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利】离婚
离婚(一)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特战长官x上将。第三人称。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请按需避雷。
字数11700+。第二章已更新,请进合集查找。
00.
【>>星际域网>>某乎>>最新提问】
【怀孕的对象费劲巴拉把我从马莱军队里救出来,而我脑子被猪拱失忆了,整整两个月对怀孕期间需要信息素安抚的他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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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一)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特战长官x上将。第三人称。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请按需避雷。
字数11700+。第二章已更新,请进合集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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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域网>>某乎>>最新提问】
【怀孕的对象费劲巴拉把我从马莱军队里救出来,而我脑子被猪拱失忆了,整整两个月对怀孕期间需要信息素安抚的他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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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利威尔没有想到,他下了星舰之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竟是艾伦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利威尔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步履匆匆地赶往首都中心医院。
他边走边打开个人终端,准备处理堆积成灾的消息。虚拟屏投影在他面前,一堆窗口急不可待地蹦出。来自配偶的消息被设为最高优先级,一开屏就霸道地挤到最前方,发来的文件名称直截了当地出现在利威尔面前。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就这么明晃晃地闪现在屏幕上,连走在利威尔斜后方的佩特拉都一眼就能看到。
利威尔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佩特拉心里“咯噔”一声,跟着站住后才感到震惊,看向利威尔。
这位上将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他唇上的血色很淡,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这几天来一直如此。
他盯着眼前的屏幕,安安静静站了会儿,忽然关闭了个人终端。
佩特拉有些担心,忐忑地问:“将军,我们现在……还去中心医院吗。”
利威尔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抬腕将军服上的袖口扣好,低头说了句“去”,又继续往前走。
佩特拉欲言又止。她跟上利威尔,想到现在要去中心医院见的人和刚刚那份离婚协议书,满脑子疑惑与不敢置信,内心涌起诸多复杂心思。
这什么情况?将军风尘仆仆赶回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艾伦中将在想什么?也太突然了吧。
02.
这一切或许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大约八十来天前,隔壁的马莱星系忽然进攻艾尔迪亚西部边境。
说是进攻,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更像单纯的骚扰。马莱虚张声势地嚷嚷了半天,却只派了一小支舰队在艾尔迪亚边境进行炮轰。
他们每次进攻的火力都不大,最开始集合边境几个星区的兵力还挡得住;但无奈马莱将战时拉得长,一个月下来几乎是每日必轰从不缺勤,边境驻守的部队逐渐感到吃不消。
这战争发动得蹊跷,其中必有诈。
马莱的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艾尔迪亚却无法置之不理,他们只能派军队前去支援。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降低中计的风险,艾尔迪亚没有轻易出动正规的大部队,而是是派遣了特殊作战部队先行试水。
艾伦作为特殊作战部队最高长官,带领全队前往支援。可谁也没有想到,马莱实际上根本不介意来的是什么部队,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从中心军区过来的高级军官而已。
边境军内出了叛徒,行动信息泄露,艾伦为掩护其余人撤退而不幸被俘。艾尔迪亚高层欲派人前去解救,原本休假在家的阿克曼上将以艾伦伴侣的身份申请参与营救活动,并获得批准。利威尔带着部队在马莱舰队的返程航线上将他们拦下,随后展开拉锯战掩人耳目,同时只身潜入押送艾伦的星舰,将人给救了出来。
救回来的艾伦昏迷不醒,伤情不明。利威尔只好派人先将他送回首都星接受治疗,自己则留在前线处理一大堆烂摊子。
他在边境星区一面对敌一面揪查卧底和乱党,忙得是半分闲散时间也没有。艾伦在首都星治疗的情况他最初还一直跟进,不过在得知人太平无事之后就没有再多过问,只专心处理工作。等一个月之后事情打理得差不多了,利威尔将一切交代给随行的三笠,紧接着就往回赶。
回程需要跨越好几个星区,即使是开最快的军用星舰也要两天。利威尔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其他原因,两天的行程他几乎从头睡到尾。期间除了因为副官佩特拉担心他不吃东西身体撑不住,被强行叫起来喝过两次营养液之外,他便没再清醒过。
醒都没醒过,那查看个人终端的时间那是更不可能有了。
这也就导致艾伦这份一天前就发来的消息,直至现在才被利威尔收到。
03.
医院过道上,几人行色匆匆地穿过。
利威尔走在最前面,两侧分别是佩特拉和爱尔敏,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和两个小型医护机器人。
“……从检查结果来看,我们推测艾伦应该在被抽取记忆的过程中进行了强烈反抗。”爱尔敏快步跟在利威尔身边,在面前的虚拟屏不停操作。他调出一份报告,说:“他的大脑因此受损,记忆出现了问题。但是他醒来那几天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他甚至认识我,可以和我正常交流。所以当时我就没有给他进行神经方面的检查。”爱尔敏说到这里看了利威尔一眼,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
“不用道歉。”利威尔打断他,“继续说。”
爱尔敏应了一声,紧接着道:“一周前根据您传来马莱有可能在进行非法记忆操作的消息,医院对艾伦进行了检查和测试。但是我们在记忆操作方面的技术还比较落后,所以结果直到两天前才完全分析出来。完整报告我已经整理好发到您的个人终端上了,您之后可以查看。艾伦他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认知功能障碍,缺失了部分记忆,与此同时,还出现了情感认知混乱的情况。”
利威尔忽然停了下来。
他站定在一间病房门前,身后几人也随之停下脚步,都看着他。
“情感认知混乱。”利威尔重复这几个字。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地问道:“具体表现为什么样。”
爱尔敏张了张口,有些勉强地说:“具体表现,嗯,喜好出现变化,对人的观感和之前比出现差别……之类的。”
利威尔抿紧了唇。他又问:“他现在还记得多少。”
“他……记得自己近几年干了什么,但是具体的记忆,似乎都停在了六年前。”爱尔敏从个人终端找到一份自己的记录,“艾伦的记忆丢失有选择性,我昨天和他交流时才发现的。他知道自己多少岁,也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上过战场。但仅仅是知道而已,没有记忆画面。据他自己说,只能想起六年前的场景,记得六年前认识的人。在这之后的记忆是空白的,认识的人也只知道名字而毫无印象。”
六年前……
艾伦刚进入首都军区任职,还没有见过利威尔。两年后他升任特殊作战部队最高长官,授中将军衔;又一年后,才与利威尔登记结婚,算到今日,两人成婚三年不足。
沉默片刻,利威尔说:“我知道了。”他伸手对准门上感应器,眼见是要开门,却又没有接触上去。
不等其他人疑惑,就听他问:“他这种情况,还能恢复吗。”
爱尔敏先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听清楚了利威尔在问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不过隐瞒也没有什么用。爱尔敏只能实话实说:“实际上,还不清楚。但初步判断是神经受损,基本上……没办法恢复。”
利威尔听了回答,未作表态。
他继续完成开门的动作,手指触上感应器,一串短促的电子音响过,病房的门随之打开。
病房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一点整理衣服发出的布料摩擦声。
一股久违的信息素也在此时从房内溢出,像涨潮时的浪,扑面而来。
04.
艾伦的信息素初闻是清爽的,仔细闻又是温暖而沉稳的,像一支柑橘木质调的香水。
医院第二性征科的护士和医生要求只能是Beta,佩特拉也是个Beta,所以此刻一行人走进病房,只有利威尔能闻到艾伦信息素的味道。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有点高,有着轻微躁动的意味,仿佛一匹久经饥饿的狼,在急切地寻找饱腹的猎物。
经过了最终标记的伴侣一旦较长时间没有同处,不管是A还是O,都会很容易因为过度缺乏匹配信息素,而出现轻度腺体分泌紊乱的情况。不算救援时那几小时的短暂接触,艾伦和利威尔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好好相处了,两人信息素缺乏的症状都很明显。只不过利威尔身上此时正戴着阻隔环,因此还没有人察觉他的异样。
但艾伦之前在养病,没有戴那种东西。他背对着门在病床前穿衣服,将外套扣上,对这满屋子乱窜的信息素毫无察觉。
而利威尔甫一出现,那些原本四处冲撞的信息素就似饿狼见了肉,一瞬间朝着他涌去。要放在平时这也没什么,但利威尔如今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就有些撑不住。好在那些狂躁的信息素涌到他身边后反而温和了下来,利威尔定了定神,脸色虽然发白,但表情还看不出多大变化。
听见开门的声音,艾伦转过头来,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能进来,脸上带着被冒犯的不悦。这屋子是特批病房,没有他本人和主治医生的权限,很少有人能随意进出。
艾伦扫视了一圈来人,视线没有在最前面的利威尔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他转过身来,扣着衬衫朝着爱尔敏问:“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爱尔敏看了一眼利威尔,才说:“可是可以,但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艾伦怔了下,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利威尔,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他手上的动作放下,显然是已经打理好了。艾伦看着利威尔,不确定地开口:“阿克曼中将?”
这个称呼可太久远了。利威尔早在三年前,在和艾伦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晋升为上将了。
但利威尔没有纠正艾伦,“嗯”了一声。
身后三人都不敢出声。
艾伦也不知道接下来作何反应,病房里突如其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安静的环境很适合用来胡思乱想,而艾伦是开小差的个中好手。
刚刚利威尔应答的时候,他差点敬了个军礼。因为在艾伦的记忆里,这位中将还是他的长官。他甚至从未见过本人,只在报告和新闻里听见或者看见过他。但有关于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以至于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好在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位中将正是爱尔敏口中他那个所谓的“家属”。如今这个场景敬礼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自己和这位素未谋面又遥不可及的顶头上司不知什么时候登记结婚,成为了合法伴侣。
刚记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吓了一大跳。
他在几天前得知自己的情况后,为了理清目前的处境想了很多,但怎么会结这个婚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他怀疑之前自己的脑子可能被猪拱了。因为艾伦深知自己更喜欢女人,和一个男性Omega结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退一万步讲他和男人结了婚,也绝不会选择和上司或者长官作为对象。
也许是一时色欲熏心,精虫上脑,毕竟这位中将长得确实很不错;也有可能是对方有什么企图和计划,需要将自己当作垫脚石,而自己屈从于他;还有可能是他们有合作或者协议,需要假扮成配偶才方便执行;总之大概率不可能是他们两厢情愿,佳偶天成。
但他想了这么多种可能,却一个都站不住脚。他并不看重色欲,对方也不像是能被他一时精虫上脑标记的人;自己也没有可以企图的东西,哪怕是丢了小命也绝不会屈于强权;他进入部队的目的又很纯粹,完全没有怀揣着需要与一位中将结婚才能完成的计划。
那么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可能……真的是自愿吧。
05.
