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燃】起床
全文免费无彩蛋
7000+一发完 he
顾一燃感觉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从前在花洲他养成了个早起跑步的好习惯,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先来五公里再去上班,跟着郑北来到哈岚之后,这个习惯也连带着被他从花洲带了过来
“顾儿,快醒醒,咱收拾收拾该去局里头了”
顾一燃嘴上哼唧着,不情愿地被郑北拉起来,背上一下子失去了床的支撑还有点不太适应,左右晃荡了两下才勉强坐稳
他使劲揉了揉眼,带好眼镜之后脑子才清醒了点。不知道为什么,顾一燃最近早晨总是起不来,明明哈岚最冷的下雪天都过来了,结果到了春天反而开始贪恋小床上那点残存的体温了
郑北看出来他眼镜底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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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一发完 he
顾一燃感觉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从前在花洲他养成了个早起跑步的好习惯,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先来五公里再去上班,跟着郑北来到哈岚之后,这个习惯也连带着被他从花洲带了过来
“顾儿,快醒醒,咱收拾收拾该去局里头了”
顾一燃嘴上哼唧着,不情愿地被郑北拉起来,背上一下子失去了床的支撑还有点不太适应,左右晃荡了两下才勉强坐稳
他使劲揉了揉眼,带好眼镜之后脑子才清醒了点。不知道为什么,顾一燃最近早晨总是起不来,明明哈岚最冷的下雪天都过来了,结果到了春天反而开始贪恋小床上那点残存的体温了
郑北看出来他眼镜底下还藏着点迷糊,没忍住呲着个虎牙笑出来。顾一燃没理他,自顾自地穿鞋去洗漱
他不理郑北也不急,跟在后头虽然没啥动作,但嘴是一刻也没停
“顾老师,咋整的啊最近天天要我喊你,你瞅瞅刚才迷瞪着个眼,还得是我老郑家的专属叫醒服务吧”
“哦,那谢谢你啊,钟北”
顾一燃觉得郑北现在是越来越闲了,自己洗脸他要照镜子,自己刷牙他要拿毛巾,自己换衣服他又说要擦擦卧室窗台。
在第三次把人轰走并且上班马上要迟到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郑北,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有啊,顾儿,咋没有啊,我现在不就干着我自己的事呢么,再说了我这都起来多长时间了,洗漱换衣裳啥的那我早整完了啊”
顾一燃觉得郑北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幼稚得有点好笑,不就是想在自己眼前刷刷存在感吗,小孩一样
顾一燃穿戴好之后发现郑北还在窗台那里擦着不存在的灰,短暂无语了一下之后他催促郑北赶紧下楼,说刑警队长要是连上班都迟到那还像什么话。
郑北乐呵着跟在他身后下楼,说顾老师我冤枉啊,我就算真迟到了也还不是因为叫你起床,那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家里头吧
这话顾一燃没法反驳,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最近到底咋了。身体上没发现什么异常,这周工作量也不太大,实验什么的都挺顺利的,所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一路上顾一燃都在回忆最近到底有什么异样,结果这一下子还真让他想到了点不一样的
半个月前局里头派郑北去盛城出差一周,说是帮助那边协调案子。毕竟是局里的安排,他自然也没啥理由拒绝,但平时当惯了好大哥,离开一周总让他觉着哪哪都放心不下
临走前他絮絮叨叨,什么国柱要注意着点来局里的人呀,晓光出外勤的话少唠嗑蹲人别睡着啊,还有接南南下班的话一定得亲自给她送到我爸妈跟前,瑶瑶在外头逮人的话一定得收着点别给人一拳干昏迷两卷整骨折了
轮到顾一燃就更多了“顾儿啊,我不在的这一周我爸妈和南南就交给你了,你平时做实验可得注意安全,我不在局里头这几个小子你还得多操点心,别累着自己。在外头千万别冲动,发现有问题可别一个劲的往前冲,干啥事千万别忘了时间,加班的话不能整到太晚,饭必须得记得按时吃……”
“北哥这你就放心吧,顾老师哪能忘了吃饭呢,他……”赵晓光话说一半,回头看见顾一燃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紧急闭了嘴
“郑北”
顾一燃回过头来换了个自然的表情看他
“你说的这些他们都知道,放心吧,局里和家里都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郑北张了两下嘴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对面这个被自己从花洲带到哈岚来的化学教授,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楚
他记得顾一燃决定留下的那天,准确来说是告诉他要留下的那天,那天他俩一起加班,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两人怕打扰二老和郑南休息就随便找了家还没关门的面馆进去喝面。郑北习惯性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顾一燃,下一秒对面突然开口
“郑北,我调令下来了”
“啊,啥玩意,啥调令”
郑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顾一燃什么调令居然没经过自己这个队长的手,第二反应是顾一燃要回花洲了
“就是留在哈岚的调令”
郑北感觉自己脑子一阵乱麻,他使劲平复着心情试图让自己快速消化这个好消息,对面的人表情没什么变化,鼓着腮帮子大口地喝面,语气平淡得好像只是随口提了句今晚的面很好喝
“咋了,郑队不想我留下”
郑北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那哪能啊,顾一燃说那还不赶紧吃,忙了一天累死了,赶紧吃完回家睡觉去了
郑北觉得那大概是他今年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一种没由来的踏实感在他心底散开
顾一燃总是这样,面对这些事他总是镇定自若,旁人好像看不出他的情绪起伏,以至于误认为那是一种疏离的信号
但和他相处得久了就会发现,这其实只是他强大内核的一种体现,这种内心的坚毅使得身边人和他一起工作生活时总会感到轻松和踏实,哪怕是郑北这样替人操惯了心、当惯了好大哥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在顾老师面前他总是能收起那根紧绷的弦,安安稳稳地靠在他身边
郑北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顾一燃的
他三十多岁了没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有小女孩给他递情书都被他拒绝,工作之后因为自己的职业原因他也没想过要再找对象,以至于他一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直到顾一燃的出现
顾一燃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下雨天默默给他撑伞,情绪崩溃的时候朝他伸手说要带他回家,现在自己要去出差他也会很自然地说一句放心吧,一切有我在呢
于是郑北停止了嘴上的唠叨,呲着虎牙朝顾一燃过去,抬手就是一个拥抱
“行啊顾儿,我放心,有咱顾老师在我有啥不放心的”
顾一燃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郑北出去一周搞得好像要走几年一样,他轻轻拍了拍郑北的背小声说好了郑北,你快去吧,别让盛城那边等着急了
郑北还想再嘱托几句,结果被顾一燃连人带行李给轰出去了,行吧这家伙局里不知道被哥几个造和成啥样呢,他不敢违抗顾老师,只得一个人默默腹诽
该说不说的,顾一燃觉得郑北走之后这几天局里头冷清了不少。早春天亮得还不太早,往常都是俩人一起上班,郑北还会在路上给他买好早饭,现在他只能自己跑步去局里顺便在路上应付点,然后摸着黑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工位等着大家来
更何况最近工作量也不太大,少了郑北大家连闲聊都觉得差了点事,连晓光都说有点想念北哥怼他的日子了
那天中午他正在局里午睡,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了郑北的声音
“顾儿,顾儿,快醒醒,都几点了啊咋还搁这睡呢,走呗赶紧回家,我妈今天炖了肘子就等咱俩了”
顾一燃随口应付了几句,又眯了一会之后才强忍着困意准备爬起来问问郑北怎么提前回来了,结果戴好眼镜后发现身旁没人,他走出去正好撞见晓光在找东西,就问了句找什么呢还不下班,郑北呢
晓光啊了一声然后疑惑地看向顾一燃“燃哥你睡迷糊了吧,这还不到两点呢我下啥班,而且北哥不是去盛城了吗,这才走三天,还得一阵子才回来呢”
顾一燃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表确定现在还不到一点四十,比他往前的起床时间还要早那么几分钟,怪不得今天起床有点困难
那刚才郑北的声音呢,他明明听到了郑北在叫他,他很少做梦,而且刚刚也没有做梦的画面,他确确实实是听到了郑北在他旁边叫他
最后顾一燃把这归结为自己太想郑北了,又或者说是郑北一下子离开几天自己有点不习惯,他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在脑后,转头问晓光在找什么
“就之前南南送我那助眠的香包,还挺管用的,我最近老睡不好想再找出来试试”
顾一燃说行那我也注意着点替你找找,然后他径直走向平时用来放文件的架子,拿好文件之后发现最下方的书底下露出来了藏青色的一角,他俯下身拿着那一角使劲一拽,发现是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
“诶,对,燃哥,就是这个,谢谢谢谢,燃哥你也忒厉害了”
赵晓光飞快地跑过来接过了顾一燃手里的香包不知道跑去哪了,搞的他突然感觉懵懵的,自己只是拿了个文件怎么一下子就找着了
晚上郑北给他打电话说盛城这边的案子进行的很顺利,先夸了夸自己是如何带领小队冲破重重阻碍的,又吐槽了几句现在的小灯头真是没脑子,三两句话就全招了,末了又笑嘻嘻地加了句自己有可能提前回来,让他别太着急
顾一燃乖乖回了句好,想了想又补了句我在家等你,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他和郑北最多只能算是半个舍友吧,这语气整的好像……他俩在一起了一样
那边郑北听到这话好像笑得更开心了
“好啊顾老师,你就在家等着,小北保准第一时间赶到你面前”
“顾儿,快醒醒,你瞅瞅这才多大会咋又睡着了呢”
顾一燃是被郑北叫醒的,就从家到警局这点距离他又睡着了,准确来说是他先回忆了一下郑北出差的那几天,然后又在车上睡着了
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最近起床有点艰难,但他实在没想到就这点车程再加上一路的颠簸,他居然还睡得着,甚至连车停了都没发现,还得郑北帮忙叫起来
俩人进去之后发现晓光又在找东西,顾一燃打趣道晓光你那香包不会又丢了吧,南南知道可得冲你发脾气了
赵晓光惊讶的瞪大了眼说燃哥你咋知道的,从前一阵你给我找着之后我一直搁床头放着,昨天不小心给带局里来了,让我随手一放又找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南南的爱我昨晚又没睡好
“啥香包,咋还扯上南南了”郑北一脸疑惑的看着俩人
“就是南南之前送了我个助眠的香包,上回整丢了是燃哥给我找着的,昨天我又给整没了”
赵晓光继续在办公桌上翻箱倒柜地找,下一秒郑北就看见自己桌上有个小布袋,他拍了拍顾一燃问这啥,是这吗
顾一燃怀疑晓光真有点傻
郑北寻思着赵晓光是不是在整他俩
那边晓光一个劲尴尬地笑,这边郑北和顾一燃已经各忙各的事去了,经过这出顾一燃一开始的那点困意也消散殆尽了
回家路上郑北犹犹豫豫地开口“顾儿,咱这周六休息,一块去公园玩玩呗”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公园了”
“没啥,就听南南说最近花开了,我寻思着咱也没好好放松放松,就上公园看看花去呗”
顾一燃看着郑北强装镇定地开着车,说的话倒是露出了一丝忸怩的意味,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哦哦,郑队是想利用休息时间骗我出去约会?想的怪美”
“不是,那哪能叫骗呢顾老师,我这是真心想跟你出去玩玩”
“那是真心想跟我约会?”
“也不是,我……”郑北头一回切身感受到花洲人在这事上的开放,虽然他确实是有这个心思,但他还没跟顾老师在一起呢那咋能说是约会呢
想到这郑北不禁出了神,眼瞅着现在南南和晓光稳定下来了,顾老师也决定留在哈岚,他老这么不表明心迹也不是个事啊,爸妈那边自己也明里暗里提醒过好多回,但顾一燃的想法自己还真是不太清楚
“怎么不说话,你不想那就算了”
“啥,啥算了”郑北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发现顾一燃正憋着笑看他才发觉这人刚刚应该是答应了“不能不算啊顾儿,是是是,我是真心想跟你约会的,你就说你去不去呗”
“去啊,干嘛不去”
郑北本来是计划着带人划个船赏个花,然后自然而然地拉个小手自己再问一句顾儿你愿意跟我一块过不,他俩之间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结果等着真到了这个时候郑北反而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一燃感觉好笑,明明是这人非要跟自己出来,怎么自己答应了他反过来拘谨得不行,不看自己也不跟自己说话
“郑北,这花好看吗”
“嗯”
“咱接下来去哪,就这么乱转?”
“嗯,看你”
“郑北,你再这样我可回去了”
“诶,别啊顾儿”郑北终于回过神来,他感觉之前设想的表白场景好像太草率了,毕竟他俩只能靠口头承诺这一辈子的事,自己绝对得拿出所有的诚意,不能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他强装自然地搭上顾一燃的肩膀问对方想玩啥,顾一燃说不玩了不玩了回局里加班去吧,我看郑队本来也没想跟我一起玩
郑北一看到这人假装生气的脾性就喜欢的不得了,搭在肩膀上的手又紧了紧“别啊顾老师,咱走走看看呗有啥就玩啥哈,南南说爸妈今晚要整桌子好的,晓光也一块来吃,咱玩完了直接回去管吃就行”
“好啊,那快走吧”
顾一燃稍稍一侧身就挣脱了郑北搭在肩上的手,笑着大步朝前走,郑北小跑过来赶上不停在他耳边念叨“顾儿啊你想划船不,就是你穿这外套在湖面可能有点冷,你瞅瞅我说多少回了哈岚早春这天阴晴不定的,这万一给你冻感冒了可咋整”
“感冒了你照顾我呗”见郑北闭嘴了顾一燃笑得更起劲了“我人都为了你留哈岚了,你照顾照顾我怎么了”
郑北半天才听懂话里的意思“不是,燃哥,真因为我才留下的啊”
“假的”
顾一燃看出来郑北一开始在想什么了,他只是没想到平时那么果断的刑警队长居然在这种事上扭扭捏捏,但他并不着急
自己愿意留在哈岚有很多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发现在他们并肩前行的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确对郑北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见证了很多人的离开,到现在好像只身一人无牵无挂,但郑北却一脸正色地跟他讲,只要他愿意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不只是郑北,这里所有的人都在不停地用言语和行动告诉他:顾一燃,你并不是一个人,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哈岚也可以是你的家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哈岚在禁毒这方面无论是理论还是设备的确都远远不及花洲,又因为处在边境,危险系数实在是过大,顾一燃留在这里也正好可以为哈岚禁毒工作的进一步展开做出很大贡献,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不留下的理由
所以他相信郑北迟早有一天会和自己讲,哪怕没有,他也不会因此而后悔当初留在哈岚的决定
他早就拿这里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回去的路上顾一燃又有要睡着的架势,郑北熟练地把自己的大棉袄盖在他身上,又使劲朝里掖了掖防止有风灌进去,顾一燃见状也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现在他很少再推脱郑北的照顾,既然郑北愿意,自己又刚好需要,那他也没必要硬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毕竟郑北在照顾人,尤其是照顾他这方面的确很擅长
更何况,郑北一直都是个让他很安心的存在,而且他也在学着去照顾郑北。两个人相互依赖,做着彼此心里那个最踏实的存在,在他眼里,这样的状态大概是最好最好的了
“顾儿,起来了,南南晓光都到了,就差咱俩了”路上郑北刻意放慢了车速开的稳稳当当,为了让顾一燃睡的舒服一点。他睁开眼把衣服递了过去让郑北穿好再下车,郑北又把棉袄推回去说你刚睡醒适应不了外头的温度给你披着吧,说完就跑下去接顾一燃下车
他俩一块进去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在桌前坐好了,郑南一抬眼看见的就是她只穿了一件polo衫的哥和被她哥搂着的裹了两件大棉袄的小顾老师
顾一燃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挣脱了郑北的怀抱说叔叔阿姨我去放个外套,扭头就往屋里跑,郑北跟在他后头说我也去我也去
“南南,北哥他有外套吗就放”赵晓光疑惑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
“你懂啥啊你,人顾老师有就行了呗”
“不是,我咋瞅着顾老师有件外套是北哥的呢”
“不然呢,不是我哥的还是我的啊”
顾一燃放好外套扭头正好看到跟着他上来的郑北,顾一燃问他来做什么的,郑北假装不经意地说我这突然感觉有点冷,是不是刚刚给冻着了,我上屋里头来暖和暖和
顾一燃笑了笑说哇郑队,这长达十秒钟的路程也能被冻到,看来跟我一起走真是委屈你了
俩人一块下楼的时候赵晓光正好在楼梯口捡东西,郑北问你这城墙一样堵着我家楼梯干啥呢,晓光有点不好意思:“南南送我这香包被我给掉着了,刚刚没摸着吓我一跳”
顾一燃觉得自己真该让郑南带晓光去医院看看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两周能丢三次,他真的怀疑赵晓光是不是有什么健忘症或者其他病症
郑父招呼着三个人抓紧过来吃饭,说今天心情好咱一大家子人聚的也齐,既然都来了就一块喝两杯,顾一燃刚准备拒绝就听见郑北说了句没事我下午就跟高局打好招呼了
见状顾一燃也没有推脱的理由,他不知道郑父郑母有没有看出自己心里那点不同的心思,但他能感受到二老一直拿自己当他们的孩子一样照顾,很多时候在郑北家里他都能感受到儿时的那种幸福与惬意
怀揣着感激和愧疚,顾一燃不停地陪郑父喝着酒,连晓光都看出不对劲来说燃哥今天怎么比我还能喝,当他又一次端起酒杯准备敬大伙的时候被郑北一下子摁住了手让他别喝了
喝多了的顾一燃也不耍脾气,乖乖地松开杯子安静的在那坐着,大眼睛隔着镜片还迷迷糊糊地看向郑北,把人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郑父郑母都吃完了郑北才提出来要跟人回去休息了,他本想扶着顾一燃上楼,结果对方非说要自己走,没办法他拉着顾一燃的手带着人回了房间
郑北在心里偷偷想原来顾一燃的手这么软乎,下午没牵到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给他牵到了。他把人扶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想着自己去给人整点醒酒汤,别再明早起来头疼,当时打报告的时候也是在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喝这么多,明天一早要是真不舒服那他可再也不敢让人喝了
郑北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发现顾一燃已经睡了“顾儿,顾老师,快醒醒”他喊了两声发现对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得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顾儿,快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喝完咱再睡,不然明天一早又得头疼”
顾一燃迷迷糊糊睁开眼,这会他比刚才清醒了点但意识还是有点没太回笼,被郑北扶着喝完了醒酒汤他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好像听见了郑北的声音“顾儿,你睡着了不”
他没力气回话,就任由郑北这么继续说着
“睡着了啊,那行吧,就是我有点事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具体啥时候开始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我老感觉啊你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
“就是跟晓光国柱他们都有点不太一样,你说咱这都是大老爷们的说这话老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明明每次出任务大家受伤的时候我都感觉是自己没做好,但就唯独面对你的时候我不光有没带好队的自责,更多的是没保护好你的愧疚,和那叫啥,心疼”
“我知道咱干这行的,那出任务啥的受伤肯定是难免的,所以一般大家有点小伤啥的不危险也挺正常,都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但我每回只要知道你受伤了我那心里头就是,挺难受,不管大伤小伤”
“我知道你这个人挺要强的,啥都自己硬撑着不愿意跟人说,所以大家刚见你的时候都觉得跟你有点距离,但是咱也认识这么久了,其实我们都把你当一家人,国柱瑶瑶,南南晓光,还有我爸妈,他们都特别喜欢你,都拿你当一家人,我也是”
“顾儿啊,我不知道这么久了你能感觉到不,我是真拿你跟别人不一样,不光是受伤的时候,就以往有啥事我老想着全都自己扛,现在跟你待久了我就老忍不住想离你近点,我就想着能有啥问题是咱俩解决不了的是吧。当然了有的危险的案子我还是不想你接手的,相比于让你替我分担我还是更怕你受伤,但是你要实在想上咱俩也能商量商量”
“我不知道咋说,你说眼瞅着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那十几岁的一样,就是顾儿,我是真心想跟你过一辈子,就是不光是战友,是家人,我更想作为伴侣站在你旁边”
“顾儿你醒醒,别睡了,顾儿”
顾一燃感觉自己头晕的更厉害了,抬眼发现自己四周一片漆黑,他脑子里不断重播着这段时间的每一帧画面——晓光不停地丢香包、找香包,郑北不停地叫自己起床
“顾儿,别睡了顾儿,快醒醒”
他感觉好像坠入了无尽的黑夜,他环顾四周不停奔跑着,企图找到一个清醒的出口
直到耳边回荡起郑北的声音
顾一燃猛然睁开双眼
和顾一燃对视的那一瞬间,郑北整个人抖了一下,几次想开口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到顾一燃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去找医生
顾一燃伸手拉住了他
他赶紧凑近问顾一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先在这躺一会我现在去叫医生”
“郑北,过来点”
“啊?”郑北不明所以,但还是悄悄凑近了一点
然后嘴角沾上了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郑北,我也想跟你过一辈子”
顾一燃在朝他笑
end.
就是一个顾老师受伤昏迷,郑北不停叫他醒醒醒醒然后他就醒了的故事,是前几天失眠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睡觉的小脑洞,总算赶在假期最后一天写完了哈哈,大家开班开学都顺利!
江停吴雩:和婆婆关系好是什么体验
厚此薄彼,这件事情在曾翠翠女士的字典里是从来不能出现的
但是如果儿媳妇跟儿子的话,那可以浅浅的出现一点
“妈”“姨妈”
“两个小鬼头,过来我看看穿没穿秋裤,是不是新换上的?”
吴雩江停一本正经,这次真不是新换上的,属实是建宁天太凉了,秋裤套腿上都一个月了
就连江停秋裤穿上都也得有两个星期了吧
“妈,我俩出去,你可别瞎喂他俩啊”
步重华强心剂警告
“姨妈,尤其是吴雩,你绝对不能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摸给他带辣条吃了。刚才你的包我都翻过了。这次值得表扬,但是不能带他出去买啊”
曾翠翠女士对两个小王八蛋的不信任表示深深的心痛,捂着心口,刚要演,俩人......
厚此薄彼,这件事情在曾翠翠女士的字典里是从来不能出现的
但是如果儿媳妇跟儿子的话,那可以浅浅的出现一点
“妈”“姨妈”
“两个小鬼头,过来我看看穿没穿秋裤,是不是新换上的?”
吴雩江停一本正经,这次真不是新换上的,属实是建宁天太凉了,秋裤套腿上都一个月了
就连江停秋裤穿上都也得有两个星期了吧
“妈,我俩出去,你可别瞎喂他俩啊”
步重华强心剂警告
“姨妈,尤其是吴雩,你绝对不能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摸给他带辣条吃了。刚才你的包我都翻过了。这次值得表扬,但是不能带他出去买啊”
曾翠翠女士对两个小王八蛋的不信任表示深深的心痛,捂着心口,刚要演,俩人就眼观鼻鼻观心的一个赛着一个的跑出门去了
曾翠翠女士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确认那门是真锁上了,有一溜小跑站到窗户前看着俩人的车,一前一后开走
掏出手机就是给家里俩小崽开荤,甚至在此之前,还从披风底下手肘处掏出来两包辣条递给吴雩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姜还是老的辣”
吴雩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能把“违禁品”从步重华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带进来的曾女士,都恨不得给她镀上一层金光,三叩九拜的迎接了她住下才好
那他就完全可以实现辣条榨菜自由了
江停还是多少有些犹豫的
“妈,步大花同志不让他吃这些辣条”
曾翠翠女士对江停小朋友这一出卖战友的表现是十分不认同的,撇下嘴角一脸严肃,伸手拍了拍小同志的肩膀说道
“停停,他知道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嘛,组织上都会为你解决的,但是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小吴呀,你想想他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只有你和我两个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
曾女士喝了口水和江停继续对战略问题开始探讨
“我们不支持他,谁支持他呀?说了辣条这东西就是很好吃啊,小时候我不让他们两个吃,是因为他俩太小,我怕这里面的亚硝酸盐会伤害到他们的脑神经,但等他们长大,我才发现一个道理,他们的脑子就算不伤害,也改变不了我养了俩神经的事实”
江停纠正到
“少量的亚硝酸盐是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
“你看那还怕什么,小吴!吃吧!大口吃”
吴雩在俩人进行友好讨论的时候,已经干脆利落的干完了两包辣条,等他吃完翠翠女士和江停立马采取行动,将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垃圾拿出来套好垃圾袋后辣条包装纸放进去,再将垃圾掩盖在上面,从而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叫步大华这个敌人头子不能轻易的发现,这个时候,曾女士不远万里游过来的八千块二十毫升的清新剂,就显得十分有用
只喷那么一下,房间里的味道就全都没有了
麻利的做好这一切以后,江停和曾女士面对面坐下
“那我要向组织上提出我的问题了”
“说吧停停,解决的了,我给你解决,解决不了,我使劲给你解决,反正就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说吧”
“我怕吴雩以后再也尝不出奶黄包的味道,这是一件十分严重并且让人难过的事情”
曾翠翠女士掏出手机利索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您在干什么”
看着江停凑过来的脑袋瓜,曾女士十分手痒,伸手揉了揉那细软的发丝,快给人搓成小钢丝球了,停停也是依旧温顺懵懂的看着曾女士操作
“下单奶黄包,你们两个一人两份吃个够,我特批,你们可以吃一天小零食,晚上领你们两个吃火锅烤肉去,以前我觉得人类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但是现在我发现,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吴雩欢呼一声,也凑过来熟练的撒娇
“我真是爱死你了姨妈!”
曾女士揉揉他的后脖颈,一手一个把这两个漂亮的小家伙拢在手里
悄悄跟吴雩说
“步大花没在家,步小花偷偷叫我妈也没事,不会叫他听见”
吴雩最听话,搂着他的手臂甜甜叫吗
这一幕要是叫暗网上的人看见,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纷纷猜测,坐在中间那位女子是谁,居然能让红心Q和画师,都这么乖的被她揉扁搓圆
曾女士知道小吴喜欢钱,正好这玩意儿他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人手里,让他甩着玩
知道他想建学校以后,那更是大手一挥,以他的名字在他们老家那片见了不知道多少个学校,后来被步重华严厉批评说,这样会威胁到小吴的安全,曾女士连夜改了名用步重华的名字命名,对此曾女士有他的见解
“你们两个是一家子嘛,你行善就给我们小吴积德了,再说了,你是正道的光,一个社会主义完美精英奉献者,要有良好的风姿和形象,这样不是很正常吗?料他黑恶势力再猖狂也不敢光天化日打击报复你!放心的好啦”
曾女士是一个十分开化见过世面的老太太,所以那些小玩具,小乐高小游戏,他也能跟这俩孩子玩的来,当然,如果他的亲儿子以及亲外甥不在面前碍眼的话
俩孩子过生日,严峫和步重华的祝福都没送出口呢,曾女士打的飞滴就已经带着她狂炫吊炸天,足够闪瞎人24k钛合金狗眼的礼物站在了孩子面前
并且曾经还妄图过送吴雩一架直升飞机
“他不让你吃辣条,你就开飞机来找我呀,管你够的小宝”
被步重华扼杀在摇篮里
江停更不用说,曾女士无脑站在江停身边,并且就江大教授愿意和他儿子凑合过一辈子,这一事实永远替停停打抱不平
气的严峫要找曾女士理论,被严父一个瞪眼凶回江停怀里
“我爸就是仗着有个爱他的老婆撑腰!”
“我也给你撑腰”
江停以公主抱的姿势,费力的抱着穿上鞋努努力能有一米九的严峫,整个人都快塞进沙发里了
一边拍一边哄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甚至还觉得这样的严峫过分可爱,像个刚出生的小宝宝
被步重华知道以后长达一个月都无法直视他大表哥
彩蛋是婆婆有钱还够宠,我们奇迹停停和闪耀雩雩的快乐生活
【北燃】我那南方来的舅妈
我叫赵欢欢,今年8岁,小学二年级。
我爸叫赵晓光,他是个很厉害的警察,虽然总是很忙,但只要有空都会来学校门口接我,让我坐他脖子上骑大马,带我去买好吃的。
我妈叫郑南,大美人儿,漂亮流行的裙子,香香的头发,嘴巴还涂得红红的,她开了家理发店,生意挺好。我每次放学,都是去她店里写作业,看她给人做头发,有些漂亮姐姐路过还给我糖吃。
我爷爷奶奶都在南方,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平常和姥姥姥爷见得多,他们是开鸡架店的,做饭超级无敌好吃。
只是我姥每次一瞧着我,必得拉着我仔细打量,不住地说我瘦了,要给我做好吃的补补。
我捏捏自己肉乎乎的脸蛋,有些不解。
不过我并不是家里唯一......
我叫赵欢欢,今年8岁,小学二年级。
我爸叫赵晓光,他是个很厉害的警察,虽然总是很忙,但只要有空都会来学校门口接我,让我坐他脖子上骑大马,带我去买好吃的。
我妈叫郑南,大美人儿,漂亮流行的裙子,香香的头发,嘴巴还涂得红红的,她开了家理发店,生意挺好。我每次放学,都是去她店里写作业,看她给人做头发,有些漂亮姐姐路过还给我糖吃。
我爷爷奶奶都在南方,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平常和姥姥姥爷见得多,他们是开鸡架店的,做饭超级无敌好吃。
只是我姥每次一瞧着我,必得拉着我仔细打量,不住地说我瘦了,要给我做好吃的补补。
我捏捏自己肉乎乎的脸蛋,有些不解。
不过我并不是家里唯一享受这个待遇的人,姥姥每次见到我舅妈时,同样如此。
噢差点忘了介绍,我有个大舅叫郑北,他也是个警察,还是我爸上司,他又高又壮,长得贼帅,就是嘴巴有点碎。
我每次缠着他给我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他都要拉着我讲他和我舅妈的爱情故事。
讲得我都能背出来了。
据说,我舅妈是我大舅千里迢迢从南方亲自请回来的化学专家。
本来舅妈是不想来的,毕竟南方的天暖暖的,那还是他的家乡,但他一见到我这八块腹肌身高腿长帅到没边的大舅立刻心动不已地改了主意,决定远赴千里之外的哈岚……
我对大舅这一段天花乱坠的描述存疑。
舅妈名叫顾一燃,戴眼镜,总是穿着一件蓝色衬衣,大舅说舅妈就是咱家里最有文化的人,让我以后要向他好好学习。
大家都喊舅妈顾老师,但我好几次偷偷听到过大舅喊舅妈宝贝儿来着,他好腻歪,真是没眼看。
不过更小一点时候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舅妈那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还笑得很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
于是为了再次看到舅妈这样笑,我在某天所有人都在的家宴上,站起身,特意学着大舅的腔调,情真意切地喊了舅妈一声宝贝儿。
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众人的沉默,舅妈的脸红,以及我那霸道大舅的巴掌。
虽然巴掌根本就没有落在我身上,但那天我仍然哭得像桌上煮红的大螃蟹。
不过也因此收获了坐在舅妈怀里,被他投喂剥好蟹肉的待遇。
舅妈身上香香的,和妈妈身上好闻香水的味道不同,舅妈的味道更像是洗衣粉和被太阳晒过味道的混合物,让人闻了想睡觉。
他的说话口音和周围人都不一样,虽然隐隐有被带跑偏的趋势,但还是像粘豆包一样软乎乎的,有时和大舅争论什么问题时会破音。
我有段时间天天缠着大舅舅妈,甚至带着小枕头和睡衣住到了他们那里。
大舅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些许怨念,大概是因为我占着舅妈不让他和舅妈睡了吧,我很不满意,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账。
他一年这么多天,天天都能和舅妈睡,我就睡几天怎么了,小气鬼大舅。
舅妈特好,还给我拿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玩具。
大舅说过,舅妈的眼睛见到好吃的会发光,还说舅妈第一次来哈岚就着猪肉炖粉条吃了三大碗饭,直接给所有人都看呆了。
因此,家里的零嘴儿就没断过,大舅只要遇见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买回来给舅妈尝尝。
他说舅妈经常晚上备课到很晚,饿了得有点东西垫吧垫吧。
大舅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煮着给舅妈准备的夜宵,面条里卧了俩鸡蛋,香得我都饿了。
舅妈每年都会和大舅一起回趟花州,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时兴的玩具,我也因此在同学家倍有面儿。
每次还要装作不经意地说起,我舅妈是从南方来的知识分子,看到他们羡慕的目光,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舅妈也不是一味惯着我,尤其在我上了小学以后,他总是查我的作业,看我的成绩,他推眼镜翻我口算本的时候,我掌心里都出汗。
尤其我撒谎说考了100分其实只有60分那次,舅妈不知从哪找来一根小棍,还没打,我就已经哭得一抽一抽地表示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我大舅在旁边看热闹边笑,说舅妈以前拿小棍教二傻子学粤语,现在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二傻子是谁?我没敢问。
不过,虽然舅妈有时会像学校老师一样对我,但我还是特乐意黏着他。
坐舅妈对面做数学题,抬头就看到台灯下他认真备课的模样。
写着写着我就困了,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到床上去,外头有开门的声音。
一定是加班的大舅回来了。
我拽住舅妈的袖子晃了晃,要他今晚一定要陪我睡。
舅妈点点头,替我关了灯,又掖了被角。
我这才放心睡去。
可每次醒过来,我都不知不觉地被换了个房间,身旁空空如也,我知道,大舅又把我的舅妈偷走了。
我还知道,这时候出去,一定能看到是大舅在做早饭,而且心情好得直唱小曲儿。
而我舅妈必定出来得比平常都要晚,脖子上还有奇怪的红色点点。
小时候每次问他们这是啥,都和我说这是蚊子咬的,我才不信,说蚊子叮了只有包,我老在蚊子包上切十字,业务很熟悉。
我舅妈耳朵尖变得红红的,好半天才咬着牙根说是狗咬的。
我更好奇了,可家里明明没有养狗啊,还想追问,便被大舅拿好吃的堵住嘴,让我吃饱了赶紧收拾书包上学。
我向舅妈投去求知的目光,可素来很会答疑解惑的舅妈这次却不语,只是一味地吃。
从他们这边得不到答案,我只能求助于他人,有个家里刚生妹妹的同学告诉我,他之前也在他妈脖子上看见过相似的痕迹,然后没多久,他妈就怀孕了。
我醍醐灌顶。
原来我大舅和舅妈在准备生小孩啊!
瞬间,我收回了对他们不陪我睡的一切不满,甚至希望他们快快生,多多生。
每次见到舅妈,我都要仔细观察他脖颈上有没有痕迹,然后再向大舅投去一个焦急的目光,怎么我舅妈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把大舅看得摸不着头脑。
直到我又一次偷偷丈量舅妈肚子被抓包后,二人对我做起了审讯逼供,我扭扭捏捏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抬起头,却发现舅妈的脸红了又红,跟过年挂的红灯笼似的。
我继续补充,能不能生个妹妹,我喜欢妹妹。
大舅笑得很大声,舅妈脸一黑,拿小棍唰唰抽了大舅几下。
之后的几天,我被舅妈抓着突击恶补了生物,知道了两个男人好像生不出孩子。
我难过得又哭了一场,谁哄都不好使。
连舅妈都有些束手无策,结果被大舅一句话不仅给劝好,还给劝回家去了。
“你爸妈能生,快回家催你爸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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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迷宫/北燃】长存
*剧情接《欢歌》|剧情向|2.8w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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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在我的四肢内,奔跑着疲惫的风。
针管滴着晶莹的药液,挑进郑北的手背,护士“啪”地一下抽掉他手腕上的胶皮管,又“啧”了一声,用力将控制滴速的滚轮打到底,咕哝道:
“饭吃哪儿去啦,这血管也太瘪了……”
郑北看着手背上那节从深蓝针柄下延伸出来的软管,药水中回出一缕连红都算不上的血色,不情不愿地打个照面,就又溜回血管了,他笑了一下:
“那咋整,我现吃两顿也不赶趟了。”
郑北这次受伤没在医院里安生待过一天,不是偷跑就是不配合,医嘱更是一条不听,可谓是住院部...
*剧情接《欢歌》|剧情向|2.8w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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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在我的四肢内,奔跑着疲惫的风。
针管滴着晶莹的药液,挑进郑北的手背,护士“啪”地一下抽掉他手腕上的胶皮管,又“啧”了一声,用力将控制滴速的滚轮打到底,咕哝道:
“饭吃哪儿去啦,这血管也太瘪了……”
郑北看着手背上那节从深蓝针柄下延伸出来的软管,药水中回出一缕连红都算不上的血色,不情不愿地打个照面,就又溜回血管了,他笑了一下:
“那咋整,我现吃两顿也不赶趟了。”
郑北这次受伤没在医院里安生待过一天,不是偷跑就是不配合,医嘱更是一条不听,可谓是住院部护士的公敌。今夜他回来补打消炎针,老护士长特意亲自来“服务”。
护士长大姐白了他一眼,给他把被子打开,枕头靠在床头,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这是个很明显地示意,要他好好躺下,把液输完。
郑北抬头看着自己输液杆上吊着的三个滴流瓶子,摆摆手:
“没事儿,我坐会儿。”
这要换别人,起码躺一个月,你折腾几天了,还坐会儿呢?护士长想这样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望着郑北,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他看上去太憔悴,像是拿一口气强撑着,骗着自己的身体运作,谁要是戳穿他,就能让他倏然倒下。
可是他的眼睛又那么亮,让人想要相信,他靠着这口气,就可以走上十万八千里。
最终,她只是叹息一声,走了。
郑北静坐在病床上,十五分钟后,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把自己的军大衣披上,然后扶着自己的输液杆,一步一挪地走到门口,躲开护士站的护士们,从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楼梯走下楼去。
手术室在三楼大厅旁边,出了楼梯一拐就到。
顾一燃在手术。
这个时候的手术不止一台,手术室外的家属有好几个,郑大年抱着顾一燃那件都是污渍和血迹的破夹克,站在那儿眯着眼睛看手上那张诊断单子,郑北快蹭到他身边儿了,他才注意到。郑北问:
“爸,南南呢?”
“好像是拿什么检查结果去了,”郑大年抬头茫然地找了一圈:“哎?这几个孩子都哪儿去了?哎呀,太乱套了,这医院呐,可是跑不明白。”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郑北便转头去看,一个护士很快地走出去,步履匆匆地往别处去了。郑北的目光久久地追着那个护士,等到看不见,又将目光转到那扇重新关闭的门上。
郑大年轻拍了儿子一下:
“别看了,顾老师在这边儿的屋里呢。”
“噢,”郑北点点头,他高高大大的一个,戳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碍事,但他努力找到了一个话题,“我妈呢?”
“回家做饭去了,顾老师点菜了,想吃你妈做的溜肉段儿。”
郑北就笑,郑大年知道儿子焦心,将手里的夹克折上一叠,压着声音煞有介事地说:
“好着呐,别瞎寻思,一会儿就出来了,顾老师那是多有福的人。”
是,顾一燃没事的,从朱家沟往回走的时候,他还让郑北告诉留下的同事检查何老嘎家的火炕。
“郑北,他家的炕有问题。”
果然,后来老熊打电话来,说是挖开了,火炕里面是个暗道,早就打通了,直接通到朱家沟后头的那片河滩。
过了河滩,就是山,武警已经部署下去开始搜山了。
那时候顾一燃已经被推出了急诊,正等在手术室外面稳定血压。郑北挂断电话,俯下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郑北压着声音,轻声问:
“跟哥说说,怎么发现的?”
顾一燃闭着眼睛,抿着嘴笑了一下,有点儿得意:
“风声,”他说,“夜里,躺在那炕上,身下有风声。”
他在这几天快速地消瘦了些,笑的时候,笑涡变成一道干涸的褶痕。郑北很近地看着他,对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放大了几倍,全刺进郑北的眼睛里。
可能是肋下的伤口崩线了,郑北心里狠狠地剜着疼。
他呼噜一把顾一燃的头发,但指尖刚碰着发茬,就轻轻拂过了,郑北笑着说:
“就你尖。”
顾一燃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郑北也终于被护士长“捉拿归案”,要他回到五楼住院部自己的病房老实打针。郑北和护士长磨了半天嘴皮子,从警察天职扯到兄弟情义,天花乱坠,激情昂扬,直到顾一燃抬起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
郑北低下头,望见顾一燃的眼睛。对方皱着眉,静静看着他。
他突然就什么话都没有了,只是在顾一燃额头摸了一下。
顾一燃点点头。
郑北就回了五楼。
可他待不住,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等在手术室门口,是辜负了顾一燃。纵使楼下已经留下了很多人,但他不在,顾一燃的手术室门口就显得很空荡。
三楼有三个手术室,郑北站了十来分钟,正要寻摸个坐着的地方,就见另外某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大夫走出来,问,家属是哪位?
家属们一阵骚动,有人迎上去,低声交谈几句后,几个家属走进手术室里去。再一会儿,哀恸的哭声像突然决堤的河,从手术室中流淌出来,一阵一阵地冲刷着手术室外所有人的心。
站在这条生死离别的河流里,郑北的那一点点担忧就漂浮起来。
不消一刻,手术室里盖着布的患者被缓缓推出,人群沉默着闪避出一条道路。郑北也往后退了几步,他一身的披挂就显得碍事了,有个大娘热心地劝他:
“孩儿,你搁这儿站着干啥,再让人把你这针碰了,你看你都啥脸色儿了,快找地儿歇着吧。”
郑大年终于找到了机会,顺着话茬说:
“小北啊,你上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郑北习惯性地呲着虎牙笑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话还没说出来,随着推出来的逝者一同出来的主刀医生走上前:
“是郑北吧!”
他摘下口罩,郑北认出来,是前几天给自己手术的主治张大夫。对方一脸严肃地伸手将那几个滴流瓶子的标签查看了一遍,又撩开郑北的上衣,去看他的伤口。郑北抬手遮掩了一下,被大夫抬头一瞪:
“干嘛?我三天两头查房逮不着你的人,现在还不能看了?你要干嘛?你以为你这是轻伤呢?”
郑大年赶忙打圆场,可能是刚刚这场手术的原因,张大夫心情很不好,众目睽睽下把父子俩都训了一通:
“不要不当回事儿,你是腹腔受伤,不是一层皮肉。脾脏包膜都划了道创口,就差这么一点儿,”张大夫伸出手在郑北眼前比划,“就是大麻烦了!”
郑北眨着眼往后仰,躲开大夫就要戳在他脸上的手。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大夫摊上他这样的患者,确实是很糟心。他听话地点头附和,张大夫往楼梯口一指:
“走,给我上楼。”他说着,自己率先往楼梯口走,边走边说,“你们这帮干警察的,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机器了……”
他回头看到郑北没跟上,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提高八度:
“你是个人啊!”
手术室外的窃窃私语都静了,郑北尴尬地转头看了郑大年一眼,得到对方的示意后,灰溜溜地跟着大夫上楼去。
进了住院部,接受了值班护士们的冷眼洗礼后,郑北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张大夫给他做了一遍检查,摘下手套,叹了口气:
“过几天,你再做个手术吧,之前算是白做了。”
郑北系上住院服的扣子,不敢造次:
“您说了算。”
张大夫点点头,他戴着口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也看不出表情,似乎还在生气。他俩就这么尴尬地相对了会儿,张大夫看了看郑北的输液瓶子:
“打完了叫护士。”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郑北犹豫了一下,叫住他:
“大夫,楼下正做手术的是我的人……”张大夫就站住了,郑北停顿了半晌,“隔壁,503病床那个,赵晓光,也是我的人。”
本来,郑北不想说出来,可是他忽然心里憋屈得难受,似乎他不说出来,他就是默认了,示弱了,把自己从那份责任中撇出去了:
“大夫你说,交到我手里的这些,谁不是个爹妈拉扯大的人呢……”
我又比他们多什么呢?
张大夫转回身,他望了郑北一会儿,叹了口气:
“对不起。”
许是他做了多年的医生,见过太多的生死,对于郑北的话,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他深知责任鞭策一个人,也压垮一个人。但医生与警察,他们的职责注定要与这样的挣扎相伴。
破碎是他们的铭牌。
对于这个道歉,郑北低着头没应声,片刻,他抬起头,一呲牙:
“那我一会儿打完针下去看看?”
无可救药。
张大夫翻了个大白眼,“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这就是默认,郑北非常肯定地想。
墙上的钟表时针快要走向最顶点的时候,郑北第三次从病房走出来。这次,护士站的护士都露出一点儿惶惶的神情,问:
“还没出来呢?”
郑北摇摇头,他走到楼梯口,望着白炽灯下通往楼下的层层阶梯,焦灼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把他的耐心一点点蚕食掉了。
他走进无人的楼道,却没下楼,背靠着墙慢慢蹲下去。
“噔噔噔”,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有人跑上楼。郑北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小腹上的刀口撕裂般地疼了一下,他捂住那里,皱着眉往楼梯下看。
张雪瑶低着头跑上来,似有所觉地一抬头,和郑北的眼神迎面碰上。
她眼里的一点儿泪光,让郑北的心脏轰然跳动。
“快来!”
张雪瑶甚至没再往上跑,也没扶郑北,转头噔噔噔又跑了下去。
走到三楼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郑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郑南小跑着迎上来,说哥,你膝盖怎么流血了,摔啦?
可能吧,郑北没空看她,奔着手术室门口那个大夫走去。那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挺厚的材料,朝郑北伸手招呼:
“来来,你是病人领导吗?快过来。”
那份材料递到郑北的手上,郑北的眼睛飞快地扫过去,只看到“病危”两个字。他说:
“咋了?要签字吗?”
“术前知情和麻醉是你签的吗?是的话就签,现在就签。”
笔塞进了郑北的手里,他还没从奔跑中平复呼吸,喘息着将笔落在几页后的签字处。笔尖在纸上颤动出几个黑点儿之后,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将那几张纸翻回来。
他翻看了一会儿,病危通知连着术中意外和什么医疗急救,一小沓纸在他手里翻看了两遍,他抬起头:
“高局呢?”
张雪瑶带着哭腔:
“那阵儿回局里了,国柱去打电话了。”
他将纸和笔交回医生:
“大夫,我签不了,我和他警衔平级,这个得让我们局长签。”
那个大夫皱着眉“啧”了一声:“你们局长什么时候能到啊?”
他打量了一下郑北,说:
“你能担责任……”
“能能能,”郑北等不及他把话说完,赶紧应下,他感觉自己像关闭了一部分灵魂,飘在半空看着自己说话,“大夫,我能。”
“能的话先给我们签一个应急的,不然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们等吗?”
“不等不等,我能签,我担责任。”
大夫点点头,也舒了口气,说:
“这个病情再和你们交代一下,病人伤口上抹的东西太脏了,填塞物也脏,这么多天在闭合的创口里污染着。这个感染它是流经全身脏器的,发展得很快,现在不太乐观了。血库那边儿正往院里调血呢,你们这边儿得做个准备。”
所有人等着郑北说话,但郑北只是沉默着,郑南便问:
“什、什么准备啊?”
医生沉吟了一下,问了另一个问题:
“咱病人家属到不了吗?得联系一下,没有直系亲属,旁系也行,毕竟……得准备了。”
你还是没回答准备什么。郑北想这样问他,但是他没问,说:
“他是外地人,我们试着联系,大夫,您这边给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好不好?他是……”
他是我从清风暖阳的春天里、从安闲静谧的校园里拽出来,毫不客气地丢在北国彻骨的寒山冷夜中,丢在毒贩的刀尖与枪口下的。
他对哈岚,本就是不亏不欠。
是我费尽心机,千里迢迢,把他带到一条死路上。
像是灵魂忽然轰然坠到郑北身体里,砸得他晃了晃,他抓住张雪瑶的手,转头说:
“你去,去给哈医大一院打电话,如果这边儿不行,咱就转院。”
张雪瑶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来:
“哥,一院在南岗啊,太远了……”
“——调车!”
