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最好的结局莫过于

不后悔相识

也确认不会再相见

回到相遇前的起点

坚定的告诉自己

这已经是你们能做的

最好的结局。

#借卡洛琳李斯特人设写个小故事

#三设有bug找原作者  @我的小小小傻叽啊 （x）

#哭天抢地请原作者让卡特he。

#傻太，是不是太甜了

https://squeesers.wordpress.com/2019/01/10/exchange%c2%b7betrayer/

链接已补。

1

李斯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敢掀开被子揪着她的领子喊她起床。

虽然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那张面孔确实非常的可爱甜美，但李斯特还是下意识的弹坐起来向后一退，于是后脑勺重重地磕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眩晕感伴随着疼痛感一起上涌，李斯特捂着脑袋倒在床上缩成一团。

“哎哟哟你没事吧卡姐？”

什么卡姐？！

李斯特揉着后脑勺愠怒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想也不想便冷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女人？！”

正准备去冰箱翻冰块的万丽娜脚顿在了空中。

“……野女人？？”

李斯特仿佛听见了手指关节啪嗒的响声。

2

被按在床上用枕头暴揍一顿还是小事，李斯特顶着一头炸毛满脸呆滞的看着万丽娜怒气冲冲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房间变得格外狭小陌生。

回过神后的李斯特下床跳到窗边，一把拽开窗帘。

几分钟之后震惊到哑然失色的李斯特后退着摔坐回床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

3

因为今天是联合公演的集体彩排，李艺彤特意设置了早起的闹钟。

娜娜在睡前嘱咐过今天彩排时间早，而且绝对不能迟到，不然马老师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李艺彤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实，迷迷糊糊感觉到光亮的时候，意识也就渐渐清醒了。

她阖着眼睛，心里一边计算着闹钟大约还要多久才会响，一边翻了个身去摸身旁的小恐龙。

床单的质感好像变得滑溜溜的，手感意外的不错。

小恐龙半天没摸到，倒是不留神摸到个温热的……身体？

感受到指尖触及到的那块肌肤正随着呼吸规律的上下起伏，李艺彤瞬间瞪圆了眼睛。

这下她是彻底醒了。

4

李斯特是被万丽娜生拉硬扯拖出房间的。

她很抗拒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因此身旁伺候她的都是自小使用惯了的奴仆，但这个女人扯着她的手好像一脸很焦虑的样子。

“卡姐！你再不去排练室马老师可能真的要吃了你！她生起气来多可怕你不知道么？”

这女人看着个子不高，力气倒是出奇的大。

李斯特一边艰难地挣扎一边飞快地思考，很快便觉得与其躲在房间里毫无对策，确实不如主动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年她明里暗里树立了不少对手，如今是遭了谁的暗算被带到这生僻奇怪的地方来还不清楚，只不过有一点——

敢给她李斯特下绊子的人，可都是不得好死的。

5

李艺彤花了好大力气才没有尖叫出声。

虽然她以极快的速度缩回了手，但躺在身旁的人显然已经苏醒了。

李艺彤掀开被子几个翻身正要麻溜的爬下床，身后那人有些喑哑却熟悉无比的声音硬生生制住了她的动作。

“早——昨晚睡得还好么？”

李艺彤觉得自己肯定听岔了，她的耳朵昨晚肯定洗澡进了水现在发炎了。

“时间还早，现在就起床么？”

李艺彤僵硬的转动脖子，回头看清了慵懒倚在床头那人的面容。

穿着睡衣的黄婷婷打了个哈欠，然后仰起头微微抿起唇，慵懒又温柔的看着自己。

李艺彤觉得自己大脑里有根神经，啪的一下断掉了。

6

在不可控制的情况下，最好的自我保护措施是保持沉默。

秉承着这个准则的李斯特安静的当着几十个人的面接受了这个名叫“马老师”的女人长达十几分钟的批评教育。

虽然李斯特对她讲的团体意识、联合公演什么的一无所知，但这个女人教育她的口气和她少年时请的剑术老师没什么区别。

不就是被念叨么？以前和那些老臣们开会能被念上好几个钟头，李斯特觉得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和面孔，让她觉得很焦虑很不耐烦。

而马老师似乎是看出了她这份不耐烦，于是越说越起劲，到最后根本停不下来。

若不是从门外踏入的人适时的打断了马老师的演讲，李斯特觉得自己可能要淹没在口水中了。

“马老师，抱歉，我飞机晚点了，所以迟到了这么久。”

难掩疲态的黄婷婷冲着马老师露抱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就被忽然冲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久违的气息缠绕在身侧，真实的令人慌张无措。

7

呼吸困难是什么症状，李艺彤以前没经历过。

但她见过黄婷婷艰难呼吸的时候，脸色绯红，泪眼盈盈，修长的手指无助的蜷起来抵在胸口。

她见过她好多次脆弱的样子，隔着不过几步的距离，可自己连手都不能伸出去。 

无法靠近。

倒后来，走的远了，也就觉得她的世界大约和自己注定平行。

李艺彤怔怔的缩在床角，有些无措的看着赤脚下地的黄婷婷，绕着这张大床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了？”她俯身担忧的看着自己，“做噩梦了么？”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戴着眼镜黄黄瘦瘦的女孩儿，也会俯下身用手背摸着自己的额头，温柔地小声问：“发卡，你还好么？”

李艺彤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于是她迅速的低下头去。

“……嗯，噩梦。”

良久的安静之后，面前的人伸手捧起了她的脸。

一个温热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

“不怕。”

她在她耳畔低低的说道，又张开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李艺彤在这温暖的怀抱里，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了起来。

当林思意从培养皿里被抱出来的那一刻，她的使命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孩子的诞生将会拯救另一个孩子。”

鞠婧祎从出生起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但是她自己却不能意识到。她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有什么不对的。鞠婧祎的父母亲好在不缺钱，抱着她跑遍了大江南北求医问药，最终都是无果。

到了七岁该要上小学的年纪了，她被绝望的父母送进了一所特殊教育学校。她并不知道这所学校和别的学校有什么不一样，她只清楚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地方自己挺喜欢的。

忽然头皮一阵疼痛，鞠婧祎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在发什么呆？”

“你……你是谁？”

“我叫林思意。”

鞠婧祎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这是第一个会和自己说话的人呢，她又试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林思意已经跑开了。

“你们看，小鞠刚说话了。”

老师们十分意外，鞠婧祎起初被判定为自闭症，可是她几乎不曾发脾气。而且对外界的事物她都能有正常的认知，甚至有老师认为她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但总的来说鞠婧祎肯开口说话了，这是一个好兆头。老师决定将林思意分到鞠婧祎的房间去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学校本来都是四人间的，但鞠婧祎的父母花了大价钱以及特别关照，她是一个人住一间的。

“小鞠，这是你的新室友，林思意。”

鞠婧祎走向林思意，并没有看老师一眼，伸手就往林思意脸上捏。林思意疼的嗷嗷叫，老师赶忙分开了她俩，鞠婧祎不曾对人有任何暴力行为，所以老师是确认林思意上可以很高的刺激到鞠婧祎对外界有反应的。

“谁叫你早上扯我辫子的！”

“我是看你一直发呆，怎么叫也听不见，以为你是木头人来着。”

“我说木头人你就是臭猴子！”鞠婧祎嚷嚷着。

“好嘛好嘛，我错了。对不起…”

鞠婧祎没有再搭理他，提着小桶子就进了洗手间要洗澡了。

林思意乖巧的收拾着自己的床铺和文具，收拾完便等着鞠婧祎洗完自己洗了睡觉。

却听到鞠婧祎在喊着“林思意！林思意！”

林思意应着问她怎么了，鞠婧祎说衣服忘了拿，可林思意帮她递进衣服时，被对方那莲蓬头把自己的衣服给弄湿了。林思意十分委屈的哭了起来，鞠婧祎一下就慌了，她不知道林思意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拧了一下。

“林思意，你怎么了？”

莲蓬头已经被鞠婧祎关上，她轻轻拍着林思意的肩

“你不要这样了，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林思意抬起眼来看这眼前人伸手开始为自己解衣服，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竟然没有那么生气了。

中心的孩子们都这么洗澡，所以林思意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诶，林思意，你这里有个数字呢。”

林思意告诉她，她们那里的孩子尾椎部分都会有一个数字，自己是45号。

鞠婧祎此后的每一个晚上都要和林思意一起洗澡，她觉得这样的时候总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她说，林思意从来不拒绝。

林思意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她是你的任务，你懂的。

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的时候鞠婧祎对林思意的身体变化产生了很强烈的好奇心，她常常去触碰林思意那些变得不同的地方，并且也让林思意摸摸自己。林思意经常会笑，问鞠婧祎什么时候能变成和班主任那样，然后讨上一顿打。

鞠婧祎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她开始逐渐认识到这个世界除了林思意还有其他的人，并且逐渐恢复了和外界的联系。

这是鞠婧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十七年，这个生日她是和父母一起过的。

第一次开口喊出爸爸妈妈的那一刻，鞠婧祎的父母知道，那个孩子真的拯救了女儿。

放学后不和林思意在一起的时光里，鞠婧祎通常都在图书馆。她自从发现林思意腰部那个数字之后一直很想知道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她是个聪慧的人，从十岁开始鞠婧祎发现自己或许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之后就开始对知识有了巨大的需求。

在学会使用电脑之后，鞠婧祎开始试图调查林思意身上的那个数字。

鞠婧祎考上了本国最好的大学生物工程系，林思意则没有再继续学业。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继续任何学习都是无用的了，不如剩下的时间好好陪伴鞠婧祎。

鞠婧祎的父母为了让她们生活在一起，在校外为她们租了一套房子。

“爸，妈。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拥有今天的，所以我很希望你们让我将林思意留在身边。我这一生不会再认可其他的人进入我的生命。”

林思意每天在家做着家务等着鞠婧祎回来，另一边她要等待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打来既表明她将与鞠婧祎说再见了。

“林思意，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

林思意点点头，然后送上了一个早安吻

“我一会儿出门买菜，你晚上回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也希望今天的面试能有好结果。”

林思意处理好食材以后便躺在沙发上打盹儿，等醒来之后发现有个未接来电，那号码是林思意一直在等的，她拨了电话回去，确认任务收到之后便号啕大哭了起来，幸好鞠婧祎不在家，她还有时间可以整理一切。

鞠婧祎回到家之后兴奋的抱住了林思意

“我拿到offer了！”

林思意笑的眼睛弯弯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了！”

唇齿相依之间欲望逐渐升起，鞠婧祎感觉到林思意和以往有些不同，她感到十分害怕。林思意将她抱上了床，谨慎而又热情的亲吻着鞠婧祎的身体。

“林思意……”喘息间鞠婧祎轻唤着她的名

“你，是不是要走了？”

林思意停止了动作，抬起身子看着鞠婧祎

“对不起，说好了要给你做饭的…我搞砸了。”

鞠婧祎的手顺着林思意光洁的背摸到了那个45。

“我知道的，你今天是不是，接到电话了？你要走了……”鞠婧祎的眼里充满了泪，林思意打从内心对她感到抱歉。

“好在我还能和你说一声再见……”

灼热的体温，熨贴着的两具身体，这是她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这样努力的讨好对方。

鞠婧祎醒来的时候，林思意已经离开了。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想着林思意今天应该也不好受。

浴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从此以后都只有他一个人了。林思意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或者说，她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而那一头被推进手术室的林思意，生命即将结束的最后瞬间心里默念的仍然是

“小鞠，对不起。”

“鞠博士，我们现在的工程规模已经是国内最大了，技术也逐渐成熟，我们真的非常希望您也能够加入我们拯救更多的孩子。”

鞠婧祎看着那些培养皿里一个一个的胚胎和即将成型的婴儿，忽然就想起了林思意。

你也是这样诞生的吧……

鞠婧祎以博士的身份加入这个组织的十年里内心极度痛苦，虽然她在上大学的那年就知道林思意背上的数字是怎么来的，可当这些事情一幕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越发的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时她带着林思意逃走就好了。

“鞠博士，下个月又有一批孩子要诞生了。”

“我知道，只是……”

“怎么？有看上的孩子吗？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和上面报备，送您一个。”

鞠婧祎无法接受对方将这些孩子当作物品的语气，虽然他们就是物品，对方看着鞠婧祎无法揣摩的表情，又接上了一句

“或者，我们为您申请一个名额再制作一个孩子出来，这个孩子不会拥有任务。您可以放心。”

鞠婧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而对方知道，鞠婧祎将会用一生来感激他们并且服务他们。

林思意被鞠婧祎从培养皿里抱出来时鞠婧祎感动的几欲落泪。林思意一直在哭，嘴唇都紫了，鞠婧祎将她包入襁褓里。

“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太想再见你一面了。对不起。”

鞠婧祎一个人抚养孩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林思意的脾气并不好，常常让鞠婧祎感到伤心和失望。可当鞠婧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时，林思意又会凑过来

“妈妈，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对不起……”

鞠婧祎想起了那个扯了自己头发的林思意和自己道歉的模样，过去与现在重叠在一起，她抱住林思意小小的身子泣不成声

“四儿，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你太严厉了。”

林思意和上一个45号林思意其实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她就拒绝鞠婧祎帮她洗澡，也拒绝鞠婧祎帮拿自己主意买衣服。鞠婧祎每天早上开车去送她上学的时候都在感叹，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随她，除了那张脸。

“四儿，你要上高中了。千万别学他们早恋，知道吗？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妈，你怎么和别人妈妈一样那么啰嗦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

林思意的脸色忽然认真了起来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鞠婧祎一瞬间有些恍惚，孩子已经长大了，她总有一天要成家，自己已经一错再错了，还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吗？

却没想到还未来得及等到林思意谈恋爱的年纪，鞠婧祎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也许是觉得自己一生做了太多错事受到了天谴，鞠婧祎放弃了治疗，勉强着维持生命，只是希望能多看林思意几眼。