一路想下来,又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问题他在这一两周里想了不知道多少遍。即使他已经在深思熟虑之后,连离婚协议书都在前天给面前的人发过去了,但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天性,他仍然想知道真相。
艾伦在安静的呼吸声中开始感觉到烦躁。想要知道真相,他只能去询问对面的利威尔,这个曾经和他毫无交集、后来变得亲密无间而如今又形同陌路的人。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和立场摆在这,是个人都会不愿和对方有过多的交集,更遑论和他一起追忆往昔。
艾伦在一片安静中独自沉思着,没有察觉自己逐渐躁动的情绪给他本来就不太受控的信息素造成了什么影响。
连爱尔敏和佩特拉两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隐隐有了压迫感,利威尔更不会好过。
他整个人的背脊绷得很直,标准的军人站姿,但在这种随意的场合未免显得太过拘束。站在利威尔正后方的小护士敏锐地观察到他垂放着的手蜷了起来,未经思考便开了口:“阿克曼上将,您……”
她话未说完,便听见跟进病房的飞行医护机器人“滴滴”响了两声,指示灯变红,接着发出了中性的电子音:“Alpha信息素超标,请尽快对相关人士进行隔离;Alpha信息素超标,请尽快对相关人士进行隔离。请及时对Omega采取保护措施,其余同性征人员请主动远离躁动源,以免造成严重后果;请及时对……”
艾伦这才意识到在利威尔进来之后,他竟一直随意散发着信息素。通常情况下,Alpha和Omega见面时都会主动回收自己的信息素,使它处于隐约能够闻到但又不太浓郁的范围内。低浓度的信息素起类似名片的作用,但高浓度的信息素却是很私密的东西,Alpha在Omega面前丝毫不约束信息素的做法与裸奔无异;如果使用过高浓度的信息素对Omega进行压制,更是违法的行为,属于艾尔迪亚刑法典中的“信息素强制猥亵罪”*。
一不留神差点猥亵了自己法定配偶的艾伦连忙说了两句“抱歉”,试图收敛自己的气息。但当下的状况显然不受他控制,他的腺体由于利威尔的出现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机器人显示屏上信息素浓度指数眼看着降不下去。
“用这个。”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跟前,递给他一个项链。
是艾伦的阻隔环。
艾伦怔了一下,视线从那只手转移到了利威尔脸上。利威尔见他看过来,解开手里的项链扣环,抬手就要给他戴上,可动作进行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察觉到如今这样亲近的动作不是很合适。
他正要收回手,却只见艾伦已经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准备好让他帮忙戴上的模样。
艾伦这个举动完全是出自身体的本能。一个自然而然,一个理所当然,这种配合太亲密了,他低下头之后才感觉不妥。趁着利威尔愣神,艾伦立马直起身退了一步,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可利威尔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艾伦注意到因为他后退的动作,那人指尖回握了一下,然后那人放下手,准备将阻隔环放在病床上。
利威尔的神色平淡,举止自然。但艾伦忽然开始没来由地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对方很难过。
完全标记后的Alpha和Omega,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进行过标记的人对这一点感受很深,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常识;但此刻艾伦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处男时期,他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但条件反射远比大脑记忆要占优势,艾伦的身体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在利威尔把东西放下之前忽然把阻隔环接了过来。用接这个动词可能还不够合适,他的动作更像是抢,迅速急切,唯恐错失良机。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利威尔的手,艾伦感觉那个瞬间,有电流劈里啪啦闪着火花沿着神经涌上他的大脑。他的腺体就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触碰开始微微发热,像是久旱逢甘霖,饥荒遇丰年。
利威尔始料不及,看着他。艾伦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了声谢就把阻隔环戴上了。
他们这串一伸手一抬臂、一弯腰一后退、一放一抢的动作描述起来很复杂,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几十秒而已。爱尔敏在旁边看着两人举止拘束手忙脚乱,是典型的身体想要靠近但理智却还在控制着距离,有些心酸和啼笑皆非,同时还有些担忧。
他观察利威尔,果不其然发现他的脸色在艾伦戴上阻隔环之后越发难看。他不舒服的原因爱尔敏大概也能猜到,才被艾伦刚刚的高浓度信息素刺激了一番,又突然直接屏蔽,这对利威尔的身体而言无异于让一个绝食多日的病人暴饮暴食,然后再逼他吐出来。
但实际上利威尔的情况比爱尔敏猜测的还要糟糕得多。不过他惯是会忍耐的人,再难受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出端倪。
艾伦戴好阻隔环之后又道了声谢,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爱尔敏趁着这个档口想询问一下利威尔的情况,未曾想对方比他先开口。
“爱尔敏。”利威尔说,“我想和艾伦单独聊一聊。”
知道两人之后是要处理私事,爱尔敏只好先应下来:“那好,我们先出去了。不过上将您之后最好检查一下身体,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利威尔答应了。
06.
一行人就此离开,佩特拉走时还满脸担忧地回了几次头,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利威尔两人。
艾伦听完爱尔敏的话后才开始观察利威尔的脸色,发现确实苍白得不正常。他整个人也透露出一种跋涉奔波多日,似倦鸟归巢,却发现巢散林毁、无处栖身的意味。
艾伦又感到胸口压抑,有些呼吸不畅,甚至还伴随着不明显的心悸。
看着门被离开的人关上之后,利威尔回过头来,和艾伦的视线撞个正着。
见他魂不守舍,利威尔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蹙眉问:“怎么,哪里难受吗。”
“没事。”艾伦立即否认,毕竟他总不能直说是心里头难受。他看见病床旁边的椅子,提议道:“我看您状态确实不太好,要不要坐一下,这有椅子。”
利威尔本来打算拒绝,话到临头又想起什么,还是拉过椅子坐下了。
艾伦也和利威尔面对面在病床上坐下。
利威尔暂时没出声让艾伦有点尴尬,他不知道对方想要聊什么,只好先挑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刚刚听您已经是上将了是吗?抱歉,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您多多包涵。”
艾伦说话间不忘观察利威尔的神情,他自以为用词小心翼翼足够恰当,希望能够让这位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长官不那么反感。
然而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甚至比利威尔真正带的兵都要客气妥帖,在这种时候根本起不到半点他想要的效果。
利威尔仍是坐下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了句“没事”便不见下文。
艾伦挠了挠脸,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继续。
他一面在脑子里搜刮可以缓和气氛的话题,一面分神想:太要命了,这种看着就很难搞定的人自己之前到底怎么相处下去的?不爱说话性格又诡异,说是要单独聊一聊却不吭声……整个就没法聊。
但事实上,利威尔此刻惜字如金还真不能怪他,非要追究起来这一切反而是艾伦造成的。
利威尔如今瞧着坐在椅子上无比正常,可那也只是看着正常而已。一切异常的表现不过都被很好地控制住,掩盖他此时头昏乏力,胃部痉挛的事实。所以他并非故意摆出一副不爱说话的姿态,而是只能少说话,以忍住一阵一阵不断从胃里往上窜的不适。
“您看到我发过去的文件了吧?”艾伦问,他思考半天觉得要不还是直接切入正题算了,没必要为了缓和气氛浪费时间。
怕利威尔弄错,艾伦还解释了一句:“那份《离婚协议书》。”
利威尔顿了一下,说:“看到了。”
“那……那您怎么看?我是说,您,呃,您答应吗?”
利威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视线盯着病房一角,仿佛思维游离沉思出神,嘴里却反问:“这是你的想法?”
艾伦听这话像兴师问罪,他立刻警觉起来,开口道:“是,但是——”
话停在这里,他斟酌了片刻,然后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听起来认真不少:“阿克曼上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您也知道,我缺失了部分记忆并且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对于这六年里发生的事,我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包括我们的整段婚姻。如果我以后一直想不起来的话,那么继续以配偶的身份生活下去对您很不公平,毕竟有些婚后义务客观上我可能……无法像您一样履行。
“其实如今我对于您来讲就相当于一个陌生人,维持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根本没有必要。我觉……“
“你对于我来讲相当于一个陌生人?”利威尔忽然打断他。
他之前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听着,当下却有些咄咄逼人。他看向艾伦,毫不留情地拆穿艾伦的话术:“是我对你而言,相当于一个陌生人。”
“无法履行的婚后义务是什么。”利威尔又说,他面无表情,眼里藏着讥讽,嘴上说得坦荡:“嘘寒问暖,还是上床做///爱?或者说临时标记都不行?”
“……”艾伦呆愣地张着嘴,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要说什么。
利威尔现在的样子和他刚进屋时截然不同,仿佛提线木偶忽然活了过来。除却刚刚戴阻隔环时出现的一点小乌龙,他刚到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寡言,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只是例行公事过来看他一趟。而如今他却好像终于从状况外回了神,一举一动都鲜活起来,锋芒毕露,浑身是刺。
“我……”艾伦被他刚刚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耳朵不自知地红了。他艰难地开口:“这些事情……我确实不太能接受。临、临时标记如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此刻的艾伦虽然对AO之间的相处方式还不熟练,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至少他还记得Omega发情期间再不济也需要Alpha的临时标记来安抚。
利威尔看见他红了的耳朵,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质问不过是在迁怒。他真是被持续不自知地越过他底线的艾伦惹怒了,差点忘记面前这人还不是六年后那个可以和他嬉皮笑脸亲近的艾伦,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利威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艾伦见他周身的气场有所缓和,又继续试图说服他:“所以您是不愿意离婚?可如果原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婚姻,而现在我已经记不得什么了,对您没有利用价值,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利用价值……
利威尔终于知道这小鬼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离婚了,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太可笑了,他觉得自己刚刚的克制冷静都喂了狗。
他原本就处于不太能控制情绪的时期,这会儿更是只想把面前这人拉出去暴揍一顿。
“你怎么知道没有感情。”利威尔冷冷地说。
“啊?”艾伦一愣,迟疑道:“有、有感情吗?”
但是不等利威尔答,他又提出疑问:“那为什么我的个人终端里没有任何与你相关的信息?连终端ID都是原始数字,没有备注。”
这下轮到利威尔愣了。他皱眉看着艾伦,确认他没有在说谎。
“而且更重要的是……”艾伦添道:“我只喜欢女人啊。”
利威尔:“……”
07.
艾伦不知道他上一句话哪里说错了,对面这人忽然陷入沉默。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对方再开口,便说:“忽然准备结束原有关系是我的责任,我很抱歉,阿克曼上将。为了显示诚意和表达歉意,我已经在协议书里提出,离婚后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将分给您。还有,标记消除手术也由我去做,您不用担心,不过还需要麻烦您去医院进行残余激素的抽离。”
听到“标记消除手术”的时候,利威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他意识到这小鬼是真的很坚定地想要和他离婚。
标记消除在发展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只有Omega才能做,是一种会留下终身难以恢复的后遗症的高危手术。如今的技术虽说有了改进,也能在Alpha身上进行标记消除,以解除AO之间的标记联系,但这项技术实在比Omega的标记消除手术起步太晚,至今还是存在许多问题*。艾伦连这种手术都敢去做,可想而知,对于他而言这段关系是非结束不可。
利威尔的眼神冷了下来,紧盯着对面的人。
眼看这位阿克曼上将的眼神越来越吓人,艾伦感觉到后背逐渐发凉。他甚至怀疑下一秒面前这人就会拎着他的领子站起来,将他甩在墙上。
这真的是个Omega吗我说……
为了防止自己小命不保,艾伦决定说点什么:“您还是不……”他想说要是利威尔还不同意的话,也可以等他再考虑几天。可他话没说出口,就见对方突然闭了眼,房间里的那种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同意。”利威尔慢慢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艾伦。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和艾伦对视,说:“如果这些都是你的想法,那么我同意。”
他说完,也不等艾伦回应,转身欲走,仿佛不愿再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一秒。
艾伦还愣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利威尔转身走出去几步,他才急忙站起来喊住对方:“等等!”