午夜安静,郑北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里传了很远。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他又是一个八风不动的郑北了。
从手术室外的咨询台上拿来支笔,郑北飞快地走到张雪瑶旁边,在她手心写了个电话:
“你给这个号码打电话,这是一院的脑外科主任,卫主任。你就说是郑北找他,把事儿跟他说了,让他帮忙找找关系。”
张雪瑶应了声,转身就跑。
医生那边递过来新的单子,郑北签上字,医生就点头走了。郑北目送他走进手术室,郑大年在一边说:
“这送进去的时候还能说能笑的呢,怎么一转眼就……”
“爸,”郑北回过头,拍了拍郑大年的肩膀:“你回家吧,这都啥时候了?别让妈惦记着,完了也别让她来,啥都别说就得了,这儿有我呢。”
郑大年望着郑北,这是他自己的儿子,他最了解,看上去又冷静又干练,其实心里头碎得拼都拼不上。他摸了摸郑北的脸:
“好小子,不能硬撑,有事儿就叫爸妈来。”
郑北点点头,转头朝郑南说:
“你陪爸一块儿回去吧,然后去我那屋儿把他东西拿过来,毛巾牙刷啥的 ,还有毯子,他床上那条,住院部窗户透风,后半夜阴冷。”
郑大年已经先走了几步,郑南听完了郑北的交代,也匆匆地往外走,高跟鞋在医院走廊上发出一串急切的声响。
“等等。”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郑北的声音。郑南回过头来,他哥在午夜空荡荡的医院里站着,孤零零的,单薄得让人心酸。郑北摆摆手:
“算了,先别拿了,不一定,不一定……用得上。”
说到最后,郑北的嗓子是哑的,声音像起了毛刺,一下子割到了郑南的心上。她突然就哭了:
“用得上,哥,我回去拿,肯定用得上。”
这哭声把郑北拼命支起的平静击碎了,他用力闭上眼睛,再抬起的时候,眼皮上压出很深的几层褶皱,将他眼里的疲惫沉沉地压住。他点点头:
“去吧。”
两个字没有声音,是一声叹息。
送走郑南,这个医院像是没有人了,唯一陪着郑北的是手术室门里的光亮。他塌下肩膀,弯下脊背,慢慢地走到等待区的座椅旁,缓缓坐下,像是刹那间苍老。
转过头,旁边座椅上放着顾一燃的那件夹克,和一个塑料饭盒。
他拿起衣服,又拿起饭盒,打开,饭盒盖子上热气凝成的水珠滴在顾一燃的夹克上,把一小片血迹化开了。
这是一盒凉了的溜肉段。
郑北把盖子重新盖好,拿着饭盒愣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剥下自己所有伪装的镇定,抱着怀里的东西无声地恸哭起来。
顾一燃,我累得快要走不动了。
凌晨的时候,医院已经又连下了两次病危。
护士抱着满怀的血袋,一趟趟地跑进跑出。
郑北中间回了局里一趟,因为局里打电话回来,说姜小海可能从山路出了哈岚,往兆东市跑了。局里要和兆东警局展开联合追捕,但姜小海团伙的详细资料都在专案组,是郑北负责的。
那边要得急,国柱在外面联系不上,雪瑶又搞不太明白资料的事儿,郑北只能自己回去。他坐出租车回了市局,让师傅在外面等着,把所有资料给了老熊后,简单唠了两句顾一燃的情况,又坐出租回到医院。
在车上,司机师傅看了他两眼,说:
“唉,干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呀,住着院还得往单位跑。”
郑北就点头:
“嗐,哪行容易啊?都不容易。”
多神奇,在这样的时刻,他还能和人寒暄几句。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郑北,顾一燃快死了,你以为你装得很正常吗?
你的正常就显得很不正常。
郑北就这样很正常地走进医院,走上三楼,好像深夜在无人的手术室外哭泣的人不是他。他走到手术室门口,发现他爸妈和郑南都在,国柱和张雪瑶也回来了,高局正和两个医生说话。
郑南连妆都没化,哭得稀里哗啦的,看见郑北,叫了一声“哥”,哭着跑过来。
郑北的目光越过妹妹,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
他拉着她:
“诶我天,哭成啥样了都。”
他走过去:
“高局,大夫,咋样了?行不行啊,实在不行就转院吧。”
大夫的口罩已经摘下来,她看上去四十来岁,挺和气的样子,说:
“转院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郑北就噎了一下,感觉空气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说不出话。他艰难地吞咽,扯出自己的声音来:
“是、是啥意思?那现在我们就是,还能观察啊还是……他就已经……”
“哦,”大夫赶紧摆了下手,“不是,他这边目前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不是很稳定,最好是去那种专门的重症监护病房,但这个咱们省里是没有的,得去北京。”
“北京……”
郑北想说北京太远了,从206省道再转国道,再快也要一天一夜,顾一燃这种状况,经不住这么折腾。
大夫似乎看出郑北想什么,说:
“这个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建议,就算是救护车送去,路上也不具备病人所需的条件。我的建议是最好就观察几天,看看各项指标的恢复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患者的求生意识还是非常强烈的,按他这种情况,指标恢复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哦,”郑北认真听完,转头看着高局,“那就是,准备住院呗。”
高局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模样,他拍了拍郑北的肩膀:
“放心吧,过了这关,肯定没问题了,这种事儿我有经验。”
郑北点点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慰,但他心里也没什么波动,不需要安慰。国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又回来,举着一手的单子:
“北哥,住院开好了,那个我们现在就上去吗?”
他们一起去手术室往外推顾一燃。
郑北率先进去,就看到手术室旁边堆了一大堆空了的血袋,和顾一燃被剪得支离破碎的衣服。
顾一燃什么都没穿,布单草草地盖着一点儿他的小腿,不知道从哪里伸出那么多管子,插在他身上各处的皮肉里,他身下的手术台上散落着很多血液浸透了的纱布片。
一直干净讲究的顾一燃,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躺在一片狼藉里。
郑北几乎是在看到顾一燃的同时迅速地返身,把身后的人往回推。
“等会儿,你们等会儿进来。”
几个护士正忙着拆顾一燃身上的监测仪器和麻醉泵,见郑北进来,赶紧说:
“家属过来,把病人抬到这边的推床上。哎你怎么就一个人进来的啊?一个人你抬得了吗?”
郑北的眼睛在顾一燃身上,他一伸手把那个布单子拽上去,盖到顾一燃腰上面,遮住起码该遮上的地方,嘴上说:
“能,我能抬。”
护士一伸手又把单子扯了:
“别盖了,推床上有被子,你抬的时候它碍事。”
有那么一瞬间郑北差点儿发火,但他按下了,在地上寻找着:
“他、他的……”
护士领会了郑北的意思:
“哎呀,穿啥呀,先光着吧。回头去楼下给他买新的,人醒不来,穿也不好穿。”
另一个年长的护士可能看出来郑北的脸色,说:
“唉,进了这地儿还要什么脸面,孩子,赶紧抬吧,一会儿这屋还有手术呢。”
要的,郑北想,顾一燃这么好强的一个人,他要这个脸面。
推床是和手术台齐平的,这对郑北来说省去了一些力气。他去抬顾一燃,拽着他身下的单子将他往推床上提。他俯下身子时,顾一燃浑身青紫的淤伤和肩头腿部的枪伤大喇喇地闯入他的眼睛。
他倏然间想起春天时,他走进花州那间充满阳光的办公室,顾一燃回过头见他的第一面。
那时的顾一燃比现在胖一些,笑眯眯的,穿一身葱绿的警服,连裤子的褶痕都锋利。郑北就夸他年少有为,他远远伸出手,疏离地同郑北握手。
窗外的岭南是好一场融融春光。
现在……
郑北的目光在对方灰败憔悴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一屏息,用力将顾一燃的上半身挪到推床上。他直起身,走到床尾去的时候,感觉肋下有一股热流。
可能是伤口崩开了。
他将顾一燃规规矩矩地在推床上摆放好,等护士给他的刀口和缝合处都贴上敷料,才小心盖上被子,调好输液。做完这些,郑北顶着一头的汗,拄在床边喘气。
护士叹息一声,说你这人可真够逞能的。
不是逞能,郑北在心里反驳。顾一燃这个人看着好脾气,其实人又犟,又傲,这样的顾一燃不会愿意自己这幅样子被大家围着看。
其实,顾一燃无知无觉,是郑北替他不愿意。
缓了一会儿,郑北拉开门,走出去,让出了门口:
“行了,你们把他推到病房去,房号多少来着,国柱你看看。”
他的脸色大概是很不好,高局没进去,看着他:
“郑北,你也应该去歇歇了。”
确实,郑北感觉闷得怪难受,他一只手按着肋下的伤口,朝外面抬了抬手:
“走啊,高局,上外边透口气儿,这一宿把我折腾的。”
高局有些犹豫,郑北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他这个领导,嘴硬心软,他知道,顾一燃这次出这么大的事情,高局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就笑了:
“哎呀我这都小事儿,高局,走,我陪你出去抽根儿烟。”
他们一起下到一楼,站到一楼雨搭下面。郑北裹着军大衣,靠在柱子旁,望着医院对面的街区。他一路望下去,直望到天边深蓝色下蜿蜒着的一点儿淡淡的橘色边沿。
天就快亮了。
凌晨时没有风,空气凛冽,把冷气渗进人的每一个毛孔。远远地,医院大门口传来叫卖豆浆和热乎苞米的小摊贩。郑北站了会儿,突然说:
“高局,给我一根烟。”
高局有点儿惊讶地转头看他,他是知道郑北不抽烟的。虽然他手下的人里,郑北不算多么守规矩,甚至有时候,这小子是很有些脾气的。
但是,郑北已经是个很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了。
严格到他想找个机会对郑北说,松一松吧,人不能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烟递到了郑北面前,他刚叼在嘴里,高局又递上了火。
“哎呦,”郑北有些意外,他吸了一口烟,眼睛被烟熏得眯起来,变成笑意,“局长给我点烟,我多大排场你说……咳咳。”
他咳嗽了一会儿,又吸了一口。郑北的眼睛在烟的暖光里明灭,高局本想说他一句,回头看了他半晌,只说:
“你啊……”
至于你什么,郑北等了半天,高局没说出来。
郑北也不追问,他的烟再也没吸,只是夹在手里。淡蓝色的烟气浮升而起,蒙住他的眼睛。他们都不说话了,一起望着朝阳渐渐升起,世界缓缓苏醒。
郑北就这样出神地站着,直到医院外的马路上开始零星地有人骑着自行车上班,声音从他耳边生长,葱葱茏茏,吵闹成喧嚣的世界,他感到手指一疼,低下头,燃尽的香烟烫红了他的指节。
他终于感到了疼,感到了灼热。浑身的血液在停滞整晚后开始流动,强烈的悲怆和恐惧突然将他烧成灰烬。
香烟从他指尖落下去。
他无声地倒在了台阶上。
中部 你在心脏那个地方放置了什么?在我注视你的时候。
顾一燃还没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嗓子肿痛得难以忍受。
他模模糊糊地,以为自己还在何老嘎家的炕上,还在那个被水泥封盖的水井里。
但很快他想起来,自己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他是和郑北交代过线索后才被推进手术室的。想到这儿,顾一燃稍微放心下来。
意识在这些思考里清晰,浑身的感官突然运作,顾一燃忽地感觉喉咙里坚硬的异物探到很深的内里,让他一阵剧痛。
睁开眼睛之前,他就挣扎起来,想要抬手拿掉嘴里的东西。有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他睁开眼睛,眼前看不清是谁,叫着他:
“别动别动,顾一燃,可不能动。”
声音是郑北。
顾一燃想说搞些什么东西在他身上,但是他说不出话,那东西让他干呕起来,郑北开始叫医生。
他浑身没什么力气,郑北死死抓住他的手,他也动不了,只能幽怨地看着郑北。顾一燃这时候能看清郑北了,对方低头看了他一眼,乐了:
“行,醒了你就瞪我是吧?”
你倒是心情不错,活蹦乱跳的。顾一燃在心里想。
之后的事情,顾一燃不太想回忆。他第一次知道气管插管这种东西有这么痛苦,而被医生按着任人宰割的样子也太没有尊严。
尤其是郑北还在一旁目睹全程,让顾一燃尤其难堪。
那套堪称刑具的东西被拆下来后,顾一燃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出第一句话:
“有冇搞错啊……”
缝缝补补的小手术罢了,搞这么大阵仗。
“嘿哟,你还抱怨上了,你知道啥呀你,捡条命你就偷着乐吧。”
有这么严重?顾一燃回忆了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郑北在床边拿水壶倒水,他转头看着顾一燃费力思索的样子,说:
“行啦,别寻思了,人没事儿比啥都强。为了救你费老鼻子劲了,好家伙血库让你造没半拉。”
顾一燃清了清嗓子,抬眼看站在自己床头的郑北:
“这么夸张?”
“那你看,”郑北把水晾在桌上,走到床尾给顾一燃的病床摇起来一点儿,他抬起脸,冲半坐着的顾一燃一挑眉:“局里可花老钱了。”
局里花钱你高兴什么?顾一燃看着郑北呲着牙跟自己乐,突然生出一种庆幸。
郑北很高兴,是因为自己还活着。顾一燃知道,如果他真的经历了这么惊险的时刻,那么郑北一定也一同经历着。
幸好,他还活着,活着当然本身就很好,但更好的是,他没变成另一个“乐乐”。
他实在是不太喜欢成为谁心里的负担。
“对了,”顾一燃想到了最重要的事,“姜小海抓住没有?你不在局里,这些事情交给谁了?”
郑北转身坐到他自己的病床上。他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大夫这次下了死命令,让他绝对不许乱动。他今天的活动指标已经差不多了。他打断顾一燃:
“行了行了,少操点儿心吧,前几天兆东把地皮都快翻开了也没抓着他,这会儿估计都跑大兴安岭去了。”
顾一燃皱着眉,差点儿坐起来,他眯着眼看墙上的表:
“我昏迷多久了?”
“算今天差不多第九天了吧。”
九天?顾一燃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北,他得从对方的表情判断一下是不是在逗他。郑北拿个橘子在手里剥,见顾一燃这个表情,笑了一声:
“你看你瞪我干啥,瞪我也是九天呐。”
他俩的床就隔了窄窄的一个床头柜的距离,郑北伸长手臂,把这个剥好的橘子放在顾一燃手心里,拖着长音:
“先养伤再说吧,我金贵的顾老师——”
顾一燃攥着这个橘子,一脸不痛快地对郑北进行眼神上的抨击,郑北眨着眼,煞有介事地再次强调:
“真的,医药费老贵了,你现在顶套楼房呢顾老师。”
顾一燃很无力地哼笑了一下,他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涅白一片里,他脑子里突然出现那天在夕阳下杀掉山羊的姜小海。那只羊就那么倒在血泊里,顾一燃看着它的眼睛,它白色的睫毛上挂着血珠,艰难地呼哧着。
那一刻,他想到了倒在铁路桥下的郑北。
姜小海那么恨郑北,他报复郑北最好的手段,不就是让郑北在枯井下找到一具尸体吗?为什么到了最后,却留了自己一命呢?
“顾老师,我把你还给郑北,就当是一个礼物。”
顾一燃坐在冰冷的井水里时,姜小海隔着塑料布这样和他说道。
当时,顾一燃太聚精会神在“活下去”这件事情上,没有细想过姜小海这句话的涵义。也许,姜小海还有别的计划,如果他有,那么他就仍然会回到哈岚。
郑北是姜小海的“目的”。顾一燃转头去看郑北,对方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的侧脸被阳光勾画成坚硬锐利的刻痕。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北看着似乎瘦削了一些。
顾一燃不打算说出这些推断,对于姜小海的逃脱,郑北心中已经很煎熬了。这个人,顾一燃都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要在心中审判他自己一万遍,直到把多年前雪地里的那个孩子拖出来,逼问他怎么总是让人失望。
没必要,顾一燃想,真的没必要。
人不能总是回头看着从前过日子,背着这么多人还不够,郑北,你还要背上当年的自己吗?
但是这些话,顾一燃没办法和郑北讲。郑北是个不允许别人戳穿他的人,正如顾一燃自己也是如此一样。他们都有点儿逃避和拒绝的小手段,只不过顾一燃的更直白些。
而郑北,他才是那个最狡猾的人,总是拿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帮这个一把,拽那个一下。总有说不完的道理,敞不完的心扉,盘盘绕绕地让你的思绪围在很多自身的问题上。
然后他悄悄地,自己退到黑暗里。
你就憋着吧,你就装吧。
顾一燃轻轻叹息,闭上眼睛。
醒来第三天,顾一燃开始扶着窗台在病房里慢慢地走。
窗外的阳光很好,顾一燃盯着楼下推着自行车卖苞米的大姐,他没有眼镜,其实看不太分明,只是靠模糊的画面推理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大姐的苞米已经被七八个人光顾,那个苞米肯定是很好吃的。
他转过头,问:
“我能下楼去吗?”
郑北盘腿坐在病床上给自己剪脚趾甲,指甲刀“嗒”地响了一声,他头不抬眼不睁:
“能,那咋不能,你飞出去都行。”
顾一燃“啧”了一声,郑北抬起头,看着对方有点儿恼火的脸色,无奈地放下指甲刀:
“你看你那话问的,还下楼,你连床都不该下。”
“我待不住,”顾一燃离开窗台,扶着墙蹭到对面的空床铺,伸手去抓床边的输液杆,“案子现在交到大案队那边,还不知道什么进展。哈岚上头没有了小马哥这座大山,溏中无鱼虾公作大,正是乱起来的时候。”
“诶呀这心让你操的……”郑北下了床,走过去将顾一燃伸着的手握住,搀着他往病床走。顾一燃不肯,他只能顺着对方的方向,扶着他慢慢往门外挪,“这些我不知道吗?瑶瑶和国柱正盯着呢,过两天我让医院开个单子,我也出院了,到时候慢慢收拾。”
顾一燃站住了,扭头看郑北:
“那我呢?”
“你——”郑北端详他,呲出虎牙来,顾一燃就知道他又要没好话,果然,对方揶揄道,“你现在就是一套小楼房儿,还是养养吧,回头再掉点儿墙皮高局得老心疼了。”
顾一燃无力地瞥他一眼,拿胳膊肘去推郑北,郑北躲过去:
“哎哎,别动啊,把你肩膀里那铁钉儿给你崩折了。”
顾一燃的锁骨骨折,打了金属钉,得一年后才能取。他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断的,它在姜小海的脚下发出很响的断裂声,每次他回想起来时,都仿佛是又疼了一遍。
郑北闪躲的这么一下,和走进门来的老舅碰了个正着。老舅提着一堆东西,让郑北撞得一个趔趄。郑北倒是眼疾手快,把人扶稳了紧接着就倒打一耙:
“看着点儿啊老舅。”
“谁看着点儿啊,你说你这个小崽子,在这儿闹啥呢?!”老舅越过他俩,把东西放到病房的桌子上,嘴上继续训郑北,“三十多岁了,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顾一燃跟着用手指点郑北:
“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还有你,”老舅在病床上坐下,话头一转,“多重的伤啊,前天醒的今天就下地,落下病根儿你就老实了。”
顾一燃没想到自己也跟着挨批,这时候从善如流地沉默。郑北走过去,翻着老舅带来的东西:
“这么多好吃的呀,嚯,这苞米还热乎呢。”
“楼下门口儿买的。”
苞米可算是买到顾一燃心里去了,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扶墙往桌子旁边蹭,郑北在网兜里翻翻,说:
“还有麦乳精呐,这玩意齁甜的,我不得意。”
他冲顾一燃比划了一下:
“你喝吗?”
“麦乳精,我们那里好少买到的,已经不常见了。”
郑北低头给老舅解释:
“人家大都市,都淘汰了。”
老舅没心思听这个,他看顾一燃皱着眉,苍白着脸,艰难行走的样子,想要站起来去扶。郑北先一步按在老舅肩膀上,摇了摇头。老舅心疼得不行:
“就让他这么溜达啊,你也不劝劝。”
郑北站多了刀口也疼,他拿着个苹果,坐到病床上削皮:
“我劝得住他?那我得多能耐呀我。”
专心致志溜达的顾一燃“啧”了一声,还没说话,郑北抢先:
“看了吗老舅,一天天地净“啧啧”我。”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你有劝过我吗?”
“我劝了你能听啊?”
顾一燃已经走到床边,接过郑北递上来的苹果咬了一口:
“不能。”
郑北笑了,把手里的一条苹果皮塞进嘴里嚼。
他就这样笑着看顾一燃拿着老舅带来的好吃的,看看这个,尝尝那个,心里想,其实顾一燃听劝了。
他劝顾一燃去仓库清点,顾一燃去了。
其实也算不上劝,是他又训了顾一燃。他是当头儿的嘛,训人无可厚非,只是他不该拿顾一燃的父亲说事。
“你爸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有个声音在郑北心底说,停下。
别去揭开一个人最难忍的伤疤。
那是郑北第一次见顾一燃发那么大的火,应该的,任谁都不能忍受那种混账话。顾一燃很压抑,父亲的失踪是他心上最乱的草,会在危急存亡的时刻绊住他,要了他的命。
所以郑北太急切地想要割掉这把草,想要顾一燃承认“死亡”这个结果。
他知道自己残忍,他唾弃自己的残忍,但他也承担这份残忍。
李文龙逃脱的时候,郑北曾和顾一燃说,别让他后悔拉他进专案组。他其实一直想问顾一燃,自己这句话,顾一燃有没有会错意。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我把你从花州带出来,带进专案组,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很后悔把你拉进这样的境地里。
姜小海挟持你的这些日子,每分钟我后悔一百次。
顾一燃出院的那天,正好是立冬,星期五。
一早上起来,就没有太阳,天阴沉得像是迟迟不肯脱离长夜。顾一燃站在窗边,把手捂在窗台下的暖气片上。
这次受伤后,他开始怕冷,再或者是哈岚的冬天终于来临,他还没来得及适应。
窗外的车还都开着车灯,天色昏暗中,没有眼镜的顾一燃只能看清那些闪烁的光圈。有两道光圈慢慢拐进医院的大门,车子有着熟悉的轮廓,下来的人也是熟悉的身形。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步子迈得很大,声音也很急,听得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顾一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郑北来了。
“一大早上的你咋又站那儿了,那窗户缝的风呼呼的,一会儿给你吹感冒了。”
郑北把早餐放下,顾一燃走到床边儿:
“今天这么丰盛啊。”
“这不是庆祝你出院嘛,都是我妈一早上做的。我也没吃呢,来吧一起趁热吃。”
郑北说着,自己也坐下,身上带着从外面沾染的寒气。顾一燃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和他一起坐下吃早餐。
“一会儿郑南来给你办出院手续,完了你在这儿等我晚上下班儿,我给你带回去得了。”
顾一燃啜着豆浆:
“不用,我自己可以办,没有什么麻烦的,别让郑南跑一趟了,挺冷的。”
“没事儿,她本来就要来看晓光。”
郑北吃饭特别快,这么会儿功夫豆腐脑已经见底了,他拿起个糖三角咬一口:
“这两天事儿少,我今天准点儿下班。”
“那你下班就回家吧,我上午办完就不等你了,自己就回去。这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都住够了。”
这是很平常的对话,顾一燃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他说完这话,郑北半晌也没言语,把嘴里那口饭一直嚼着。终于,他说:
“那……办好手续给我打电话吧,我从单位过来,把你送回去。”
“不用,”顾一燃无奈地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不行。”
顾一燃有点儿诧异地抬头,他这才发现,郑北已经不吃饭了,如临大敌般皱眉看着他。
“有什么不行的?”
顾一燃放下筷子,
“嗐,这不是冷吗?今天有雪呢,你这身体要是感冒那就是大麻烦。再说了,你自己回去不行,你这半个家都让我妈折腾到这儿了,这些东西咋整?你就等我吧。”
空气又在他们之间轻快地流通开,郑北又还是顾一燃熟悉的郑北了。他笑着解释完,站起来:
“就这么定了,我先上班去,你等我吧。”
他说完就走了,没给顾一燃留下什么反驳的机会。顾一燃盯着郑北的背影,想了想,站起身走到门口。
从门口看去,郑北路过护士站,和护士说了什么,回头看见顾一燃,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十点半的时候,郑南办完的出院手续刚送到顾一燃的手里,郑北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将顾一燃住院时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一趟一趟搬下楼。最后一趟,他带上来一件灰白色条绒面料的棉衣:
“外面现在是雨夹雪,风硬,你把这个穿上。”
顾一燃摸着厚实的面料,想说太夸张了吧,马路上还没人穿这个。但郑北很热切地看着他,他不好拒绝,便穿上它。
“正好吗?我穿上试的,寻思我穿紧点儿,你穿应该就是正好了。”
衣服不算短,顾一燃弯腰去拉拉锁,一起身,郑北兜头给他套了一个蓝色毛线脖套,也不知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挡上点儿,漏风。”
顾一燃扯了扯脖套:
“有点扎。”
“真难伺候,纯羊毛的,暖和,扎就扎点儿吧。”
行,顾一燃不置可否,挠了挠脖子,跟着郑北走出病房。郑北突然站住,转过身:
“差点儿忘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顾一燃。
是一副新眼镜。
之前那副旧的,早就不知道被姜小海丢到哪里去了。顾一燃确实打算出院后配一副新的,可是郑北给他这副——
“你知道我的度数吗?眼镜不是乱……”
眼前清晰起来,郑北的面容在阴雨天昏暗的走廊里分毫毕现。他笑着说:
“咋样,对吧?”
顾一燃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有细节。”
郑北的衣服没带错,顾一燃从医院大楼一出去,北风就迎面给他上了一课。顾一燃从没见过雨夹雪,初次见面的雨夹雪挺热情,把冰碴子热烈地甩在顾一燃的脸上。
地上全是冰水混合物,踩上去像化了一半的刨冰。顾一燃从医院大理石台阶上往下走,郑北的“小心滑”三个字还没说完,他就突然一个踉跄——
“哦喔!”
郑北反应迅速,长手一伸把顾一燃揽到身前:
“诶呀你,加点儿小心啊,你这一跤摔下去比别人多蹦出俩零件儿。”
顾一燃扶着郑北站稳,揪住郑北胳膊的衣服:
“走走走,风太大,我都看不清路啦。”
车里的暖风已经开了,一开车门,一阵热气扑在顾一燃脸上。他上了车,拿下眼镜擦拭:
“真行,也不怕车丢了。”
“偷我的车啊?”郑北把车门“啪”地一声关上,“那他真能耐了。”
顾一燃轻笑了一声:
“得戚。”
有的时候,语言的差异只是停留在冰冷的纸页上,当人们面对面时,从他眼里的笑意,和话语的语气就足够领会。郑北虽然不懂粤东话,也知道顾一燃在说什么,他笑着说:
“咋了,我堂堂刑警队长,这点儿自信还不能有了?”
当然可以,顾一燃笑着默认。
你理应如此,郑北,你就是很厉害的,就像之前你说你要罩着我,这些都是你自然而然就说出来的,不是什么承诺或者枷锁。这次受伤只是意外,不代表什么,不要这么小心翼翼。
顾一燃知道,是郑北让护士站打电话,通知他出院的消息的。
但他没说出来。
他确实是个不太喜欢被管得太亲,贴得太近的人,用郑北的话说,他过得太“独”。可能是因为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忙于研究,对他也不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照料,再后来又……他一个人生活太久,已经不习惯被人关心和挂念了。
也不是从未有过,他也没那么可怜。阿姐对他还是很好的,很多温暖都来自她。正因如此,他知道,有的东西被拿走的时候,是多么刻骨的痛苦。
他和郑北因为这个多了很多的磨合与争吵,但最终也都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和共识。今天的郑北,以一种有些强硬的态度打破了这个平衡,不严重,但有些奇怪。
车子走出去一段路,转上经纬路,路过老昌春饼,郑北下去买了些熏肉。顾一燃在车里等他,过了好些时候,郑北拎着塑料袋上车:
“今天人真多。”
熏肉的香气和湿冷的气息一起飘过来,除此之外还有混着一丝别的什么,顾一燃凑过去,闻了闻,皱起眉:
“什么味道?”
郑北举起胳膊闻:
“啥味儿?”
顾一燃揉了揉鼻子,又辨认一下:
“你抽烟了?”
“哎呀,”郑北把方向盘一转,开回主路上,“我以为啥呢,估计是搁那儿排队的时候沾上的。”
他将熏肉的袋子放到顾一燃怀里:
“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吧,我妈锅都烧开了,就等咱俩到家下饺子呢。”
东北的立冬是要吃饺子的,顾一燃也是才知道。
在花州的时候,每到立冬,家里都会打边炉。后来,顾一燃一个人,打边炉变成很麻烦的事情,他也懒得做。
更多的时候,他记不起立冬的时日,总是学生放在讲台上几颗桂圆,才让他想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起,等回到家,面对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又很快就忘记了。
来哈岚这半年多,似乎补回了这些年所有的热闹。
只不过,今天的热闹,总是稍有些心照不宣地欲言又止。
饭桌上缺了晓光,总是吵吵嚷嚷的人就好像少了一大半。需要糖醋碗筷时,不再立刻有人喊着“我去拿”,就有不适时的沉默突然中断了欢声笑语。
“万幸啊……晓光早晚会醒的,顾老师也没事儿,不然你说,今天这顿饭可咋吃啊……”
郑大年喝多了一点酒,到底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饭桌上蓦地安静,除了顾一燃,所有人都回想起那个恐怖的长夜,寂静的医院走廊和一张张催命的病危通知单。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郑北打着哈哈掩盖过去,说快吃快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饺子是羊肉馅,加了大葱,细嫩鲜香,顾一燃最喜欢吃。他从上桌就开始吃,大家都说,他身体恢复得挺好,饭量不减,就是好事情。
顾一燃因此吃得更卖力些,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如常”会成为人们最大的安慰。他就像从前一样,吃得很饱,郑北的妈妈数了数,说了不得,吃了二十八个呢。顾一燃嚼着一嘴的饺子,鼓着嘴笑,之前听她讲过,东北老一辈愿意看到年轻人吃到和自己岁数相等的饺子。
郑北揉着胃,垂着眼睛看顾一燃:
“真能造。”
吃饱喝足,大家忙活着收拾碗筷。顾一燃很平静地把饺子汤喝完,递给厨房里刷碗的郑北,接着他不动声色地走下楼,和约了朋友出去玩儿的郑南打招呼。
最后他拐进厕所,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吐了个昏天黑地。
顾一燃满脑子都是那只被姜小海杀掉的羊。
嚼着羊肉馅的饺子,那股膻味儿,让他想起姜小海拔出刀时,从羊脖子里喷溅出的带着沫子的血和翻卷的血管;想起它活着时,顾一燃浑浑噩噩地蜷在三轮车的车斗里,它摇晃着走过去,挨着他跪躺下,身上散发着温暖的膻味。
还想起铁路桥下的风,吹来玉米地里的热浪和郑北身上的血腥气。
他吐得一塌糊涂,心脏咚咚如擂鼓般要跳出他的胸膛。可能是吐得太用力,他肋下的皮肉拉扯得很疼,嗓子被胃酸烧灼得热辣,他漱了漱口,喝了几口自来水,冰冷扎得他胃里一阵颤抖。
他以为并不会这么严重的。
洗了把脸,顾一燃扶着水龙头吁了几口气,告诉自己,打起精神来。
没事,过去了,你没事,只是要适应一下。
适应,长久以来,这是顾一燃最擅长的事。
进了十二月份,哈岚开始下大雪。
雪一下就是两三天,大片大片地落下,落得很快,连成莽莽的白。天地寂静,雪夜里昏黄的灯光照得每一朵雪都晶莹。
街上放了不少冰灯,都是挺小巧可爱的样式,帆船汽车或者小动物,在大雪中独自幽幽,明光烁亮。
顾一燃全副武装,帽子耳包围巾手套羽绒服,裹得见人不见眼。他站在中央大街上,等着郑北从街对面拿着一兜子冰糕走过来。
郑北小跑了两步,一个出溜滑到他身边,咬下一只皮手套,从塑料袋里掏一根:
“吃吗?”
顾一燃摇摇头,把那根冰糕放回到袋子里:
“你也别吃,太冷了,回家再说吧。”
因为最近刚刚把一个地下迪厅连锁贩卖网给打掉,他们难得休了个周末。中央大街上个月开了家网吧,顾一燃今天准备来这里上一天网,有个世界论坛可以讨论学术问题,在哈岚他和外界的沟通太少了,关于毒品的研究和外面的发展进程,他必须跟进。再加上他之前的学生要他帮忙指导论文,电脑比发传真方便。
挺好的一天,但郑北非得跟着。
从出院开始,顾一燃快把郑北看烦了。一天二十四小时,睁眼闭眼都看见郑北在他跟前晃悠。在单位就不说了,专案组后续接了新案子,人手不够,把老熊也调了过来,要做的工作很多,有时候加班连轴转几天,难免总在一起。郑北和顾一燃就算是刚出院,也没什么病号的照顾,都快速投入到工作里了。
但回到家里,郑北也总是围着他转。
“郑北啊,你要是实在闲,你就谈个恋爱去,一共就这点儿私人时间,你能不能保持点儿距离。”
郑北在电脑上用二指禅练打字,他对顾一燃的控诉振振有词:
“你这话说的,咱俩除了同事关系,还是朋友呢。那朋友在休假时一起玩儿不是很正常吗?”
“你就差上厕所都跟着我了,这正常吗?”
“正常啊,咱俩白天一个办公室晚上一个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行吧,你明天找根绳子把你自己栓我身上得了。”
郑北就看着电脑屏幕呵呵笑,笑了会儿,说:
“哎,明天咱俩得下乡,周围几个县市公安派出所都需要关于禁毒的科普教育培训,这不是你老本行嘛。”
“行啊,我去呗。但是你和我去干什么?搞个培训还需要支队长坐镇啊,我和老熊去就行。”
“不用,我跟你去,定下了。”
“哒哒”打字的手停下来,顾一燃转头看着旁边的郑北。对方不看他,专心致志研究自己的打字大业,幽蓝色的电脑屏光把郑北脸上的棱角衬得很冷峻。
顾一燃看了他半晌,以郑北的行为处事,这时候早该敏锐地转头问他怎么了。
可是他没有,只是心无旁骛地捣鼓电脑。
这是一种逃避,顾一燃知道,郑北也知道。
这段日子,郑北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顾一燃向他投来的,疑惑探寻的目光。他知道,顾一燃在等他的解释,等他的坦白。但他就是若无其事地沐浴在顾一燃的凝视里,什么也不说。
放在之前,顾一燃大概早就会明说出来,会和他吵。但现在的顾一燃也不会了,似乎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将什么东西隐藏起来。
在郑北望向顾一燃的时候,亦或是顾一燃望向郑北的时候。
他们都等待着有一天,这些揣度、疑惑、担忧积压成如山的大雪,压断他们之间脆弱的“如常”,到那时,再把两个人的心剖开,将淋漓的痛苦展现给对方。
在那之前,他们都侥幸地拖延着。
顾一燃依然会在沉默地凝视后转回头,说起生活和工作的细枝末节,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上一天网,最后郑北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电脑上的扫雷游戏扫了一半。等到顾一燃结束后,他叫醒郑北,和他一起穿上外套,带好帽子、手套、围巾,一件件繁琐极了。
然后他们走出网吧,走在中央大街上,古老的教堂门前没有白鸽,它在大雪中静默。
雪下得急匆匆,他们却慢慢地走。郑北拎着的蓝色塑料袋,很快挂了一层白。他没戴帽子,穿了一件厚毛呢的灰色大衣,围了条藏青围巾,显得很挺括。不知是不是大雪的映衬,郑北很是一表人才,在中央大街臃肿黯淡的行人中尤为突出。
顾一燃穿得厚实,他将整个身子偏转过来,看着郑北。
雪落满郑北的肩头,打湿他的头发。
“冷吗?”
顾一燃问他。
郑北似乎在出神,他转过头,冲顾一燃一笑:
“早习惯了。”
下部 他怀着一团不熄的火焰,还有丹心一片。
收到那盘录音带时,郑北刚刚出院两天。
龙山地下街的迪厅出了个聚众斗殴的案子,本来没什么,混混打架罢了。结果打死一个,还是某位领导家的小孩儿,这个事儿就麻烦了。抓来的几个小子听说死了人,互相咬,谁都说没怎么动手。
再细问打架原因,说是因为一点儿小零食起了冲突,叫什么白龙珠。
于是层层上报,大家欢天喜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了郑北的专案组手里。
“不心疼我,一点儿不带心疼我呀。”
郑北在高局的办公室痛心疾首,扼腕叹息。
“我没有人,我的人在医院躺着俩呢。咱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太不巧了我。”
他软磨硬泡地,把老熊从大案组要过来,连带着刚出院的大毛一起打包,才让专案组重新热闹起来。郑北恢复得其实一般,开了两次刀,伤口落下了病根儿,吃凉吃急一些就胃疼。
他跑了一天龙山地下街,揉着胃回到局里,被传达室的人叫住了。
那是一盘不知道谁放在窗台一堆信件里的录音带,带着盒子,乳白色的磁带盒上面,包装纸被撕了一半,隐约辨认出歌名是《公元1997》。包装被撕毁的地方,露出下面被余胶粘住的白色底纸,上面有人用圆珠笔写着——“郑北收”。
郑北匆忙地把它往口袋里一揣,就赶着去办公室说案子。
这盘录音磁带到了第二天晚上才被郑北想起,他把郑南的随声听和耳机借过来,准备在自己房间里听。
磁带盒打开,郑北的动作停住了。
盒子里有一小盘黑色磁带,还有一副破碎的眼镜。郑北盯着这副眼镜看了很久,下颌咬得死紧。过了一会儿,他才拿出磁带,放进随身听里。
刚开始,是一小段歌曲的前奏,后面被洗干净了,变成盲音,然后,一个声音顺着刚刚的乐曲,悠闲地哼唱:
【……1997年我悄悄地走近你,让这永恒的时间和我们共度。】
郑北拿着随身听的手陡然青筋绷起。
是姜小海。
磁带里,姜小海模模糊糊地又哼了两句,才开始说话:
【郑北,最近过得咋样啊?听到我的声音很意外吧?毕竟咱俩之间也没啥好说的。确实没啥,我主要是想和你唠唠顾老师。首先不用谢,我没杀你,这是我和顾老师之间的小交易,很有趣。然后还是不用谢,我没杀顾老师,这个事儿吧,其实是我的私心来着。我这人,哥你是知道的,不爱杀人,尤其是顾老师这么好的人。我真挺稀罕顾老师的,真的,你替我转告顾老师,和他一起待着的美好时光,我特怀念。】
郑北静静地听着,他觉得有一股火从腹腔里烧起来,烧到他的喉咙,要让他呕出火来。姜小海似乎是在回味,停顿了一会儿,随身听里的磁带兀自转着。接着,姜小海的声音又响起来:
【郑北,有时候真想看看,你和我要是交换一下,你会活成啥样儿。啧,不过好好想想,也没啥看头,你的话,根本就活不出来。郑北,当年没有我,你早死了。你就是那么个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连命都不要的人,你懂个屁,没有命,就啥都没了。】
【郑北,我认识的人里,你真他妈的最蠢,最装,最自恋。】
【当年,你没救我,这次,你也没救成顾一燃,真让人失望,你咋总是掉链子呢郑北。顾一燃是我大发慈悲还给你的,暂时,暂时还给你。之后吧,等我哪天有兴致了,我就把他重新拿回来。你跟顾老师说,还记得我那天在后院跟他说的话,做的事儿吗?我好好想想,可能他在我身边,我还真能走回原来的路去。】
【郑北,我来之前,替我好好照看顾老师。】
声音停了。
录音带里是空转的盲音……
突然,喧嚣的歌声响起,让郑北一抖。
那一晚,郑北没在家里睡。
他顶着凛冽的夜风,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公安医院的门口,在电话亭买了一包香烟。
然后他走进医院,上了五楼,来到顾一燃的病房前。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顾一燃在病床上安然地睡着,走廊的灯只照进一点点,将他的睡容衬得模糊又温柔。
值夜班的护士投来问询的目光,郑北摆摆手,轻声说:
“别和他说。”
然后他走下楼,站在医院门口的雨搭下,站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他将空烟盒扔进垃圾桶,转身回家。
顾一燃出院的那天,郑北从医院楼下把车开走,回家取了早餐,又开回来。他每晚都在医院楼下睡,车开暖风会一氧化碳中毒,所以他都是熄了火,靠军大衣和热水袋取暖。
有的时候,他也会在夜里胃疼。疼醒了,他就走上楼去,看看顾一燃,看看晓光,看他们都好好地睡着,就去楼梯口抽一支烟,下楼接着睡。
有一次,碰到了顾一燃起夜,郑北仓皇逃窜,躲进走廊的拐角。他背靠着墙,听顾一燃趿拉着拖鞋,迈着很缓慢的步子走去厕所,又走回病房。
他长舒一口气,抬眼看到小护士们忍俊不禁,那位之前的护士长冲他无奈摇头。
为什么要躲起来,其实郑北也说不清,似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在他思考前做出了反应。回到车里,他在闭眼酝酿睡意的时候慢慢琢磨,觉得自己应该是太好面子了。
他不想让顾一燃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所以出院的时候,他看到顾一燃站在窗边时吓了一跳,以为这个秘密被对方发现了。
但很快他放心下来,顾一燃没有眼镜,三百米开外人畜不分,小瞎子似的,认不出来。那副破碎的眼镜实在是让人不忍细看,郑北拿手绢好好地把它包裹起来,拿到眼镜店,让人家根据那个度数,重新配了一副。
他将眼镜送给顾一燃,对方很开心,还以为是他观察入微。
关于录音磁带的事儿,郑北本来想借着送眼镜的机会告诉顾一燃。可是看着顾一燃带着些病容,笑眯眯地端详那副新眼镜的样子,郑北到了嘴边的“姜小海”就咽了回去。
他知道顾一燃不会畏惧,纵使姜小海给了对方地狱般的折磨,但顾一燃从来没有妥协,在和姜小海身处深山的孤独对峙里,他没有后退过一步。
郑北也了解姜小海,如果顾一燃有,姜小海绝对不会在录音带里那样说。
但郑北依然没说,这是他自己的怯懦,他既担心姜小海口中那段后院的对话会刺痛顾一燃,又不忍心顾一燃听完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转过头来安慰他。
也许姜小海说得对,他太自大,太自恋,总是一厢情愿地为别人做决定。他和顾一燃的第一次争吵,顾一燃骂得也有道理,他不想当坏人,明明早晚都要被戳破的噩耗,他总要推一推。
同情心这么泛滥,怎么当禁毒警察。
可是顾一燃,顾儿啊,咋办呢?
我就只能做这样的人。
这盘录音磁被作为重要线索收归到局里的证物室,他们也曾好好查了一阵儿,但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也就是顾一燃出院那天,发生了一件事,让郑北决定暂时不告诉顾一燃录音带的事情。
那天吃完饭,郑北本来在厨房洗碗。这顿饭做得很丰盛,因为他们实在需要一些欢聚来冲淡这一个多月来的动荡。
菜做得多,饭后要洗刷的杯碗碟箸也就多。郑北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发现刷碗的丝瓜瓤破烂得不成样。他知道卫生间洗手池底下有一塑料袋新的丝瓜瓤,于是就下楼去取。
走到厕所门口,他推不开门,里面传来水声,和隐约的响动。
郑北听了很久,才听出是顾一燃在呕吐。
他本想敲门,问顾一燃怎么样。但他想到饭桌上,顾一燃埋头苦吃的样子,到底是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一直到厕所里面安静下来,郑北才离开,他走上楼去,从水池里捞起那个软塌的丝瓜瓤,用力蹭着顾一燃的碗。
过不了一会儿,顾一燃从厨房路过,郑北并没有抬头看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等到他们房间的门发出关门的一声轻响,郑北才望过去,透过门上的窗子,隐约只能看到顾一燃的影子。
突然间地,郑北觉得他和顾一燃都非常好笑。
他们都自以为是地承受着,似乎只要不表现出来,他们就依旧是刀枪不入,铜墙铁壁。这不算是郑北一直推崇的“实在”,但他决定向自己和顾一燃妥协。
从前郑北总是想让顾一燃与他坦诚相待,他特别奉行这样的团队精神和合作理念,近乎要求,甚至逼迫。
而顾一燃,他是多么独立的个体。
郑北站在人群里,把顾一燃拉进来,让他身边也同自己一样欢歌围绕。他一直没有问过顾一燃,是否真的喜欢这些,享受这些?
但郑北喜欢。他喜欢看顾一燃有些拘谨羞涩地站在人群中,笑着,不是假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回应着每个人。
人要聚在一起,要把心捧出来,这样才能温暖。
这是郑北这个生于严寒中的北方人对爱的定义。
与此相比,顾一燃内敛许多。不是说他冷漠,恰恰相反,顾一燃的内里如他的名字一样,燃烧着炽热的烈火。但他只是自顾自地燃着,郑北总担心,有一天顾一燃会和什么未知的东西一起,在无声无息中燃尽。
所以郑北总想要顾一燃信任他,倚仗他。
但是这段时间,每天夜里郑北守在医院外,寒风从车窗的缝隙中呢喃,他看着深夜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或焦急或悲戚或麻木,他突然想明白一个事情。
无论是手术室里的顾一燃,树林里的赵晓光,还是回不来的乐乐,再或者是郑北这些年救过的每个人,抓过的每个人,他都左右不了,也代替不了。
人最终所面对的,只有自己。
他只能决定自己做什么。
他得为顾一燃做一件事。
下过雪的山道不好走。
山里的雪不化,在路上被来往的车辆压实了,变成厚厚一层乳白色的冰壳,远远望去像是纯白的一条陶瓷大道,非常滑。午后的阳光照在这样的路上,反射出一片灿目的涅白,什么也看不清。
顾一燃坐在副驾驶,拿手上的牛皮纸档案袋挡住眼睛,说:
“不行了,我快瞎了。”
郑北戴着墨镜,专心致志地盯着着前方的路:
“别呀,你先别瞎,帮我看着点儿道两边儿,这T字路有个啥老头儿老太太上道,我都看不着。”
“你慢点开啊。”
“诶我……再慢都不如咱俩下去推着快了。”
这话没错,他俩早上九点从局里出发,除了中午在镇上吃了碗面,一直都在路上。走到下午两点半,兰河乡还在两座山开外。
“哎,你说,来这地方搞禁毒培训,是不是有些过早了。这地方太偏僻,根本不具备形成毒品犯罪的条件。”
“回过味儿来了?”郑北单手扣开一板奥美拉唑,丢了两片在嘴里,“高局是想咱俩换换环境,喘口气儿。”
“那真是多谢他呢。”
顾一燃望着车窗外掩盖在茫茫大雪下的荒野和零星村舍说。郑北将药片的泡塑包装丢在手套箱里,推开顾一燃递过去的保温杯:
“不用,咽了。”
顾一燃无奈地拧上杯盖,顺手拿过那板药:
“这是一次吃一片的。”
“没事儿,药不死。”
手套箱里除了奥美拉唑,还有些别的胃药,顾一燃将它们一样一样拿出来看看,生产日期都是最近的。他皱着眉将它们重新放回手套箱:
“你这个后遗症算是落下了。”
郑北就扶着方向盘乐:
“你腿不疼?大哥别笑二哥,认命得了。”
也是,顾一燃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酮洛芬凝胶,他俩真是难兄难弟,谁也别说谁。
难兄难弟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龟速将车开到了兰河乡派出所。这村子距离最近的县也有将近一百公里,中间有一段路还是土路,可谓是跋山涉水才能到。顾一燃从车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派出所门口活动自己受过伤的那条腿,郑北拎着他的军大衣走到他身边,顾一燃揉着冻得酸麻的鼻子,对他低声说:
“你确定高局不是因为咱俩没抓住姜小海,才把咱俩流放到这里来的吗?”