林思意忙于医院和学校两头跑，才一个月已经瘦的不成人形。鞠婧祎心疼她这样折腾自己，多次提出让林思意不要来医院好好学习。

“可是我不这样做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夜，林思意忽然感觉到鞠婧祎有了动静。她赶紧睁开眼。

“四儿，有些话……我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怨我。”

“你是我妈妈，独自一人生我养我，有什么不能原谅你的呢？”

“其实……你不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是我制作出来的孩子。”

林思意点点头，亲吻了一下鞠婧祎的额头

“那我也是你的孩子。”

鞠婧祎伸手，林思意连忙将脸凑了过去

“总之，我想和你道歉……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永远是我最爱的母亲。”

鞠婧祎闭上了眼，看起来走的很安详。林思意将后式操办完毕之后，朝火盆里丢了一张照片。

那是年轻的鞠婧祎，和45号林思意的合照。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是照片上这个人的替身。我和她其实都一样是克隆人，只是我幸运的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作为器官捐献的供给者存活下来。”

“可能你觉得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吧，只因为你太想和林思意见面了，所以就制作了我。可是我依然把你当作母亲一样爱，因为我知道作为母亲身份的你养育我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那一位林思意没有能陪你走过一生，我做到了。”

鞠婧祎是因为太爱林思意才做出这些事情来，而背负着这份爱的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怪她呢，到头来，还是深爱着她。

林思意爱鞠婧祎，所以会原谅这一切，直到她的生命尽头。

21世纪的天庭，流量速度快，wifi全覆盖。
午休时间，一群小神仙围坐在一起各自刷着手里的微博天庭版，时不时还叽叽喳喳地交流起来。
“你们快看热搜！思意上仙又退魔君的话题都爆了！”
“真的？快给我看看高清返图！”
一个个脑袋凑过去。
“哇！我老公好帅！娶我娶我！”
侍女们各个捂着嘴惊呼，笑容露出后槽牙。
“我跟你们说啊，思意上仙真身是个猴子，说不定齐天大圣的后人呢！”
“是啊，我看呐，这个世间就没有我们思意上仙怕的东西。”
“你们这些无脑吹。”一声冷哼，人称天庭第一狗仔的黄彤扬突然窜出来呛声。
“据我的可靠消息，你们的思意上仙可是怕极了咱们天庭第一美女鞠医仙呢。”
“怎么可能？鞠医仙的原形是一颗青槐树又不是什么猛兽，思意上仙怎么会怕她？”
黄彤扬得意地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晃了晃。
“你们想想，照道理鞠医仙是我们仙界医术最好的再加上她长得又好看，不管谁受了伤都巴不得跑去她那里看病，可偏偏思意上仙就算受了伤也从来没去过那儿！”
“这能说明什么，你要拿出实锤的！”
黄彤扬听到有人质疑，“啪”地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
“有！我上次亲眼看见思意上仙本来要过桥，人都走了一半了，远远看见鞠医仙过来，她立马慌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竟然跳河里去了！”
“真的假的？那你说思意上仙为什么这么怕鞠医仙呢？”
“这个嘛……”黄彤扬缓缓露出了仿佛看穿一切的微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搞得气氛十分紧张才重新开口。
“我猜多半啊是思意上仙做了对不起鞠医仙的事情，比方说……欠钱了！”
“切——散了散了。”
“哎，别走啊——”
“不听不听，黑粉念经！”

他们口中的思意上仙也就是又一次击退魔君的主人公——林思意。
此刻正躺在天庭第一美女医仙，鞠婧祎的医馆里。
正如黄彤扬所说，这的确是林思意第一次找鞠婧祎看病，不过确切讲是她昏迷后被人抬进医馆的。
等她醒过来恢复了意识，就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不停躲闪着鞠婧祎投来的视线。
“伤成这样了还想躲着我？”
“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你敢说没有躲着我？”
林思意一时语塞，心虚地不敢再接话。
见她不回答，鞠婧祎更是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想想也是，我们思意上仙真厉害，从来不用到我这儿疗伤的。”
林思意很明显听出了语气里讽刺的意味，小声作答：“我没怎么受过伤，自然就不用来了。”
“你当我瞎的？你身上这么多伤口，痊愈的没痊愈的我哪个看不出来？”
说着，鞠婧祎毫不客气地倾过身子，一把掀开林思意的贴身衣物。
“你怎么耍流氓啊？”林思意喊起来。
“闭嘴！”鞠婧祎翻了个白眼，抬起手指着林思意肩头的一排咬痕说道：“这个伤，两年前弄的吧？镇压恶灵的时候被嗜咬的。”
说完，又移开手指指向了林思意腹部的一处疤痕。
“这个，第一次和魔君交手被捅的。”
“那个，戴萌的玉兔咬得。”
林思意虽然光着上身有些羞涩，但还是被鞠婧祎的话给震惊到，不禁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废话，这么多年我偷偷打探你的消息早就和你身边人熟络起来，如今你就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只要我愿意问，哪个我会不知道？
鞠婧祎没有说出来，只是装出一副医术高明的样子。
林思意慢慢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突然欣慰地笑出了声。
“我们鞠医仙的医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什么我们你们，思意上仙请注意你的措辞。”
鞠婧祎端正了坐姿，目不斜视，好像和刚刚耍流氓的并不是同一个似的。
“哦……好。”
“照你的伤势先在我医馆躺个七天，哪里都不许去，我会派人盯着你。”

翌日
一整个上午过去了，整个医馆林思意只看到了鞠婧祎一个人。
“鞠医仙，你说会派人盯着我，人呢？”
“我呀。”
“你？”
“怎么？思意上仙当去夜总会叫小姐呢？还想点名？”
鞠婧祎飞来一记眼刀吓得林思意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不是……我就是怕你忙。”
“不忙，我一点儿都不忙。”
“是吗……？”林思意稍稍伸了伸脖子就看见医馆门外的长龙都快绕着医馆排一圈排到旁边窗户口了。
“这些人有一半是来问我微信号的，还有一半就先排着吧，反正死不了就还好。”
鞠婧祎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听得林思意额头直冒冷汗，鞠医仙的任性她算是见识到了，只是这话要是被外面人听去了还不得提着刀枪斧戟来拆招牌？
林思意仔细想了想，看来自己得快点养好病，才好阻止医闹的发生，这么想着，她果断地闭上了眼。
“哎，你别睡觉啊，喂，醒醒……”
鞠婧祎朝着林思意嚷嚷，回应她的却只有稳稳的呼吸声。
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睡觉！太可恶了！
鞠婧祎沉思片刻，看来只有掏出手机打开自带相机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了。

林思意虽然早已奉为上仙，可原形终究是个猴子，要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整整七天实在太过煎熬了。
到了第三日，林思意觉得自己差不多能下地了就趁着鞠婧祎刷着微博乐得闭着眼直拍桌子的时候，偷偷地翻窗溜了出去。
等鞠婧祎刷完“思意上仙睡觉竟是这样”头条底下的评论，再回过神，早就没了林思意的踪影。
鞠婧祎恨得牙痒痒，突然“叮”地一声，微信来消息了，划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勿念。”
“念你大头鬼！林思意，你给我等着！”
鞠婧祎冷哼一声，匆匆换了身衣服，关了医馆打算立马把这人给抓回来。
林思意溜出去后直奔向戴萌的广寒宫，今天戴萌去参加宴会了，趁着她不在要好好撸撸兔子。
“好啊，五折，又在砍树呢？”
林思意一进门就朝着千百年来都在砍桂树的吴哲晗打了声招呼。
吴哲晗没有回答，只是冲她点了点头，继续挥舞起手里的斧子。
林思意也不在意，她的心早就飞到玉兔身上了。
在广寒宫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在戴萌的床上发现了一团白白的毛茸茸的小生物。
“你好呀，小莫莫，怎么跑到戴萌床上去了，多脏呀！”
林思意伸手想将玉兔从戴萌衣物乱堆的床上抱起来，可莫莫对她的好意不予理睬。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反正能摸摸也好。
平时只要戴萌在，她就不允许自己碰到莫莫一丁点，今天能把以前的都摸回本了。
林思意正揉得开心，沉浸在柔软爽滑的触感里，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手直抖。
“思意上仙，摸得舒服吗？”
……
“鞠……鞠医仙，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猴子。”
“啊？戴萌还养猴子了？”
“是啊，我也真没想到猴子竟然喜欢兔子。”
鞠婧祎定定地看着林思意，愣是林思意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了。
“那你觉得猴子应该喜欢什么？”
“上树喽。”
鞠婧祎一个嘴快答了，话出口了立马就后悔了，自己不就是颗树嘛。
林思意低下头，耳朵“蹭”地一下变得通红。
现在这个氛围是怎样？这个人是在莫名其妙害羞个什么劲啊？
“我……说得是猴子上树，动词。”
“我知道……我没瞎想。”
“那你耳朵红什么？”
“我没有，你自己脸才红了……”
“我是热的！”
鞠婧祎用手在脸颊旁拼命扇着风，看来过两天得告诉戴萌该给广寒宫改个名字了，叫广炎宫好了。

“哇靠！林思意！你的手放哪儿呢！快放开我的莫莫！”
戴萌几分钟前还在宴会上酒喝得正开心，突然收到鞠婧祎发来的微信图片。
点开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半跪在自己的床前，双手正放肆地放在自己最最心爱的莫莫身上，眼神里透露着诡异的光。
酒一瞬间就醒了，风风火火地冲回广寒宫，惊得院里砍桂树的吴哲晗也顿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
一冲进来，果然！林思意的魔爪正搭在莫莫的头上！鞠婧祎站在一旁竟然毫不阻拦！
一个箭步跑过去，挤进她们两人中间，“嗖”地一把将玉兔抱在怀里。
林思意猝不及防被戴萌风一般的冲击力撞开，向后踉跄几步还是没有站稳，直直地倒下后背磕在了红木桌角上。
“嘶——”林思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使劲捂着自己的腹部。
“林思意！”鞠婧祎惊呼一声，小步快跑到她身边，蹲下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撞到哪儿了？”
“后……后背……”
“那你捂着肚子干嘛？”
林思意缓缓移开手，满手都是染红的鲜血，朝着鞠婧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伤口……好像……裂开了。”

话音刚落，林思意便晕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我出手这么厉害吗？”
不明所以的戴萌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傻了。
“别愣着了，快帮我一起把她抬回去啊！”鞠婧祎心慌不已，没忍住扭头对戴萌吼道。
“啊——好好好！”
搭上手，二人抬着林思意就火急火燎地往医馆赶。

等重新处理好伤口，弄完一切已经是半夜里了。
林思意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究竟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戴萌跟着忙活了半天，现在终于得了空才问了出来。
“被魔君伤的。”
“魔君？我看到那些说她击退魔君的热搜返图，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还笑得还挺开心的啊。”
鞠婧祎没有接话，死死盯着此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
“她呀……就是爱逞强。”

什么时候认识林思意的？鞠婧祎有些记不清了。
只是那时候的林思意还不是人人口中的思意上仙。
她虽然贪玩，遇事冲动，性格还大大咧咧的，可鞠婧祎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了。
是意外吗？不是吧。
天庭再高再远，说白了也不过是座盖在天上的监牢，呆久了总会厌倦的，更别说已经被困了上万年的鞠婧祎。
所以那时厌倦了一切的鞠婧祎就遇到了林思意。
只有林思意，只有林思意的笑容让她觉得原来天庭其实还没有那么糟，要是可以和她在一起，再呆个几万年也不怎么难啊。
那又是什么时候……林思意开始躲着她了？
鞠婧祎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无论天上人间总有那么几张嘴喜欢吐着让人恶心厌恶的话。
他们说林思意不过是个小神仙论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天庭第一医仙。
他们说林思意相貌平平论长相配不上鞠婧祎的容貌。
他们说……他们说……
鞠婧祎是不在意，可林思意听进心里了。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躲着鞠婧祎，也学会了逞强。
练法术的时候，明明她的身板羸弱根本不能长时间的练习，可她偏偏不听。
学剑法的时候，别人练百次她就练上千次，即使累到直不起身子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少人劝她不用这么拼命，林思意就笑笑摆摆手说：“没事，我可以的。”
于是，这些躲着的鞠婧祎的时光硬生生地把林思意磨成了如今能以一己之力退万敌的思意上仙。
鞠婧祎想如果那时候的自己能早点读懂她该多好，这样的话，自己就能陪在她身边，然后告诉她：“你不许听别人瞎说，什么配不配的，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林思意，我的一切。”
泪滴滑落，淌到林思意的手背上，凉凉的。

“小鞠，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伤得这么严重竟然还推开了她，都是我的错！”
戴萌深深地低下头，心里愧疚万分。
“小鞠，等她醒了你告诉她，我戴萌对不起她，下次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她！”
“不怪你，你也忙了很久了，回去歇歇吧。”
抬手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眶，鞠婧祎平静地回头对戴萌说道。
“好，那我走了。”
说完，戴萌抬脚离去，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转回身子。
“那个……我刚刚说答应她做什么事都行，这里面能不能不包括摸莫莫？”

混沌与黑暗，林思意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都是未知的迷茫与恐惧。
很多时候，林思意都要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可她好像能听见耳边若隐若现的啜泣声，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是……小鞠哭了吗？
是谁在欺负她？
不，谁敢欺负她？
我要出去！我要保护她！
猛地睁开眼，太久没有看见光亮的双眼有些刺痛。
微微眯着眼，林思意用力撑起身子，私下找寻着鞠婧祎的身影。
这是哪里？小鞠的医馆吗？
入眼是熟悉的陈列摆设，还能闻到飘来的熬煮药材的丝丝苦味，这让林思意稍稍放下了心。
原来……都是梦啊。