利威尔停住,回头看他。
利威尔的表情很平静,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苍白得不真实。艾伦对上他这副模样,忽然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实际上本来也没有要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住他干什么。
他“呃”了一声,目光从利威尔脸上移开后就四处漂移,嘴张开又闭上踌躇了半天。刚刚显得很急切地想要离开的利威尔此时却分外有耐心,等着艾伦说话。
天知道艾伦此刻只想让利威尔赶快说一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就能顺势应下来,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
可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艾伦绞劲脑汁,终于想到一件事可以说,他快速开口:“记得给我办理出院。”
利威尔没做什么表示,他转回头去,才应了一声“嗯”。
“还、还有——”
利威尔才走了两步又被艾伦叫住,他这次回头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艾伦挠了挠头,小声问:“我住哪里?”
利威尔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你终端通讯录里那个叫‘阿尼’的,是你现在的副官。你联系她,她会带你回我们……”他顿了下,改口道:“我的住所。你暂时先住在那里。”
“哦、哦……好。”艾伦点头应下,愣愣地看着利威尔离开。
等到关门的电子音落下,艾伦才将目光收回。
他低着头站在原地,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刚觉得房间里压抑得不行,一直盼望着利威尔赶快离开,这会儿人真的走了,又感觉整个房间空荡得有些不像话。
他无意间扫视到了刚刚利威尔坐的地方,脑子里自然就浮现出了对方的样子。那人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全程都是脸色苍白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哪里不舒服。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虚弱的状态,真的不要紧吗?
艾伦有些烦躁,抓了下头发。
——等等。
艾伦放在脑袋上的手忽然停住。
他心底有些讶异,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哪里来的印象?明明都已经失忆了,还能有什么印象?
他思考着,无意识地摸上脖子上的项链型阻隔环,把玩着上面那个小小的水滴型吊坠。片刻过后他仰躺在病床上,松了眉头,自言自语嘟囔一句:“算了。”
08.
利威尔出了病房,身后的电子门缓慢地自行关上。
他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手上的个人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
抬腕点开,虚拟屏上显示着三笠发来的消息:「艾伦还好吗?」
利威尔盯着这句话,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开始回复。
利威尔:「好」
三笠:「……」
三笠:「真的没有受伤?」
利威尔:「没有」
三笠:「那就好」
三笠:「我什么时候可以请示回首都星?」
利威尔:「一周后米克会去替你」
三笠:「好,知道了」
回复完消息,利威尔定了定神,准备离开。
才跨出一步,他忽然想起之前爱尔敏的嘱咐。利威尔抬手摸了下颈后的腺体,迟疑两秒,调头决定去找一下韩吉。
艾伦待的这一层都是特批病房,位于首都中心医院一栋最顶层。利威尔要去找韩吉的话,还需要去五层转去二栋。他走到升降舱门面前,升降平台缓慢地从楼下浮了上来。
升降舱门开启的时候,一股封闭空间特有的气息朝着利威尔扑面而来。他原本正欲往里面走,闻到这股气息就停住了动作。他的忍耐能力一向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可这会儿却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刺激都承受不了。
利威尔紧皱着眉,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升降舱,决定还是走楼梯的好。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旁的卫生间。
09.
艾伦进卫生间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人伏在洗手池边。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刚刚离去的利威尔,心头一跳,立马凑了过去:“喂,你果然——”
利威尔听见声响,抬头看他。他脸上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小缕头发贴在脸侧,看得艾伦霎时失了声。
利威尔直起身,艾伦因为他的动作也退开两步,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拉开了一段。
“怎么。”利威尔将额前的发用虎口全都梳至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艾伦问:“有什么事。”
艾伦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声,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以为你不舒服来着。”
原来只是洗脸吗?
利威尔掏出一张白手帕将脸擦干后,边擦手边说:“我很好。”
“哦。”艾伦摸了摸鼻子,又觉得回复一个字显得过于冷漠,加上一句,“那就好。”
利威尔没再说话。他将手帕扔进废物框,机器在进行垃圾处理时发出短暂的“嗞”声,仿佛给了艾伦一个回应。
艾伦看着利威尔越过他往外走,也跟着回头,在对方即将走出门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脱口问道:“你要去哪?”
利威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和你有关系吗。”
艾伦一噎。
眼看着人离开后,他转身向里走,边进隔间他还边吐槽道:“脾气真差啊。他带的部队真得能受得了这个破性格吗?所以我到底怎么忍受这种人六年的?就不能好好说话?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利威尔还不知道艾伦正在背后编排他,正朝着韩吉的科室走去。
他到的时候,韩吉正躺在悬浮转椅上翘着腿看个人终端。
“哟?”韩吉看见了他,关闭终端坐正了,顺便从旁边拉出一张椅子甩给利威尔,“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了?
“怎么忽然记起来找我了,不先去见你废了大力气从敌窝里掏回来的小Alpha?”
“见了。”利威尔言简意赅地回复她。他接住韩吉甩过来的椅子,顺势坐下。
“我说呢。”韩吉哼哼两声,夸张道:“哎呀,已婚人士就是见色忘友啊,好友哪有连假也不休了都要亲自去救的对象重要呢你说是吧。”
她边说着,边倒了一杯水给利威尔。利威尔说了句不痛不痒的“闭嘴”,接过杯子,喝的时候唇尖感受到是一杯冰镇过的水,没有再喝,而是直接放下了。
“怎么,不喝水?我这医室可没有酒什么的啊。”韩吉挑眉道。
利威尔随意摇了下头,没说什么。
韩吉也没放在心上,往椅子里一躺直接问:“说吧找我什么事,是聊天还是唠嗑?还是平安归来要找我和埃尔文过两天去哪小酌一杯叙叙旧?”
利威尔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
韩吉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不聊天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是找我看病?大哥你看清楚外面挂着的那块指示电子屏了吗,这里可是产——”
韩吉收了声,表情变得诡异起来。她僵了三四秒,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整个人凑到利威尔面前,表情凝重地盯着他,语气中全是不可置信:“不会吧利威尔,你最好别骗我。”
利威尔没有说话,和她对视。
韩吉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想起他刚刚的举动,立刻感觉自己两眼一黑。她头痛地捂住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做最后确认:“你别吓我。”
利威尔少见吊儿郎当的她出现这种反应,觉得很有意思,说:“真难得啊,你这副样子。”
“你还有心思调侃我呢!”韩吉拍案而起,“你刚和马莱炮轰一顿回来,你告诉我你现在来看产科?!听说艾伦那小子还是你亲自潜进星舰救回来的?!你在搞什么啊利威尔?身体好是给你这么作的吗?”
“可我没事。”比起韩吉的激动,利威尔很是平静。
“没事是你命大。”韩吉咬牙切齿开始操作面前办公桌上的仪器,“你给我好好过来做个检查,我先看看你的身体状况还有激素水平,你最好给我没出什么乱子,否则你就完了。”
“啊对。”韩吉想起什么,又很头疼地扶了下脑袋,“如果你刚刚去见那小Alpha没有就地来一炮的话,这东西肯定是艾伦出去前搞上的,也就是说你这头一个多月还严重信息素不足是吗?”
利威尔:“……”
“你完了。”韩吉从激动已经开始转为麻木了,“你这样激素水平达标就见鬼了。等会结果出来要是这我还能说错的话,我立马就去吊销医师执照。”
利威尔:“……”
韩吉在虚拟屏上劈里啪啦敲了一顿之后,指着内室透明墙体后的检测平台对利威尔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给我躺上去。”
利威尔沉默着看了下内室的那一堆大型检测仪器,感觉自己仿佛进了流水线猪肉加工厂。
他和韩吉对视了两秒,难得没有还嘴,十分配合地进了内室,躺在了检测台上。
韩吉看着他躺好,回头又在虚拟操作屏上点了两下,“滴”地一声响,内室的仪器顶端亮起执行灯,仪器开始缓慢移动,利威尔身上各种光线扫过。
利威尔闭上了眼睛,在仪器的作用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很快,他睡了过去。
TBC.
第二章请进合集查找。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叛逆的孩子分手的情侣失忆的对象,看来我真的很喜欢写这种酸酸甜甜的狗血文。但本文不会有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出现。
生涯被我误删之后还是没有写完,抱歉。脑洞很多但是手速真的很菜。
如有问题,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建议也可以随意提。
感谢大家的喜欢。祝大家周末愉快,期末/中高考考出好成绩。
【羡澄】狐羡
羡澄羡澄羡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禁ky!!
今天也是点梗呢,狐狸老魏在青楼遇到躲避追杀的家破人亡澄,追妻的故事。
名字想不到别的了,直白点吧……
正文—————
狐羡
序
魏无羡是一只修炼上百年的狐狸。
人间对他这一类物种都没有好词,什么老狐狸狐狸精啊的,啧,误解很深。
实际上魏无羡是只顶漂亮的狐狸,这是夷陵山上的所有同族甚至非同族所公认的。
毛色是炽热的红,柔顺亮丽光滑,手感贼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英姿和威风!
变成人后,魏无羡又成了那种丰神俊朗的公子,走在路...
羡澄羡澄羡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禁ky!!
今天也是点梗呢,狐狸老魏在青楼遇到躲避追杀的家破人亡澄,追妻的故事。
名字想不到别的了,直白点吧……
正文—————
狐羡
序
魏无羡是一只修炼上百年的狐狸。
人间对他这一类物种都没有好词,什么老狐狸狐狸精啊的,啧,误解很深。
实际上魏无羡是只顶漂亮的狐狸,这是夷陵山上的所有同族甚至非同族所公认的。
毛色是炽热的红,柔顺亮丽光滑,手感贼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英姿和威风!
变成人后,魏无羡又成了那种丰神俊朗的公子,走在路上可以迷倒一众少女。
人类修仙和动物成精都不容易,魏无羡修炼成精也是花了三百年,修成人形又用了两百年,修成人形之后就停滞不前了,不是混迹山野就是混迹人间,仿佛一下子没了斗志,就混吃等死了。
人间有一种话本,道是英雄救美,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换得人妖相恋。
但那话本里向来是人救妖,妖报恩……若是妖救人又当如何?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救的人毫无报恩之心,还对恩人爱搭不理的。
这跟话本上讲的不一样啊?
壹
魏无羡是在青楼遇到江澄的。
人间繁华如斯,魏无羡都混迹过,烟花柳巷之地也时常涉足。他不爱美人身上的浓郁香气,却喜美人巧言笑语;最好是来一壶陈酿的女儿红,半醉半醒间似是到达了人生佳境。
爱酒,爱花,爱美,人都唤他魏公子。
魏无羡虽常来这烟花柳巷之地,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只为讨那一壶美酒。青楼的姑娘见他出手大方又从不留宿,从不对人动手动脚,甚至讨论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时间长了才发现魏无羡其人如此,也从未对她们有何鄙夷低看之心,遂消戏弄之心。
魏无羡遇到江澄那日与以前的每一日没什么不同,他在隔间喝酒,江澄恰好躲到他的房间里去罢了。
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居然还坚持着不让人发现。
魏无羡继续躺着给自己灌酒,没有戳穿也没有帮忙,他在想这人能坚持几时不晕。
“砰——”
刚想完人就倒了。
魏无羡发誓,当时他只是过去看看这人受伤的程度,一看离死不远就没想救了,毕竟生死有命嘛。
怪就怪在他一不小心拨开了这受伤的人额间的碎发,魏无羡感叹一声,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死了挺可惜的,遂决定救人。
魏无羡把人捞起来就从窗口处跳出去往夷陵山上奔,他怕再晚点就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魏无羡花了挺大的精力去救人,总算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入秋天气转凉,病人受不得寒。魏狐狸犯了难,想了想还是委屈自己变回真身,把人包裹在了怀里。
江澄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这辈子都没想到居然会是狐狸救了自己,江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与他相对的狐狸脸苦笑。
这年头连狐狸都能施予援手救人于危难之中,人却是披着皮的禽兽。
江澄对救自己的狐狸心怀感激,轻抚了下狐狸光滑的毛皮,手感不错。
然后狐狸就睁开眼睛变成了一红衣男子。
江澄:“……”
魏无羡:实不相瞒我差点把我花大精力救回来的人给吓死。
貮
江澄跟魏无羡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说别的,那冷漠寡言的态度和不搭理人的劲儿就别具一格。
江澄知道他是妖精之后,面目扭曲很久,最后还是毫不含糊向他行礼道谢,并表示日后定涌泉相报。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表示很敷衍,“这年头报恩不都是以身相许吗?”
