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佣兵海✖️学生卡维

*年操26✖️17

*喜闻乐见又又又追妻火葬场

 前文见： （1） （2）  （3） 

过了一夜之后，二人之间的氛围在旁人似乎更加微妙。

向导算是知情最少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这小孩还一句不合就能和艾尔海森先生呛起来，今天怎么就乖乖的让人家背着赶路了。

然而卡维本来还是十分拒绝的。 今早起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正为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的事儿烦闷，转头便看见让他纠结了一晚上的男人走到了身边，晃了晃手中的药油。

“…我自己来。”

这次艾尔海森连解释名义都免了，好像没听见似的便在卡维面前蹲下身，一手摊开，静等卡维把脚搭上去。

艾尔海森的心情很不错。他并不知什么是吃醋，但昨夜少年梦里一句软软的呼唤消磨掉了他许多烦躁，所以身体上憋得慌便也就没那么难捱了，他不着急。

“昨晚没睡好。”

艾尔海森一边帮忙上药一边说道。毕竟此时此刻他的小雇主已经把“好困”二字写在脸上了。

“……”

只要一想到有关昨晚的任何一点画面，卡维便飞速地羞耻脸红，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能和没事儿人一样。

“来，我背…”

“不要。”

“…从这儿回喀万驿的路很长，不走路的话，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

艾尔海森静静等着，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这孩子的别扭性子，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果然，几秒后，少年的胳膊从后搂上他脖颈，整个人轻轻靠了上来。艾尔海森托着臀将他背好，走向早已等待出发的众人，便有了向导最初看到的一幕。

艾尔海森抱的很稳当，卡维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他脸颊靠在男人的颈窝，偶尔嘴里轻声哼哼一句，搂着他脖颈的双臂缩一缩，脸也左右蹭蹭，艾尔海森便会停下步子，等他重新睡过去了再继续前行。

“卡维，醒醒，我们到了。”

穿过几层高耸的防沙壁，临至喀万驿，向导走近艾尔海森身旁，朝卡维说道。

然而话刚出口他便后了悔，佣兵先生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就地拿刀劈开一样。……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靠在男人肩上的少年挣扎着从睡意中脱离，迷蒙的睁开眼，看清了四周的景象便立马清醒了、赶忙拍着艾尔海森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喀万驿里热闹得很，要是其他人看见了他被艾尔海森背着那还了得。

卡维也不知自己这么避讳的心理是从何而来，他可不愿意细想。

“你们先去那边一等。”

几人停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路口，艾尔海森朝两个佣兵吩咐道。向导尚对艾尔海森的眼神心有余悸，于是也跟了过去。

“……”

“算是圆满结束。”

一时安静，艾尔海森主动开口说道。

“…嗯。……给你。”

卡维从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艾尔海森，里面是二十万摩拉。艾尔海森接了过来，和钱袋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

“嗯？”

“…我听一位佣兵先生说了，你平时都是…很贵的，至少要七十万，但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次委托的价格就是市场价。二十万，没什么不妥。”

艾尔海森不以为然。不过他看卡维这么在意这个价钱，倒是和自己对这孩子的印象出入不大，大可自己吃亏也不占他人之利，自知付出却都心甘情愿。

单纯的善良放在除了课本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缺点，艾尔海森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少年注定艰难的人生前路。

如果有自己在，或许会好些。

他脑海中下意识出现这样的想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为一个人提供无偿的帮助，换做以前，艾尔海森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市场价，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卡维说到这儿短暂的垂下了眸子，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要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明码标价来解决的话就好了。”

“…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救了我。”

“是吗？你还帮我包扎了。”

艾尔海森打量着蔫蔫的少年，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你后来不也帮我抹…”

“哦？你刚刚还说，许多事不是明码标价就能解决。”

“…我！”

卡维辩驳不过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男人的目光，一双碧眸里不乏隐隐笑意。

“…咳……总而言之，”

卡维莫名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乱，重新组织语言道：

“纸上是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之后的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艾尔海森知道这孩子倔得很，于是只是点点头。

二人停留的拐巷外聚了不少佣兵，大多都是艾尔海森的部下，听说他们回来了便八卦着都来了。

艾尔海森将眼罩重新戴好，转身离开，卡维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男人将钱袋收进腰包时，那腰包的夹层里分明放着张齿轮猫的手巾。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晕厥的艾尔海森剥了不少赤念果放在包里，……好像就是用这个……

……

“怎么没什么动静啊？就这么成交了？”

“真就二十万啊？…我看老大腿还伤了那么大一个口子…”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谈论声，艾尔海森突然想到了什么，退了一步回来。

“怎、怎么了？”

卡维的思绪早被那露出一角的手巾带跑了，故作自然地问道。

“喏，这个给你。”

卡维愣愣地接过男人扔来的一捧摩拉。

“去买条新校裤。”

