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老婆偷偷生下孩子后(1)
小龙生于龙宫之中,只听说她出生那日,阿爸近乎力竭,去了半条龙命才诞下的孩子,与阿公一道如珠似玉的宠着,时常团着粉色的小龙梳理脊背初生的绒毛。
幼龙古灵精怪得很,最爱做的,便是上岸欺负陈塘关的...
小龙生于龙宫之中,只听说她出生那日,阿爸近乎力竭,去了半条龙命才诞下的孩子,与阿公一道如珠似玉的宠着,时常团着粉色的小龙梳理脊背初生的绒毛。
幼龙古灵精怪得很,最爱做的,便是上岸欺负陈塘关的小童。
不过由于阿爸的教导训诫,小龙勉强是听话的,红绳扎一对花苞髻,软白的肚上覆着潞绸的红兜兜,顶多便是与那群小童翻绳花次次都赢,脸上沾了泥巴,讨了糖画嘎吱嘎吱吃,笑得极是嘚瑟。
特别是那几个说她坏话的小童,给她偷偷教训一顿,吓得屁滚尿流,几日都不敢出门见人。
偶尔阿爸化成人身,清俊的公子远远在茶楼上往下瞧自己的龙儿,总是难得清淡一笑,那情绪似云山雾罩,眉眼潋滟微澜。
可那么小的孩子,自然不懂阿爸心里想着什么。
阿爸身子弱些,自打生了幼龙,体内亏空犹未尝补上,能陪着她一道顽的时候总是有限的。
但小龙总是珍惜与阿爸一道的时光。
阿爸的真身是一条银白纤细的龙,身上泛着幽幽冰蓝的光芒,脖颈是纤敏的,一双龙眼圆润而硕大,泛着朦胧的水光。
他带着刚出生的小龙遨游在海底,时而上浮,时而下潜,翻腾起满江雪白的浪朵。
幼龙极是听话,知道她阿爸和父亲闹得不开心,便决计不愿在阿爸跟前提起生父。
只听闻那红发男人把截教斗得节节败退,杀伐果断,凌厉而淡漠,是战无不胜的三太子。
李靖曾来龙宫看孙女,只这孩子认生得很,真身也不过两臂长,躲在阿爸身后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腮边鼓鼓的。
即便是条小龙,可那眼睛上挑得凌厉,在女孩面容上则带点英气,面容与哪吒幼时一般无二。
李靖便心下确认,这就是李家的孩子,是哪吒的孩子。
李天王就想,假使这孩子出生在天庭,或许照着家中教养,便是落落大方的飒爽英姿。
只可惜龙宫总爱把孩子养得太过驯服温和。
如同敖丙,瞧着气质冷,实则再无辜柔软不过。
敖丙向来知礼温和,不比哪吒桀骜淡漠,见女儿怯怯的,便同李靖拱手歉疚道:“天王不若多来龙宫作客。”
他揉了揉小龙的脑袋,淡淡叹息一声:“这孩子生性有些怕生,还是多熟稔几日才好。”
看他这般,却知气早就消了,虽这几年敖丙也没少打听太子在战场上的勇武战绩,听罢却总是面容清浅。
李天王心里暗骂那孽子,当年因封神之事,哪吒脾气暴戾桀骜,虽只对敖丙温柔,却难免磕碰,与龙宫太子争吵后径自离去。
神仙一去几年不过弹指虚晃,可这肚子留的种不等人,幼龙落地从哇哇直哭,到如今能说话了,这个当父亲的脱不了身,也不得回。
三太子与敖丙的关系也这么僵持着。
先头还能说是兄弟情谊,如今孩子都生了,还是不名不分的,正神金仙小神们都瞧着看着他家与龙宫的那点姻缘破事……
这几年,李靖每逢路过,便要给孙女带点零嘴,凡间的各色连环画,仙界的寿桃金莲藕,五花八门的,龙女也与爷爷混熟了,与哪吒相类的顽劣脾气暴露无遗,竟敢盘在爷爷脖子上嘚儿驾!
只是李靖慈祥得很,不知为何,竟是一点也不舍得说这幼龙。
幼龙无忧无虑,在东海龙宫里乱窜,只是随着年纪增长,继承自父亲和阿爸法力更是愈发强盛。
为此阿爸不得不用海螺封去她大半的法力,才得叫她上岸与那些小童们顽,只怕一不小心把人族幼儿弄伤了。
如此放心,也因凭这龙族强劲的肉身,和生父赐予她的敏锐直觉,即便是凡人中的高手也奈何不得。
本想着不过几里地,出不了乱子,可幼龙却与截教金灵圣母的大弟子佘元起了矛盾,盖因其欺辱陈塘新任的总兵,而总兵的女儿是幼龙的友人。
龙女见友人哇哇大哭,不由勃然大怒,嗷得一下化出真身,不知轻重便要咬人。
佘元是何等大将?纣王尚且怕他三分,此番来陈塘关也是避难,却并不畏惧一条不知父母亲族,连乳牙都未脱的幼龙!