“……”
或许是自己太轻薄,接下来江澄养伤那两天就基本没理过魏无羡。
魏无羡巴巴跑了躺山下去买被褥和人类的食材,又上山给自己捡回来的人类铺好,领着江澄去看。
江澄看着乱七八糟的被褥沉默了,“……谢谢。”
魏无羡:“哈哈,不用客气。”
江澄说完谢后又不搭理人了。
于是魏无羡又去买了不少人用的东西,刚开始江澄还道谢,后面干脆不说话了。
魏无羡见没法让江澄有再多反应,便也不动作了,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
说起来,他在山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每天也就躺在树上啃野果吃兔肉,躺在树上睡觉,躺在树上喝酒,躺在树上给同族的小狐狸们分享人间见闻。
很无聊,所以他才会变成人去找乐子。
现在多了一件事,躺在树上边吃野果边看不远处坐着沉默的人,突然觉得也不是很无聊,吃素也不算什么了。
江澄长得的确不错,五官精致,就是身形过于清瘦,时常沉默着坐在一边,抚摸着手指上的紫色戒指。
身上淡紫色的衣服还是魏无羡给挑的,不知怎么第一次就挑得十分合身,选紫色只因第一次见面魏无羡就记住了他一袭染血的紫衣。
自江澄沉默起,魏无羡就不去打扰他了。江澄不说话,他便也不主动挑话,虽说憋得困难,倒也不至于在别人伤痛之时还一直叭叭个不停。
当然,魏无羡也在等,江澄不可能一直留在山上,总要跟他辞行的。
果然,第四天江澄问了他一句话,“你修行了多少年?”
魏无羡道:“五百年。”
江澄不知在想什么,“那应该修为很高。”
魏无羡道:“比起你们来说确实是。”
江澄不说话了。
直到第七天,江澄又找到魏无羡,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沙哑着声音道:“我想求你帮我报仇,无论代价是什么,哪怕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魏无羡:“???”
貌似我才是你救命恩人?不该是我提要求吗?!
叄
江澄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为了报仇,去请求一只狐妖的帮助。
这是他在夷陵山几天,唯一想出的办法。
家破人亡,亲姐离散,仇家的势力却仍旧这么大,虽然活着逃出来了,但江澄看不到一点自己可以复仇的希望。
孤身一人他又能怎么办?
走投无路之时,却遇到了魏无羡。
一只挺好的狐妖。
江澄遇到了别人几辈子都遇不到的妖怪,而他又有着让人畏惧和无法企及的力量,似乎又给了江澄一丝丝的希望。
江澄说出口之后便看到魏无羡不笑了,按理说魏无羡完全没有理由帮他,终究是他痴心妄想。
魏无羡撑着下巴侧躺着看着这个低头的人,莫名觉得开这个口让江澄很难受,比死了还难受,但他还是开口了。魏无羡难得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让我怎么做?杀光你的仇人?”
江澄恨道:“那样最好。”
是了,是这种刻骨的恨让江澄开了口,在他心里此时任何事都没有报仇重要。
魏无羡突然笑道:“我可以帮你啊,只要你以身相许。”
“……”
江澄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要求,更没想到魏无羡居然有这种兴趣。
江澄本来开这个口就觉得自身傲骨折了一半,如今看着魏无羡的表情甚至觉得魏无羡是在侮辱他。
魏无羡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今晚我在洞里等你。”
夜月正好,魏无羡躺着纠结他到底是希望江澄来还是希望江澄不来。
来的话就实现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最后人妖相恋的梦想!
魏无羡翻了个身,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希望江澄来的,但是理智上觉得江澄还是不来得好。
江澄还是来了。
魏无羡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得空气都沉默了很久。
江澄坐在旁边,四周安静得很,魏无羡让了一个人的位置道:“躺下来。”
身边的人依言躺了下来。
依旧是无尽的沉默,魏无羡背对着人也不知道江澄是什么表情。不知过了许久,魏无羡都快睡着了,一双手环住他的腰,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腰带。
魏无羡突然翻身,把手探入来人的衣襟。江澄被激得浑身发抖,强行忍受这种不适甚至恶心的感觉,却听到魏无羡轻声道:“这个是被你仇家打的吗?”
魏无羡原来是在摸他胸前的鞭痕。
魏无羡又把衣襟扯开了些,亲了亲这道可怖的痕迹,道:“咱们还是慢慢来吧,”说着又凑上去亲了亲江澄的唇角,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你同我在一起后,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不必分得这么清。别觉得是什么负担,我不屑用这种方式去折辱你,只是看见你便心生欢喜。”
“不是随便哪个人倒在路上我都会捡的,你长得好看所以例外。”
江澄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眼角有泪滑过。
一无所有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肆
缘分到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魏无羡如是感叹。
然后砍了根墨色的竹子削了两天,又磨孔又加工,做了把笛子塞江澄怀里。
“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
“……”
人和狐狸生活习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魏无羡和江澄谈上了就随了人的习性,不仅一日三餐还尝试自己下厨,就是味道让江澄每次吃了都要好好夸奖一番:“难吃死了!你到底放了多少辣?”
魏无羡一边担心江澄说咱们吃不到一起分了吧,一边做饭依旧一抓一大把。
只是江澄越来越没有表情了。
从认识那天起,魏无羡就没见江澄笑过,时常眉头紧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魏无羡时常念叨着江澄怎么不笑,看着看着就捏住人的下巴道:“别皱眉,笑。”
江澄就对他笑了笑。
魏无羡苦笑了下,“不是这样的笑啊,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江澄道:“你对我很好。”
平心而论,魏无羡对他挺不错的。
但是江澄真的笑不出来。
江澄活着的唯一期望就是报仇,本以为那次魏无羡答应帮他后,就能带着他去把仇家都杀个干净。
若是这样,只要最后让他能安置好自己的姐姐,江澄都做好陪着魏无羡到自己死的那一天,权当报答他的恩情。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魏无羡绝口不提报仇一事,此时任何对他好的行为都成了负担。
魏无羡不作为,江澄实在没耐心陪他耗下去了。
江澄躺着睡不着,这几日魏无羡都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干什么,陪他时间并不多。江澄趁着机会把整个夷陵山都踏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点出口。
江澄越来越焦虑,甚至感到绝望。
要是魏无羡打算把他困在这里一辈子,江澄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出路。
江澄想尽了办法,终于在某一次魏无羡外出的时候跟了出去,才终于走出了夷陵山。
倒霉催的,刚出去就遇到了仇家。
追兵还没碰到江澄一片衣角就倒下了,这是江澄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魏无羡的力量。
魏无羡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血腥似乎让他异常兴奋,双眸猩红,看得江澄浑身一颤。
魏无羡看向他道:“我打累了,你背我回去吧。”
反噬来得异常凶猛。
此时江澄才知道,修炼需要机缘更需要的是正心,魏无羡之所以能修炼成功是因为从不造杀孽。刚死的尸体对于野兽而言也不过是肉罢了,魏无羡能克制住本能不一错再错已经难得,根本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还在江澄背上的时候,他的报应就来了。
魏无羡疼得根本不清醒,模糊间只感觉一双手死死地抱着他,他的肩头仿佛有点湿润。
魏无羡很想问一问,你的眼泪到底是愧疚还是心疼?
此刻他却连思考的精力都被消耗完了。
伍
江澄终于还是离开了。
这次没有欺瞒,没有不告而别。
江澄耐心地把魏无羡照顾好了,又吃完了魏无羡做的饭,放下筷子再平静地开口。
江澄的心里很平静,看着魏无羡的眼睛头一次没有丝毫躲闪。
“魏无羡,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不值得你对我上心。”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利用你。利用你躲避仇家的追杀,利用你替我报仇。”
“这几天,我终于良心不安了。我的仇我自己报,今日一过我们就散了吧。”
“好啊,”魏无羡道:“散了挺好的,就当缘分尽了。”
听到魏无羡的话,明明是希望的结果,江澄心里却难受得不行。
魏无羡笑了笑,道:“我强求来的,就得愿赌服输不是吗?此一别,今生不必再见了。”
江澄心里一震,魏无羡却起身背对着他走远了。
江澄还是走了。
魏无羡趟在树上喝了个酩酊大醉。
挺好的,他这辈子就怕做往自己脖子上套缰绳的事。
魏无羡本身就不愿受任何事情的束缚,最近有些昏头了,还好江澄及时把他敲醒。
魏妖精的寿命还很长,时间长了任何的记忆都会变成模糊的一段。
陆
江澄回到人间才发现魏无羡也没有困他很久,左右不过一个月,只是在他看来太难熬罢了。
江澄小心翼翼躲开追兵到了清河,原来其他的三个家族也被温氏压迫陷害,已经组成联盟了。
三家看到江澄还活着都表示惊喜,四家遂暗中组成联盟,一齐寻找铲除温氏的方法。
江澄一边重新组建自己在云梦残余的势力,一边寻找证据,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行李有些硌人。
打开居然是魏无羡送他的“定情信物”。
江澄本想忽视的,却总是忍不住拿出来看两眼,看着看着才发现笛身刻着两个字:
陈情。
终日陷于仇恨当中,魏无羡递什么接什么却从未看过一眼。
江澄看着笛子终于相信了魏无羡的心意。
江澄从来没对魏无羡付出过全部的信任,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调查温氏的事情异常顺利,证据就像摆在最明显的地方等着人发现一般。甚至在江澄某一日醒来,放着温氏私售兵器的证据信件就摆在他的窗前。
有这些在何愁搬不倒温氏,此时江澄在兴奋的同时把信封翻了又翻,没有看到一点留给他的痕迹。
魏无羡果真是不愿再见到他了。
柒
一朝天子一朝臣。
温氏豪横到可以只手遮天胡乱定罪名就处置了莲花坞,但终究还没坐上君主的位子。狗急跳墙想谋反,被四大家族合力镇压。
尘埃落定,江澄重新入主莲花坞,姐姐也接了回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
大仇得报,一切都在变好,江澄却觉得自己丢掉了一半的魂魄。他把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兢兢业业重建家族,一个失魂落魄提不起任何兴致。
姐姐问到的时候江澄将狐妖的救命之恩告知,表示整个家族都会永远铭记,心里像被钝刀切割一样抽抽的痛。
他去夷陵找过那座山,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日子一天天过,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轨。江澄喜欢随身带着一把笛子,时时擦拭着,分外爱护。
近来江澄出门办事,方才听说莲花坞附近近来有一丰神俊朗的公子四处混迹,不是去讨西街的糯米酒,就是去摘湖里的莲蓬。
问其人长相如何,只道一袭红衣丰神俊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张喋喋不休时时带笑的嘴唇。
问其人在何处,有人说是湖中心的游船上,有人说是茶馆里,有人说是酒铺中。
江澄十分耐心地一处处找了去,最后在莲花坞外的一颗大树上找到了躺着睡觉的狐狸。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三个月。
看魏无羡的样子又是宿醉,醉得狠了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江澄拿出陈情,想了想才忍住没直接扔魏无羡头上,随口吹了几声魏无羡教的调子。
错误百出调子不和,魏无羡生生被吵醒了。
魏无羡眼神朦胧,微微偏头,看人的时候似有万种风情,看得江澄心跳如鼓。
然后魏无羡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出于动物的本能,魏无羡几乎瞬间就变回了狐狸样子,想用爪子触碰地面,还没落地就被江澄捞进了怀里,在此之前魏无羡都不知道这金贵的江公子居然还有点身手。
实际上江澄差点没接住,这狐狸又大又重,唯一的好处就是皮毛油光水滑的手感贼好,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感受。
江澄抱够了才把大狐狸放下来,落地又变成了那丰神俊朗的偏偏佳公子。
魏无羡唇角带笑道:“江澄,好久不见。”
江澄笑了笑,伸出双手抱住魏无羡道:
“好久不见,魏无羡。”
尾声
最初修行,不过是不服气自身寿命如朝菌晦朔般短暂,想要去探寻更长远的生命。
修成之后又寻着无穷无尽的享乐,达成之后仍觉寂寞无聊。
如今才知,或许修行不过是为了某一日能相遇。
此行,就赌你爱不爱我。
[权瑜] 闻弦音
*一则琴曲秘辛,成全权儿玩奇迹公瑾的愿望。4k+一发完。
*前天失眠产物,基友看了说没看出jq(泪),所以重改了,并划个重点:弹琵琶。
*信我,超甜。
闻弦音
[图片]
“外六弦错了。”琴孟轻推雁柱时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他抬头一看,微讶地行礼,被那人摆手制止了,要他好好听弦。
他其实并不知晓哪儿出了差错,也只好重新拨过。中护军委地坐下,半倚着亭柱,阖上眼,和畅的惠风穿堂而过:“往内,再一些……可以了。”颂瑟二十五根弦,他又调过一遍,那人不时出声指点一番,都是颇细微之处。他听不出所以然,将信将疑照做了,并试了为宴席准备的曲子,果然转承清透不少。
...