……

“所以呢？雇主在哪儿？…我还没看看长这么样……”

“还在巷子里呢。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个小孩……”

“你没听刚刚阿奇姆说啊？几口烟就呛得直咳呢哈哈……”

“走了。”

佣兵们的讨论在艾尔海森走出巷口的同一刻安静了下来。

艾尔海森无视了众人积聚在自己身上好奇心极强的探索目光，径直从人群中穿过。

“…别再这儿站着了，喝酒去，我请。”

……

卡维听着外头喧闹的人群逐渐散去了，方才松了口气，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他点了点艾尔海森丢给他的那一包摩拉，竟然整整有五万。……足足够买十条校裤了。

……这家伙对于须弥城里的物价是没有概念吗…

……

那张手巾……他还留着。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卡维大概已经忘了，男人留给他的那枚徽章也一直被他安放在旅包的布兜里。

-

“还有咖喱虾，烤肉卷，赤念果汁…”

雨点打在窗户上，和邻近的几滴雨迅速掺融在一起，化作水流淌了下去，屋内，坐在桌前的男人眼罩上接着便映下一道透光的水痕。

“啊，不好意思，先生，赤念果是沙漠那边的…最近没有了。”

“…行。那再要一个雨林沙拉，还有……”

艾尔海森看着菜单，皱着眉犹豫了下：

“奶油蘑菇浓汤。”

他将菜单上几乎每个大类的菜都点了一两道，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马上要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酒馆的大门被从外推开，少年匆匆忙忙收了雨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下张望，终于在角落的半包看到了艾尔海森的身影，赶忙跑了过来。

“…抱、抱歉！我迟到了！”

只是一月不见，眼前的少年却明显瘦了许多。艾尔海森第一次见到他不穿校服的样子，白衬衫被雨打湿了些，贴在身上，显得他的锁骨更加突出。

“没事，不晚。”

艾尔海森猜得没错。卡维为了这笔他于心不安而主动提出要还上的钱，首当其冲被砍掉一半的就是饮食消费。

“你…你还约了别人？”

卡维打量着这满满一桌丰盛的佳肴，下意识问道。

“只有你。坐。”

艾尔海森见他果不其然拘谨得很，于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卡维拉开凳子试探的坐下。

…好香……

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一滚。

不行……

他是来还钱的，应该放下钱就走…放下钱就走…

……

好多自己想吃的……特别是那个奶油蘑菇汤，他多久没……

……

“咳……我…我能吃口吗？”

-

杂菇荟萃…黄油鸡，从未尝试过的搭配，意外的很鲜美。

烤肉卷…好干，赶快喝口汤缓缓…

艾尔海森满意的看着卡维从一开始克制着夹了两口菜到现在专心致志地狼吞虎咽，也不枉自己刚刚假意吃了那么久。

“我还有事，先走了。”

卡维后知后觉地抬头，男人已然站起身。

“…不…不吃了吗？”

……

再之后，二人约见的时间依艾尔海森的意思改成了一周一次，每次还的金额也相应减到四分之一。虽然约见的地点经常变动，但艾尔海森每次都会点一大桌菜。

卡维只觉吃得越来越香了，他并没有注意到上次不动几口的辣炒牛肉下一次便换成了鲜切水果拼盘，剩了好多的干煸藕丝也被牛奶玉米甜酪取而代之。

艾尔海森每次都吃得不多，再加上总是提前离开，每次卡维都会因为怕浪费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回家，再吃一顿也仍然丰盛得很，算是把为了攒钱省去的营养都补回来了。

卡维不好意思每次约见自己都狼吞虎咽地埋头苦吃，但艾尔海森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吃了几口后便拿起本书翻看，这下可引起了卡维的兴趣。

“你看的什么书？”

“《须弥古语研究论考》。”

“诶？”

卡维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读本。

“嗯？”

卡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这种人应该不学无术，大字不识几个。”

“…我没说！”

卡维连忙否认，接着对上艾尔海森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知道这家伙又是在拿自己取乐。

……

随着逐渐熟络，二人每次见面聊的也越来越多了。卡维每次谈论的话题都天马行空，从最近老师带他做的项目有多繁琐、社会实践的委托人脾气真奇怪，到寂静园里面的小猫哪只喜欢咬人、稻妻有一个专门卖轻小说的店叫八重堂是不是真的……艾尔海森不必说话，只是默默听着，看着眼前少年讲来讲去，偶尔回上一句。

“为什么最喜欢那只三花？”

“因为它最亲我呀！虽然都是喂吃的，但是只有它不怕我摸摸它的头，不仅如此，它还喜欢用脑袋蹭我的腿……”