“林思意？你醒了？快躺下！”
惊讶上扬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喜悦，鞠婧祎端着药踏进房门就看见了半倚在床头的林思意。
她终于舍得醒了。
放下手里的药，扶着林思意重新躺下，只见她眨巴眨巴眼，开了口。
“小……额……鞠医仙，我……我躺了……多久了？”
太久没有说话，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喑哑无比。
“不多不少，整整七日。”
七日来，鞠婧祎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林思意，她自认自己医术了得，可到了医治林思意时却没了往日的自信。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没了林思意。
真的，她只怕这个了。
“这七天……都是你……陪着我吗？”
“不然呢？你想要谁陪着你？戴萌……还是莫莫？”
林思意听了无声地笑了笑。
“谢……谢谢……你。”
你要是真想谢我，那以后就不许躲着我了，鞠婧祎很想这么说却梗在了喉咙口，只好撇撇嘴作罢。
“你……哭过……吗？”
“什么？”突然被她说中了的鞠婧祎有些局促，眼神四处躲闪。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你要死了。”
“那……要是……我死了，你……会哭吗……？”
“林思意！你很烦诶！天天把死挂在嘴边很好玩吗？”
这人真的很讨厌，明明自己就怕这个还老是要提！
“不是……我只是……”
“闭嘴！”
鞠婧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思意，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所以上仙又如何？还不是个耙耳朵。

【 one 】

眼瞧着手边的绘着卡通猫咪图案的马克杯，林思意双手拿起将它捧在眼前，认真盯着那猫的眼睛。

越看越像小鞠。

这是赵粤临走前扔下忘记带走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扔下不管的。林思意手指轻轻摸了摸有些凸出来的卡通猫图案的眼睛，嘴角也不知不觉上扬，心里眼前脑海里全是鞠婧祎的样子。

“来喽。”

林思意抬头，正对上小鞠那温柔的笑。

她双手拿着两杯外带拿铁，悄无声息地就从前台回到了林思意身边。

“赵粤怎么走了？”小鞠看到林思意对面位置空了便问道。

“不知道啊，她还扔下一个拆开的马克杯呢，也不知那么忙去干什么。”

“哈哈哈，我知道了。嗯……一定是去忙着约会了，估计啊，是不想做我们的电灯泡。就也去找人陪了。”小鞠坐下后，喝了一口拿铁便笑道。

林思意在圣诞节之前被公司的圣诞策划案快要搞疯掉了，差不多忙了一个月，哪有空去了解赵粤那点八卦，不过看小鞠这话的语气，肯定藏着八卦。

“嘿嘿，小鞠，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啊？”林思意也捧起热拿铁喝了一口，好奇问她。

小鞠双手捧着拿铁靠着嘴边，微笑着也不说，可算是勾起了林思意的八卦之心，她将脸凑近到小鞠面前，小声道：“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

小鞠却调皮地用脑门顶了顶林思意，而后将脸别向一边，倔着劲就是不说。

“你不说是吧，那今晚我也不告诉你我的秘密。”林思意开始套路小鞠了，小鞠果然按捺不住了，忙问道：“你有什么秘密？”

“你先告诉我。”林思意也倔着一股劲呢。

“哼，”小鞠却不上套，“你一定在骗人。你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林思意顿时泄了气，也不忙活赵粤的八卦了，便拿起马克杯将小猫图案对着小鞠道：“那你说这马克杯是给她带回去？”

“嗯。当然要了。”小鞠说完接过马克杯仔细端详起来。

“哇，这小猫好可爱。”

“是吧，刚才我一直在观察这猫，真像你，像你一样可爱。”林思意满脸幸福，小鞠却有些含羞：“嘴真甜。”

“她说是什么圣诞特别款，还想问问哪里买的呢，我也给你买一个。”林思意把心思说了出来。

“不用啦，你有这心思就够了，你送给我的杯子都快搁不下了，哦对了，那天我妈来看我带回去一堆，爱不释手的，我就给她了，你不介意吧？”

林思意一听这话立马拍了一下大腿：

“岳母还要吗？我再买一卡车给她送过去！”

圣诞已至，街上都是人。

两人喝完从店里出来，不巧，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街上打伞的人熙熙攘攘。

“没带伞诶。”林思意望着天空一脸担忧，小鞠却悄无声息地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伞，又用伞柄戳了戳林思意的胳膊。

“嗯？”林思意低头一看，这把伞好熟悉啊。

这不是……

“你还留着啊？”和她在一起了这么久，林思意讶异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伞被小鞠一直留到现在。

小鞠点点头，又嗔怪道：“哎呀，快要淋死了，快撑伞啦。”

林思意立马接下了圣旨：“好嘞！”

她撑开伞，伞内部的花纹也出现了。

是零零散散的小猫图案。

林思意恍然一笑，自然地搂过小鞠，两人朝前一直走啊走，好像要走到时光的尽头。

【 two 】

小鞠躲在伞下蹲着，正从书包里拿出刚买的猫粮喂学校里出名的猫——一只叫“大爷”的在学校里生活了三年的野猫。

“乖啊，要全吃掉哦。”小鞠轻轻抚着猫的脊背，看它吃着自己带的猫粮，心里也开心了许多。

学到头昏脑胀的林思意胳膊夹着本英语单词书刚从教室下来到后门这，准备站一会换换心情，舒缓一下情绪，偶然一瞥就望见了喂猫的小鞠。

喂猫的女孩叫鞠婧祎。高一才刚开学，林思意其实也不太认识她，只是一个班而已，哦对了，还知道她是数学课代表，仅此而已。林思意跟她唯一的接触是昨天把数学作业交给她，她还冲自己笑了一下。

林思意无心过去打扰她喂猫，只是心里突然也涌升起对她的好感来。

还蛮善良的女孩子。

这只叫“大爷”的猫之所以出名除了它很可爱之外就是老缠着每届新生要吃的——猫也通人情，新生一入学，学长学姐先介绍这只让人“又爱又恨”的“大爷”。

林思意其实也想过带猫粮来，可自己这该死的记性哪能记住啊，家里猫粮都一大堆了，每次都是买完忘记带到学校里来。

这么一次并无交流的接触是随着上课铃响而结束，一打铃，林思意那小健将的双腿就“飞”上了四楼。她也只是在上到二楼时，从那窗边望下瞥了一眼还在喂猫的小鞠——她好像没在喂猫了。许是她在窗边耽搁的时间太长，等她准备上三楼时，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在二楼楼梯那快速前进。

林思意没想太多，步伐加快前进，等她回到教室坐下差不多十多秒后，姗姗来迟的小鞠才进入教室。

她们不是前后桌更不是什么同桌，甚至可以说是远隔山海，对漂亮女孩子有天生好感的林思意可甚是苦恼，她多想认识一下这个可爱善良的数学课代表啊。

不要想了，小四，你要好好学习！

林思意被心里的罪恶感感召过去，郑重其事地在数学书封面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林思意。

然后……

“林思意同学，请你醒一醒！”

数学老师用教板狠狠敲着林思意的书桌，在连敲了三下后，终于把她叫醒了。

林思意一边抹着口水还一边朦朦胧胧地说着梦话：“叫我小四就好啦……那么生分干嘛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都是同学的哄笑声，连数学老师都忍不住笑了。

林思意瞬间清醒了，她赶紧站起来朝老师道歉，老师批评了她几句就放过她了。林思意坐下那一秒，无意瞥见偷看自己也在偷笑的小鞠。

哇，林思意同学心里不再被刚才的糗事烦扰，心里开始惦记起那笑容来，真是美好啊。

在阳光下更好看了呢。

这节数学课，林思意成功地一点内容都没听进去。

前有美梦打扰，后有美好的笑容令她惦记。

林思意在放学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忐忑想，这是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和她的笑容心动！

心里真的是扑通扑通的！

她，林思意，爱哭爱笑爱玩闹，从小到大，跟着妈妈没心没肺地长大，最大的愿望是给妈妈买个大房子，对爱情什么的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更别提什么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可如今，林思意好像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来饭桌上妈妈曾经反驳自己的话：“你只是没遇到让你心动的人而已，还有，不许早恋！”

“哦！”

放学路上，阳光正盛。

对于林思意这个容易满足的纯良少年来说，小鞠好像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一抹阳光。

量量有几米长呢？

林思意看着夕阳下被拉得老长的自己的影子，暗暗思忖：得比这还长。

【 three 】

这次林思意可算记着带猫粮过来了，早餐她就匆匆咬了一口包子，不顾妈妈劝阻连豆浆都没喝，拎起书包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她可不能让“大爷”饿着。

“大爷”呢，这个时间一般会趴在上面洒着算是澄澈不怎么晒人的阳光的石路面上睡个回笼觉。

林思意向学姐们打听了“大爷”的习惯后，踩着它醒来的点就奔向教学楼后门那一片小区域——“大爷”惯常居所地——学校里最为幽静开满紫藤花以及迎春花的后花园，书包里书倒不怎么多，猫粮沉甸甸的可不少。 

林思意跑得急，她跑到“大爷”跟前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上早就到了的小鞠。

“对不起对不起！”林思意紧急刹车后赶紧冲小鞠道歉，小鞠丝毫不介意，林思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感叹道：“你早到了呀！我还带来猫粮准备给它吃呢。”说着，林思意从书包里取出来自己准备的猫粮。

小鞠莞尔道：“你来晚啦，大爷已经吃饱啦。”

“好像……”林思意的脸，不知是跑得还是真害羞了，红了一大片，她鼓起勇气继续搭讪道：“好像经常看到你喂它。”

“没有啦，”小鞠赶紧谦虚道：“我只喂过它两次，其他时间都有其他同学在照顾。”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必须得夸一个，很善良！”

林思意恍惚间看到小鞠的脸也红了。

“哦对了，我们……一个班的吧……”林思意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继续话题了，只能抛出自己的终极问题——百试不爽的搭讪问题。

“你是小四吧。”小鞠立马笑着接道，这让林思意瞬间无地自容。 

天呐……真的很糗诶……被她记住在数学课上的糗事了……还记住了梦话里自己的外号……

“呃……嘿嘿……”林思意一脸尴尬地笑着，却听见小鞠又热情道：“以后叫我小鞠吧。”

“啊……好，小鞠，小鞠蛮好听的。”

又瞬间没了话题，还好来了个大救星。

最快和林思意打成一片的赵粤并不知晓自己的朋友正和心动之人交谈呢，毫不客气地和她勾肩搭背起来：“小四，站着干嘛呀？”

“赵粤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思意从赵粤那“坚实”的手臂下挣脱出来，在小鞠面前装文静，生怕面前的“女神”对她没好感，赵粤这家伙真的很直男，面前这么漂亮的同学视而不见不说，还很调皮道：

“你不是说要早来喂猫呢，我就想把猫抱走让你找不到哈哈哈哈。”

呃。

“噗……”小鞠捂着嘴好像偷笑了一声，说声再见后就和小四告别了。

赵粤，这家伙，又大声问了句不知所措心里乱糟糟的林思意一句：“这是谁啊？我们同学吗？怎么没见过？诶你认识她啊？”

“赵粤！”

“干嘛！”

林思意心里努力念叨着“世界如此美妙”之类的话平复自己的心情，在调整好状态后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她“勾肩搭背”的状态。

“去食堂抢包子，我早饭没吃够呢。”

“你抢几个肉包子，我去拿菜的！”

“ok！”

“五五分！”

“废话怎么那么多，快点去，不然就没了！”

两个跑起来丝毫不顾形象的人如果抬头就能看到一双眼睛正在二楼窗边温柔地注视着她们——小四曾经瞥过小鞠的那个窗边。

这两个家伙，怎么跟男生一样，小鞠想。

她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到了数字七，该早自习了吧。

【 four 】

“你该不会……喜欢小鞠吧？”

林思意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赵粤那张肆无忌惮的嘴巴。

“我们才认识几天啊我就喜欢她！”林思意一边紧紧捂住赵粤嘴巴，一边一脸对赵粤来讲是“凶神恶煞”的表情冲她小声又急促的解释着。

赵粤听她解释完就掰开她的手掌，喘口粗气道：“那你让我去跟数学老师求让你们坐一起，除了喜欢还为了学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林思意不屑地“嘁”了一声，嘴里念叨着：“就是为了学习！”

“嘁。”赵粤用一副看穿小四的神情无奈地向数学老师办公室进发了。

“她要跟鞠婧祎同学坐一起，你来干什么？”

“不是不是，是我想让她们两个坐在一起。”

“你为什么想让她们坐在一起？”

“我想让她们好好学习。”

“你还真是圣母玛利亚啊，管的闲事真宽！作业交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名字啊？”

“怎么样怎么样？”见赵粤从办公室里出来，林思意赶紧迎上去问道。

“不怎么样。”赵粤垂头丧气道。

“怎……怎么说？”

“老师让我把课本上学过的全抄一遍交给她！说我多管闲事！”

“噗……那个……阿粤对不起啊……”

林思意的“同桌”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倒不是她怂，她只是害怕或者来说是……害羞被小鞠看穿什么心思。

只是想做个朋友啊，哪有什么其他心思，如果非要再加一点，那就是，对那张清纯无暇的脸庞和与之相衬的美丽心灵的心动吧。

可是，谁会不心动呢？

林思意陷入到哲学的领域里无法自拔。

后来。

她们仨也不知道怎么就掺和到一起去了。

还多亏了赵粤这个好朋友，她可不是小四，她一点不忸怩，自打知道小四那点小心思后，一下课就拽着林思意把她往小鞠那边塞。

“一起去上个厕所吧。”

“小鞠，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小鞠，下课去买零食吗？小四想吃了。”

就这么着，没几天工夫，三人就形影不离了。

不过，三个人一起出行的情况往往是：小四不敢和小鞠搭话，赵粤倒老把小鞠逗笑，小四脸都闷青了。

【 five 】

小四这人吧，心思细腻，关心起人来那是没话说的。

和小鞠混熟了之后，帮带早餐送上贴着贴心便利签的牛奶之类的小事都不在话下，还有就是……期中考试的时候和赵粤给她传小纸条要数学题答案。

“小鞠，拜托了！！！”

小鞠左瞅瞅，右瞅瞅，警惕心很高地把纸条给扔在了……数学老师脚下。

数学老师捡起来看了一眼又环顾了一圈教室，停顿了几秒就面带不可形容的微笑走到了小四面前。

“你写的？”

“啊……”林思意抬起头，看着数学老师，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然后她就被数学老师请到了外面。