天空阴云密布,时不时忽闪着冷白的闪电,他生得赤发獠牙,一手金光锉舞得赫赫生风,要把这条幼龙剥皮抽筋以泄愤。
幼龙被狠厉捉住尾巴,吓得逆鳞竖起,一双类似生父的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一般。
气压沉沉,百姓吓得闭门不出,陈塘关再次如死城一般。
佘元瞧见这双眼睛,便莫名想起那个差点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的青年,如是愈加愤懑,作势便要把幼龙一切为半。
便在此时,红发男人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佘元,你还不伏诛!胆敢在此屠戮陈塘百姓!”
佘元听闻这低沉的音调,一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不会忘了自己是怎样被这个脾性暴戾的青年玩I弄于鼓掌之中,若非圣母娘娘的保命灵宝,他怕是早就活不到今朝。
幼龙性凶得狠,趁他不备一口咬穿了佘元的肩膀,一时间蓝血淋漓而下,幼龙滑不留手得以脱困,在空中盘旋一会儿脊背的绒毛和瞳仁已经被吓得竖起来。
红发男人身材精悍,像上位者一般漫不经心看佘元兀自挣扎。
青年生性戾气傲性重,此生最不屑众仙口中所谓光明磊落予敌痛快之说,只等这罪孽深重之徒受够痛苦,才肯放他灰飞烟灭。
幼龙被阿爸敖丙宠得修炼不过关,龙身不能吐人言,如今受伤在身不能化人,嘴里嗷呜嗷呜对着红发男人叫着。
可那小龙却迟迟不肯离去,他神色淡淡,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世间的龙不说千万,临近东海,于神仙却是不少见。
红发青年当着幼龙的面,凌厉结果了佘元,只用了一杆火尖枪,乾坤圈与混天绫都未出。
可见其战无不胜的传说并非虚言。
敖丙赶来时,龙儿已奄奄一息,一时间心潮澎湃,怒火顿生,化作一条银白泛蓝的龙腾空而起,气势极为凌厉。
红发青年难得拧眉,却见多年未见的心上龙盘着那条惊恐的小龙,给它舔舐脊背上新生的鬃毛。
不过须臾一瞬,红发青年便已至前,望着敖丙沙哑道:“你……”
却见敖丙怒极,一甩龙尾,少见的对他清越吼出声,叼着吓作一团的幼龙扭头回了龙宫。
【桃元】别送我
*当时空出现bug,如果26岁的桃与18岁的元相遇
*非典型公路文学(真的很不典型)
*又名《川藏线上开车不要随便捡小孩(狗)》
2.2w+
———我是分割线———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
*当时空出现bug,如果26岁的桃与18岁的元相遇
*非典型公路文学(真的很不典型)
*又名《川藏线上开车不要随便捡小孩(狗)》
2.2w+
———我是分割线———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①*
00.
2020年5月,邮政与快递刚恢复后不久的日子,黄子弘凡收到的第一封信件是来自拉萨的明信片。
准确地说是两封,两封也不是信件,只是两张薄薄的明信片而已。
上一次去西藏还是在三年前,黄子弘凡隐约记起那是自己刚满18岁的时候,接到了梦校的offer之后他奖励自己一趟单车骑行作为礼物。那一趟西藏之旅有很多惊喜与意外收获,也有很多狗血和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但总体来说还是令人回味的。
他拿到明信片之后渐渐回忆起这是怎么一回事来——当年在拉萨遇到了文青开的一家“时光邮局”,据说是可以帮写信的人寄信给未来的自己或他人。黄子弘凡那时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上这新奇玩法的当,他给三年后的自己寄了张明信片。三年后的黄子弘凡翻过那张明信片,看着自己18岁时青涩的字迹,感到熟悉又陌生。
明信片的背面是一张风景照,蔚蓝色的海子倒映着雪山。青藏高原的风景都大同小异,时隔三年黄子弘凡已经不太能够辨别具体位置。他在明信片上写着,“要勇敢地抓住自己喜欢的一切。”
但奇怪的事情也出在从三年前的拉萨寄来的明信片上,黄子弘凡怎么回忆都记得当年他只给自己寄了一张明信片,但一起送到他手上的却有两张。另一张明信片的背面也是风景照,拍摄的是南迦巴瓦的日照金山,但与他那张不太一样的是这张风景照里有一个人的背影,而且这个背影,总有一种让黄子弘凡有种熟稔到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个背影,好像就是自己啊……黄子弘凡反应过来这件事之后,瞬间感觉这张明信片像是一个恶作剧,但谁恶作剧会这么良苦用心呢?连邮戳时间都跟自己那张是相同的三年前。黄子弘凡把明信片翻过来,这张明信片上的字迹和他的比起来要清爽不少,看起来就是经常提笔写字的人才能写出来的,那行隽秀工整的字内容是:“小孩,你的心愿实现了吗?”