卡维自己也觉着奇怪，其实他在学校也不是没有朋友，可有许多事儿却更愿意攒着在周末和艾尔海森讲。

或许是因为艾尔海森大自己许多吧，面对自己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困扰，总能给出他从未设想过的答案。换一个视角，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觉得…如若不是认可我的能力，或许也不会把问题托付给我。我要是做不好…”

“你没有义务提供无偿的帮助。”

“可是…”

卡维还是想继续反驳什么，看了看艾尔海森，垂下了眸子。

“或许吧，你说的对。……不说这个啦，我总是把我的情绪一股脑丢给你。你没什么事和我讲吗？”

这句话似乎在艾尔海森意料之外。

“比如…沙漠，风景之类的？嗯…或者…佣兵的生活？”

“……”

“嗯？”

-

周五下午，卡维将这个周要还的钱装好在临时找来的袋子里便准备出发。他的包在那次去沙漠时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口，本以为凑合着也还能用，没想到时间推移，口子越裂越大，终于在昨天彻底兜不住东西了，光荣结束使命。

周末有空再去买个新的吧…

“卡维！”

临要离开智慧宫，卡维听见呼唤，站住脚步。

“怎么了？”

“…有个、有个东西，”

喊他的那个同学匆匆忙忙地跑近了，边喘粗气边说道：

“…抱歉，本来应该昨天就给你的，但我临时出去学习，把这事儿忘了……”

“嗯…？哦哦，没事的。”

卡维本想帮他拍拍后背顺气，同学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他，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卡维看着手里的包裹，边拆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最近没买什么快…

诶？

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与自己坏了的那个一样款式的单肩书包，淡黄的底色上印着大大小小的齿轮猫和小兔子搭配在一起的印花，机织的材料十分结实的同时又不缺柔软。

这也太巧了吧…

卡维重新捡起刚刚丢掉的包装袋，确认收件人是自己没错，但发件人那里却被涂掉了。

智慧宫的大钟咚咚地响了，把卡维从思索里拉了回来。他索性一股脑将塑料袋里的东西装进新书包里，朝他与艾尔海森事先约好的酒馆赶去。

-

已经到了饭点，酒馆里人满为患，比起平日，还多了许多镀金旅团的佣兵，聚在一起吃喝玩笑，显得酒馆里更加热闹了。

然而卡维走向二人常坐的位置，却并未看到艾尔海森的身影。

…记错了吗？

卡维依着记忆点了几道艾尔海森以前会多吃几口的菜，坐在原处等了起来。

几十分钟过去，他目光直直不离门口，每有一个佣兵进来，他便要站起去迎，可转眼就认出那人并不是他所等的，刚亮起来的眼睛接着又暗下来了。

直到菜凉透了，艾尔海森也没有来。

卡维心中莫名升起些不好的猜想，他知道艾尔海森从来都不会记错和自己见面的时间的。

……

“喂，小哥，不吃了吗？”

兰巴德老板正端着菜路过，朝急急忙忙跑出去的金发学生喊到。

“不吃了！”

……

天色已完全暗了，街道上却比平时多了许多人，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义卖活动，人群来来往往，喧闹嘈杂，卡维的目光在每一个路过的镀金旅团装扮的人身上扫过，终于在临近大巴扎附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喂！”

卡维护着自己的书包，费力地从人群中挤过，他不知艾尔海森的脚步何时这样快了。

卡维好不容易追到了几步之内的距离，他喊了许多遍，可艾尔海森都好像听不见一样。

“喂、你忘了吗？我们今……”

卡维凑上前，意欲拉住艾尔海森的胳膊。

“啧，别挡路，滚开！”

跟在艾尔海森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唔！”

卡维只觉胸口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先前刚刚好了的脚伤又记忆性地扭到，明明不大的力气却让他摔到了一旁。

一声闷响，艾尔海森终于朝这边看了一眼。

“等等！……”

卡维见他可算有了反应，赶忙踉踉跄跄地站起，追到艾尔海森面前。

“你怎么回事？我一路跑过来都跟不……”

男人的目光上下一扫。

“他刚刚让你别挡路。没听见吗？”

回应他的声音冷漠而陌生，如同夜晚穿过山崖的料峭寒风。

“…什么？”

“滚开。”

tbc

后续近期就会更新 

欢迎在评论区放pg 更新了我会tt

感谢大家支持～渴望红心蓝手（比划

加粗预警*

本文2h1k夹心饭 请自行壁垒

有引用米原台词注*

一些涉及专业的部分请当我在胡说八道

下章发车（拖更预警 be like炖肉需要时间🥺

本尊要吃到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快完结啦

谁懂开始只是想炖一锅香香的三人行

结果铺了这么长（安详离世）

8

早在酒吧初遇之前，艾尔海森就曾注意到那个倒霉的机械师。

净善神经网络公司与须弥科学中心研究所的往来十分密切，他在两所初次人工智能的合作项目中检阅过署名卡维的提案——即便见过无数能人奇才的纳西妲亦夸赞那篇写得相当厉害，全文数千字写得洋洋洒洒条理分明，字里行间尽是缜密思考与周全计划，架构逻辑复杂且清晰，用以描述的词藻简明了当却难掩执笔者的才气。