奇怪啊？

老师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不过还好小鞠没被老师惩罚……

还有！赵粤那家伙怎么没被抓出来！

她那委屈的小表情憋屈在秋日里是怎么想都觉得便宜了赵粤那家伙，指不定在里面多得意呢！

“被你害死了！老王批评我了……不过小四，怎么只有你被单拎了出来？”考完试后，小鞠搀扶着站了两个小时腿都要散架的林思意往楼下走。

小四叫苦不迭，哭诉道：“我哪知道啊，上面也没有我的名字啊……还有啊，赵粤那死鬼想坐享其成！怎么她没被发现！”

“哈哈哈。”小鞠在小四面前的笑声也愈发与之前不同了。

不，不是“哈哈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熟络后就会暴露彼此本性。

“不过说起来，”小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清脆和砸核桃声音差不多的魔幻笑声听得小四心里渗得慌，也不知道面前这傻姑娘被什么惹笑了，小鞠也不矜持了，手搭着小四的肩道：“赵粤说是她给数学老师指了指你……所以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怎么才告诉我！”小四精气神又瞬间上来了，掐着腰质问小鞠道。

“她不许我告诉我你，可我见你这么可怜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小四假装和小鞠生气起来，气鼓鼓地自己一人大步在走廊走起来，撇下小鞠不管，惹得小鞠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追上去道歉。

秋冬轮换间，时光又加快了步伐前进。

“赵粤！”

“啊？”

“冻死我了！快把羽绒服还给我！”

“哎呀我的好小四你就让给我吧，今天出来艳阳高照还以为很暖和呢，多亏了你的羽绒服让我没死翘翘。”赵粤说完紧紧地把衣服裹紧自己，双手又插在口袋里，半张脸埋在小四可怜她借给她暖和“一下”的羽绒服的领子里。

死活不让出来。

小四脱下那羽绒服，境况就和自己借给羽绒服穿之前的赵粤差不多了。

“啊啊啊冻死我了！”

小四全身都在打颤。

上海这秋冬可没过度得那么慢，天气啊，说变就变。

这不，中午还艳阳高照呢，临近傍晚气温骤降，外面还飘起了雪花。

小四绝望地望向外面飘雪又渐渐结冰的世界，瞬间感觉自己也要凝固住了，同外面结冰的世界一样，她还没惆怅几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呼唤回来。

“喏，热水袋，明天带过来记得还给我。”

“小鞠……你……”小四还没反应过来，手心里已经被小鞠塞进了一个小巧的暖水袋，还很烫呢，好像是刚灌进去的热水。

可是小四看小鞠离开的背影，她穿得也蛮单薄诶。

小四又回头看了看赵粤——这死鬼正悠然自得地看她的漫画书呢。

“喂！明天带过来还给我！羽绒服！！！”

“哎呀知道了！”

【 six 】

“所以呢，”小鞠站在自主饮料机前，问一旁的林思意：“想喝什么？”

“雪碧就好啦。”

“圣诞节我们就这样过吗……”小鞠好像有些不满足，这一天，正好赶上周六，所以两人才能出来过圣诞，又因为学习原因，被家人警告玩到八点就必须回家。

“别不开心了……你想想赵粤，她可是被她妈妈拎去学了一天奥数！我们还能逛逛街吃吃小吃，哎呀，往好处想嘛！等下一年圣诞节我们就可以好好过了，那时我们都大学了！”

小四尽力安慰小鞠，却没想到最后一句戳到了小鞠心窝。

“大学……”小鞠听到更觉得委屈了。她胡乱摁了一通又付钱后便转过头对小四一脸难过道：“我们会在一个学校吗？”

“我们……不都想去北影嘛……别气馁啊。”小四怎么也没想到小鞠又丧气起来。

她最见不得的，便是小鞠不开心了。

快三年了，那份心动和喜欢一直保持在心里，那些基于喜欢名义上却是以朋友之名的关心委实叫她不得安宁。

却又无比安宁。

也只有这样，才能长久地，守候在她身边吧。

小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对谁都一视同仁，小四想，可千万不能被她知道自己的……不同的心意。

她肯定会被吓到的。

小四不怕自己有什么问题，她怕只怕小鞠不理她。

赵粤早就对小四的“无动于衷”感到失望了，不，绝望，给撮合了那么多次她是一次机会都没抓住。

此时，被妈妈摁着脑袋被爸爸监视着做奥数题准备拿个竞赛冠军好准备自主招生的赵粤却还想着和小鞠第一次出去过圣诞节的小四。

她想了想，自己故意把小四往小鞠怀里塞了得有五次，每次她都刹车刹得很及时；自己暗示小鞠身边某位仁兄心里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很久了，关键的话刚要说出口，每次都会被小四捂住。

赵粤都不想帮她了。

现在，自顾不暇的她也只能祝愿她的四兄好好把握机会了。

不然等大学就真的没机会了。

“小四，”小鞠忽而正经看着小四，说道：“我们可都要好好考啊！”

小四只意会小鞠这话的表面意思，傻愣愣地使劲点了点头，两人取走饮料就往家赶了。

走出门口时，不巧，下雨了。

“啊……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没带伞诶……”小鞠看着这飘雨的天气，又沮丧起来。

谁知，小四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取出一只小巧的里面尽是卡通猫图案的伞，笑道：“还好我觉得好看今天买了一把。”

“哇……”小鞠看着小四把伞打开，里面的散步着猫的图案的伞布也展现在她面前：“好可爱哦。”

“走吧！”

“完了完了，快八点了，我要是晚回去一秒，我今晚就不用睡觉了……”小鞠看着手表不停走动的时针满脸担忧。

妈妈可是定了“死亡守则”。

小鞠可不想和赵粤一样每天做奥数做到半夜两点。

两人站在同一伞下，走得很慢很慢，都想和彼此多说会话。

“那你先走吧，伞我送给你了。快跑回去吧。”小四一脸诚恳。

“那你怎么办？”

“傻子，前面就是我家啊，你先跑回去，我后面跟着很快就回家了。”小四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伞柄塞进小鞠手心里，自己一个人站在了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里。

“这伞新的，送你的圣诞礼物。小鞠，Merry Christmas！”

小鞠看着站在雨里淋着把伞让给自己的小四，鼻头一酸，一瞬间有想抱上去的冲动，可她却不能……不能被小四知道……

“那……那我先走啦。”

“注意安全，慢点跑！”小四最后叮嘱道。

“嗯……”

小鞠步伐加速地跑在湿滑的街道上，之前的所有沮丧忽然都一扫而空。

起码，她还在身边啊。

【 seven 】

“你志愿填好了吗？”琢磨了十多天才琢磨出六个志愿的小四拿着自己在草稿纸上写好的志愿去找小鞠了。

“没有诶……我爸爸好像想让我去澳洲留学。”小鞠一瞬间又低下了头。

“很好嘛……多好的事，我想出去我妈都没钱呢嘿嘿。”小四满口违心话。

一点都不好，自私的讲。

但又蛮好的，她好就行了。

小鞠看着小四这副强装出的笑容，扑哧一笑，调皮道：“但是我说服他同意我报国内的大学了啊。”

“哇你！”小四在这大悲大喜的轮回转换间只觉人生阴差阳错却是真的。

差一点啊。

但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没有如谁的意。

小四去了上海戏剧学院，因为离家近，学影视策划；小鞠也在上海，但不在上戏，在上海大学学日语。

都没去成北影，也没在一个学校。

带着遗憾与庆幸踏上人生新路程的二人就这么进了大学校园。

哦对了，还忘记了赵粤呢。

这家伙因为奥数考了倒数第一被爸妈又拎回了文化课堂上，自认为对学习没什么天赋的她任性地去了舞蹈学校。

现在在漂亮姑娘遍地走的舞蹈学校里玩得风生水起。

小四和小鞠还有赵粤一直保持联系，只是没有高中时代那般密切了。

约出来玩不是因为这个冲突就是因为那个不方便。

她越来越懂什么叫“阴差阳错”了。

林思意和赵粤跋涉过半个迪士尼小镇又排了一上午的队，终于进入了乐园内部。

“来了来了，冰激凌来了。”也是排了老长的队伍才买到冰激凌的赵粤穿过人群找到了杵在大太阳地下站着用手擦汗的林思意。

“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哪天人不多啊？”赵粤环顾周围一圈，找了个人比较少的空地，拖着小四就过去站着了。

“先休息休息。”

“小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赵粤好奇问小四道。

小四叹了口气：“她说她在忙考试……叫她出来也不出来。”

“不过小四，你还没有和她说啊？”

“说什么？”

“你别和我装傻哦，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哪有！我对她心思很单纯的。”

“嘁，你骗不过我的。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快四年了，你早说的话还至于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不怕她有男朋友？”

对于赵粤这直鞭笞人心的质问，小四沉默了一会又赶紧转换了一个话题，拉着赵粤起身去玩各种项目了。

人挤人挤死人。

林思意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是大部分高校放假的日子。

所以学生们都一股脑涌来了。

两人辛苦地往前跋涉着，只顾着赶路的小四和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匆匆擦肩过去都没有察觉到。

赵粤倒是恍惚了一下转身看了看那抹熟悉的身影。

但是，那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了。

赵粤也只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小鞠过去了……”

“说什么呢，快走啊，人越来越多了，怕是又要排队。”小四却只担心她的项目能不能玩到。

赵粤被她那么一拖也就没再追究那背影。

刚从死亡期末挣扎完的小鞠压根就没想来人都挤爆了的迪士尼来遭罪，却因为同学“无耻”地哀求：“小鞠……我男朋友那个死东西打游戏去了，你就陪我去呗……我请你，请你进去。哎呀我干什么都不想一个人。”

小鞠在她再三央求之下就陪着去了。

她忙得头昏脑胀，大概也忘记了小四和自己说过的哪天和赵粤去迪士尼玩问自己要不要去的邀请呢。

她在那一片人茫茫里，好像看到了小四。

她没能来得及回头确认就被朋友拽到一边去买吃的了。

所以，赵粤找不到那身影。

小鞠也没能回头看到小四。

“我今天去迪士尼啦。”

“你、你也去了？？？”

“对啊，我朋友非要拉着我去，说没男朋友陪怪寂寞的。”

“哦对了……你和赵粤是不是也去了？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们也去的，可惜我忘记了，不然我们还能一起玩呢。”

小四，坐在宿舍的书桌旁，对着手机一顿乱捶。

“你个笨蛋！”

“怎么就不再问问呢！”

但是小四却也只回了一句：“没关系嘛，下次我请你去。”

“啊没关系个头啊！你可笨死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么！小四啊小四，以后给我长点心！”

舍友都讶异地看着“疯”了般的小四，小四在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

她心里犯嘀咕了：还能有下次吗？

大学时光，四年比三年还要快。

在一次又一次的期末考试后，在一次又一次的豪言壮语被现实磨碎后，她们都毕业了。

【 eight 】

“秦总，那个策划案具体还要……”

“这你都要问我吗？什么都要我教你你来我们公司工作干嘛？这周全组加班，必须赶出策划方案！”

林思意心里一万只小羊驼飘过，但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她拿着自己熬了一个通宵完成三改的策划案黯然地退出了办公室。

中午了。

把策划案往桌子上一摔，小四打开电脑就开始拟写辞职信。

我不干了！

小四刚打完辞职信三个字，妈妈就来短信了。

“小四，周末回家吃饭吧，妈妈给你煮鸡肉粥。”

林思意看着那短信，鼻子一酸。终于是没能把辞职信打下去。

她又把自己摔掉的策划案捡起来，无奈地翻过一页又一页，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改才能符合领导心意的她真的有无数次想摔门走人。

可现实告诉她不能啊。

万幸，除了妈妈，还有一个人出现拯救了她。

“小四～明天周六啦，一起去吃火锅！！！”

“小吃货，就离不开火锅。”

小四一接到小鞠的微信消息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满脸痴汉笑的回了她消息。

从高中到现在工作三年了，小四没想到自己虔心希望的能和小鞠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成了真。

但也真的只是若即若离。

都忙，都有自己的事。

但这两人啊，只要聚在一起吃饭，绝口不提各自的工作。

提那烦心事干嘛。

小鞠在一家外企工作，收入不错，工作内容就不像小四那样苦了。

赵粤去教舞蹈去了，每天和孩子打成一片，漂亮姑娘嘛她就别想撩了。

有了希望，小四改策划也就改得起劲了。

熬到一点多，她才踩着浓重的夜色回了家。

回到家，累到澡都不想洗的小四直接翻身到了床上。

她一合上眼睛，又开始想小鞠了。

最好的朋友。

还是，远隔天涯的恋人？

小四琢磨了十年都还没琢磨明白。

那份心动始终不曾褪色，那份爱意始终心埋心底。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谈恋爱；她是这样，小鞠更是。

小四也隐隐感觉，她们两个人，都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等谁开口吗？

小四不敢去想也不敢去信，可小鞠对自己的态度让她始终有此“错觉”。

想到这，小四又回忆起大四毕业那年自己对小鞠说过的“玩笑话”：“毕业三年后你我还没找到男朋友咱俩凑合找个房子租着过得了！”

那时小鞠什么话也没说，却羞红了脸。

小四得承认，当时那番话确实是借着酒劲说出的真心话，却也不敢当真。

怕自己当真，怕她不当真。

今年，正好差不多三年了。

怂了的小四准备彻底忘掉这番话，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决定好后，小四就睡了过去。

两人约的火锅是晚上，在门口会合的二人很快就找地坐下了。

“哇！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小鞠刚坐下就等不及了。

怕小吃货饿着，小四在各种佐料都搬来后就充当起服务员的角色，很快就把各种菜品堆满了小鞠的碗。

就着饮料，吃到差不多七分饱了，还在往火锅里加料的小四就瞥见小鞠放下筷子神秘兮兮地朝自己这边盯着。

“看我做什么？”小四笑着问她。

小鞠问她：“你忘记三年前你说过什么了吗？”

小四心里一咯噔。

这怎么可能忘记。

是她当真了……还是……没当真了。

小四慌了，慌到整个人都有些轻微颤抖起来，筷子都拿不利索。

“啊……我……我说什么……”