*一则琴曲秘辛,成全权儿玩奇迹公瑾的愿望。4k+一发完。
*前天失眠产物,基友看了说没看出jq(泪),所以重改了,并划个重点:弹琵琶。
*信我,超甜。
闻弦音
“外六弦错了。”琴孟轻推雁柱时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他抬头一看,微讶地行礼,被那人摆手制止了,要他好好听弦。
他其实并不知晓哪儿出了差错,也只好重新拨过。中护军委地坐下,半倚着亭柱,阖上眼,和畅的惠风穿堂而过:“往内,再一些……可以了。”颂瑟二十五根弦,他又调过一遍,那人不时出声指点一番,都是颇细微之处。他听不出所以然,将信将疑照做了,并试了为宴席准备的曲子,果然转承清透不少。
但听中护军道:“你校弦没大问题,不过秋风之曲,外弦当要紧些,中弦相应放松,曲意才好托出。上回席上,我以为你少了两根弦呢。”
——这是遇上行家了。琴孟面上一烫。后来同旁人闲谈时才知道,将军府上几乎每位乐师,中护军都给缦过弦。
城内孩童都会唱的歌谣“曲有误,周郎顾”并未描绘全面,周郎一双耳简直要单拎出来成精了,一根弦的位置差了十分之一他都放不过,曲中漏了乐段当然堪称折磨,怎么都得回头警示一下。
琴孟家中世代以业为姓,他十三学琴、瑟有所成,便登会稽太守王朗之门,如今太守换了几轮,他也随着到了讨虏孙将军府上,大宴鼓瑟,小席抚琴,以谋求生计。府上来往的俱是江东有头脸的人物,时间长了他也认下不少。
孙将军是奔放惯了的年轻人,待士尤为热烈真诚,宴饮时和僚属打趣欢笑,面对臣下的伤痕亦会垂泪。而其中中护军来府上的频次颇高,他与孙将军的关系全江东都知晓,没有血缘,却是真正的骨肉至亲,赏赐也极厚重。
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孙将军将这其中的理都穷尽了。临战时将剑印交予中护军,平日里送许多衣饰。不过中护军出身矜贵,或许是世上奇异已略有所闻,向来不务俗好。将军平日节俭,且深谙玩物丧志之弊,各地搜罗上呈的珍奇往往封存库府,只备与他国交往或赏赐用。但凡得了极新奇的东西,总能想起中护军来。
中护军当然不拒,有次在府上却与将军说起赏赐太重,连累清名,“他们都道我如何爱奢靡”。中护军一贯大大方方、理所当然,从来不是说欲拒还迎的客套话的,他开了口必定是心里真那样想了。
可这难讨好的人,唯独对一把焦尾琴展现出极大的兴趣来。琴由桐木所制成,当年梧桐在烈火中发出浑重不同寻常的声调,行经的蔡邕将之从火中救起,斫为琴,声作天籁。蔡邕身死后,这琴一路流落,便到了将军府中。因过于贵重的缘故,乐人平素养护、供奉,拭去尘灰,专待那人偶来抚上一回。
中护军对焦尾琴可谓爱不释手,无论当日琴摆在风亭中哪个位置,眼睛都能立即摸过去,黏连难离。他暗示了多回,就差明着讨要了。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孙将军偏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攻势太强推拒不过,便托辞自己学琴要抚。
中护军委委婉婉道:“将军要学琴,吴郡城里最好的琴工也能斫出一把一流的琴来,自足使用了。这一流的琴和第一流的琴,在将军这儿,恐怕没分别。”
孙将军像没听出讽意来,很大度地说:“公瑾喜欢,可以时常来抚,府门夜半三更也为你敞开。”
凤凰非梧桐不栖,又是孙将军穷尽的第二个道理。这把桐木琴在,中护军跟魔怔似的,忘不了那腔体中的回响,过不了几日便心痒地往将军府来,只为抚上一回琴。那人抚琴有种固执的仪式感,必须得沐浴焚香,穿洁净的素衣,来时几里地路程衣物沾了点风尘,也要嫌弃,得更换衣裳。
这时孙将军存下的衣服就管上用场了,往日百件百件地送,不见中护军穿几回,这回算是全了孙将军多年心愿,他备上哪件,中护军便穿哪件。尽管白衣是硬性要求,还能在暗纹暗绣、衣领下摆的细节处作许多文章。孙将军指挥从人将成衣、织锦铺展开,兴致来了还教司衣的侍官们畅所欲言评价,看看是否是城中时下盛行的样式。府上巫医、乐师也得凑在一旁夸赞。一群人不时还能构想出些新花式来,孙将军便着人立即去裁制。
不消说,吴郡城里的风潮倒不少是孙将军引领的。
君子抚琴还不能少了玉,孙将军开始琢磨在配饰上下文章,发冠衣钩也须安排上。小心思一样样一桩桩地堆叠起来,末了,中护军瞧着下摆数层缠绕的曲裾、脚下丝履、发冠上垂下的缨珠、腰上严丝合缝的束带、叮叮当当乱撞的环佩,越看越怪异,也嚼出不对劲来,便挂上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这下将军该知道为何我甚少穿戴赐下的衣饰了罢。这行头声势不免浩大,三里地外别人就该知道我到了,结果翘首盼了半天,走到跟前还摔个绊子。”
孙将军却是在众人激赏下将养出对自身审美的自信来,喜滋滋上下一打量:“如此装束方衬得上公瑾。”
中护军无奈,终究还叹了声:“我领兵在外,衣物还是便捷的好。”
孙将军揽一下他的肩,手掌往下沿着脊柱轻轻滑过,两人如对最亲昵不过的骨肉兄弟,话语里却有分道不明的深意:“待天下安定,公瑾便不必再奔波劳顿,到时候在府上天天穿给我看。”
中护军朝他展眉一笑,转身将手浸入漆盆里的兰汤中,指尖凝了滴水珠轻轻抖落,拿布巾擦干,便在琴前端坐下。
孙将军便笑眯眯地看他抚琴,无论是金戈杀伐的破阵曲,还是乡愁羁旅的哀恻曲调,面上都是快活的笑模样。
中护军起了势便不再看人。满心满眼只有这绝顶的琴。
不过目光灼灼如有形质,时间长了也会受不了,中护军嗔怒地看他一眼,止住琴声。
孙将军道:“我还没听够呢,公瑾才一会儿便尽兴了么,怎不抚了?”
中护军:“将军究竟是听琴还是看人?”其实中护军常鼓的几首曲子意蕴颇深,他表情达意本就是一绝,虽然自谦生疏,按弦的细微颤动都拿捏的分毫不差,屏风后偷师的乐人们听过百遍,经他一演绎却深有触动,悲怆壮怀牵动肺腑,几欲落泪。
不过孙将军似乎不懂,他虽然比谁都捧场,次次陶醉不已,总还是置身化外的意思,世上便是有种人,金石般冷静脆硬的心肠,难受他人情绪感染,天生便不足欣赏音韵。硬要教他说哪儿好,只怕是衣服好,人更好。
于是也不言琴曲,只说:“我还道公瑾与我琴曲传情,也不抬头看我一眼。”
这话有些不像样,边上的侍从、乐师都深埋下头当是自个儿不存在,琴孟在其中也悄悄倒吸口气来。许多秘事,外头人不清楚,府上日日见到,终究有些蛛丝马迹。主人自无所顾忌,越是值当一说的惊天之事越是讳莫如深,刀笔吏尚且“为尊者讳”,何况更低微的他们呢?
中护军仍从容不迫,轻轻巧巧地接了话:“琴是圣人作乐,曲意含蓄,不足为人道。你心思不在养德上,若论传情达意,直抒胸臆,还不如弹琵琶。”
不得不说,一身花团锦簇的华服若放在他人身上,恐怕太夸张高调,却也才堪堪衬得起中护军的容色。白衣上的白绣线远看不见,随着日迹推移而流光溢彩,云纹在衽上一溜儿向下列,终而收进一搦楚腰中。
那双天生含情的眼在孙将军身上一掠即分,霎时就有了点不可深思的意味。
这时分,孙将军又成了顶善察言观色的,凝视那人,说话的语调也和寻常大不同了:“公瑾教教我弹琵琶罢。”
中护军这下没了抚琴的兴致,就与孙将军弹琵琶去了。这回没给府上乐师观摩学习的机会,定得闭起门来弹。许是中护军于琵琶的造诣才是最高,有不传之绝学的缘故吧。
中护军是吴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在吴郡待的这几年,偶也当街鼓瑟,响遏行云。后来战事愈发频繁,将军几易治所,琴孟常常一年到头不见那人到府上来,却也每每听闻些那人在征途中拨箜篌之类的轶事。
那口齿伶俐的前线使者绘声绘色地言说当时画面,孙将军便会放下简牍,揉揉额角,很用心地听上一听这不打紧的闲话,抚掌微笑起来,神色如同中护军在面前时,眼睛深处映出一道明烛天南的光来。
“近日天转寒凉,公瑾可有增衣?”孙将军问。
那使者只报军情,奇闻异事只是附带一提,至于日常起居的事,当然一问三不知。他兴冲冲地车轱辘:“中护军与诸将日夜筹谋,士气方锐,必为至尊折冲千里!”