除了几乎不可能实现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彼时的两人未曾谋面，工程师仅对那位机械专业的知名校友略有耳闻，他不禁以这份奔向虚无的项目提案为基准，在心中无意揣摩出一副对方的画像。

那或许是个神经质的，过度务虚以致形神萎靡的斯文学者。

但在公司与研究所第一次开会时，提案人本尊却出其不意，实在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那位机械师着一身白衣，满头金发在会议室的炽光灯下粼粼摇晃——正鼻歪眼斜地在和项目组长阿扎尔争吵。

对方五官标致得仿佛娱乐圈中人，但表情十足热诚生动，此间戳着自己的提案文件使劲朝组长鼻子底下递，看上去想让阿扎尔把它们活活吃下去。

像一只喋喋不休的漂亮白鸟。

艾尔海森回想，上次见到这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还是在须弥高考百日誓师。

直到后来在酒吧相遇，工程师目标明确，一眼就锁定到趴在柜台上买醉的金发男人。对方仍然光鲜漂亮，但那颗聪明有才的脑瓜左右摇晃着，终于露出些受到打击的衰样。

这模样倒是符合现实。搞科研的谁没有一点清醒的痛苦？艾尔海森满意上前，正要递出净善公司的名片，没料到机械师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醺醺然地撞进怀里，瘦巴巴的触感很差。

他抬手正要推开对方，卡维却倏然抬头，目光是混沌茫然的，深红瑰丽的眼睛湿淋淋地眺着自己。

手指接触到的皮肤因酒精高热，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从艾尔海森的视角，几乎能看到对方苍白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与锁骨凹陷细伶的线条。

机械师在工作场合表现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此刻却像是只落水的小动物，拽着别人的衣角，浑身上下透露着令人生起恶欲的落魄可欺。

空气凝滞住了，那是即将接吻的氛围。

下一秒，艾尔海森把人推开，将名片塞进他的口袋里，转身走了。

工程师并非不懂风情，只是在他践行自己的处事守则中有一条铁律——不与同事产生工作以外的牵扯。在那份提案经过审阅与纳西妲的支持下，他决意加入仿生人项目，以后即和卡维成为工作伙伴，不至于为那短暂流露的弧光破戒。

艾尔海森从来对法律，宗教乃至政府没有敬畏之心，他像一台设备精密配置高级的计算机，底层逻辑编写得仿佛钢筋铁骨，任何人事物都难以打破，男人精准奉信并恪守这套原则，数十年来从未改变，也不曾疏漏。

此后项目开启，两所研究机构的双子星终于联手，此间剧情跌宕磕绊，一切的发展却尽在艾尔海森预料之中。

机械师如他所料的头脑聪明，才华横溢，也如他所料的擅长拖飞机。在这场只消轻装简行的苦旅中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同伴——过度的关怀心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他是想与凡人为伍的天才。

圣人们总是只听见远处的哭声，而卡维既抱怀着那份消灭哭声的意志，又想着要扑灭眼前的大火。过分宏大美好的理想就如同空中楼阁，机械师执拗地在搭，它一路执拗地在塌。

终于，在无数退组申请中，艾尔海森满意看到所有累赘自行脱手。

但以卡维的性格，他只会在一次又一次选择里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付之一炬，如果没有水源就用骨肉填补。

艾尔海森本应作壁上观。

理想者搭建空中楼阁，奢求幸福为众人降下。而艾尔海森是旁观者，是测量者，是记录者。本应悠哉冷漠地作壁上观，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在白鸟坠落后，将这世上最真实最冰冷的规则曝露，宏大的理想永远难以对抗虚无。

但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伸出援手，将那一隅楼阁托举起来了。

男人是规则之外没有野心的怪物，是轻松摆脱法律束缚的天才，他拥有能够颠覆一切的才能，且从不心软，尊重且冷眼旁观世间有意义和无意义的消堙。

现在却跑去守护一支荒瘠废土上的理想主义之花。

这层行动逻辑里存在不寻常的善举。

意识到这一点后，艾尔海森终于开始感到费解。

他独来独往，不喜欢被牵绊束缚，因而当了二十多年的独身主义者，但机械师的存在仿佛难灭的病毒，无逻辑可寻的故障，是他冰冷程序中唯一的红色报错。

卡维就那样毫无防备，毫无知觉地走进他的底线里。

无形之中变化已然发生。艾尔海森从不加班，却会在下班时间后仍然逗留在对方身边看人赶工；他基本不和工作伙伴有私下往来，却开始与卡维约在兰巴德喝酒；他讲话从来直截了当，现在却时常在对方电脑上留一些晦涩的，只有彼此能理解的代码语言和他互呛。

