膏印不奇怪,有我才奇怪,我只是个不太出名的作家,甚至不是女作家,这劳斯莱斯是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的?


车子在一幢白色房子前停下。门口有俄罗斯裔高壮保镖,耳朵里塞着耳机,一粒红光不住闪动,他过来开车门,引我走上台阶,又给我推开厚重的栗色木门。

我走进去,里面是个灯光明亮的大厅,一道螺旋楼梯通往楼上。保镖说,请在这里等待。然后他一转身,像阿拉丁的灯神一样无声消失了。

不旋踵,楼梯顶上传来履声,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半截,朝我和善地一笑。我惊得怔住,那是一张在报纸头版和电视新闻里常见的熟面孔。

不,不是敬爱的首相或大臣,但也是举足轻重的人。就简称他为A吧。此人经历颇为传奇,他曾在由激进党领导的上届政府中担任职务,一场不大不小的政变之后,激进党倒台,人民党上台,一朝天子一朝臣,激进党的人遭到大肆清洗。然而A是极少数职位不降反升的官员。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他,感觉仍不像真人,又觉得是自己变成了报纸图片框里一个彩点印刷出来的影子。

我依次打量颇眼熟的一头茂盛灰发,瘦削多皱的脸颊,一条鹰钩鼻,还有鹰隼一样发亮的眼睛。他似乎刚参加完一场晚宴,还穿着黑礼服,领带上别一枚羽毛笔形的钻石领带夹——记者们通常认为,靠他每天不同领带夹的样式颜色,可以猜出他的心情。

他走尽楼梯,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一只手。B先生,您好。

我满腹疑窦地伸出自己的手,跟他一握。您好。

像所有做惯决策的人一样,A简洁地说,请跟我来。

我随他上楼,进了一个房间。是个风格简约的书房,书架前有相对摆放的沙发与茶几。A示意我坐下,他坐在我对面,说,今天我是来请您来,特地向您道谢的。

不等我提问,他拿起茶几上扣放的一本书,向我晃一晃,笑道,您还记得这本书吗?

一眼就能看出,那本书印刷质量非常差,跟这个书房的富贵格格不入,像是误闯入权人府邸的乡下人。一旦看清封面的书名“欧洲名瓷简史”,我突然想起来了,那竟然是我的书!

不会错,是我七年前写的书,不过“作者”处署的名字是A。

 

七年前我在一家销量一般的报社当副刊编辑,约不到什么名家写专栏,有时还需要自己换笔名写巴掌文章填空。空闲时间我喜欢写议论时政的文章和风格近似布考斯基的诗,发表在一个网络论坛上,挺受欢迎。那论坛搞了一次诗歌朗诵会,我跟后来的妻子在会上相识。她把我自印的文集带回她们医院的职工宿舍去,彻夜读完。第二天她通过朗诵会组织者之一、我的大学同学C那里得到我的电话,打过来说想跟我见面。

我当时跟人合租,住在一套房子其中的一小间,她乘地铁过来,我跟她一起喝啤酒,吃外卖披萨。后来她带着嘴里的芝士和蛋黄酱香味跟我吻了一两回,宣布自己是我女友了,要给我生半打跟我一样写一手辛辣漂亮文章的孩子。

不久我们结了婚,她从宿舍搬进我的单间里,经济条件并没怎么改善。几个月后,那个被期望继承我的才能的受精卵在她子宫里落了根。

两人过日子怎么都能凑合,多个婴儿就完全不同了。婴儿需要的空间跟一个国王一样大,需要的人力则相当于两个全身瘫痪病人。

自从发现怀孕之后,妻子把要给婴儿准备的东西列在一个本子上,不管是婴儿还是这些物品,眼下这个小房间都无法承载。我答应她会尽快找一套更宽敞的新房子住。但是,租一套体面人住的体面房子,得预交一笔租金,而我的存款犹如寡妇的性生活一样荒凉。

随着肚皮隆起,那个本子越写越满,妻子打量房间的脸色也越来越凄凉。

简言之,就是我急需钱用。

戴上万圣节面具抢运钞车、从屋顶上倒吊下来偷珠宝、编个程序把银行储户的存款零头抹掉存进自己账户里,这些暴富技术我统统不会。我只会写书。好消息是一本书的版税也勉强够用,现写是来不及的,我整理了一下手头存货,那些令我妻子爱上我的“辛辣漂亮”的议论文章,数量不少,可惜都是批评嘲讽执政党及其党魁、抨击其荒谬政策和腐败党员的,政治色彩太重,报纸杂志不给刊发,出版社也不敢公开出版。

胎儿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紧,我挨个拜访城里出版社,厚着脸皮攀交情。在某个社的电梯遇到了我的大学同学C。

我跟他坦白了自己的窘境,他脱口而出:你缺钱用?太好了。

接着他解释道,“太好了”是说他手头恰好有一桩赚钱的买卖。政府刚刚颁布一条法律:入狱服役的犯人如果有书稿出版,可视为给社会做出贡献,减刑九十天。条令一出,狱中涌现出很多想为社会做贡献的人,遗憾的是他们不会写书,不过,这个小小的遗憾完全可以用他们的钱来弥补。

书必须真的是书,幸好钱也真的是钱。据C说,这门生意迅速蓬勃壮大,掮客们的触须正伸向大学教授,他们那些乏人问津的研究成果总算可以派上用场。接手“生意”的小出版社们已提前拿到全部印刷书款,印数很少,是出版物印刷的最下限。客户的唯一要求是尽快交稿。

C说,我已经接到好几人的律师报来的高价了。

我问,有多高?

C说,是你不会拒绝的那种高。


他料错了,我打算拒绝。可是我妻子说:难道你怕污染你的名声?这书又不会用你的名字出版,为什么不写?

我说,我认为我马上就能找到肯出我的文章或诗集的出版商了,只要再等一等。

我妻子说,我给你讲个老笑话:有个特别虔诚的教徒,洪水围住他的房子,眼看要把他淹死。但小木船、救援艇、直升机来了他都不坐,他摇头说,我要等,上帝一定会来救我。最后他淹死了,上了天堂,质问上帝为什么不来救他。上帝比他还生气,我已经派了船艇飞机去救你,你这混蛋就是不上,我有什么办法?……听我说,这个政策、这桩生意明明就是上帝送来拯救你们这些穷鬼的,你不上船,难道真要等淹死?