“三餐可有按时吃?吃得多么?”
“中护军感激至尊挂怀,仰赖至尊的补给调配,眼下粮草充足,足可供百日之需。”
孙将军如有所失地叹口气,教使者带上衣箱,秋冬衣物足有百件:“你替孤向公瑾传话,也跟亲卫们叮嘱一句,这些都是日常披挂,罩衫裘衣要随冷暖勤穿脱,他新伤初愈,要多留意些。”
“中护军与前线将士定然不避暑热,不辞冰雪,为至尊建功!”
孙将军终于感受了一回对牛弹琴的滋味,无奈之下却也笑了笑。中护军帐下使者,还就该是这样的风味。他或许是觉得这话的原意很难被完整传达,还是教使者带上了书信。
琴孟再一次见到那人,是在京口。中护军新作了一曲,名为长河,颇为自矜。孙将军还是笑眯眯地听他抚琴,满座涕泣中唯有他乐得不行。这回中护军终于不大开心了,一定要孙将军谈谈看法。
孙将军拉过那人的手,正色了一回:“我怎会不懂你,这支曲子太悲怆,其实与你心境不合,也就赚些热泪而已。”
这说得冒犯,连无关者琴孟都要气不过,孙将军听的哪是音,分明只是个响。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等中护军撂脸子发火,不料中护军却气顺展颜,又和孙将军单独弹琵琶去了。
琴孟是许多年后才慢慢了悟出其中曲折来。中护军的琴曲不需要他人的欣赏,因为他早有了知心的人,与那些寄怀于曲、渴求知音的人从立意上便有鸿沟之别。孙将军听不懂中护军的琴曲,但他本不需要琴曲作媒介,就能知晓那人的心曲,一眼看出心曲与琴曲不合所在;次次耐心认真地倾听,固然多此一举,只是想多些琴瑟在御的相伴日子罢了。
琴孟与中护军讨要了长河的曲谱;中护军当时并未来得及写完,只草作了前三章,其中转合处仍有可斟酌之处:“待我回来时,或许能有更深体悟,再把这曲子完成。这些你先拿去,在我作成前,切不要外传。”
琴孟大致看了一遍,仔细地收好:“将军此曲如成,定能流芳千古。”
可惜的是,这曲子再没能写完。
后来,琴孟去了建业,去了武昌,又回到了建业。他鼓瑟弹琴的地方从将军府变为王宫,再变为皇宫,职务也水涨船高,挂上了乐府令的名号。长河被他收在箧中,永远成了断章。
一次宴会上,丞相顾雍偶然提起当年周将军名动一时的曲子,可惜无缘闻见。琴孟便将心中颠来倒去埋了二十多年的乐声,重新弹奏出来。曲中一条亘古的江流,明亮而浩大,见证着金戈杀伐,千里枯骨,风云开阖,有一排浪不停歇地奔涌怒张着,积聚曲意一点点拔高,却在最激烈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满座静谧无声。良久,顾雍才轻叹一声,如含深意:“这是首残章,但也理应如此。雍得闻绝唱,死而无憾。”
琴孟隔着帘子抬眼,那高处的帝王已泪流满面。然而座中泣下者众矣,故而并不显突兀。
琴孟因此受责,被勒令再不许弹奏此曲。他在理狱呆了三天,获释回到住处时发现已被彻底搜查过,什么都没丢,唯独箧子底层的亲笔琴谱不见了。他不意外,也不太在意,横竖从来也该是孙将军的。
那人从来听不懂琴,只看人而已。那些泪分明只是为人而流,琴曲意蕴只是个遮掩的幌子,教帝王难得肆无忌惮一回。他心头嗤一声,却终揉进长叹中。
*
琴孟年纪上去了,老眼昏花,推雁柱的动作也迟缓许多,却越来越准,缦弦从不假手他人。
“外六弦错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他深埋下头不再抬起,跪拜道:“殿下。”
“秋风之曲,外弦总当比寻常曲子紧些,世人缦错的虽多,您是国手,怎么还犯这错误?没有人提醒过您么?”太子妃很较真,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琴孟道:“无人在意这分寸偏误,臣也不必缦对。”
太子妃没理会他这固执的痴劲儿,径托出来意:“我寻访吴中人,听闻先父曾将琴谱交托于您。我并非要收回,只是想见一见先父遗物,望乐府令成全。”
“已不在臣手中。”
“那您可有琴谱的消息?”
琴孟想,那便是天家秘辛的范畴了。妍丽织锦、琴瑟琵琶和衣箱书信间,堆叠起的至深用情,早已入了黄土。那有违伦常大义的心思,本不足与外人言。他当日不忍乐曲蒙尘,重奏长河,已犯了忌讳,自然不能再犯。和焦尾琴一道被带到陵墓里头,便是琴谱最终的归处。
于是他从喉头挤出声笑来,且坚决地摇了摇头。
(完)
【程光】锦鲤附体
*ooc
*是黑白!是黑白!是黑白!
*入坑交党费,非原著走向,私设很多
程小时不是人。
字面意义上的。
他是一条锦鲤精,是逢年过节,考试抽卡必备的那种转运神器。
天庭有规定,每条锦鲤每年都有定量的KPI,但是今年程小时的任务对象只有一个。
他叫陆光,是一家照相馆的老板。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陆光这个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是那种经过教学楼会淋到从二楼泼出来的水;再平坦的路都能平地摔;打饭永远吃不到想吃的菜;到手的东西不过三天必定会摔;开个照相馆,隔三差五还得应对在跟照相馆隔了...
*ooc
*是黑白!是黑白!是黑白!
*入坑交党费,非原著走向,私设很多
程小时不是人。
字面意义上的。
他是一条锦鲤精,是逢年过节,考试抽卡必备的那种转运神器。
天庭有规定,每条锦鲤每年都有定量的KPI,但是今年程小时的任务对象只有一个。
他叫陆光,是一家照相馆的老板。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陆光这个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是那种经过教学楼会淋到从二楼泼出来的水;再平坦的路都能平地摔;打饭永远吃不到想吃的菜;到手的东西不过三天必定会摔;开个照相馆,隔三差五还得应对在跟照相馆隔了三条街远的酒吧喝醉的酒鬼闹事的倒霉。
按理来说一个人真不应该倒霉成这样,何况他上一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程小时原本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直到命格星君拿着一坛上好的云雾山酿来找他,心虚地解释自己因为喝醉酒不小心把陆光的命格写错的事。
命格星君答应包程小时一年的KPI,只要程小时帮陆光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别让他因为命格折了未尽的阳寿就可以。
程小时看在云山雾酿面子上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程小时假装客人光顾陆光生意的场面。
白发最考验颜值,陆光显然是扛得住的,他并不怎么在意形象,起床时也没怎么打理,只用手随便扒拉了几下,以至于有几根发丝不听指挥地翘了起来,只是陆光的气质太出众,乱发不仅没让他看起来邋遢,反而和他冷淡的外表形成反差,给他平添了几分诱人的稚气。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陆光并没有因为程小时长时间的注视而感到不悦,只是礼貌的提醒他。
“额啊,唔,请问你们店里最贵的服务是什么?”
程小时特意把“服务”两个字咬得暧昧不明,有些恶趣味地期待着陆光的反应,
可惜,陆光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略一思索,回道:“那应该是婚纱照,先生,你要拍婚纱照吗?”
程小时心想,要不是为了给你送点财运老子才不管你拍什么照。
“我没有对象,那个,我觉得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他已经去世很久了,请问你愿意假装一下他,跟我拍照吗?”大龄单身男青年程小时看向陆光的眼神里多了点哀伤,当然,都是演技。
“呃……”
陆光果然迟疑了,表情有些犹豫,程小时终于看到想要想要的场面,心里一喜。
“可以。”
这下轮到程小时目瞪口呆,他没听错吧?陆光竟然同意了?
“请节哀,我可以帮忙,如果这能帮你留住美好的回忆的话,定格快乐,是我开店的初衷。”
陆光的神情始终淡淡,只有在提到照相馆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亮光。
程小时几乎要被那束光吸走魂魄。
“谢、谢谢……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程小时磕磕绊绊的回答。
于是陆光领着他去试西装,程小时比一般人高得多,陆光相馆里准备的西装都不太合身,他只好先把店关了,让程小时留下名字和电话,然后带着他在照相馆附近的小巷里穿来拐去,最后停在一家手工制作西装的小铺子前。
“你的店……没关系吗?万一有客人怎么办?”
进去前,程小时拉住陆光,有些惊讶于他的随意。
“你就是客人。”
陆光就着程小时的手跟他一起进屋。
铺子的老板跟陆光很熟,听他说是程小时要做西装,也没多说什么,拿来软尺就给程小时量三围。
“三天后过来拿。”
老板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对陆光摆摆手。
陆光点头,又带着程小时返回。
这次陆光没有绕来绕去,直接走的大路,周遭是人声鼎沸,陆光随手买了两份章鱼烧,递了其中一份给程小时。
程小时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章鱼烧,看着前方陆光的背影,突然有种要结束母胎solo的预感。
回去的路上陆光差点被程小时遗忘的倒霉体质终于发作,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踩着自行车飞快驶过,骑车的男生车技极佳,就算骑得快也没撞到人,可就在他经过陆光的瞬间,不知道是车上的哪个部件勾住了陆光的衣角,陆光被猝不及防的拉力一带,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艹!”
程小时心跳都快停了,他飞速跑到陆光身边把他扶起来,而那个撞了人的男生正着急忙慌的道歉。
“没事吧?”
程小时拉过陆光的手仔细检查,看有没有伤口,陆光却没怎么在意,因为听说了男生是为了去医院看生病的家人,所以也没有怪他,让他下次小心就放他走了。
其实陆光对程小时的反应更感兴趣。
“真没事,膝盖有点疼,应该是有淤青,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不行!”程小时瞪他一眼,“我们去医院!”
陆光当然不肯,两个人谁也没说服谁,最后是陆光叹了口气,“一点小伤而已,我都习惯了,从小到大比着更严重的我都受过,过几天就好了,再说,你我萍水相逢,你干嘛这么关心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是为了陪我买西装才出门的嘛,而且你还请我吃章鱼烧,所以我们也算朋友了吧?哪有朋友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程小时解释道,因为一句说不出口的“我想泡你”而耳朵泛红,倒是没再坚持要陆光去医院。
“那我背你回去吧?”
陆光没反对,照相馆离这不远,也没有打车的必要,所以他老老实实的趴在程小时背上,两个人踩着晚霞一路走回了照相馆。
程小时非常积极主动的找来药油给陆光抹上,陆光膝盖上的淤青有很大一块,他肤色白,淤青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疼不疼?”
程小时怕弄疼他又怕力道不足淤青消不下去,快给他折磨出一身汗来。
陆光倒没什么反应,闻言只是轻轻摇头。
“习惯了,”他盯着程小时的发顶,“别人都说我这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挺倒霉的,骑自行车总容易出事,换季永远第一个感冒,明明是第一个病的,却总是最后一个好的,所以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谢谢你。”
陆光对上程小时深邃的眼瞳,“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星星之火,原来也能火烧遍野,漆黑的夜空终于也被这火光点亮。
陆光电话打来的时候,声音有点恹恹的。
他是要通知程小时衣服做好了,叫他过来拿,顺便看看什么时候把照片拍了。
程小时正在天上参加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结婚三百年纪念日的宴席,周围吵吵闹闹的,陆光的声音不太真切,但程小时就是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疲惫感。
最近天气有点转凉,该不会感冒了吧?