郑北没想到顾一燃会提姜小海的事儿,他瞅了顾一燃半天,笑起来:
“你还有这心理包儿袱呐?咱俩命都快搭进去了,他还想咋的?再说了,流放就流放呗,怕啥。”
又不是没流放过。
兰河乡派出所的几位同志出来迎接他俩,说哎呀哎呀,领导好,领导辛苦了,路上不好走吧,赶紧进屋吃点儿热乎的。
派出所没暖气,生的炉子,顾一燃进了屋,就把自己团巴团巴安置在炉子边儿的塑料板凳上烤火。郑北寒暄了一圈,副所长问,诶?咱南方来的教授呢?
郑北的眼神四处翻找,把顾一燃提溜起来,展示:
“哎,在这儿呢,这是顾老师。”
顾一燃就打开了开关似地,也开始挨个儿问好。
晚上在村里的招待所吃了点儿饭,顾一燃就到派出所的会客室给警察们讲课。说是讲课,但是这个小派出所的年轻人不多,只有七八个,还包括户籍警。副所长说这已经不少了,因为乡派出所管着附近大大小小十多个屯子的事儿,不然连这些人都没有。
也是不好招人,艰苦,大家不爱过来。副所长这样说,看着顾一燃的眼神就带着赞许和高兴:
“哪像顾老师这样的青年才俊,觉悟高,乐意大老远来我们东北这嘎达支援。”
顾一燃就笑着推一推眼镜:
“言重了,职责所在嘛。”
郑北不在会客室待着,坐在外面值班大厅跟几个老民警侃大山。顾一燃上完课出来,推开门,外面烟雾缭绕,浓茶水和瓜子儿味儿冲了他一个跟头。
他走过去,郑北拿起炉子上烤着的地瓜丢到他怀里:
“刚烤好,趁热乎吃。”
顾一燃挨着郑北坐下,剥开地瓜皮咬了一口,眯着眼睛,用一种迷蒙的微笑面对众人。他望着一地的烟头,又抬头看看郑北,说:
“你们快成仙了。”
大家谈笑风生的,郑北听不清,探过身子把耳朵贴到他面前:
“啥?!”
“我说这个红薯挺甜。”
郑北点点头,说多吃点儿,还有呢。
这一聊就是到了深夜,市局的刑警队长总是有许多谈资,郑北讲了很多大案要案,听得老民警们啧啧惊叹。顾一燃跟着一起听,越听越觉得郑北的叙事能力真是一流,怎么平时写材料那么费劲,天天求他帮忙。
到最后,顾一燃昏昏欲睡,裹着军大衣歪在椅子上发愣。大家聊来聊去,就聊到最近的案子上,顾一燃突然听到他们提自己的名字:
“顾老师这么个高知分子,来刑侦一线能适应得了不?”
“他啊……”郑北回过头,目光和顾一燃在半空相撞,他深深看了顾一燃一眼,说,“他厉害着呢。”
大家就齐齐称赞,值夜班的年轻民警小郝走过来倒热水,很遗憾地说:
“到底是市局,大家都厉害,我们这儿每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多少年也没个大案子。”
一句话惹得小郝的师父给他好一通教育,说大家几十年谁不是这么干过来的,没大案子就是好事情。小年轻真没长性,才干几天就屁股长钉儿想飞了。
郑北和顾一燃乐呵呵地看热闹,顾一燃突然就理解了高局让他们来这里的意思。
确实,他们在市局最凶险的战斗前沿拼搏许久,也该回头看看这些基层警察的工作和生活。在各自的岗位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顾一燃和郑北需要明白,他们不是耍狠挣命的孤胆英雄。
英雄的正义短暂而璀璨,但他们是警察。
警察的正义是公理长存。
东北人太能唠,顾一燃和郑北站起身准备回招待所时,已经十一点了。
小郝把蓝色塑料壳的手提手电拿上,说我送你们回去,外面黑灯瞎火的,看不见道儿。其他人起身送他俩,大家挨挨挤挤地走到门口,突然棉门帘子从外面被撩开,一个农妇模样的大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迎面见到这么多警察,女人有点儿胆怯,她瑟缩了一下,站在门口没动。小郝的师父先开腔:
“咋了,啥事儿?”
“我、我想报案。”
“小郝去。”师父把手提手电拿过来,往屋里指了一下,小郝就把女人往大厅的台前带去,一边问:
“来,这边儿说,咋回事儿啊?”
女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哭出来:
“我杀人了。”
走到门口的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郑北正掀门帘的手放下来,他和顾一燃对视一眼。
得,小郝“美梦”成真了。
人大多有点儿叶公好龙,小郝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就把眼神儿往他师父身上溜。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不能在市局领导面前给师父丢脸,于是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行了,先别哭,把事情交代一下。”
女人显然很慌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几个老警察都走回去。一个问:
“杀的谁啊?在哪儿杀的?”
“我对象儿,就,就在我家里。”
郑北和顾一燃也往屋里走回几步,但没过去。这毕竟是人家的工作,他俩站着看了会儿,女人问一句答一句,顾一燃看她紧紧拢着棉袄,是个奇怪的姿势,似乎怀里有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郑北,郑北歪了一下头,细细观察这女人,突然问:
“作案工具带了吗?”
大家齐刷刷扭头来看郑北,女人期期艾艾地应了声,在众人转回来的目光之下,她打开棉袄,从怀里拿出一个被破报纸包裹的东西。
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根擀面杖。
女人又哭起来:
“我就打了他一下儿……”
“人呢?”
“在家里呢。”
郑北把一只手插进军大衣兜里,拿着公文包的手往门口扬了扬:
“那走吧,一起瞅瞅去。”
郑北说话的同时,顾一燃已经扭头率先走出去了,郑北跟在他身后,他听见对方小声嘀咕道:
“咱俩这辈子就这受累的命儿了。”
顾一燃“噗嗤”一声乐了。
几个人在泥泞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农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小路上晃着。时不时路过老乡家门口,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叫个不停。
路上,在女人抽抽噎噎的诉说里,一个很平常的故事被拼凑起来。女人的丈夫是个混子,平时好赌,夫妻俩经常吵架拌嘴。今天晚上男人又晚归,女人和他吵了几句,男人借着酒劲儿抽了女人几个嘴巴。这是他第一次打老婆,打完就躺在炕上睡大觉。女人越想越气不过,抄起擀面杖照着男人脑袋就来了一下。
女人说,这一下就是想教训教训他,谁知道流了好多血,一下子过去了。
“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得判枪毙了?”
女人啜泣着问,大家都急匆匆地走路,谁也没回答她。半晌,顾一燃说:
“这个还定不了,但如果你交代的是实情,后续还是没到这个地步的,我们先看看。”
这话极大地宽慰了女人,她步子有力了些,向前指着:
“我家就在前面,一拐弯儿就到了。”
这样的案件,对于郑北来说司空见惯,在女人家院门口套上鞋套时,他还记得回头提醒一句:
“现在给法医和痕检打电话不早了,晚上路不好走,过来就得天亮,我一会儿和局里先说一下。”
他们就这样说着走进院子,推开房门走到里屋去。女人打开里屋的门,自己不敢看,将他们往里请,说警察同志你们自己瞅吧,就搁炕上呢。
众人站在屋子里,静了一刹,顾一燃疑惑地轻轻“嗯”了一声。
嗯??
小郝回头看门外的女人:
“哎,人搁哪呢?”
“那不就搁……”
“那儿”还没说出来,女人也“哎”了一声。
屋里的炕上,被褥散乱,枕巾上有一大片血迹,但是空无一人。大家面面相窥,半晌,小郝的师父问:
“郑队,这种情况,你有经验吗?”
郑北摸了摸鼻梁,挠着后脑勺在屋里转了两圈:
“那个啥,先、先别给法医他们打电话了。”
一群人在屋里屋外搜寻了半天,没有什么收获。顾一燃解开军大衣的扣子,用手扇了扇风,对正从仓房走出来的郑北说:
“怎么搞的?一桩杀人案,凶手没跑,尸体跑了?”
郑北站住,叉着腰,两个人在堂屋门口的灯泡下相对着低头沉思。过了会儿,顾一燃看看郑北,郑北也看看顾一燃,郑北说:
“你现在想的和我是不是一样?”
顾一燃看了看屋里那个女人:
“她怎么能确定她丈夫死了?”
郑北点点头:
“看她吓得那样儿,没准儿……”
正说到这儿,院子的大铁门突然哐啷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他骂了一句,然后走到光亮里:
“这是干啥呢?”
郑北和顾一燃扭头看去,一个瘦小矮个子男人一颠一颠地走过来,头上包着纱布,渗出些血迹。他瞥了郑北和顾一燃一眼,往屋里看去,叫着女人的名字:
“桂红,你他妈的又作啥妖呢?”
女人愣了愣,突然扬声骂了两句脏话,喊道:
“你死哪儿去了?”
“草,你给我都开瓢儿了,我不得上卫生所儿啊?!”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民警们终于迎来了自己最擅长的案情,这个训两句,那个劝两声。郑北和顾一燃在门外抬头看天,低头研究地,过一会儿,几个人带着夫妻俩走出来,小郝说:
“郑队,顾老师,走吧。”
他俩点点头,没说什么,跟在后面,出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就有点儿沉默,走在前头的夫妻俩,男人绘声绘色地和民警讲述自己苏醒后的事儿。郑北和顾一燃远远跟在后面,只有脚踩在雪地的沙沙声。突然,郑北说:
“这人,说活就活。”
顾一燃深吸了一口气,没憋住,笑起来。一笑起来就止不住,郑北伸手去捂他的嘴:
“嘘嘘,小点儿声,一会儿让人家听见了,成何体统。”
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个人拢着军大衣,在后面低头笑成一团。顾一燃清了清嗓子,学人家说话:
“郑队,这种情况你有经验吗?”
郑北就笑得更厉害了,他叉着腰说不行,笑得我胃疼了,别逗我了。
这可以说是他们这段时间最轻松的时刻,这一刻,他们忘记了那些压在心底的东西,甩掉疲惫和忧心忡忡,只是笑着。
旷野在夜色中沉沉如水,雪在月光里生辉。
他们如此快乐,这是他们应得的。
第二天上午,他俩告别了兰河乡派出所,转去北岗。
今天是冬至,到达北岗镇公安局的时候,正赶上中午食堂包饺子。几个民警领了枪,正要和老乡出门。以为是什么大案,一问才知道是老乡的牛在大集上发狂,他们去抓牛。
郑北忽略顾一燃在一旁跃跃欲试的眼神,坐到办公室里不动弹。牛疯起来胡乱闯,郑北不想让顾一燃去,他骨头上还打着钢钉,看热闹再看出个好歹来。
他们没聊几句,就被招呼着下楼去食堂吃饭。有包子也有水饺,郑北端着铁饭盒排队,问了一句什么馅儿的。
“羊肉馅儿。”
郑北心里就打了个突。
自从顾一燃那次呕吐被他发现之后,他一直观察着顾一燃。对方并没有再吐过,吃东西也正常,之前受伤住院掉下去的那几斤很快补了回来。倒是郑北,脾胃一直不太好,吃了不吸收,眼看着掉了几斤称。
但这个“羊肉馅”再次撩拨了郑北的神经,他暗暗观察顾一燃,对方神色如常,没对伙食表达什么意见。
打了饭坐下,顾一燃也是一样地吃,看他吃饭总是很香,一会儿,那盘饺子就吃光了。顾一燃揪了块儿卫生纸仔细擦擦嘴,站起来说: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看看一会儿的课题。”
转身就走出了食堂。
郑北慢悠悠地又吃了两口,然后问旁边的警察:
“卫生间在哪儿?”
得到答案后他也站起来,出了食堂按人家说的方向走去。
北岗局里的厕所是单人隔间,郑北放轻脚步走进去,听见最里面的隔间,传来了熟悉的呕吐声,打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他无力地闭了闭眼睛,他想要等在这儿,等顾一燃出来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听到冲水声那一刻,他又退缩了。他想起顾一燃躺在手术台上的狼狈样子,他很怕厕所的门打开,狼狈的顾一燃和他面对面的场景。
从卫生间逃离时,郑北恍惚回忆起自己在监视李文龙的那夜,把顾一燃摁在卫生间从头淋到脚的事情。那时候的顾一燃不可谓不狼狈,但他并没有心疼。
可是现在不行,为什么呢?
可能是问心有愧吧,郑北想,只可能是这个。
终章 愿望和愿望之间的一个愿望,光和光之间的一道光。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的时候,郑北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顾一燃发现有很多时候,郑北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就愣神。更多的时候,对方把目光投过来,长久地落在顾一燃身上,在顾一燃做实验或者给老熊他们补课的时候。
然而,当顾一燃还之以目光时,郑北就会不动声色地错开眼神。
除此之外,还有郑北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是香水还是香皂,味道很大。从前,郑北总是用肥皂,衣服洗了晒在外面,好久都想不起拿回来,穿上后,是一股东北特有的干冽的日光味儿。
现在则变了,并且那股香味里,还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其他味道。顾一燃不动声色,郑北就以为他没有发现。
腊月二十八,郑北排了过年的值班表,然后和顾一燃一起回家。今天,他们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要接,是关于顾一燃的父亲的。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但可能是经年的追逐与等待太久,顾一燃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和无措。
幸好,郑北帮他接了这通电话。
得到肯定的回答时,顾一燃整个人有些迷茫,他的心里有个声音说,就这样吗?就这样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会大哭,因为这个魂牵梦萦的奢望终于落地,砸出轰然的巨响。可是这响声淹没了他,最终,他也只是笑笑,在郑北柔软的目光中,仓皇地为自己的眼泪寻找一个隐藏的角落。
于是郑北把怀抱借给他。
他们站在屋子中央,拥抱了很久,久到顾一燃在郑北怀里,想到了彼时在驶离朱家沟的车上,郑北的吻。
那是他们再也未提起的东西。
不知道拥抱时的人会不会心有灵犀,他和郑北不约而同地放开了对方。他们不尴不尬地站了会儿,郑北说不早了,明天还有任务,快睡吧。
于是他们如往常般各干各的,各自睡下。顾一燃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只辗转片刻,他就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万籁俱寂,月上中天。
顾一燃躺在床上,准备闭着眼再酝酿睡意。可是倏然间,他觉得今天的寂静尤为不同,似乎太静了,他侧身躺着,这静在他背后是一阵空荡,让他心里一慌。
他坐起来,听了听,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也没有郑北睡着时悠长的呼吸声。
顾一燃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借着月光,外屋的折叠床上空空如也,郑北不在。他转过头去,发现门外有个人影静静伫立着。
顾一燃回屋披上外衣,想了想,又把郑北搭在床边儿的外套拿在手里,推门走了出去。
郑北背对着他,手臂搭在栏杆上,他没料到顾一燃会醒来,听到开门声,整个背影都僵住了。顾一燃眯着眼睛,先看清了地上空了的啤酒瓶和烟头。
然后,他闻到了很浓的烟味儿。
郑北似乎终于做好了建设,他转过身,手里夹着半根香烟,另一只手拎着酒瓶子,瓶子里的酒还剩个底儿。他望着顾一燃,等他开口,可是顾一燃半晌也没说话,他便笑着说:
“咋起来了?”
顾一燃将衣服递给他,然后细细打量了郑北一番,把啤酒瓶从他手上拿走了:
“太凉,别喝了。”
郑北任他左右,吸了口烟,转身避开他,把烟吐出去了。他转回身时,顾一燃还看着他,郑北就懒洋洋地把手臂搭在他顾一燃身上,好像有些醉了:
“不凉,我高兴嘛,整两口。”
他凑上来时的烟味让顾一燃皱起眉头,郑北就不着痕迹地把手放下来,退了两步靠在栏杆上。他醉眼朦胧地望着顾一燃,说:
“咋不吱声,生气了?因为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香烟示意。
顾一燃摇摇头,他走过去,同样背靠在栏杆上,和郑北站在一起:
“我早就知道了。”
郑北“哼哼”地笑了两声:
“我都忘了,顾老师的鼻子多好使啊,什么毒品一闻一个准儿,区区烟味儿,肯定不在话下。”
顾一燃叹了口气,他望着玻璃反射的郑北,直到对方将烟抽完,按灭,才说:
“郑北,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沉默。他也不催促,就在沉默中等待。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顾一燃以为郑北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郑北的声音忽然响起,不是刚才那种黏糊糊带着醉意的声音,就像顾一燃预料的那样,郑北是故意装醉的。现在,他的声音异常冷静清醒:
“顾一燃,你回花州吧。”
这句话倒是让顾一燃没有料到。
他愣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笑了一声:
“这回……确实是赶我走了吧?”
这句话一下子把他们拉回到了一些美好的时光中,郑北突然笑了,他笑着缓缓转过身,拄在栏杆上,用交叠的手背挡住眼睛,发出带着笑意的,拖得长长的叹息。
他说:
“走吧,回去安葬你爸,就别再回来了。”
顾一燃撇过头去,他看不清郑北的表情:
“是因为我爸?”
“你还记得,你在电话里说的吗?要我把你和你爸妈埋在一起。那时候,还没找到你爸呢,我就知道,你那话儿里,是求我呢。”
郑北用手背在自己的鼻梁和眼睛上磨蹭,他声音是颤抖的,他拼命忍着,但是顾一燃能听得很清楚:
“顾儿啊,这事儿哥给你办成了,你也、你也能走了。”
顾一燃就明白了郑北的意思,他的声音低下来,轻声说:
“郑北,那时候的事儿,对不……”
“别。”郑北飞快地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他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睫是湿润的,闪亮的一小片儿水光浸透他的眼睛,他说:
“别说那个,有什么好说的?我还没跟你说过呢。好多事儿,是我对不住你,顾一燃,我这个人发起脾气来,话拿来就说,不管不顾的,你多担待。但是,但是顾一燃,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就那么在电话里和我说要去死,你让我怎么办?你知道我当时,我拿着电话坐在那儿,我的心都碎了……”
顾一燃静静地看着郑北,他听到郑北深深缓了口气,说:
“你的战场应该在讲台上,不在这里,回花州吧。”
这句话像是已成定局,郑北不再说话,也不看顾一燃,他弯腰拿了瓶啤酒,在栏杆上“啪”地一声启开瓶盖,仰头猛灌了一口。
“收回去。”
顾一燃突然说道。
郑北转过头看他,顾一燃直直地望着他,眸光里盛着月亮,一错不错地:
“把你的话收回去。”
就是这样的顾一燃,郑北想,纵然千般不舍,万般想留,可是他太怕这样的顾一燃会熄灭在东北的风雪里。但是他依然被吸引,问:
“为什么?”
“因为,”顾一燃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抵在郑北胸膛上,“你这里后悔的声音太大了。”
顾一燃笑起来:
“郑北,这话说出来,你后悔死了。”
郑北定定地看着顾一燃,然后笑出了声,一串眼泪从他的鼻梁上坠下来,砸在栏杆上。他点点头:
“后悔,但没办法,实在没办法。”
“你担心我吗?郑北,这几次出事,你害怕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怕。我的生命不需要任何人负责,我的生命也没献给任何人,我为你活过,也为公理正义活过。”
顾一燃伸出手,把郑北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郑北,看好了我是谁。我不是你从花州请来的知识分子,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花花草草,我是你的战友,你的同志,我是和你一样在红旗下举着拳头把誓言一个字一个字喊出来的人。”
“我是一个警察。”
他看着郑北,眉目坚定:
“郑北,你的誓言还长存么?”
一阵风从顾一燃身后吹来,吹在郑北的脸上,遥远的夜色里,传来昔年某个年轻的声音,他们整齐而蓬勃,那声音里有郑北,也有顾一燃——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当然,当然,郑北想,我的誓言早就融在骨血里。
顾一燃的声音在郑北耳边响起:
“我是为了追寻我父亲而来的,这件事情结束了,郑北,现在我要为了国家的禁毒工作留下来。”
郑北望着顾一燃,他想他已经被说服了,这种事情有来有回,他说服过顾一燃,现在轮到对方来说服自己了。但是,他还有秘密,还有那个他不知道是否该宣之于口的东西:
“可是留下来,如果会死呢?”
顾一燃难以置信地看着郑北:
“有人不会死吗?你,晓光,瑶瑶,甚至国柱,你们会怕死吗?所以郑北,我到底多些什么呢?为什么就让你这么犹豫这么痛苦?”
“因为……”可能是迟来的醉意,可能是月光与眸光间的顾一燃太耀眼,郑北蓦地欺身而上,轻轻吻住顾一燃。酒气与热气在他们之间蒸腾,顾一燃没有回应。
“因为这个。”
郑北退回来,他垂着眼睛,不去看顾一燃。
完了,郑北想,真是够可以的,在这种时候,他做了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只能听见顾一燃的呼吸声,郑北觉得顾一燃此时大概会想爆锤自己一顿。
果然,顾一燃揪住了他的衣领。
然后,他等来了顾一燃的吻。
这人的吻技实在拙劣,胜在感情充沛。三分钟过后郑北捂着被咬破的嘴角,红着脸支支吾吾:
“那啥,你看这事儿行不行……”
顾一燃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了郑北一眼:
“行啊。”
他说着,扯着郑北走进屋里:
“但是这个烟呢,必须立刻就戒。”
接着他说了一连串的粤东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郑北识相地没问。
他忽觉天地宽阔,生生死死也并没那么可怕,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工作,一切结局都该走向坦然。
找个时间,郑北想,他会把那盘磁带放给顾一燃听。
但是他似乎已经能够想到顾一燃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对姜小海的话嗤之以鼻,并期待着将姜小海捉拿归案。
至于其中的凶险和激流,他们会一起面对,不在乎最终如何。
因为世间的所有都有终点,没有什么可以永远存在,除了誓言。总有人在红旗下发誓,将那些曾于他们唇齿间脱出的话语再念一遍,又一遍。
长存的,是这条路上的誓言。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情,还有很久很久。
毕竟时间还早,他们才刚刚走过1997年。
【完】
【瓶邪】厌食症
“我吃饱了”
话音刚落,闷油瓶和胖子同时把目光投向我面前的半碗饭,我心虚地找了个出门遛弯的由头想先行离桌,却被胖子一把按了回去。
“天真,胖爷我的手艺也没退步多少吧,你这浪费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哪有啊,我最近饭量小,你看我都吃了一半了”
“只盛了半碗”
闷油瓶幽怨的声音传来,我自觉理亏,拿起筷子想再扒拉几口,可生理上的不适让我连一粒米都吃不进去,我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就是不动筷子。
闷油瓶看出我的窘迫,摇了摇头,接过我的碗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平心而论,过去我的饭量虽不及胖子,但也比一般人更能吃,尤其还有一个给人感觉喝露水就能饱的闷油瓶在......
“我吃饱了”
话音刚落,闷油瓶和胖子同时把目光投向我面前的半碗饭,我心虚地找了个出门遛弯的由头想先行离桌,却被胖子一把按了回去。
“天真,胖爷我的手艺也没退步多少吧,你这浪费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哪有啊,我最近饭量小,你看我都吃了一半了”
“只盛了半碗”
闷油瓶幽怨的声音传来,我自觉理亏,拿起筷子想再扒拉几口,可生理上的不适让我连一粒米都吃不进去,我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就是不动筷子。
闷油瓶看出我的窘迫,摇了摇头,接过我的碗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平心而论,过去我的饭量虽不及胖子,但也比一般人更能吃,尤其还有一个给人感觉喝露水就能饱的闷油瓶在旁边做对比。可不知怎么的,最近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吃不下饭,稍微吃多一点就容易犯恶心,偏偏饥饿感没有任何消减的倾向。
饿,但吃不了东西,简直是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事之一。
直到这个时候我依然没有把这种异常当回事儿,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身体还没恢复好,只是普通的食欲不振罢了。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儿,困意是没有的,饿感是爆棚的,吃又是不敢吃的。正想着明天该找什么借口逃过三餐,房门就被敲响了。
是闷油瓶。因为胖子进我房间从来不敲门,而闷油瓶是我跟他讲了好多次进我房间不用敲门,却依然固执地要敲三下门,然后等着我那一句“进来”。
“小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闷油瓶端着一碗肉末粥,走到我床边坐下,看着我一脸懵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关切意味,
“没吃东西,你会饿”
说着就舀了一勺粥喂到我嘴边,我一边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想着还是小哥最疼我,一边意识到吃下这口粥我多半会直接吐到他身上,纠结了三秒钟后,我还是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喝下了这勺满怀闷油瓶心意的粥。
后面闷油瓶端着空碗走了,我能感觉到他很高兴。然而等他刚走出房间,我就狂奔到后院一阵呕吐,吐的我是眼泪鼻涕横飞。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我灰溜溜地躺回床上,胃部强烈的不适感挥之不去,导致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肿着眼睛到院子里浇花。
说也奇怪,我这刚浇完花,闷油瓶就推开门从房间走出来,简直像算准了时间一样。不过他显然不是刚起床的样子,背着包,穿着夹克衫牛仔裤,是他出远门的行头。
“小哥,怎么起那么早”
我暗觉不妙,自己的声音变得哑哑的,路边的狗听着都能感觉到我状态不对吧。
“穿衣服,去医院”
闷油瓶把手贴在我的额头,确认我没有发烧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催着我赶紧洗漱换衣服。
我愣了几秒,估摸着昨天晚上那呕吐的动静让他给听到了。其实我有刻意控制自己不发出太大声响,就怕让他听见,显然,我做了无用功。
没有多说什么,我披了件外套就跟小哥出了门,临走前还给胖子写了张字条,说我和小哥去县城的医院看病。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厌食症。医生说我这样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能量摄入不足,很容易营养不良,之后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功能障碍,并发症累及到全身各个系统。
我悄悄瞥了眼闷油瓶,他听完医生的话脸都黑了,语气里是以往从未有过的焦急,
“怎么治”
“这个呢,需要营养重建配合药物治疗,你们家属也得多陪陪他,让他保持良好的心态,兴许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好了”
拿完药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烈的刺眼,我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楼梯,还好闷油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他盯了我许久,而后叹口气,把包背到胸前,又一把将我背到了身后。
“小哥你干嘛!我可以自己走”
“我背你”
我挣扎了好一会儿闷油瓶也不松手,他总是在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上有着极为固执的坚持。见他铁了心要背我,我索性把脑袋枕在了他的颈窝。
还没到家,远远地就闻到房子那头传来的饭菜香,大抵还蒸了条鱼。可我难受得很,一闻见这些味道就想吐。闷油瓶察觉到我的不适,调整姿势让我趴的更加安稳,连说了三遍“快到了”。
到家以后,我对着闷油瓶和胖子摆了摆手,说了句不用管我就回了房间。
精神萎靡的厉害,也不想吃东西,只能靠睡眠来缓解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一睁眼就看到闷油瓶坐在我旁边,看我醒了,他脸上的神情瞬间阴转多云。
“给你喂过药了,好点没”
我舔了舔嘴巴,嘴里还有点葡萄糖液的回甘。也不知道小哥的动作是有多轻柔,完全没感觉到他往我嘴里送了药,不过好在身体恢复了点气力,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我好多了,小哥,别担心我,你也早点休息吧”
很快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闷油瓶听完就别过头去,这是他跟我闹别扭的一贯表现。我大脑飞速运转查找着这句话的漏洞,多半是“别担心我”这几个字出了问题。
“小哥,你放心,我有哪里不舒服,一定会马上告诉你和胖子的,我不会一个人硬扛的”
闷油瓶还是别着头没回话,我有点不知所措,拉了拉他的袖口。很快,他回过头盯着我,声音里仿佛带着些许委屈意味,
“两周了,都不说”
我眨巴着眼睛,很快反映过来闷油瓶指的是我两周前就有不适的症状,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这么一算连我自己都惊了一下,细想我食欲不振的症状确实是在两周前就有兆头,可那个时候我既没有吃不下饭,也没有吃了就吐,小哥是怎么发现的?
我把心中疑问抛了出来,小哥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
“观察”
得。
接下来一段时间,闷油瓶每天都会带着我去医院输营养液,打吊瓶的时候他就乖乖坐在我旁边。我让他帮我把吊瓶调快一点,他摇摇头,摸摸我的脸,然后继续沉默无言地盯着我。
事实上在调理初期,我的状态并不好,一直吃不进东西,只能靠营养液吊着,每天还得吃好多好多的药,短短一周猛瘦十斤,脸颊肉掉了个精光。闷油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说实话,我这病怏怏的样子还真不想让小哥一直看着,丢人得很。
而胖子除了想方设法地把饭菜做的更加可口之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本古籍,一天到晚给我倒腾所谓的药膳。刚开始我还真觉得有点效果,虽然难喝但喝了不会吐,直到后来我知道药膳里面加了什么奇虫怪蝎的尸体,马上就吐了个干净,大吼着胖子你再给我搞这些我跟你拼命。
许是知道我不喝胖子递的药膳,闷油瓶亲自上阵,他端着一碗绿油油的稠状液体送到我面前,说这是纯天然草药熬出来的,对缓解食欲不振的症状有奇效。我其实不想喝,但谁叫这是小哥熬的药,不能白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看着闷油瓶和胖子为我劳心劳力的样子,我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某天晚上我敲了敲闷油瓶的房门,他和我并排坐在床边,我犹豫了半天才敢开口,
“小哥,我好的差不多了,去医院一趟也挺远的,明天开始我自己去就行,你多睡一会儿,不用陪着我了,好吗?”
闷油瓶摇摇头,
“不好”
“小哥……”
“睡觉”
我自讨没趣,刚想起身回自己房间,却被闷油瓶一把拉住。
“陪我”
我看着闷油瓶一脸认真的样子,心想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可我没有拒绝,顺势在他身边躺下。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我压低声音开了口:
“怎么了小哥,哪里不舒服吗”
闷油瓶侧了个身对着我,温热的鼻息打在我的脸颊上,他又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
“我没有照顾好你”
饶是我和小哥一向心有灵犀,这句话盘了半天也没盘明白。倒是倦意上头让我暂时没有心情细究,我拍了拍小哥说咱先睡觉。
不过我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隔天胖子拉着我去湖边钓鱼,聊着聊着正好聊起了这个话题。胖子告诉我,小哥一直觉得前段时间我生了那场大病没给我调理好,紧接着这次又没有及时带我去医院,才害得我难受了老长一段时间。
“天真,胖爷我绝对懂你的心思,我让小哥别有这种想法,根本不是他的问题,可小哥硬要钻这牛角尖。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哥估计自责到要找块豆腐撞死咯”
我想开口回应,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胖子兴致正高,说还要钓条大的给我炖鱼汤,让我先行回屋。离了挺远我就听见厨房有动静,想着大约是闷油瓶亲自下厨了,我喜滋滋地跑到厨房里一探究竟。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我心情瞬间跌至谷底。闷油瓶左手端着我的药碗,右手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子直直地往药碗里滴。
闷油瓶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时候回来,他一定也注意到了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我一句话没说就走了。闷油瓶不可能不知道,我绝对不允许他放血给我治病,且不说有用与否,本质上这是对他身体的极大损耗。早知道药里面有他的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喝的。
愤怒上头,我原路返回湖边找胖子算账,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哥往我的药里滴血。胖子眼神躲闪,扯了点有的没的,最后还是点点头承认了这一事实。
“天真,跟你坦白吧,那本古籍呢本来就是小哥找来的,胖爷我只负责熬药。小哥说缺个药引子,硬要往里面加,我,我也拦不住呀”
这倒是真话,小哥执意要做的事,凭他胖子根本是劝不住的。
我只是心里难受,又或者说是自责,闷油瓶对我的照顾已经太多太多,多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报答他。我知道他可能不需要任何回报,但这种纠缠不清的情绪堵着,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我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往湖里扔去,胖子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嘴里念叨着我的鱼我的鱼。
整理好情绪,我和胖子一起回了房。闷油瓶应该是在自己房间里待着,没出声儿。我在心里盘算着是主动去找他还是等他来找我,拧巴了半天,决定再硬气一把。
我大步一迈,推开门,结果迎面撞上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的闷油瓶,他反应慢些的话,应该会被我一把推飞到地上。
两个人相对无言,还是我先伸出手,给了闷油瓶一个拥抱。
“小哥,谢谢你”
闷油瓶轻轻回抱住我,脑袋搁在我的肩头,
“是我不好”
我一时间心酸的厉害,让最不该道歉的人说出这种话,我简直是罪不可赦。想想过去这段日子闷油瓶照顾我的点滴,我忍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
“之后别再那样做了,我会心疼”
闷油瓶愣愣的,而后把我抱的更紧了些,
“值得”
半个月后,我总算病愈,可以安安稳稳地吃下一大碗饭。小花给我送了一堆高级补品,可闷油瓶却不让我多吃,说我身体刚好,大补会适得其反。
“那胖爷我就不客气了”
我笑了笑,然后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了起来。早就说过的,等我病好了,我来给小哥和胖子做一顿饭。
菜不多,两素一荤,胖子嘴上说着天真你这喂兔子呢,筷子却很给力地没有停下来过。闷油瓶呢,从菜端上桌开始嘴角就挂着笑意,时不时地往我碗里夹一筷子菜。
我做的三个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他知道。
患上厌食症的经历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不过可能是物极必反的原理,前段时间一直饿着,现在我开始风卷残云地扫荡家里的存货,饭量也是隐隐有和胖子打平的趋势。
后来我翻阅古籍才知道,全拜小哥当时滴的那些血所赐,除了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大之外,还附赠了一个病愈后胃口大开的效果。
我有点不开心地去找闷油瓶兴师问罪,问我现在吃这么多该怎么办。他看着我,然后捏捏我的脸颊,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点,
“有肉了,真好”
“小哥说啊,把你喂胖,他很有成就感”
胖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还想再装一会儿凶巴巴的样子,结果几秒就破了防。我上手捏捏闷油瓶的脸,他丝毫不恼,笑盈盈地看着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
“疼,轻点”
【瓶邪】《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1—5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
《阴差阳错》...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
《阴差阳错》
我抽完最后一根烟,对胖子道:“走吧。”
胖子撮烟屁股正撮得津津有味,听我说完这话立刻就愣了,这几天他一直蹿腾我走,现在我真说要走,他反而傻眼了。胖子咂吧咂吧嘴,把烟屁股朝火堆里一丢,又看了一眼青铜门,问我道:“真不等啦?”
“不等了,要出来早出来了,走吧。”我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土,这裤子还是闷油瓶的,穿着真难受。
和闷油瓶约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我也在这里等了整整十天,解雨臣派人来看过好几次,也送了不少东西进来,我跟胖子靠着那点补给坐在所谓终极的门口大眼瞪小眼,守着一堆篝火吹牛,吹到最后牛皮吹破了就沉默。
我坐在青铜门口感受着阴风阵阵,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陨石坑等闷油瓶的时候,每天我都希望能跟那次一样,睡醒了一睁开眼闷油瓶就坐在我旁边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
我想得太美太好,可惜现实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十年,对闷油瓶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变白,但是对我来说却如同沧海桑田,我头发虽然没白,但是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放着用命拼来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找刺激,换来一个早知如此的结局,可不就是贱么。
个杀千刀的谎点了爷十年,还让爷在这鬼地方等了十天,什么来接他什么鬼玺能开门,全他娘的是骗人的。
我问胖子道:“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胖子一看我盯着青铜门那恶心的眼神,立刻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捂住口袋不住地摇头:“你还没死了这条心呢?没了,炸药进来的时候都用光了,胖爷我就剩这一颗光荣弹,你别想打它的主意。”
想想把青铜门给炸了确实不太现实,我只好弄了个背包给闷油瓶留下,里面塞了点生活必需品和一张假的身份证。怕他出来忘了我住哪里,又把我的地址写了下来,小心地包进防水袋,塞在最下面。
临走前我摸了摸那扇门,轻声道:“小哥,我走了,再见。”
这次是真的走了,再见了,闷油瓶。
走出去的时候我们没有回头,想想怪可惜的,我应该弄点炸药在青铜门前炸一炸,门开不开无所谓,主要是应个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我和胖子精疲力尽地从地下爬出来,找到接应我们的人,我喝了一口水,很累,但是很平静,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包括我,包括小哥。
我跟胖子说过要去雨村,不过一到杭州我的懒癌就发作了,有点不想动弹。无聊之余我把王盟那小子逮回来,从头到脚又抽了一遍,看他嗷嗷叫着满地跑的样子我心里很舒坦。
我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结束了,就随他去吧,还很豁达地感动了一把,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闷油瓶。
没什么具体的,就是想起来,你问我想了他什么我反而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一直盘踞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我不论做什么都能看到他。
胖子安慰我说小哥可能只是睡过头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你想青铜门里头乌漆抹黑的,又没个表什么的,错过了时间很正常。
他其实也知道闷油瓶是很守约定的人,他这次没有出来,九成九是永远出不来了。只是他不肯承认,我也不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还是让我们保留着吧。
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当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想去寻找依靠,任何人都是负累。
我深以为意,不过我不是那种人,我经不住寂寞也扛不住孤独,虽然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好在身边也不是全无依靠,总有那么几个可以把命交出去的好兄弟在。
我不是最靠得住的那个人,好在也不是最靠不住的那个,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臂膀,不是为了靠着,而是为了心安。总有好处,总有坏处。
当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闷油瓶。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我会呸他一脸让他装逼,但是对闷油瓶来说,有些装逼的话说出来还不及真实发生的二分之一。
闷油瓶就是这样的人,他经得住神台上万人膜拜,也扛得住泥沼里百年伶仃,他从不需要任何人与他比肩,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负担。
有时候我恨他,有时候我恨自己,他走得那么快那么绝,我走得那么慢那么跌跌撞撞。
从青铜门回来没几天就是中秋节,阖家团聚的日子里我没回家,我现在经不住这种岁月静好的节日,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我的心态,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
在这个美好的节日,我拎着一瓶酒去拜祭了潘子,一个大月亮,一个老男人,一瓶酒,一个空坟,多有意境。然后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闷油瓶弄一个衣冠冢?
他注定是不能葬在张家古楼里了,我自己给他弄个墓,逢年过节的给他烧点纸钱,他在下面也好有的花不是,辛辛苦苦一辈子都在跟死人打交道,临到头下去了没钱花岂不是太讽刺。
但是给闷油瓶弄衣冠冢实在有点困难,衣冠冢衣冠冢,总得有件衣服。可他的那几件烂衣服我出长白山的时候给留在里头了,早知道就不脱了,穿着虽然老土了点,带出来也是个念想,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该炸了青铜门的,我对着镜子梳着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认真地考虑再回长白山把青铜门给炸了的可能性。
炸了青铜门,找到小哥的尸体,带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的手砍下来带回来,这样就可以立墓碑,上面就写个大写的“V”。
我当初怎么就没炸了那个该死的天杀的王八蛋的青铜门呢?
越想着没炸青铜门我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我就越想炸青铜门,我简直就像被祥林嫂附身一样,满脑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话,如此恶性循环一整晚,我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
天一亮把王盟削了一顿也难解气,我就坐在铺子里给胖子打电话:“喂,胖子,现在能弄多少雷管?”
“干啥啊,不是说不下斗了么?咋地还想着弄雷管啊。”胖子那边哗啦啦的,一听就搓麻呢,估计手气正顺,从语气就能想到他肥脸上红光满面的模样。
我认真地道:”能弄多少弄多少,我要再去一次长白山。”
胖子那边搓麻的动静明显一顿,可能是觉得我神经病又犯了,问道:“你还没死心啊?”
“我想过了,我一定得把青铜门给炸了,不炸我心里不痛快,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兄弟我夜不能寐吧……”
“嘀——嘀——嘀——”
死胖子!我大骂,转身又给小花打电话,他更绝,直接就关机了,我约莫着刚才跟胖子搓麻的人里就有他,都他娘的不讲义气!
我一拍桌子,角落里王盟抖了三抖,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我道:“走!”
“老板,去哪儿啊……?”
我没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是我不想在屋里呆着。
结果出了门我更后悔了,我一个人,背着手,牵着狗……啊不,王盟,溜达在西湖边上,感觉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我在前头走,漫无目的,王盟跟在我后面,满腹牢骚。我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浙大门口,看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伙子从校门口嘻嘻哈哈地涌出来,我才回过神。
没想到一走神走出来这么远,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一点不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我这个年龄能保持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有得意的资本。
“老板,要不要买点水果?”王盟走得口干舌燥,左右一望发现一个小水果摊,立刻有些馋水果,小心翼翼地向我请示。
我一看那水果摊生意还好,围着一圈一圈的女孩子,白花花的一片大腿,想想这几天为青铜门那事有点上火,确实该吃点水果,就对王盟道:“你去买点吧。”
王盟挤进去没三分钟就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冲了出来,引来一片尖叫,我疑心他是故意揩油,有几个女孩子我看了半天,腿确实又长又漂亮,王盟肯定是故意的。
小崽子表情跟见了粽子一样,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个苹果,抓着我就喊:“老板!老板!!”
我最见不得他这副德行,一想到外面的人都觉得这个窝囊废是我的心腹,我就想把他踢死,一把甩开他道:“你见鬼啦?西瓜成精啦?”
王盟拼命地指着里面,结结巴巴地喊:“小、小小……小哥!”
我最恨他拿小哥来消遣我,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秋后算账,这次又来,还更没有水平了,于是我道:“王盟,上次的事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小哥在里面买水果?买了西瓜还是买了柠檬啊?”
王盟拼命摇头,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理顺了:“不是不是!那个小哥!他、他他他在里面卖水果!”
我冷笑,一脚踹飞这个瘪犊子,转身就走,王盟一个飞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老板你相信我!你进去看一眼啊!你不进去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我一想确实不能就这么走了,王盟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一个苹果呢,我们虽然是盗墓贼,但是我们有素质,我们(除了胖子)不拿活人一针一线。
我从他手里把那颗苹果掰出来,挤进水果摊,准备把它买下来:“不好意思,苹果怎么卖啊?”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驴了我十年的人,一个打死都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闷油瓶,张起灵。
我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大忌,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了,不论什么刺激场景,我都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是逃不过傻逼的命运。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悚,气质太过猥琐,以我为圆心女孩子们纷纷避开,生怕我把神经病传染给她们。
闷油瓶是唯一淡定的那个,他拿着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递过来给我,然后说:“苹果,两块五,甜。”
我去你娘的苹果,我去你娘的两块五,我去你娘的甜。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西湖边上卖水果。我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生生把自己给憋死。
张起灵,曾经的张家族长,发丘二指中郎将,让血尸下跪粽子发抖,倒斗界十大传奇之一,出场费比周杰伦还贵。这么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人物现在站在我面前,摆了个摊子在西湖边上卖两块五一斤的苹果,还他娘的好死不死穿着一件印了个大doge狗头的衣服,那狗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在说“傻逼”。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
我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卧槽”,没有人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包括我自己都没办法体会,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这也许就是另外的一种终极,我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我一直没去接闷油瓶手里的那个塑料袋,于是他自动自发地给我装了满满一袋苹果,还顺便把我手里的那个也拿走称了,称完递过来给我:“五斤,十二块五。”
我受打击过大,下意识道:“凑个整,十二块吧。”
闷油瓶居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小本生意。”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终于能在地面上谋生,还学会讨价还价做生意了;还是该悲哀社会是个大染缸,连小哥都开始学会做奸商了。我明眼看着他塞给我的苹果都是小个的,有一个还烂得掉底,他就那么面不改色地给我塞进去了,一点不脸红。
托这十二块五的福,我终于从懵逼状态回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哥,发现他绝对不可能是假冒的。张起灵的气质很特殊,这种特殊的气质是没办法模仿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百年孤独过。
这个张起灵是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卖水果?他失忆了是肯定的,但是也不该在这里卖水果啊。还是因为我把汪家张家都搞得翻天覆地,没有人顾得上去接应他,他出来以后发现天变了,没办法谋生,所以来卖水果?
我想了很多理由都是扯淡,最后还是王盟发现了水果摊真正的老板,从他嘴里问出了一些事情。
原来闷油瓶是在半个月前来应聘的,老板那时候想找个学生看摊子,觉得闷油瓶五官端正挺好的,看了他的身份证就让他在这卖水果了。
我跟老板说我是闷油瓶的哥哥,家里有点事让我来接他回去,这儿的活就不干了,让他给闷油瓶结算一下工资。老板有点可惜,说自从闷油瓶来了以后生意好了很多,小姑娘都乐意来买水果呢。
闷油瓶失忆了以后一直乖得很,也没反驳我这个“哥哥”的说法,只是在老板问今天几号的时候,默默地说了一句:“十四。”
今天明明是十月二十六号,再怎么记也记不到十四去,老板翻了翻手机,呵呵一笑去拿钱了。
我叹了口气,充满惋惜地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心说这看着不咋大,老年痴呆了,连日子都记不明白,怪不得沦落街头卖水果……拍到第三下时,我的手猛地一顿,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今天阳历确实是二十六号,但阴历是九月十四,我他娘的居然忘了这个家伙是生在旧社会的,他虽然看起来不大,实际年龄根本就是老祖宗的级别,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纪年方式肯定是阴历啊!
俗话说三年一代沟,我跟小哥之间的代沟大概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大西洋那么宽,我还说什么有的人的约定不能放鸽子,我他娘的居然傻逼地记错了日子!
我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哥按照阴历从青铜门里出来,可阴历和阳历差不多差一个月,八月十七号已经是九月的二十九号了,我早就从长白山出来回到了杭州,他出来以后只看到了门口的那个背包。
他呆了十年果然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身世的追寻,他按照我留下的地址来到了杭州,不知道为什么找错了地方。可能他只是想去找水果摊老板问地址,却被老板误以为是来应聘的学生,留在水果摊卖了半个月的水果。
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一点没留情,抽得自己直咧嘴,转身给胖子打电话,没接,估计他还怕我跟他说炸青铜门那茬。我恨恨地用微信发了一张闷油瓶的照片给他,没两秒他就打了回来。
“哎呦我操这怎么回事啊?小哥怎么跟你身边站着呢?他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我愤怒地说:“你还问我!你说说你一个老同志,怎么就没想到时间还分阴历阳历呢?你当年上山下乡改造得还不够,老祖宗的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被邪恶的西洋文化一腐蚀就乱了!”
我乱七八糟地一说,胖子也立刻明白过来,大骂了一声“卧槽”,转头就撂了电话,我估计他是直奔机场去了,准备杀将过来。
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闷油瓶还是那个淡淡的死样子,穿着那个该死的狗头衣服跟在我后面,王盟则拎着那袋子烂苹果,小媳妇一样走在最后。
这个组合太过诡异,散发出一股倒霉的气息,所以路人都远远地绕开了我们三个。
我问小哥这些天住哪里,他带着我七绕八绕到了一个小胡同,胡同里开着一个小小的家庭式旅馆,一晚上六十块钱的那种。
闷油瓶的行李只有我给他的那个背包,他身上的衣服是水果摊老板的女儿给他买的,还有一套印满了doge的睡衣,我实在忍受不了被一只狗时时刻刻鄙视的滋味,就没让他带,留在旅馆了。
我发现我给他留的那个地址最后的部分糊了,而糊的原因恰恰是我裹的那张防水袋,里面有水汽,捂了个把月水笔自然就糊了。
“世事难料”四个字,看来我这辈子都参悟不能。
胖子的效率很高,晚上就到了,他冲进门的时候,满头都是汗珠子,呼哧带喘得像头牛一样。我示意王盟递了个苹果给他,他不讲究,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被酸得连呸十几口:“什么苹果啊这是,酸死胖爷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窝在最里面,抬头看天花板,我确定他听到胖子的话了,但是他很不要脸地假装自己听不到。
我把事情给胖子一解释,胖子半天没说话,啪地一拍大腿:“这事整的,真是……真是……”
连胖子都无语了,我知道这件事实在太无厘头了,一切语言都没办法形容这件事,只能化为大大的两个字——卧槽。
我跟胖子不是一辈人,胖子和小哥不是一辈人,我们注定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小哥甚至没有语言,这种代沟是无法逾越的,可怕又有点可笑。
胖子是一个非常擅长调整自己心态的人,他很快就接受消化了这件事,嚷嚷着要去楼外楼搓一顿,给小哥接风,给小哥道歉,说小哥在青铜门肯定吃了大苦头,得给孩子补补,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来来来,小哥走一个走一个!胖爷我对不住你啊,你说小吴同志年龄小,不知道啥阴历阳历的很正常,可是胖爷我不应该啊!我咋能忘了这事呢?还错怪小哥你不按时出来,实在太可恶了!来!这杯酒我给你赔罪了!”胖子已经喝多了,搂着闷油瓶的肩膀不肯撒手,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喝得舌头都大了。
闷油瓶倒是来者不拒,胖子递多少他喝多少,席间一声不吭,从他的立场来看,我和胖子估计是陌生人,还是喝多了撒酒疯的那种。
我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闷油瓶倒好,啥都忘干净了,可我没忘,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我不知道闷油瓶这十年过得好不好,可是我过得非常不好,我们好像在互相折磨一样,十分古怪。
一场酒喝完没多少酣畅淋漓的意思,反而让我胸口的那口气憋得更深更重,想吐。
胖子已经左摇右摆了,我让王盟送他回宾馆,可怜王盟的小身板,被胖子一压基本就没了。我站在街边看着他们走远,风吹过,吹散了我身上的部分酒意,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一抽一抽的。
闷油瓶站在我身边,我打量着他,他一点也没变,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也没有胡子眉毛一大把,这么一个人摆在大街上,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我的目光太过热辣,他扭过头来看我,表情淡淡。我趁着酒劲儿搂住他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小哥,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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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风波》
“吴老板,又是你的包裹!”