在战争结束之前,谁也不知道战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于是我给C回了电话。

C给我派了第一单活儿,据他说,他特别照顾我,把目前报价最高的一单给我了。题目自拟,只有字数限制,至少七万字。


前一星期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是围着书桌走来走去。第八天,C带着给新生儿的礼物来看望我妻子和我,其实是来检查书稿进展。他参观了一下我那像北极雪原一样的电脑文档,说,你应当把作家那一面暂时收起来,把这事当做体力劳动,而不是脑力劳动。

我说,怎么当体力劳动?写一百遍“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 jack a dull boy”,那你得给我租个没人住还带树篱迷宫的旅馆才行(注:电影《闪灵》里杰克·尼克尔森饰演的作家住进一个无人旅馆写作,日渐疯狂,他的太太发现他每天在打字机上只反复打这一行字“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 jack a dull boy”)。

C在屋里背着手皱着眉头踱步,屋子很小,他往窗户走两步就碰到餐桌,得左转,左转走两步又碰到衣柜,再往右转,右转走两步又被书柜阻挡住去路。最后他在餐桌边坐下。

我亲爱的洪水,不,我亲爱的太太在厨房泡茶,用了家中最好的那套塞福尔瓷器,是她一位有钱闺蜜送的结婚礼物,她曾说只有美国队长来喝茶她才会动用这套家什,不过C显然并不是克里斯·埃文斯。

茶端上来。C问我:你的博士论文是什么题目?

题目是坦桑尼亚民间传说研究,已经出版过了。

硕士论文呢?

硕士论文是跟导师合著的,他也已经拿去出版了。

C面对细瓷茶杯和茶杯里的烟瞪了一阵眼,说,坦白跟你讲吧,这种书不会有读者,审查机构的人也早就拿到好处,只要你不交空白文档,只要你像砌砖头一样砌出七章每章一万字,只要里边的砖头砌起来像本书的样子,只要人们像翻连续画片一样捻翻书页的时候看到里面满满都是字,就没有人会阻拦它变成一本书。你懂了吗?

他用拳头凿了几下桌子,精美的黄水仙釉色塞福尔茶杯在茶盘里跳动,叮叮直响。他说,这本书没有人会读,你懂了吗?


C走之后,我开始从新角度去写这本书。我给文档的每一页都设置了底纹:“这是一本假书!没有人会读!”

那干脆就写瓷器吧,从塞福尔瓷器开始写,第一章讲1738年凡森瓷窑里出产的第一只花瓶,下章先写塞福尔为女资助人蓬巴杜夫人特制一款粉红釉色、取名“蓬巴杜玫瑰”,再扯上一大段路易十五与蓬巴杜的风月史,接下来一章写写这位国王的另一位情妇杜柏丽夫人……

这样东拉西扯地胡乱写了六天,完成了约定字数的五分之一,不过我快忘记自己是个会写真正的书的作家了。


第七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编辑的电话,我把我寻求出版的那本散文集的文档也寄给了他一份,他以前操作出版过几本题材颇为敏感的书,经过巧妙改动,都得以正式出版。因此他是我寄予最大希望的一位。

他在电话里说,你的文章我读完了,很犀利,很不错,但是……你还是写一点别的吧。

我挂掉电话,自己打开那本书的文档读了一遍。跟以前一样,我仍认为每篇都写得非常好,正在逐年衰老懦弱的我可能以后再也写不出来了。把它跟我正在炮制的“假书”并排放在一起,一个是花朵,一个是狗屎,但前者永远只能做硬盘里的胎儿,后者还没写出来就已注定能拿到出生许可。我看着它们两个,痛苦在心中升起,犹如把喜马拉雅山从海底崛起的过程以一亿倍的速度播放。

我转头看看靠在床头读书的妻子,灯光照在她轻微水肿的颧骨和眼皮上,照在鼓胀的肚皮上,她像所有孕妇一样不自知地带着期待与平和的幸福感,那个胎儿很可能资质平庸,但无论日后它命运如何,只要能接触到真实世界的光和空气,就已经是幸运儿了。

忽然,我想到了摩西,想到了他的身世和他母亲,想到那位女性是如何在法老的暴政中保全了自己的婴儿。

啊,我为什么不照此办理呢?


我立即动手,把我可怜的爱儿的文章分成一段一段,复制到“假书”的七章章节骨架里,像给沙发靠垫的棉布套子里塞棉花,又像把真人的血肉一块块脔割,填进无生命的娃娃的橡胶四肢空壳里,只等咒语念响,娃娃就能转动眼珠,弹动脚尖手指,代替另一个死婴活起来。

拼贴好之后,七个章节每章都已有了可观的篇幅,一本书居然已接近完成。不过这些言辞激烈的语段还需要一些伪装,就像电影里的间谍混迹人群中,至少得戴帽子、竖起风衣衣领,再粘一脸大胡子。

我在每章前面加上两页关于几个著名瓷器厂家的介绍与描述,当做帽子,中间再把一些瓷器图片和器型、釉色鉴赏作为“胡子”乱纷纷地插进去。

全部完成后,书呈现出一种奇趣效果,上一句是“这座白裙少女拥抱独角兽在水仙花丛中入眠的瓷人偶,充分展现出西班牙雅治瓷器的现代自然主义风格,有别于皇家道尔顿人偶的是,雅治人偶具有一种沉静梦幻的独特气质”,紧跟着下一句则是“古罗马法学家塞尔苏斯说:法乃善良公正之艺术。我们在这条新法案中看不到善良公正,却能看到艺术,然而是巧妙维护一小群人利益的艺术……”

我把稿子传给C,等了十五分钟,他打来电话,语气愉悦轻松。好极了!稿子我已经拿给出版社了,他们说这个月就能印出来。你瞧,这活儿一点不难,对不对?我马上让那边把稿费给你。


那笔钱在收到之日就变成了一座三房公寓的整年租金,以及带珐琅栏杆的婴儿床、婴儿监护器,等等,记事本上的物品清单落了地。在临产前两个月,我和妻子搬进了新房子,她还来得及撅着肚子走来走去,把即将到来的新客人的客房——婴儿房布置好。

一切都顺利极了。我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心肠,给她买了昂贵的产妇长袍、和前胸有巧妙开扣的哺乳衣。她则颇花心思地手工制作了请柬,邀请她的朋友们来新居,开了一场成功的迎婴派对。

分娩那天我在产房陪产,亲眼目睹了最后羊水汹涌而出的场面,感到洪水没顶那一刻终于降临,旋即又庆幸自己总算搭上了一条小舢板。


不久之后,我去参加一个当红作家从国外领奖归来举办的宴会。城里大大小小作家们基本都到了。我站在靠门的位置,仔细打量走进门来的人们。一直被地中海贫血症儿子的医药费拖得苦不堪言的老D居然有了笑容,抽的烟斗也换成了带防风盖的石楠根烟斗,他哪来的钱?从没写出过畅销书、被出版社恶意拖欠稿费、闹到借钱请律师诉讼的E穿了一身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衣服皮鞋,他哪来的钱?……他们给哪位有钱的犯人当枪手写了书?