艾尔海森思忖斟酌，认为责任不在己方。

谁叫机械师总是那样，用不自知的，几乎给人镀上金身的目光注视他。

单就蔑视规则的程度，男人与阿扎尔算是一丘之貉。卡维看不起阿扎尔的自私与没担当，时常向艾尔海森大惊小怪地抱怨对方那些行走于道德底线的决议。

工程师漫不经心地听着，想到自己净善几项已经徘徊于法治边缘的研究，感觉好笑。

但卡维并不愚蠢。

都是聪明人，仅在项目中的几次争执就足以使对方了解他全部的真实与冷漠。甚至时常会喋喋不休地抱怨这些，却依旧选择停留在自己身边，因为一次援手就展露所有亲近，轻信且轻易地交付全部真诚与友情——或许不止友情。

显然，机械师至少童年被保护得很好，心思纯粹，不善说谎也不擅长隐藏。那双深红色的清澈眼睛总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内心的想法。

没人会不注意到他悄悄做出的改变，与眼睛同色的发卡，还有与头发同色的耳坠。在卡维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艾尔海森就已经发现了，他后来还在咖啡室听几个后辈偷偷讨论说学长好适合这种大朵首饰，考虑去买个同款。

但工程师面上没有呈现任何反应，也没发表任何看法。

那些为外表增光的矫饰通常对他意义不大，没有杀伤。艾尔海森一向笃信透过现象看本质方是学者之道，比起美丽的饰品，佩戴者是谁才是能否让他产生欲望的关键。

就像卡维即便只穿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研究服，也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的目光。

但如果，机械师这番小小的用心是为了博得自己关注，那未免也太过笨拙可爱。

矛盾终于出现，以艾尔海森无法再刻意漠视的程度。旷日以来恒久坚守的原则像一道防弹玻璃，透明且难以察觉，将世间众人与自己清晰划分隔阂，艾尔海森从来置身事外，对平静的生活现状感到满意。

如今，他在这坚硬难摧的窗内固守孤城，外面正有只撞窗的白鸟。

就在跨年那天，艾尔海森并无任何在研究所待处理的工作内容。但他还是按时到班，准备邀请机械师一起过年。甚至出门前对着镜中自己打量了许久以确认一切无误——艾尔海森习惯将未来掌握在手中，生活里没有意外与小概率事件。在那双深红色眼睛饱含热度的凝视下，他基本可以笃定对方的心意。

即便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里，卡维并没有这层意思，艾尔海森亦会抛出筹码以达目的，就像他轻松补位仿生人项目中缺失的所有部分那样，在任何方面，工程师都笃信自己会成为对方的最优选。

但就在卡维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形状美好的嘴唇上的咬痕——对方已经有恋人了。艾尔海森竟一时语塞。要说出口的邀请被全盘打断。

在窗外万家灯火下，卡维颜色鲜艳的眼睛仍然带着期许，毫无防备地望着自己。颜色浅淡的嘴唇上却逗留着深刻明显，几乎被咬得渗血的牙印。

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机械师从来是一天掰成48小时用的工作模式，大部分时间只和自己泡在一起，此时此刻却突然毫无预警地多出一位交往对象，超出想象的事实使艾尔海森少见地愣怔，取消了计划。

当夜回家后，程序员一个人做饭跨年。这本是他日常生活的常态，一早就习惯且自洽，甚至可以说享受这种独处。

他却忍不住地想到卡维此刻或许和他的恋人和谐美满。想得出神，一不留神把牛排煎糊了。

工程师心中的疑问未得到解答机会，在年假之后，卡维整整三天没去上班。

全勤人突兀失踪，平常又没别的亲朋好友。研究所众人竟没有一个想到去问阿扎尔，各自窃窃私语地担心着，怀疑起那个在他嘴唇留下咬痕的男人。几个碎嘴子瞎传了几句，上午还说可能只是感冒发烧请了个假，到下午时传闻已经发展到机械师被秘密监禁play了。描述得绘声绘色。

艾尔海森对这种荒谬的传言嗤之以鼻，只不过是三天没来上班，这帮人讲得实在过于夸张。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卡维家门口了。

在查询住址时他才发现对方身上诸多的不寻常之处，不切实际的仿生人项目以极低的概率招资成功，而后两年内卡维搬了两次家，从市中心搬去了偏远郊区。以及明明资金紧缺，一号机却在实验记录中写就因机械故障失败，直接被销毁了。

这些可疑的线索碎片在脑子里纷飞乱遭，程序员低着头，感觉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一边又在考虑眼下的情形，要不要敲门。