“行了,放桌上吧!”我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只是应了一声。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十个包裹了,而且现在才早上十点半,我最近根本没在淘宝上买过东西,九成九都是王盟那个小兔崽子的。
我开始思考我最近对他是不是太过仁慈,我一回来他也闲下来了,不用上山下海忙里忙外,恢复整天无所事事坐在电脑前的盆栽状态。
要说这网络发展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前坐在电脑前面还只会扫扫雷啥的,不用花钱还能动动脑,现在就天天挂淘宝上买买买,点点鼠标就跟不要钱一样。
托他的福,派送我们这个区的快递,不论顺丰圆通中通韵达,全都认得我这个小铺子了,每次来连签收都不用,自动自发地单子一撕就给我搁下了。
他这么无所事事我还是给他开和以前一样的工资,这不符合我一毛不拔的个性,当我的伙计第一原则应该是少拿钱多做事。我决定把这几个月的水电都从他的工资里扣掉,还有我今天替他收这么多快递的代收费,一个包裹一个月,很好,下三年他一分钱都不要想拿。
想到扣他工资我的心情才美妙了一点,站起来准备倒杯水润润喉,今天我让王盟带闷油瓶出去买几身衣服,换季了闷油瓶没衣服穿,总不能天天穿我的。
他倒挺好,青铜门里躲十年,出来以后啥事都了结了,可怜我这十年日日奔波天天受苦还没处说。好在是是非非平息之后,“张起灵”这三个字也只变成了普通的代号,再也没有那些复杂的含义和沉重的意义,闷油瓶也终于能做个普通人了。
他的家族遗传失忆症没那么好治,十年过去他淡定了不少,不记得的事也不着急,过着过着偶尔能想起来点什么也不全,倒是想起来我是谁了,也只记了一半,在他心里我的形象多半是那个一冰镐捣塌半座山的傻逼。
抛开他记性不好这事,我们俩的日子倒是十分平淡,我把他养在杭州自己的铺子里,每天好吃好喝的喂着。闷油瓶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没什么挑嘴的,给一盆米饭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胖子偶尔从北京来看我们,总笑说我养了个小白脸在家里,我心说闷油瓶当小白脸其实挺够格的,长得帅不说估计三个十八样样不缺,就是身价高了点,不是轻易包得起的。
喝完水我一转身踢到了一堆纸箱子,那二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已经从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这个桌子正对我的店门口,人家打眼往里一瞅一堆快递盒子像什么话,我这里没什么客人不假,好歹也是个古董铺,摆设不能太随意,我是一个对生活有讲究的人。
刚好我躺了一上午也有点腰酸背痛,活动活动拉拉筋,就一边吐槽一边把这些快递盒子挪到角落里。
果不其然这些包裹有一大部分是王盟的,我对王盟买了什么不感兴趣,只对怎么扣他的工资感兴趣,搬到最后一个我无意一低头,发现单子上用水笔写着潦草的“张起灵”三个字。
寄给闷油瓶的包裹!?
我看到那三个字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怎么会有人给闷油瓶寄东西?又有谁知道闷油瓶是住在我这里的?
我下意识去看单子上的寄件人和收件人,可惜单子是手写的,上层单子撕掉以后底单上的字就看不清楚了,“张起灵”三个字还是快递员写的,防止收件人看不清。
不可能是胖子他们寄过来的,他们就算有寄给小哥的东西收件人也会写我,不会直接大大咧咧地写张起灵三个字,我发现上面的胶布是淘宝专用款,难道是有人在淘宝上给闷油瓶买的东西?
原谅我实在不能把闷油瓶和淘宝网联系在一起,他在青铜门呆了十年,他进去那会儿网上购物还不时兴,我也没教过他,这个包裹不可能是闷油瓶自己买的啊。
我下意识想把包裹给拆了看,刚撕开一层胶布手就停了,万一这个包裹真的是小哥买的呢?如果真的是他买的那我擅自给他拆开了多不礼貌啊,万一他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一拆一看,他再给我灭口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快递打电话,问他快递单子上的寄件人地址,但是我发现我没有那个快递的电话,也不知道派件员的名字,给快递总公司打电话,结果对方说那个快递员不知道跑哪儿了,得晚上给我答复。
我心道这不是耽误事吗,让我守着这个箱子一天,我能活活憋死。我的好奇心其实根本没有减退,只是生生压抑下去了,灭人性这事挺痛苦,物极必反,我一放松好奇心比以前还严重,更何况这是跟闷油瓶有关的事儿。
我倒不是怀疑这箱子里东西有问题,单纯就是好奇这里头是什么,这难道是一个恶作剧?胖子或者小花故意的?就是为了急急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他们知道我对张起灵的事毫无反抗能力,故意的可能性很高。
我把箱子拿起来晃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动静,包得还挺严实,我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分分钟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这个箱子不大,就是中等大小,我比划了一下好像人头也放不进去,最多放个断手什么的。我想起我对黎簇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不由怀疑这里面很有可能是手指头,我打开以后里面掉出来一堆梅干菜一样的发丘二指?
张家人知道族长出来了?寄点见面礼来?不太可能嗯。
最后我还是没有抵过诱惑,又怕闷油瓶回来发现包裹被拆过,特别小心地把胶带一点点撕掉,没叫它粘掉一点纸屑,我为自己利索的身手点了三十二个赞。
纸箱子里面还有一个泡沫箱,这种箱子一般用来寄食物或者易碎的东西,不是特别好抠,想不把上面的泡沫抠掉就打开盖子比撕胶带难多了,我费了不少功夫。
打开包裹的时候我已经给自己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不论打开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惊讶,即使是人头、残肢、海猴子之类的,我也绝对不会多眨眼睛。
结果包裹打开,我还是揉了揉眼睛以确保我没有看错,因为我看到箱子里的是一堆长毛的、土绿色的、圆圆的东西。
猕猴桃。
箱子里的居然是一堆猕猴桃,每一个都贴着标签包着泡泡纸,安安静静地躺在隔板隔出的四方空间里,看起来挺甜挺好吃。
有人专门给小哥寄了一箱猕猴桃?开玩笑呢吧?
我甚至怀疑这个是伪装成猕猴桃的手榴弹,这个外表是为了迷惑我,我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一刀下去就“砰”地炸开,后来又觉得这个想法太傻逼。我看得真真切切,这箱子里的确实是猕猴桃,货真价实的猕猴桃,个个又大又沉,放个一两天就能吃了的那种。
我把每一个猕猴桃都拿了出来,根据我对这类东西的研究,猕猴桃说不定只是一个掩饰,真正的目的掩藏在箱子里面也说不定。
但是这个箱子很普通,我把它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它的完整性,我简直想把它一层层地撕开。
箱子没问题,那水果会不会有问题?我又挨个查看那些猕猴桃,一个个地把泡泡纸拆下来,标签我也没放过,撕下来研究底下有没有玄机。
完全没有,我用了两个小时研究这些猕猴桃,最后一无所获,就是二十三个猕猴桃而已。我有点头疼,这些东西有问题我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偏偏没问题,这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张起灵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二十三个普通的猕猴桃。
就算闷油瓶以前卖过水果,也不代表水果和他有什么过多的关系,为啥有人给他寄二十三个猕猴桃?
正苦恼着,我突然注意到地上飘了一张纸,这张纸明显不是我店里的,应该是我拆开箱子的时候飘出来的,我被猕猴桃打击得有点厉害,居然忽视了这张纸,连忙弯腰捡起来看。
这张纸印得花花绿绿的,典型的淘宝店风格,是一家水果专卖店的出货单,上面写着“精品猕猴桃一箱三十九块”,买家名叫青铜门口张大爷,地址就是我的小铺子,最顶端还印着“好评十五字返现三块”的字样。
闷油瓶被王盟带坏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箱子猕猴桃是闷油瓶网购回来的?不会吧?
我恍惚看到了终极。
等我终于从猕猴桃的终极里收回神来,发现已经快一点了,王盟带着小哥应该快回来了。我赶紧把猕猴桃挨个放回去,又重新包好了包裹,把它看似随意地放进王盟的一堆包裹里,又觉得不稳妥,拿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一点半的时候王盟终于带着闷油瓶回来了,手里拎着几大袋衣服,我一看还有几个挺贵的LOGO,心说王盟花我的钱真一点不心疼,这些钱我一定要从他的工资里扣。
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挥挥手就让王盟带着他的一堆东西滚二楼去了,然后故作随意地说:“小哥今天有你一个包裹,给你放桌上了。”
闷油瓶点点头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点小庆幸自己偷拆这事没暴露,又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他买的,偷偷地关注着他的脸色。
闷油瓶撕开包裹,“嗯”了一声,我心里一惊,不太清楚他这个“嗯”的具体含义,心说难道他还是发现我动过这些猕猴桃?眼未免太尖了吧?还是这箱猕猴桃不是他自己买的?有什么玄机在里头?
“吴邪,你是不是……”小哥指了指箱子,欲言又止,“偷吃了我的猕猴桃?”
我傻眼了。
闷油瓶道:“我买了二十四个猕猴桃,少了一个。”
我哪知道他买了多少个,我当时只纠结这些猕猴桃的作用,根本没注意数量,这才想起那个箱子是两层的,三乘四的格子,一层十二个,但是上层格子的最角落是空的,少了一个。
天地良心,我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格子里就是没有的,我把箱子里里外外看过十几遍,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二十三个,真真的。
我就连忙道:“没有!我只拆开看了!我没偷吃!”
闷油瓶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偷吃了还不知道擦嘴的小孩子,我简直要抓狂,早知道开箱的时候就给他拍个照录个像啥的。
“我没偷吃你的猕猴桃!娘的我吃不起个猕猴桃是咋地?这桃还没熟呢!我咋吃啊?”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爷至于偷摸把他的箱子拆开再原样塞回去,就只为了偷吃一个猕猴桃吗!爷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偷吃这穷鬼的一个猕猴桃!?
我是为了谁啊!我是担心他啊!这要是王盟的包裹,里头是炸弹拉开炸他个骨肉分离我也不管啊!个没良心的,居然怀疑我偷吃他的猕猴桃!我就是吃了又能咋地,更何况我是真的没吃。
闷油瓶一副我了的欠揍表情,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信我说的话,他心里已经认定那个猕猴桃就是我偷吃的,我现在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我偷吃了一个猕猴桃这个事实。
我认真严肃地对闷油瓶道:“你要知道你吃的穿的都是我给你买的,我还能偷吃你一个猕猴桃不承认啊?爷想吃的话,西湖门口那几个水果摊全给包了都没问题,你那啥眼神!!”
闷油瓶把箱子抱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几天就能吃了,现在还酸。”
“……”
我!没!有!偷!吃!你!的!一!个!猕!猴!桃!
我!没!有!
【精品黄心猕猴桃 新鲜水果 24枚装 包邮】
买家:青铜门口张大爷
该买家没有做出评价,系统默认好评。
【追加】什么破店!还童叟无欺呢!?少了一颗知不知道!态度那么不严谨!他娘的居然少发一个!!这不是猕猴桃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骗子!大骗子!!!早日关门吧!!卖个屁的猕猴桃!这辈子都不想吃猕猴桃了!阿西吧!
【解释】亲,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如果收到有缺少请跟我们联系,我们会给您补发或者退款,少了一个猕猴桃而已,您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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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曾经发过誓,再下斗我就是孙子,结果一下就孙子了这么多年,下斗下得根本停不下来,从此我明白了做人不能随便立flag,会遭报应。
老话讲熟能生巧,事到如今我也已经磨练得可以独挑大梁,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作为老前辈总要带带新人,找个接班人好方便我以后退休,黎簇这小子某些品质还不错,就是经验少,需要多磨练。
为了好好训练黎簇也松松筋骨,我特别挑了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小斗,准备亲自带他下去让他实地演练一下。
黑瞎子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我要带黎簇下斗,死乞白赖非把自己的小徒弟也塞过来,说什么好歹是你师弟你得多照顾照顾,我心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拜你为师,你还给我整出个同门情谊来,呵呵哒。
禁不住黑瞎子的臭不要脸,我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个叫苏万的小子,他跟黎簇同年龄还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俩说不定还能有点小默契在。
为了让他们充分参与其中,我开了个单子让黎簇去采买些装备回来,他表现得很不情愿,我就用当初我三叔忽悠我的那些话去忽悠他,好像不太成功,管他的,他最后还是去了。
“老板,你根本就是想让我出钱而已!小气鬼!”黎簇说完这句话就捂着脑袋跑了,生怕我在他已经缺了一块骨头的头上再来一下。
我根本不生气,就看着黎簇跑,在他即将跑出一百米范围之时拍了拍手:“小哥!打丫腿!”
闷油瓶正用一个小勺舀猕猴桃的肉吃,听我这么说,立刻把手里的金属勺子扔了出去,那勺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地打在黎簇那小子的右小腿上,他当场就扑街了。
闷油瓶甩了甩手上的猕猴桃汁,重新拿了一个小勺,继续吃他的猕猴桃。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闷油瓶喜欢吃什么水果了,虽然对猕猴桃这个东西我深痛恶觉,曾经发誓再也不想要见到这个玩意。
闷油瓶吃完了猕猴桃,道:“我也去。”
我一愣:“去哪儿?”
“下斗。”
我说那只是一个小斗,你去干啥,来回还没我这个小铺子大,多浪费人才。闷油瓶不理我,我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多说无益,这个人说要干嘛就一定会干嘛,根本不听我的。
闷油瓶果然是封建社会长大的,大男子主义十分得严重,小事上他从来不争,比如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就算给他一条裙子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穿上。但是他只要一开口了那你必须就得听,不听还不行,毅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
当然最后我会答应他绝对不是迫于他的淫威,只是因为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我从来也没和闷油瓶好好旅游过,这次去顺便旅个游不挺美的,就当散心了。
危险来源于麻痹,斗虽小不能大意,闷油瓶去没有顺手的武器,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电话跟黎簇说让他给小哥买个武器,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他用着比较顺手。
下一个小斗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本来是很愉悦的一个旅游散心的机会,谁知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幺蛾子。就出发前的一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想检查一下黎簇搞来的装备,万一有什么缺的漏的也好补上,一查不要紧,我差点给气背过去。
一开始的检查还挺顺利,苏万和黎簇跟我展示了一下旅游的行头,下斗都是去荒郊野岭,不搞这么一套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来干嘛的。我本来也抱着旅游的想法,看他们这套行头搞得像模像样,一时大意还夸了他们几句。
苏万的鼻子立刻翘上了天,重点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买的杯子,说那个杯子是什么什么太空金属,特别结实特别贵,一千多一个呢,然后道:“师兄这都是我搞的!能报销不?”
我就道:“旅游的不错,倒斗的呢?”
苏万连忙把一个大袋子呼哧呼哧地拖过来,眉飞色舞地道:“有有有,知道师兄你要检查,我准备得可仔细了!这是手电,请师兄检阅!”
那个狼牙手电一拿到手我就发现了问题,质量太次了,一扣防水胶圈都掉了半截,这样的东西掉在地上肯定立马就碎,根本经不起折腾,比山寨货还山寨,我的脸立刻就黑了:“我不是说了这东西不能省钱,这是要命的玩意!”
苏万估计也没想到质量会这么次,当场就愣住了,我以为他是被奸商给坑了,这种年龄的小鬼还是靠不住,他去买不坑他坑谁,无奈道:“哪儿买的,我找他算账去!”
苏万摸了摸鼻子:“淘宝,这不双十一了吗,298俩还包邮呢!师兄你放心我买了运费险,明天就退回去!”
“……”
我看了一眼黎簇,黎簇连忙摆手:“老板你别看我,你没给我钱,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哪有这么多钱,但是苏万有钱啊,我只能找他了,他打包票说给我搞定的!他在哪儿买的我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我又看了一眼闷油瓶,巧了,他手里正好还拿着一根勺呢,黎簇都快哭了:“老板别叫大张哥再打我了,他上次那一勺子我腿到现在都疼,不信你看,青着呢!”
我说我不看,这事我交给你的,现在办成这样就是你的错,这事先给你记着,回来再收拾你。
苏万急于证明自己,忙道:“师兄你别生气别生气,接着看其他的!我保证你会满意的!这只是个意外而已,淘宝购物就是这样,有好的有坏的嘛!”
我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早就应该想到,黑瞎子那种性格的人能教出来什么靠谱徒弟,我以前还想着我这个门派是抒情派,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年轻,搁现在我这个派只能叫蛇精派,蛇精病的那个蛇精。
我朝躺椅里一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说:“行,手电筒没了也就没了,冷烟火和荧光棒买了么?凑合用那个吧!”
苏万狂点头:“买了买了!这次你放心!妥妥的!”
妥妥的……妥妥的!我差点一脚踹过去,这他娘的就是你们说的妥妥的?
苏万买的根本就不是冷烟火也不是我们说的那种照明用荧光棒,他买的是演唱会上甩的那种,一块钱三根头尾还能相连,小孩最喜欢买了戴手腕上。
黎簇已经不忍心看了,他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命不久矣,开始研究闷油瓶手里的勺子敲几下能把他敲死。苏万毫不自知,仍旧在给我展示:“师兄这个我买了100根呢,保管够用,你看这个拧巴一下就能连起来多好,到时候戴在手上,手不就腾出来了么!”
“……防毒面具呢?”我已经被他气笑了,懒得评价那个玩意,换了一样问。
苏万“当当当”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样玩意,我接过来一看还不如不看。我要防毒面具,丫直接给我搞了一袋子口罩,还不是医用口罩,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动物口罩,上头还有俩耳朵。
我看着苏万,苏万看着我,特别诚恳:“师兄我深思熟虑过了,防毒面具那么重,就算是便携小型的也忒大,多不环保啊。这口罩多好,又轻便又不引人注意,暖和防风还能当眼罩,睡觉的时候朝上一拨就行!还防雾霾呢!”
我上去就用口罩抽他:“轻便是吧!环保是吧!暖和是吧!还防雾霾是吧!”
苏万很委屈,跟黎簇咬耳朵道:“口罩多好啊,我还特别挑的可爱的,二十九块九双十一还包邮呢。”
黎簇心如死灰,神情悲戚:“你别跟我说话,我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看到大张哥手里的勺子了么?老板一会就会让大张哥把那个插进咱们俩的脑袋,你可能还费点劲,我脑袋上都跟椰子似的开好口了,噗嗤一下吸管就能插进来。”
我抽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老子对喝人脑没兴趣!何况你俩根本就没脑子!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实在不行听说过度娘么?百度一下会不会?”
苏万扭捏地甩着他的荧光棒,小声道:“我还真没下过斗,这不是头一回嘛……”
“不是给你们店名了吗,直接去买不就行了?”
“那啥,这不快放假了吗,生活费早就快花完了,就这些还是我从自己小金库里掏出来买的呢!我是实在没钱了嘛,师兄,给报销不?”
我抓住他就是一顿抽:“还敢给我提报销!我没把你打报销就不错了!没钱了?没钱了旅游装备你还买那么多?你是不是傻?你还说你买的那个水杯一个就一千多!没钱你还给我买四个!有这个闲钱你他娘的能买多少荧光棒!”
苏万捂着头满铺子跑,黑瞎子教导他看样子教导得不咋成功,浑身都是破绽,我一打一个准,他哀嚎着解释:“可是我考虑到咱们喝水很重要,买不好的杯子,万一在斗里碎了不就没水喝了吗!那个杯子可结实了!老板说那个杯子大象都踩不坏!我是切身考虑了师兄你的利益啊!多喝水不肾亏!”
我无比怀念我以前的那些伙计,那些伙计虽然偶尔有点三观不正,至少有脑子,现在的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如果都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
我把黎簇和苏万一起收拾了一顿,紧急打电话给王盟,让他抓紧收拾几套倒斗的装备送过来,在这个空档苏万小心翼翼地举手,我准了,他就道:“师兄啊,还有其他的装备呢,你不看看了?花了我不少钱呢……”
我想起让他们给闷油瓶买武器,就说:“行吧,让你们给小哥买的刀呢,拿出来让小哥试试,看看好用不。”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崩溃了,但是我看到那把武器之后内心又崩溃了一次,确实是很符合我的要求: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抽黎簇的手,啪啪就是俩耳光。
“你觉得这个很符合我的要求是吗?”“啪啪!”
“你觉得小哥拿这个特别符合他的气质吗?”“啪啪啪!”
黎簇看到那玩意先懵了三秒,又被我抽愣了三秒,扭头吼苏万:“这什么玩意啊这是!?你是傻逼吗!”
“可是我觉得大张哥很喜欢啊……”苏万委屈地戳了戳手指,叽歪道。
闷油瓶已经把那把俗称“关公刀”的大刀拿了起来,随手耍了两下,我看着摆在他身后的关公像,心说这回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不过闷油瓶就是闷油瓶,这种刀耍起来都能虎虎生风,还有点小帅气。
我心说他要是真喜欢也就算了,虽然斗里用不到,可以给他搁在家里头,没事耍两把,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养眼。我这心思刚起两分钟,闷油瓶手里的刀咔吧就断了,闷油瓶居然还露出了一个小可惜的表情,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
这回没等我动手,黎簇就一脚把苏万踹飞了:“你丫买关公刀也就算了,这什么质量啊!?你没见识过大张哥的本事吗!这种刀怎么能配得上大张哥!”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斗简直没法倒了,我当机立断就给黑瞎子打电话,告诉他这孩子已经废了,我带不了,明儿就快递给他送回去。
黑瞎子就说我没有同门情谊,我道:“还同门情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拜你这个不靠谱的为师,黑历史你懂不懂?你知道现在人怎么对待黑历史吗?轻则咔嚓重则碎尸!”
“小三爷你不能端碗吃饭撂下碗就骂娘啊,怎么哑巴回来了就不要我这个瞎子了?没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啊,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教你的,瞎子我一开始可是拒绝的。”
我怒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孩子你带不带回去!不带回去我就地给你销毁了你信不?”
黑瞎子满不在乎道:“没关系啊,我的徒弟一直活不长,你算是最奇葩的那个,我已经习惯了。”
跟黑瞎子吵架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后反而是我气得不行,只能安慰自己,不是我想的是机票都订好了现在也退不了,不带他们去机票不就可惜了吗。
我没别的法子,只好带着俩熊孩子倒斗去了,总算还有闷油瓶在,让我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装备的事搞得我心力交瘁,生怕他俩在路上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根本没心情旅游,只想着赶快回家,大手一挥直奔目的地而去。
斗小得可怜,下去到上来还没用一天,闷油瓶的发丘二指都没从兜里掏出来过。可能是我年老色衰,对那些东西的吸引力也弱了,棺材开了没啥问题,尸体化得骨头都不剩了。就是斗的空气质量太差,散那些就用了四个小时。
如果有防毒面具何以至此,我把苏万又踹了一顿,迫不得已把口罩戴上挡挡灰。
等从斗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淅淅沥沥地下了些小雨,我这些年玩得挺嗨,身体搞得不太行了,冷空气一吹有点想感冒。
苏万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四把伞来:“当当当当!请叫我苏万小天使!”
我接过一把一边开一边道:“天使是不用穿衣服的,怎么着,把你扒光了让你彻底天使一回?”
苏万抱着伞翘起兰花指:“师兄你好坏好色。”
我没理他的抽风,默默把伞撑开了,撑开后发现这是一把遮阳伞,白色蕾丝构成的伞面,挺小挺梦幻,一米五的小姑娘打估计都够呛,我拿起来发现俩胳膊都露在外面。
我问苏万:“你觉得这把伞,符合我的气质吗?”
苏万眨巴眨巴眼:“师兄你撑这把伞特别萌萌哒!”
我又看黎簇,黎簇脸都扭曲了,我看得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他拼命地把嘴角朝下撇,立正站好:“老板你打什么伞都帅帅哒!”
我微微一笑:“我觉得我打你的姿势更加帅帅哒,你想不想看看我帅帅哒的姿势?”
什么莫欺少年穷,这俩货要是真混这一行能不能活到长大都很难说,干脆就让我替天行道先把他们解决掉,也省的劳烦地下的那些列祖列宗!
我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俩小兔崽子,突然眼前一黑,有一个温热的东西罩上了我的头,我一摸那是闷油瓶的外套,他把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了。
我立马转身去看闷油瓶,他手上撑着一把粉红色小公主蝴蝶结的伞,那把伞更小,他身上已经湿完了,他好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干脆把伞丢了。
然后他走过来把帽子给我戴上,擦了擦我脸上潲到的雨水,淡淡道:“淋雨会感冒,回去吧。”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平息了,颠颠地跟在闷油瓶身后就回去了,这一趟出来也算他娘的值了,闷油瓶子难得开盖,能不值么。
回去以后我让黎簇和苏万把那杯子都拿出来,就是那个号称大象都踩不坏的水杯,我捏了捏确实非常结实,就让他们一人膝盖垫一个,啥时候把杯子跪瘪了啥时候起来,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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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养肥计划》
“小哥!吃饭了!”我磕了磕锅铲,熟练地把炒青菜盛到盆子里,顺手关上电磁炉,吆喝了一声。
黄金单身汉的生活都挺好,就是一日三餐不太好解决,拜我自己作死所赐,我现在的饮食必须非常健康,根本吃不了什么肉。也托吃素的福,我中年发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身上囤不了几两肉,保持了完美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没肉。
也不是没请过人做饭,只是我这人特矫情,不喜欢别人老呆在我屋里,后来也曾经尝试让王盟帮我做饭,他愣是能把青菜炒成黑色,只得作罢。
至于屋里的另外一个住户,我实在不能想象他围着围裙炒菜的样子,再说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吃的多半是罐头压缩饼干,应该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主,民以食为天,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搞了个电磁炉自己做饭。
我的鼻子毁了以后味觉好像也连带着不太正常,反正自从吃过一次我做的饭以后,王盟就再也不在店里吃饭了,我自己吃着还蛮好的,闷油瓶也吃得很津津有味嘛。
我把菜上齐以后闷油瓶还没来,我就又喊了一嗓子:“小哥!吃饭了?你干嘛呢?”
闷油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同时伴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他在修椅子。这椅子有点年头了,还是我刚开店的时候买的,昨天我坐的时候一条腿差点断了,闷油瓶就说帮我修,没想到还真的修了。
屋里开着空调有点热,闷油瓶就脱掉了上衣只穿着工字背心在干活,他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人看着瘦实则肱二头肌腹肌样样不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废肉,线条非常漂亮,随着他敲钉子的动作起起伏伏。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自己,发现我俩穿上衣服看着差不多瘦,脱掉以后的差距比我俩之间的代沟还要大。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如果闷油瓶吃胖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如果吃胖了身手会不会还一样矫健?手指头会不会变成粗粗的那种?他身上的那个麒麟文身会不会跟着一起变胖?八块腹肌会不会一统江湖九九归一?
抱着这个阴暗的想法,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拼命地朝他碗里夹菜:“来小哥你多吃点,现在天冷,多贴点膘才能过冬嘛!”
闷油瓶吃饭有一个不好的毛病,他端起碗就只吃白饭不怎么夹菜吃,你不给他夹菜他一顿饭吃下来可以一口菜都不吃。为了让他营养均衡,我只好每顿饭都给他夹菜,找到机会就给他搁碗里。
今天炒了三个菜,一个素的两个荤的,除了那个素的我吃了一半,其他的都夹给闷油瓶吃了,他也没拒绝,吃的比平常多了一倍。
吃完了我偷偷瞄了他的肚子一眼,好像也没有凸出来,上帝真是不公平,按理说闷油瓶这种运动量特别大的人,应该是一停止运动就会迅速增肥才对,他这段时间真真是只吃不动,为什么一点不长肉,肌肉也还保持得非常完美。
我猜这大概跟张家人的体质有点关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种体型,肌肉细胞都形成了记忆,想要改没那么容易,当然也可能是他摄入的热量不足,毕竟为了照顾我自己的肠胃,我的饭菜都做得少油寡盐。
我升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想把闷油瓶喂成个胖子,当然不是王胖子那种体型的,那个太反人类了。我就是想看小哥稍微胖一点的样子,然后看他发现自己胖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要么说我这种人不能闲,一闲下来就想作妖,一开头就停不下来,跟吃了炫迈一样。
说干立刻就干,普通饭菜的卡路里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必须得给小哥加零食才行,我对现在零食的种类不是特别了解,就偷摸上楼给苏万挂了个电话,让他挑卡路里高的零食买一箱给我寄过来。
苏万立刻道:“师兄你要什么牌子的零食?哪个国家的?中国的日本的韩国的美国的还是泰国的?甜的还是咸的?荤的还是素的?辣的还是麻的?新鲜的还是冷冻的?”
“……你看着买,要高热量的那种就行了。”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又不吃零食,现在的零食种类有这么多么?我小时候好像就那几种而已,真是越活越娇贵了这些年轻人。
苏万道:“那师兄你得先给我钱,你上次还没给我报销那些装备钱呢,你知道我师父开个眼镜铺从来也不挣钱,天天压榨我,我现在身上总共加起来不够买一包辣条的……”
我就呵呵了:“黑瞎子那个眼镜铺不倒闭才怪,老板都是个瞎子,谁还敢戴他的眼镜?我给你师父一个建议,让他改行算了,弄个盲人按摩不挺好的,实在不行让他拿着他的二胡在门口拉曲儿,前面摆个破碗,不论怎么样能养活自己不是?”
苏万怯怯道:“师父是拉小提琴哒。”
我说随他拉什么,干啥不比现在强,天天让秀秀跟在屁股后头要租金,多丢面啊。
苏万没跟我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黑瞎子就在附近,怕说他的坏话会被他打死,他又问:“师兄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不?我问过师父但是他没回答我。”
“问。”
“你说是大张哥厉害,还是我师父厉害?黎簇说大张哥身手特别牛逼,但是我没见识过。”
我想了想道:“你师父曾经说过,他一脚能把我的头踢断,你大张哥能一脚把我的头踢飞出去,你说他们哪个厉害?”
苏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师兄你身手最弱!”
我沉默一阵,道:“以我现在的身手,我大概三脚能把你的头踢断,你想不想试试你师兄我的身手啊?”
“滴——滴——滴——”
我心说小兔崽子天天作死,哪天非把你痛揍一顿不可,我比不上那俩能是我的错吗,他俩外挂开得那么大,我要是能练七八十年我不一定比他俩差。
零食买到手,我又想光吃零食不一定能达到我的目的,就给胖子打电话问他一天吃几顿饭,胖子那边挺热闹不知道干嘛呢,他扯着嗓子道:“你说啥?吃几顿饭?看胖爷我这体型你也该知道,不多不少一天六顿,咋地?你也羡慕胖爷这丰腴肥硕的体型,想从豆芽菜转个型?”
我呸了他一脸,说我不想洗澡的时候搓下一堆肥油来,又让他有空来我这吃饭。
有了参考,我的闷油瓶养肥计划就这么拉开了序幕,我一天给闷油瓶吃六顿饭,每顿都大鱼大肉,标配一顿三个菜,闷油瓶好像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依旧细嚼慢咽,我给夹多少就吃多少。
为了保证他能够吃胖,每次吃完饭我就拉着他陪我一起看电视,不让他做任何能够消耗热量的动作,连饭后散步都取消了。
趁看电视的空档,我就给他拆那些苏万买的零食,每一个都有几千大卡,做得还挺精致好看,当然价格也很贵,个兔崽子还给我搞的货到付款,更加坚定了我有空去北京把他削一顿的想法。
为了热量够高,苏万买的几乎都是甜食,有一些味道确实不错的我也跟着吃一两个,不然闷油瓶该起疑心了,为啥光他吃我不吃。
“小哥,猕猴桃。”我切了三个猕猴桃摆上盘用牙签插了,递给正在看电影的闷油瓶,他喜欢吃猕猴桃我就给他弄了两箱,水果这东西吃多了一样长肉。
他手里还拿着我给他的巧克力奶酪卷,正慢悠悠地啃,我突然有点担心,又油又甜的,别回头他没给吃胖反而吃出个胆固醇糖尿病来,他这一把年龄的,没得三高也是不容易。
转念一想张家人铁打一样的身体素质和训练强度,不说百毒不侵应该也不会得这些凡夫俗子的病痛,我想起曾经在张家古楼看到过的那些尸体,骨质增生都非常严重,据说是因为从小就练缩骨功导致的。
闷油瓶现在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会不会一拍X光发现浑身的骨头都增生成了鱼刺?难道以后只能挂着睡了?那未免太可怜了。
说起缩骨功,闷油瓶真的吃胖了再缩骨的话,那些肥肉会不会像米其林一样层层叠叠?想象了一下闷油瓶那个样子,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闷油瓶嘴里咬着猕猴桃扭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为啥突然笑,我支支吾吾道:“电影挺好笑的哈……”
闷油瓶不置可否,我注意到电视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生死离别,泪撒蓝桥,整个人就囧了。
计划进行到一半出现了一个小变故,就是做饭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做饭,一日三餐已经很为难,一天六顿饭做下烟熏火燎,老毛病就犯了,鼻血都能喷出三尺远。
更可怕的是闷油瓶吃饭很慢,一口饭都要吃二十几口,我们俩这一天虽然没啥事干,也不能光做饭吃饭。
我正发着愁可巧有几个伙计回来了,他们老家是重庆的,给我带了不少正宗重庆火锅底料。我以前挺爱吃的,现在吃不了了。
虽然我吃不了可是闷油瓶能吃啊,当即乐呵呵地买了个鸳鸯锅,天气冷,吃火锅最好了,而且吃火锅很轻松,超市就有现成的材料,买回来一拆就行了,最多切切青菜。
鸳鸯锅一半清水一半麻辣,一边涮青菜一边涮肉,淀粉类食品非常容易长肉,除了小肥牛我还给闷油瓶买了不少香肠啊鱼丸啊蟹棒啊,换着花样吃吃吃。
我和闷油瓶顿顿吃火锅日日吃火锅,吃得我小铺子一股子火锅味,有几个闻着味来的还以为我这是火锅店。
“吴邪。”闷油瓶吃完他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开了口。
我正在忙着给他涮手切小肥牛,他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问:“怎么了小哥?”
“明天。”
“明天?”
“我想喝粥。”
闷油瓶从来也没对吃的提出过任何要求,他难得有一次要求我哪能不满足,当即拍胸脯表示明天就给他煮粥喝,牛奶甜粥就挺不错的,一碗好几百卡。
睡觉前我惯例给闷油瓶送一杯全脂甜味牛奶,上了楼发现闷油瓶坐在沙发上举着一个小镜子,呲牙咧嘴地照,好像在看自己的牙齿。
“小哥你在看什么?”我把牛奶放在桌上,好奇地问,我很少看他照镜子,还挺新鲜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把镜子扣在了桌子上:“没什么。”
我脑内灵光一闪:“小哥你……不会是牙疼吧?!”
“……”
我举着狼牙手电,捏着闷油瓶的脸让他张大嘴朝他嘴里看,发现他右边下排牙最后长了一颗智齿,已经顶开牙龈肉长了出来,但是位置很不好还长歪了,整个牙龈都已经发红肿得老高老高,还有几个地方溃烂了。
我讪讪地收回手,问他道:“小哥你这牙……多久了啊?”
闷油瓶想了想,揉了揉下巴:“牙早就长出来了,这几天才肿的。”
我意识到他蛀牙跟我的养肥计划脱不开关系,心虚得不行,怪不得今天开口跟我说想吃粥,原来是因为牙齿坏掉了。
我灰溜溜地带闷油瓶到医院。一检查,他的智齿必须拔掉,还有三颗牙被虫蛀了需要修补,因为要等消肿了才能拔,就拿了几份消炎药回去吃。
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再大量吃甜腻的和辣的食物,要吃清淡一点,喝点粥,牙齿是不能再生的,现在不好好保护以后年龄大了就惨了。
我很愧疚,闷油瓶活到现在早就一大把年龄了,牙齿还保护得好好的,谁成想住在我这里没几天一口牙就给我喂坏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拼命喂他吃东西的初衷是什么,估计会一脚把我的牙都给踢掉。
而且我发现我喂他吃了这么久的大鱼大肉,连我都长了一两斤肉,他反而瘦了几分,真心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构造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符合逻辑啊。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闷油瓶以后才知道,原来他这几天除了牙疼还拉肚子,因为我喂他吃得太多,他肠胃炎了。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饱饥参半又吃得清淡,哪能扛得住我这么折腾。
于是从口腔科出来直接就转了肠胃科,医生检查以后把他骂了一顿,说年轻人不好好爱惜身体,大鱼大肉的,再这么吃非得胃穿孔不可。
我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次蠢事,我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拉上闷油瓶一块作死,能把这位爷折腾成这样,天底下也是没谁了。双重打击下,我放弃了那个堪称可笑的计划,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抽一顿。
“对不起啊小哥,我不知道你口腔溃疡又肠胃炎,还天天带着你吃火锅。不过你也是,你吃不下就跟我说嘛,干嘛硬往下塞啊。”我一边碎碎念一边从锅里把白粥盛出来,一不小心就给他盛了一大碗,连忙换了个小点的。
“……你做的。”闷油瓶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过也只说了三个字,我觉得他这段时间越来越闷了,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瓶塞子冻住了。
“我做的也不能那么可劲儿吃吧,你是不是怕浪费啊?甭怕,我现在不比以前了,爷有钱,吃一碗扔一碗妥妥哒。下次我要是给你夹多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别觉得不好意思哈。”
我这话说完闷油瓶似乎就不打算说话了,他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我把粥递过去给他,他喝完以后说:“你跟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心说这不骂人呢吗,我十年前那傻逼样简直不堪回首,折腾了这么久要是还一成不变,简直太可怜了,于是条件反射地就说:“哪有,我老了好多呢。”
闷油瓶好像冒了一句洋文,我没听清,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想再问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拿碗去厨房刷了,应该只是我听错了……?
闷油瓶的口味其实很清淡,白粥小菜就很满足了,我把那些零食都打包丢给王盟了,顺便扣掉了他三个月的工资,没理由,就是想扣。
如此这般吃了一个礼拜,他的口腔溃疡才算消下去,胖子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从北京城飞了过来,说要陪着小哥一起去拔牙。
闷油瓶进去拔牙的时候我跟胖子就坐在外面等,胖子搂着我说:“行啊你,小哥你都能给养病咯,你说你还能干点啥事吧,你养仙人掌是不是都得缺水而死啊?你要是不会养就把小哥放我那,我养着的时候好好的呢。”
“你少贫嘴,人老了缺钙懂不懂,牙齿坏了这是正常现象,别说得好像我故意的一样。”我心还真有点虚,但是不能叫胖子看扁,立刻反驳:“我就是太想好好养小哥了,才给他吃得稍微多了点,这是好心办坏事!”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指不定脑袋瓜子想什么呢,我可听黑瞎子说你给小哥淘了一堆高热量的零嘴。不是,小吴同志我这可要严肃地批评你,你也知道小哥一大把年龄了,人老了不能吃那些玩意,得吃得清淡。我知道你是想弥补一下小哥童年的缺失,但是你要考虑一下小哥小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他那个年代大白兔都是奢侈品……”
正扯着皮呢,闷油瓶牙已经拔完了,医生跟着他身后走了出来,问道:“拔掉的牙还要吗?”
胖子连忙喊着:“要!要啊!哪儿呢哪儿呢?”
然后他蹦跶着就过去了,从医生手里的小托盘里把闷油瓶的那颗智慧齿拿了起来,也不嫌上面还沾着血,从兜里掏了个小玻璃瓶把它装了进去,还很恶心地在袖子上擦了擦。
我问他:“要这干嘛啊,扔了算了。”
胖子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牙齿,这是小哥的牙!懂不?”
闷油瓶嘴里还咬着棉花止血,我连忙给他递纸巾让他擦嘴,心说这血流得太浪费了,随口回胖子道:“不懂,再怎么是小哥的牙,不也就是颗牙么,又不是金的。”
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那个小瓶子宝贝似的收进口袋,教育我道:“要不说你觉悟低呢,金牙算个屁,送胖爷我都不要。你想想,咱们平常人一颗智齿顶多也就几十年就长出来了,但是小哥这颗指不定比咱俩年龄加起来都大,这不是普通的智慧齿,这是一颗有年代的智慧齿。而且你想想,小哥的血都能让粽子下跪,牙齿得是什么样的功效?赶明儿我回家就找个人给我镶上钻穿个孔,把它挂在我脖子上,日后倒斗看谁他娘的还敢招惹胖爷。”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心说你爱咋咋的吧,一颗牙而已就嘚瑟成这个德行,要早知道他有这个癖好,我给闷油瓶剪的那点手指甲就全留着不扔了,头发也留着,打个包全都给他寄去。
拔完牙胖子闹着说肚子饿,拉着我俩非去楼外楼,结果我跟小哥一人一碗白粥,看着他大鱼大肉大吃大喝胡吃海塞,也是不怕把自己噎死。
以前还不觉得胖子能吃是种本事,经历了才懂吃这么多能全部转化为脂肪也不容易,这得需要多强而有力的一个胃和消化系统啊。
我颇为感慨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不明所以,用捏了鸡腿的油腻腻的手也拍了拍我。
能吃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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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
立冬前一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明天务必回家吃饭,她给我包饺子吃。我想着好久没回家了立刻满口答应,又问她能不能带个朋友回家,我妈的语调瞬间雀跃了好几度,高高兴兴地就挂了电话,还说要好好准备准备。
挂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理解错了,估计以为我要带的是女朋友,我也懒得再为这点小事打回去解释,反正等明天见了人她就知道不是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立冬哪一天,我妈不打电话礼拜天估计也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都立冬了,怪不得最近越来越冷了,我连门都不大乐意开,闷油瓶每天也跟瓶塞子冻住了一样,成天窝在椅子里冬眠,我要是不叫他,他能跟那儿窝到天荒地老。
我跟闷油瓶提前说了一声,万一他不乐意去我家呢,这都说不好:“小哥,明天立冬,我妈让我回家吃饺子,你去不去啊?我妈包的素饺子那可是一绝,怎么样?”
闷油瓶问:“要准备什么?”
我立刻道:“不用不用,那还准备什么,回家吃饭光带一张嘴就行。”
他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懵懂,我才想起他其实是没有童年和父母的,我习以为常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难以触及。
我有点为他心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着的,知道了那么多事也没有几件是跟自己有关的。他说过他不太存得住新的记忆,只能记住一些童年的旧事,唯一忘不掉的大概就是他身为张家人的某些责任和秘密,还有下斗的那些机关和身手。
他就像是一台一关机就会自动格盘的电脑,除了C盘里储存的出厂程序,其他的资料只要用的人一关机就会消失不见。他想记得的事情记不住,不想记得的事情忘不掉,这是何等的操蛋。
沈从文说,一个人记得太多事情真不幸,知道太多事情也不幸,体会到太多事情也不幸。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值抓心挠肝想知道一切的时候,当时看了一眼就嗤之以鼻,心说知道得多还不幸?不知道一切的才最不幸,死了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现在我知道了一切,体会了一切,记得了一切,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有时候有的人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或许真的是为了你好,因为这些记忆一旦刻在了骨子里,就再也剜不掉了,除非连着骨头和肉一起削下来。
我陪着闷油瓶坐了一下午,他一直盯着窗台上的盆栽看,那是我送给他的,春天会开出很漂亮的小花,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很可爱。
我心血来潮,就问闷油瓶他以后会不会把我再忘了,他迟疑了一下说不会,如果他想,他还是能够记住一些事情的。
我猜那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就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想忘就忘掉吧,反正咱俩现在住在一起,再认识就好,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就准备个演讲稿,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给你念一遍。
我不能弥补闷油瓶失去的童年,那就只好尽力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让他跟着我一起过过普通人安详的生活,虽然心态再也回不去,不过也因此才懂得珍惜——我们比一般人都更明白自由自在地活着来之不易。
冬至的早上天果然冷得可以,我这几年无比怕冷,早早地就把羽绒服给套上了,不过无论怎么裹都还是瘦瘦长长的一条。
天冷我就不想开车,干脆带着闷油瓶打了个的,到家的时候才早上九点半,我妈来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小吃惊,估计以为我得中午才能到。
我介绍跟在我身后的闷油瓶道:“爸,妈,这是我朋友,张起灵,你们喊他小张就行。”
我本来想说你们喊他老张的,回头一看闷油瓶那张脸瞅着比我都小,就只好改口了,这万年不老的脸就是让人嫉妒,不是说盗墓这一行长相越普通越好吗,凭什么他还有点小帅气。
我老爹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跑过来,看到闷油瓶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我一看我老爹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闷油瓶这个人,他没有我二叔三叔那样的城府,就是一个普通中掺杂着一丝不太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以我现在的功力分分钟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见过闷油瓶,甚至了解他的某些方面,说不定小时候还跟着爷爷问这叔叔讨过压岁钱。我心底有一种微妙的变态的快感,感觉大仇已报,叫你陪着他们算计你亲生儿子,活该吓一跳。
我妈倒是对闷油瓶没什么反应,就是有点小失望我这次来没带女朋友,她很快调整了心态,很热情地招待他:“哦哦,小张是吧,快进来快进来,阿姨给你拿拖鞋啊!”