同时我觉得他们也在打量我,并互相打量,带着恍惚的、凄凉的自得的神情。


女儿降生后几年,我的精神肉体都彻底被那位小尼禄统治着。我继续当我的副刊编辑,用一个新笔名在报纸专栏里回答女人们的婚恋问题,狠下心骂她们,话说得越来越毒,慢慢养出一点名气,出了两本虽然算不上畅销但也能再版的情感书。

C最后一次来拜访我,跟我闲聊,当笑话一样给我讲了那条法规创造的“奇迹”:一个因贪污巨额公款进监狱的部长,出版了腓尼基语言方向的学术著作,而且是三部曲,三本书中破译了十三篇腓尼基乌加里特古城出土泥版上的文字,一位因醉酒斗殴持枪把人打成重伤的橄榄球明星,连续出版了动物园笼舍建筑设计、珠宝鉴定、比利时赛马史和油画修复技术漫谈四本书之后,又出了一本科幻小说和一本烘焙食谱……

但他始终不告诉我我的客户的名字,就像是死者家属不能得知器官捐赠的去向。我也没再去打听我那本《欧洲名瓷简史》。人民党上台后,“出书减刑”就像其余很多激进党的愚蠢政策一样,被废除了。

 

这就是我的回忆。七年后,当我看到那本书的标题,往事瞬间涌上心头,我明白了A就是我当年的客户。

A向我点头,微笑。是的,赖有您的妙笔,我节省了九十天宝贵的生命。谢谢。

我说,当年稿费已经结清,您不必再谢我了。

A说,不,您不明白,后来您的书对我的政治生涯产生的价值,远远超出那九十天减免掉的刑期。

他翻动那本书,以一种同谋者之间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一张嘴,竟然背出了里面的一句话:古罗马法学家塞尔苏斯说:法乃善良公正之艺术。我们在这条新法案中看不到善良公正,却能看到艺术,然而是巧妙维护一小群人利益的艺术……

我再次怔住,随即竟觉得一阵激动,一阵窘迫。没料到他真的读了这本书。

A摇摇头,不,当时我在狱中并没读您的大作,书稿被送进来,我的律师安排了另一个犯人替我手抄一遍,拿去付梓。我的刑期本来不长,减免两次就出狱了,此事对我的仕途影响也不大,出狱后几乎算是官复原职。后来嘛,后来的事您当然知道,激进党垮台,人民党上台。我自忖肯定要被我们敬爱的领袖清洗出局。然而我万万没料到,党内某位资深人士F站出来,为我说了几句话。他说,A虽然有激进党党员的身份,但他其实是难得的、反对激进党的进步人士,有书面证据。

这时我已隐隐明白了。

A再次朝我一笑,在那本《欧洲名瓷简史》上拍了拍。是的,F提出的证据就是这本书,他对敬爱的领袖说,这本书中隐藏了大量批评激进党及其党魁、抨击其荒谬政策和腐败党员的文章,言辞激烈,字字见血,足以证明A从未与激进党人同流合污。

我的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一条缝,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

A说,这才是我今天要向您致谢的真正含义,命运真奇妙,是不是?好了,您可以下楼去了,司机会送您回家,车座上有一只皮箱,请您带回家,作为我为您追加的书稿稿费。再见,B先生!祝您写出更多真正的好书。


我迈着梦游似的步伐,走出书房,走下楼,仍有那个灯神似的保镖为我开门。门在我身后关闭。我站在台阶上,那辆劳斯莱斯像硕大的黑鱼似的驶过来。

车门开了,我多年未见的旧友、掮客C走出来,就像半小时之前的我一样满面疑惑。

他也立即认出了我,我们面面相觑。

我走下台阶,他朝我展开故人重逢的笑容,牙齿从嘴唇里露出来。我暗暗分开双脚站稳,右手攥拳卯足了劲儿,一拳挥出去,狠狠揍在他脸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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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嘱咐编辑,发出去的时候在下面加上“本文献给我的朋友Susan,感谢她为本文带来灵感”,感谢编辑还真给加了。

灵感需要溯源到2015年12月,她开始写《布加勒斯特之恋》,头一章写到美国记者CE带着打字机进入罗马尼亚,被拦下来了。于是几个人在群里聊齐奥塞斯库这个奇葩《打字机法》,她告诉我们,罗马尼亚还有“犯人出书减刑”这种法律呢。

当时我觉得这种荒诞法律肯定会催生荒诞的故事,一年后,总算把它写出来啦!


Amulgbae

愚人的国度

文:Amu

(五)

 

“要怎么样?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权志龙堵在门口,“说句话吧,拜托……”

 

哥,分手不是选择,而是没得选择,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共处在当下的世界里。我原以为,感情和梦想是毫不相干的两个分支,它们在我的世界里闪闪发光。而你,是我的世界里最特殊的存在,你给我爱情,又陪我实现梦想,我爱你胜过爱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但是当你把自己变成我全部的感情,我就好像变成了你感情的附庸。现在你又亲手摧毁了我的梦想,那我现在是谁呢?我……

 

说实话,如果我问你,我还有什么理由存活在这世界上,我想你会说,就算为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

文:Amu

(五)

 

“要怎么样?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权志龙堵在门口,“说句话吧,拜托……”

 

哥,分手不是选择,而是没得选择,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共处在当下的世界里。我原以为,感情和梦想是毫不相干的两个分支,它们在我的世界里闪闪发光。而你,是我的世界里最特殊的存在,你给我爱情,又陪我实现梦想,我爱你胜过爱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但是当你把自己变成我全部的感情,我就好像变成了你感情的附庸。现在你又亲手摧毁了我的梦想,那我现在是谁呢?我……

 

说实话,如果我问你,我还有什么理由存活在这世界上,我想你会说,就算为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对,还是为了你权志龙。

 

一直以来,我爱上的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我不忍心看你的尊严打了折扣,所以不要用祈求的语气和我说话,更不能脆弱成这个样子。认真说个再见,霸道地带上我们初见时的气势,才好。

 

“李昇炫!你想清楚,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们两个就真算玩完了!”这是权志龙在这段感情里最狼狈的一刻,毫无威力的威胁在他极度的恐惧中带上了颤音,给这穷途末路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终究,开门,关门。

 

李昇炫站在住了三年的公寓门口,听见房间里的男人抑制不住的哭泣,酒醒如梦醒。

 

今天,是我初恋死亡的日子,是我离开你的日子,是——你送给我的成人礼。

Amulgbae

愚人的国度

文:Amu

(四)

 

凡是美好的东西被毁灭的瞬间,都会带上戏剧性的美感。

 

所以李昇炫笑了,他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环上权志龙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肩窝里,像只幼兽一样失去了所有攻击力。

 

“哥,我喝醉了,我要打火机。”李昇炫埋头不动,说起话来有点含糊不清。

 

“要抽烟?”

 

“不是,我要打火机。”说着他从权志龙身上爬起来,在男人身上乱摸一气,“你给我。”

 

权志龙想要拉住那两只游荡在身上的手,他索性坐在李昇炫对面,为了控制住动个不停的孩子而直起身体,“宝贝停下来,听我说,我可以给你。你先坐好别动,坐好...

文:Amu

(四)

 

凡是美好的东西被毁灭的瞬间,都会带上戏剧性的美感。

 

所以李昇炫笑了,他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环上权志龙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肩窝里,像只幼兽一样失去了所有攻击力。

 

“哥,我喝醉了,我要打火机。”李昇炫埋头不动,说起话来有点含糊不清。

 

“要抽烟?”