“死小四，你别装了！”

“啊……”小四努力不让自己抬起头看着小鞠的眼睛，故作镇静。

“赵粤……都和我说了。”

噗……

小四满头大汗，一瞬间冒出来的。

“所以，我们两个互相暗恋对方十年，现在才讲出来吗？”

什么……

小四这下抬起头了。

满脸震惊，连同那积累十年才爆发的喜悦。

她表情凝固了半天，干咽了几口，才从嘴里蹦出来一句：

“赵粤怎么什么都说？”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鞠那标志性的笑容又来了，她笑完后对小四道：“我已经在找房子了，你确定不发表点关于位置或装饰的意见吗？”

如同天降，小四觉得人生阴差阳错也不过如此，如同天降的馅饼。

也不过如此。

十年了，小四看着面前的小鞠，眼泪积蓄在眼眶上，她自言自语，心里小声念叨了一句，

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让我心动。

【 nine 】

“小四，”某个早晨，小鞠拿着小四的手机站在卫生间门外，语气怪怪的，问道：“这个叫戴萌的女人是谁你出来解释一下。”

小四心里一咯噔，完了，该怎么让她相信这是赵粤的新女朋友？

赵粤那死鬼拒绝了送她马克杯的女孩子又去倒追起心中的女神戴萌来，戴萌想多了解赵粤特意加了小四微信询问她。

小四苦着张脸回道：“赵粤新女朋友……”

小鞠眼睛瞬间瞪大：“她女朋友不是送她马克杯的女孩子吗？”

小四又苦着脸回道：“她不喜欢那个……”

谁知小鞠生气了，她拧着小四的耳朵从卫生间里出来：“还真是花心呐，你就说你为什么有她微信，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好……好！”

灵感来源 @yam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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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游乐园，林思意觉得不能这么嬉皮笑脸的，要对得起自己总裁的身份，于是乎就板着一张脸装高冷

很满意别人投来的目光的林思意扭头看向正在发牢骚的鞠婧祎，眼神也温柔了一些

鞠婧祎抬头看到她的眼神，被吓了一跳，林思意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要牵手吗？”

鞠婧祎看着林思意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心里暗自生气

“不要！”

“那你跟紧我，别走丢了哦”

林思意收起被鞠婧祎嫌弃的手，悠哉悠哉的往游乐园走去，鞠婧祎见状快步跟了上去，徒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零落……

我：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司机吗？我不配拥有姓名的吗！？还有，真的把包都丢给我吗！！！

“啊！”独自懊恼的我被一声尖叫吓得回过神

“林思意林思意，你看你看”

只见鞠婧祎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粉红色的 hello Kitty 的笔记本

“好丑啊” 

被无意间叫过来的林大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奈何鞠婧祎根本不管她有多抗拒，拉着她往那一片粉红色的地方有靠近了些

“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本这样的属于自己的笔记本”

“你这么有少女心的吗？还有，你这哪是一本，明明是十几本”

看着鞠婧祎不停的往怀里塞着笔记本，林思意更嫌弃了

停下疯狂塞笔记本的动作，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在林思意面前晃了晃

“朵朵一本，婷婷一本，kiki一本，发卡一本…………”

还在分着笔记本的小鞠同学根本没注意到对面这位眼神越来越可怕

“为什么没有我的？”

鞠婧祎闻言抬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是女孩子吗？”

林思意听完更气了，抬手捏住了鞠婧祎肉肉的小脸，鞠婧祎吃痛瞬间求饶

“哇。那是什么？！”

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鞠婧祎将手里的笔记本系数扔给林思意，一路小跑过去

“哇塞，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糖，太好看了”

鞠婧祎那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一片可爱的卡通糖果，看了许久之后转身就要走

“不买么”

林思意见鞠婧祎那么喜欢却一个也不买，顿时疑惑起来

“我看过了呀，它们很好看很可爱，这样就可以了”

“那它们那么可爱，为什么不买呢”

“唔，我在减肥，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话音刚落林思意就一把把鞠婧祎给拽了回来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减肥！不行，不能减，必须给我吃！”

说着就从摊上拿了十几根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剥开就要往鞠婧祎嘴里塞

“唔～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吗”

看着鞠婧祎乖巧的吃着棒棒糖，林思意突然有种想尝一尝的冲动

“好吃吗？”

认真吃着棒棒糖的小鞠同学看了一眼林思意，顺手就把嘴里的棒棒糖递给了她

林思意看了一眼鞠婧祎递过来的棒棒糖嘴角一弯，绕过她的手向前吻上了鞠婧祎的唇，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

“嗯，草莓味的，不喜欢”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林大总裁傲娇的走着，被吃豆腐的鞠婧祎瞬间红了脸，林思意这家伙怎么这么爱占人便宜啊，但刚才的感觉，好像也并不是很讨厌(+﹏+)

重新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快步跟上已经走了很远的林思意。徒留我还被惊的合不拢嘴，这是什么鬼操作，我的老板是这样的人吗？那个确定是我老板？？？

就在我震惊之际，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

叼着棒棒糖的小鞠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把目光定格一个在卖冰淇淋的车上。感觉到身后没有了慢吞吞的脚步声，林思意转过身，就看见鞠婧祎呆呆的又渴望的望着那些冰淇淋，林思意顿时意会到了什么

“老板，一个柠檬味的冰淇淋”

听到林思意的声音的小鞠同学抬起头，在她那奸诈的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想要吃”

“我知道啊，但我想让你吃”

接过冰淇淋递给鞠婧祎的同时，林思意拔出鞠婧祎嘴里的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要吃太快，你胃不好”

鞠婧祎心想，知道我胃不好还让我吃冰淇淋，哼

但实在是抵不住诱惑，就大口的吃了起来，生怕别人抢似的

想看一看鞠婧祎吃冰淇淋时的可爱样的林思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是瞬间眉毛皱在一起，一把夺过鞠婧祎吃的正开心的冰淇淋

“不是让你慢点吃吗，你吃那么快干嘛，不许再吃了，吃你的棒棒糖吧”

说完在鞠婧祎惊讶的表情下把嘴里的棒棒糖有塞回了她嘴里

受到多重暴击同样震惊的我表示，那根棒棒糖怎么还没吃完？！

被调戏了几次的鞠婧祎终于忍不住了，扔掉嘴里不知道被传递了多少次的棒棒糖，指着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的林思意怒吼

“林思意，你真以为老娘好欺负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阴谋得逞的林思意早就忘了后果，还调侃正在气头上的鞠婧祎

“你不是很喜欢吃么”

“林思意，你给我站住……”

在我的老板和那小明星 ‘欢乐的’ 追逐打闹之际，作为司机兼拎包的我内心OS：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思意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你出来当什么电灯泡了啊啊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我容易吗呜呜呜

————————————————

——————————其实我的老板除了会调戏小明

星外，还会很多哦

主/四鞠

【 1 】

“接到上级指示了，”赵粤把文件往林思意桌子上一放就把她桌前的椅子拖了出来一屁股坐下：“去见她吧，就我们俩。”

石城市下关区人民检察院公诉部门，公诉人林思意和赵粤正面对面会谈。

“什么？”林思意也是刚刚把卷宗浏览了一遍，在了解完大概情况后，她唯一记住的点就是——犯罪嫌疑人真的好年轻，也好漂亮哦。

像哪个明星呢。

世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情，她林思意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检察院里干了这么多年，再硬的心肠见了柔柔弱弱的女子也会变成绕指柔。但她只能自己私心默默地想一下，工作的时候就要铁面无私，由着最开始的怀疑，到赵粤把上级命令带过来，林思意心底里那份对犯罪嫌疑人的同情逐渐转变为一定要审查清楚的信念。

可她只是公诉人，她只能对公安机关移交过来的已经侦查完结的案件进行审查，一切都基于公安的原始资料。真有什么冤情，她也不得而知啊。

可能会有冤案，只是目前还没被发现。而且，一般公诉时的诉讼请求都是上级指示着来，上级要重判，那她林思意就只能代表检察院求法院往死里判！和对方律师死磕；上级要求其无罪，那她这个公诉人更得小心翼翼了。

公诉人是指不用当事人而是由国家司法机关来直接提起诉讼，在中国主要由人民检察院的司法人员来担任，也就是说，在人民检察院担任诉讼的人，就是公诉人。

公诉工作，既是一门充满斗争艺术的检察官工作，更是检察机关的一项门面工作；公诉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检察机关的形象代言人。

她林思意身上的担子和压力可不小呢。

赵粤的再次的说话声打断了林思意那纷飞的思绪。

“走吧，院子里空出一辆车呢，我拉着你。”

林思意就这么跟着赵粤上了车。

外头阳光正盛，林意思一抬头眼睛就被阳光刺得眯起来，她用手掌当作屏障阻挡一部分阳光进入眼睛，也不知为什么，这么个夏末秋初天气正温和的日子，她的心会突然冷如冰窖。

难道人间真有冤情？

由不得她。

2018年9月21日，石城市下关区朝阳路87号秀苑小区一栋一单元403室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被害人于某某被犯罪嫌疑人鞠婧祎当场刺死。

公安机关在接到犯罪嫌疑人自首电话后，立即赶往案发现场，并当场逮捕嫌疑人鞠婧祎与其用伴——也就是鞠婧祎的哥哥。

她是自首的，打电话报警自首的。

公安机关很快对案发现场进行了调查取证并作了进一步侦查，很快，案件的侦查阶段就完结，并由机关负责人向当地检察院移交案件有关资料，由检察院对案件进行审理调查，并作公诉与不起诉决定。

前期对案子卷宗的审理是林思意和赵粤负责的，今天这次，去面见犯罪嫌疑人鞠婧祎的任务也是她们两个一起，后面还有跟被害者家属的会面。

忙得很呢。

一般来说，检察机关审查期限为一个月内，这才刚开头，案件资料还有很多需要审理的地方，林思意暂时也没什么头绪，毕竟还要向上级汇报，最后到底如何提起公诉还是个问题。

下关区看守所离检察院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赵粤把车停好，刚要开门，林思意就喊住了她：“我不行……我心脏跳得好快。”

“哈哈哈，你不会是被嫌疑人迷住了吧？”赵粤打趣道。

“别开玩笑了！”林思意额头都冒汗了。

看到她这严肃的表情，赵粤意识到自己的同事老毛病又犯了。干这行的公务员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林思意也不例外。

赵粤赶紧从她公文包里取出药片递给林思意，林思意咽下去后不一会就好了。

她抚了抚心脏，平静道：“待会一定要严肃。”

“好，哈哈哈，不过……这人可惜了，这么漂亮……”

“行啦！”

“啊好好好！”

看守所的确有些阴森森的，它的内部结构就是背光的，在被警察带到审讯室后，林思意更觉天下所有的看守所都一个德性。

她来过看守所无数次，都是为了会见犯罪嫌疑人。

她这个公诉人，也有纠正冤假错案的任务。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鞠婧祎——卷宗里明明微微含笑倾国倾城的女人。

冰冷的铁栅栏把她们两个和对面的鞠婧祎分隔得犹如一条银河横亘在其间。

林思意第一次不安地摁动了一下笔帽来抚慰情绪，她面色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容貌俏丽风华正茂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紧紧闭着嘴唇皱着眉头的鞠婧祎。

是什么，让她能到杀人那一步呢？

林思意不想探究她的内心，她现在，只能对其进行例行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鞠婧祎。”她很快回答了，语速快得好像迫不及待，好像一直在等待她们的前来。

林思意一边记录一边抬起头看她低着头的脸，看她脸上的双瞳——毫无生气，空空洞洞，但是，好像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灵性，好像天生，她就与犯罪无缘，但却偏偏犯了罪。

身着囚服，犹如囚鸟。

“我问你，9.21号上午你是否真的位于犯罪现场，为什么要在杀人后两个小时才选择自首？”

“我需要思考，思考人生……”

她的嗓音，在林思意听来，那么不可琢磨。

“那你为什么要毁掉别人的人生？”

林思意观察到，在自己问出口的那一刻，鞠婧祎那空洞的眼睛忽然闪过什么，但是她没有捕捉到。

真令人遗憾呐。

“因为我不毁掉他……他会毁了我……”

“据你供述，于某某一直对你持续骚扰达三年之久是吗？”

“是……他一直纠缠我……所以我杀了他！”

“你不要激动，”林思意刚问出口，对面的鞠婧祎就按捺不住情绪，几乎是嘶吼了出来，“我还没问你犯罪目的。”

她又和赵粤对视一眼，赵粤接继续问道：“你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吗？”

“承认。”鞠婧祎丝毫不拖泥带水，还蛮让赵粤惊讶的。

“你的哥哥到底有没有参与到你的犯罪行为中？”

“没有。”

“还有想说的吗？”

“没有。”

会见结束。

【 2 】

办公室里，林思意和赵粤开始正式审查卷宗资料。

“被害人是九点三十分钟死亡，犯罪嫌疑人是十一点二十三分报警自首的，可是根据监控显示，她在九点十五分才进入到楼层内，她如何在十五分钟内实施一系列犯罪行为呢？还有，还有冲突发生的时间，怎么想都想不通。”赵粤这人心思还算敏锐，提出自己的疑惑道。

“犯罪现场是被害人住所，根据通话记录显示，她是被被害人喊去的，而她此行目的是与被害人摊牌，不过，陪同她去的还有她哥哥，她哥哥早她一分钟进入，他哥哥也有很大嫌疑，不会是顶罪吧？”林思意合理怀疑道。

“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指纹、鞋印还有其他痕迹，都与鞠婧祎吻合，而且她自己还自首了，还真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哥哥犯的罪。”赵粤顿时陷入到了深深的迷惑中。

不过，既然警方都找不住证据，那么这真的可能是鞠婧祎犯下的罪行。

一遍遍翻看着整个案件的侦查资料，即使私心对她抱有同情，林思意也不得不相信，鞠婧祎的确犯了罪。

警方审讯过鞠婧祎的哥哥，他的口供与鞠婧祎所述口供吻合，找不出什么毛病。而现场犯罪工具上也未找到其指纹。小区的监控记录显示，他是和鞠婧祎一起被警方带走，唯一存疑的就是，早到的那一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口供是他在等鞠婧祎上来，因为自己比较着急步伐又快，所以会早先一步到被害人家门口。