我妈当然高兴,我好些年没有这么“正常”的朋友了,或者说我好些年没有带朋友回家来了,如果是个女的她更乐,男的也凑合了。
闷油瓶并不在意我妈占他辈分上的便宜,也没张嘴喊人,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换了鞋站在衣帽间摘围巾外套。我倒是不介意,他一喊再给我爹妈喊折寿了,瓶塞子还是塞着点好。
我来得太早,饺子还只是一堆原材料,我们家的传统是男主内,做饭一般是我老爹来,唯有这包饺子得我妈,没办法,谁叫我们一家子南方人呢,这手艺还是我妈跟一个东北老太太学的,不然现在我家只能吃速冻的汤圆和水饺。
除了素饺子,我老爹还喜欢吃猪肉芹菜的饺子,所以我妈也买了猪肉。她不喜欢吃机器绞的肉馅,喜欢手工剁,见我这个青壮劳力来了十分高兴,让我洗洗手给她把馅剁了。
我心说这不正好送枪口上了么,立刻蹿腾闷油瓶洗手剁馅,我妈一看就不乐意了:“你小子又偷懒,有客人头一回上门就让人下厨房的吗?小张你别弄,让小邪干,阿姨给你洗苹果吃。”
我说没事他不讲究,他可喜欢剁馅了,闷油瓶默默地围上围裙,两把磨得锃光瓦亮的菜刀握在手里,只见一阵手起刀落,猪肉咔咔咔地就成了泥,他力度掌握得非常好,姿势也很养眼。
我一看这挺好,掌握一门手艺活,要是以后我俩落魄了他可以去卖猪肉,上衣一脱就有一堆小姑娘慕名而来,不愁吃喝,反正都是卖肉嘛。
我妈不太乐意看着我揣着手站在一边看,好像是地主剥削人民群众一样,就让我去把菜淘一淘,一会儿跟猪肉一起剁,还特别嘱咐我芹菜的叶子不要都扔掉,营养都在叶子上呢。
我发现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肯定会迷恋上养生节目,我曾经在回家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我妈打了一杯生的芹菜汁,我老爹居然还就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从此对他心存一分敬畏之情。
有闷油瓶在,剁馅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剁完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累,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我就寻思着让他把面也给和了,毕竟他手劲大,面和出来肯定很筋道。
不错,又开发出一个第二职业,他去卖馒头好像也挺不错的。
我刚把面粉搬出来,就注意到了闷油瓶的指甲,他的指甲已经长得有点长了,他正拿着个碗准备把面粉舀出来,指甲里已经渗了面粉进去。
我一看他那指甲就浑身难受,闷油瓶的指甲头发都长得很慢,我不知道这跟张家的长寿有没有关系,总之我一个月要剪一次头发,他三个月都不一定需要。
这一长得慢我就老忘了给他剪,他自己好像不觉得指甲长有什么不方便,自己也不主动剪,我都怀疑以前在地下没指甲刀的时候,他是不是等指甲长得不能再长了,咔嚓咔嚓全用嘴啃掉。
我虽然不洁癖也不能任由他把指甲和进面里,就喊:“妈!咱家指甲剪搁在哪儿了?”
我妈正在研究她的养生秘笈,听我喊连忙从小柜子里把指甲剪拿了送过来,叮嘱我道:“剪指甲别在厨房剪啊,到客厅拿个餐巾纸垫着,别总跟你爸似的,剪得到处飞!”
我爸以前这时候是在厨房里忙活的,现在被我和闷油瓶挤出了厨房,只能坐在客厅看看电视,我妈的数落就全当没听见,盯着电视新闻假装看得如痴如醉。
我拉着闷油瓶在沙发上坐下,垫了餐巾纸抓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剪指甲。他的手修长归修长,其实非常难看,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手上每一块骨头都是畸形的,到处都是他自己划拉的伤疤,看着不明显一摸都刺挠。
我本来以为我脖子上的手上的伤疤已经很够炫耀了,男人的勋章什么的,结果一看闷油瓶这浑身上下的,我那点就只是小孩过家家了。
他没回来以前,我总以为现在的我能追上他了,他一回来我才明白,这辈子都没可能,好在现在他学会了等我,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会拉我一把。
他的一双手上唯一还能看的大概就是他的指甲,长得很标准也没有歪七扭八,我一剪就能剪得非常对称圆润,末了还能一本满足地用指甲刀背后的小矬刀给他修啊修。
我爹就坐在我旁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给闷油瓶剪指甲,在他看来大概很不平衡,我都没给他剪过指甲,还伺候得如此周到殷勤。其实按照闷油瓶的年龄辈分,他也没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毕竟这位已经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
剪好指甲,我才放心地让闷油瓶去和面,和完了我问他会不会擀饺子皮,他摇了摇头,估计饺子都没吃过几次,我立刻找回了自信,得意洋洋地拿过擀面杖想露一小手。
我这个人每逢得意洋洋之时必会出糗,我把饺子皮擀成了长方形而且还破了好几个洞,闷油瓶显然知道正常的饺子皮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他只是有失忆症而已,并不会变傻。
我妈过来一看我擀的皮,气得都笑了,把我一把推开:“你看看你弄的那是什么玩意,浪费面吶?起开起开。”
我妈擀饺子皮很速度,擀面杖一转就是一张,形状非常圆,厚薄也刚刚好。没等我妈叫,我爸已经自动搬了小凳子过来开始包饺子了,他面对闷油瓶还是有点不自在,当然如果他不来包饺子的话我妈会让他更不自在。
为了一扫前耻,我就教闷油瓶包饺子,然而我包的形状略好笑,闷油瓶根本看也不看,他参考的是我老爹包的,成品包得比他还标准好看。他的手指头真是上可寻龙点穴下可厨房做菜,灵活程度堪称一绝,俩手指头两边一夹就是一个饺子。
这种手艺无疑获得了我妈的高度赞誉,同时衬托出我和我爸的废柴无能,或许她都有点后悔当初为啥嫁给了我爹,生出了我这样的小孩。
立冬吃饺子取“交子之时”的说法,大年三十是旧年和新年之交,立冬是秋冬季节之交,还有一个说法是“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我妈很信这个,让我爸给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二老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有一半都是清淡小菜,照顾一下我未老先衰的胃。
我拿过闷油瓶的碗给他盛饺子,一边盛一边说:“小哥你一定要尝尝这个,我妈调的饺子馅可是一绝,我现在都能吃两碗!”
闷油瓶默默地接过,我顺手又给我爸妈盛了,最后才是我自己,虽然嘴上说能吃两碗,实则嘴馋肚里饱,只给自己盛了十个不到。
我自己吃不了就喜欢看别人吃,尤其是闷油瓶,他吃了就感觉好像是我自己吃过了一样,每每吃饭恨不得掰开他的嘴给他直接塞胃里,不过有把他喂出肠胃炎的前车之鉴,所以目前我遵循少量多次的原则。
不论在哪吃饭他都还是那个德行,碗里有啥就光吃啥,我只好不停地给他夹菜,顺便介绍一下这些菜,我做这些已经很顺手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妈盯着我为闷油瓶鞍前马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邪啊,小张的胳膊是不是哪里不方便啊……?”
“没啊,”我忙着剥开一个白煮蛋放进闷油瓶碗里,随口道,“刚不还包饺子呢吗?妈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实心得很,你不给他夹菜他就不吃菜,没事你别管他,你自己吃自己的就好,爸你别光挑肉吃,吃点菜啊。”
我爸对我忙里偷闲的一句关心很无语,干脆无视了我的那句话,继续朝嘴里塞羊肉,估计他被我妈的那些养生理念折磨太久,好久没见荤腥了,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怕消化不良。
吃完饭我老爹洗了水果,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客厅聊天,具体为我和我爸妈说话,闷油瓶坐在一边听,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跟父母聊天了,不过到底是亲生的,不会有距离感。
客厅的茶几玻璃下面垫了很多老照片,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就问我妈道:“茶几下面怎么压了这么多照片?我怎么都没见过,从哪儿掏出来的?”
我妈道:“这些照片我都忘了,都是你爷爷奶奶的,前几天大扫除才从柜子里头扫出来,就拿出来散散霉。”
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大部分是我爷爷奶奶,小部分是我爸我二叔三叔小时候,我挨个看着感觉还挺有意思,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胶卷很金贵,只有过生日之类的才会去照相馆照一张。
看着看着我发现一张特别有意思的照片,是我爷爷站在大街上照的,我爷爷那时候还挺年轻的,穿着很有时代性的衣服。照片本来挺普通没什么特殊,吸引我的是我爷爷身后的那个小小背影,很模糊的一个过路人,只有一个后脑勺和小半个身体。
虽然模糊我还是一看就认出来了,那是闷油瓶的背影,没想到在我爷爷这个年龄的时候,他就已经活跃在这附近了。仔细想想闷油瓶才是真·祸害了我家三代忠良的那个人,我不止没揍他还跟供奉祖宗一样把他供起来,所以说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没办法。
跟我爸妈聊天的当口,我也在注意闷油瓶。我不是怕他觉得无聊,我是怕他困了。闷油瓶安逸的生活过多了,也养成了一些在以前看来很奢侈的习惯,比如他会开始午睡,大概半个小时,雷打不动,吃完饭一个钟头后就会自己上楼窝在我床上睡一会。
我这几天也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买一张折叠床,他这个个子沙发实在睡不舒服,他这么喜欢睡觉,应该给他搞一个舒服点的睡眠环境,可惜我小铺子的空间实在有限,也没法给他搞个KINGSIZE啥的。
我一看点他差不多也该午睡了,就说带他回我屋让他在我床上睡会,他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头,我跟我爸妈打了个招呼,就把他领回我屋里了。
我的屋很久没人住过了,我爸妈还是会给我收拾得很干净,床铺上的被子也会按季节洗晒,闻起来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比我现在睡的床都干净整洁。
闷油瓶的睡眠质量永远让我羡慕,他朝床上一躺呼吸就均匀下来,我给他掖被子的时候我妈进来了,她没想到闷油瓶睡得那么快,就轻声道:“小邪,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我猜我妈大概还是要说我的个人问题,只有一点跟我想的不一样,就是我妈一副想哭的模样,我多少年没见她这样了,有点慌,就问:“妈你怎么了?”
她问我:“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吗?我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这么多年你忙着大事,妈也不烦你,可是妈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你说你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我有点苦恼:“妈,这事不着急,我最近没那个心情……”
“你总说你没这个心情,那你以后怎么过?”
“我以后就这么过呗,也没什么不好啊,妈你也知道,我这种人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娶了人家就是害了人家,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没看我最近都胖了点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看,都是肉不是。”
我妈瞄了一眼我屋的方向,迟疑地问:“那个小张,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吗?”
我的反射弧一直很长,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妈问这个话背后的含义,还傻呵呵地说:“是啊,小哥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妈你不知道,除了我这里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以前他救了我好多次呢,不能忘恩负义。”
“那以后怎么办?你准备跟他一直住在一起?以后老了怎么办,你没有孩子怎么办?你们俩老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我继续作死:“老了?老了还住西湖边上啊,多养生啊,俩老头每天遛个鸟弄个盆栽啥的,孩子……其实妈你知道咱们家一直干这一行,说难听点损阴德,哪有孩子愿意来咱们这种人家啊。”
别说以后了,现在我俩过得就跟养老似的,外头那些整天遛弯的老头都比我俩有活力。再说了闷油瓶那体质,啥时候老都是个问题,再过个四十年看估计也就我现在这么大。
而且我发现我虽然这么能作死,搞得身体千疮百孔的,我的外貌却没有更显衰老,看着反而比真实年龄年轻,现在走出去谁能看得出我已经快奔着四十去了,这也导致我对我的身体盲目自信,总觉得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
我的血跟闷油瓶的血在某些时候有同样的功效,那个凉师爷也曾经说过我可能吃过麒麟竭,那个东西好像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我真的吃过,可能我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归功于它,养老送终什么的现在考虑还有点太早。
唯一提醒我岁月流逝飞快的是父母的白发,这次回来我才惊觉爸妈的衰老,他们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的成长速度终究没有赶上他们的衰老速度。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酸,只好安慰我妈道:“妈你别想太多,国外可多人不结婚了,过得也挺好,我现在跟闷……咳,跟小哥住一起,挺好的。”
我妈的表情很复杂,又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我一时间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最后的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释然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有点哽咽:“行吧,就随你吧,我和你爸本来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高兴就行,只要你能好好的,妈什么也不求……”
我听不懂她在感慨什么,就笑了笑。
等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了我妈当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惜为时晚矣,一脚踏进贼船拔都拔不出来,自然失去了辩驳的理直气壮,我再一次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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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隐婚的人不要随便失忆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金贵,值得这么多人去换?
这一日凌晨,解雨臣的私人手机之一响了起来,他立刻在沙发上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小哥找到了瞎子,现在送往医院,你要过来吗。”吴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情况怎么样?”解雨臣一边问,一边起身换衣服。
“眼睛虽然是好了,但是……”吴邪犹疑着,“他这十几年的记忆都丢失了,他说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去霍家帮忙,小花,要不要叫秀秀来?”
解雨臣开门的手停住了,他语气很严肃,问道:“吴邪,这最好不是你们师徒俩的恶作剧,我最近不想开玩笑。”
吴邪苦笑了一下:“小花,我倒希望是恶作剧。”
解雨臣道:“明白了,你们说服他转院到北京来做详细检查,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我有事情要处理,先不赶过去了,我们北京见。”
挂了电话,解雨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又拨出一个电话,吩咐那边的人去他给的地址,把那里面的东西打包好寄到他家里。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死亡、重伤、疾病未愈、长神仙的骗局……相比之下,失忆算是走运了,不过,看样子他忘记的偏偏是和自己认识以后的事情。
解雨臣还是叹了一口气,长神仙实现人潜意识里的愿望,或许这不是副作用,而是愿望的一部分呢?
02
解雨臣赶到医院的时候,黑瞎子正自己坐在床上削苹果,吴邪张起灵王胖子苏万黎簇围着他站了一圈,听到解雨臣开门,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黑瞎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解雨臣心里一紧,还是戴着墨镜,看他来,十分自来熟地问道:“这又是谁,谁是我徒弟来着,介绍一下。”
解雨臣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我是解雨臣,是你……朋友的朋友。”
黑瞎子看着他的手笑了一下,没有握上去,自顾自咬了一口苹果,对张起灵道:“看来我这些年人缘不错,朋友的朋友也来探望,看来吃苹果先削皮虽然矫情,但比名片有用。”
你下意识给苹果削皮不是因为你要吃,而是因为我要吃。解雨臣五味杂陈地腹诽,不过表面还是很平静,收回手对黑瞎子道:“你没有医保,所有的检查费用都是我来付,过去十几年你常住北京,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想必他们也和你说了,你可以信任我,我会对你很有帮助。”
黑瞎子古怪地笑了一声,把苹果核越过黎簇的头顶准确扔到了垃圾桶里,对解雨臣道:“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趣一点。”
解雨臣笑了笑:“如果我们认识的早,或许你会见识到,不过现在我也不再年轻,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欲望了,但是你是朋友的朋友,从前也顺手救过我的命,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黑瞎子用手撑着脸,看着他一个劲的笑,解雨臣年轻的时候不是不懂得怎么应付他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只是现在这种疏离让他多少有些失落,他拍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
吴邪把检查的结果递给解雨臣,解雨臣一边翻看一边叹气,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过于疲惫。
检查的结果显示他的身体除了被困在山里努力逃生导致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至于失忆,医生也只说是紧急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他问吴邪:“哑巴失忆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吴邪看着窗外,回忆道:“当时我有事,先让胖子陪着他,不过很快就和他会合了,突然失忆的人,就像被扔进陌生的世界,重要的是,先要让他有一些和这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的感觉,不然也太孤独了。”
“那如果这个联系突然断掉,他不就更孤独了吗。”解雨臣问。
吴邪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说得对,但是那时候年轻,觉得自己的时间多得很,所以只能顾及到眼前最紧迫的事情,落到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说圆满,只是,咎由自取,我不后悔。”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又道:“其实,也未必不能两全。”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往病房里看去,问道:“瞎子吗?我们这些人都算和他有点联系,但是你知道他的,和谁好像都没有那种强烈的关联。”
解雨臣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心酸:“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创造一个。”
03
病房里面只留下了黑瞎子和解雨臣。
解雨臣把一张纸条递给他,纸条已经泛黄了,不过看起来被人精心保存,字迹还依然清晰,上面写着“对不起,猫没保住”。
“你失踪后,我受托整理你的房屋,这是我从你家找到的,应该是你写给某个重要的人的字条,你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解雨臣坐在病床边,对黑瞎子道。
黑瞎子看到这几个字,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似乎完全不相信这个字条会出自自己的笔下。
但是字迹又完全是他自己的字迹,难以造假。
“我会给谁留这样的字条。”黑瞎子自言自语道。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解雨臣道,“既然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他或许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音讯,你得赶快恢复,恢复好了就可以去找他。”
黑瞎子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解雨臣:“解当家是吧?我之前听说过你,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你现在的职业是当新手村npc?”
这个人的警惕性果然很高,解雨臣朝他很客套地笑了一下:“无所谓,你也可以不要采纳我的意见,这完全是我从朋友经历中得出的经验之谈。我猜王胖子陪床几天已经把吴邪和哑巴张的故事告诉你了,我只是在想,要是当初哑巴张出山后失忆了,吴邪一定会疯,可能你留字条的这个人就在某个角落发疯呢。”
黑瞎子脸色一沉:“解当家,你最好不要这么说话。”
解雨臣反而乐了:“不会吧,看了眼字条就唤起你的感情了?一个字条而已,有那么喜欢?”
黑瞎子把那张字条珍重地塞在自己的病号服上衣口袋:“你不懂的,解当家,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写情书都是自动生成的吧,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的。”
解雨臣把新买的智能手机放在他的床头:“再怎么怀念,也要先学习现代科技,这个手机是给你的,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用那个诺基亚给我发短信,这个你总是会的。”
说完,解雨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司机从后视镜里揣测着解雨臣的心思,和他搭话道:“您的朋友恢复的不错吧,解董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解雨臣看着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脸,自言自语道:“有吗。”
二十几岁的他收到纸条,只觉得黑瞎子听得进他的话,有点小得意,黑瞎子写下字条的心情他即使猜也永远不知道正确答案,现在知道了这张字条对他而言同样重要且出格,他应该是开心的,只可惜,来得太晚了,他没有下一个十年从薄薄的纸条开始循序渐进了。
解雨臣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黑瞎子在四周后出院,立刻要向他们告别,吴邪有些惊讶,劝他留下来有事一起商量,黑瞎子只是嘿嘿地笑,说是私事,笑得吊儿郎当,态度不容商量。
解雨臣帮他查到这张纸是当年北京某个私立医院的用纸,但是已经倒闭了,他帮他搞到一本电话地址薄,黑瞎子打算一个一个的问过去。
黑瞎子离开后,吴邪还是有些担心:“他又不熟悉现代科技,这样放出去真的没事吗。”
解雨臣笑:“至少他找到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跟着他的,放心,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这个纸条能查到什么程度,解雨臣早已在暗中做下了布置,最多,他会查到一个叫屠颠的医生在那天当值,而解雨臣的住院记录早就在屠颠的帮助下被抹去,黑瞎子会一路查到新加坡,然后发现线索随着屠颠的死亡一起终止。
03
黑瞎子再次前来,已经是夏天了,解雨臣坐在浴缸里看漫画,黑瞎子突然闯了进来。
“线索断了。”黑瞎子双指夹着那张纸条,他的衣服看起来很狼狈,但是纸条除了被摩挲过太多次起了毛边,居然没有其他污损。
解雨臣看着他,对他道:“你知道我没有义务为你和你的幻想恋爱对象二十四小时服务吧。”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我去外面等你。”
听闻吴邪他们也在北京,解雨臣把他们一起叫出来,坐在王胖子的院子里吃烧烤,顺便群策群力。
王胖子看着黑瞎子递过来的纸条,感慨道:“瞎子,上次我一从不低头的哥们突然用这种语气认错,是他媳妇流产,我说,这个猫会不会是你给你们家孩子起的小名。”
黑瞎子猛灌一口啤酒,笑道:“我看着像这种人吗。”
胖子摇头:“确实,谁想和你一黑户生孩子啊,那得是多走眼,走眼走到伦敦之眼去了。”
解雨臣冲他翻了个白眼。
黑瞎子笑着摇摇手指:“我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建立这种社会关系。”
正吃着,解家的伙计来送东西,解雨臣对黑瞎子道:“正好,我在你家找到的旧手机,这个型号早就停产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你修好,或许可以恢复一些短信记录,你自己看看里面有什么。”
黑瞎子接过来,开机,解雨臣自顾自吃着凉拌黄瓜,王胖子和吴邪都凑过去看,看着看着,黑瞎子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王胖子大声嚷嚷道:“可以啊兄弟,天天嘲笑我们留遗言不洒脱,你这遗言一条条的,是发给谁了啊。”
“对面的号码能查到吗。”黑瞎子问解雨臣。
解雨臣眼皮都不抬:“要查自己查。”
“他记忆还没恢复,查起来肯定费劲。”吴邪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现在该多着急。”
“对方要是真着急,怎么不自己找过来。”解雨臣瞥了黑瞎子一眼,“我可以帮你查,但是不要太乐观。”
黑瞎子还在翻短信内容,全部都是简短的交代,没有称呼,“若我死,枕头下漫画书和客厅大富翁留给你”“如若不归,记得浇水,月底开花”“可能会死,别来收尸”。
黑瞎子看完,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转头问王胖子:“刚才你说他老婆流产的那个哥们儿,后来怎么样了?”
解雨臣偷笑了一下,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黑瞎子立刻拨打了对面的号码,但是没有人接听。吴邪安慰道:“至少是通的,你可以一直打,小花教过我,锲而不舍可以解决世界上一半的问题。”
解雨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对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没错,是我的经验之谈,你可以锲而不舍——只要你还有命活着。我先回去了,吴邪。”
他走进那个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进来的四合院,从地毯下找出钥匙,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抽屉的手机,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个型号老旧的翻盖手机,来电的呼吸灯一下一下地亮着,像是一颗规律跳动着的心脏。
解雨臣把那只手机拿起来,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那是这个手机里的唯一一个号码。
他曾经把这只手机放在床头,夜不能寐地等待一条短信,一条颠三倒四的遗言,他把留遗言这个条款加入了他和黑瞎子的口头劳动合同,他二十一岁的时候收到第一条遗言,咬牙切齿又无比傲慢的想,哪怕是形成条件反射,也要让你在濒死的时候想起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十六年都过去了。解雨臣苦笑了一下,他去救黑瞎子的时候,在现场不眠不休跟着找了七天,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醒来以后,他的医生对他说,你天生心脏不好,之前又隔三岔五重伤,身体里的血不知道换了多少遍,不年轻了,再这么折腾,猝死风险很大。
他想,是啊,不年轻了,他再也没有下一个十六年和他费尽心机的纠缠了。
知道黑瞎子从答应他口头协议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成为他的唯一例外了,这就很好,他不后悔。
04
秋天下完三场雨,天气迅速凉了起来,解雨臣得了一场风寒,严重到喝了两杯咖啡依然头痛欲裂,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身体和心理都有某根紧绷的弦断开了。
他回家,吃了药,又对着那个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手机时不时地亮起来,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会亮一整夜,他猜后者是黑瞎子喝得有些醉了,于是有些疯狂地一直给他打电话。
他年轻的时候,会时不时暗示黑瞎子,qq推出情侣空间,互联网公司推出情侣软件,淘宝给他推荐了异地恋手环,想念的时候,手环会同时震动,黑瞎子总是嗤之以鼻,说科技,让生活更复杂。
解雨臣的经验告诉他,锲而不舍可以解决生活中的一半问题,科技可以解决另外一半,可是黑瞎子是怎么想的,根本不是问题,是个未解之谜。
解雨臣被人劝说着尝试过搞一些天使投资,见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以后,他也会在发呆的时候想,要是有黑瞎子的心情检测仪,多少钱他也会投的,不过这种仪器,显然是军工级别。
现在那只手机时时亮起,像是一个检测思念的精密仪器,黑瞎子想他的时候,就会亮一亮,比解雨臣想象中要频繁太多,甚至和他的频率不相上下。
看多了解雨臣又想,现在的他也未必是在思念自己,他只是思念想象中的那个人,他越见不到,他就会越想念,虽然自己的各种条件都碾压大部分世人,但是想象总是最美的。
解雨臣给自己讲了一遍下金蛋的鹅的故事,恋恋不舍地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
他常年服用安眠药,感冒药里的剂量丝毫不起作用,他躺着,被头疼折磨了很久才睡过去,没想到越睡越沉。
解雨臣惊醒的时候,黑瞎子正站在床头,仔细地看他的感冒药配方,解雨臣有一瞬间的晃神,差点要脱口问出,你想起来了?
黑瞎子看见他醒,就转过头来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有人来会立刻惊醒的人。”
解雨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头疼:“我以为你是那种不管人睡得沉不沉都会立刻把人叫起来的人。”
黑瞎子咧嘴一笑:“毕竟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态度要到位——你生病了?头疼?我学过一些按摩手法,来给你试验一下。”
解雨臣被他按着躺回去,黑瞎子伸手给他按压头上的穴位,像往常一样,缓解很多,黑瞎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门手艺还没被科技取代,看我的肌肉反应,似乎在这十六年里对这项业务很熟悉。”
解雨臣想,那我这十六年可真是,经常头痛。
感觉到可以顺利思考后,解雨臣坐了起来,问他:“查得怎么样。”
黑瞎子的下巴上冒出一些凌乱的胡茬,显然最近没有什么仔细打理的心情,他还是笑着,却显得有些疲惫:“四川,德国,格尔木,广西,福建……走了个遍,没什么收获。我再来看看我留下的东西,或许自己找找还有线索。”
解雨臣心里一沉,这个人还是太不受控制了,他原本有一些私心,想找各种理由一件一件给他,这样他就能一次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解雨臣面色不改,对他道:“你原本的房子被霍家收回去了,东西给你也没地方放,就在这里找吧。”
黑瞎子摇了摇头:“有用的东西未必有那么多,我想我可以一次带走,其他的身外之物就随便处置吧。”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东西放在解雨臣最常睡觉的阁楼上,黑瞎子一进门,就盯住了门口那个戒指盒,飞快地把盒子拿起来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那枚粉红舒俱来戒指。
解雨臣想起来了,这是他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放在这里的,他说不好自己的心情,或许是告诫自己该放下的不要强求。
黑瞎子拿着戒指仔细地看了一遍,对他道:“戒码改过了,我一定是把它送给过谁。”
解雨臣有些惊讶:“这个戒指很重要吗。”当初黑瞎子送他的时候像是随手发传单,告诉解雨臣这是他从潘家园买的,假一赔万,自己一眼就挑了个最假的——这不比你的保险划算?黑瞎子笑着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黑瞎子就这么随手送他,肯定是吃准了他会好好保存,解雨臣有些不快,追问道:“我看过材质,顶多是成色好,以为是你随便淘来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黑瞎子给他看:“这块中间伴生的玉髓是我们家族的纹章,放在太阳底下照特别明显,为了恰好采这么一小块,整一块舒俱来都废掉了,我会送这个东西给别人,意味着……”
黑瞎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解雨臣少见地有点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这世界上……我的唯一。”黑瞎子看着戒指道。
解雨臣克制住突然涌上来的复杂感情,咬了咬嘴唇,对他道:“可是这枚戒指现在出现在你的东西里,是不是代表,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或者,他已经不和你再有任何往来了?”
黑瞎子把戒指握在手里:“找到才知道。”
“怎么找,像灰姑娘试水晶鞋一样,一个人一个人试过去吗?”解雨臣有些无奈地笑。
黑瞎子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迅速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大了一些,看上去合适,但是可以转动。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你在怀疑我。”
黑瞎子耸了耸肩,又把戒指摘下来:“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不让人怀疑吗,每次都给我一个线索,每次我无功而返的时候又恰好拿出下一个线索,对朋友的朋友,有必要这样周到地设计旅游线路吗。”
解雨臣看着他,叹了口气,又抬头笑起来:“好,我坦白,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黑瞎子沉声叫他的名字:“解雨臣。”
解雨臣歪头一笑:“你看,我承认了,你又不信,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差距就这么大吗?……别这么看着我,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可是你一直拒绝我。”
黑瞎子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解雨臣一边靠近他,一边说话:“可是线索不是我故意隐藏的,你找不到那个人,是你的问题,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让你找到,你活了这么久,或许他老了,或许他死了,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放弃,回到我这里来。”
他们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黑瞎子像一尊雕像一样,没有丝毫动摇:“找不到,我就会一直找,我对他……你不明白的。”
“有什么不明白。”解雨臣眯起眼睛,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你喜欢的只是一个想象出的幻影,一边装作自己很懂爱,一边对着我起生理反应。”
说着,解雨臣就要吻上去,被黑瞎子用掌心捂住了嘴。解雨臣朝他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黑瞎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对他道:“解当家,你很聪明,也很有趣,说实话,我愿意和你玩一些哑谜游戏,但是现在我的并不是完整的,在这十六年里,我对某个人有过单向承诺,在我弄清楚之前,没有任何心情。”
解雨臣后撤一步,看着地上堆满的东西,问黑瞎子:“找完了吗,找完我就扔了。”
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黑瞎子把戒指收好,在里面沉默地翻找,古籍字画像废纸一样被他丢到一边,解雨臣沉默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黑瞎子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收到包里,对解雨臣道:“你还小,有些事情——”
解雨臣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要走快走。”
黑瞎子对他道:“谢谢你。”然后就离开了。
解雨臣的风寒拖了一周才自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黑瞎子的消息,解雨臣好几次想看抽屉里的那盏呼吸灯还会不会再亮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他永远记得黑瞎子给他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尾——贪得无厌,我们就会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
05
入冬不久,解雨臣收到了伙计传来的消息,解雨臣知道黑瞎子可能不会再回来,只好找人盯着,可是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甩开。
这次不一样,这次黑瞎子突然在山里捂着头倒下,被伙计找到,送了回来。
黑瞎子还在病房里昏迷,伙计把他身上的纸条交给解雨臣,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解,和一个冒号。
苏万疑惑道:“难道师父的毕生梦想是当一个数学家,要证明什么猜想?”
黎簇啧了一声:“他像吗。”
解雨臣把那张纸条收进自己兜里,带着威胁的语气:“医生说了,强迫他回忆起来会让他很痛苦,谁都不许和他提这件事。”
吴邪看着他,突然把其他人都赶走,让他们上学的上学,买饭的买饭,自己却留了下来。
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吴邪问道:“小花,那个人就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解雨臣没有看他。
“那根本不是个解字,而是你的姓——小花,你为什么骗他。”
“因为喜欢一个幻影是最安全的。”解雨臣朝他很敷衍地笑了一下,“吴邪,我不敢贪心,现在这样,对我对他都很好。”
吴邪看着解雨臣,表情复杂:“你最好真的是很好。”
吴邪也走了,解雨臣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黑瞎子的脸,他本不该撒那个暗恋多年的谎,为什么呢,解雨臣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想他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有一些怨恨,想要发泄,想要看黑瞎子心慌意乱,狼狈逃走。
“怎么偏偏把我忘了呢。”解雨臣蹭着他的手心,眼圈红了,“怎么偏偏……”
解雨臣要上班,没办法总是在医院,就找来几个闲人轮班看护,几天后,黎簇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黑瞎子趁他们睡着逃走了。
解雨臣挂了电话,让人去找,找了很多天也没有结果,他想,他这次是真的不回来了。
06
跨年那天,他们在北京聚会,少了一个人,苏万似乎想问师父有没有消息,被黎簇使眼色,不让他说话。
解雨臣看着窗外,下雪了,又是一年过去。
座位空了一个,解雨臣叫服务员来把他撤走,刚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面前,一身黑,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
解雨臣看见他,局促地一笑,问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黑瞎子笑着对他道:“我找到那个人了,明天就要和他一起离开,你们对我帮助很多,尤其是你,解雨臣,我来登门感谢。”
解雨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闪身让他进来:“……先进来说话,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吗?”
黑瞎子还是笑着:“我很确定,就是他。”
解雨臣拿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又拿杯子去碰黑瞎子的嘴唇:“恭喜你……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是奔四的人了,我已经活得比我们家的上一辈里的任何一个都要长,也比任何一个都要快乐了,我想,这是因为你。”
黑瞎子没有推开杯子,反而问他:“我们的朋友都在这里了?”
解雨臣眨了眨眼睛,点头。
黑瞎子笑了笑,拿过杯子喝净了酒,喉结一动,抬手把那个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解雨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着后领一路向后逼退,直到把他压在了桌子上,俯下身恶狠狠地吻他,像是撕咬。
一桌人目瞪口呆。
解雨臣想推他,没有力气,他好像也等这一刻太久了。
黑瞎子抵着他的额头逼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他们。”
解雨臣扬起头来冲他笑:“你活该,谁叫你忘了我。”但是一眨眼,眼泪又掉下来。
黑瞎子笑着深吸一口气,又低头深深吻他,报复一样,吻得他窒息。
解雨臣一边揪紧他的衣领一边道:“他们都看着……”
“就是要他们都看着。”黑瞎子抬起头,冲在座的人笑,“你们看见了吧?解雨臣,这次再也别想骗人了。”
黎簇:“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苏万:“你也可以事后给我师父三十五块,让他帮你开通高级会员。”
07
雪下了很久,他们谁都没顾得上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解雨臣出神地问黑瞎子:“你为什么会忘了我,又为什么会想起来。”
黑瞎子想了一会儿,告诉他:“长神仙死后,正好遇上山体滑坡,我被困在那里,差一点就要死了,求生的时候按照你的要求,绞尽脑汁想从哪儿摸点东西给你写遗书,想你想得太用力,所以活过来的时候,我的大脑觉得你太刺激了,就把你屏蔽了。”
解雨臣翻白眼,又问他:“那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有差距吗。”
“有啊。”黑瞎子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把戒指给他戴上,“理想丰满,现实骨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点胖回来,不然我又要给你改戒码,很麻烦的。”
END
时久
说一句,故事只是故事,生活还是生活。
02
慕尼黑的足球和啤酒,曾说好一起要做的事情,离开后,我一个人全做了。可是心里,却更加空落落的。――贺峻霖
你离开了,静下来的时候,会分外觉得孤独和想你。我总觉得,你从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严浩翔
贺峻霖有时候忙完学业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就会想,是不是自己太多情了。分开那么久还是忘不掉对方,过往总是清晰的如同自己手掌的纹路。
慕尼黑还是慕尼黑,可是总觉得不再是以前从嘴里说出来连身上血液都会沸腾的地方。该不会是二十多岁的自己已经老了吧。
其实贺峻霖和严浩翔的认识,是贺峻霖先主动的。后面的恋爱,后面的分手,都是贺峻霖主动的。
看起来贺峻霖完全是占...
说一句,故事只是故事,生活还是生活。
02
慕尼黑的足球和啤酒,曾说好一起要做的事情,离开后,我一个人全做了。可是心里,却更加空落落的。――贺峻霖
你离开了,静下来的时候,会分外觉得孤独和想你。我总觉得,你从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严浩翔
贺峻霖有时候忙完学业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就会想,是不是自己太多情了。分开那么久还是忘不掉对方,过往总是清晰的如同自己手掌的纹路。
慕尼黑还是慕尼黑,可是总觉得不再是以前从嘴里说出来连身上血液都会沸腾的地方。该不会是二十多岁的自己已经老了吧。
其实贺峻霖和严浩翔的认识,是贺峻霖先主动的。后面的恋爱,后面的分手,都是贺峻霖主动的。
看起来贺峻霖完全是占据上风的样子,可是贺峻霖总觉得自己被他牵着走。
哪怕分开了,还是被严浩翔牵着走。
严浩翔从领带盒子里取出一条纯色的领带系上,严浩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
温莎结。
是贺峻霖教他的。
那时候父母刚刚出事,他刚刚接收公司里的东西。第一次去开股东会议的时候,他连领带都不会打,陈叔在处理丧事,他一个人系了很久都没有系好。
最后是贺峻霖醒了,笑着接过领带帮他打了一个好看的温莎结。严浩翔还记得,那个时候贺峻霖还凑过来亲了他的嘴角。
严浩翔觉得头疼,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揉着太阳穴往外走。
今天他在高中有个演讲会,作为杰出的企业代表回到自己当初所在的高中,为年少的少年们讲一讲他的过往,顺便给自己的母校捐个款。
看起来是每个成功人士做的事情,而严浩翔只是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去看看,看看他和贺峻霖相识的地方。
严浩翔知道自己从小起就是企业准接班人的培养模式,他以前不爱多说话,因为觉得同龄人太幼稚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他甚至觉得,他完全可以在家里学习,不需要在学校陪单细胞生物们浪费时间。
毕竟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直到高一,他遇见了贺峻霖。
依稀记得,高一的下学期,Y高合并到H高的那天,上海还下了点小雨。坐在黄金座位的严浩翔,一抬头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贺峻霖。
严浩翔屏住呼吸看着贺峻霖,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比画还好看。
贺峻霖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他那天站在讲台上没有怯场。闪着大白牙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Y高过来的贺峻霖。我喜欢踢足球和看电影。”
后面严浩翔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严浩翔还没有从贺峻霖的声音中缓过来。班级里,已经响起了一阵掌声。
严浩翔紧张的捏着笔,努力的把视线放在自己的练习册上,然后贺峻霖就被老师安排到他旁边了。
严浩翔,在那一刻里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贺峻霖坐下后把书摆好,拿出足球笑着对严浩翔说:“嘿,下课我们一起踢球吧。”
“少爷,你先吃点东西吧。”
严浩翔扭过头看着陈叔,陈叔只是不说话,笑着看着他。严浩翔妥协了,接过饭盒:“陈叔,我就一会儿,很快回来的。你没必要跟着我,我有带胃药。”
陈叔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看看少爷和贺少爷认识的地方。你不用管我。”
严浩翔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筷子碰到饭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严浩翔觉得有点辛苦,就算他装作自己不认识贺峻霖,就算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总是有人不经意的提醒他。
也是,那么鲜活明亮的存在,怎么可能说忽视就忽视。
严浩翔一下车就被一堆人簇拥着走了,陈叔看着严浩翔的背影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老了,陪不了他多久了。他只是希望有个人陪着严浩翔而已。
贺峻霖穿好衣服,拿上相机背着包打算出门走走。刚刚关上门,就遇见隔壁的一个小男孩。贺峻霖笑着跟对方问好。
小孩子扯着他的衣服让贺峻霖去看他的足球比赛,孩子的母亲在一旁笑得一脸自豪。贺峻霖想反正自己只是出门走走,有个去处也好。
贺峻霖笑着温柔的点点头。
贺峻霖已经没有再踢过足球了,自从他和严浩翔分手后就再也不碰足球。不是不爱足球了,而且一到绿茵场,他就会想起严浩翔。
一开始他以为严浩翔只是一个特别聪明爱读书的人,他不曾料想到严浩翔体育也特别棒,还是个足球发烧友。
他和严浩翔的感情,大部分都是在足球场上一脚一脚踢下来的。
贺峻霖看着小男孩抱着足球兴奋的模样仿佛看到了高一的自己。贺峻霖举着相机对着男孩拍了一张,贺峻霖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的笑容和发光的眼睛。感觉就像是那天他刚到H高,一下课就抱着足球拉着严浩翔往球场跑的自己。
虽然当时的贺峻霖并未注意到,但是贺峻霖觉得,那时候自己的眼睛肯定也发着光。
小男孩足球踢得特别棒,班级比赛获得了第一名。
贺峻霖摸着小男孩的头发,笑着说要给他买一个新的足球当祝贺礼物,希望他早日变成像迪马利亚一样的选手。
小男孩亲昵的抱着贺峻霖,然后告诉贺峻霖他想成为莱万一样的选手。
贺峻霖一愣,然后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无论那个都好。
莱万是严浩翔喜欢的球星。贺峻霖以前会扯着严浩翔的衣服问他,你为什么喜欢莱万?天使明明那么棒。
严浩翔就会笑着说:喜欢就是喜欢啊。
【全员】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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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第一次听严翔说爱他是夏天,正如他们重逢时的夏天。
炎热聒噪,让人在深夜躺在滚烫的空气中无法入睡。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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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第一次听严翔说爱他是夏天,正如他们重逢时的夏天。
炎热聒噪,让人在深夜躺在滚烫的空气中无法入睡。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再来一首许嵩的。”贺霖将小费放在吧台上,手中滑过酒杯边缘,抬眸看着坐在吧台椅上抱着吉他的严浩翔勾勾嘴角。
他们分开三年了,贺霖在酒吧里看到台上抱吉他的严翔时,两人心照不宣的将惊讶和喜悦埋在心底,他们没有问候“好久不见”,只是严翔唱完歌后,过来请他喝了一杯。
“现在怎么样?”严浩翔将鸭舌帽压低,靠在沙发上,贺峻霖看不见的他神情。
“还好,勉强能活着。”贺峻霖勾勾唇角,伸手端起严浩翔带来的酒,抿了一口,有些辣。
“还在唱歌吗?”
“是啊,和朋友住在一起。”贺峻霖撑着头等着他的回答,他不知道严浩翔这三年过得好不好,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和他对视,怕自己掩盖不住思念,又怕他眼中没有思念。
两人坐在酒吧的沙发上,聊了一整晚,快天亮时,严浩翔抬起头,贺峻霖看清了,他眼眶微红,眼底带着他期待的情绪,开口道:“你能带我走吗?”
贺峻霖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求之不得,天亮后,两人坐上了归途的汽车,其实贺峻霖这次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活动,一个商场开业,叫他来唱歌,给2000,可以付半个月的房租,他们很多人住在一起,开销很大,贺峻霖告诉严浩翔,他不能当吃白食,得出去工作。
“用这个?”严浩翔拍了拍自己的吉他问道。
贺峻霖打量他一下,垂眸笑笑道:“我们都用这个。”
回程的路要八个小时,车子走走停停,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人,车子半满,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上来的多半和他们一样是结伴同行的人,上了车便开始闲聊,声音还不小,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中年妇女,坐在他们前面唧唧喳喳的聊个不停。
贺峻霖皱皱眉,带上耳机看着前一排的椅背发愣,前面的大妈们聊的开心了,便开始交换吃食,酱板鸭,肉包子,茶叶蛋,菜饼子油腻的香气勾起了大巴车上人们的食欲,纷纷开始进食。
严浩翔不知从哪掏出一颗糖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低头愣了愣伸手接过糖,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甜甜的,勉强抵挡饿意。
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坐的两人精疲力尽,贺峻霖的家离汽车站不远,两人徒步回家,一桩破旧的老式居民楼,贺峻霖家在第三层,302.
房子不大,住了六个人,加上他是七个了,光线不是很好,只有几个台灯照亮。房间里的人大多数都与他相熟,有个叫马嘉祺的不认识,但看起来不难相处。
众人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示多么的惊讶,好像早就料到贺峻霖会把他带回来似的,也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把想念藏进心里了吧..严浩翔低头想着。
“严浩翔,你回来了,就和贺儿睡一间屋吧。”丁程鑫帮严浩翔把行李拿进屋里,他的行李不多,这是他的全部身家。
“怎么,你俩之前不一直住一起?”丁程鑫见他面色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毕竟房间有限,他没得选。
“没吃饭吧?我给你们煮碗面。”房间里没什么人说话,马嘉祺想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起身走进厨房,他做饭煮面不错,每次小朋友们晚上饿了都会去找他和丁程鑫,因为年纪最大,他们也不知不觉的担起了大梁,从来没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也没有说过。
“作业写完了吗?”张真源端着柠檬水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两个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两个小朋友。
刘耀文和宋亚轩还在上学,只有他们还在上学,生活费是其他人白天出去打工赚的,他们白天工作,上学,晚上一起出去唱唱歌,偶尔得到路人赏识会给他们的琴盒里放一点票子,但那些钱只够宋亚轩和刘耀文平日里在学校的饭钱。宋亚轩本来不想上的,马嘉祺却坚持让他把高中读完。
他常说“宋亚轩这样的,不上音乐学院可惜了。”
“你们小知姐姐给买的。”张真源将两个新书包放在沙发上拍了拍,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是牌子货,不便宜,陈知是张真源谈了很久的女朋友,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月工资付了房租以后仅剩的一点富裕都用来给他们添置各种东西了,有时候陈知回来看他们,每次来都会拿出自己攒的钱请他们吃顿好的,有时候他们拒绝,她总说:“请你们吃饭花不了多少钱,我又不是养活不起我自己。”
每次她这样说,众人便不好再拒绝。
“面好了,哪个小朋友要吃?”马嘉祺从不大的厨房里探出头,众人纷纷举手,每次这时他都会开心的笑笑,严浩翔和贺峻霖坐了一天的车,马嘉祺给他们卧了两个鸡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加鸡蛋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
煮面的蒸汽让房间变得闷热,丁程鑫打开了窗户,但仲夏的夜晚,蚊子真的不少,为了防止蚊子一拥而入,他们把灯关上,坐在沙发前抹黑吃面。
“咳咳咳。”好像是谁呛到了,在咳嗽
“亚轩还没吃药呢。”马嘉祺起身走向客厅一旁的柜子,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药,倒了杯水,端给宋亚轩,宋亚轩接过药片,吃了进去,药片滑过舌尖,苦的很,但愿能治好自己的病,他想到。
他的肺不太好,一直因为这个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自己躲进屋子,马嘉祺总是第一个发现并找到他,他不喜欢阴暗的房间,总觉得在这里有什么脏东西一直进入他的肺里,他想去海边看看日出,他喜欢太阳。
宋亚轩常说想去海边,长此以往,大家都想去了。
“攒攒钱,等你们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去看。”马嘉祺常常这样安慰他们。
是啊,没钱,哪也去不了啊..
“你准备做什么工作?”丁程鑫问严浩翔,说实话严浩翔还没有想好,他们也看出了他的犹豫。
“我们餐厅招人。”张真源开口,在街后的餐吧做短工,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带个孩子,喜好招小帅哥,但人不错,严浩翔应下了,他也不想白吃白喝。
吃完饭,两个小朋友写完作业要早早睡觉,大家都早早收拾完休息了,今天休息这一天,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老房子的管道有一部分交错着露在外面,占用了浴室一部分地方,坐了一天的车,洗个澡还是很舒服的,热水器是好的,这让他们很欣慰。
严浩翔洗完澡,大家都睡了,不好用吹风机,便用毛巾抱住头发走进来房间,贺峻霖好像已经睡了,背着他,看不见脸,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躺下,一个人呆的久了,忽然身边有个人不太适应。
忽然,旁边的人转身伸手将自己抱住,他愣了一下,僵住,低头去看,贺峻霖将脸靠在他身上,没有睡着。
“严浩翔,我们又在一起了。”
/
严浩翔和张真源一起去餐吧工作了,白天上班,晚上出去唱歌,比他一个人的时候累了一点,但有人陪了,马嘉祺和丁程鑫每天总是最晚回来的,有时候会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丁程鑫在不远处的商场打工,马嘉祺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因为长得好看,奶茶店生意还不错,两人收入是家里大部分的收入来源 ,有时候丁程鑫下班早还回去马嘉祺的店里等他,马嘉祺总会给他偷偷开小灶,做个好吃的给他,店长是个年轻的男人,看着两人关系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轩儿生日快到了。”马嘉祺趴在奶茶店的柜台前,舀了一勺手里的冰激凌喂给丁程鑫。
“给他买个生日礼物?”丁程鑫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抬头看着马嘉祺问道。
马嘉祺挑挑眉,他早就想好要买什么了。
晚餐买了锅贴回去,街角的锅贴店,好吃不贵,量也很足,小朋友们能吃饱,今天宋亚轩和刘耀文的作业早早就写完了,吃完饭,背上吉他出门,夜市的一边是他们的小地盘,每天都能在这唱歌,偶尔夜市生意火爆,能赚的多点,当然也少不了地头蛇来找茬,有一股叫庞西的,看他们不爽很久,经常来找事儿,为了不招来城管,他们只能把唱歌得来的钱全部给他,破财消灾。
今天又来了,所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即使是冬天,夜市不下雪的晚上也是闷热的,烧烤火锅炒菜,油烟气在空气中弥漫。
回家的路上,张真源用今天的零用钱给贺峻霖买了个雪糕
“咱俩一起吃。”贺峻霖跑过来拉住严浩翔的手,将雪糕放在他嘴边。
一旁有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贺峻霖没有听见,严浩翔却听见了,说得是些不堪的言论。
“这俩男的好像是一对啊。”
“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啊?”
“太恶心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都特随便啊?”
“那你叫叫,看他来不来?”
