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番前禁止撸猫!
依旧很短且不好吃,请不要抱有什么期待
啊,这竟然是我在这个lofter发的第一百篇文章……
关于戴口罩是控氧这件事是我瞎说的,以前看过一位叫伊谢尔伦的风的博主提过这件事,所以就往上套了一下……否则也没办法明白为什么做运动还要戴口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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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海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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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宫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打给二宫和也才知道他忘了自己家还住了个大活人。
“真抱歉,完全把你忘了,哈哈!”
“你这可一点抱歉的样子也没有啊……”樱井翔趴在门上,有点委屈的对着电话说。
“啊,你看看地毯下有没有备用钥匙,”二宫喝了一口酒,发出吞咽的声音,“我记得好像有。”
樱井翔夹着电话去掀地毯,“没有啊……”
“哦,那可能让我给我高中同学了,上次我让他帮我搬东西了。”
“那我怎么办…”
“我这边还要一段时间,你先自己转转吧。”
樱井翔听见话筒另一边有人叫着二宫课长,然后就被挂了电话。
樱井翔下楼买了一罐啤酒,自己坐在路边喝起来。两个女生路过,他听见其中一个低声说,“那个人长得好像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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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宫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打给二宫和也才知道他忘了自己家还住了个大活人。
“真抱歉,完全把你忘了,哈哈!”
“你这可一点抱歉的样子也没有啊……”樱井翔趴在门上,有点委屈的对着电话说。
“啊,你看看地毯下有没有备用钥匙,”二宫喝了一口酒,发出吞咽的声音,“我记得好像有。”
樱井翔夹着电话去掀地毯,“没有啊……”
“哦,那可能让我给我高中同学了,上次我让他帮我搬东西了。”
“那我怎么办…”
“我这边还要一段时间,你先自己转转吧。”
樱井翔听见话筒另一边有人叫着二宫课长,然后就被挂了电话。
樱井翔下楼买了一罐啤酒,自己坐在路边喝起来。两个女生路过,他听见其中一个低声说,“那个人长得好像那个主播啊…”
“不会吧…电视台不是在东京吗?”
“不是辞职了吗?”
“诶?我不知道!”
樱井翔一口气把啤酒喝完,抬手扔进了垃圾箱,哐当一声吓跑了两个女孩。
又在俩个女孩逃离现场后悻悻地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好好踩扁。
又过了半个小时,二宫和也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直接转了语音信箱。
游戏又打不好,樱井翔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
现在想想,自己居然跟松本润说下次再聊。
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再聊?就算联系到了,三年的时间,两个人的生活已经走向不同的方向,互相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即便是经常出来聚聚的二宫和也,兴高采烈讲着游戏的时候,樱井翔也只能尴尬的称赞几句好厉害。
而自己居然说什么下次再聊。
但是无聊透顶的樱井翔还是打开了通讯录。没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太无聊了。
至少他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按了M就出来了,果然松本润大学时候的旧号码还存着。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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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比起咱们,那帮修仪器的家伙真是暴利啊。”相叶雅纪愤愤不平地说。
“你怎么不说人家还全国各地跑呢。”
“诶小润,”相叶雅纪嚼着肉块,口齿不清地说,“不是说咱们医院要进一台新的核磁共振仪吗?怎么还没动静。”
“我怎么没听说?再说你马上调回CT了,关心这个也没有用。”
“哇松本主任的心也太狠了吧,同事还没走就开始排外了。”相叶雅纪装作很受伤的样子。
松本润哼了一声拿起了酒杯,也没否认。
然后他感觉到裤子里的手机在震动,放下酒杯习惯性的起身走到店外去接电话。
相叶雅纪分别满上了两个杯子,喝干了自己的那杯,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喂?爸?这么晚怎么了?”松本润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我没事,只是有个孩子给我打电话来说是要找你,应该是你以前的朋友吧,我听他的语气慌慌张张的,就想着会不会是有急事,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给你电话号。”
“啊?”松本润满心疑惑,想不通还有谁会打给自己大学时用的电话号。
“那行,爸你给我吧。”
打过去自然是樱井翔接的了。
“不好意思你是…?”