林思意翻过一页又一页的纸，忽然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都有些凝固住了。

被害人是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死时的表情是狰狞的。

难以置信般。

“还在工作啊，午餐了诶，小四、粤粤，走啊，一起去食堂！”公诉部门主管林姐怕两人太辛苦，就来招呼她们下楼吃饭，赵粤答应得倒挺快，林思意却无心吃饭，找了个借口就独自留了下来。

她隐隐觉得，案情不会如警方调查得那么简单。还得走访一下被害人那边。

又是正午，近日里天气都好得很，林思意养在办公室的多肉和兰花都开得蛮旺，隐隐的香气冲她鼻腔里，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合上卷宗，揉揉太阳穴后就闭目养神。

工作制服上的编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作为一名公诉人，林思意代表的是检察院，是国家机关。她压力一直不小。

每次审查卷宗，她都要费心费神，要找出一切值得怀疑的地方。

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又翻开卷宗看了眼。这次她看的是审讯笔录。

大体浏览着，无心真的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林思意在翻页的那一刹那，突然注意到了一行字：

“我妹妹刺向他时，我有阻止，但是她并没有听我劝，等我想夺下刀时，已经来不及了。接着我就和她一起面对这件事了。”

林思意只是突然想到，鞠婧祎的哥哥一直对于某某不满，此次摊牌，他陪同妹妹前去，也是为了防止妹妹受到伤害，而他前期口供都是对于某某不利的供述，为何会在妹妹拿刀杀人时一瞬间心存怜悯呢？

刀是鞠婧祎随手拿起的，果盘里的刀子，摆在餐桌上。

得去见见这个哥哥。

“你好，我是下关区检察院的审查人员，我叫林思意，这是我的工作证。”林思意来到鞠婧祎家，见到了她哥哥。

可是她哥哥并不欢迎似的，敷衍应道：“我不知道！警察都审理完结了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例行公事，我的职责就是对犯罪嫌疑人家属走访调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先让我进去吗？”

面对如此严肃的林思意，鞠婧祎的哥哥表情有一丝软下来，犹豫几秒后就给把防盗门打开了。

林思意就这么进入到了鞠婧祎家里。

她家的陈设很简单，但又很精致。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居家又心思细致的姑娘。林思意打眼一瞧就看到了电视旁摆着的鞠婧祎的大大的写真照。

“我妹妹……多好的女孩啊。”他看到了林思意的目光所在，声音有些颤抖地介绍起来。

“您喝什么？我给您倒。”

“不用了。我不渴。”林思意坐下后就打开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案发时，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到鞠婧祎的犯罪行为中去？或者说，到底是谁刺向于某某那一刀？”林思意铿锵有力的诘问让他慌乱中露出了马脚。

“不是都审清楚了吗？！是我妹妹！”

他眼神躲躲闪闪。虽然警方审讯资料显示，经过测谎，他没有说谎。可林思意还是察觉出这个案子有重大隐情。

“你可要想清楚，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本该有大好的人生。”

“是她……”林思意刚说完，他就掩面而泣啜泣着说道。

“就是她杀的……虽然我也很无奈。”

“你也恨于某某，在鞠婧祎拔刀相向时为何会突然对他产生怜悯？”

“我妹妹那是杀人！我当然要阻止了！”

杀人……林思意突然又回忆起里卷宗里记录的，他怎么知道鞠婧祎拔刀是要杀人呢？为什么就不能是震慑？

他为什么下意识地会以为那是杀人？

鞠婧祎平时是一个安静的姑娘，刚从戏剧学院毕业，本该去拍戏做演员，却突然……

就算是突发状况，为何又会认定她一定会杀人呢？

林思意合上笔记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起身道：“我问完了，谢谢合作。”

【 3 】

“这世界上有两种轮回，一种是通往地狱，一种是通往天堂。”

鞠婧祎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被单独关押起来的她正在独自念着这句话。

关押她的房间，陈设比家里简单一万倍。可以说是单调。有一扇窗子，光透过玻璃窗又穿过铁栅栏直直地照向她。

鞠婧祎把右手摊开展示在阳光下，看着光芒把手心映得微红。

像极了那天，他倒下时的样子。

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

跟踪了自己三年，就是为了得到自己。

现下，你终于把我们两个都毁了。

“鞠婧祎，检察院的人要见你，出来！”鞠婧祎猛地从“梦”中惊醒，她错愕的回了头，看到面无表情的警官听到他冷冷淡淡的语气。

“你好，我叫林思意。”

对面的这个检察官笑起来还蛮让人感到温暖的，这是鞠婧祎进入看守所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她使劲观察着，紧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可这并不能阻止她继续观察林思意。

扎着高高的马尾，素颜，一口好牙，浑身整洁素净，看起来也很干练。这不就是之前问自己的那个检察官嘛。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鞠婧祎这次平静了许多。

“我不问你案子，我就想问你，你未来是有打算当演员吗？”

“啊？”

鞠婧祎很惊讶，不问自己案子，专门跑过来问自己未来的打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这一问，还真的快掀起自己的心底。

我的未来，的确，是想成为一名演员。

一名出色的演员啊。

鞠婧祎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她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林思意主动握起她的手掌温柔笑道：“你这么好看，又是科班出身，要是演戏啊，一定会大火！”

这是鞠婧祎第一次展颜微笑，露出自己的白牙，笑得那么纯粹。

没有带一丝勉强。

面前的这位，检察官小姐，提及了自己的梦想，并很快探测到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什么。

“谢谢。”

“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话：你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人生，永远不要为他人作嫁衣。”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什么……鞠婧祎头脑嗡嗡地响。

为他人作嫁衣。

她看穿了什么吗？

还是故意问自己。

被警察带回房间，鞠婧祎背对着阳光思考。

一面阳光，一面阴暗，正如天堂与地狱，给人无限遐想。

该面向哪面呢？

检察官小姐，你是特地为了这个我思考的问题来的吗？

告诉我了答案吗？

【 4 】

“我绝对不会放弃她。”林思意把自己的信念对赵粤讲了出来。

“我看，她根本就是想放弃自己。”

这句话叫林思意心一沉，她难受极了。

“证据确凿，法律适用也没问题，你说你要怎么帮她？除非她亲口推翻口供！”

林思意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这个姑娘可真让人头疼啊。

“我去见过她了，她好像……有点动容啊。”林思意揉着太阳穴对赵粤讲道。

赵粤合上笔记，给了她一个建议：“现在你没法从证据方面突破，只能去撬动她哥哥的口。”

林思意脑海里闪过她哥哥那副绝望的面孔，但不觉得绝望，而是感觉希望就在眼前。

“你知道小鞠的梦想吗？”林思意再次拜访了鞠婧祎的哥哥，这次，他们还是在家里见面，不同的是，林思意以林思意的个人身份来到其家中。

不代表检察院。

他目光有些轻微晃动，很快就捕捉到这一信息的林思意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给了他充足的思考时间。

“我……我知道。”他低下了头，手指互相磨擦着，这是他有心事的表现。

如果说，人真的是鞠婧祎杀死的，那么他为何会满怀心事呢？

如此坦坦荡荡的一件事，满怀心事为何？

林思意更加确定此案有冤情了。

她的眼前，开始浮现出鞠婧祎的样子。笑起来很甜很好看的姑娘。看守所里，林思意离开的时候曾回眸望向她背影，却见她也回眸看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藏着不甘与求助的信息。

林思意这个心思敏锐的人，都适时地抓住了。

“她想做一个演员。”林思意替吞吞吐吐的哥哥说出了答案。

他震惊的抬头看着林思意，两人无言对视了几分钟后，他又痛苦地掩面而泣起来。

“是我……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个好哥哥……”

林思意其实也动容了。

一个普通生活着的女学生，被流氓男同学纠缠三年之久，她的哥哥为了保护她……

而出于某些原因，她的哥哥又不能亲自站出来认罪，所以，这个本该有美好前途的女生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这一切。

当然，这些都是林思意的猜测。

她不能放弃这种猜测，她要是有一天停止猜测了，那么鞠婧祎的生命就真的要被放弃了。

被自己亲手扼杀！

“那一刀，是你刺过去的。作为你的妹妹，小鞠替你认了罪。在自首前的两个小时里，你们就以后商议了一切。”林思意无比平静地说出这一切，不拖泥带水，又不夹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又回到她的本职工作上来。

他的表情已经由惊恐变成麻木了。

林思意没有放过他，继续自顾自说着：

“她笑起来那么好看，如果去演戏，一定会大火。我相信她能。”

林思意说完这句，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扑腾下跪给吓到了。

“检察官！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是我干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她被那个混蛋骚扰才这么做的！我是戴着手套刺他的，我杀了他之后小鞠又把自己的指纹摁上……她要我照顾好爸妈……还有我怀孕的老婆……不想拖累我……我……我……”

他说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掩面，泣不成声。

看着这一切，林思意长舒一口气。果然，那个本该拥有美好人生的女孩子没有犯错，她可以继续拥有她的美好人生。

【 5 】

“认……认罪了？”赵粤刚把卷宗审理完，就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犯罪嫌疑人的哥哥推翻自己之前的口供，说人是自己杀的……恐怕要继续查啊！”

赵粤挂掉电话第一时间就看向林思意。林思意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动波澜。

“诶，老林，你怎么搞的？”

林思意抬起头，淡淡笑道：“谁都没有权力扼杀一个女孩的美好人生。”

赵粤哑口无言，她继续问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去见小鞠咯。”林思意一脸云淡风轻。

定罪的主要依据除了犯罪嫌疑人口供外，就是相应的证据了。

虽然鞠婧祎的哥哥认了罪，但警方还需要找到相应的证据才能定罪。目前，鞠婧祎仍未摆脱嫌疑，林思意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恭喜你，你不用被提起公诉了。”林思意自以为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但是，在小鞠得知自己的哥哥认罪后她竟然歇斯底里起来，冲着林思意。

“你为什么！为什么多管闲事！我不要你这样为我做！”鞠婧祎几乎是吼了出来，林思意难以相信刚才所爆发的能量是小鞠发出的。

她微张着口，并没有怀疑自己做的正确与否——排除冤假错案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只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解开小鞠的心扉了。

“你的人生不应该为他人而活！你有自己的梦想，你该去……去成为一名演员！你哥哥就算为了你好，但杀人偿命，是他的债不该你来还！”林思意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小鞠被警察摁住的片刻宁静时间，也听到了这句话。

她浑身哆嗦着，满脸泪痕。

但是，下一秒，情势急转直下。

小鞠拼劲全部力气冲林思意吼了出来：

“滚！”

几乎是灰溜溜地逃离。

检察官小姐第一次感觉如此挫败。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对小鞠来说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坐在海边，难得休闲一次的林思意为了自己心中无比怜惜的女孩来到了这里。

她不敢对自己、对其他人承认，坦坦荡荡地曝露真相。

她，林思意，石城市下关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小姐，爱上了犯罪嫌疑人鞠婧祎。

可是说，从一开始，促使她死揪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这件案子的，便是那份一见钟情的爱。

在她见过鞠婧祎后，她更加义无反顾了。

为什么？

林思意不知疲倦地把石子一个个扔进海里，海上的月亮渐渐升起，暗红色的月亮染红了天空。

好像，好像那天犯罪现场的凝固的血液。

林思意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鞠婧祎的脸。

她冲自己笑，谈及梦想时冲自己笑的她。

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

“鞠婧祎，你可以走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哥哥犯下罪行的证据，现在，你无罪了。“

鞠婧祎一个人站在看守所门口，默默地低着头，她想得通又想不通。

她现在已经后悔那天对林思意的态度了，却又痛恨自己哥哥的选择。

明明自己都，主动承下罪过了，为何还要推翻口供？

也许……鞠婧祎心里也自私地想了一下，也许这是上天注定要自己完成渴求的梦想吧。

下一秒，鞠婧祎还在神游中，她就被现实的拉力给拽了回来。

身旁多了一个人，是检察官小姐。

她主动拿起自己入监前带去的包裹，一脸恬淡的笑容。

鞠婧祎却无颜面对这一切。

两个人，在看守所前。

一个是检察官小姐，一个是自由人。

两方，却都不自由。

“我知道，你还埋怨我。我也知道，你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释怀。但是小鞠，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会把你解救出来。”

鞠婧祎默思良久，一直低着头不曾抬眸的她，在天要阴下来之际，突然紧紧拥抱住面前的林思意。

林思意能够听到耳边的啜泣声，她抚着小鞠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她也哭了。

“检察官小姐……谢谢你……”

那是林思意第一次哭，自进入检察院工作以来第一次哭。

怕小鞠再想不开，林思意把她接回了自己家。小鞠也没有拒绝。

她的父母在外省，在石城，她和哥哥相依为命。

现在，原来的房子小鞠不能回去住，睹物思人，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那天晚上，林思意这个万年外卖钉子户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款待小鞠，给她洗尘接风，但绝口不提看守所里她哥哥的事情。

三盏酒下肚，小鞠脸颊红红的，虽然始终不曾多言，但林思意能感受出：小鞠也是高兴的，只是她不愿意表露出来。

哥哥已经被关押进看守所里了，警方提供的案件资料已经送达到检察院里。当然，案子不再由林思意和赵粤负责审理了。

她们负责提起诉讼。

借着酒劲，林思意还说了一句心里话：

“我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不是大坏人，你可以住下来……要是觉得闷。”

小鞠没有点头，当然也没有摇头。

2018年9月21日，秀苑小区，鞠婧祎赶到于某某家中时，哥哥正和于某某起争执。再过十五分钟，鞠婧祎只是恍神了几秒，戴着手套早有准备的哥哥，拿起刀就刺向于某某，鞠婧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后那两个小时，鞠婧祎劝哥哥让自己揽下罪过。