 

“不是,我要打火机。”说着他从权志龙身上爬起来,在男人身上乱摸一气,“你给我。”

 

权志龙想要拉住那两只游荡在身上的手,他索性坐在李昇炫对面,为了控制住动个不停的孩子而直起身体,“宝贝停下来,听我说,我可以给你。你先坐好别动,坐好我就给你。”莫名其妙地就像在哄小孩。

 

李昇炫还是困,他抿起嘴巴坐在地面上伸出了右手,“好了,坐好了,给我吧。”

 

权志龙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沉甸甸的质感碰上手心的那一秒,李昇炫轻声笑了出来,带着十足的醉态,却理智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慢悠悠从地面上爬起来,无视权志龙担忧的目光,扶着四周的物件挪到玄关处,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

 

权志龙紧跟着向前走了两步,当他看清楚李昇炫手里拿得是交给设计院的作品集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昇炫拎着作品集的一角,转头直直盯着站定不动的权志龙斜勾起了嘴角,眼睛里再也没了笑意,接着翻开了第一页。

 

“昇炫啊,你听我说……”

 

“这是谁做的啊?太棒了。”李昇炫硬生生打断了男人有点急切的辩解,“设计师,李昇炫。嗳,写的是我啊,可是哥,这不是我的设计啊。”

 

“宝贝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设计风格太过灵动……你也知道,那位设计师讲求实用,我不能让你几个月的心血全部白费。”

 

“哈哈,哈哈哈哈。”李昇炫怒极反笑,“所以,你改了我的设计?你凭什么改我的设计?你怎么敢!”

 

可能你才是被我宠坏的那一个,所以才敢在我的世界里如此胆大妄为。

 

权志龙开始怕了,他终于明白今天不是一场任性的小打小闹,他正在经历失去,而且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失控而无力。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这孩子,我是为了你好,那几个月不眠不休的可不止你一个,我每天忙到死还要和设计队一起修改你的作品。要知道,不说花费这几位设计师身上的巨额费用,仅仅是我费在上面的时间,一分一秒难道不都是因为我爱你?

 

可是他不敢说,他一个字都不敢说,这些话和李昇炫对建筑的态度相比,说出来即是借口和狡辩。他一遍一遍念着恋人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全是道歉的言辞。

 

“昇炫啊是哥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昇炫,给我个机会,我能解释……”

 

权志龙向前迈了半步,李昇炫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黑色的大门就像是冲着心脏的枪口,权志龙怕极了,他怕李昇炫打开那扇门转身就走,向着自己的心口开一枪。于是他就僵硬地定在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上,皱着眉头低声祈求,“昇炫啊,和哥说句话好不好……”

 

李昇炫瞄向他的眼睛清澈无辜,他抱起画册坐在玄关的地面上,“嗒”点亮了打火机。他就像好奇的孩子拆开一个飞机模型一样打开了厚厚的设计集,撕下一页,点燃,再撕下一页,点燃……

 

权志龙惊慌地睁大了眼睛,他奔向动作不停的李昇炫,一把握住那孩子的手,“别!不要烧……不行,我不让你烧!这里面,还有一半是你的手稿,哥没有改过的,哥发誓!”

 

“放开。”

 

冷冷的两个字在权志龙的心上浇了盆凉水,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冷漠的语气。李昇炫挣脱出握着打火机的那只手,他发出一声烦躁的轻叹,点燃打火机后挪向权志龙的手边,“撒手。”

 

权志龙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既然是我做错了,那好,我不躲。

 

李昇炫迟迟不动,他看到红了眼眶的时候狠狠吸进一口空气,胸腔起伏,竟然再也不忍心多责备这人一句。

 

“阿西。”低声咒骂一句,李昇炫低下头,不再看权志龙的眉眼,他把点燃的火光移向自己的手边,“你放开,不然我就烫伤自己。”

 

于是,脱力的男人神情恍惚地看着少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绝望的坚毅,近乎机械地撕一页,点一页。

 

火光和灰烬、沉默与眼泪,就像一场隆重的祭奠。

企鹅和熊

情感都是互动的,有时候真的觉得很无奈很无语。

情感都是互动的,有时候真的觉得很无奈很无语。

王加菲
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就算你很久...

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就算你很久不回我消息我也会一样兴高采烈继续说个不停 。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一天看不见你就会闷闷不乐。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格外注意你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你 。

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就算你很久不回我消息我也会一样兴高采烈继续说个不停 。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一天看不见你就会闷闷不乐。因为喜欢你啊 ,所以格外注意你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你 。

MC Fy

【生日特别企划】Davichi李海丽不朽的名曲五大solo现场 Rank-1


【Rank-1 不朽的名曲131130-向日葵】



(438分最终优胜,李海丽个人独唱舞台最高纪录,也是一段时间内不朽的名曲女歌手最高得分纪录)


本名次备选:无。


【主题:歌手的核心竞争力】


其实在准备做这个排名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把它排在第一名了,但后来一直苦闷了很久。

为什么苦闷?因为一直在纠结排这个东西的重点到底该放在哪里。

后来左思右想,发现现在做什么都讲究核心竞争力,那么我就把重点放在海神的核心竞争力上吧。

不过,她的核心竞争力究竟是什么?

大龄出道、转型艰难、出身古典钢琴后来才学声乐,天生身材瘦小,既没有强劲的低音也没有出色的头声,更...


【Rank-1 不朽的名曲131130-向日葵】

 


(438分最终优胜,李海丽个人独唱舞台最高纪录,也是一段时间内不朽的名曲女歌手最高得分纪录)


本名次备选:无。



【主题:歌手的核心竞争力】



其实在准备做这个排名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把它排在第一名了,但后来一直苦闷了很久。

为什么苦闷?因为一直在纠结排这个东西的重点到底该放在哪里。

后来左思右想,发现现在做什么都讲究核心竞争力,那么我就把重点放在海神的核心竞争力上吧。

不过,她的核心竞争力究竟是什么?

大龄出道、转型艰难、出身古典钢琴后来才学声乐,天生身材瘦小,既没有强劲的低音也没有出色的头声,更因是组合成员而无法像solo歌手一样随时完善自身弱点。



即便有着“最顶级女声二重唱唱功担当”“live的女神”“不朽的女神”“男歌手最想duet的女歌手排行一位”等等闪着光的称号,但谦虚地说,无论是功力还是资历,现在的她只是一位“一线女歌手”,称不上“顶尖女歌手”,更远远达不到“传奇女歌手”。

而在“一线女歌手”的阵营中比较,她的人气口碑不如Ailee,音乐素养不如Ali,功底出身不如孙胜妍。每每在这些内容上被拿来比较时,都毫无例外地只能屈居人后。

那么,在以上这些“一线女歌手”中,她能绝对胜出的,是什么呢?