“啊!松本润吗?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樱井翔…”
“啊…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樱井翔突然觉得很难为情,“只是翻到了你的旧手机号,那天说再联系,我就想…或许你没换号码呢……”
松本润笑了,“那个旧号码给我爸了。”
“嗯我现在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
“那个…如果我生病了,我就去找你啊!给我算便宜点。”樱井翔努力打破僵局。
“好的,”松本润又笑起来,“不过还是少生病得好。”
“嗯…但毕竟我现在是一个无业游民…没了工作,”樱井翔也笑了,“比较穷。”
松本润突然很严肃地说,“会好起来的。”
“你终于回来了,”相叶雅纪觉得有点困了,“去了那么久,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和女孩子联谊。”
“你这么帅还用联谊啊。”
“主任才是,”相叶雅纪反将一军,“我才是一直搞不懂你这么帅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
彻底忘掉樱井翔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说一直想着他也是在撒谎,松本润没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多痴情的角色,他也做不到。
只是偶尔的会想起有这个人。
大学的时候自己天天往樱井翔宿舍跑,但实际上学生会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做,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但副会长这个名头给了松本润足够的庇护,不仅让他理所当然的去找樱井会长,更重要的是,他能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学生会而已。
两个人都成绩优秀,但比起樱井翔来说,医学部的松本润要忙得多,所以在备考期末的时候,来自樱井翔的照顾总是要更多一点,这让松本润很开心。
但快乐不能被复制,不过还好回忆也不会丢。
相叶雅纪说他已经结了账,松本润有些不满。
“就当作我贿赂主任吧。”他这么说,然后把结账的票子塞到了松本润手里。
二宫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令樱井翔吃惊的是二宫和也并没有喝醉。
“听你电话里那样,我以为今天晚上我铁定要和一滩烂泥作斗争了。”樱井翔靠在墙上等二宫开门。
“这就是二宫课长的能耐~”二宫很得意地说。
樱井翔静悄悄翻了个白眼。
在楼下的时候还很困,躺在床上反倒清醒些了,只是很疲倦,二宫在淋浴间洗澡的水声在夜晚被放大得很吵人。
樱井翔本来想说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可是又累得不想喊出声,想起自己打的那通荒唐的电话有点懊恼。
然后不知要欺骗谁的删掉了那个存了M手机号码。
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只有半个身子睡在床上,脚还踩在地面上。而二宫盖了个毯子睡在沙发上,淋浴间的灯也没关。
刷牙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樱井翔含着牙刷小心翼翼的点开,却只是一条诈骗短信。他又打开昨天那条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喝醉了。
但他下不去手删除那个新的号码,因为一罐啤酒就喝醉的话好像要比那通没来由的电话还荒唐,这理由就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湄公河行动】【高方高】倬彼云汉
又名《PTSD与中年危机》【滚
BGM:We can be heroes
warning:论气场的话,这篇略偏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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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觉得有点忧伤。她实在不该撒娇打滚要方叔叔来开家长会。
方叔叔当然是帅的,刮了胡子,换一身干干净净的衬衫长裤,那叫一个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吸引了不少眼光——倒不一定都是艳羡的眼光。贝贝暗悔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到,她自己早习惯了,忘记了方新武身...
又名《PTSD与中年危机》【滚
BGM:We can be heroes
warning:论气场的话,这篇略偏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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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觉得有点忧伤。她实在不该撒娇打滚要方叔叔来开家长会。
方叔叔当然是帅的,刮了胡子,换一身干干净净的衬衫长裤,那叫一个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吸引了不少眼光——倒不一定都是艳羡的眼光。贝贝暗悔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到,她自己早习惯了,忘记了方新武身上有多少伤,落在别人眼里,大概跟黑社会也相差不远。
方新武自己倒不介意,衬衫领口松松解开,露出脖颈蔓延到前胸的一大片烧伤。贝贝嘀咕说:“你不冷呀。”
“不冷啊。”方新武笑道,招手叫她坐过来,眼神狡黠,“贝贝,什么时候交的小男友啊?”
“啊!”贝贝惊叫,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一下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本来就用怀疑眼神盯着方新武的老师,表情更微妙和犹豫了,介于报警和质询之间。贝贝连忙捂住嘴,假装自己不存在。方新武摇摇头:“你就庆幸吧,今天来的是我,要是你爸爸,你就完了。”
“没有,还没有男朋友呢!我没答应他呢……你怎么看出来的!”贝贝小声问。
其实也算是贝贝倒霉。今天来的要是高刚,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毕竟还是个正规公务员,就算能熟练切换侦缉模式和生活模式,也不会突然想到要怀疑自己女儿。
方新武不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无休,心里那根弦始终是绷紧的,一进陌生地方首先扫视地形提炼信息:咦,桌上怎么有个粉色的笔袋,贝贝不喜欢粉的;小姑娘一向没耐心,右上角贴的中考倒计时,日期准确又明显每天更换,不可能是她自己写的;数学书首页怎么写了个男生的名字?也不是拿错了,里边明明通篇都是贝贝的熟悉字迹。
“你猜?”方新武不愿直说,优哉游哉地逗她。
小姑娘急得都要哭了:“别告诉我爸爸!”