【 6 】

三个月后。

“哥哥，我接到戏了。”鞠婧祎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消息带给了还在看守所里关押着的哥哥。

这个案子，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开庭时间在五天后，地点为下关区人民法院。

“好好感谢人家林检察官，是她让我们彼此都清醒！”哥哥感叹道。

“知道啦……现在她每天吃的饭都是我做呢！”小鞠一个瞪眼，朝着哥哥，哥哥立马察觉出了什么。

他笑道：“那就好好做！”

隔着玻璃，小鞠给了哥哥一个历经凶杀案以来最真挚的微笑。

探视结束，鞠婧祎离开了看守所。同她那天从看守所被释放回家一样，在外面等着她的，还是林思意。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

林思意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除了几样家常菜，还有猪肉牛肉啊之类的。她见小鞠出来，便兴奋地朝她扬了扬手中的式样，小鞠瞧见她那副傻样就想笑，但又不忍心她一直那样傻下去，便快步走向林思意，接过其中一样，嗔怪道：“我才刚见完哥哥，你就给我安排好活啦？”

“嘿嘿，今天我做饭啊。”

“什么好日子？”

“悄悄告诉你，”林思意神神秘秘的，把脸靠近小鞠的耳朵，小声道：“上边下命令了，说你哥哥这个案子要往轻里磕！”

“真的？”小鞠是又惊又喜，就差原地跳起来了。

林思意肯定地点点头，小鞠最相信林思意了，她按捺不住兴奋，都忘记自己还拎着一包菜，原地抱着林思意的脖子就一蹦一跳地闹个不停。

三个月前。

“小鞠，你叫我小四就可以了，检察院那帮人都这么叫我！”

小鞠还是有些拘谨，她坐在沙发最角落里，并不是很想太靠近小四。

“你怎么了？”

“哦哦我不是坏人，真的！”林思意这急得那叫一个满头大汗，她说不清楚啊，刚接到通知，暂时鞠婧祎还不能回原来的屋子居住，现在是非把她扣这不可了。

小鞠刚刚醒来，就见到小四顶着一张笑脸蹲在她旁边看着她。

谁知，小四这一番急完，小鞠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可弄懵小四了。

“对不起哦……”

万事先道歉。

“没关系啦……我其实……只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小鞠声音低沉着说。

“呃……不用谢啊！”小四拍着胸脯保证。

谁知，下面小四跟小鞠提了住所的问题后……

“那我每天给你做饭吧，就当……就当抵房租了。我还可以一边接戏一边照顾你。”

“不用！”

小鞠一个圆瞪眼……

“好吧……可以可以。”

“嘻嘻嘻，这就很好啦！”小鞠终于又开心起来。

对于小四这个万年外卖钉子户来说，终于可以解脱啦！虽然心里很开心，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过话说……你们检察官私下都这么不严肃嘛……”小鞠不解地问小四道。

“这个嘛，”小四一本正经地和她讲解起来：“私下里严肃那我们不得累死啊！”

“我跟你说，我那同事赵粤，私下里天天出cos呢！中二少年一个！”

“哈哈哈哈哈。”

五天后。

“现在宣读判决内容，全体起立！”

林思意坐在公诉人席位上，小鞠作为证人也在庭审现场，两人的位置正好相对，小四能看到小鞠，小鞠也能看到小四。

“被告人鞠xx，犯故意杀人罪，但有悔过及自首倾向，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xx条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一、被告人鞠xx判处刑罚八年七个月，以羁押期间开始计算刑罚执行期间。

二、被告人鞠xx赔偿被害人于某某家人精神损失费共计八万零一千七百二十五点六元。”

出了法院，小鞠和小四都长舒一口气。

“诶，小四，我要进组了。”小鞠刚接到导演的短信，说是进组一个月拍戏。

“真的？！那我们今晚还得回去庆祝庆祝！”小四搓搓手，又有好吃的了。

小四这个吃货，忙不迭地拉着小鞠坐上车就回了家，“今晚吃什么？”

“火锅！”

小四一回家，就忙东忙西把素材整理出来。什么鱼豆腐羊肉生菜啊之类的火锅素材，还有火锅底料，她都给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买回家的？”小鞠这才刚放下包，就见到小四把这一堆东西搬到了餐桌上。

小四没回答，又蹲下把火锅的锅从餐桌下面搬了出来。

小鞠被她这几番动作弄得是讶异无比，小四却平常语气道：“家里常备着这些啦。”

好吧，那就吃呗。

小四这番为了庆祝案件审结，也为了庆祝小鞠进组拍戏，同时自己呢，因为发现冤假错案有功，被提拔了！

她还没告诉小鞠呢，她准备等着小鞠拍完戏回来告诉她。

饭桌上，哦不，火锅旁，碗碰碗，杯碰杯，她们没有彻底逃离生活的枷锁，但却不再没有希望。

林思意希望，小鞠能成为鞠婧祎，真正的鞠婧祎，演员鞠婧祎。

鞠婧祎希望，小四能成为林思意，真正的林思意，检察官小姐林思意。

小四整的是鸳鸯锅，她为了照顾小鞠可劲把菜啊肉啊往里倒。却也好比现在的她心里藏着那么多话还没讲出口。

她喜欢小鞠。

好喜欢好喜欢。

于是，又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胜酒力的小四晕乎乎的，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抓着小鞠的手求她不要离开自己，还说……

“我……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小鞠被她这么一番“酒后真言”弄得不知所措，不过，看着小四的红脸，又把目光转向窗外那万家灯火，小鞠觉得安心无比。

她轻轻地揉了揉小四的脸颊，觉得面前的人万分可爱。

更有，万分心动。

从拥抱你的那一刻起算。

我的检察官小姐，余生请你指教了。

（标题暂时是这个，没有好的建议就用这个了(  ¨̮ )）

①是新的脑洞，挖坑真开心x
②小段子类型，欢脱向小甜饼（不虐超甜哦

1.
我叫衍儿，是清明神仙的小徒弟。

事间万物都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管理，我师父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没有天上那些大仙厉害，但清明节那天的一切事情都由她管理。

这样一说，师父好像还挺厉害的，我骄傲的仰起头。

2.
“师父。”我看着那只快把手伸到祭品上的猴，厉声阻止，“那是别人祭祖的祭品。”

3.
林思意吓的一抖，赶忙收回手，满不在乎的说,“我只是想替他们检查一下祭品的质量。”说罢，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几眼烧的油亮的烤鸡。

我翻了个白眼，跟着她前往下一个墓地

4.
师父和我一年来只用忙清明节这一天，其余的日子她只会在山上消磨时间。

饿了就摘几个桃子，困了就躺在树上休息，过的好不乐哉。

等等，师父你这样不就是只猴了吗！

5.
在我强烈抗议下，师父终于打算带我下山。离上次清明节好像过了两个月，今天镇子格外热闹。

我飘进一个院子，低头打量着几个妇女手中的玩意。看着好似是大些的竹叶包裹糯米，里面塞了些肉和绿豆，再用细线缠好。

6.
「好香。」

我咽了下口水，拉了拉师父的衣摆。

“啧。”林思意不满的抱怨了几句，抬了抬手，几个粽子就飞到我的面前。

「这好像是偷盗的行为...」师父见我不敢动手，就拿起一个粽子，准备解开。

7.
“咻——”

一片竹叶从我眼前划过，准确无误的击中师父的手。“呜！”林思意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中的粽子向地上掉去，被一位身着青色素衣的女子接住。

“你是何人！”林思意捂着手上的伤，咬牙切齿的盯着来人。能看到灵体状态的我们，一定不是凡人，我也提高了警惕。

8.
鞠婧祎冷哼一声，“我是端午神仙。”

“我还是清明神仙呢！”

鞠婧祎听见师父这回答，没有太多惊讶，伶牙俐齿的反击，“原来清明神仙，还会干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你！”

师父急红了脸，两人又争吵了一会。最终师父争不过那仙女一般的姐姐，拉着我气呼呼的走了。

9.
一年过的很快，习惯了灵体的我不像刚开始时的喧闹。一年的时间在帮师父种种柳树，摘摘桃子中就不知不觉的过了。

又到了清明节，我像往常一样跟着师父下山。说是打理人间事务，但也十分悠闲。

最忙的一年也只是阻止了一个妄图回到人间与家人团聚的冤灵。我看了眼坐在屋檐上翘腿吃桃子的师父，平时这样无所事事但在紧要关头还是十分可靠的。

10.
周围的气息突然异常，我警觉的回头查看，那位仙女姐姐就站在我身后。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衣，更衬托了她的仙气，但还是把我吓的不轻。

「我就算永远吃不到桃子，也不会让你伤害师父的！」我在心里暗下决心，准备拦住她。

她却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11.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墓地里祭祖的人们纷纷点起了油灯。晚上的风有些刺骨，林思意耸了耸肩，转头准备喊我回家。

然后看见了身穿白衣的鞠婧祎和她苍白的脸。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12.
真香。

13.
“啊——鬼啊！！！”

师父的尖叫和仙女姐姐杠铃般的笑声要是让凡人听见，必定是新的民间怪谈。

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上山的路上我脑中满是那姐姐好看的微笑。师父却一直在嘟囔着，“妖女！”“怎么会有这样的神仙！”

是啊，怕鬼的清明神仙我也是第一次见

14.
今年的端午节我们没有下山，师父坐在屋前的树上呆呆的望着山下。

「这算什么。」不得下山玩乐的我耍起了小性子，大声抱怨，“师父你要是想她，就下山去看她啊。”

师父脸红的更像猴子了，她跳下树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扔进书房，“乱说些什么话，罚你读到明日再出来！”

15.
走出书房已经是半夜了，我走到厨房想找点水喝。

树上没有往日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愣了愣神。

哦，今天是端午节。

我翻了个白眼，喝了口水继续回书房看书。

端午和清明  2

1.
“我和你说啊，那个端午神仙....”

我坐在地府的椅子上，一脸鄙疑的听着师父和冯阎王抱怨仙女姐姐。

呵，是谁上次玩到隔日太阳落山才回来，满脸堆笑，手上还拿着几个粽子。

2.
这地府可不是什么吉利之地，师父只是隔几年带着我来向冯阎王报个平安。

听冯阎王说，我的灵魂是师父从她那抢回来的。生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便一直跟着师父。

3.
冯阎王对于师父喋喋不休的唠叨，也不多讲，只是一个劲的给她倒酒。

林思意终于撑不住了，一声闷响的倒在桌上，酒洒了一地。冯阎王舒了一口气，点上驱赶亡灵的烟坛，朝我眯了眯眼。

4.
「真沉。」

回去时已经是半夜，我扶着比我高了一截的师父摸黑前行。

这对于年幼的我十分困难，林思意却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挣脱我后摇摇摆摆的走了几步醉路，嘴上嘟囔着一个名字

我凑过去仔细一听，好像是什么，鞠婧祎？

5.
我正盘思着这几个字的写法，空气中飘来一阵竹叶的清香，好些年不见的仙女姐姐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姐姐！”我赶紧喊了一声，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从我肩上接过烂醉如泥的师父。

6.
“衍儿？”

林思意大声叫着我的名字，笑嘻嘻的摸着鞠婧祎的脸，“你怎么长高啦？”

鞠婧祎皱了眉捉住那只乱摸的手，嫌弃的甩到一边，“一身酒臭还胡言乱语。”

仙女姐姐挑着灯，带我们走进一片竹林

7.
竹林中藏着一个小屋，看起来与世隔绝。仙女姐姐扶师父进屋，自己去替她煮些醒酒药。

一进屋，师父就轻车熟路的跑到床上，抱着被子打滚。

等等，这不是师父第一次来吗，怎么如此熟悉。

8.
师父的下一句话更让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是小鞠的床啊...”

「小鞠？！」

莫非鞠婧祎就是仙女姐姐的名字？！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完全没注意端着水走进房间的鞠婧祎。

9.
鞠婧祎拉起在床上耍酒疯的林思意，轻叹一声，坐到床边帮她擦脸。

我看着这美好的画面，感觉眼睛有点痛，同时也有点好奇。

上次师父不还嚷着什么妖女妖女的吗，现在两人怎么这般亲密。

莫非，是那次我进房苦读，师父溜下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我脑子一热，话不过脑就说出了口。

10.
“我是不是要叫你师娘了？”

11.
仙女姐姐耳根一红，气恼的反驳，“我和她不熟！”

12.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迎着清晨的阳光，艰难的搀着师父上山。她还不领情的揉着我的头，借着酒意胡闹，“小鞠，小鞠呢！怎么是你这个小鬼头——！”

13.
哦，是把你从美人怀里拉出来是我的错

14.
师父酒醒已是正午，她从我的木床上醒来，还向我抱怨木板太硬。

我揉了揉坐了一晚上僵直的腰，发誓以后一定要学会爬树。

“我好像，梦见小鞠了。”

林思意接过洗好的桃子，认真的对我说。是啊，不但梦见，你还在人家床上打滚呢。

我把昨晚的事都告诉了她，见证了师父脸上由晴转阴的变化。

15.
“完了，以后要被她嘲笑尽的。”

师父失魂一样的走出房间，蹲在树上不愿见人。

“等一下，师父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与仙女姐姐的关系吗！！”

“哦。”我顿了一下，喃喃道，“下次要改口叫师娘了。”

        林思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师父捡回来的，她只晓得从记事起便已经跟着师父了。她四岁拜师，而那一年，她师父也不过十四岁。

        师父名叫鞠婧祎，是个修仙降妖的，也是凌云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十四岁修为便可比肩门中长老，所有人都相信，她二十岁左右就可得道飞升。可事实上并没有，二十岁的鞠婧祎站在了修仙之人的顶端，却迟迟未能悟得天道，飞升成真正的仙。

        门中师兄都说，这是因为仙不可为世俗凡情所困，定是鞠婧祎尚有尘缘未了，所以无法得道。林思意深以为然。

        这是师父第几次偷偷跑去城里看戏了？这回居然还不带她！林思意愤愤地往嘴里塞枣。十岁的林思意修为还停留在最初阶段，她从不耗费力气修炼，这导致了她从来不敢独自离开凌云门。万一碰上个什么山精野怪的被吃了咋办？