——是感情。



我知道,在严苛的技术面前,多少感情都不值一提。然而我们却私心里依旧喜欢听令人感动的音乐,哪怕技术不够完美,但音乐能打动歌手本身,也能打动屏幕前的我们。

李海丽就是这样的抒情歌手,相比于那些华丽的绚烂的眼花缭乱的技巧,我们更希望能被抒情歌里饱满的情感所打动、所折服。

就像摇滚精神充满挑战与拼搏,抒情最需要的是直入人心的深刻。

因此,“live的女神”李海丽,比起运用花腔,更在乎通过自己坚实的表达向听众传达歌曲中歌词的含义,将自己的爱与伤痛毫无保留地融入音乐当中。

这就是她,比起已达顶尖的中音技术,更能征服听众的那一点。



这首向日葵,这首在最后一个音唱完时居然低头落泪的向日葵,不是技术最完美的,也不是现场最稳定的,却一直被她的粉丝们奉为圭臬,无可取代。

大概,对于听众来说,这就是一位歌手存在的意义。



“对不起 对不起 没能好好珍惜

   只得让你活在我贫瘠的幸福里”

来听听吧,在我贫瘠的爱里,哪怕是一个短促的呼吸,都充满着深深的绝望与悲伤。

那是我对离去的你,噬骨的思念。

 


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

音乐和我们永远是你的情人。



——————————

MC Fy,2017.02.12

D-Day 1


林朵

【杂谈】写时用心,读来交心

回首自己写文时的心情,大抵可分为两种,一种浮于表面,纯图乐子,文章写出来是为了娱人娱己;另一种要沉的更深,娱乐之外,还想在文里表达一些更个人、更内里的东西。


当然,这两种心情并不是在每篇文里都能分得清楚,往往是混合着来的,只不过有多有少罢了。


当一篇文里图乐子所占的成分高,写起来往往轻松愉快,花费的心思也不会太多。而当一篇文里想要自我表达的成分高,写作难度则随之上升,花费的心思兴许要多上好几倍。


但等写完发布,文的热度却不会完全跟用心多少呈正比。有很多时候会遇上“用心少的文读者多,用心多的文读者少”的局面。


还真是蛮尴尬的...

回首自己写文时的心情,大抵可分为两种,一种浮于表面,纯图乐子,文章写出来是为了娱人娱己;另一种要沉的更深,娱乐之外,还想在文里表达一些更个人、更内里的东西。

 

当然,这两种心情并不是在每篇文里都能分得清楚,往往是混合着来的,只不过有多有少罢了。

 

当一篇文里图乐子所占的成分高,写起来往往轻松愉快,花费的心思也不会太多。而当一篇文里想要自我表达的成分高,写作难度则随之上升,花费的心思兴许要多上好几倍。

 

但等写完发布,文的热度却不会完全跟用心多少呈正比。有很多时候会遇上“用心少的文读者多,用心多的文读者少”的局面。

 

还真是蛮尴尬的。

 

不过这也容易想通,人心似海,浅海清澈见底,远洋深不可测。既然把文字当做一种自我表达的形式,要向读者展示海洋表层的珊瑚鱼群有多漂亮多是很容易,至于深海的熔浆峡沟,固然有其瑰丽险奇的魅力,但感兴趣、能看清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浮于表面的泛泛而谈谁来都能聊上几句,可那些用上最多心思、潜到灵魂最深处的文字,有共鸣的人反而可能寥寥无几。

 

毕竟文字是个很私人的东西,展露太深,别人不中意,就是不中意,跟谈恋爱同理。

 

灵魂伴侣要是每次一出门就能遇上十个八个,那还算什么灵魂伴侣。

 

初试写作的阶段,每每看自己随手写的段子热度高涨,剖心之作却无人问津时,也会心有不甘,虚荣心作祟,甚至想过干脆就这样追着热门跑,别再端什么自我表达的架子。

 

还好及时给掰回来了。

 

因为想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不在于写文太过用心,而在于没有与之匹配的技法笔力。

 

空有展示的热情,但写作的基础理论、常用模式、遣词造句、素材积累等等,这些必备的展示工具都没有,即使自己灵魂深处的风景再美,也没法让别人看真切。就算是想要感慨“法无定式”,至少也得先将“法”弄懂弄透才有评判的底气吧?

 

而用心本身是没有错的,它能将一篇文填满写作者的灵魂。

 

所以我还是选择继续当一条慢慢磨练写作技艺,用心写文的咸鱼。

 

这个过程是有点难熬,既要保持克制,不要老迷失在蹭热度的捷径上,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路究竟还有多远多长。

 

可我还不打算换条路。

 

因为写的越多越久就越会发现,一味沿用套路、哗众取宠、讨好观众的文章,围观群众一时间是很多,可一旦别处出现新的热闹,大多很快便散了。而坚持留下的读者,往往是靠用心之文吸引住的。

 

他/她因为灵魂的共振而关注你,这种关注是坦荡的,真诚的,持久的,即使你偶尔陷入写作低潮,或者暂时写不出符合其爱好的文章,他/她也愿意包容和等候,不会轻易离开。

 

而当一篇用心之作受到读者真诚的点赞、回复甚至长评时,那种激动之情,是随手写的段子即使热度高出好几倍也不能比的。

 

有人读懂了你的心,陌生的灵魂之间产生了共鸣。

 

讲真,世间比这更美好的事不算多。

 

也因此对那些写作名家(是能经得起岁月考验的那种,不是七拼八凑出本所谓畅销书圈钱那种)油然生敬,因为他们的灵魂能穿越时空的限制,激起的共鸣如海岸潮汐,起伏跌落,永不止息。

 

他们的内心一定隐藏着无比广阔又动人的风景。

 

并不吝燃烧自己的生命,磨练出最精湛、最适宜的写作方式,将它分享给我们。

 

所以我也乐意继续在苦哈哈的生活中挤出业余时间,写用心的文,交读者的心。

 

哪怕并不会有什么实打实的收益,但这是值得的。

 

因为一路走来的经历使我相信,每位写作者在文字间付出的用心,这个世界都将用一种更隐秘,更温柔的方式回报你。

 

END


以上是本人对于故事写作的一些经验总结,仅供参考,切勿迷信。

另外,我有个专门放小故事的微信公号叫“林朵讲故事”,欢迎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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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收录于本人《行文且思》系列:

(1)给写作初学者的二十条建议

(2)角色塑造的十个小技巧

(3)故事构思十问

(4)如何让笔下的角色拥有爱

(5)小结故事角色的十种说话方式


Eldorado
亲自来到这个地方 亲手拍下这张...