一声流氓哨,不少人回头张望,贺峻霖也好奇的转过头看着吹哨的人,是几个老男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穿着貂皮大衣手里拎着啤酒,多半秃顶,油光满面,看着贺峻霖坏笑。
严浩翔蹙了蹙眉,将头扭到一边:“你吃吧。”说着,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了远处的张真源身边站定。
“怎么了?”张真源扭头问他。
“那边太热了。”严浩翔擦擦鬓角的汗水说道。
“马哥,我也想吃雪糕!”刘耀文看见贺峻霖手里的雪糕拉着马嘉祺的袖口撒娇道,一旁的宋亚轩见状也过来拽着他起哄,马嘉祺被两个小朋友缠着,伸手弹了一下宋亚轩的额头道:“生病的小朋友不能吃雪糕,回家喝开水去。”
“啊..”宋亚轩失落的撒开手,一旁的丁程鑫过来一把搂住了刘耀文的脖子道:“走,哥带你买去。”说着,架着刘耀文就去了商店。
“你就别想了,回去好好吃药吧。”马嘉祺看着一脸委屈的宋亚轩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宋亚轩的病持续好久了,一直咳嗽,每次开的药回来吃了好一段时间就又会反复。
刘耀文和丁程鑫在外面吃完雪糕才回家,回家没什么事,大家一天都累的很,没什么话,都准备睡了。
“我去洗澡了。”马嘉祺脱掉衣服走进浴室。
丁程鑫洗完澡坐在床上记账,大家赚的钱不多,每月底要交房租,必须记清楚每一笔花销,以免他们连最后的容身之所也没有。
在昏暗的灯光下记完帐,他合上本子,准备起身把它放到桌子上,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抢,心跳猛地加速,他捂住心脏,喘了好久才缓过来,长期劳累让他动不动就头晕还会心跳加速。
“怎么了?”马嘉祺洗完澡回到卧室看见丁程鑫扶着墙,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来问道,丁程鑫起身擦擦汗笑道:“没事..记个账..”说着将手里的记账本放进了柜子里。
“是不是腰伤犯了?你趴着我给你揉揉。”马嘉祺揉揉鼻子问道,不等丁程鑫说什么,就让他趴在床上,手轻轻抚上他的腰,按摩起来。
“那一会儿换我给你按。”丁程鑫将手搭在马嘉祺腿上说道。
“好~”马嘉祺笑了笑。
两人都有腰伤,丁程鑫的腰很严重,每天要站很久,更加重了他的腰伤,有一次疼的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躺了好几天,都是靠在家的人照顾,后来马嘉祺预支了工资带他去医院才缓和了一点,修养了半个月,能下地了。
因为害怕再发生这总事,马嘉祺用了几天的时间学会了全套按摩手法,他再也不想担惊受怕的看着丁程鑫躺在床上,他一个人扛不起这个家,他也不能失去丁程鑫。
他们是护着小朋友们的哥哥,也是彼此的支柱
少了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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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生日当天,马嘉祺给宋亚轩和刘耀文请了假,既然是生日,就得开开心心,孩子们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了中午。
“轩儿,文儿,穿好衣服出来!”张真源站在他们的房门口敲门喊道,不一会儿,两个困崽崽就走了出来,哥哥们都收拾好坐在客厅了,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女孩坐在他们中间,见他们出来,急忙起身,将一旁的袋子拿起来递给宋亚轩和刘耀文道:“亚轩,生日礼物。文文也有。”
宋亚轩和刘耀文本来一脸困意,看到女孩后瞬间精神起来,叫了一声:“小知姐。”
袋子里是新衣服,今天是宋亚轩的生日,陈知特地用奖金给他买了一身新行头,顺便给其他人也买了新衣服,用她的话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谢谢小知姐!”两个小朋友抱着衣服喊道,陈知对他们一直很好,上次贺峻霖生日的时候用半个月工资给贺峻霖买了最新款的包,也支持张真源做他喜欢的事,其实他们早就该结婚了,但张真源因为生活不稳定一直不愿意,她也不想为难张真源离开他们。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在爱情和友情之前权衡。
“快去收拾收拾,试试衣服,晚点姐姐带你们吃!烤!肉!”陈知拍拍两人笑道。
两个小朋友点点头跑去洗漱。
“陈知,你一个月工资也不高,还是多留一点给自己。”丁程鑫开口道,他确实心疼这个姑娘,真的很好,他们也经常劝张真源赶紧娶了人家,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但张真源总在他们之间犹豫。
“没事儿,钱能再赚,生日一年可是只有一次。”陈知笑了笑。
陈知带他们去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韩式烤肉,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小朋友们当然是很开心。
哥哥们送的礼物是一把吉他,是几个哥哥攒钱买的。
一把新吉他,宋亚轩想要很久了,这个生日过的很不错,除了吃饭时的不速之客。
庞西带人找事。
“哟,这是谁的妞儿啊?眼光不错啊,给爷玩几天,免你们一个月保护费。”庞西伸出满是烟渍的手要去捏陈知的脸,却被陈知一把推开。
“哎,哥,这还有对基佬嘿!”不知为何一旁的人忽然发现了拉着贺峻霖的严浩翔,走过来指着他俩笑道,声音之大,整个餐厅都能听到,不少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哎,好玩啊,来,给爷亲个嘴。”庞西走过来对两人说道,严浩翔不动,紧紧的攥着贺峻霖的手,庞西见两人不动便对旁边的人招招手,直接有人上来捏着两人的脸对了上去,其他人想上前,却被人按住。
两人被按着,脸贴在一起,一旁的庞西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边拍边笑道:“来,给你们拍下来,让大家都来欣赏欣赏。”
他话音未落,严浩翔忽然猛地挣扎,挣脱了按着他的人,朝他扑过去:“手机给我!”一边吼一边抢夺着手机,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起身与身后的人厮打起来。
早在之前,张真源几个就交换了眼神,悄悄将刘耀文拉过来道:“带轩儿先走。”
刚刚开始乱,刘耀文猛地站起来,拽起一旁的宋亚轩就跑,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啤酒,拎在手里见到人就往上抡,先带着宋亚轩冲了出去,宋亚轩抱着自己的吉他,跟着刘耀文一路狂奔,转弯进了一条巷子里,绕了好久才停下。
“他们..呢..”宋亚轩抱着吉他气喘吁吁的问,刘耀文也是累的够呛,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还没开口,巷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转角,哥哥们出现在他们面前。
各个衣服凌乱,丁程鑫的身上还挂了彩,就连陈知都把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衣服也乱了。
身后没人再追上来,众人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喘息声在巷子里回荡,不知道是谁,忽然笑出了声,带着大家都笑了起来,虽然饭还没有吃完,但却逃单了。
“下面什么安排啊?”张真源靠在墙上理理陈知凌乱的头发笑道。
“看电影,走!”马嘉祺起身,众人跟着他一起走出巷子,吃饭剩下来的钱,正好用来打车。
刘耀文要了点钱,买了酒精棉和创可贴给丁程鑫,丁程鑫自然高兴,觉得弟弟长大了。
上车的时候,宋亚轩靠在刘耀文身上,车窗开着,夜晚的风吹进来,很冷,带着青草的味道,宋亚轩咳嗽了几声,刘耀文急忙低头查看,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刘耀文..”
“嗯?”
“我好开心啊..”
“怎么了?”
宋亚轩没有回答他,只是动了动靠着他的脑袋,伸出手感受着窗外吹来的风钻过指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还好有他们,有刘耀文..
他不是个爱出头的孩子,从小最害怕这种事,害怕这种场合。
哥哥们知道他不喜欢,所以总是尽可能的不让他遇到这件事。
还好,生日的这天的夜里,刘耀文带着宋亚轩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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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买了最后一场电影,幸好赶上。
众人落座,播放厅里,只有他们七个人,却各怀心事。
“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总是如此。”
马嘉祺扭头时,发现刘耀文身旁的位置空出来了。
影院空荡的洗手间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干呕的声音,厕所的水被染红,冲水的声音响起,宋亚轩抹了抹嘴角的鲜红,艰难的走出隔间,腿有些软,眼前密密麻麻好多小黑点,他努力控制着身体,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干净的水灌入嘴中将血腥味冲掉,嘴里的冲掉了,嗓子里的却冲不掉。
他抬起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马嘉祺,先是被吓了一跳,却也没什么力气转过头去了。
马嘉祺站在他背后,宋亚轩不知他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但显然他很平静,起码..假装的很平静。
宋亚轩撑着冰凉的洗手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嘴角被染红一点,可怜极了。
“轩儿。”马嘉祺走到他身后,轻声唤他的名字,他再也忍不住,扭头扑进马嘉祺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马嘉祺领口的衣服,他不敢抽泣,会疼..
“马哥..电影里说的是真的吗?”他声音沙哑极了,马嘉祺愣了一下,将他搂入怀中拍了拍他道:“假的。”
马嘉祺给宋亚轩买了一杯热茶把他带回了影厅坐回刘耀文身边。
“要不要喝?”宋亚轩将茶递到刘耀文嘴边,刘耀文看的正入迷,张口唆了一口,伸手将宋亚轩搂入自己的怀中。
“你能不能搂着我?”贺峻霖扭头看着严浩翔,严浩翔有些诧异,看了看门口,伸出手搂住了贺峻霖,贺峻霖这才满意的靠着他的肩继续看电影。
电影结束,已经很晚了,众人心情都不错,十二点过了,宋亚轩的生日也过了。
影院里唯一还有一家奶茶店还在开门。
张真源带着陈知去买奶茶。
“我们也去吧。”贺峻霖想去抓严浩翔的手,却被他躲开,严浩翔转头对他笑笑道:“好啊。”说着就向朝奶茶店走去。
“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做活动,情侣半价哦~”店员小哥哥笑盈盈的过来。
“您这边二十元哦~”店员哥哥将小票递给张真源。
“你这边是四十元哦~”店员还没开口,严浩翔就把钱转了过去。
四十,没有任何申明
贺峻霖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诧异,严浩翔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微笑着接过小票转身去一旁等待。
拿上奶茶,贺峻霖喝着却一点也不觉得甜,心想这奶茶店怎么这么黑心,这么贵还不舍得放糖..
众人将陈知送回家,目送着陈知上楼。
“小张张,人陈知这么好的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家娶回家啊?”丁程鑫坐在前排问道。
“就是啊,小知姐这好,啥时候能叫嫂子啊?”刘耀文和宋亚轩两个小朋友靠在一起推推张真源笑道。
张真源低下头笑了笑:“现在还没稳定,我们商量,先攒钱,先买个房子。总不能,让她跟着我这么住吧..”
“也是啊..”丁程鑫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车里陷入沉默。
“没事儿,到时候你住哪儿我们搬哪儿,住上下楼,你们要是生了小孩,我们还能帮忙带孩子。”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马嘉祺伸手拍拍张真源的肩膀笑道,这一下可打开了这群女儿奴的话匣子,都说一定要让张真源生个女儿,他们一定去帮忙带孩子。
贺峻霖也参与其中,但转头看向严浩翔时,却发现他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回去,他也没有和贺峻霖说过一句话,贺峻霖忽然有些害怕,三年前他走之前,也是一言不发..
严浩翔洗完澡回来时,贺峻霖还没有睡觉,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小小一团的贺峻霖,刻意避开了他通红的眼眶,低头照着自己的毛巾。
“严浩翔,你和我说说话..我害怕..”
严浩翔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头顶毛巾的手垂了下来。
“贺儿,要不..还是算了..”
“何必呢..”
贺峻霖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回头看他。
“为什么?”良久,贺峻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有未来吗?”严浩翔扭头看着他,台灯的光从他背后照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缩在角落抱紧自己,脸上挂着泪水。
“奶茶店情侣半价,我们不行..张哥可以和爱的人登记结婚,法律承认他们,我们也不行..哪怕有一天你躺在手术里快不行了,我都没身份帮你签字。贺儿,我害怕..我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别人因为我们的关系伤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人怎么能总会在虚无的爱里啊..太痛苦了..所以..就算了吧...”
贺峻霖不说话,只是缩在角落听他说完了这些话,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严浩翔忽然走过来,弯下腰,贺峻霖伸出手想要抱他,而他只是弯腰抱起了被子,走出了房间,睡在了沙发上了。
这只是贺峻霖以为的拥抱。
那天晚上贺峻霖一个人睡的时候,大家都没睡,房间并不隔音,大家都听到了。
马嘉祺和丁程鑫面对躺着相视一笑,刘耀文帮不断咳嗽的宋亚轩轻轻拍着背,张真源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发愣。
一个房间,七个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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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和贺峻霖分开了,两人不知去哪散心了,应该是分开走的,他们都说了会回来,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两个小朋友会想念哥哥,总是问他们时候回来,马嘉祺总是告诉他们快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回来。
张真源最近和陈知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应该是忙着买房的事情,他们都很羡慕他,要知道他们可是盼着喝张真源的喜酒很久了。
房子里越来越安静,渐渐的只有四个人活动,不再拥挤,却少了很多笑声。
他们在一起唱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少年的梦想好像在被现实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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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哥回来了?”宋亚轩和刘耀文趴在客厅写作业,看到马嘉祺拎着新买的菜回来,抬头看看。
“嗯,想吃什么?”马嘉祺换了鞋把菜放进厨房问道。
“都可以呀,小马哥买了什么呀?”刘耀文将笔塞进笔袋里一蹦一跳的跑进厨房。
马嘉祺转头嘿嘿一笑:“买了肉,给你们做红烧肉!”
“好!”两个小朋友一下兴奋了起来。
吃肉挺难得的,毕竟现在肉价不便宜,他们都工资不高,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吃的多,只能尽量了。
“小马哥我来帮你叭!”刘耀文在马嘉祺旁边转来转去。
“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马嘉祺转头看了看客厅的表,已经挺晚的了,丁程鑫还没回来。
“去,看看你阿程哥下班了没。”
马嘉祺开心的时候就爱叫阿程。
“好的!”
能出去当然是很开心,刘耀文最喜欢丁程鑫了。
出了门一路小跑去找丁程鑫。
这段时间丁程鑫招揽了不少客人,老板发了奖金以视示鼓励。
今天客人很多,下班又晚了,换好衣服从商场后门出去,准备抄近道回家,没想到一出来就被庞西的人堵住了。
他们不止怎么的,知道了丁程鑫发奖金的事,又来打劫,丁程鑫自然不给,三两句说不好就打了起来。
“丁哥!”
刚打起来就被刘耀文撞见,拎起旁边的棍子冲了上去。丁程鑫本不是个好事之徒,想着别让他们把钱抢走就行,揍两拳没关系。没想到刘耀文忽然出现,他年龄小,哪里是这群老混混的对手,几下就被人打翻在地。
“刘耀文!”
丁程鑫抄起棍子,几棍把围在刘耀文身边的人打到,伸手拉起刘耀文,甩掉棍子拔腿就跑。
丁程鑫握紧了刘耀文的手,生怕弄丢他,刘耀文也紧跟着他,跑到了光里。
到了人多的地方,庞西他们才不再追过来,两人靠在一家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喘着粗气。
丁程鑫靠在柱子上休息,忽然觉得心跳猛地加速,一股热流冲上头顶,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
“丁哥!你怎么了?!”刘耀文见他往一旁倒,急忙伸手将他拉住。
还好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就清醒了过来,低头甩甩笑到:“没事。”
刘耀文看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呀,出血了。”丁程鑫转头看到刘耀文流着血的胳膊,刚想伸手去碰,刘耀文却忽然伸出手,擦掉了他嘴角的血。
他抬头愣了一下,看着刘耀文微红的眼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到:“怎么了?”
“丁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怎么会?不许这么说。”丁程鑫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我们文文是最勇敢的小孩。”
“可我不想做最勇敢的。”
“我想做最厉害的,厉害到可以保护你。”
丁程鑫愣了一下,勾勾嘴角。
“你会的,但在你变成最厉害的小朋友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保护为止。”
“好啊。”刘耀文看着丁程鑫,咧开嘴笑了笑,丁程鑫总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丁程鑫拍拍裤子站起来,对刘耀文伸出手道:“走,哥今天发奖金了,请你吃炸串。”
小孩总是爱吃炸串,丁程鑫总是能让刘耀文开心。
“我们走小道回家吧。”丁程鑫拎着一袋炸串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刘耀文咬着炸串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道:“好啊,可是我怕黑。”
“怎么会呢?”
“什么?”
“文文自己就是光,怎么会害怕黑呢?”
“也对~走吧!”
两人在走出路灯,在小巷中的背影拉的很长。
刘耀文是丁程鑫的光,丁程鑫是刘耀文要奔赴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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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病又严重了,高烧不断,已经在家休息一个星期了。
马嘉祺请了假来照顾他,看着宋亚轩一点点消瘦,每一声混浊的咳嗽声都让他的心猛烈颤抖。
“小马哥,这是我从家拿的,你给轩轩炖了,还有这个是我熬的雪梨汤,给他喝叭。我还上班先走了。”陈知拿了一堆雪莲和老母鸡来,张真源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说,她快把自己家都搬空了。
“准备买房了吗?”马嘉祺一边切菜一边看着清洗母鸡的张真源问道。
“看好了一套,准备付首款了,我们想着,等房子好了,让轩轩去我们那儿住一段时间,那个房子阳光好,空气流通也不错,有助于他的病情。”
张真源把母鸡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剁了下去。
“也好..这样也好...”马嘉祺低头念叨这。
“轩轩,汤好了,张哥去上班了,明天再来看你。”张真源推开门走过去摸摸宋亚轩滚烫的额头小声道。
宋亚轩乖巧的点了点头,张真源遍拿起包出了门。
“轩轩来,起来喝汤。”
马嘉祺端着汤进来,扶起宋亚轩,给他喂了一碗鸡汤。
“还喝吗?”他帮宋亚轩擦擦嘴问道。
宋亚轩摇摇头,发烧了实在没胃口。
“那我给你温着,你想喝了告诉我,我去把你小知姐的雪梨汤给你倒过来。”
马嘉祺起身出去倒了一杯雪梨汤进来。
“马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宋亚轩忽然抬眼看着他问道。
马嘉祺有些诧异,伸手拨拨宋亚轩额前的碎发。
宋亚轩看着马嘉祺疑惑的样子,红了眼眶,原本沙哑的嗓子哽咽了起来:“我不想去打扰张哥和小知姐,也不想和你分开。”
宋亚轩紧紧抓着马嘉祺的手,虽然生这病,却抓得马嘉祺生疼。
生病时的小孩情绪总是特别敏感,马嘉祺急忙伸手揽他入怀轻声安慰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和你分开,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呀,好起来以后,无论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被马嘉祺抱住后,宋亚轩再也止不住眼泪,哭了起来:“我想去看海。”
这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好啊,等你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去。”
马嘉祺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哭泣的小孩。
/
严浩翔带着吉他辗转了好多个地方,做了很多次大巴,却再也没有那天和贺峻霖回家时的那种感觉了。
看过很多人,和很多人在一起唱过歌,可心里好像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起来。
他在酒吧里唱歌,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男男女女在一起,可无论看到谁,心里都会想起贺峻霖。
心里有个人,怎么都忘不掉。
忽然有一天,贺峻霖找到了他。
“轩轩病重了,和我回去。”
贺峻霖只说了一句话,他就跟他回去了。
连夜回去的大巴上,鼾声不断,不少人脱了鞋,汗臭味和脚臭味混合在一起,闷热的大巴里,两人失眠了。
“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严浩翔看着一旁有些打瞌睡的贺峻霖说到。
贺峻霖没有说话,歪头靠在了他身上。
车里鼾声太大了,吵的他有些失眠,来回动了几次脑袋,发丝蹭在严浩翔的肩膀上有些痒。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身上的人不动了。
应该是睡着了吧..
车外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贺峻霖,为什么你总能找到我?”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爱你。”
身边的人回答了他的疑问。
贺峻霖很爱严浩翔,无论他走多远,他都会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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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高烧持续不退,哥哥们带他去医院,果然检查出了问题,肿瘤,需要切除,手术费很贵,他们付不起,甚至连药物控制的钱也不够。
刘耀文还没放学,宋亚轩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极了。
丁程鑫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低头不语,马嘉祺在他身边走了走去,忽然,猛的一拳捶在了墙上,丁程鑫抬头看看,没有作声。
怎么办...他们不知道,丁程鑫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真源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张真源“喂”了好几声,丁程鑫才清清嗓子开口:“张哥...”
陈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张真源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留海挡住了他的脸,但陈知知道他哭了。
她放下包走过去,张真源起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上,她听见张真源抽泣的声音,也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良久,她柔声道。
“我把买房子的钱拿出来了。”
张真源愣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她,陈知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他道:“这是买房子的钱,和我这些年攒的积蓄,你先拿去给轩轩买药,手术的钱我再凑。”说着将卡塞进了他的手里。
张真源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陈知眼眶微红,抽了张纸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说的,不管有没有房子,我都会嫁给你。”
陈知的钱很及时,得到药物控制,至少不会那么痛苦了,他们把宋亚轩的病情告诉了刘耀文,让小孩子接受事实是很痛苦的,但他必须学会接受。
“轩轩,你怕吗?”哥哥们在外面商量事,陈知独自在病房里给宋亚轩揉手背,每天都在打针,宋亚轩原本干瘦的手臂上鼓出一个小包,按着就疼,陈知每天来给他按摩,宋亚轩说小知姐的手指很软,很温柔。
“怕...”
是个人都怕,更何况他一个孩子。
“但我还挺开心的。”
陈知抬起头,宋亚轩笑了,他很爱笑,就算手被按疼了也会对陈知笑。
“翔哥和贺儿都回来了,其实生病也是有好处的。”
陈知看着,微微扯了扯嘴角,可低头的时候,眼睛却已经通红了。
“人小鬼大。”宋亚轩听出她的声音中有哽咽,他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却没力气了,只好笑笑,别人都说他笑起来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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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哥哥们来医院的时间不多,都是陈知来照顾宋亚轩,宋亚轩总是问起他们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陈知都说他们在忙,却没说忙什么。
“好了,轩轩,快睡吧,明早起来做复查了。”陈知看着宋亚轩吃完药以后哄他睡觉。
今天哥哥们又没有来,有点遗憾,宋亚轩转身睡了,等他睡熟了,陈知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走出去,正好看到马嘉祺一行人。
“来了?今天怎么样?”陈知拿出纸巾给他们擦汗,大冬天的,六个人汗流浃背,都背着乐器。
“怎么样?”马嘉祺问她,剩下几个人都爬到门上狭小的玻璃窗上看里面熟睡的宋亚轩,他们不敢进去,怕打扰他。
陈知摇了摇头:“不太好,医生说病情有可能恶化,明天做个复查看看吧。”
“行,这两天麻烦你了。”马嘉祺对陈知笑笑。
“没事,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别没把轩轩治好自己先倒了。”陈知笑笑。
这些日子,他们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唱歌,几乎连轴转,刘耀文整日在学校睡觉老师已经找过好多次家长了,都是陈知去的。
来简单的看望宋亚轩后,众人就回家了,还能睡两个小时。
马嘉祺坐在床边一笔一笔计算着他们的收入,这些是宋亚轩的命,也是他们的命。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马嘉祺把众人叫起来刚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刘耀文实在起不来,马嘉祺给他请了假,让他睡醒去医院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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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查结果出来了,病情加重了,得赶紧做手术。
还差两万块钱...
“来喝点雪梨汤。”陈知给他们端上雪梨汤,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们的嗓子早就哑了,声带充血,闭上嘴巴满嘴血腥味。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陈知盛雪梨汤时铁勺和锅碗碰撞的声音,安静的让人窒息。
“人还能救吗?”刘耀文捧着陶瓷碗,眼眶通红。
“救,必须要救。”丁程鑫垂眸,手中的拳头攥紧。
“总有办法的...”马嘉祺拍拍他的背,不知为什么,马嘉祺第一次拍在他背上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不稳,朝前倒了一下,又马上缓了过来。
撑在腿上的胳膊不住的颤抖,他伸手抓住颤抖的胳膊,把胳膊藏在背后压住。
“我有办法了。”陈知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众人抬眼看向她。
陈知家里有一对祖上传下来的镯子,买了能抵不少钱,已经找好了买家,只要拿到东西就能付款。
“现在除了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陈知看着他们,众人面面相觑,确实,除了这样,他们没别的办法。
张真源和陈知回老房子拿东西给买家,马嘉祺去医院照顾宋亚轩,剩下的人去把剩下的钱取出来。
众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出发。
那天晚上陈知和他们住在一起,众人睡觉前坐在沙发上唱歌。
少年们声音沙哑,唱出来的歌依旧动人。
只是少了一个最爱唱歌的小男孩。
“治好轩轩以后,我们就去海边。”
“嗯,去海边,去那唱歌。”
“我们可以一直唱,一定会有人听的,我们会站上舞台的。”
”到时候张哥和小知姐结婚了,再生个小姑娘,她肯定很幸福,有六个这么帅的叔叔。”刘耀文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结不结婚无所谓,能呆在一起就好。”陈知躺在张真源怀里笑道。
“但我一定会娶你的。”张真源伸手握住陈知的手,陈知笑了笑,点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说了很多,好像在编织的梦里,没有悲伤和烦恼,每件事都是美好的。
包括狭小拥挤的房间和错综危险的浴室管道。
少年以梦为马,青春为枪,想要创出一片天地,可却逃不出现实。
大家都去睡了,陈知一个人在厨房洗碗筷。
“小知姐。”严浩翔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陈知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惊讶。
“我有事想问问你。”他走进来,站在陈知身旁说道,陈知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洗洁精冲洗赶紧转头道:“他们都睡了,要不我们出去说?”
严浩翔点了点头,两人便出了门,上了天台。
今晚天气不太好,只能从乌云中隐隐约约的看见月亮透出来,晚风很清凉,拂过脸颊将困意吹散。
“小知姐,结婚,是很重要的事吗?”
对于严浩翔的开门见山,陈知并不感到惊讶。
“结婚很重要。”
陈知的回答瞬间熄灭了严浩翔眼中的期待。
“但我们为什么结婚呢?”陈知靠在栏杆上,看着严浩翔笑了笑。
“如果我不爱他的话,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我爱他,即使我们不能领那张证,也没法改变我爱他。”
晚上的天台很安静,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陈知拍拍严浩翔的肩膀轻声道,说着,转身下楼。
没人知道那天严浩翔什么时候回去的,只知道贺峻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严浩翔怀中。
“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贺峻霖一脸懵的看着起床穿衣服的严浩翔。
“有些事,想和你说。”严浩翔转头看着他,贺峻霖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点了点头,严浩翔便出门去了。
今天没人准备早餐,天还没亮的时候,张真源和陈知就出发了,陈知的家在几个小时外的农村,他们租了一辆车,开车去的。
好不容易拿到了镯子见到了买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窗外飘着雨点,云层压的很低,没有太阳,连日落都看不到。
陈知靠在副驾驶上休息,这些天她有点累,还好钱拿到了,可以给宋亚轩治病了,她扭头,看着一旁开车的张真源,勾了勾嘴角,伸手摸摸他的脸。
张真源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道:“辛苦了。”
陈知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些兄弟对张真源的意义,当然会尽全力帮他。
“陈知,我们去领证吧。”
张真源忽然开口,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陈知还是愣住了。
“好啊。”
张真源看着前面的马路,没有看见她满含泪水的眼睛。
“其实,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陈知话还没有说完,包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拿出电话,是马嘉祺。
“喂,小马哥。什么?!”陈知瞬间变了脸色:“好好好,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
“快走,轩儿忽然严重了。”
张真源心头一紧,脚下的油门用力踩了下去,车子从高速上飞驰而过,没有看见前面转弯逆行的大卡车。
“小心!”只听到惊呼声过后,几声巨响。
/
宋亚轩病情在傍晚时分忽然加重,医生护士进行急救后通知他们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马嘉祺让丁程鑫和刘耀文回家拿卡,他们留下等张真源和陈知。
“快走。”外面的雨下大了,天快黑了,路上的人不多,医院离家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丁程鑫拉着刘耀文向前狂奔,刘耀文低头手紧紧攥着丁程鑫的手,刘耀文不能再失去一个哥哥了,雨水把两人的衣服淋湿了。
两人狂奔回家,丁程鑫冲进屋子拿卡时,脑袋一懵,眼前猛的一黑,虽然很快就能看见了,但拿着卡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丁哥,你手怎么了?”刘耀文过来看着丁程鑫的手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走吧。”丁程鑫将卡放入口袋,拉起他离开了家。
剩下三人坐在抢救室外面,马嘉祺低头抓着头发不说话,贺峻霖站在抢救室门口时不时往里瞥一眼。
“马哥,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严浩翔伸手拍了拍马嘉祺的肩膀,今天他最早来照顾宋亚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去吧。”马嘉祺点了点头,严浩翔便起身拉着贺峻霖走了。
今天下大雨,外面的店都早早关门了,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小吃店,用所剩不多的零钱买了点吃的。
“两位要不要试试咱们家的饮品呢?有很多新品哦。”店员热情的推销到,贺峻霖看了一眼,一旁标记的情侣第二杯半价,垂眸正要开口,一旁的严浩翔却先开口了。
“要两杯吧。”他指着一旁的牌子,店员看了一眼,低头为他们点单,没有想象中的嘲讽。
贺峻霖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是不喜欢喝这些东西吗?”他愣愣的问道。
“陪你喝。”严浩翔伸手揉揉贺峻霖的头发。
店员将奶茶递过来,纸质的奶茶杯热乎乎的,贺峻霖扭瞥了一眼严浩翔手中的杯子。
喝了半价的第二杯,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两人抱着小吃走出店铺,却在一出门的转角,就碰到了一群老相识。
庞西不知何时游荡到了医院附近,阴郁的天气让他心情烦躁,忽然出现的两人自然成了他们找乐子的工具。
两人被逼进小巷中,面前的人们一脸坏笑,严浩翔将贺峻霖护在身后,一点点往后退,但很快小巷就到了尽头,他们退无可退。
“又见面了。”庞西转着手里的刀,凑过来笑了笑,蹙眉道:“我有点好奇啊,你们平时怎么做啊?这个小美人喜欢什么姿势啊?”
说着,将手伸向了贺峻霖却被严浩翔一把打开,贺峻霖站在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来,脱了裤子给我们演示一下,爷看高兴了就放你们走。”庞西看着身后的人笑道,他身后的人也发出来一阵阵笑声,那声音听的两人直想呕吐。
“快点啊!”庞西转过头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见两人不动,他挥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两人强行分开。
庞西走过去抓住贺峻霖,开始脱他的衣服,贺峻霖吓了一跳,扭动着身子大叫:“你干什么?别碰我!滚!”
“你放开他!你放开!”严浩翔奋力挣扎着,却被人死死按在一旁的墙上,他扭动着身子,脸被按在一旁凹凸不平的墙上,磨的生疼。
庞西让几个人按住贺峻霖,自己快速的解开裤腰带道:“你不来,那就我来。”
“不许你动我!滚啊!滚!”
贺峻霖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发了疯似的尖叫,严浩翔看着庞西的脏手摸在贺峻霖身上,眼眶变得通红,浑身颤抖,庞西着笑嘻嘻的凑上去,忽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裆上只听到庞西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丁哥!”严浩翔刚看清人影是谁,按着他的人也松了手,他听到两声惨叫,转头一看,是刘耀文。
“快走!”刘耀文和丁程鑫扶起两人就要跑,却被庞西的人拦住。
“草你大爷的!给我打!”庞西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儿,躺在地上捂着裆指着四人喊道,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少人手里都有家伙,他们四个人,寡不敌众。
严浩翔刚一脚踹飞一个,转头就看到几个男人把贺峻霖逼到墙角,低头抄起一根棍子上去照着人脑袋就来了一下,棍子瞬间被打断,那人应声倒地,严浩翔看见他倒下去时,脑袋后面插着的木刺。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严浩翔的背后就挨了一棒子,他转头再次和人扭打在一起。
贺峻霖刚想上去帮他,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腰间猛的疼了一下,他瞪大眼睛。
是刀,插进他身体里的刀,刀子在他身体里转动,快将他的肉绞碎了,好疼...
身体瞬间没了力气,被人放开的一瞬间,他倒了下去,依稀看见,那人朝着严浩翔过去了,他想喊,却看到那人手中被他的鲜血染红的红色匕首捅进了严浩翔的身体。
“不要!”他用尽浑身力气喊出声,想起身,却昏死了过去。
严浩翔不能死,他才刚把他找回来。
刘耀文被人逼到墙角拳打脚踢,眼睛快速寻找着哥哥的方向,忽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严浩翔和贺峻霖,心头一紧。
“啊!!!我和你们拼了!”他猛地起身,想从拳打脚踢中挣脱出去,结果被打的更狠,他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结果被猛地一棍子敲到头,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阵黑,耳鸣的连叫骂声都听不到了,只觉得无数人在对着自己拳打脚踢。
丁程鑫刚刚将周围的人全打倒在地,他站在原地,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手脚都在颤抖,他伸手抓住手腕。
千万不要现在发作,千万不要...
他转头猛地看到庞西拿着刀站在刘耀文面前。
“耀文!”
刘耀文躺在地上,听觉一点点恢复,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身子猛地被人扑住,眼睛被人捂住,耳边传来丁程鑫的闷哼声。
“丁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是丁程鑫,他想伸手却被丁程鑫一把按住,他看不见,只能听见丁程鑫痛苦的呻吟声,和他身体的抖动,一下两下。
但他却死死抱住自己抱住刘耀文不让他动,他也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消散,刚刚被打的地方像是裂开了,疼的要死,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庞西骂了几句娘,踹了他们几脚,脚步就渐渐远去了。
他想开口叫丁程鑫,想伸手推推他,却没有一点力气,雨水拍打在他们身上,他有些慌张,趴在他身上的丁程鑫好像...不动了...
“丁哥...”他费尽全力开口喊了丁程鑫,却得不到回应,泪水一下从眼里流了出来。
他的身子不能动了,头疼欲裂,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丁哥,翔哥,贺儿,你们说句话好不好。”
小巷里只有他的声音。
“你们吱个声好不好,我看不见你们...我害怕...”
泪水不断涌出,他头疼的更厉害了。
“轩儿还在医院...我们...”
他的声音渐渐被雨声埋没了,医院就在不远处的街区,可惜他们再也不能去了...
/
同一天,医院里七份死亡证明,马嘉祺一个人拿了六份,陈知的父母赶来的时候,在她的遗物中找到一份报告,是一份孕检报告。
她怀孕了...
这就是她的秘密。
看着陈知的家人哭晕在医院,马嘉祺没说话,他眼睛红肿,打过镇定剂的胳膊有些微微疼痛,身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走出医院,一时之间不知该去哪,回家吗?没有他们的地方还算是家吗?
那间阴暗拥挤的房间里除了让他发疯的回忆还有什么...
警察来医院调查过了,他们知道是谁做的,告诉马嘉祺他们一定会负责到底,马嘉祺只是笑笑,庞西不是他们敢惹的,他知道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一个安慰罢了。
他回到那间屋子,收拾了东西,去车站买了一张大巴车票。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只知道他带走了所有的钱。
/
马嘉祺赤脚走上凌晨的沙滩,天光乍亮,海天相接处出现淡淡的白光,沙滩是凉的,海风也是。
他背着琴盒和一个大包裹,走上柔软的沙滩。
走到海边时,他将包裹放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
严浩翔离开三年里所有的日记
张真源的一张银行卡
贺峻霖一直想要的新款包包
刘耀文最喜欢的鞋
丁程鑫一直戴着的小狐狸项链
他拿出吉他,放在腿上,那是他送宋亚轩的生日礼物。
宋亚轩保存的非常好,他真的很喜欢唱歌,可惜了,没能考上音乐学院。
他拨动琴弦,哼唱着他们曾经他们一起唱过的歌。
太阳渐渐升起了,金色的光洒在他身上,他仰起头,闭眼感受海风吹来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将海风吸进肺里。
他将琴放在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裤子,向前走去。
海水被阳光照成了金色,却冰凉刺骨。
他一步步走向深海
“亚轩,大海很美,我带你来看。”
/
是这庸俗的世界,配不上少年的梦想。
【翔霖】嗜赌
严少爷爱赌,赌的是钱,更是美人。
马嘉祺对他爱赌这事永远持赞成态度,邀请他来自己开的赌场,赚多年好友的钱毫不脸红。
严浩翔赌,除了马嘉祺还没人能赌赢他,所以还能说上一句他在赚钱。
“马哥,你什么时候再引几个美人回来啊?”严浩翔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手里晃着高脚杯,红酒像红色的漩涡,“老那么几个,看都看腻了。”
马嘉祺眼睛眯起来,警告得朝他一指,严浩翔耸耸肩,没骨头似的从桌子上滑进椅子里。
补档见wb
ID:无敌桐比在线暴躁
“给我的几个弟弟们”
等到严浩翔贺峻霖来,几人一起看起了信。
“首先先说一下我的亲弟弟阿严。
如果爸爸还在,他是死...
严少爷爱赌,赌的是钱,更是美人。
马嘉祺对他爱赌这事永远持赞成态度,邀请他来自己开的赌场,赚多年好友的钱毫不脸红。
严浩翔赌,除了马嘉祺还没人能赌赢他,所以还能说上一句他在赚钱。
“马哥,你什么时候再引几个美人回来啊?”严浩翔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手里晃着高脚杯,红酒像红色的漩涡,“老那么几个,看都看腻了。”
马嘉祺眼睛眯起来,警告得朝他一指,严浩翔耸耸肩,没骨头似的从桌子上滑进椅子里。
补档见wb
ID:无敌桐比在线暴躁
“给我的几个弟弟们”
等到严浩翔贺峻霖来,几人一起看起了信。
“首先先说一下我的亲弟弟阿严。
如果爸爸还在,他是死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阿严清楚他的性子。我一开始觉得荒谬,也想过不同意,但我后知后觉得意识到,那个像小兔子的青年可能就是你以前要娶的阿樱,这一点我也和小马核对了,确实是这样。想到这我竟然松了口气,因为不是外面一些说不清来历的人,认识到底放心点,我弟弟不会被骗还找到了归宿我真的很高兴。不过还是那句话,再赌我肯定飞回去打断你的腿。见了峻霖我觉得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像只小兔子。
接下来就到你们大家伙啦。
大陆在往后很多年可能都不会认同你们,你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不怕别人戳你们的脊梁骨,我为你们担忧,但也佩服你们的勇气和魄力,在这个年代能走下去不容易。小马照顾好鑫鑫啊,他那么善良会遭人欺负的,还有别没事就喊阿严去你的赌场,真当我不知道啊。亚轩现在也不知道还怕不怕黑,怕就叫耀文把你抱紧点。真源不在,记得转达,跟洋人见面多加小心。最担心的还是耀文,别再那么容易就被骗的团团转,有时间跟哥哥们学习学习别老念着玩,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骗。
我祝福我的弟弟们,不求名利富贵,但求平安喜乐。
END
十八楼经历
文章很长,请耐心读完
都说十八楼的故事很杂很乱。
2009年8月6日时代峰峻正式成立,在时代峰峻这11年里,王俊凯10年,王源敖子逸9年,易烊千玺丁程鑫8年,我们先来说说那些不太熟悉的:
任禾胤,左虎,朱志仁,陈玺龙,管浩折,欧阳田戈,卫煜,张啸,彭傲星全员下楼,接下来一代:...
文章很长,请耐心读完
都说十八楼的故事很杂很乱。
2009年8月6日时代峰峻正式成立,在时代峰峻这11年里,王俊凯10年,王源敖子逸9年,易烊千玺丁程鑫8年,我们先来说说那些不太熟悉的:
任禾胤,左虎,朱志仁,陈玺龙,管浩折,欧阳田戈,卫煜,张啸,彭傲星全员下楼,接下来一代:
倪子鱼,王译峰,陈冠宇,蒋林逸组成TFband,遗憾的是未能出道,全员下楼。
高俊杰,刘志宏,刘一麟,罗庭信组成天宇兄弟,遗憾的是也未能出道,全员下楼。
王俊凯,王源,易烊千玺组成TFBOYS,于2013年8月6日正式出道,火遍了大江南北,可谓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接下来是二代:
黄其淋,黄宇航,丁程鑫,敖子逸于2014年组成台风四子。
2015年在主推四子的同时又推出了新的一批练习生,于2016年开始,月末考核开始了队内互投,让许多粉丝和成员流下来不少泪水。就在大家以为四子要出道的时候,出现了新的事故。
就是飞锐事件。
李飞和黄锐分开后,黄锐带走了黄其淋,黄宇航,严浩翔,三大cp被拆散,大部分团粉下楼脱粉,有些团粉转为唯粉,各家唯粉开始了互撕,最让人心疼的是好多小孩被雪藏,很可惜。
2016年11月,宋亚轩官宣进入家族,与敖子逸,张真源,贺峻霖,丁程鑫组成完颜团。
2017年,马嘉祺,李天泽, 陈玺达 ,刘耀文官宣加入,陈泗旭解冻,二代人气瞬间高涨。
期间敖子逸,马嘉祺,丁程鑫,张真源,贺峻霖,李天泽,陈玺达,陈泗旭,刘耀文,宋亚轩组成台风十子。
2018年3月,宋文嘉加入TF家族。
2018年9月,陈玺达因个人原因下楼。
2018年的夏天,姚景元,辜圣棵加入TF家族,二代正式开始参加北京夏日特训。
2018年7月9日,也就是传说中的719事件。
在这一天,除姚景元,马嘉祺,丁程鑫,宋亚轩,刘耀文,其余人被偷偷连夜的送回家。
冷圈开始了不稳定的情况,因团粉转为唯粉或下楼,各家唯粉开始互撕。
2018年10月7日,由丁程鑫,马嘉祺,宋亚轩,刘耀文,姚景元组成的台风少年团正式出道。
2018年10月31日,敖子逸宣布solo出道,令很多人不满意。
同一天,李天泽,辜圣棵转到了影视部,众所周知,去时代峰峻影视部就等于被雪藏。
张真源,贺峻霖,陈泗旭被杂物安排。
2018年12月22日,家族运动会,二代练习生重聚。
2019年7月19日,《台风蜕变之战》开播,TYT解散重组,姚景元退出进入影视部,贺峻霖,张真源加入,严浩翔回归,开始了7选5蜕变之战。
2019年11月23日,由马嘉祺,丁程鑫,宋亚轩,刘耀文,张真源,严浩翔,贺峻霖组成的时代少年团正式出道,如今已经大红大紫。
二代这坎坷的经历终于结束了
【文严文】不熟(娱乐圈背景)
福爷。这篇文纯清水。而且您曾经屏过一次了。.已经放出来了。本文无任何不良内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两位男主三观极正,积极健康向上正能量,爱国诚信敬业友善。为人正直故事励志。望您高抬贵手。放过这篇。感恩。感谢。爱您,笔芯。
CP:刘耀文x严浩翔
半现实背景 娱乐圈架空 成年人设
双向暗恋变明恋 两位bking大佬对着b 假情敌变真情侣
走路抄兜天下我有vs双手插袋谁也不爱
背景是半虚的 剧情是架空的 人设是我编的
不熟是假的 爱情是真的
文案:
2024/9/25...
福爷。这篇文纯清水。而且您曾经屏过一次了。.已经放出来了。本文无任何不良内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两位男主三观极正,积极健康向上正能量,爱国诚信敬业友善。为人正直故事励志。望您高抬贵手。放过这篇。感恩。感谢。爱您,笔芯。
CP:刘耀文x严浩翔
半现实背景 娱乐圈架空 成年人设
双向暗恋变明恋 两位bking大佬对着b 假情敌变真情侣
走路抄兜天下我有vs双手插袋谁也不爱
背景是半虚的 剧情是架空的 人设是我编的
不熟是假的 爱情是真的
文案:
2024/9/25的机场因为刘耀文和严浩翔的同款博炸了。
刘耀文戴着严浩翔那条KOU的项链,全世界只此一条。
严浩翔穿着刘耀文那件高定的外套,全世界只此一件。
两位爱豆同款博皮下的妹子,对着机场高清图,同时陷入了沉默。
随后同时点开对方爱豆站姐的私信,瑟瑟发抖打字:您好,请问可以用您的图进行同款博的编辑吗?保证不二改不涂logo,感谢。
两边站姐本来都想随手答个没问题,毕竟这都很正常。
但是一看微博ID。
居然不是自家同款博。而且还是相传和自家爱豆不和的那位。
于是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今天,两位bking大佬教做人了吗。教了
1.大人物
严浩翔离开公司三年,如今又回来。这还不到一个星期,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就没有谁不知道刘耀文讨厌他了。连保洁阿姨都能感觉到他俩之间的低气压。
要说别人不知道为什么,马嘉祺倒是略知一二。他和刘耀文同期,而当时“国服好哥哥”的名号也是刘耀文配合他打下来的,因此无论是营业还是私交,马嘉祺都比其他人更懂刘耀文。
当然了。如果让张真源来说,什么好哥哥什么同期,不过是因为有钱人只和有钱人玩儿吧。
刘耀文今年十八,三年前进公司的时候坐的就是一辆欧陆。到现在这么多年每次来送他的车就没重样过。
张真源问他,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刘耀文说,我们家干汽修的,我爸蓝翔毕业。
再后来马嘉祺成人礼的时候刘耀文包了Sugar酒吧最大的VIP卡座,张真源逮住侍应生问,这VIP卡我能办一个么,侍应生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说,这是终身卡,只有我们家少爷能用。
张真源又问刘耀文,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刘耀文大马金刀地叼着棒棒糖说,就是干汽修的。顺带卖卖酒什么的,糊个口。
张真源再也不相信刘耀文了。
久而久之,坊间就把家里有矿的马嘉祺和家里有两个矿的刘耀文归为“富家少爷下乡务工二人组”了。
直到严浩翔回来,把这个二人组打破。成了三人组。
只不过这个三人组真的非常有意思。马嘉祺从小军区大院长大的,太爷爷到爷爷再到他爸甚至他家远房表叔,最次也是个少校,军方背景谁都扒不出来,寥寥几句是马嘉祺采访中自己透露的。而刘耀文,比马嘉祺更符合下乡务工这词,真的逐梦娱乐圈失败了就必须回家继承本土首富的家业了,至于他家多有钱,从他换鞋的频率就可见一斑了。而严浩翔,市委书记管他爷爷叫老师,他爸说句话渝圈整个政界都能抖三抖比地震还管用。
军政商三界都全乎了。贼有意思。所以这就造成了三个人表达富有的方式十分不一样。马嘉祺身板儿正的像哨所小白杨,平常来接送的车就一般的奥迪,可人家过年家里聚会喝的是好几万一瓶的五粮液,富得很根正苗红。刘耀文见天儿大马金刀双手插兜,用的车最次的都是欧陆,酒喝的是好几万一瓶的路易十三,富的很社会。严浩翔不用车也不用酒,就光看他举手投足吧礼貌绅士,所有动作都拿捏得很有分寸,富的很贵族。
而正因为这样,才让刘耀文和严浩翔结了第一个梁子。
刚回公司的严浩翔,整个人都有些阴郁,至于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寡寡淡淡的,也不似以前那么健谈开朗了,也就贺峻霖能跟他说得上几句话,但他也只是寥寥回应,他也想融入,可总觉得哪里缺失。
丁程鑫和他的关系,就像马嘉祺对刘耀文一样,同期又是哥哥,于是借着两个月后要开家族运动会的契机,说把大家约出来一起打个篮球赛,其实是想让严浩翔快速融入进来放松放松。于是加上三代几个小师弟一起自己组队玩开了。
刘耀文和严浩翔都喜欢打篮球,而且都打的都非常不错,学生时代也都曾经是校队队长。但是两人打法完全不一样。刘耀文的打法跟他本人一样,野蛮又强势,横冲直撞满场飞,而严浩翔打法也跟他本人一样,规矩又学院,任何时机都拿捏得很好。所以让这两个人在同一队简直就像让马龙和张继科组双打——不要分,要命。
所以当刘耀文大声冲严浩翔喊让他断球而严浩翔压根儿没理他,反而因为回头看他而错失一个球的时候,刘耀文怒了。
中场休息他喝着一瓶矿泉水,看着严浩翔正朝这边走来,他把瓶子用力扔在地上,就砸在严浩翔脚边。
球场瞬间安静。几个三代小师弟不敢说话,丁程鑫走过来,拍了拍刘耀文肩膀:“差不多行了啊,打着玩儿的。”
“是啊。玩儿玩儿嘛,认真干什么。”刘耀文嗤笑一声,看都没看丁程鑫,盯着严浩翔的眼睛道:“翔哥无论什么都是随便玩儿玩儿的吧,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反正家里有钱,退路一大堆,牛逼啊。”说完站起来,没理他,走到一边去放松去了。
丁程鑫自觉没趣,安慰了几句严浩翔也走了。
严浩翔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刘耀文回头就看见烈日下他滴汗的侧脸,冷白皮的皮肤很细,是女孩子都嫉妒的那种细,欧式大双压的他眼皮半睁着,看不出表情,只见他捡起刘耀文刚扔掉的矿泉水,转头看向正在看自己的刘耀文,走向他。
“我靠,他俩不会打起来吧。”张真源有点紧张,他扯了扯贺峻霖:“要不你上前劝一劝。”
贺峻霖无语:“你觉得他俩要真想打我劝管用吗?”