小孩一脸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方新武又年轻得过分,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父亲。老师起了疑心,放学后匆匆挤出家长群,拦住了不让走:“请问您跟孩子是什么关系!”
方新武:“哥哥。”
贝贝:“他是我叔叔!”
异口同声。
老师愈加警惕了,打量方新武的目光明显不像在看好人,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贝贝尖叫一声:“别报警!”
老师吓一跳,看表情立刻把他从社会闲散人员定义为了通缉犯。
方新武哭笑不得,小孩是不是吓傻了啊。
“根本不是一个系统,报了警也转不到你爸办公室去。”方新武安抚小姑娘,语气中全是深深的无奈,又对老师说,“您随便打,我不走。”
自然电话是打给学生家长的。陈晨听老师一叙述,也是哭笑不得,跟老师解释了好几句,方新武分分明明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对,没事。那是我弟弟。我放心的。您就把他也当贝贝的监护人。”
贝贝正仰着脸儿有点不安地看他。他心里一热,轻轻把手放到了女孩肩上。
作为一个青春期招猫逗狗跳得不行、从十岁就开始大把收情书的小青年,方新武是真没想计较这事。无奈贝贝心虚,被他戳穿之后虚得更厉害,回了家心神不定顾左右而言他,高刚明明就问问家长会老师说啥了,结果她三句话就露馅了。
果不其然,高刚当时就炸了。
高队长那是什么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全队一百来号人大气都不敢喘。贝贝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没见过他这样,几句话就被他训哭了。还抽抽搭搭,一边哭一边还嘴。
他俩一人站了客厅一边,隔空怒视;方新武靠在进门玄关处,头都疼了,感觉仿佛当年在两大贩毒集团的相互倾轧下抢关键人证。那时候他还敢杀个七进七出,现在只想举手投降回屋睡一觉。
“你根本不懂得爱情!”贝贝抹着眼泪冲他喊。
“你知道个——”高刚把语气词压回去,“你才多大点儿啊?你知道什么叫爱情?”
贝贝喊:“我喜欢他!”
“你喜欢什么喜欢!”高刚吼她。
方新武头更疼了,走过来,然后又被一大一小同时怒视。
“高队,”方新武无奈道,“高队呀,你不累吗?这都几点了,你这周睡了几个小时?”
跟高刚说当然没用,他这话是说给贝贝听的。果然女孩听到,表情略微松动了点儿,低头一抹眼泪,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气冲冲地转身进屋了。
门刚关上,又推开,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声说:“等睡醒我再接着跟你吵,哼!”
方新武一下就笑了,看高刚还面沉似水地站在那,摊开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你差不多行了。”
“学生就该有个学生样儿。”高刚愤愤不平。
“你不能总这么看着她。”方新武一针见血,“就算出事,归根结底是因为你,不是因为她。”
高刚焦虑地拧起眉毛,跟他僵持片刻,一拳捶在墙上。
从警多年,他总是悬着一颗心。自己也就罢了,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对他无辜的妻女虎视眈眈。高刚管束女儿总是很严,他怕小姑娘一步行差踏错,蛰伏许久的恶魔就会扑上去,将她撕碎。
这一份隐忧和愧疚,他埋藏在心里太多年,无处消解,无处倾诉。有时候想想,大概此生都放不下了。不像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觉悟,与邪恶抗衡,他的妻女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本就不该被他牵连。
“说实话,干我们这行的,不应该有家人。”方新武用平缓的语调说,“但是高队,既然有女儿了,那你保护她的同时,也得照顾好她,别让她不开心。”
照顾好她,别让她不开心——高刚知道,年轻人这句话里藏着多么深沉的痛楚和悔恨。他微微吐了口气,摇头道:“我太急躁了。”
“你换个角度想,犯罪分子要是还那么猖狂,我们干了这么些年,也就白干了。”方新武笑道。
高刚没说话。他们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方新武有点尴尬。
“有时候我——”高刚说,“我觉得挺好,你也是干这行的。”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自私?