亲自来到这个地方 亲手拍下这张照片 几乎是朝圣的心情(诶好像夸张了
鸡的来滚先生的浪漫体现在了monsant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角落 温柔的 细碎的 潮起潮落的 在里面似乎可以清晰感受到济州大海咸湿的呼吸 与拥抱的温度
涯月海岸线上的这座透明屋子 不是专门为谁建造的 应该就是听从你内心的 这么一处艺术品吧 这一切似乎都为喜欢你的这三年多光景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I promise to love you 영원💭

亲自来到这个地方 亲手拍下这张照片 几乎是朝圣的心情(诶好像夸张了
鸡的来滚先生的浪漫体现在了monsant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角落 温柔的 细碎的 潮起潮落的 在里面似乎可以清晰感受到济州大海咸湿的呼吸 与拥抱的温度
涯月海岸线上的这座透明屋子 不是专门为谁建造的 应该就是听从你内心的 这么一处艺术品吧 这一切似乎都为喜欢你的这三年多光景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I promise to love you 영원💭

林朵

【原创】灵魂的颜色

我能看见每个人灵魂的颜色。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从我记事起就已显现,无论任何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都能马上分清对方的灵魂是哪种颜色。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从小到大也从来没遇到过跟自己能力相同者可以探讨。硬要说的话,灵魂的颜色跟普通物件不太一样,更像是一种额外的光源,不仅仅依附于某人驱壳表面,还会向外传播,倾洒在周围所有事物上。


然后便构成了那个人身处的小小世界。


既是那个人灵魂的颜色,也是对方整个生活的颜色。


大概就是这样。


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曾试图告诉父母自己所见...

我能看见每个人灵魂的颜色。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从我记事起就已显现,无论任何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都能马上分清对方的灵魂是哪种颜色。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从小到大也从来没遇到过跟自己能力相同者可以探讨。硬要说的话,灵魂的颜色跟普通物件不太一样,更像是一种额外的光源,不仅仅依附于某人驱壳表面,还会向外传播,倾洒在周围所有事物上。

 

然后便构成了那个人身处的小小世界。

 

既是那个人灵魂的颜色,也是对方整个生活的颜色。

 

大概就是这样。

 

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曾试图告诉父母自己所见的奇妙景象,可满嘴谎言的大人总是以为小孩子也跟他们一样爱作假,从不将我的说法认真看待。在挨了好几顿无谓的痛揍之后,我放弃了跟别人交流这种异能的想法。

 

不过我猜即使有人愿意相信,也很难想象我所看到的景象。

 

他们一定会以为我眼中的世界要比普通人看到的更加色彩斑斓。

 

其实并没有。

 

大部分时间里,我看到的世界,同全色盲患者类似,被不同深浅的灰色占据着。

 

因为人类灵魂只有很短暂的时间会是彩色。

 

根据我的观察,灵魂的颜色跟人的性别、贫富、学历、性格都没什么关系,倒是跟年龄关系很大,每个婴儿刚出生时,灵魂都是一种纯净的彩色。有的是温暖的明黄色,像还热乎乎淌着汁的单面煎蛋,有的是生机勃勃的浅绿色,同承载灵魂的躯壳一样,都是春天到来时,树枝上萌发出的新芽。

 

但从他们第一次呼吸开始,颜色就可能随之变化。

 

变化的原因十分复杂,我到现在都没完全搞明白,只知道一场惨重的失败、一段胆怯的退缩、一次痛苦的别离,都有很大几率削弱那些色彩的鲜艳,而那些令人动容的成功、探寻、重逢,则能将失去的颜色多多少少补回一些。

 

可有的时候,它们又是完全反过来的,一个满脸堆笑者灵魂可能像湖底淤泥一样死气沉沉,一个失声痛哭者灵魂却如绚烂如荒野上的烈火燃烧,根本毫无规律可循。

 

只有一点是不怎么变的,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那些颜色总是失去的多,补回来的少,渐渐的,越来越多灵魂褪了色,变成了或深或浅的灰色,像没有风的冬天,笼罩在城市上方的雾霾,怎么都散不开。

 

还有些时候,我会看见两个靠的很近的人,灵魂的颜色互相侵染,变得都和原先不一样。

 

只可惜,两种本来就已经浑浊发灰的颜色,混在一起,要变回漂亮的彩色很难,倒是变成更脏的灰色更简单。

 

比如我的父母。

 

我只能在幼年记忆的最末端才能勉强找回一点点有关他们灵魂的亮色,斑驳地夹杂在连片灰色中,微弱闪烁着,很快也混成浓的化不开的灰色。不过等两人的灵魂颜色深到一定程度,倒是稳定起来,即使是之后长年累月的的争吵、辱骂、推搡、算计,也都对颜色的变化没太多影响了。

 

那种稳定的深灰色,就是我记忆中家的颜色。

 

有股暴雨将至的压抑,雨随时可能下,也可能不下,让人心中焦躁不已。

 

当那股焦躁超过一定程度,还是个孩子的我会独自跑出家门去,去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颜色。天是蓝的,水是青的,远山顶上那座古塔的塔尖是让人心安的赭石色。

 

然后我就又能自在呼吸了。

 

***

 

可惜,这座城市的生长速度比我自己还要快上许多,人越聚越密,楼越修越多。未等我真正长大,钢筋水泥的大楼便一座连着一座,蓝色的天空只留仰头时的一条窄缝,碧青的河流成了脚底地砖下的暗涌,远方的古塔,任凭自己再怎么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了。

 

目之所及,只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灰色。

 

让我透不过气的灰色。

 

纯净的彩色灵魂,还是有,不过很难得。通常是在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灰色灵魂中间,混着一两个,是珍贵的光源,那么奢侈,那么耀眼,在我贪婪目光的紧追下,拐过街角,乘上汽车,走进电梯,消失不见。

 

像缀在夜空的流星,一闪而过。

 

而我就是那个在苍穹之下拼命奔跑,想要接住一颗流星的傻孩子。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厌恶人太多的地方。我喜欢这个世界原本的色彩,不想看到那些美好的事物都被数不清的灰色掩盖。

 

可年少的我依然得混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过活,念书,兼职,跟一帮灵魂颜色并不吸引我的同学称兄道弟,沉默注视着他们在灵魂日益褪色同时,却为所谓的成长沾沾自喜。只有实在喘不上气的时候,我才会找个借口从位于市中心的学校逃开,不管不顾的骑着脚踏车,骑到自己精疲力竭前所能抵达的城市最边缘处,那些人迹罕至的田野与山林。

 

去看那些没有灵魂的颜色。

 

看枫叶由绿转红,看橘子由青变橙,看稻穗由涩泛黄,虽然它们也会变化,但不至于沦为低沉的灰暗,能让我喘得过气。

 

在让我赖以为生的同时,却感到更加寂寞。

 

***

 

之后我得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骑车回到市中心,漆黑一片的野外让我很不习惯,反而是灯火通明的灰色都市更能让我忍耐。

 

因为我自己灵魂的颜色。

 

是的,我也能看见自己灵魂的颜色,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是纯粹的黑色。

 

或者说,我的灵魂当中,根本没有光源的存在,也无法给予身边任何事物自己的颜色。一旦有人靠近,我的世界就会被对方的颜色彻底占据,既不能侵染,也不能抵御。

 

我是那么羡慕能让自己身处斑斓世界的,一直拥有彩色灵魂不会变的人。

 

所以,如果以后注定有人要跟我亲密地生活在一起,我希望对方能把这个世界染成我最喜欢的颜色。

 