严浩翔走近刘耀文:“你有退路吗?”他问。
刘耀文突然被反问,一下有点愣。
“所以,回家继承你爸家业,是你的退路吗?”严浩翔继续问,然后他不等刘耀文回答,又继续道:“我以为,他们不懂,但至少你会懂。”说完,他把水扔给刘耀文,头也不回走掉,但是刘耀文听的清楚,他走的时候嘴里明明说了句:小孩子脾气。
刘耀文有些气闷。
退路?他可从来没想过。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刘耀文是个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那种人。所谓退路。什么是退路?偶像从来都没退路。经商失败可以回去继承家业,从政失败可以回去继承家业,但惟独偶像的退路不是。倒不是说看惯了高级焰火就看不惯二踢脚,而是,偶像就是焰火本身。
他不懂吗?他懂。但他刚才为什么这么臊白严浩翔?因为他就是讨厌严浩翔那副寡淡的样子。
明明有胜负欲,却装得跟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就这一次,就结了梁子。
当然,刘耀文讨厌严浩翔不止因为这个。刚传出来严浩翔要回公司的时候,全网就炸锅了。说什么的都有,到最后把刘耀文也扯进来了。
只不过扯的相当胡来。
什么当初是因为刘耀文像严浩翔才这么快从试训生提到正式练习生,什么他俩是公司的真假太子,还有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脑洞贼大的姑娘们说的有板有眼,简直是,饭圈文豪笔一挥,男团成员全是gay。
gay你麻痹。刘耀文最烦那群姑娘瞎瘠薄写写写。营业归营业,认真就别了吧。
马嘉祺看见这些文学也嗤笑着说无聊,怎么升到正式练习生的?真该给她们看看刘耀文当年是怎么卖命的,凌晨四点整个长江国际只有十八楼的练习室开着灯。还有,什么太子,呵。天真。太个瘠薄。她们要是知道刘耀文家究竟多有钱就会明白他不是太子,他是整个十八楼的金主爸爸。
至于刘耀文和贺峻霖,严浩翔走那几年,公司确实有意推过文霖,合作舞台,微博合照什么的,都有过。只可惜两个人郎无情妾没意,连营业都一脸不情愿。刘耀文是压根儿不乐意靠这个圈粉,而贺峻霖是觉得这cp组的有些此地无银,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别看他脸上软嘟嘟的,可是性子冷的很,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但是一来二去,两人反而对彼此性格很欣赏,于是贺峻霖把刘耀文当亲弟弟疼了,而刘耀文也觉得这哥不错,没他想象中那么娇娇软软。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也确实还行。
而饭圈文豪笔下的修罗场。
没有。假的。再问自杀。
刘耀文推开硬要给自己看tu区评论的张真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张真源当晚把签名改成了我手里的瓜它突然就不香了。
马嘉祺说,文哥成年了啊,怎么还干小孩儿干的事儿。
刘耀文气闷。
是。他借着贺峻霖这事儿在讨厌严浩翔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不对眼。刘耀文自己也纳闷呢。这人长得蛮好看,欧式大双真的很少见,男孩子冷白皮更少见,关键是看着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一开口怎么是特么低音炮。这不就巧了么。一个团怎么能有俩rapper。
卿本佳人,奈何做rapper。
刘耀文被自己给严浩翔这称呼吓一跳。卿什么卿,佳什么人,长得好看归好看,就是太寡淡,一张死人脸。
可他看资料,三年前严浩翔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就是想看看这冰皮儿月饼里面是不是爆浆流心儿。
于是从严浩翔回公司那天开始刘耀文就没给过他好脸。
吃饭的时候给贺峻霖夹菜,买奶茶的时候给贺峻霖多带一杯还清楚地知道他什么口味,练舞的时候粘着贺峻霖。
rio得连马嘉祺都差点相信饭圈文学了。
“贺峻霖最近有些忧郁了,一个是他曾经的旧爱,一个是他现在的新欢,到底怎么办呢?曾经的那个他是初恋般的存在,而现在的这个人却又如此了解自己,陪伴自己走过那三年,他不知该如何做决定。”张真源读了一段给马嘉祺他正在追的文学。
而文学的主人公贺峻霖终于在刘耀文第n次对自己示好的时候把刘耀文拉到一边,双手合十,鞠躬:“弟弟,哦不,文哥,您俩的恩怨请不要殃及我这条池鱼吧,神仙battle请放过我这个凡人吧,儆猴的时候请不要杀我这只鸡吧。”贺峻霖起身:“对不起,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我重说。请放过我。感恩。谢谢。世界因你而美丽,我替全民pick你。”贺峻霖说完又郑重鞠躬,退出了练习室,替里面的刘耀文和严浩翔关上门。
门外张真源抻个脖子:“我靠他俩没事吧,你为什么关上门,我不配站在吃瓜一线吗?”
贺峻霖翻了个白眼:“门口有配钥匙的,十元三把,你配几把?”
我不配-周杰伦.mp3
练习室里严浩翔喝着一瓶水,坐在一边休息。戴着耳机。
刘耀文被贺峻霖一通说,也觉得很没劲。因为他这咔咔一顿作,可严浩翔似乎压根儿也没屌他。嗯。果然饭圈文学不可信。翔霖是假的。
想到这他也没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了。下周公演,他的个人舞台还没练好。于是拿出耳机来开始练。刘耀文的rap带着川渝特有的天赋,和他打球一样,灵气比匠气多一点,他喜欢一切打破规则的野路子。而同样身为rapper,严浩翔的rap也跟他打球一样,匠气偏多,他喜欢一切规则化学院派。所以造成了他对一些细微的flow都很吹毛求疵。喝完一整瓶水,他起身,冲刘耀文走去,从自己写歌词的本子上撕了一张纸下来,递给刘耀文。
刘耀文眼见着一双贼细贼长的手伸到自己跟前,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浩翔见他没说话,轻叹了声气,把纸拍进刘耀文怀里。
刘耀文接过来,手就刚好擦过严浩翔的手背,冰冰凉凉,但这感觉只是一瞬,因为严浩翔迅速把手拿了回来。
“自己好好看。”严浩翔抬下巴指了指那张纸,说完擦着他的肩走过。
刘耀文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看,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rap的问题所在。甚至连beat改编都提出了很详细的建议和意见。
嗯?刘耀文心底打了个旋儿。
“翔哥?”刘耀文转过身。
严浩翔也停下。但没回头。
“刚才你特别像学校里小学妹给我递情书。”刘耀文嘴角扯起一个笑,为了抓住一切机会臊白严浩翔,便揶揄道。
“是么。”严浩翔顿了顿,随后他转过来,走近刘耀文,越走越近,直到把他逼退到墙角,可仍然不准备停下,他凑上前,抬头看着比他稍微高一些的刘耀文,扯起一个微笑:“那学长,喜欢我么?”
刘耀文就看见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在离自己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甚至连严浩翔身上香皂的味道都能闻到,脑子当机十秒。就在他刚想回应的时候,严浩收了微笑,用食指戳了戳他胸口:“弟弟,这才叫撩。学着点儿。”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推门进来的张真源手机里放着蔡明潘长江的小品,里面正好说了这么一句。
可他没听见。他就看见严浩翔趴在刘耀文身上,问他喜欢么。
。手里的瓜突然就大了,又甜又香。
严浩翔说完转头就走。
“喜欢啊。”身后传来刘耀文的声音。
严浩翔一顿,回头就看见刘耀文笑得跟狼崽子一样一脸得逞。一句你是白痴么还没出口就见刘耀文走上前搭上严浩翔的肩,咬牙切齿地说:“我可太喜欢了。”说着竟仗着自己力气大,半搂着严浩翔就出了练习室。
张真源觉得自己手里的瓜,它炸了。
“你有病?”严浩翔出了练习室就把刘耀文推开,结果反被刘耀文伸手圈在走廊里:“你有药?”
严浩翔被他的幼稚回答气笑了:“弟弟,成年了么?还行不行了?”
“哥,成年了。至于行不行,”刘耀文看着比他稍微矮一点的严浩翔,凑近了些,嘴角斜斜扬起:“刚才你不是没挣开我么。你说弟弟行不行?”
这话太有歧义。又或者说,本来挺正常的话,让刘耀文这么一说,就色气兮兮。
“滚远点。”严浩翔皱着眉用食指戳了戳刘耀文胸口:“行不行舞台说话,你flow都不对,没听出来么。”说完他打了下刘耀文壁咚他的胳膊,抬了抬下巴。
刘耀文知趣地放下来,让他走。
严浩翔走了几步,停下来,顿了顿,一口低音炮带着气音:“我不希望我的对手不堪一击。”说完他稍稍侧身:“变强一点吧。再来挑衅我。”
刘耀文靠着走廊上的墙,看着严浩翔走远的背影,oversized的T恤松松垮垮,让他脊背的线条十分明显。
尤其是后背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
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刘耀文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天不清不楚的丝丝缕缕他终于弄明白了。
那是征服欲。
所以有了后来被粉丝奉为经典的《大人物》公演舞台。
简直是行走的高级alpha大型散发信息素现场,omega闻了怀孕,alpha闻了腿软。
——————————
我草草草草文哥我可以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吐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崽崽呜呜呜呜我不想做你妈妈了呜呜呜
前方阿伟乱葬岗预警
阿伟被我反复埋葬!!!!!!
文哥:让我看看是谁还在妈。
刘文:老子终于成年了。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文哥的flow有很大进步么?
不懂rap,但听起来比以前要舒服很多。
是了,我也听出来了,不光flow,一些咬字感觉也注意了,以前他从不注意这些。
对对对对,我是隔壁有嘻哈的粉,听了文哥这么久的rap,表示这一次真的进步超大!
呜呜呜崽崽真的长大了我好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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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刷了会儿炸成烟花的弹幕,看的他眼也花头也疼,不知道这群姑娘怎么跟土拨鼠一样,不过他还是挑了几条认真看了看,尤其是点评他业务能力进步那几条。
想了想。
发了条微博。
@TNT—刘耀文:我变的强一点了。你看我行了吗。
配图是那张写满了flow的问题以及意见和建议的纸。
于是土拨鼠从弹幕移民到了评论里。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这么用功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崽崽也太认真了吧难怪进步这么大呜呜呜呜呜
这才是偶像吧啊啊啊啊啊我枯了
真的我儿虽然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真的一直对偶像抱着敬畏之心
黑粉终于能闭嘴了吧有本事你家爱豆也能做到这个程度
破案了破案了,快看这张纸上指出的问题,flow,咬字,全都是我们说进步的那些地方。崽崽真的有都改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有天赋又努力的人真的太值得喜欢了吧QAQ
等等,姐妹们先别激动了,都仔细看看啊,这是崽崽的字么?????
咦?你这么一说.......
好像不是我儿的字.........
真的不是吧......
所以是老师的字?呜呜呜呜呜呜谢谢老师!!!!!
啊啊啊啊谢谢老师!!!!!
老师也太负责了吧!!!!!
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不是.....姐妹们你们别瞎谢了,我基友是隔壁严浩翔家的站姐,她说这明显是她家爱豆的字。我刚才对比了一下给粉丝的手写信,好像,确实,是严浩翔的字..........
????????????
?????????????
?????????
. ..................
...................
...................
不是吧,字写得像的有很多啊。而且这张纸上的字很潦草,也看不太出来吧。
对啊,再说了,如果真是他的字,崽崽会艾特他的吧。
那也不一定啊。不是说他俩一直不和嘛。
是真的。我接过机,两个人真的不熟。
真的,我也接过机,这俩感觉剑拔弩张的,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而且文哥关系最好的不是亚轩儿吗,即便是讨论歌,也不会找严浩翔吧。
隔壁文轩党前来吃瓜。
我看也不可能是严浩翔的字,公演舞台准备期间我偶遇过他,好像在跟贺峻霖买衣服,他俩关系不是最好嘛,轮不上我家崽崽,别瞎瘠薄猜了哈。
隔壁翔霖党前来吃瓜。
——————————————————————
不一会儿刘耀文微博评论底下就成了瓜地。他也懒得看,直接关了微博。
刘耀文的唯粉很快就做出了结论,应该是老师的字,紧接着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来吃瓜的cp粉那去了,一会儿就开始了混战。
只是那晚的瓜地里,散落着几条孤零零毫无存在感的评论。
————————————————————————————
唔,我突然觉得,双rapper很好嗑。
咦?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如果真是翔哥写的,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嘻嘻,我来入个原始股。
感觉全网只有我一个人在嗑双A?
北极圈冷cp,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
————————————————————————————
彼时,文轩超话排名第十。翔霖排名十一。
而对A,连cp名字都没有。
2.不熟是假的
还不错。
刘耀文收到了严浩翔的微信。
嗤笑一声。回了句:你在哪?
过了一会儿,严浩翔才回:阳台。
刘耀文拿了外套就去了阳台。还没等靠近,就闻见一股烟味儿。他走近,只见严浩翔穿了个宽松版的针织衫,正靠在阳台上抽烟,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
刘耀文一愣。
严浩翔戴了个金丝框眼镜。
其实,倒不是因为戴眼镜有多特别,只是这眼镜就似云遮月,把严浩翔的冷漠寡淡一下削去三分,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严浩翔看刘耀文愣住,点点头解释:“我近视。”说完吞吐了一口烟雾。
刘耀文哦了一声,走上前,背靠着阳台,双臂撑在后面,看着身边半趴在阳台上的严浩翔,余光瞥见旁边的垃圾桶里还丢着三个烟头。皱了皱眉:“你抽几根了?”
严浩翔又吸了一口:“不知道,没数。”
“嗓子不要了?”刘耀文有点嫌弃:“有点偶像自觉吗?好歹尊重一点自己的职业吧。”
严浩翔嗤笑一声:“我本来就是烟嗓。”
刘耀文向来是行动派,伸手就夺过严浩翔手里的烟。
“啧。”严浩翔撇了撇嘴:“弟弟,浪费不好。大重九,挺贵了。”
“不浪费。”刘耀文说着就把严浩翔抽剩那半支烟放进了自己嘴里。
.....
严浩翔愣了,摁住自己想打人的手,一万遍地告诉自己,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刘耀文倒是自在,吸了两口说:“我那么讨厌你,你干嘛帮我。”
噗。严浩翔笑出声。
刘耀文眯眼。
这人笑起来,居然有小括号。
贼好看。
“弟弟,你看我那眼神是讨厌?”严浩翔转过身冲向刘耀文,右胳膊撑在阳台上,托着腮,懒懒道。
刘耀文一愣,又吸了口烟:“难道不是么?”
严浩翔挑了挑眉,欧式大双慵懒半睁:“明明像是不良小学生看到新来的年轻老师,想接近于是用恶作剧来引起老师注意。”
刘耀文一听这比喻,吞了口烟,呛得开始咳嗽。
严浩翔笑的肩膀都抖了,他转过头缓了缓气。
刘耀文就看见宽松针织衫下,他背后那对蝴蝶骨,振翅欲飞。
“那,我引起严老师注意了么。”刘耀文吸了口烟。
严浩翔刚想说话,转头就迎上了刘耀文不到五厘米的脸,被他吐出的烟雾也呛了个措手不及,开始咳嗽。
刘耀文笑的像一只得逞的狼崽子。
等两个人都咳嗽完了,才消停下来。
“心情好些没。”刘耀文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扔进垃圾桶。
“嗯?你哪只眼看我心情不好。”严浩翔觉得有些冷,往袖子里缩了缩手。
“我哪只眼都没看见。”刘耀文脱了外套扔给他。
严浩翔也不扭捏,说了句感谢尊老爱幼,穿上了刘耀文比他稍微大一号的牛仔外套。
“但是我这里听到了。”刘耀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里也感受到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接着说道:“能把几乎成名唱的这么成功,应该是把自己撕碎了给大家看的吧。”
严浩翔没说话。
三年前他离开公司的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让谁知道。
至于为什么回来,他倒是清楚的。
这里,有他想要的一切。
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面对的一切。但是说好的不听不看,却还是做不到。
心情不美丽,也是真的。
“严老师,”刘耀文看他有些出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严浩翔被他晃的回神。
“严老师帮了我的忙,我向来也不喜欢欠人东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乐意效劳。”刘耀文看严浩翔撇了眼垃圾桶,接着道:“没有烟,不借火。烟嗓本无罪,就怕祸害肺。”
严浩翔被他逗笑了:“punchline啊弟弟。没想问你要烟。只是突然想起来,还真的有件事请你帮忙。”
刘耀文带着严浩翔来到公司的地下车库,当时为了方便自己外出,就在公司里放了几辆车。
严浩翔打眼一看过去,扶额。
嗯。从左到右,分别是,Speedtail,Landaulet,Aventador。
严浩翔即便是不喜欢跑车他也知道这三辆超跑有多烧钱,这一溜名字说出去可能有不太知道的,但是如果加上前缀可能就都知道了。它们分别是:迈凯轮Speedtail,迈巴赫Landaulet,以及兰博基尼Aventador。
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没有一辆适合开出去的。
太骚包了。
而且他也真的不喜欢超跑。
看着严浩翔脸色一变,刘耀文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带他绕过了这几辆限量超跑,带他上了这里面最不起眼的G63.
严浩翔一愣,心底打了个旋儿,这小狼崽子心思还是挺细的。
刘耀文系好安全带,看着还在愣神的严浩翔,提醒他系安全带:“我要是自己出门就随便开一辆了,但是这是带着严老师去办正经事,所以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嗯。G63算低调的。
不知道这话能让多少人吐血。
“说吧,去哪个酒吧?”刘耀文看严浩翔系好了安全带问道。
“去Nightingale。”严浩翔道。
刘耀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
“怎么了?有问题么?”严浩翔回头看他。
“哦,没问题。”刘耀文摇头:“你要去拿什么东西?我方便知道么。”
“没什么不方便,”严浩翔把车窗降下来,右手搭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窗外的夜景:“K帮我定做了一个话筒,让我去拿。”
刘耀文一愣:“是我知道的那个k吗?”
“是。”严浩翔托着太阳穴,最近有点累。
刘耀文皱眉:“你怎么跟他认识的?据说他向来独来独往,也没听过他有什么朋友。”
“在一场underground battle里认识的。”严浩翔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耀文有些惊讶。其实听严浩翔的rap能听的出来,非常流畅,这绝对不仅仅是老师教出来的,但是能去underground,除了有胆量,还得有点真材实料。毕竟地下rapper一向瞧不起偶像出身的rapper。而能和underground圈的大佬k成为朋友,说明实力一定得到了他的认可。
但他惊讶的点在于,严浩翔居然会去underground。嘻哈圈大概都知道地下battle的圈子,鱼龙混杂。除了作品参差不齐,人品也参差不齐。真有混不吝的,不太好对付。而严浩翔看起来无论如何都该是属于那种打着高级追光的舞台。
“为什么放在Nightingale?”刘耀文终究没把心底的惊讶表现出来,只是问了句别的。
“他徒弟在Nightingale一直办underground battle,这两个月他去国外玩儿了,听说我回重庆,所以把话筒放在了那里。”严浩翔揉着眉心,说道k这个徒弟,他简直太头疼了。这人,哎,一言难尽。严浩翔估摸着话筒估计也不是k定做的。但是既然k出面跟他说了,他也不想弗k的面子。但是一想到还得面对这么个人,严浩翔就烦心。今天这事儿其实他自己去也行,但刚好刘耀文在了,他觉得还是拉上个人比较不尴尬。
“哦?他徒弟是Ryan吧?办的比赛叫地下九英里?现在办了五届了吧。”刘耀文想了想。
“嗯。”严浩翔皱眉,回头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耀文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没有,随便知道一下。”
严浩翔嗤笑一声。
“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一会儿你先下车,门口直接进,我去车库停车。你就别去了,早拿了早回去,我看你挺累了。”刘耀文说。
严浩翔点点头,最近又准备舞台又看着网上舆论满天飞,确实有点累。
不然他不可能意识不到,刘耀文连导航都没开。
而Nightingale的地下停车场,也从来不对外开放。
不过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些细节了,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应付难缠的Ryan。
刘耀文停好车直接去到-1的时候,就看见严浩翔在吧台上。
他走上前。
调酒师抬头看见他,张嘴刚想说话:“少..”
刘耀文冲他摇摇头。
调酒师立刻噤声,用眼神表示明白了。
“怎么了,拿完东西了么。”刘耀文往吧椅上一坐,看了看严浩翔酒杯里的Martell蓝带,皱了皱眉。
其实偶像一般都很自律,除非压力太大,不会闲的没事儿喝酒抽烟的。
但是看严浩翔这烟瘾和酒瘾,就能大概想到那三年他过得并不好。
“没,Ryan不在。今天没比赛,就是个小型的show,”严浩翔喝了口酒:“他朋友说他一会儿回来,我等等他。”
刘耀文刚想说话,就听见背后响起一声不太讨喜的声音。
“我当是谁在找Ryan呢,原来是你。”
严浩翔转过身,打量了说话的男生一眼,确定不认识他,连话都懒得说,没搭理,转过了身。
刘耀文回头就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拽的不行但以刘耀文的实战经验来看一上手就趴下的那种人。
“怎么,还带人来了?”那男孩儿撇了一眼刘耀文。地下rapper向来不关注娱乐圈,再说tnt也没有红到全民皆知,顶多算二线流量吧,加上刘耀文带着棒球帽,他确实也没认出来。
严浩翔懒得跟他废话,只想拿完赶紧走。就依然没搭理。
“我当是什么天仙呢,”那男孩一边把严浩翔打量了个仔细一边跟身边的人叨叨:“长得虽然还不错,但也太冷了吧,Ryan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刘耀文一愣,这信息量有点大。
严浩翔扶额,一脸不耐烦,算了,今天就不拿了,不知道再呆下去还会再发生点什么,他不想让刘耀文听见这些糟心事儿,改天再来吧,于是揣着刘耀文就想走。
“别走啊,”那男孩儿跟上来:“我听Ryan说你很强,留下来跟我battle一下。”说着就推了严浩翔的背一下,而且十分用力,带着挑衅。
严浩翔刚骂了句艹就被刘耀文接了个满怀。
酒吧里太热他脱了外套,身上只有那件针织衫,刘耀文的手刚好放在那对蝴蝶骨上。
终于摸到了。当时在走廊上就注意了。嗯。手感贼好。不想放。
那男孩儿挑眉,吹了声口哨:“哇哦,怪不得甩了Ryan,看来是换口味了,这小帅哥看起来确实不错。”
严浩翔推开刘耀文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往刘耀文身前挡了挡,眼神中的慵懒和冷淡早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锋芒和凌厉:“你真想自取其辱?”
那男孩儿有些吃惊。因为据Ryan描述的以严浩翔的性子,不太会接受毫无意义的battle。
可现在不一样。严浩翔受不了他臊白刘耀文。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行。
可刘耀文,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娱乐新闻上说他是校霸爱打架倒也不全是假的。他从不找事儿但也不怕事儿,而且出了名的扛把子,只有别人怕他,所以有事儿都是别人找他罩着。他护着别人,打架他也是在最前面。
这是第一次有人护着他,站在他前面。
心底和眼底忽然一热。他嘴角扯起一个坏笑:“嗯。我确实是不错。不过严老师口味也是真没换。”说着他不着痕迹走到和严浩翔并肩的位置:“他一直就喜欢我这样的。”
?
那男孩儿接着就变了脸色,本来只是想羞辱一下对方,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看多了长得丑的,总得洗洗眼。”刘耀文笑了笑,右手搭上严浩翔的肩说道。
严浩翔无语,一边对刘耀文这个狼崽子乱说一通表示记住了等回去算账,一边又觉得这个让他糟心的小朋友被怼他莫名很爽。
“你....”男孩儿一怒,刚想伸手打人,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言默!住手。”
言默一听这声音,手就放下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退后到那人后面。
“你好,Ryan。”Ryan伸出手,却不是对严浩翔,而是对刘耀文。
刘耀文却连手都没伸。Ryan倒是没尴尬,笑了笑:“我不知道小严带了朋友来,早知道就包个卡座了。”
旁边调酒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刘耀文瞥了他一眼。调酒师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闭麦。
“好久不见。”Ryan终于把目光投向严浩翔。其实刚才就在言默到的时候他就到了,只不过他没出现,他也是好奇严浩翔身边的人是谁,如今听刘耀文这么说,心底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严浩翔见着他也有点尴尬,点了点头问:“话筒呢,我拿完就走。”
Ryan点点头:“言默,拿来。”
言默不情愿地从背后拿出一个长盒递过去。
严浩翔拿了话筒准备走。言默却挡在了他面前,挑了挑眉:“严哥,太久不来underground,不会不敢了吧。刚才我说找你battle你就急着走。”
Ryan这次倒是没阻止。他的确也想多留严浩翔一会儿,不管什么方式都行。
严浩翔嗤笑一声,懒得说话。推开他的胳膊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言默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围了上来。
旁边调酒师眼神瞬间就变了,向刘耀文投去询问的目光。
刘耀文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调酒师点了点头,但还是警惕地看着这边的动作。
Ryan搭上严浩翔的肩:“留下来玩一场也不错吧,今天刚好是个小型的show,也不是比赛。或者,小严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刘耀文听见以前这俩字就莫名觉得刺耳,他伸手拍掉Ryan的手,冷冷道:“他满脸都写着不愿意,你看不出来么。”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Ryan说话。”言默不屑地看着他。
刘耀文嗤笑一声,然后又收起了笑:“不就是battle?我来。”
“不行!”严浩翔回头瞪他。
“我看可以。”Ryan一笑:“我也挺想和这位弟弟交流交流。”
交流你大爷。严浩翔无语,拽着刘耀文往一边去,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吧?有毛病啊?”
刘耀文余光瞥到Ryan往这边看,于是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下,整个人就把严浩翔挡住,他左手撑住吧台,从后面只能看到他把严浩翔圈住了:“没事吧,就只是battle一下,也没说别的啊。”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再说了你一个偶像来什么underground?传出去怎么办?”严浩翔一生气就话多。
“严老师是关心我,还是怕我输?”刘耀文嘴角斜起一个笑。
严浩翔无语,定了会儿,道:“真想试试underground啊?”
刘耀文愣。看来严浩翔以为自己是对underground有兴趣才要battle的。但实际上,他只是单纯看那个Ryan不爽,最关键的是,如果这次不解决,他有预感这个Ryan,还有这个言默,以后还会找严浩翔麻烦。
不过他没解释。只是点点头:“想。”
严浩翔抿了抿嘴唇,冲他勾了勾手指。
刘耀文往前凑。
“加一点Gangsta style,”严浩翔在他耳边道:“别给我丢人。”
刘耀文愣,笑出声:“严老师这是使诈啊。”
严浩翔眯起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刘耀文虽然没经历过underground,也不熟悉Ryan的风格,可严浩翔知道啊。但是对方却对刘耀文一无所知。
刘耀文心情突然莫名好起来,就觉得那个所谓的“过去”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
“等等。”严浩翔突然叫住转身的刘耀文。
刘耀文停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严浩翔走上前,抬手,把刘耀文的棒球帽扯低了些,盖住他半张脸,然后把自己脖子里的项链摘下来,给他戴上:“去吧。”
刘耀文低头,就看见这条18k白的项链上吊着一块牌子,刻着KOU的字样。
Ryan皱了皱眉头。KOU是King of the Underground赛事的全称,这比赛没几个rapper不知道,而每一届的冠军都有属于自己的项链,正面刻着赛事的名字,背面是自己的名字。
果然刘耀文翻过来,背面刻着Yan.
“敢输就把你的限量超跑全卖了。”严浩翔推了推眼镜,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幽幽道。仿佛给刘耀文戴上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
可Ryan知道,那项链不普通。严浩翔从来不离身,甚至有一次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生气半天。可如今他居然轻易就给了眼前这个人。
有一种还没battle就输了的感觉。
但是Ryan还是不甘心,笑了笑:“今天没比赛,也没评委,咱们只能靠观众了,说好了愿赌服输。”
“随便。”刘耀文心情好的不得了,注意力根本没在Ryan身上,盯着严浩翔看了半晌。
严浩翔被他看得丝毫不尴尬,迎上他的目光,半睁的欧式大双透过镜片看他,下巴抬着,像一只骄傲又美丽的豹子。
刘耀文被他看得心里却有些乱,赶紧收回了眼神,又看向Ryan,也扯起一个笑道:“来吧。1v1。”
说着他轻车熟路走上舞台,台下观众看到有show及立刻聚集在了一起。
Ryan也站上舞台,刚想问他想要什么beat。
只见刘耀文拿了麦,冲DJ道:“随便给个beat。”说完他回头看向Ryan,挑衅一般问他:“你OK吗?还是你需要有指定的beat?”
Ryan倒是有些真正的惊讶了,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都可以。”
“你先?”刘耀文嘴角坏笑。
艹。言默骂了句。Ryan根本对刘耀文一无所知,即便是想开diss都开不了,这特么怎么battle,关键是Ryan还不能拒绝,如果对一个后辈说不行的话,今后在underground就别想混了。
Ryan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笃定了这人不太行。原因很简单。地下九英里这个赛事在重庆很有名,是他一手操办的,如果这人真的很厉害,他不可能没见过。
刘耀文做了个请的手势。
Ryan是真的没开满级diss,刘耀文认真听着,确实也很厉害。一看就是身经百战,punchline也有。对得起他在underground圈的位置。一般人听到这可能就退出了。
不过刘耀文不是一般人。他没经历过underground。但不代表他不可以。
况且有严浩翔的buff加持,开了满级diss,gangsta也用的恰到好处,虽然没有underground的磨练,但作为练习生每天挥洒的汗水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而且刘耀文的风格本来就是野路子,反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遇强则强。关键是,他帅啊。
观众其实不在乎公平与否,也有不认识Ryan的。但是谁能让他们high他们就喜欢谁。
本来嘻哈文化就是个氛围文化。
这一场下来,观众自然给刘耀文的声音更大一点。
严浩翔在不远处的吧台上,懒懒地靠在后面。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愿赌服输。”刘耀文转了个话筒,交还给Ryan:“你说的。”
Ryan虽然觉得不甘心,但也没为难,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赛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这人确实不错,但为什么没见过呢?于是点点头:“弟弟叫什么名字?以前我为什么没见过?”
刘耀文嗤笑一声,没搭理他,走向严浩翔,把旁边自己的牛仔外套给他披上:“你去门口抽支烟,透透气,我去开车,咱回。”
严浩翔挑了挑眉,答了句:“嗯。”拿起外套,连个眼神都没给Ryan就走了。
刘耀文目送着严浩翔出了门。这才转过身看Ryan。只见他摘了棒球帽。
Ryan一愣。随后低头苦笑。
这人他确实是见过。
当然他是真的不认识什么偶像歌手,也不关心。
他是在Nightingale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见到过刘耀文。
“地下九英里我一直很喜欢。”刘耀文道:“这也是当年为什么你们能毫不费力就能拿到Nightingale赞助的原因。我希望Ryan哥能好好办下去。”刘耀文说完又戴上棒球帽:“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Ryan一下就懂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Ryan说话?旁边围观的那几个人才回想起来,刘耀文当然敢,因为他是金主爸爸。
而至于调酒师为什么在Ryan说包卡座的时候笑,当然是因为,这整个酒吧都是刘耀文的,卡座算个毛。
而站在远处的言默却没听到这一切,他只是恶毒地盯着严浩翔走出去的地方,眼底的嫉妒已经快要冲破眼眶。
刘耀文却没再管。直接去了车库。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酒吧经理,于是那天晚上-1的顾客出酒吧的时候都被要求删掉了所有今晚的相关视频。
等他开车出来,就看见严浩翔正靠在一边,身上裹着大一号的牛仔衣。一双大长腿交叠着。
刘耀文心思上来,开到他身边,降下车窗,拿了一只大重九,吊儿郎当问道:“帅哥,借个火?”
严浩翔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打火机就想给他点烟。
刘耀文却收了回来,揶揄道:“帅哥知道在酒吧里给人点烟意味着什么啊,就这么随便。”
严浩翔看他一眼,平静道:“意味着我得跟你回家。”
刘耀文被这眼波流转将了一军,不甘心地伸出大重九:“那快给我点烟。”
严浩翔骂了他一句有病,裹紧外套上了车。
刘耀文也不跟他开玩笑了,时间太晚了,再不回去经纪人可能要骂人。刚好凌晨两三点车不多,两人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回到公司了,为了方便通告,公司要求不出意外所有人都住公司,所以给每个人安排了单间的公寓,严浩翔和刘耀文的房间刚好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就在刘耀文刚想进房间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严浩翔停下脚步:“让你耍帅不穿外套。还开天窗。”
刘耀文揉了揉鼻子:“严老师,讲点道理,我外套给谁了?天窗又是谁想开的?”
严浩翔自知理亏,在刘耀文要关门的时候用脚抵住了门缝:“到我房间来吃药。”
刘耀文摆摆手:“不用了,小感冒,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严浩翔眯眼:“来不来?”
“来。”刘耀文都没犹豫就接着道。
严浩翔点点头,揶揄道:“以后要听老师的话,恶作剧可以引起老师的注意,但得不到老师的喜欢。”
刘耀文假装疑惑:“哦?那我听话了,老师就喜欢我么?”说完他往前凑了凑。
严浩翔盯着这张再次离自己不到五厘米的脸,有些心烦意乱,刚想推开他。
却见刘耀文只是伸手关了玄关的灯,越过严浩翔道:“不是去你房间么,走不走?”
背对着严浩翔拽不拉几的往前走,笑得一脸狡诈,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严浩翔咬牙切齿,这小狼崽子打蛇随棍上。赶紧跟上去把门打开。
结果刚进去,他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刘耀文笑出声。
严浩翔揉揉鼻子,赶紧找感冒药。刘耀文也没闲着,自来熟地烧了壶水,往沙发上大马金刀一坐,就看见严浩翔背对着他,酒吧里他摸过的那对蝴蝶骨又要振翅欲飞。严浩翔似乎感觉到背后的注视,于是回头:“怎么了?”脸色有些红。
“嗯?”刘耀文皱眉,掩饰过自己的意马心猿:“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说着上前拉开他,让他坐床上,自己找药。
严浩翔确实有些不舒服,就随他去了。
刘耀文一边捣鼓药一边倒水给他喝,自己也吃了药,严浩翔已经有些困了,没跟他客气。
刘耀文看他脸色,想了想,说:“你先别关门,我回去拿点东西。”然后就走了。严浩翔几不可见地点点头,一头扎在了床上。
刘耀文回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换上家居服,拿了点退烧药,上次他发烧吃这个就很管用。可严浩翔已经把自己裹成一团睡下了。
刘耀文走上前,看着他面色还是有些红,轻声问:“严老师?吃点药?”
严浩翔已经快睡着了,迷糊道:“不吃。躺会儿就好。”
刘耀文皱皱眉,看他一脸疲惫,就没让他起来吃。他把药放在床头柜,轻手轻脚开门回去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几个小时,经纪人就来叫人赶飞机了。
严浩翔困哒哒坐起来。拿过手机。
新消息提醒,点开。
是刘耀文发来的微信。
床头柜的退烧药,吃掉。我的外套你今天穿着。
严浩翔嗤笑一声。这小狼崽子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
他起床洗漱。收拾完毕随便吃了点东西。
盯着床头柜上的退烧药看了十秒钟,拿起来吃掉。
然后又看了看衣橱里不如火腿片厚的衣服,再看看外面这大风,认真思考长达五秒钟,穿上刘耀文的外套,裹紧。
当天上午机场人山人海。
当天下午全网就炸了。
原因是刘耀文和严浩翔的同款博。
刘耀文戴着严浩翔那条KOU的项链,全世界只此一条。
严浩翔穿着刘耀文那件高定的外套,全世界只此一件。
两位爱豆同款博皮下的妹子,对着机场高清图,同时陷入了沉默。
随后同时点开对方爱豆站姐的私信,瑟瑟发抖打字:您好,请问可以用您的图进行同款博的编辑吗?保证不二改不涂logo,感谢。
两边站姐本来都想随手答个没问题,毕竟这都很正常。
但是一看微博ID。
居然不是自家同款博。而且还是相传和自家爱豆不和的那位。
于是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然后两方紧急召集姐妹商讨。最后决定,相比于自家另一对更火但却让她们烦心的cp,还不如双A让她们爽快,同时忍痛回了句:没问题。
于是刘耀文的同款博是这么发的。
2024/9/25 重庆–北京
Neckless in @TNT-严浩翔
下面配图是这么配的
左边是今天刘耀文的机场图特写,右边是严浩翔之前的机场图特写。
而严浩翔的同款博是这么发的。
2024/9/25 重庆–北京
Coat in @TNT-刘耀文
下面配图是这么配的
左边是今天严浩翔的上身高清,右边是刘耀文之前的上身高清。
今天两位bking大佬教做人了吗。教了。
教的全网都成了土拨鼠。
————————————
?我打错分组了吗?我一个狼唯为什么首页会出现严浩翔????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特么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diss对家还是该骂自家崽子没出息。
崽崽,想要项链妈妈给你买。
崽崽,喜欢外套妈妈送你啊。
为什么要戴别人的?
为什么要穿别人的?
。楼上几位就别瞎瘠薄母爱泛滥了。刘耀文戴的kou的项链你们都不知道么。还买。买个瘠薄。你买得到么。左转百度回来你会谢我。
....我去百度了...打扰了,买不到,我退出了。双手合十。再见。
我的天...我说为什么就一条项链,难道找不到同款了么非要放严浩翔,原来是kou冠军专属,我艹我特么,怎么仿佛吃到了不得了的瓜???
是真的。我男朋友也是rapper,其实也就小严自己不乐意说,地下rapper都很认同小严实力的,kou的冠军真的不是谁都可以。
所以就这么把冠军项链给弟弟,我真的,双rapper怎么居然还可以很好嗑??
打扰了。都在讨论项链。我觉得刘文外套在严浩翔身上也很那啥。
我刚接机回来,表示小严好像感冒了,咳嗽的很厉害,弟弟给哥哥外套穿也很正常吧。
?楼上你跟我说正常?这件外套是高定你不知道吗?背后有刘文最喜欢的车手的签名,他从来不让人碰你跟我说给别人穿很正常??
打扰了。我们刘文除了rap就爱赛车,虽然不是两个轮的大摩托,四个轮的Ferrari了解一下。都是他的命。
呜呜呜呜呜我怎么感觉见证了历史!!!妈的上一次都在猜刘文微博那张纸是小严写的时候,我就入了原始股!!!没想到今天它,售!!后!!了!!!
我艹楼上姐妹!!!我也嗑这对!!妈的太惨了,嗑糖就像捡垃圾!!!
同!!!今天终于不用捡垃圾了!!!
呜呜呜呜原以为全网只有我一个人嗑对A!!!
哥哥和弟弟真的其实不是不熟吧,所以真的关系好就是这样的。不刻意营业,真的自然堂。
我真的开启了新世界大门。以前get不到,就是觉得俩人没啥交集。现在咋看咋配。颜值太高了。楼上捡垃圾的,我也来加入你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来了!!!以前觉得他俩都是A没啥嗑点,现在觉得,男孩子就该和男孩子tla!!!
同!!我还是喜欢bl!!真正的bl!!
我也来!垃圾捡起来!!分类垃圾桶我都准备好了!!!
呜呜呜今天也是捡垃圾girl队伍壮大的一天!!!
我艹我真香了??
大声告诉我,强强它不香吗?!香!!
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两位大佬对着骚啊,我给你我的冠军项链,你给我你的高定外套,都是全世界的独一无二。
我流泪了,这是什么神仙强强。
真心觉得他俩挺萌的啊!有种全世界都觉得我俩不熟,但其实我们是real的即时感!
是真的。在他们还没出道,早期采访里小黑屋给同期其他成员写评价的时候,两个人给对方都写的不熟!!
哈哈哈哈哈哈亏心不亏心。神他妈不熟。我感觉这段采访会成为他们的黑历史。再也不想拿出来看。
。我们不熟。但是我的冠军专属项链你可以戴,你的高定外套我可以穿。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我们不熟。但是我的冠军专属项链你可以戴,你的高定外套我可以穿。
。排个队形。我们不熟。但是我的冠军专属项链你可以戴,你的高定外套我可以穿。
。我们不熟。但是我的冠军专属项链你可以戴,你的高定外套我可以穿。
不熟cp真的绝美。
不熟cp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太搞笑了这名字。
不熟cp是真的!!
不熟cp是真的!.
不熟是假的。
??楼上找事儿??
误会了,我是想说,他们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
哇呜呜呜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姐妹太秀!会说你就多说点!!!
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这句话太绝了!!!!!!
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爱了我来捡垃圾!!!
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
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
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
.....
————————
于是当天晚上对A终于拥有了cp的名字。超话虽然还在百名开外,却是让圈内知道了这对的存在。
3.你的心很热
刘耀文真的是后来才意识到他还带着严浩翔的项链。严浩翔默契地没找他要。他也就默契地没还。
至于那件外套,严浩翔也是后来才知道是高定,背面有刘耀文最爱的车手的签名。
两位大佬对全网掀起的轩然大波丝毫不知情,其中一个正在车上补觉,另一个开着手机打游戏。
经纪人看了看补觉的严浩翔,回头问:“你们谁知道他昨晚干嘛去了,怎么感冒了?还一脸没睡醒,干什么坏事儿了?”
一边打游戏的刘耀文手一抖,落地成盒。
“这个状态还能录节目么?”经纪人有些着急。
“嗯,我睡会儿就好。”严浩翔鼻音有点重。
马嘉祺眯眼看了看严浩翔身上的外套,戳刘耀文,用两个人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俩什么情况?”
刘耀文抬头:“什么什么情况?”
“不是不和么?”马嘉祺促狭一笑。
“谁不和?没不和。谁说的,瞎了吧。”刘耀文撒谎撒的坦坦荡荡。
张真源小耳朵竖起来,这瓜他必须吃得第一手。
“哦,那前阵子我们整个公司大概都瞎了。”马嘉祺无语。
“行了都消停点吧,一会儿录节目,都闭目养神一下。”经纪人揉着眉心道。
录完节目晚上十点了,这帮人敬业是没的说,严浩翔强撑着录了十几个小时,还在节目里玩挑战项目,现在已经有些虚脱。经纪人说要不去医院吧,严浩翔摆摆手说哪那么多事儿,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经纪人知道再劝没用,就说一会儿还要送其他几位成员去采访,到时候把他放到公司,然后又叮嘱几句要多喝热水什么的。严浩翔懒得回,几不可见点点头。
车开到公司,严浩翔烧的满脸通红,马嘉祺说要不去医院吧,这样恐怕真不行。严浩翔摇摇头,说去医院估计明天又有人乱写。
马嘉祺挑眉,果然是个怕麻烦的酷盖。
可酷盖睡到十一点,被烧醒了。嗓子干哑难受,浑身酸软,头疼的快炸了,想起都起不来,迷蒙之中想到第二天还要录音,不管怎么样今晚得吊水了,摸索着拿过手机,微信最近的联系人应该是经纪人,于是打开语音通话。
现在正在接受采访的是刘耀文,其他人都在旁边等着,贺峻霖缩在沙发里困的不行,突然被一阵微信语音通话的提醒铃声给吓醒了,睡眼惺忪地找了一下,是刘耀文的手机,上面显示的人是“严老师”。贺峻霖眉头一蹙,心底打了个旋儿。刘耀文也听见了,回头看。贺峻霖拿着手机冲他挥了挥,嘴型告诉他来电显示是“严老师”。
刘耀文皱眉,对采访的姐姐说了句不好意思,打了暂停的手势。把电话接起来。
听筒里先是传来一声短促的咳嗽,然后是哑的不行的声音:“我好像,烧的有点厉害。”然后就挂了。
刘耀文拿着电话,停了半响,走到经纪人身边,跟他说了几句。经纪人点点头:“剩下那个采访问题无关痛痒,无所谓了,不过你怎么走,打车不太好吧,被认出来又不知道要被怎么写了。”
“没事,”刘耀文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有办法。”然后他冲工作人员又鞠躬又道歉,说请大家吃夜宵,实在不好意思。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姐姐,而且他的采访回答的很有看点,也都没想多,就说没关系,没耽误。
刘耀文点点头就走了。
贺峻霖喝着杯咖啡踱步过来,问经纪人:“咋了?”
经纪人耸肩:“不知道,只说家里有点事儿得赶紧走。”
贺峻霖却摇摇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刘耀文出了摄影棚,摁了电梯,打了个电话。
“哪呢?”
电话那边回:“哎哟我去,这不是我文哥么,多久没出来玩儿了,大忙人啊。”
“少特么废话,我记得你家有个酒吧是在观音桥附近吧。”刘耀文看着电梯层数往上升。
“对啊,我现在就在呢,咋了。”
“喝酒没?”
“没啊,这特么才几点啊,还没开始喝呢。”
“那赶紧的,给我开辆车过来,位置我微信发你。”刘耀文看了看手表。
“哟,这大晚上的您这是去干啥,不会想开了吧,要去泡哪位大美人,让我来康一康。”
“给你十分钟,到不了就绝交。”刘耀文不耐烦地说道,又顿了顿:“敢开骚包的超跑就给你砸了。”
?
什么玩意儿?他家文哥居然不爱超跑了?这绝对不是文哥!绝对不是!但还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问刘耀文就把电话给挂了。
刘耀文微信发过去位置。
等了半天对方回了条:呔!狗逼!居然敢偷我文哥手机!还模仿他声音!你知道文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
到对方开车过来,刘耀文才等了五分钟,只见驾驶座上的人气势汹汹拎了个酒瓶下来,一张嘴就是:“让我康康哪个狗逼冒充我文哥!”
“狗逼,你爸爸我在这。”刘耀文大马金刀坐在台阶上。
“我艹,还真特么是文哥。”那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扔了酒瓶上去半跪着:“文哥你咋了,你告诉我是不是被那位美人伤透了你居然不喜欢超跑了?”
“滚蛋。”刘耀文站起来:“就你那暴发户富二代品味,我今晚坐进去明天就上头条。”
“哦也对。”那人也站起来,但紧接着又是一脸苦笑:“不过,我们家最次就奔驰s了,文哥,真没别的了。”
“行了。”刘耀文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送我回公司,今天录节目需要喝了点葡萄酒,没法开车。然后到时候你先别走,我让你走你再走。”
“哦。”那人想了想,突然回过了神:“不对啊文哥,你以前就算当了大明星也开过超跑啊。不会是你要泡的那位大美人不喜欢超跑吧?”
刘耀文冷眼看他:“孙绵,你有病?”
孙绵表示闭麦。他和刘耀文从小一起长大,这人什么脾气他门儿清。
刘耀文揉了揉眉心。
美人是真的美人。不喜欢跑车也确实不喜欢。
至于刘耀文要不要泡。
嗯。严老师又不是奥利奥。难道想泡就能泡?