可我觉得挺好。
同样无数次手染过鲜血,无数次在朝阳升起时脱下战袍,满心疲惫地回到人世间。经历过子弹穿透身体的疼痛,失去过重要的人,又在重伤濒死之际,挣扎着竭力生转,我们才能如此默契,如此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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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回屋生闷气去了。高刚是真想睡一会儿,最近连日奔波,回来又跟女儿吵架,铁打的人也撑不住。结果刚脱了外套,他手机就响起来。
方新武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的,两人步调一致,简短地嗯了几声,随即挂断,匆匆穿衣服整理装备。方新武一步三阶地下楼去发动车子,高刚系好腰带,出门前又折回来,到客房敲敲门:“爸爸走了啊,你妈晚自习下课过来。你自己在家,别给陌生人开门。”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姑娘满脸担忧道:“你去哪?”
“没事。”高刚安抚地对女儿笑笑。
贝贝早就不是那个能被他一句“出去玩”哄过去的年纪了,急得咬着唇不吭声。高刚顾不上许多,反锁了家门,匆匆下楼奔向战场。
这次调了大半个支队,全副武装,兵分两路,山头两侧包抄上去。毒贩负隅顽抗,交火出乎意料地激烈。手下好几个年轻小警员挂了彩。方新武不慎被一个男人张口死死咬在肩膀上,登时血流不止。
“我操!”方新武疼得一哆嗦,心里火气大盛,反拧住他胳膊就往地上摔。联络员听到动静,一回头惊叫:“副队悠着点!别弄死了!”
“死不了!”方新武回答,“高队那边还没完?”
“打着呢!”联络员回答。
外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方新武再顾不上高刚那边,示意队员注意警戒,单手抖开手铐,把男人拷住,一脚踹到地上。
“副队!”小警员跑过来,汇报,“没有!货不在这边!”
没有?这个回答大大出乎方新武的意料。难道是高刚那边还有另一个据点?
男人倒在地上嗬嗬冷笑起来。方新武心念电转,出了一身冷汗。不对——
两边都是幌子!高刚估计也被缠住了,而那批货,怕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国境线,在他们缠斗之时悄无声息地奔向内地!
方新武迅速连通另一个频道呼叫高刚,这时窗外又一轮枪声,随即爆开耀眼火光。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扑过去,拽着小警员的领子压到地上。冲击波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扩散开,他眼前一黑,整个后背火辣辣地疼。
“副队!”“新武!”
耳边轰鸣,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惊叫,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转头就呛出了一口血。
“队长联系不上!那边通讯断掉了!”联络员汇报。
这是时间与生命的追逐。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错过了这次机会,之前整整两周的辛苦全部付诸东流。又是不计其数的毒品流入内地,不计其数的家庭妻离子散,而他们只能看着,就看着——
方新武咬着牙,神色阴冷,震人心魄的杀气。他把打光了子弹的枪往桌上一扔,一把拎起地上的俘虏,抵到桌角,逼问:“货在哪里?”
“你找不到……”男人断断续续地笑着,满脸孤注一掷的疯狂神色,“已经运到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方新武扬手就是一刀。锋利的匕首深深扎进肌肉,鲜血当即涌出来。
所有人都吓愣了。方新武极缓慢地拔出匕首,男人这才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叫。屋外又断断续续地响起枪声,火光连天。
方新武把匕首抵上他下巴,稍微一用力就有血丝渗出来。男人瑟缩着拼命向后靠。
“论刑讯逼供的经验,你肯定不如我。”方新武低声说,眼神冷得像冰,“所以你今天要是不说,我他妈就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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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战斗结束,队员们在打扫战场,清理缴获的毒品,高刚和方新武在一间破房里,大吵了一架。
“你这回去让我怎么说?”高刚用力揉眉心,“你是不特别想再背个处分?”
方新武说:“我那不是怕抓不到吗?”
“你至于把人折磨得就剩一口气吗?下山的路就那么两条,你会不会给大队长打电话,会不会组织人手围追堵截?退一万步说,你就真审不出来?动不动就上刀子,旁边还一堆人看着呢,这他妈都谁教你的?”
方新武脸色冰冷:“高队,这是最有效的。”
“你越界了知不知道?就算人抓着了,货也没跑了,你回去能落着好吗?”
“我干这行是为了自己吗?”方新武反击,“那我当年出境干什么?留在国内还不是一路高升?”