可那时的我还没想好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也许根本就不会有那种颜色的存在。

 

***

 

这种困惑一直持续到我十六岁那年夏天,某天傍晚,我推着自行车停在人潮涌动的红绿灯前,突然感觉一缕久违的晚霞照到了自己身上。

 

这令我想起自己六岁那年,有一次趁父母争执不休时跑到家后面的小山包上,看见火红的夕阳正落在远处透蓝的湖面上,渲染出紫色的晚霞,横隔在天地之间,覆盖了群山,包裹了城镇,整个视野里,都弥漫着神秘又漂亮的紫光。

 

红灯亮了,我在跟随人潮往前时感到霞光渐甚,于是错愕的抬起头,没想到这种记忆里的紫色会在这个平凡路口重逢。

 

哦,原来这颜色不单单是来自晚霞,还来自一个人的灵魂。

 

明明对方周围站的满满的都是人,一层又一层灰色的灵魂,可再厚实的灰墙都挡不住那抹紫色从人群缝隙中穿出,漫过斑马线,蔓延过街边商店,再沿着一栋栋摩天大楼直冲云霄,驱散了所有晦暗,将整个街区,不,是我所能感知到的全部世界都笼罩其中,瑰丽而亲切。

 

我才意识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紫色灵魂。

 

而这个有着紫色灵魂的陌生人,就这么混在人流中,措不及防地从街道对面朝我走近,在斑马线中央交汇,再逐渐远离。

 

在离对方最近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沐浴在那股纯净的紫光中,感到了能让人忘乎所以的微醺,游走着些许酸涩的欣喜,甚至胸口还有夹杂着莫名疼痛的感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复杂滋味,只知道直到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路口的人流换了一波又一波,而自己还推着车痴痴停在街边,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只觉得麻木已久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原来,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

 

***

 

大概紫色确实是人类灵魂中最罕见的颜色,在之后从少年长为成年人的十年里,我都没有再发现过任何拥有紫色灵魂的人,而完成学业,入职工作,离家独居,这些平淡的经历也没能给我的黑色灵魂增添什么亮点。

 

我开始相信,自己跟那些灰色灵魂的人,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都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注定要湮灭的一员。

 

甚至还不如他们,拥有过短暂却灿烂的一瞬。

 

于是我开始习惯。

 

习惯在这个处处人潮涌动的大都市里,公寓是灰色的,街道是灰色的,地铁是灰色的,更别提自己所工作的医院,这个总是被病痛与绝望填满的地方,也是最浓最沉的灰色。

 

不过,纵使医院是这个城市里灰色灵魂聚集最多的场所之一,但有一个地方,却总有机会看到五彩斑斓的灵魂。

 

就是我所工作的产科。

 

其实男性罕有选择成为专职产科医师的,可我对这个选择从未犹豫动摇过。其他同事时常调侃我是不知疲惫的加班狂,因为他们不知道,每当一个婴儿出生,整个产房里迸发出的那种色彩缤纷,连带着婴儿父母本已泛灰的灵魂也在那一刻被浸染着色的场景,能给我一潭死水的人生带来多大快乐。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无法与他人分享的快乐。

 

小时候是怕说出去挨大人揍,长大之后,虽然不再担心挨揍,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说。对于那些日夜奔波于繁杂生活的灰色灵魂者而言,彩色的灵魂,是距离他们生活太远、难以理解的陌生事物。

 

我想,在自己身边能理解并愿意相信这种事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阿蓝。

 

她本名不叫阿蓝,这是我上中学时给她起的绰号,十来年了,从来没变过。以前她老追着我问为什么会给她起这么一个不搭边的绰号,我曾找过各种理由搪塞,但都不是真正的那个。

 

真正的理由,是因为她的灵魂,一直是漂亮的蓝色。

 

在我所有熟识的人中,独一无二。

 

还在中学时,我就留意过她在课本边缘涂鸦时的神情,是滑过蓝宝石边缘的锋芒,聚焦而专注;大学时也听过她在电话那头一边抱怨美术学院的种种一边爽朗大笑,像是有碧蓝的海浪顺着电话线阵阵拍过;刚毕业那段时间,更是见过她因为交不出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扛着一堆画板纸笔来求我收留时,灵魂中跃动的乐观与执着,如万里无云的晴天一般清澈。

 

后来她的画册热销,另找房子搬出去时,我还有点遗憾。

 

遗憾每次下了夜班的清晨,一推开公寓门,不能再在一片灰暗中看见她画笔下那个色彩纷呈的大世界,还有她自己所生活着的,彩色的小世界。

 

我喜欢阿蓝,好朋友那样的喜欢。

 

阿蓝也喜欢我,想成为恋人那样的喜欢。

 

这是阿蓝的秘密,虽然这么多年,她都掩饰的很好,换成别人肯定难以发现。但我一开始就知道,灵魂的颜色是不会骗人的。

 

有许多次,当她凝望我时,我都能看见她身后那片望不到边界的蓝色风信子花田,每一朵在微风中盛开的花蕾,都绽放着难以言说的期冀。

 

然后又在我故意别开目光时迅速凋零。

 

花儿开了又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蓝始终站在风信子花田里耐心等待,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彼此之间无话不谈。

 

除了我能看见灵魂颜色这件事。

 

即使她是唯一可能理解此事的人,我也无法告诉她这个秘密。

 

因为孤单而自私的自己,想要抓紧身边这唯一有着彩色灵魂的朋友的自己,不想让她知道,我早已看穿了她的秘密。

 

***

 

有一天,我遇到了第二个紫色灵魂的人。

 

这个人来自哪里,样貌如何,什么职业,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对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了我的视野,带着无穷无尽的紫色光波席卷而来,渗入每一处微小缝隙,唤醒了我童年时的回忆,少年时的奇遇,以及成年后的憧憬。

 

整个世界都被那炫目的光源点亮了,热烈的紫色是燎原的野火,引燃了每一个物件,包括我自己。火光照耀的边界之外,再看不到其他,再也没有其他。

 

只有她了。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告,自己要穷尽一生去追逐那道紫色的灵魂,却在第一眼见到阿蓝时彻底冷静。

 

我什么都没说。

 

但阿蓝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因为传说中女人的直觉。

 

我看见她灵魂的光芒在剧烈摇曳,脆弱如黑夜中即将被冷风吹灭的烛火。向来健谈的她这回只拉着我沉默的灌酒,没有多余的调侃和打探,偶尔一两句搭话也是言不由衷的虚浮,风一吹便散了。

 

我好像不认识这样的阿蓝了。

 

她脚下的风信子花全部枯萎消融,露出结了褐青色霜层的冻土,而头顶天幕亦失了温度,阴沉的水汽凝结汇聚成幽蓝云朵,挤在天边堆叠翻涌,是暴雨将至的前兆。那晦暗的色调,令我担忧而畏惧,只怕阿蓝的灵魂从此也被那般灰霾笼罩,再回不到澄蓝通透的过去。

 