艾尔海森罕见地犹豫了一刻。下一秒，短讯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须弥城气象台发布天灾红色预警：沙漠地区阿如村已出现强沙暴并伴有飓风，四小时内将持续影响镔铁沙丘，喀万驿等周边地区。请须弥市民注意防范。

望着这条短信，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点进手机内的社交软件，从寥寥可数的好友列表中进入卡维的朋友圈，看到了那张天空诡异泛蓝的照片。

一时间，指尖都在屏幕上打了个滑。甚至来不及翻找通讯录，艾尔海森用最快速度拨出了卡维的手机号码。平时合作时打过太多次，那串数字已经烂熟于心，而他从未这样期待过，期待那个电话可以接通。

话筒里只有忙音。

艾尔海森放下了手机。

他仅用了三秒时间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地下室中，屏幕荧光打在男人神情冰冷的脸庞上，他坐于电脑桌前，边上是台平常的调制解调器，手指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整个国家的电子地图在眼前收缩放大，密密麻麻是电信基站的布点位置。

艾尔海森思索片刻，确认卡维的手机已关机，无论停电抑或损坏，此时都不可能指望通过开机信号捕捉到本人的位置。

唯一的希望是卡维曾在沙暴前发讯或者收讯——如果能够黑进运营商信息系统攫取到那条记录，他就能够得到信号坐标。

数年前，仅仅是出于兴趣，他曾以whitehathacker的身份帮助过须弥移动运营商完善反骇客系统的脆弱性能漏洞，为此还拿到了一大笔奖金。

艾尔海森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下分号与回车键，望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序列代码——正是源于那次百无聊赖的尝试，这铁桶般固若金汤的防御系统在他面前约等于透明，只消伸手就能握住其中最短的那块铁板，然后，将它拔出来。

强加密的系统在侵入下仿佛是纸糊的，屏幕中乱码与数字横飞，一触即离，阻止骇客攻击的虚弱防御如潮水般褪去，下一秒绿光陡现，技术渗透成功。

他直接接手了整个须弥的移动通讯信息库。

此时此刻，须弥网络安全局的办公大屏开始滚动式地啸叫并发布入侵警告，安全监测里红光一片，外接信号完全被扰乱成随机编码，从未受到过这种直接攻击的程序员们惊震得满头大汗，在那匿名骇客技高一筹的绝对入侵下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坐在原地发呆。

对方黑进系统拿到最高权限后还顺手布上了一层反渗透墙，破密与防火技术尽都强悍离谱，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得知他在做什么。

手握根密钥，国家级别的机密正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男人面前，而艾尔海森目不斜视，打字打得稳健迅速，兀自输入卡维终端的序号，试图检索任何收发讯息的电子记录。

他像个横行无忌的劫匪，大摇大摆地走进金山宝藏里，却旨在寻找一片灰尘。

终于，小小的数字坐标从庞大的信息库中被单拎了出来。男人呈火焰色的瞳孔放大又骤缩，以最快速度打开电子地图，紧紧盯视着定位的一瞬间。

那个绿色的小点，在沙漠中淼淼跳动着。

卡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仍然身处在沙漠里——不知为何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感到头顶处的阴凉，身下垫着柔软的布料，外头仍有沙漠大风的呼呼声。身上正缠着绷带，伤口都被仔细地包扎过了。

在流沙堆里望见的人影竟然不是幻觉。

“不愧是艾尔海森的数字生命……好智能。” 机械师喃喃感叹。

他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疼，似乎没有伤口。但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头部外伤。”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应该是长时间注视沙漠导致的雪盲。暂时失明。几天后就会恢复。”

听见这个声音，他一时间眼眶泛酸，张了张嘴，险些说不出话来。

“……海瑟姆，果然是你。”

“——你叫我什么？”

“怎么了，海瑟姆。” 卡维摸索着靠近那个发声的人，握住对方的手腕，“……你好热。是不是沙漠温度太高，烫坏了？”

空中四散的疑惑碎片终于被一线串起。

程序员垂眼任卡维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摸着检查，大脑飞速运转思索，想起机械师越来越穷以至频繁搬家的境况，被离奇故障处理掉的一号试验机，对方曾向他询问过的可疑导入程序逻辑问题，以及公司被内部人员外泄的罐装生命实验数据——最终，那些兜兜转转令人疑惑的部分结成一条最合理的剧情。

哦。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心想。这倒是很有趣。

人的体温当然比仿生人高。

卡维对这出精彩的掉马分析一无所知，只用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凝视着男人的脸，“我差点死掉，海瑟姆。真奇怪，我在流沙堆里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最后的想法居然是你以后可怎么办。”

“——谁来给你充电呢？”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

机械师把自己完全错认成了仿生人。

男人沉默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否认。刚发现的一系列事实过于惊震，即便是他也需要消化片刻。