“那你干这行为的是什么?复仇吗?”
方新武竟被他呛得一时噎住,怒道:“高队非要今天给我做思想教育吗!回去你报告照写,要是怕我连累你,我大不了调职嘛!”
高刚气得简直想踹他。
什么叫连累?他还不是担心这混小子!
手持武器的人心里更要有分寸,身为执法者就更要敬畏法律。方新武在兵荒马乱的金三角待得太久,一回国难免觉得束手束脚适应不来。他现在是事急从权,现在可以说是无奈之举,谁知道最终会走到哪一步?还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样?
高刚倒不怕他迷失,怕的是他的偏执!
方新武跟他对峙半天,自己也觉得颓然,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行了,我回去自己跟大队长说。你也别管了。”
“新武!”
方新武心里想着事情,第一声呼唤没有听着,还在走自己的路,直到那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逼近身后,这才猛然警觉。
危机感猛然涌上心头,那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过往无数记忆尽数纷至沓来,仿佛又回到闷热压抑的热带雨林……纯粹是下意识,完全是下意识,方新武直接用上了搏击技,两人对拆数招,他借力急退数步,流畅而不假思索地拔出腰后的手枪。
他身后是高刚,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的枪口。
回忆潮水般退去,小屋四周的墙壁重新落下。这是国境线内,任务之后,他的兄弟都在外面,他不是孤身一人——方新武蓦然一惊,眼神带上了歉意,手臂就要落下来:“高队我不是……”
“你想干什么?”高刚逼问,“开枪啊!”
方新武说:“我不是故意——”
“你开枪啊!”高刚提声打断他,“你又不是没杀过人!”
这一句来得太快太狠,方新武心里重重一跳。刹那间眼前场景变换,径直穿越五年时光。那日的东南亚酷热无风,上一秒还抱着孩子奔逃的女人,下一秒就捂着脖子倒在路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全是惊恐。自己恨了多少年的仇人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说你放过我。枪管抵上脑袋,砰——
鲜血淋漓飞溅,和着碎肉与脑浆,洒在草叶上。
“高队……你……”方新武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当时怎么想的,嗯?”高刚步步紧逼,“是不觉得特爽?特别回味?伤害没法儿反抗的人,和打仗的时候杀人确实不一样,是不是?”
“他该死!”方新武吼回去,眼睛里一瞬间漫起了血色。
高刚毫不留情地道:“你那叫公报私仇!叫滥用私刑!”
方新武的表情终于崩裂了。他急促地呼吸,死死咬着牙:“你他妈别说了——”
“你行啊你!”高刚声色俱厉,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一步步顶着他的枪口往前,逼得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后抵着冰凉的墙面,“当年合作的时候跟我吵架有这样吗?卧底化装成毒贩跟我交火的时候有这样吗?你当年敢直接杀了占蓬,现在都对我举枪了?方新武!我就想问你,你的底线到底退到哪里了?你还是不是个警察!”
你还是不是个警察?
你的底线到底退到哪里了?!
振聋发聩一声喝问,方新武持枪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手心出了一层汗,几乎要握不住枪柄。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冷汗透衣,也没注意到高刚已经逼到他的面前,只是死死咬着牙,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握紧了手里的枪。
午夜梦回之际,他问过自己多少遍?
沉沦黑暗多少年,他是否真的不是心甘情愿?顺水推舟推波助澜,无辜者的惨叫和鲜血有没有他一份?苦心孤诣经年筹谋,奇夫这个身份难道真的只是一层皮,脱下来一把火就能烧得干净?!
他从不屑于逃避自己的内心。他怎么能否认,在对占蓬开枪时,那些让自己深深恐惧也深深沉迷的,正是疯狂与快意?
你还配做个警察吗?你还配不配,回到这片土地上?
方新武头晕目眩,几乎有点站不稳。他一身是血,之前又被手榴弹震伤,本来状态就不太好。内心的喝问与高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耳边嗡嗡响成一片。
而另一个声音压着这喧嚣响起来,缓慢而清晰:
“……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国吗?”
怎么回得去——走了坤沙,来了糯卡。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离祖国一线之隔的地方,日日流血成河,边境军民怎么过得安稳,他怎么放得下?
而又是什么,支撑了以后那暗无天日的五年?