为什么我不行。她醉了,说这话时没有看我,更像是自言自语。

 

是啊,为什么不行。我也曾一千次问过自己。蓝色灵魂也是很好,很美的。

 

可我最喜欢的偏偏是紫色。

 

这就跟每个人出生时的灵魂颜色已经被决定了一样,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的。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莫可奈何的事情,即使我看清了她所有的失落与伤心,也只能回答一句诚实又没用的对不起。

 

酒醒后的阿蓝假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我却看见在她的世界里,漫天暴雨终日不停,灰蓝色的雨滴千丝万缕,将漫天黯淡从墨蓝天空引向苍莽大地,黛色群山与深碧河川都被这银蓝水线一点点模糊,直至整个世界只余一片茫茫玄青。

 

然后,雨过天晴,阿蓝又变回我熟悉的样子。

 

笨蛋。她努力笑了出来。喜欢一个人就该说出口啊。

 

笑声中还藏着几分酸涩的味道,像是来不及成熟便被摘下的蓝莓果实,但她的目光里有薄荷蓝的爽朗和坚定。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阿蓝,在这个填满灰色的世界里,不甘也罢,伤心也罢,没有什么事能褪去她灵魂的颜色。

 

或许这就是那些彩色灵魂能长存于世的共性。

 

***

 

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巧合,我与那位紫色灵魂拥有者,又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碰面了。

 

那是位温和沉稳的女性,在研讨会上做主题演讲时,面对我有些贸然的提问,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吃惊,相反的,我在她灵魂跃动的光华中,还察觉到一丝善意的好奇。

 

我与她就算是这样认识了,并在研讨会结束之后,继续通过网络保持着学术上的交流。

 

偶尔她来我所在的城市出差,我还能借着带她参观这座城市之名,同她一起去到那些连我自己也不曾在意过的地方。

 

通常我能看见关系亲近的两个人靠近时,彼此灵魂颜色萦绕浸染的景象。但对于只拥有纯黑色灵魂的我自己而言,这样的互动是不存在的,身边人的灵魂是什么颜色,我的世界也就只能被动接受那样的色泽。

 

这样的我领着她,有时去到植物园里,穿过一段爬满紫藤花的花架,嗅到隐秘的香薰;有时进到博物馆里,鉴赏莫奈晚年所画睡莲上那层玫色光晕;还有的时候,我们只是一同站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仰头看日头西落,感受整座城市每一道笔挺的建筑轮廓,都沐浴在那片绯色霞光里的和煦。

 

仿佛自己正和她一起分享着这个世界。

 

可等太阳沉入地平线,夜晚来临,我与她互道再见,各自折返,我的世界便又和从前一样,全是由不相干的人构成的那片灰暗。

 

我躺在公寓的床上,看见自己的灵魂与从窗外流入的黑暗连成一片,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分享只是种可笑的错觉,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个流光溢彩的世界,终究只属于她自己。

 

而成年的我,同二十年前那个坐在山头的小男孩,以及十年前那个推着车经过路口的少年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有幸偶遇这番盛景,作为旁观者为其惊叹,为其沉迷,却完全没有回应的能力。

 

这场等待许久的美梦,原来真的是个一旦落进现实就会迅速消失的梦而已。

 

***

 

在那之后还有几次,我站在道别时的原地,注视着她转身的背影,跟耀目的光源一起,离我越来越远时,居然又像过去那般,只觉得喘不过气。

 

最后一次,她停在在光芒的界线正好将我阻隔在外的地方,转回身来,注视着我,脸上的微笑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我看见她的灵魂在自内而外地熊熊灼烧,锐利的光芒与风摩擦,猎猎作响,高扬激昂,却又突然急转直下,化为和缓的歌谣,每一句,都是叮嘱我珍重的声音。

 

然后她不再回头,就这样一步一步,彻底走出我的生命。

 

或许流星能听到每个人对着它许下的愿望,但不是每个许愿的人,都能接到那颗坠下的流星。而曾为那种灵魂的色彩心悸不已,奋不顾身朝它靠近的我,在永远错过它时,却只感到了由衷的平静。

 

我又能自在呼吸了。

 

***

 

之后的日子还是平静的过,仿佛一切都与最初没什么不同,可我有时却隐约感觉心中有些空旷,不知道究竟是缺了什么。

 

某天晚上回到公寓,我发现客厅里多了一幅画,还有画旁边摆着的钥匙和信。

 

是很久没跟我联系的阿蓝画的,很大一幅画,几乎占了整面墙壁。色调特别丰富,五光十色交织在一起,明暗变化,深浅过度,仿佛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用尽。它们自外而内地汇聚,在画中央凝结成一块纯黑的印记,但反过来看,又像是缤纷色彩自那黑点喷薄而出,铺满了整张画布。

 

我从未见过这样动人心弦的画,好像能将我整个人,整个世界都容纳进去。

 

信上也是阿蓝的笔迹,说她已经决定离开这座城市,为了感谢我曾经的借宿,送我这副画。

 

信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这副画,就是我看见的你,灵魂的颜色。

 

信纸掉在了地上,我转身往阿蓝的住处奔跑。

 

外面的世界仍然是灰色的,但我看见自己的灵魂在奔跑的路途中,不断迸发出各种各样的颜色。蓝的,绿的,黄的,紫的,青的,橙的,从出生到现在,所有曾被我喜爱过的,没有灵魂的颜色,有灵魂的颜色,都被融在我的灵魂里面了,它们太过饱满,太过繁复,以至于互相叠加,凝在一起,积成了黑色。

 

如今它们全部一涌而出,分散归位,将我的世界重新还原成它本来应该有的颜色。

 

被阿蓝蹭饭的街边小饭馆,是老旧灯罩散发的昏黄色;同阿蓝一起晨跑经过的河岸,是被野草覆盖的嫩绿色;与阿蓝共同在露台上观测过的星空,是朦朦胧胧的群青色;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跑到最后,我看见自己的灵魂只剩下一种无法再分割的颜色,红色。

 

那是我心脏的颜色,血液的颜色,爱的颜色。

 

而前方公寓楼门口,提着行李箱要往出租车上放的阿蓝终于出现在我视野中。我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也抬起头,眼眶红肿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这个世界的颜色又改变了。

 

不再受到任何束缚的红与蓝,仿佛阔别已久的恋人,情深意切地相拥交缠,在交汇之处混成一片炫目的紫色光亮,同时向外无限延生,连绵成有关未来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身处其中,我看见挂着露珠的玫瑰花朵铺满了每一个雨后清晨,我看见绯色朝霞弥漫了每一个晴朗傍晚,我看见紫罗兰盛开般的焰火缀满了每一个夏日星空。

 

而每一帧紫色调画面里的中央,都站着她和我。

 

眼泪涌了上来,却被我笑着抹掉,奋力朝着对方跑去。

 

END


该系列故事其他文地址如下:

01 无心人        02 独自等待 

03 钱吐症        04 鬼魂粉丝

05 退潮之时     06 鬼魂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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