卡维不见回应，以为机器人也跟着陷入了担忧，突然一把抱住他，柔软但干裂的嘴唇在他的太阳穴上贴了贴。

机械师用艾尔海森从未听见过的温柔语气，叫着艾尔海森的名字保证道：“海瑟姆，我会保护你的。”

心脏漏跳半拍，艾尔海森停顿了片刻。

最终，他冷冷回答道：“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注：

想强调的部分是本尊不需要仿生人辅助，他会凭借一己之力找到卡 

谢谢大家的评论分析🙏🏻每次看到都很快乐

01

烈陽似火，Vox剛從充滿冷氣的座車走下來時，彷彿感覺進了一座大蒸籠，只是從路邊走進咖啡廳的距離，他就覺得背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

英國往常不會這麼熱，也不會熱這麼久，即使是中午也時常是陰雨綿綿的天氣。但這幾週的天氣實在是過於酷熱，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天空很藍，這個藍不免令Vox想起學生時代的某個人，不過那個人的眼睛比起正午的天空，不如用夕暮餘暉的天空來比擬更為適切。

推開咖啡廳玻璃門時，Vox依稀望見不遠處的巷子裏有個一閃而逝的熟悉身影，他站在原處又看了看，巷子沒再出現什麼動靜。

02

Mysta待在巷子裡兩個多小時了，已經快要變成一顆熟透的小籠包，他跟蹤的對象大概也是為了躲避酷暑，已經進去咖啡廳很久，這附近沒有什麼適合站哨的地方，正巧巷子口附近臨停了一台車，他暫時可以躲在車後面查看。

Mysta扯了扯自己T恤的領口，真的太熱了。

他躲在汽車後面透過車窗監視，沒多久就看見有人朝這台車走來，看起來應該是車主。他找了一個地方藏起來，幾秒後腳步聲消失，Mysta想著再回去看一眼他的跟蹤對象，一回過頭臉頰就被什麼冰涼的東西冰到，他嚇得叫出聲，退後好幾步。

面前的人是一位英俊的黑髮男人，穿著在這個炎熱的天氣裡彷彿會馬上中暑一樣的西裝套裝，過肩的髮絲鬆散地束了起來，垂在左肩。男人爍金的眸子彎彎的，像正午的太陽。

Mysta記得他。Vox Akuma，他的高中同學。

「好久不見，Mysta。」Vox的聲音如同他記憶裡的一樣低沉又好聽，像悠揚的大提琴。對方揚了揚手裡的冰飲，剛剛碰到他臉頰的就是他手中的飲料。「這給你。」

Mysta狐疑地接過Vox手中的巧克力牛奶，他不知道數年不見的老同學Vox為什麼忽然請他喝飲料，他們很久沒見——高中畢業以後好像就沒有他的消息，不過他們之前也不是很熟，所以Mysta並沒有在意過。

Vox好奇地問Mysta待在這裡幹嘛，Mysta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監視那個嫌疑人，匆匆忙忙跑到車子後面向咖啡廳察看，不過嫌疑人還待在原本的位置，於是Mysta鬆了口氣，看見Vox照著他的動作一樣蹲在車邊，轉過頭嚴肅地告訴他：「我在調查一個人。」

Vox彎著眉眼：「你這行為不會很可疑、很明顯嗎？」

Mysta沉默了一下說：「我一個人還好，我們兩個的話的確看起來非常可疑。」

Mysta話還沒說完，靠著的汽車忽然發出了嗶嗶兩聲，他嚇得往後一步，Vox已經站了起來，手指甩著車鑰匙，笑瞇瞇地問：「你不是很怕熱嗎？要不要到車裡坐一下？也比較不可疑？」

03

Mysta上了Vox的車，空調很舒服，他剛剛熱得汗流浹背，吹到冷氣甚至打了個冷顫。Vox從後座裡找出了一塊手帕，Mysta邊吸著巧克力牛奶邊接過，盯著咖啡廳裡的嫌疑人，問：「你怎麼知道我怕熱？」

Vox瞥了眼Mysta被曬得紅通通的臉，一邊調整冷氣風扇，讓它不至於直接對著Mysta吹，一邊漫不經心地回：「夏天的中午你比較少翹課啊。」

Mysta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擦了擦脖子後面，接著才把手帕收進褲子口袋裡。他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夏季的中午教室會開風扇，他嫌翹課實在太熱了，那段時間都不怎麼離校。