程小时皱了皱眉,拜托月老替他向玉皇大帝告个退,然后匆匆往人间赶。
天上人间有点时差,程小时到照相馆的时候天色已晚,相馆里亮着灯,和周围的店铺比并不明显,程小时却觉得心里熨帖,因为他知道在夺目的灯海中,只有这一盏是为他而亮。
玻璃碎掉的声音打断了程小时的沉思,他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轮起一张椅子砸碎了相馆的玻璃门。
白发的男人打了个电话后晃晃悠悠的出来试图阻止,差点被男人推倒。
程小时反应过来的时候中年男人已经被他打翻在地,还是陆光过来拉他他才停了手。
陆光的掌心烫的吓人,连脸色都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程小时去探他的额头,也是一片滚烫。
“发烧了怎么不去医院!”
“我……”
陆光话没说完整个人就直直往下坠,程小时赶紧将他一把扶住,臂力惊人地把他横抱起来,打了车就往医院去。
挂号、看诊、输液,一切弄完已经是快接近十二点,程小时陪陆光坐在输液室的长椅上,陆光的脑袋软软的靠在程小时肩膀,因为发烧而更加滚烫的呼吸拍打在程小时侧颈,惹的那里一片绯红。
两瓶药水打完陆光也慢慢恢复意识,乍一看程小时的侧脸,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
说出口的话语很沙哑,陆光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
“饿不饿?我给你买点粥吗?还是送你回家?”
程小时答非所问,叫来护士帮他拔针。
陆光没有回答,之后便是一路无话,两个人沉默的并肩走到医院门口,晚风有点凉,陆光低头闷闷地咳了一声,程小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陆光身上,却被陆光摁住了手。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看起来真的很疑惑,程小时抬眼望去,看见昏暗的路灯都挡不住的,陆光眼睛里的悲意。
“因为我长得像你前男友么?你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
程小时顿时悔不当初,恨不得回去狠狠抽那个乱说话的自己几巴掌。
“没有前男友,是你,一直都是你。”
程小时紧紧的攥着陆光的手,陆光刚退烧,没有力气挣开他。
“那天我是骗你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又找不到理由接近你,所以才骗你的,对不起,是我有错在先,”
程小时的姿态近乎卑微。
“陆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陆光定定地看着他。
“你骗了我,”
程小时几乎不敢看他。
“所以你得负责,期限是,你的一生和我的一生。”
程小时紧紧抱住了陆光。
愿所有的心动都有始有终。
——
关于程小时告诉陆光自己是锦鲤精这件事之后
程小时: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运气怎么样?
陆光:唔……锦鲤附体?
——真正的end~
快高考了攒攒运气!
[百日叶王][DAY 87]良辰
当一箱啤酒猛地被搬上桌以后黄少天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立马嚷嚷起来:“哎我们职业选手不喝酒的不喝酒!刚才那只是玩笑啦!”
“还没开喝就怂?少天你小子别这么丢我的人啊!”魏琛嘴里叼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熟练地拿出一瓶起开瓶盖儿往桌上一摆:“来!”
“我说老魏你是苏黎世没去就在这儿等我们啊?那先干为敬走一个呗?”叶修比黄少天从容得多,但第二个出声也暴露了其完全不想喝酒的心思。
“刚才输的可不是我们这桌,小韩对吧?”与魏琛坐同一桌的韩文清居然并不反对,反而看了一眼那箱啤酒说道:“青岛啤酒挺好。”
在一片哀声四起之中,王杰希淡定拿了边...
当一箱啤酒猛地被搬上桌以后黄少天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立马嚷嚷起来:“哎我们职业选手不喝酒的不喝酒!刚才那只是玩笑啦!”
“还没开喝就怂?少天你小子别这么丢我的人啊!”魏琛嘴里叼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熟练地拿出一瓶起开瓶盖儿往桌上一摆:“来!”
“我说老魏你是苏黎世没去就在这儿等我们啊?那先干为敬走一个呗?”叶修比黄少天从容得多,但第二个出声也暴露了其完全不想喝酒的心思。
“刚才输的可不是我们这桌,小韩对吧?”与魏琛坐同一桌的韩文清居然并不反对,反而看了一眼那箱啤酒说道:“青岛啤酒挺好。”
在一片哀声四起之中,王杰希淡定拿了边上柜子上果盘里的一串葡萄放到叶修面前:“醒酒的,现在就可以开始吃了。”
“我还以为王大侠会挺身而出?”叶修露出一点可怜的表情,一边果断摘了葡萄往嘴里丢。
“救不了你,祸害联盟多年如今大仇可报,你要不要瞧瞧人民群众现在的表情?”世邀赛夺冠回B市,体育局搞了个庆祝大会一众联盟中人纷纷聚齐,这趟子是关系好的选手们私下吃饭个个摩拳擦掌如狼似虎。
但事实却证明王杰希的可靠程度远胜叶修为数不多的下限,真到那时候他还是拦了下来:“这杯我替他喝。”
黄少天率先就不干但联系到如今和人坐在一桌还是忍了又忍,那头自有魏琛和方锐替他反对。“这哪儿能替啊王杰希我跟你讲他私底下可和老夫说过你不少坏话。”魏琛张口就来唯恐天下不乱。私下他倒真是听叶修吐槽过不少魔术师的事迹,至于吐槽之人真意为何魏琛曰不可说。
哪知王杰希居然微微一笑:“上次打赌输他,还他彩头罢了。”他说的义正词严高风亮节,一干人等鉴于微草队长之人品一时也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他仰头干掉了那杯啤酒。
旁边的叶修迅速递上一碟子葡萄给王杰希,他刚才一边吃一边剥的,然后转过头来强制开启嘲讽:“这回我一时失手,接下来你们可没机会了。”
群情激奋。
“这能忍吗这不能忍啊队长!”黄少天坐不住了。
“少天我劝你静观其变。”喻文州在旁边剥开心果吃,此时徐徐说道,“我看叶神今天运气极佳。”他这么说着,倒是望了一眼王杰希。
“啊?”黄少天不明所以,然后事实告诉他喻文州是对的,接下来的游戏叶修一局没输。
吃完饭后又去唱KTV闹到半夜,终于在张新杰明天还有活动的提醒之下没过凌晨,一众人等出了K歌房。二十来人在空旷的街道上蔚为壮观,他们几乎都住在同一家酒店此时依然兴致勃勃地相互瞎侃着。
苏沐橙一直与楚云秀讲着小话,她俩走得慢跟在了人群的后头,比她们更慢的是叶修和王杰希,这两人都是本地居民不住酒店。苏沐橙回头望了望,叶修正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到她回头倒很快觉察到了冲她摆摆手:“你们回酒店吧?到路口我们就分开走了。”
“嗯。”苏沐橙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指指叶修,“这件衣服没见你穿过呀?”
“……就算是我也是会买新衣服的。”叶修咳嗽了一声。
“呵呵。”苏沐橙笑眼弯弯,旁边楚云秀插话进来,“品味简直判若两人,高了很多啊叶修大大。”随后没等叶修反应和王杰希打了个招呼拉着苏沐橙走了。
“我的品位有这么差吗?!”叶修表示抗议。
王杰希不想评论。
这时候大部队已经走远,夜里暑气消散街上难得有一丝活泛的风 ,叶修走了两步忽然开口:“大眼,咱们纳凉去吧?”
不是只有王杰希才思路清奇,两人这时已经走回刚吃饭的饭店门口,就见叶修一溜烟从边上推出一辆自行车,款式普通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来来来。”
“不会还是你初中骑过的吧?”王杰希瞪大了眼睛。
“初中那辆还在呢可那辆是赛车没后座儿。”叶修笑了笑,在王杰希十分怀疑地目光下又解释了一句是叶秋那小子喜欢家里一起给买的我对那花里胡哨的车不感冒。
王杰希默默咽下后面的话,上学时他也有辆十分酷炫的赛车,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有一辆,骑得飞快地穿街过巷校服虎虎生风。从叶修同志的回答里可知,除了荣耀这人一贯需求低的非常好养活,倒也算万般专情。
“上来吧大眼,哥带你兜风。”那头叶修笑得坦坦荡荡地拍了拍后座。
“你确定你带得动?”