“我们这个组,都把你当兄弟。”
“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
“有事给我打电话。”
记得站在国旗之下的当年,年少气盛,无所畏惧。他说: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在那些踽踽独行暗无天日一步一血泪的日子里,这誓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更是挂在天边的太阳,让他时时悚惧,又不甘沉沦。有人曾对他许下归来后共饮一杯,他们曾对着同样的旗帜穿着同样的制服发下同样的誓言,承诺尽忠竭力至死方休,如今怎么能独自转身而去,纵死也是心有不甘!
心底那个声音,周而复始地响起来:你的底线到底退到哪里了?
“警纪……”方新武说,他咬着牙,声音带着颤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拼命稳住了握枪的手,“警纪国法!”
高刚猛然大步上前,胸膛撞着他的枪口,抬起手,把人死死抱进自己怀里。
8
高刚倚在医院走廊上,一张脸黑得像炭:“你他妈被人咬了一口,都不知道告诉我?”
方新武没力气跟他吼,按着针眼瞪他:“你他妈非要跟我吵架,现在反过来埋怨我?”
高刚气结,又没话好说。他往方新武旁边一坐,方新武不耐烦地:“离我远点!”
“闭嘴!”高刚说。
等验血结果等得抓心挠肝,高刚心里直发慌。吸毒人员患艾滋病的几率比普通人高几十倍,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小心着点,万一真感染上了怎么办?
方新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想过,觉得还是被子弹打死的好。”
高刚说:“胡说八道什么呢!”
“真的!”方新武淡笑一下,面容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疲惫,“我还假设了特别多可能性……比如出任务的时候被毒蜈蚣咬死,得了艾滋,染了毒品,或者最好不过活到退休,被毒贩报复砍死在床上。还是死在战场上英雄。”
“方新武,”高刚火起,“你再说半个字儿,我就揍你。”
方新武说:“哥,对不起啊。”
他每次叫哥,声音都很低,带着点沙哑的语调,撒娇似的,听得人心里都抽疼。高刚实在是拿他没办法,用力揉了一把青年刺硬的短发。昔日的情报员晃晃脑袋避开,抬起头,扯出一抹明朗的笑容。
一瞬间像是初识之时,年轻人在大雨中洗去一身伪装,眉目英朗,笑起来满满的少年朝气。高刚当时就想,方新武还在警校的时候,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小孩。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即使那样的笑容,他都不知道多少年,再没有见过。
高刚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伸长手臂,揽住了方新武的肩。
他知道方新武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那段不知多少年前的恩怨,远没有随着死亡而消散。
方新武其实是个对自己非常严厉的年轻人。在黑暗边缘行走得久了,他变得分外警醒,日日夜夜如履薄冰,因为知道自己掉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他会因复仇的快感而产生迷茫和疑虑,怕自己已经沉沦还不自知。愧疚与自我拷问结成绳索,日复一日地收紧着他的心灵,高刚只怕他总有一天,会喘不过气。
所以他抓住这次机会,哪怕做法略显极端。
如果……如果你无法信任自己,那么,我去替你解除自我怀疑。
“你当时想的什么,开枪的时候?”高刚又问,这次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镇定与安慰。
“不记得了。”方新武说。
“那现在呢,后悔吗?”
方新武沉默了很久。
“后悔。”然后他低声说,“我怎么就没有早点杀了他?平白让他多害了一个人。”
高刚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有点欣慰。
这是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回答,然而也是他最想听到的回答。
检查室的门开了,高刚匆匆站起来拿诊断书,一眼扫过“正常”两个大字,提起来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他心头彻底松快,转过头又想骂方新武:“混小子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来一次——”
方新武慢悠悠地站起来,唇角带笑,好像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诊断结果,他说:“其实我开枪之后想的什么,我还是记得的。”
高刚愣了愣。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高队怎么没拦着我呢?”方新武低声说,那双眼睛极为清澈,柔和又恳切,“后来多少年,我都对自己说,高队没拦着我,那我一定没有错。”
他微笑着一偏头,从高刚手里拿过那张诊断书,随手折起,揣进了兜里。
——你看,我的血,到底是干净的。
9
“你回去别跟贝贝吵架。”
“……早恋肯定不行。”
“那也不能吵架!”
“好……我慢慢跟她说。”
明天之后,还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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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开,鲜艳的颜色依然不改。那证明,我没把爱出卖。”
写这篇的时候特别心疼新武。掏心掏肺地心疼。
英雄不是谁都能做的。真的不是。
好好一个Hurt/Comfort怎么能被我写成这样,简直是PTSD完了再捅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