Vox那時候是風紀委員，非常熱衷於抓他。Mysta還記得他每天都要想方設法躲過Vox，一旦被他抓到，課後就要留下來勞動，他才不要浪費時間在學生會幫忙。

但事實上他被Vox抓到無數次，也陪他在學生會工作了無數次。

Vox滑著手機，聽見Mysta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不禁轉過頭，「笑什麼？」

「想起來以前你追我跑，真的蠻好笑的。」

Vox大概也知道他在說什麼，跟著笑了起來。

「謝謝你的飲料。」Mysta忽然說，邊從口袋裡拿出錢包要還他錢。「你也蠻厲害的，咖啡廳裡我能喝的東西很少，你竟然可以直接買到我最喜歡的。」

Vox見到他的動作伸出手按住了Mysta的手，示意他不必還這杯飲料錢，他一手撐著方向盤支著下顎，撇過頭看他，「因為我在天台抓到你的時候，你通常都帶著瓶美祿。」

Mysta持續看著窗外，不可思議地回：「你連這都記得啊。」

「我記憶力很好的。」

Mysta想，也對，他記得Vox成績很好，那他記得這種小事也就不足為奇。說起來他這才突然想起來，Vox高中畢業以後就去了國外留學，所以才會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

Mysta想起Vox的穿著得體不俗，應該是得到了不錯的工作，想起什麼似地開口：「你待會還要上班吧？我現在好多了，我可以馬上下車。」

Vox擺擺手，說自己本來待會就有事，可以陪他等等沒有關係，現在實在太熱了，外頭沒有什麼遮蔭的地方，他怕Mysta會馬上中暑在街道旁。

Mysta小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04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咖啡廳門口，Mysta警覺地瞇起眼，嫌疑人從咖啡廳走了出來，搭上計程車離開。Mysta正要拉開車門跑出去，但車門被中控鎖鎖著，Mysta有點緊張地要求Vox快點打開車門，但Vox只是慢悠悠地發動車輛，悄悄地跟在計程車後。

「你下車之後呢？用跑的？叫車？來不及吧，不如我載你跟上吧。」Vox說。

計程車一路開到了他們過去就讀的高中。

他們看著那個人熟練地翻了牆進去，Vox把車停在一處不至於影響交通的地方，Mysta看了看牆以後說，我待會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以前常常翻牆，這對我來說很簡單。

Vox笑了一聲，說我還會不知道你很會翻嗎？

Mysta想了想，有道理，有時候他剛翻進來就能看見Vox拿著扣分版堵他，每次都一堵一個準。不過高二時他就很少翻牆了，因為當時翻牆都是為了體育課上完想要喝冰水才去外頭買，學校裡的飲水機沒有冰涼的水，他實在很怕熱，只好到外面的商店買。

高二時不需要買冰水是因為那時候體育課結束以後，他總會在他的位置看見一瓶冰水，也不知道是誰給的，總之他喝了兩年，從高二喝到高三，也不知道是誰放的。

Mysta靈巧地翻上牆，看著Vox還站在下面若有所思，想著這種乖寶寶還不快點回家不曉得繼續在這裡幹嘛，Vox又不會翻......

沒有想到Vox在他面前也是很快地就翻了上來，雖然動作比起他來生疏不少，但可想而知Vox也是個有翻牆經驗的人。

Mysta詫異地看著正拍掉衣服上髒污的Vox，不可置信地說：「乖寶寶也會翻牆？」

Vox不太在乎地回：「翻過幾次。」

Mysta好奇地問：「哦是嗎？好學生是為了什麼才翻牆？」

Vox眨了眨金色的眼眸，意有所指地笑著答：「買冰水。」

Mysta想，對嘛，資優生也會為了喝冰水而翻牆。

05

後來兩人在教師辦公室裡錄下了嫌疑人監守自盜的證據，Mysta的任務算是完成，悄悄地帶著Vox離開了學校。回到車上時Vox說可以順路載他一程，Mysta沒有拒絕，學校離他的事務所的確有點太遠，兩個人在車程中聊了不少，很多學生時期的事情原本覺得像是過眼雲煙，但一回想起來卻還是歷歷在目。

抵達事務所時，Mysta才想起口袋裡那塊被他弄臟的手帕，Mysta拿出手機，問Vox的聯絡方式，他好把手帕洗乾淨還給他，可以的話為了感謝Vox今天的協助，他還想要請他吃一頓飯。

Vox想了想，忽然說，Mysta，你換過手機號碼嗎？

Mysta搖搖頭說沒有。

他看見Vox拿出手機在上頭不曉得按了些什麼，接著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頭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Mysta轉頭過去看Vox，對方的唇角揚著一個溫柔的弧度。

「你的號碼，我從高中就一直存著。」

Mysta下車了。

他站在自己的事務所前面，現在已經是日落時分，天空的顏色絢爛又漂亮，涼風微微拍在他的臉上，Mysta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曝曬在中午的太陽下一樣滾燙，他後知後覺地想著今天從Vox口中聽見的話。

巧克力牛奶、冰水、電話號碼。

接著他想起剛剛Vox接到那通電話，一位女性劈頭就罵他為什麼突然今天下午請假，害她要跟主管解釋，Vox溫和地說我下次也會幫妳的。

Mysta的臉很燙。

一定是因為今天太熱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