         “我的徒弟为什么要修炼？以后出去只管跟着我便是，以为师的本事，足以护你一世周全。”

        林思意现在怀疑鞠婧祎说这话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现在能偷偷溜去看戏不带她，她也不敢自己跑出去找人，只能乖乖留在凌云门内，待有人来找时说两句“师父正在修炼不便见客的”的敷衍话。

        “什么师父呀，要那戏子不要徒弟。”林思意坐在天阔阁院内的石头上冲着不远处的树底吐枣核 。

        “瞎说什么呢？”声音未落，林思意的脑袋上已是挨了一掌，疼得她跳下石头在地上打滚。

        “起来，仙门内这般模样成何体统？”不知何时回来的鞠婧祎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滚在地上的徒弟。

        “不成体统又如何？又不让外人看见。”林思意揉揉脑袋坐在地上，“徒儿方才说的也没半句瞎话，师父可不就是喜欢看那戏子连徒弟都不要了么。”

        “再胡说你今晚就睡院子里好了。”

        “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师父美若天仙，仙子的话都是道理！”

        “滚回你的猴窝去。”鞠婧祎笑骂道。

        是了，林思意小名小四，门内其他人也都喊她小四或者四儿，唯独在鞠婧祎这儿，她永远都是只猴子。

        “没办法，谁让你长得像小猴子嘛。”

        林思意还记得鞠婧祎当年抱着她，边说这话边戳她的脸，从此以后除非正式场合，她都被鞠婧祎叫做傻猴子。

        “师父修炼修傻了，我得让着她。”人小鬼大的林思意一本正经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说了，就算是猴子，也该是只美猴吧？傻猴子是什么鬼啦！

   
        十一岁的林思意开始怀疑自家师父喜欢的可能不是戏子，而是同她一块儿看戏的某位富家公子！当然，以师父的身份，肯定不可能看上人家的家财，那便是看上人家的样貌了！

         “那赵家公子模样生得可真是俊俏，比起凌云门内的修仙之人可是分毫不差，反而还更胜一筹。”鞠婧祎这日又偷偷游玩回来，躺在床上向林思意诉说前几日遇到的那位英俊公子哥儿，赵家二公子赵嘉敏。

         好好一个修仙之人怎么就成这般花痴模样了？林思意暗自惋惜。师父人生的前十九年都醉心修炼，如今站在了修仙界的顶端，反倒生出各种念头来。去年喜好看戏也就算了，今年怎么还看上外头小白脸了呢？

         “傻猴子，为师同你说话呢。”见林思意只顾坐在凳子上低头捣鼓自己手里的花绳，鞠婧祎忍不住喊她提醒道。

         “别吵，我快弄出新花样来了。”

         鞠婧祎一挥袖子，就将林思意从凳子上掀了下去。

         “疼！”林思意从地上坐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鞠婧祎。
 
         “喊啥呢，为师听不见。”鞠婧祎说着翻了个身朝着床里边。

         “师父～”林思意扁着嘴向床边挪。

         “回你自个儿屋去，明早别忘了起来给院里的花草浇水。”鞠婧祎动也不动地说道。

         “……是。”林思意无奈地退出屋去，“为老不尊。”

         “为师听见了。”

         “徒儿什么都没说，师父晚安！”

        林思意十二岁生辰那天，鞠婧祎说要带她出去，给她捉只妖来玩玩。听听！捉只妖来，玩玩！有一个修为强大的师父是多么的任性！

        可捉完妖林思意就乐呵不起来了。为啥？鞠婧祎不上别处捉妖，偏偏挑了赵嘉敏的住处捉妖！一捉玩完妖便同赵公子相谈甚欢去了，把她晾在一边，手里拿着刚收了妖的乾坤袋。

        今天是我的生辰哎！我是寿星哎！哪有生辰当天冷落寿星的道理啊？林思意在心里怒吼，无奈不敢直接冲鞠婧祎发脾气，只能拿着乾坤袋里的妖撒气。可怜那妖刚被鞠婧祎一顿暴打收进乾坤袋，气还没喘匀又被林思意一阵折腾。
     
        “怎么看你今日兴致不高？是为师送的礼物不有趣么？”回到凌云门内天阔阁，鞠婧祎看着一言不发的自家徒弟问道。

        “有趣，这妖长得这般丑，可笑死徒儿了。”林思意面无表情地说。

        “是丑了些，你要是不喜欢，回头炼化了便是。”鞠婧祎透过乾坤袋看了看今天捉来的妖，“还是赵公子好看。你今个儿也瞧见了，是不是天人之貌？”

         “是……”林思意咬着后槽牙。

         “瞧瞧为师今日为了给你捉妖耗了不少灵力，明早给为师煮碗粥补补。”鞠婧祎假装没听出来林思意语气的异常。

         那点灵力对你来说也就打了个喷嚏的事儿吧！补什么补啊！林思意内心疯狂吐槽自家师父，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

         “徒儿今日累了，要歇息了，煮粥的事儿，明日再说。”

         院里的一块巨石突然飞到林思意的面前，在地上砸了个坑。

         “徒儿明早定会准时将粥送到师父屋内，请师父早些休息，做个好梦！”

         “徒儿乖～”鞠婧祎满意地点点头。

         “师父真的不打算继续修炼了么？”十三岁的林思意躺在树下，问现在天天跑出去四处游玩的躺在树上的二十三岁的鞠婧祎。

         “为师已到顶峰，若是不能参悟天道飞升成仙，继续修炼又有何意义？”

         这话要是让各路同行听见可得气得吐血三升不可。人家修炼上百年都无法达到她的境界，她只用了二十年不到，这几年还有时间去各处玩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林思意暗自庆幸自己不用怎么修炼，不然绝对受不了这强烈的对比。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师父除了不要求她修炼，让她没有压力以外，平时交流也是同辈好友一般，毫无师徒尊卑的区别。

         “那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得道飞升呢？”

         “不知。世间那么多大好河山，都游览一遍再来考虑这事也不迟。”

         “那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带徒儿一起去游山玩水呢？”

         鞠婧祎从树上探出头来，明媚的笑容在树荫下都晃了林思意的眼。

         “你现在还小，有朝一日定带你一起去，先等着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现在就想跟你一块儿去，整日待在凌云门内，我都快无聊死了。”

         “无聊去给为师倒杯水来。”

         “不要。除非你先告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鞠婧祎的佩剑焚曦突然从树上落下，直直插入了林思意眼前的地中。

         “徒儿这就去给师父倒水！”林思意说完就一溜小跑地给鞠婧祎倒水去了。

        师父笑起来可真好看呐。她暗自想道。

        林思意十四岁那年的冬天，鞠婧祎带她去祭拜了林思意的父母。

        林思意的父母是死于妖魔之手，而那时的林思意才刚出生。当年负责追杀那只妖魔的，正是鞠婧祎的师父。因为没能及时救下林思意的父母，她一直心怀愧疚，就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还让她四岁时拜自己的徒儿为师。

        林思意对于自己的父母是没有丝毫印象的，又因为鞠婧祎这些年来的教育，她对于杀妖复仇也是毫无概念。

        既然已经失去双亲，那么保她无忧无虑平安一世，又有何不好的呢？

        林父，林母，你们放心，我定会护林思意一世周全，哪怕有朝一日，是赌上我的性命。在林思意父母的坟前，鞠婧祎暗暗发誓。

    
         “傻猴子，若是有一天为师嫁人成亲了，你会如何？”二十五岁的鞠婧祎这样问十五岁的林思意。

         “师父要嫁人？嫁给谁？那个赵嘉敏么？”林思意正吃着饭，听到鞠婧祎这话，筷子直接摔在了碗里。

         “赵嘉敏其实是个女子，她那刻板的父母怎么可能同意我嫁给她？”

        “那……师父这话，是有这个想法？”

        “嗯……说不准哦。”

        林思意没能再吃下半口饭，起身就回了自己房间。鞠婧祎看着林思意没能吃完的饭碗，愣了一下。看来这回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傻猴子？傻猴子你怎么了？小四？林思意？”鞠婧祎在林思意房门前敲门她，可林思意没有半分动静。

        “你没反应我就进来了啊。”鞠婧祎说着推开了林思意的门，“傻猴子？”

        林思意躺在床上，双眼通红，竟是哭了。

        “林思意，你怎么哭了？”鞠婧祎坐到林思意床边，伸手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林思意突然起身抱住鞠婧祎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不住地道：“师父不要成亲，师父不要嫁给赵嘉敏，小四不想离开师父……”

        “好好好，师父不嫁，师父就陪着傻猴子，好不好？”  鞠婧祎边说边摸着林思意的脑袋安抚她，“快别哭了，都长得比师父还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林思意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随着鞠婧祎回去把饭吃完。

        晚上躺在床上时，鞠婧祎又回想起林思意今天哭起来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闷。都没注意到，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快要长成大人了，身高也已经超过自己了。修仙之人青春永驻，鞠婧祎的模样一直保持在十八岁不曾变化，可林思意尚未成年，她的一切都还在悄悄地变化着，她的容貌、嗓音、身形……好像，还有自己的心……

        林思意这晚做了个梦，她梦见鞠婧祎身披火红嫁衣出嫁，美艳不可方物。可林思意是笑着的，因为她梦中鞠婧祎身旁的新郎，是她自己。

        传言妖界最强的妖王罗爵就要复苏了，仙门百家纷纷召集最强的弟子们，准备联手诛杀妖王！身为如今修仙界第一人的鞠婧祎，自然成为了此战的主力。

        “你放开我，我要和你一块去！”林思意在鞠婧祎设下的结界之中挣扎，奈何她修为太弱，使尽全力也不能撼动结界分毫。

        “别闹，此战非同小可，你去了我还得分心保护你。”鞠婧祎隔着结界说道，“你放心，你师父我可是最强的，不会有事的。”

         “可，可那是妖界之王啊！一千年前耗尽各家仙门的掌门生命才得以封印的存在！谁知道一千年后他又强大成了什么样子！”林思意疯狂拍击着结界，“你让我和你一起去，你要是出事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是咒我死啊？”鞠婧祎隔着结界弹了林思意的脑门一下，“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不能让你死，我说过我定护你一世周全，我说到做到。”

         “一世周全？若是你死了，我这一世，活十六年也足够了！”
       
        鞠婧祎不敢再看林思意的眼睛了，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带着这个孩子走。妖界之王又如何？天下苍生又如何？管他那么多，天下之大，以她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容身之处么？可是她不能。妖界之王的复苏意味着是生灵涂炭，她是这一战是否能赢的关键，太多的人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的肩上就像背着所有人的命。实在是太沉重了，她逃不掉。

          “别闹了，为师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鞠婧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林思意还在身后疯了般呼喊她的名字。

          走出凌云门的时候，鞠婧祎的心里有着不舍与恐惧，但也在她内心的某个小角落中，一丝喜悦悄悄滋生着。

         十七岁的林思意等来了鞠婧祎的死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思意迟迟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抱着鞠婧祎唯一被送回来的东西——佩剑焚曦，坐在天阔阁内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一般。她的口中一直喃喃着鞠婧祎的名字，但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

        仙门百家与妖界大战一年，本以占据优势，奈何罗爵竟不惜玉石俱焚决定自爆。为了阻止罗爵，鞠婧祎以自身为媒介化为阵法，将罗爵困死阵中，拯救了天下苍生。但她本人，也因此陨落，尸骨无存。

        一直很安静坐着的林思意突然将焚曦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着剑身。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没有保护好师父！”

         踩了数十脚之后，林思意将焚曦一脚踢出了门去。几秒钟后，她又突然扑出门去将剑抱在怀里，眼中的泪水一下一下地落在门前的地上。

          “鞠婧祎，你个骗子……”

        鞠婧祎的雕像被立在了凌云门的后山，她的衣冠冢也立于此处。林思意自愿搬出天阔阁，在鞠婧祎的墓碑旁建了座木屋，从此便一直守在此处。

         一年后的某一天，那座木屋空了，只留下一封书信。林思意决定不在留于仙门，而是回到凡世去当一个普通人。鉴于她修为一般，凌云门上下无人提出异议。
        
        可有趣的是，林思意走后，木屋内她所有的东西和鞠婧祎生前所留具在，却独独少了那把焚曦。

        一片绚烂的花海之中，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牵着一匹马缓缓前行。马背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与她同龄的女孩，一直盯着牵马的那个挪不开目光，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林思意回过头来，正碰上了马背上女孩的目光，突然便拽着马绳停下了脚步。那双眼睛和笑容，都一如当年在树荫底下，看了一次，便彻底陷进去了。

        一年前，仙门百家与妖界大战，鞠婧祎以身为媒介引阵阻止了妖界之王，自己也身形具灭，可她的魂魄却一直附于焚曦剑上，并开始试图重塑肉身。

        凡间无人到达过鞠婧祎的境界，也无人晓得她已是半仙之体，即使肉身被毁，灵魂也不会消失，而只要灵魂不灭，便可自行重塑肉身。

        原本鞠婧祎可得道飞升，从此脱离凡间，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在。可她终究是在凡间有了牵挂，也因此再也不可能成仙了。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这份牵挂在她心里埋藏了九年。

        一个平淡的夜晚，在焚曦剑中沉寂了一年的鞠婧祎复苏，带走了木屋里她这一生的牵挂。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来让她们背负什么，她们早已在世人眼中死去。

        鞠婧祎突然跳下马背，转眼又爬上了林思意的后背。

        “有马不骑你跳我背上干什么？”林思意不解。

        “谁让我当初还在剑里的时候，你对我又踩又扔的？这是惩罚！”鞠婧祎轻轻揪着林思意的耳朵说道，“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乐意。”林思意点点头 ，“那背一会儿，惩罚完了就下来吧。”

        “才不～”鞠婧祎又捏捏林思意的脸，“我要你背着我回家，我要你背我一辈子。”

         “好吧。遵命，师父。”

         “刚喊我什么？”

         林思意的脸上露出了最温暖的笑容。
 
          “遵命，媳妇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