“……”
能不这么破坏情调吗小祖宗。
最终王杰希还是上了车,盛夏凉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机动车匆匆而过,两个大男人骑着辆老旧自行车摇摇晃晃看起来多少有些搞笑。不过叶修匡哧匡哧骑得认真,好在王杰希没他自己说的那么重而叶修也没那么战五渣,加之这辆不中看却中用的车子倒也很是顺当。
叶修穿着件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衬衫,挑选者确实是王杰希,那是世邀赛结束后唯一的一天假期他和叶修逛了大半个苏黎世城,在一家小店淘到了这件衬衫。前一天晚上两人心照不宣的告白、接受和约定,这似乎成为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因而这衬衫在叶修提议之下,买了两件。
此时衬衫灌着风被吹开从后座上看去倒多了几分少年的模样,王杰希不大乐意去环叶修的腰说他害羞他都认,这时候手没地儿可放只得扯住了他衬衫的下摆。在前头骑车的叶修都感觉得到,只觉得王杰希确实可爱。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联盟内外对王杰希的观感从崇拜敬佩苏到神秘莫测不好惹总之除了叶修大抵没一个人说过他可爱。叶修一边乐一边用力蹬踏板,前面有个不大明显的上坡,但对于载了两个成年人的自行车来说很明显,王杰希再次开始怀疑叶修的体力,而他则是一口气骑了上去。
下坡的时候叶修越骑越快,前方就是个拐弯他并不刹车硬生生拐了过去,王杰希一惊终于是抱住他的腰,两人的体温叠加一点点的酒味儿早就散去此时还能闻到的是洗衣液的柑橘香气,如愿以偿,叶修暗暗得意。
王杰希也知道叶修的心思,抱都抱了现下也就大大方方靠着他的背。叶修脸上肉多实则身上并无几两肌肉,腰板儿硬瘦靠起来不见得有多舒服,王杰希觉得他俩现今的状态与早恋学生们无异,可见恋爱这回事与年龄智商情商都没多大关系,犯起傻来还十分乐在其中。
不过最终叶修也没能一口气带着王杰希骑到后海,原因倒不是体力问题,而是王杰希两条大长腿坐在后座久了舒展不开难受,两人骑到半路还是换了位置,叶修在心里腹诽着平日里他十分欣赏的大长腿,毫不客气地环上王杰希的腰。
“友情提醒,你还是侧坐的好,省力。”王杰希语重心长。
叶修坚决不接受此等阴谋。
后海此时还是热闹着,霓虹闪烁,在湖面形成灿烂的倒影,露天坐在外头纳凉聊天的人群三三两两,酒吧里的音乐伴着人声简直可称之为嘈杂。两人默契地往远走才终于安静了些,这地方对于他们而言当然不是旅游景点,自小玩大,再熟悉不过。
叶修啧啧了两声,算来他离开这座城市已然十年开外日前才算真正回了家,然而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近,到底乡情恳切深入骨髓,他伸展了下手脚,呼出一口气:“半点儿没变啊,还是这么吵。”
“哪天不闹腾了才是不习惯,”王杰希闻言笑了,“荷花市场那儿原先有不少古玩店,小时候家里老太爷遛鸟就喜欢带我去那里瞧宝贝。说是雅性,纳凉人多再雅致的地儿都热闹得很。”
他语气有趣,叶修也兴致勃勃:“我倒是在那儿捞过好多回鱼。”那可是件刺激的事儿,小男孩们多少乐于小小胡闹一通,捞鱼不是目的,他们几乎也从没捞到过,只是打破规则似乎相当鼓舞人心。
“哎大眼,你说咱们怎么就没碰到过呢?”叶修想象了下当年小小的王杰希,跟在长辈身边,软软的面貌却端谨着神色,定然十分乖巧。
王杰希似乎也跟着想象了一会儿,很快答道:“估计碰到过,只不过晚认识了十年而已。”
这就是魔术师的思路了。
叶修觉得这是句动听无比的情话。他搜肠刮肚此时才觉自己词汇匮乏,一时之间居然没能想到与之相衬的回复。他把人拉了过来,整个人贴住对方的身体,那人也十分配合,任由他熊抱着似乎还轻轻笑了两声。
其实王杰希是在犹豫要不要摸摸叶修的头,这种类似小孩子的抱抱好笑之余居然莫名也有点甜。
暂时没有人舍得说话,两人静静地相互依靠,将光影斑驳人声喧嚣都抛到身后。
他们在合适的时间相遇,而后,又在合适的时间相爱。
“杰希大大,有个事儿我想禀告禀告。”
“说。”
“我们家门禁时间过了,今晚,求收留。”
如此良辰如此夜,干嘛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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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大眠
黑天鹅效应发生啦!👾👾👾👾👾👾👾👾👾👾👾
比较意识流的一话,一个水水的过渡章节~
魏魏对俩人关系反思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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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总是聆听者,今夜江澄讲得分外酣畅淋漓。但当他躺在床上,快意之后剩下得竟是满心的苍白,江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黑夜中有人在注视着亢奋的心跳,皮肤被风掀起热量,从深海席卷的不安将他勒住。
江澄承受着窒息的头痛,理智地注视清魏无羡和他之间一直存在的平衡方程崩塌。这件事是魏无羡的错,跟他有关系吗,没事管什么闲事啊。现在好了,方程破碎了,信任塌陷了。黑夜中他甚至看见他俩人分道扬镳的背影,未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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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总是聆听者,今夜江澄讲得分外酣畅淋漓。但当他躺在床上,快意之后剩下得竟是满心的苍白,江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黑夜中有人在注视着亢奋的心跳,皮肤被风掀起热量,从深海席卷的不安将他勒住。
江澄承受着窒息的头痛,理智地注视清魏无羡和他之间一直存在的平衡方程崩塌。这件事是魏无羡的错,跟他有关系吗,没事管什么闲事啊。现在好了,方程破碎了,信任塌陷了。黑夜中他甚至看见他俩人分道扬镳的背影,未来他们会再也不见。关系发展到失去掌控,江澄开始害怕。
黑夜中的人总喜欢把阴暗拿来雕琢,江澄唾弃自己看魏无羡得奖的不爽,嫌弃自己嫉妒魏的人缘。被埋在心底本决定一直埋葬的羞耻感破土而生,他怀疑对魏无羡说的话只是自尊的一场别有用心的审判。江甚至开始怀疑真心。
正胡思乱想中灯突然亮了,江澄条件反射地躲进被子,出来就看见魏无羡手忙脚乱地摸开关,他的眼神向魏对焦。他们相视,各自别开眼神。啪嗒一声,房间又暗了。魏无羡:“我从厕所回来,走错了。”说完就走了。
江澄听这理直气壮的道歉,有点想笑。躺下的时候想着魏无羡晕乎乎的表情,心情莫名地愉快起来。江澄觉得之前自己多思了,就翻身睡了。
退出房间后,魏无羡迅速地翻身贴在墙上,月光浸泡着他,心跳声跳出水面。他们从黑夜里出来,暴露在白炽灯下。江的眼睛,勾起魏无羡限遐想的眼睛,把江隐忍的生机像流动的鱼群一样浸入了魏的肺部。这种感觉魏从未有过,来自深海,从生理到心理,透顶浸泡。
当时江澄讲完以后就出去了,魏无羡靠着床背缓了一阵。江澄说得并无道理,他的确过于自大了;可江说的也并非是事实,魏把头捧在手心里这样想着。他真的就那么不切实际吗,其实没有。他的父母从小不在身边,一个人长大偶尔靠邻居帮忙的魏无羡,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世上很多事除了豁然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是天天蹦迪就能考第一,只是他学习的时间别人都在睡觉,他习惯在生活中插针,别人水过的时间他用来背书。哪里有懒人第一,所谓的天才一直都是善于学习的人。
魏无羡吐了口气,手沾上温湿。他最大的过错是什么,是盲目地挥发过剩的生命,而忘记看清真正所想要。他最大的不幸是什么,是天赋让他看不清真心,误以为追求自己就是人生理想。
江澄不了解他,可他就真的了解江澄吗?
魏的手心抖了一下,连问几遍:了解吗,了解吗。他想起过年和江去书房取滑板的眼神和语气,有气无力下顶鼓的坚毅,比他想象的还要溢。江澄的韧劲真的比他少吗,真的需要他双臂一张、义无反顾的保护吗?
魏无羡突然发现他活得太快,错失了太多江澄的浪漫。错失了端进来的药,错失了猜他的脑汁绞尽,错失了专门回家陪他打的游戏,魏无羡连谢谢都错过。他怎么好像遇见江澄他就像个孩子,什么都吵吵闹闹,什么都理所应当,什么都水到渠成。魏想,或许是最水到渠成的最容易被人压榨彻底,怎么偏偏。
躺在黑夜里的魏无羡,就像一个孩子发现长在缝隙的玫瑰,迫不及待寻找朋友来共赏。他在睡眠端的边缘飞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眼江澄,随便捎个理由。
开灯的时候他心慌地盯着地板,决定的时候和江澄的目光撞了正着。他们什么都没从对方的目光读出,只读到自己的影子。可与此同时,深藏在他们心中的种子隐隐愈发。这同时昭示着春回大地。
第二天到学校,两人心照不宣地表现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塑料兄弟情地勾肩搭背。看着他俩亲昵到过油的相处,王念意和李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魏无羡在暗中观察江澄,他渴望了解江澄更多一些。他俩一起长大十几年,熟到这个地步竟仍不知对方心里到底怎么想。有一说一,魏无羡好奇死了。
观察的时候他心里想,原来江澄挺受女生的欢迎的(只是这种欢迎是内敛或妈型),不过江澄在意的好像真的只有我。
当时魏趴在桌子上午睡,光把他的桌子温得很暖和。他抱着江给他带的保温,侧头看他。江睡着了,还有女生往这里偷瞄。
心里有些得意。
临睡前,魏无羡晕晕乎乎地想明白了,但又好像不明白完全。
他睡着后十分钟,江澄醒了过来。他看着魏无羡出神,发现魏在流口水,赶紧回神撇开眼神。咦,好恶心。
呆发够了,江澄去摸抽屉,从一叠物理卷子里摸出CD盒,他想用这个时间给谭回信。
CD还没打开江澄被叫出去,数学老师塞给他一叠数学卷子,数学课代表江兢兢业业收下,回来发现放在卷子上的CD盒不见了。
他屏着心跳四处找了找,翻了翻。
确实是不见了。
心越跳越快。
教室仍很静,魏无羡还在睡。
[all澄]媳妇儿生气了要怎么哄
忘了嗦 ……这是500粉福利呦~😃
羡澄
“不是的阿澄你等等我!”魏无羡追着那气呼呼的人到了车库,眼看着江澄打开车门就要走,魏无羡几步上前一把抵住车门转身揽着江澄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阿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女的胸都快怼你嘴上了你当我眼瞎?” 江澄别过脸不想看他,捉住自己腰间不老实的手却发现根...
忘了嗦 ……这是500粉福利呦~😃
羡澄
“不是的阿澄你等等我!”魏无羡追着那气呼呼的人到了车库,眼看着江澄打开车门就要走,魏无羡几步上前一把抵住车门转身揽着江澄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阿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女的胸都快怼你嘴上了你当我眼瞎?” 江澄别过脸不想看他,捉住自己腰间不老实的手却发现根本推不开。“魏无羡你滚蛋别乱摸!”
原本江澄是怕魏无羡喝多了自己回不去就开车去接他,结果刚到ktv包厢打开门就看到那人的脑袋正伏在一个女人胸前看似在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魏无羡抬头看到的就是江澄离开的背影,当即就追了出去。
“我保证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寻欢作乐,那女的就是个意外,她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挡到我了然后你这不正好进来了吗……”
“合着我不进来你还打算干点什么?”
“哪儿能啊,我又不喜欢她。”
“我最爱的正在我怀里呢,谁都比不上他。”
魏无羡陪着笑脸在那别扭的人脸上偷了个香,手在那人腰间摸索着吃他的豆腐,他知道,刚才的一番说辞让江澄虽然没回话但看得出来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魏无羡捏着人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然后又轻咬人的耳垂在江澄耳边呼出一口气,耳鬓厮磨间两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江澄推拒着已经狼变的魏无羡的胸口哑着嗓子道,“回……回家……”
湛澄
蓝湛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江澄给惹生气了,那人现在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一言不发,而向来不善言辞的蓝湛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许久才开口问他。
“阿澄今天不高兴是所为何事?”
“咱俩结婚多久了?”
江澄冷不丁一句话问的蓝湛有些懵,却也老老实实的回了他。
“一年。”
“不多不少正好一年。”江澄低着头笑起来,“咱俩离婚吧。”
“你说什么?”蓝湛对于江澄的话十分震惊,“嚯”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那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说这些总得有个理由吧江澄?”
“你问我?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每天一心扑在工作上究竟有没有关心过我?结婚一年了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是否对得起我?”江澄气急,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推了他一把就将人扑倒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抵在蓝湛的肩上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忍不了了……”江澄将脑袋埋在蓝湛胸前一时间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蓝湛刚要说些什么怀里人就猛地抬起头直直的望着蓝湛的眸子,“要么离婚,要么和我生个孩子,你自己选。”
蓝湛微眯着眼“啧”了一声伸手抱住江澄的腰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上那人的唇。
“先生孩子。”
“离婚?想都别想。”
凌澄
江澄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真的很不想承认楼下那个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着“阿澄我爱你”的人跟他有关系,他关上窗户找了点纸塞住耳朵躺在床上,但楼下的声音实在吵的他想拿花盆砸死他,当然他也这么做了,花盆掉下来刚好砸在金凌脚边,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喇叭给甩出去。
“阿澄你打算谋杀亲夫啊!”金凌抬起头看着露出头的那人惊魂未定。
“滚蛋!你大半夜打鸡血了吧在这儿鬼哭狼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江澄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但金凌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笑嘻嘻的看着他开始求饶。
“阿澄,你就让我进去嘛,不就是那天劲大了点弄疼你了嘛,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下次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就强……”
“闭嘴!”江澄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了那人,生怕他再说下去爆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废话啊,那人不要脸他还要脸好吗?
“还愣着干啥?滚上来睡觉!”说完江澄“啪”一声关上窗户,而楼下的金凌嘿嘿笑着一路小跑的上了楼。
金凌: 媳妇儿果然是心疼我的啊哈哈。
(这个系列有些不好写我的脑细胞大概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