但是直到后来刘耀文也没能意识到,他只纠结了要不要泡,而不是想不想,也不是能不能。
而奥利奥本奥在快烧焦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敲门声,胡乱穿了件衣服就去开门了。
于是刘耀文一抬头就看见严浩翔脸色绯红摇摇欲坠,穿的t恤也不知道从哪抓的皱皱巴巴,关键领子还大,半个锁骨都露出来了。刘耀文皱眉,能让有洁癖的人做到这样,说明真的已经烧迷糊了。
“怎么是你?”严浩翔嗓子哑的不行。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刘耀文一边把他推进去一边关门,有些生气:“怎么,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
严浩翔无力地摆摆手,一头扎进床。
刘耀文气的咬后槽牙,伸手想掐他脸,心说小爷大半夜打着奔驰s的回来,居然这么没良心。
严浩翔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弟弟,我今天没力气跟你吵了,让我歇会儿吧。”大概因为生病,严浩翔的音阶都比平常低了好几个。
刘耀文听着这比平时柔弱了很多的气音,心底有个小人儿一蹦一蹦的,堪比微信跳一跳。但却又着实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坏了,倒是没抽出来,反而顺势把他拉了起来,二话没说往他身上套衣服。
孙绵坐在驾驶座正在玩手机,就看见刘耀文牵着个人出来,那人比刘耀文稍微矮一点,身形也更瘦,穿着连帽卫衣,兜帽戴在了头上,遮住了半张脸,一是出于八卦之魂,一是出于他和刘耀文这么多年的革命友情,赶紧下车帮忙开车门。当然,大部分是出于八卦。
他只看见了贼好看的下巴,和贼白的半张脸。
还有上车时候他弓背显的贼漂亮的蝴蝶骨。
刘耀文伸手给他哥挡着车门框,把他哥塞进去,然后去另一边坐了。
居然不坐副驾?孙绵内心一句我艹。他文哥居然为了别人抛弃了他的竹马?这特么何方妖孽?虽然看起来是不错,可让俺老孙真的伤心。
“去二院。”刘耀文安置好严浩翔,冲孙绵道。
“哦。”孙绵会看眼色,到也没问为什么。
“严老师?”刘耀文把严浩翔兜帽扯下来:“先别睡,现在睡会烧的更厉害,马上就到了。撑一会儿。”
“困。”严浩翔不舒服,把头往后靠了靠。
“严老师,听点话吧。”刘耀文轻轻把他拖起来。
前面孙绵差点把方向盘扯下来。车都差点熄火。
我艹?这是我南坪一霸的文哥?这不是吧?看!果然是冒充的!他认识的文哥不会这么说话的!说好的说一句不听就没有第二句了直接踹人的呢?什么时候他文哥这么温柔了?假的!一定是假的!一会儿下去要扯脸看看是不是人皮面具!
“还能开吗。不能开滚蛋。”刘耀文冷冷地瞪孙绵。
哦。是文哥。真的文哥。
孙绵放下了心。
吊完水从医院折腾回来已经凌晨三点。
孙绵因为经常夜生活,所以不困,帮刘耀文开了车门,刘耀文把他哥扶下来。
“文哥,我困。”孙绵想起来的路上刘耀文的反应,觉得他文哥可能真的变温柔了,就撒了个野娇。
“?”刘耀文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我困得不能开车了。”孙绵做出了自己觉得最萌的表情看着刘耀文。
“行。车放这,公园长椅随你睡。冻死算我的。”刘耀文说完就扶着他哥准备走。
...
孙绵委屈,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一把辛酸泪:“有的人,为了哥们儿放弃了美好的夜生活,在医院忙前忙后跑来跑去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我车后备箱有五瓶Romanee-Conti。”刘耀文打断他。
“成交。”孙绵摸干眼泪,并且神采奕奕:“现在就给我。我要带回酒吧和我的亲们嗨皮。”
严浩翔吊完水已经好多了,听言就说自己可以回去,让他去车库拿酒。
“你行吗。”刘耀文不无担心看了眼他哥。
“弟弟。男人不能说不行。再说你哥又不是花瓶。”严浩翔嗤笑一声。说完又给孙绵道了谢:“我家里也有几瓶Leroy,改天拿给您,今晚麻烦了。”说完挥了挥手转身走掉。
孙绵看呆了,刚才包括到医院,严浩翔都一直戴着兜帽,他根本没看见这人的脸,如今看见了,啧啧称绝:“文哥,美则美矣,只不过他跟你撞号了吧?他应该适合我这种甜甜美美的小gay。要不您抬一下子贵手,让给我吧?”
刘耀文斜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舅舅在市委吧?”
孙绵被他一问,有些楞,但还是回答:“嗯呢,咋啦?”
“嗯。他爸一句话,能让你舅开个挂。”刘耀文顿了顿,说道。
孙绵沉默了半响,抬起头道:“嗯,果然这种大佬不适合我这种甜美小gay,棋逢对手属于您,瑟瑟发抖留给我,拜拜了您那。酒拿来抓紧,我要回去嗨皮。”
刘耀文骂了句傻逼去了车库拿酒。
直到后来孙绵喝完通宵冷静之后想起来,渝圈政界姓严的,就特么只有一个。
艹,后怕。
怪不得能拥有Leroy。
而此刻孙绵心心念念的leroy拥有者严浩翔怕回公司太显眼,容易被私生拍到,就从小路回去的。
祸不单行真的是老祖宗经历过千千万万总结出来的。那它就绝对是存在的。
严浩翔刚走到小路一个路口,就冲上来一个女生把他抱住了:“哥哥!我真的超级喜欢你!”
严浩翔只当她是私生了,好言劝了几句,可她还是不松开。
而他因为刚挂完水,烧还没完全退,力气也使不上,最主要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让他对女士非常绅士礼貌,于是竟被那姑娘推搡着走了好几步,突然他条件反射一般看向右边,不远处有人在拍。
不是偷拍。
是光明正大拍。
而且对的角度和距离都像是已经设计好了的。
早有预谋。
落井下石。
娱乐圈铁律。
严浩翔有些脱力,他推开那姑娘,靠着墙深呼吸。
三年前背叛队友离开公司,因为不受现任东家重视又回到公司,相当于接连背叛两次,单这一条他这阵子就已经被舆论掐个半死了,如果再加上夜会私生还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他真的被钉死在偶像失格耻辱柱上。
向来要强不示弱,所以才能在所谓的十八楼金A联盟占有一席之地。可此刻他从心底生出一股脆弱和恶心。有一瞬间他真的不想了。这条路太难了。谁在采访里说过从没想过放弃这种傻逼话的?反正不是他。放弃吧。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脑海里闪过刘耀文。
舞台上和私底下真的无大区别,都拽的要命,这是丁程鑫对他的评价。
严浩翔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和曾经的自己太像了。
太羡慕了。太嫉妒了。所以每每刘耀文欺负他,他都不做回应。因为这样下次刘耀文就还会再欺负他。这样他就能离刘耀文更近。他就能,离曾经的自己更近一些。他太想念了。现在这个畏首畏尾的自己,太怀念那个坦荡磊落的自己。
刘耀文是个天生勇敢的人。马嘉祺这样评价道。
所以曾经的自己也这样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严浩翔徒生反骨。
这反骨终于放了他的绅士作风一条生路,他快步走上去揪住那人的衣领,冷冷道:“删了。”
那人被吓一跳,给他钱让他来干这事儿的人叫言默,说严浩翔肯定不会反抗的,而且据他了解现在的严浩翔也是怕麻烦,连no都不会说,平常就温温和和的,可如今抓着他衣领的严浩翔,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戾气,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但他想着拿了钱,还是得办事儿,就大着胆子道:“你让我删我就删啊?我偏不。”说着把严浩翔推开,严浩翔虽然厉害但现在病着,脚下虚浮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坚硬的泥土地面让严浩翔瞬间清醒很多。理智和强大的逻辑力瞬间恢复了八成,脑海中闪过无数幕后主使和能够谈判的筹码。
而那人正惊魂未定,但看见严浩翔现在有些弱,便拿着相机炫耀,刚想说几句垃圾话,却不想突然被人背后一踹,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刘耀文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又揪住他领子把他扯起来摁到墙边,188的个子比他高出整整两头,俯视看得他竟有些发怵,不自觉腿就软了。
刘耀文嘴角歪起一个弧度,食指戳着他胸口:“你挺有种啊。”
“你,你要干什么。”那人看清是刘耀文之后就立刻把严浩翔的事儿抛一边了,因为眼前这位看起来,真的如传言里那样,比谁都难对付!!虽然敬业,但撅媒体什么的,完全就是他的日常!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狗仔。
“我啊,”刘耀文退了半步,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我能干什么啊。”说着他夺过那人手里的相机,拽着带子,往墙上砸。
一声一声,就砸在那人耳边。再有一寸,这相机砸的就是他的头。
刘耀文一边砸一边像平常聊天一样问:“哎,你说,相机和你的骨头,哪个比较硬啊?”
“你,你小心我告你!殴打记者还损坏证据!”
刘耀文像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笑出了声儿:“殴打记者?”说完他停了一会儿,把已经砸的稀巴烂的相机扔在一边,甩了甩手。
稳准狠一拳砸在那人腹部,然后是胳膊,然后是手腕,腿。他一边揍一边道:“你特么算哪门子记者啊?不看娱乐新闻么?报道里不都写我校霸爱打架么?我打了这么多架,我保证让你验不出伤来。怎么现在抹黑一个人那么容易啊,断章取义几张照片一段视频就可以啊?你们当网友都是傻子吗?”说完他松开手,把已经瘫在地上的人又拽起来:“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尽管往外说,我敢在这打你,我就根本不怕。”
那人疼的哪还顾得上这个,只支撑着站起来,连同稀巴烂的相机一溜烟跑没了。
刘耀文看着他滚远的背影嗤笑:“怂货。”说完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已经吓得发抖的那妹子,走过去,伸手:“手机给我。”那妹子哪还敢说不,把手机递上去。刘耀文打开检查了一下没录视频,才还给她,眼神一暗:“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没来过这!”那妹子快哭了,本来以为接了个天上掉馅饼的活儿,又能拿钱又能近距离接触爱豆,可没想到也是被那狗仔坑了,倒是挺懂,拿了手机一溜烟就跑了。
刘耀文呼了口气。蹲下来坐在地上靠着墙的严浩翔,问他:“还能走么。”
严浩翔撑着站起来,面色除了苍白点丝毫看不出其他,嗯,果然死犟。刘耀文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也没稀得搭理他,捡起刚才因为打人扔在地上的包,扔给严浩翔:“背上。”然后走到严浩翔前面,稍微弯了弯腰,脖颈上带的18k白的KOU项链滑出T恤,在夜色中闪烁着不明不白的光:“上来。”
严浩翔抱着刘耀文的包,停了半响,又低头看了看刚才因为被推倒而扭伤,已经红肿的太明显的脚踝。
刘耀文等了半天没动静,皱着眉头,单膝蹲在地上回身抬头看严浩翔,这阵子下起了细雨,他打湿的头发服帖在额前,语速不急不快但没有停顿:“严老师?现在距咱们公司五百米。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扶着你一步一步走回去,咱俩淋透,你继续发烧我重新感冒。第二,我背着你快点跑回去。你好我好大家好。请做出你的选择。哦。第三,”说着他嘴角斜起一个笑:“我抱你回去。”说完他绅士地伸了伸手:“请选择。”
严浩翔剜了他一眼,没说话,把包背在身上。
刘耀文嗤笑一声,站起来弯下腰。
严浩翔攀上他的背,手腕碰到他脖颈里的项链,有点凉,下意识往后一缩,刚好打到刘耀文的下巴。
嘶。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于是他低头,就看见严浩翔白兮兮的小臂和贼细贼长的手指,嗯。今天心里面微信跳一跳了吗?跳了。
“再不走,我发烧你重感。”严浩翔在他耳边道。
刘耀文被他的呼吸烫的一个激灵,心说回头再算账吧,就走入了雨幕。
“我离开公司的那天,也在下雨。”严浩翔的呼吸吐纳在刘耀文耳边,嗓音带着沙哑。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超跑么。”严浩翔突然问,但没等刘耀文回答,便自顾自说道:“其实我很喜欢超跑。可我没法开。我怕我一开第二天上热搜的不是我,是我那位伟大的爸爸。”
“他觉得我现在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垃圾。”严浩翔全身放松,趴在刘耀文背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
“他不敢在本土动我,他怕别人说闲话。他把我放在上海,他给了我三年时间。如果我能撑过去,他就随我怎样都行。”
“可我没想到是这样的三年。”
“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念舞台我想念镜头。可我都没有。”
“那时候,underground成了我最大的精神寄托。”
“弟弟,真羡慕你。”严浩翔闷闷地说道。
刘耀文就像烈日一样,一下照进自己这长街的雪。
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的。
。刘耀文背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每一次觉得他快滑下去的时候,都更用力托住他。
严浩翔感觉到他的用力,便道:“快到了,我下来吧。”
眼前就是公司,刘耀文也没再坚持,就把他放了下来。扶着他上了电梯。送到房间门口。
严浩翔没开门。
他转过身,抬头,眼眶有点红:“今天我是不是让弟弟很失望。”
他第一次这么脆弱的一面撕开给别人看,自己也很烦自己。
刘耀文看着他,摇摇头,笑了笑:“严老师这样就很好。做自己就很好。”
严浩翔被这句做自己就很好扰的心底起了一圈圈涟漪。眼眶愈发泛红。
刘耀文有些慌,他假装看时间,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哥哥哭了怎么办。
提问第一条回答是:给他一个爱的抱抱。你的拥抱是他最好的安慰。
于是刘耀文二话没说就抱上去了。
他查的紧急,也没看到楼主的回复:谢谢解答!果然哥哥最喜欢妹妹哦!血缘关系牢不可破!虽然今年我才上小学,但我一定努力长大!保护哥哥!
严浩翔一愣,他没明白这个拥抱的意思,但这个温度,也太舒服了。这些年,他独来独往,活的像个孤独症患者,不管它是什么意思,此刻他都不想放开,于是他双手环上刘耀文的腰,脸就埋在他肩窝里。
刘耀文心里的微信跳一跳又营业了。
严浩翔汲取着少年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和体温,闷闷道:“弟弟,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泡我吧。”
刘耀文差点头就掉了,半晌道:“我不是Ryan。”
“嗯。也对 。”严浩翔松了松手:“我也不是孙绵那种甜美小0。”说完他顿了顿,道:“那弟弟,以后你要是不想泡别人,就别对别人这么好。撩完就跑。嗯。像个渣男。”然后他松开刘耀文:“太晚了,你快回去睡吧。”他转过身开门。
“我不喜欢孙绵。”刘耀文突然说。
严浩翔的手停在门把手上。
“哦。”他转过身:“我也不喜欢Ryan。”
“我,也没想跑。”刘耀文顿了顿。
气氛刚刚好。
某种莫名的情愫呼之欲出,那些不清不楚的纠缠也即将清晰。
。
对面的门突然开了,睡眼惺忪的张真源,哈欠打到一半:“你俩大半夜干嘛呢。”
刘耀文心里的微信跳一跳小人儿哭了。
他回过头,冷笑一声:“在讨论怎么让你永远跳不了女团舞。”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这狼崽子走的相当急,还使劲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相当烦躁。
不禁笑出声。
张真源被吓醒了:“卧槽你们要害我?”
严浩翔忍笑:“没。在讨论渣男。”
刘耀文正在开门的身形一顿。
“锡纸烫,”严浩翔说道:“在讨论谁更适合渣男锡纸烫。”
张真源说了句有病,然后关门继续睡了。
严浩翔转身推门,和刘耀文同时进了房间。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折腾大半夜,倒是出了不少汗,烧也退了,轻松不少,躺在床上,睁着眼,想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给刘耀文的微信改了个“渣男”的备注。然后自己笑出声。
刚改完渣男就发消息过来了:早睡。
严浩翔挑眉,回了条:渣男也早睡。
刘耀文无语,回了个句号。
严浩翔看着那个句号,愈发心情好。
明明长了张阅尽千帆的脸,没想到这么不禁撩。
这个渣男弟弟,挺可爱。
可这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严浩翔的这条新闻被刘耀文直接扼杀在相机里了。可挡不住有其他人录到了刘耀文。
这人之前在记者会的时候被刘耀文骂过,说他没职业素养,转头就让老板辞了他。于是怀恨在心,天天公司门口蹲点。刘耀文本来就不在乎这些,所以爱谁拍谁拍。
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帮孙子只敢使阴招。放出来的片段,没有声音,也没有前因后果,只有刘耀文打人那段。
偏偏那是个小路的路口,没监控。
全网吵的不可开交。狼唯控评的,反黑的,澄清的,说不是刘耀文的,都上了。黑粉就抓住这点使劲锤,路人看热闹。
没几分钟就上了热搜。
而整个公司陷入了巨大的公关危机。
会议桌上中高层如临大敌。严浩翔更是沉着脸不说话。
拳头都要攥碎了。
“行了,这事儿我出面道歉,”刘耀文没往心里去,虽然他很拽,但很有担当。他现在要是在solo,就正面刚了。可现在,第一,如果真要翻出来,一定会牵扯出他家严老师,第二,现在他在组合里,不能让其他成员被连累。
“不行。”严浩翔站起来道:“我去发长微博,把那天晚上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严老师?”刘耀文苦笑:“有图么?有录音么?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就算不能,我也要发。”严浩翔抬眼看他。
“?意义在哪?”刘耀文都被气笑了。
严浩翔只说了句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出了门。
中高层暂时也没讨论出更好的办法,只说两人先什么都别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那人,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刘耀文跟着严浩翔出来,把他叫住:“严老师?”
“你有点渣男的自觉好不好?”严浩翔突然回头:“你怎么回事?”
刘耀文没说话。
“我不是花瓶。我不需要站在你身后。你也不需要保护我,”严浩翔接着道:“我是能跟你站在一起的那种人。明白么。别把我当个弱者。”
刘耀文点头:“没把你当弱者。我也知道你不是。”
把你当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想保护。跟你弱不弱没关系。
可他没说出来,就被经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
事件才刚发酵,全网刚开始讨论,就出现了转机。
一个微博ID是“最爱你的小虎牙”的博主发了条微博。
@最爱你的小虎牙:。拍到了那段视频。但是我这有声音。我调大了。你们自己听。别问。问就是同公司前辈粉,不是私生,我家就在那附近,回家的时候偶尔会走小路,因为比较近。那天晚上刚好路过,看见是弟弟们就随手拍了,本想送给粉他们的小姐妹,但是发现内容有些不合适。就存着了。就说几句,蛮喜欢这个弟弟的,而且弟弟并不是为了自己。至于为的是谁,我觉得还是不说了。弟弟这么努力想保护的人,一定也很棒。视频戳↓
这条微博瞬间被转发上千。转而上万。然后上了热搜。
这个博主十几万粉,一看就是大号,比较有信服力,而且点进去确实发的都是同公司的大前辈相关。不像营销号。
于是全网都炸了。
里面刘耀文的话一字一句很清晰地传到大家耳朵里。
尤其是喷娱记的那几句,正好应了最近大家都在抨击的网络暴力。
还有那几句调侃他不配当娱记的话,打架验不出伤那几句。
打开评论,就像谁捅了土拨鼠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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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崽崽真的是太刚了!!!!
正当防卫了解一下,如果不是你先侵犯人家隐私权,人家能揍你?
路人表示居然被圈粉了。
我是隔壁小糊团的粉,我反正觉得是该让现在的狗仔吃点教训。
隔壁的隔壁粉前来支援,现在艺人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还得让这些狗仔乱写,人家正当防卫一下子还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拍到,乌鸡鲅鱼。
是真的。虽然不是弟弟的粉丝,但是真心觉得,如果现在不发声将来有一天会轮到我爱豆QAQ所以赶来支持一下子。支持艺人维权!
支持维权!!说人家打人,人家每天通告这么忙闲的没事儿打你干嘛?你干了什么亏心事儿?还只放一段没有声音,此地无银了。
呜呜呜啊我刚才骂了弟弟,对不起我道歉,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同意!!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呜呜呜u呜呜澄清完了让我来苏一苏弟弟的男友力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爆棚了!!从此以后小说里的校霸都有了脸!!!
那几句话说的太绝了,我要拿本子记下来了。
“你特么算哪门子记者?”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弟弟说脏话都好苏啊!!!!!
楼上你们真的有三观?骂人不对吧。
????大哥你也绝了,刘文从没在任何公共场合骂过脏话,但当时那种情况我不信你骂不出比那更脏的话。
我也觉得。总说艺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艺人不是人吗?被人侵犯了权利也不能反击吗?只能坐以待毙吗?
虽然,但是这样不利于引导粉丝吧。
???这还叫不利于引导粉丝??我敢打保证至少半年以内TNT私生都不敢蹲公司了!!
也不知道是谁三观不正哦。我一个路人都觉得弟弟OK。狗仔这股歪风邪气真的该改改了。好好的网络被整成瓜地。
你们吵完了吗?苏完了吗?所以谁能扒一下,博主说的另一位到底是谁?我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嗯嗯嗯?我刚也想问!是女艺人吗?!
我艹,这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我觉得偶像谈恋爱也很值得扒啊!!!!!
黑粉来了。刚蔫儿了一会儿现在又精神了。想知道弟弟跟哪位姐姐恋爱了。好奇心.JPG
我也来我也来了!!正当防卫这个我可以不黑了但是谈恋爱我要黑一下子!!!
路人表示十脸懵逼。
现在谈恋爱你还能混吗弟弟!!真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业吗?!说好的逐梦娱乐圈呢?想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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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扶额。这原博本意是挺好的。就是想把自己摘出来。可一她不是专业公关,措辞容易让人钻空子,二众网友八卦起来爹妈都能挖出来。
误会他谈恋爱真的没什么,死不承认就是了,他只是怕又牵扯出他严老师。
而此刻他的严老师,发了条微博。
@TNT—严浩翔:夜雨欺身很凉,但值得庆幸你的心很热。
如果放平常,严浩翔这话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也就无聊发发感想或者可能在写新歌词。
可大家刚刚扒出来那天晚上下雨。还没等继续往下扒。
严浩翔这一发引导,粉丝们再捋了捋当天的行程,私生炮姐一起合作,终于猜个八九不离十。
而刘耀文给他哥设置了特别关注,他哥一发博他就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共十六个字他来回看了几十遍。
他哥,他严老师,这么怕麻烦的一个人,发微博从来不超过十个字,任何事情从不正面刚,不想蹚浑水。如今为了他,为了不让别人黑他谈恋爱,自己把这摊浑水捧起来往自己身上泼。
今天心里微信跳一跳的小人儿也跳了吗?跳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回复了一个:有多热。
严浩翔看后,回了一个:像个傻不拉几的太阳。
这下全网终于完全炸开了。
——————————
卧槽震撼我全家。我手里的瓜它突然就大到我拿不住了!!!!
???????我他妈我祖坟都被震裂了!!!这什么情况!!
所以弟弟保护的那个人是?????
我晕了.........
所以不是谈恋爱?????
没有女艺人?????
呜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崽崽没有偶像失格!!!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我心疼黑粉啊!!!!!!!刚来了精神又蔫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点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特么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真假的啊,不会是公关策略吧?
楼上不信的指路八一八帖子。里面写的很详细,有图有真相 ,锤的死死的。那个人就是yhx。
刚从八一八过来,路人表示突然觉得这对很萌!有给安利的么,这对在团内火不火??
唔,楼上仙女,我是他俩的cp粉,火不火,嗯,这么跟宁说吧,嗑糖全靠捡垃圾。
哎嘿嘿,我也是他俩cp粉,其实你看他俩cp名字你就知道了。指路不熟cp超话。
嗯嗯嗯,两个崽崽之前对彼此评价都写的不熟,这后来也成了我们的一个梗,所以直接取名叫不熟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的饭圈金桔:我们不熟。但是我的冠军专属项链你可以戴,你的高定外套我可以穿。
还有还有!不熟是假的!爱情是真的!!
唔,路人觉得不是那种大热的cp,也没有营业糖,还能这么保护对方,真的很棒啊,说明是私交真的好。
呜呜呜u呜呜今天捡垃圾girl也炸成烟花飞上天了卧槽操操操这跟我的cp官宣了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炸了我炸炸炸炸炸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神仙剧情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了保护你即使打人也没关系,你为了保护我自己站上风口浪尖。
我真失语了。彻底失语了。我彻底真香了。对A真他妈好嗑!!!
太好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都来吧我们不熟cp真的超级好嗑!!!
路人表示入股了。
虽然我们总在捡垃圾,但捡到的每一次都特么能卖好几万。
吃撑了我吃撑了。这比什么营业糖甜多了。这特么是货真价实的糖啊!!!!!!!
?我真实疑惑了,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好起来的???
不重要了真得,此刻我已经被炸成一个糖醋里脊。
?楼上这个形容?
糖醋里脊:又甜又酸。被这该死的爱情甜到了。又因为自己是其中一方的唯粉而酸到了。至于为什么是里脊,大概因为自己是猪猪女孩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妹子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酸!!!兄弟情!!!
嗯。滚你妈兄弟情。我一个唯粉都要柜了。
只有我在反复回味他俩的微博互动吗?
还有我!“夜雨欺身很凉,但值得庆幸你的心很热。”——“有多热?”——“像个傻不拉几的太阳。”这三句话我反复看了一百遍。
我也是!!!太会了两个人都太会了!!!!
——夜雨欺身很凉,但值得庆幸你的心很热。
——有多热?
——像个傻不拉几的太阳。
.........
————————
经纪人看着热搜已经被这三句话占领,心稍微放下点了,但同时又很生气,在微信群里吼:都给我消停点啊!没经过我允许就发微博怎么回事??谁也不许发了!!评论也不行!!
刘耀文在群里回:。
严浩翔紧跟上回:。
经纪人要被气吐血了。
可全网土拨鼠不管他吐不吐血。
cp粉尖叫了一整晚,唯粉很放任他们,毕竟正主自己下场,他们没什么好撕的,尤其刘耀文的唯粉,纷纷去给严浩翔私信留言表示感谢。
在她们眼里嗑cp和谈恋爱那完全是两个性质。谈恋爱是作死,而和队友再怎么rio也无所谓,关键是和这么A的队友,又不腻歪又不酸,在接受范围内。无所谓了。
黑粉瞎兴奋一晚上,啥也没黑到,还被调侃一整晚,灰溜溜走了。
路人吃完瓜发现也没啥好吃的,散了的都睡了,有入股的就开始去cp超话看了。
于是那天,不熟cp的超话一下飙到了五环以内。
4 两个七十万
准备新年音乐会的时候,公司搞了个投票。把几对大热的cp放了上去,粉丝要投出自己最想看的双人舞台。
而为了对刘耀文和严浩翔的擅自行动表示惩罚,他俩的cp没往榜上放。
当然结果就是破镜重圆的翔霖以压倒性的票数拔得头筹。
这佳话饭圈传了又传。
原耽都不敢这么写。
七十万人民币砸出来的双人舞台。
刘耀文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嘴上什么也没说。
然后他找到了负责这次音乐会的总监姐姐。
“你要干嘛?”总监姐姐看着这位弟弟,警惕地护好了手里的节目单:“都定好了。没法改。”
刘耀文点点头:“我就看看,关怀一下三代的小师弟们。”
嗯。
于是被关怀的三代小师弟朱志鑫就不知道为什么再训练的时候就和刘耀文了。
当时三代舞台PK,他投票线下第一,可以选择一位师兄合作,他开心的不得了,毫不犹豫选了他的偶像丁程鑫。
总监姐姐也觉得不错,双鑫都是又美又嗲,可以合作一个,女团舞也不错,粉丝们估计也爱看。
可抵挡不住刘耀文一顿分析。
他说我可以和朱志鑫合作。跳最近很火的trouble maker怎么样。
总监心里一盘算。觉得两个花不如一瓜一花,说不定能擦出很不一样的火花。而且这个舞本身也很有看点。她只是不太相信刘耀文会主动要求。因为以他的性格,不太稀罕这种合作舞台。
刘耀文倒确实不是为了个舞台。他只是觉得,要出圈大家一起出,要双人舞大家一起舞。
为什么要让翔霖独秀呢。
更何况,给翔霖选的曲子是《星球坠落》和《屋顶着火》,屋顶着火他管不着,烧成灰他也管不着。但是星球坠落,这是他和他严老师在综艺汇演的时候合作的曲目。
嗯。
trouble maker多搭。
星球坠落,屋顶着火,制造麻烦。
看,这三个连起来就是天灾人祸。绝美。
其实他就是不想看他严老师跟别人一起唱星球坠落。
但是既然改变不了。那他就一起站上去吧。
舞台这么大,站俩人也是站,站四个人也是站。
嗯。来来来,排排坐,吃果果。热搜咱四个必须分一分。别小气。
只是苦了朱志鑫,每天和刘耀文排练都瑟瑟发抖。
就比如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走廊里的刘耀文和朱志鑫。作为唯一的三代,朱志鑫连鞠俩躬毕恭毕敬叫师兄。
贺峻霖一向不太在意这些,嘻嘻哈哈地摆手说没那么多事儿以后不用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喝水,喝了一半就递给了身边的严浩翔示意他喝一点。
朱志鑫有些腼腆,也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刘耀文没说话,拎着两瓶水,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抬手把其中一瓶水扔给了朱志鑫。
朱志鑫看着自己手里本来就有的那瓶,又看看刘耀文,两只手抱着两瓶水在怀里,不知所措。
严浩翔嘴角扯了一下,没接贺峻霖的水瓶,他抓了抓头发,伸手从朱志鑫怀里拿了一瓶,晃晃悠悠擦着朱志鑫的肩走过。
两人远去的背影零星能听到对话。
贺峻霖: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喝我的水?
严浩翔:没怎么。我口干的厉害,你那半瓶水解不了我的渴。
凌晨两点刘耀文才从练习室出来,训练的时候一直没看手机,打开微信。就见他严老师发了条微信。
严老师:怎么说服总监姐姐让你祸害小师弟的?
渣男:可能因为我长得帅。
严老师:嗯确实。长得不帅的没资格渣。
渣男:。
严老师:不高兴了?
渣男:七十万能退么。
严老师:不能。不退钱是我们公司的服务宗旨。
渣男:。
刘耀文再想回的时候抬头就看见走廊那边站着个人,那身形不能再熟悉了。
朱志鑫练完就赶紧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总觉得身处大型修罗场的中心。所以现在练习室里只有刘耀文一个。
他就看见他哥戴着个金丝框眼镜走过来,斜倚在门框上,欧式大双半睁着,懒懒道:“练完了?”
刘耀文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没默契,只能多练几遍。”
严浩翔点点头。
刘耀文擦完头发问:“这么晚你还不睡?”
“睡不着。”严浩翔推了推眼镜:“被你今天这个醋味儿熏的我。”
刘耀文眼神一暗:“醋味儿,我没闻到,我闻闻。”说着往他哥那凑。
他哥一根手指头戳住他:“你现在浑身汗味儿。”说完他跟变魔术一样拎了一堆宵夜出来:“拿着。回去赶紧吃完睡觉。敢再练到凌晨两点就卖了你超跑。”
刘耀文看着袋子上的水汽,应该是微波炉里带出来的。他心头一动,他哥不会是很早就买了一直不睡等着给他,放凉了又去微波炉热了一次拿来的吧。
严浩翔被他看的不自在,直起身来:“你快回去吃,我去楼下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我陪你?”经过上次之后刘耀文再也不敢他哥一个人走夜路了。
“没事儿,是孙绵找我,你别担心了。快回去吃,别再凉了。没人给你热。”严浩翔摆摆手。
刘耀文心底闪过一丝狐疑,他哥什么时候和孙绵这么熟了?
孙绵正在驾驶座上疯狂开枪,严浩翔敲了敲他车窗,他下了游戏:“哇,你太准时了吧!”说着他从副驾拿了一叠资料给严浩翔:“这是他出道这么久以来,能查到的所有他大概得罪过的人了。”
严浩翔接过来表示感谢。
“我说,你也太小心了。其实这次这事儿真不是啥大事儿,那人翻不起浪。”孙绵皱着眉看严浩翔准备一页一页地看。
“还是小心点好。”严浩翔摇摇头。刘耀文太虎了,自己得罪了谁自己也不知道也从来不在乎。
“啧。我为什么大半夜跑来被塞狗粮。”孙绵没眼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挑眉问:“怎么样,他爱吃的不爱吃的,我说的是不是都很准。”
“嗯,挺准的。”严浩翔点点头,随后抬起头:“谢了。那五瓶Leroy还行么?”
“行!太行了!”孙绵开心地拍方向盘:“我左手文哥的Romanee—Conti右手你的Leroy,进出酒吧倍儿有面子!!”
严浩翔点点头:“Romanee—Conti我也有。以后缺酒了就找我。”
“仗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交的太有份儿了!”孙绵开心飞上天:“以后再有什么需要我的,我绝对义不容辞!”
严浩翔笑了笑:“那我回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孙绵点点头:“你快上去吧。”然后他看着严浩翔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多好的top,人帅心善。真的适合我这种甜美小0。太可惜了。文哥真特么...”
说着他给刘耀文发了条微信:文哥,你真的捡到大宝贝了。
然后他把严浩翔托他查东西,还问他刘耀文喜欢吃什么的事儿,一五一十都说了。
房间里的刘耀文看着微信,又看了看饭盒里几乎全是自己爱吃的,眼底一热。
从小他爸妈就不管他,给了钱就花,只要不杀人放火,怎么着都行,说的直白点,他真的穷的只剩下钱。孙绵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他所有的喜好,但从来没说像这样对他好过。
大概所有的喜欢都会小心翼翼吧。
今天心里的微信跳一跳小人儿变成了粉红色。
之后刘耀文像攒着一股劲儿一样,把trouble maker练了个炉火纯青。编舞老师都说绝,成员们看了都说妙。小师弟们看了会脸红,朱志鑫自己都要疯。
他就是要这样。他不会干涉他哥的任何舞台,他更不会抹杀他哥任何用作品说话的机会,但是他会靠自己,和他哥站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式。
果然,当天现场,trouble maker的音乐一出,就捅了土拨鼠的窝。弹幕更是说什么的都有,简直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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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操操操我没了我去世了我爆炸了我飞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cnm刘文居然戴了耳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炸我了呜呜呜呜呜
前方撩头发高能!!!!!
前方撩头发高能!!!!!
前方撩头发高能!!!!!
我艹我原地去世了妈的!!!!!!
前方持续高能!!!!!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我艹他撩衣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
阿伟你给我出来工作!!!!反复埋葬阿伟!!!!
阿伟乱葬岗!!!!
呜呜呜呜腹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艹这个笑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这么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这个笑我真的可以反复看一万遍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我真的,满脑子黄色废料。。。。。
想被他上
想被他上+1
想被他上+2
想被他上+10086
我真的,我嗓子都喊哑了。。。。。
呜呜呜呜戴耳坠,还撩头发,还撩衣服,还笑,这真的,渣苏渣苏的!!!!
我艹就是这个词!!!渣苏气质!!
绝了姐妹你绝了。渣苏渣苏的!!!!
我可以三个字我已经说累了,又渣又苏我反复原地爆炸!
渣苏呜呜呜呜真的!刘文这场真的就是渣苏渣苏的!!
什么也不说了,请弟弟渣我。
什么也不说了,请弟弟渣我。
什么也不说了,请弟弟渣我。
什么也不说了,请弟弟渣我。
什么也不说了,请弟弟渣我。
渣我渣我渣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渣苏太绝了我太爱了怎么办我出不去了。
讲真我已经踹包魅可一整天了。。。。。
我也是。。。。
出不去了。。。。。
等等。这对,我突然萌了,怎么办。。。。。。
我也。。。。。
这对其实。。。非常可。。。。。
啊文朱真的可。。。。
我也萌了。。。
路人表示两个弟弟有点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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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渣苏 请弟弟渣我 就上了热搜 ,全网都沉迷在刘耀文的渣苏气质里无法自拔。
但是刘耀文头都大了。
倒是如他所料,唯二出圈的两个舞台一个是他哥和贺峻霖的双人舞台,一个就是他和朱志鑫的双人舞台,能和七十万人民币砸出来的舞台播放量相媲美的也就只有trouble maker。
可看着他和朱志鑫的cp漫天飞,他觉得网友这万郎皆可拉的喜好实在不可取!糟粕啊糟粕!
没一会儿他就收到了他哥的微信。
严老师:请弟弟渣我。
渣男:?
严老师:热搜挺不错
渣男:...
严老师: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渣男。
严浩翔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倒是收到了他弟的微博提醒。
打开一看,渣男弟弟发了条微博。
@TNT-刘耀文:一生只渣一个人。
下面配了张自拍。应该是刚照的。
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这张自拍,严浩翔那条KOU的项链就露在外面。
因为热搜而赶来观光的旅游团突然就福利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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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这什么神仙遣词造句。这个弟弟我爱了。
一生只渣一个人。绝了。这特么还怎么渣。
怎么渣都不会轮到我了。我认了。
我们弟弟,虽然长了张阅尽千帆的脸,披了身渣苏渣苏的皮,但是心是热的。
我们弟弟,虽然长了张阅尽千帆的脸,披了身渣苏渣苏的皮,但是心是热的。
我们弟弟,虽然长了张阅尽千帆的脸,披了身渣苏渣苏的皮,但是心是热的。
。但值得庆幸你的心是热的。
。有多热。
。像个傻不拉几的太阳。
楼上笑死我了你们在干嘛!!!对暗号嘛!
本捡垃圾girl不在个人博里捡垃圾,只是想说,我们哥哥形容弟弟是对的。弟弟的心真的是热的。
是。我是我们弟弟的唯粉,但承认你们哥哥说的是对的。弟弟的心就是热的。
像个傻不拉几的的太阳QAQ
我刚才一看弟弟自拍那条项链就想到了那天他俩的微博互动。
太戳了。像个傻不拉几的太阳QAQ
其实,弟弟真的一点也不渣。除了太帅了太有钱了太会撩了符合渣这个字,其他的一点都不符合QAQ
真的。一生只渣一个人,这特么算什么渣啊这简直绝世专情好么。
观光团嗑到了这个弟弟。谢谢。
是真的。弟弟真的虽然看起来拽渣酷,但真人特别好,我上次机场接机差点被踩死,弟弟黑着脸把我扶起来的。真的面冷心善。
是的QAQ弟弟每年生日会的手写信都超级有诚意,他真的记得我们为他做的一切。
观光团看了上面的评论,觉得这是个值得喜欢的弟弟!
路人本来是因为文朱cp入的,结果发现这个弟弟真得很宝藏!
是了,弟弟真的超级会!
.........
————
刘耀文看着大家的关注点终于从文朱cp分散开来了,长舒一口气。
倒是他哥,看着这七个字跟看了部长篇小说一样。
唉。
他打开微信,把他弟的昵称改成了 不要渣别人。
而他弟把他哥的昵称改成了 只想渣你。
不要渣别人:严老师,别生气了。
只想渣你:没生气。
不要渣别人:我过几天想送你个东西,你必须得收。
只想渣你:不要超跑。
不要渣别人:不骚包。
只想渣你:行。
后来拿到东西的时候严老师才知道为什么刘耀文要提前知会他。
刘耀文把他哥堵在房间门框:“你说好要收的。”
他哥揉眉心:“太贵了弟弟。”
刘耀文急了:“你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他哥拗不过他,没办法接过来打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耀文明知道他戴不了太贵重的东西还非要送了。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款VCA的腕表。
是诗意复杂系列的午夜天文馆。
深蓝色的表盘星星点点如同浩瀚银河,上面用珠宝镶嵌着太阳和它的六颗行星。
摘下星星给你。摘下月亮给你。摘下太阳给你。你想要我都给你。
星球坠落里唱的,我都做到了。严老师。
真的是遥不可及的美丽。就跟它官网160万人民币的价格一样美丽。
相当于两个七十万。
“你不戴没关系,我也知道你不太会戴这种,但我就是想送你。”刘耀文说:“咱俩才是星球,你跟别人只能坠落。”
他哥立马被他逗笑了。
没回答,只说太晚了让他赶紧回去睡觉。表收了。然后把盒子还给了他。
刘耀文激动的不行,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盒子还给他说明他有机会看见他哥戴了!
他哥,他严老师,从来不戴这种东西,从来怕惹麻烦的人,没给他退回来就已经足够让他心动了。
他觉得根本不是什么星球坠落。他哥这颗行星,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为他偏离了多少次航道。
终会是,越走越近的吧。
于是,发了条微博。
@TNT-刘耀文:隐约中靠近。
几乎是同时,他严老师也发了条微博。
没有配字。是一个大概三十秒的视频。没露脸,视频里只有他为了写歌方便买的mini keyboard,出镜了右手,戴着一款腕表,简单弹了一个chord,唱了几句歌:
我这一次 偏离了航道
任黑夜吞噬 安静等待轨迹的放逐
逃逸地心引力 成全了彼此
温柔的阻止
星空的漩涡 变成零的距离
还保留微弱逝去光阴
时空扭曲引力 也许能倒退
谢谢遇见你
=========end========
一个土拨鼠组成的甜甜甜的番外
——————
哥哥竟然唱抒情歌了呜呜呜呜呜这什么神仙rapper呜呜呜呜呜
这低音炮苏的我睡不着了
怎么突然唱这首歌呀哥哥,下次舞台会有完整版吗想听!!!
话说,捡垃圾girl发现弟弟和哥哥几乎同时发的微博,而且,弟弟那句隐约中靠近,和哥哥这首歌,是同一首歌里的歌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话不多说了。是不是会有双人舞台?飞狗,你从狗变成爹的成败在此一举了。
飞狗,双人舞台马上给我安排起来。
飞狗,只要有双人舞台,你马上变我爹。
飞狗,只要有双人舞台,下次内娱三巨头投票我绝对把你投到c位。
你们先别捡垃圾了,没人注意哥哥手上戴的表么?
注意到了,好好看,像mini版的小星空。
真的好看哎,同款博快给扒个同款。
duck不必了楼上姐妹们。哥哥戴的这款是VCA诗意复杂系列的午夜天文馆。可能同系列的全钻日月星辰知道的人更多,这款大家不咋了解,因为它比日月星辰还贵一倍。
同。别费劲了。官网查查去吧。
我查完回来了。确认过眼神,是买不起的同款。
。。。。。这个价格太美丽,我承受不住了。。。。
咦好奇怪,哥哥向来不太喜欢戴这种高奢配件,为啥突然戴了这么贵的表?
是不是别人送的?
我刚查了这款腕表,上面嵌着太阳和它的六颗行星。刚好应了星球坠落里那几句歌词:摘下星星给你。摘下月亮给你。摘下太阳给你。你想要我都给你。你们自己想是谁送的吧。
我艹翔霖girl飞升了。
我艹艹艹这惊天大瓜我爱了爱了!!!
我艹翔霖szd!!!!
.........
——————
这下轮到严老师头疼了。
这届网友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不。是直接带不动。
得亏第二天公司就放出了综艺汇演。那是之前录的,只不过一直没放出来。
那里面有刘耀文主音他垫音的星球坠落。
弹幕一片问号。
————————
????所以星球坠落是他俩先唱的???
我晕了。这什么大型修罗场。
累了累了。这什么黄金档剧情。
今天也是捡垃圾girl捡到的一天。
捡到了。谢谢。
捡到了。谢谢。
捡到了。谢谢。
我哭了T﹏T原来是我们不熟cp先坠落的!!!
哭了哭了!!前几天的憋屈突然就不算什么了。是我们不熟cp先坠落的!!!
所以那些瞎瘠薄猜手表是谁送的就散了吧。这么多人都唱过星球坠落,不至于谁都送一块。
散了吧散了吧,我猜我哥哥自己买的。
我猜我哥哥自己买的。
我猜我哥哥自己买的。
.........
——————————
笨蛋网友终于智商在线,可喜可贺。
严浩翔刚用手机刷了个歌单,就发现没网了,断断续续的,可能网线又不知道被哪只野猫啃了,但他们都签了直播合同,本月他还有八个小时的直播没完成,这都月底了,再不播就没时间了,于是就打算去刘耀文那播一下,最近那狼崽子在忙着练歌,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房间,所以给了他哥一把钥匙。
严浩翔推门进去,一看房间果然没人。于是把手机架在桌子上,调好了光,自己坐在转椅上,拿了个keyboard。
一开直播间大家就都涌进来了。
——————
呜呜呜哥哥今天戴眼镜了好好看!
哥哥今天拿keyboard了,是要唱歌吗?
咦?这背景不像哥哥的房间啊。
——————
严浩翔眯着眼读了读弹幕,挑了条回答:“嗯,没在我房间,网线坏了,这是弟弟的房间。”
——————————
嗯嗯嗯???弟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说的是文哥吗!!!
我第一次听哥哥叫刘文弟弟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称呼明明这么普通但我为什么听的脸红心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刘文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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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弟弟不在,应该在练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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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崽崽好努力现在都十一点了还在练歌!!
咦咦咦?弟弟不在,所以哥哥你是咋进来的???
同问,黑人问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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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进来的,他给了我钥匙。”
————————————
我艹。。。。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我我我我本捡垃圾girl迅速来捡垃圾了!!!
等等姐妹们先别急着捡!!先帮我看看,那背景架子上,是不是放着vca的盒子!?我看见logo了!
我也看见了???
我妈呀,这,什么情况???
捡垃圾的快来,用你们善于发现边边角角的小眼睛来康一康,是不是vca的盒子?
我觉得好像是。。。。。
真的是,截图放大一下就能看见logo,世界上独一无二的logo。
我天。。。我手里这瓜我怎么觉得它炸了?
所以,送我哥手表的,是弟弟????
——————
严浩翔眯着眼,随手弹了个和弦,就看见白花花的弹幕全在讨论vca,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他刚弹第二组和弦的时候,洗浴室的门响了,刘耀文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他哥背对着他,坐在转椅上,一手托腮,一手弹着和弦,于是走上前去,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把他哥圈在怀里,然后左脸靠着他哥的右脸,发坏一样让头发上的水滴在他哥脖子里:“严老师,弹什么呢?”
严浩翔一个激灵。完了。捂脸。闷闷的声音从手心传出来:“弟弟,我直播呢......”
弹幕是疯了。
——————————
我?????等等我突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卧槽??
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我居然不知道是该先回味严老师这个称呼还是先舔屏弟弟刚洗完澡的美颜还是截一个弟弟把水滴在哥哥脖子里的图还是该认真想一想严老师那句我直播呢到底几个意思。
我。语无伦次。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结巴了
我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疯狂窒息疯狂呐喊他们俩到底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累了我看什么饭圈文学啊我现在满脑子不正经的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个人打醒我告诉我他们就是队友情谢谢
我打不醒你因为我也在等别人打醒我。
本捡垃圾girl居然有一天,也能嗑得无从下嘴???
捡垃圾girl表示现在需要氧气瓶。
我他妈。真的。捡到了。谢谢。
捡到了。谢谢。
捡到了。谢谢。
看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亚子!一看就不是干大事的人!看我的!干正事儿!弟弟!架子上的盒子是vca的吧!?
——————————
刘耀文倒是没在意,直起身子来擦了擦头发,凑近了想看弹幕,刷的太快他只能挑几条回。
“架子上的盒子?”刘耀文想了想:“嗯是vca。”
“哪个系列的?你们猜。”
“嗯,不算贵吧。对我来说。”
“不是自己戴。送人的。”
然后他没再管弹幕里的疯狂尖叫,替他哥把直播关了。
严浩翔托着腮,一脸苦相。
“严老师不高兴了?”
“没有。”严浩翔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我现在很容易被你这渣男气质苏到,有些危险了 。”
“是吗,这就苏到了。”刘耀文擦干了头发,突然俯下身,他哥被他的突如其来压迫得无所遁形,弟弟身上有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是清爽的柠檬味儿。混合着少年特有的体温和荷尔蒙,让他想要吸取更多,更多,伸手拽过弟弟的领子,绅士地问道:“要接吻么?”
=======tbc=======
为保证大家看文完整性,后续和番外请点开合集观看。感恩。谢谢
弟弟送严老师的那款vca。我看有小朋友不知道这个牌子的。那我说一下吧。是真的。中文名梵克雅宝。高奢珠宝品牌。其实午夜天文馆专柜价,是170万。我少说了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