他接着往下看,这张凭空出现的明信片落款是一个他只是听他人提起过,但未曾谋面的名字——
“郭文韬”。
·
01.
四月并不是318国道最人声鼎沸的季节,一夜霜降,高原的冰雪还未消融。这里的高山很难见到平原此刻已经装扮好的满目春色,草叶尚且枯黄,游客和摄影家们都清楚,如今不是进藏最好的时令。
当然,也有一些不走寻常路的游客,不会选择在暑假和堵成停车场的众人们挤占空间,他们在冷门淡季孤零零地开上这条景观大道,独自将同样的盛景收入眼底。
郭文韬就是这样的游客,至少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自己这趟旅行将是一个人开车看风景,走到拉萨便打道回府,把京字开头的车牌开回本来应该属于它的钢筋水泥做的森林里。
今天是他出发的第五天,但仅仅只是他开上这条“此生必驾”的第二天——北京到成都的上千公里自不必细说。道路在翻过康定城外的折多山后变得崎岖陡峭,郭文韬不赶任何时间,索性放慢车速任由所有车辆从他身边按着喇叭超车过去。他才不着急,他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他不记得是翻过哪个垭口后眼前骤现了一大片雄伟的雪山,垭口的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郭文韬也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一眼指示牌上的一长串文字。翻过垭口之后车窗外的风声没那么呼啸凄厉了,他心下盘算着,找个位置拍点照片吧。
作为景观大道的国道318自然而然地在修建时便在风景优美的路段设计了很多个可以停靠与观景的平台,郭文韬抬眼打探了一下,不远处正好就有。车速放慢,准备停进路边的港湾——诶,刚是不是有人在路边招手?
他来之前当然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川藏线上有不少招手搭便车的“穷游者”或是当地人。对于要不要让他们搭车,不同的驴友给出的答案自然也不一样,认为安全起见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人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但也还有人说进藏本来就是心灵的朝圣之旅,路上搭载一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算是做好事积功德了,佛会庇佑的。
当然还有一些来自所谓的“文青”的分享就比较离谱了,他们说搭车是一段缘分,甚至还有人专门来川藏线上偶遇这样的“缘分”。绑麻花辫穿棉麻裙戴银镯的姑娘与后备箱里放着酒和吉他的老男人的故事,放十年前的天涯兴许还能激起一大堆的回帖,但如今已经老套得无人想看了。
但此刻佛会不会庇佑自己郭文韬不知道,是不是会遇到一段缘分郭文韬也不想知道。他并非不想做好事,只是也在隐约担心自己一个人出行的安全性。郭文韬的脑子还在天人交战着,心里的算盘珠子没打明白,刚刚招手那人居然已经自己追了过来。
郭文韬这才看清楚那人还推着辆山地自行车——原来是个骑行者,在这条路上也是属于屡见不鲜的人群了,头盔、防风墨镜和防风面巾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郭文韬并不能直观地辨别出来者的年岁。
“嘿哥们!打扰你了!”那人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样不露真面目地说话是不能被信任的,于是一把拽下脸上的东西,有些尴尬地笑笑说,“我车坏了,自己试了好久没修好,能搭一截吗?到最近的县城就行。”
他看郭文韬没给反应,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穷游,我可以付你钱的。”
“最近的县城……应该是理塘吧。”郭文韬愣住并不是因为钱的事,只是因为一时间318的地图在他高速运转的脑子里卡了壳,没蹦出来。他微微蹙了蹙眉,粗浅地回忆了一下刚刚在车上看到的导航。他听着嗓音能判断这个想搭车的骑行者岁数应该不大,一抬头果然对上一双少年人独有的、清澈又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眨了眨,眼角有些可怜巴巴地向下耷拉着,带上了些祈求的意味。郭文韬没来由又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每次带宠物猫去体检时,宠物医院里养着的那只小流浪狗也爱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这是小狗的必杀技,人类很难抵御也很难拒绝。
果然,饶是在人生的前26年一直自诩为一个坚定不移的猫党的郭文韬,也拿这种犯规的求情撒娇没辙。他答应了男孩的搭车请求,把刚从车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开机拍两张照片的单反又塞了回去,两个人手忙脚乱地一起把那辆罢了工的自行车绑到车顶的行李架上。
“哥,你真帅。”答应让他搭车之后,少年人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他坐进副驾驶,咔哒一声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冲着正准备插钥匙点火的司机郭文韬笑嘻嘻地说。
“哦……”社恐其实并不害怕遇到另一个社恐,但社恐遇到社牛才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郭文韬心想,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突如其来的夸赞,干脆笑了笑,不予回答。
“对了哥,我叫黄子弘凡,叫我黄子就好。你呢,怎么称呼?”男孩不依不饶地搭话。
“郭文韬,文韬武略的文……”郭文韬自我介绍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停下插钥匙的手,转脸仔细地把副驾驶上的男孩打量了一眼。
“怎么啦哥?”男孩不明所以。
郭文韬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刚说你叫什么?”
“黄子弘凡。”男孩又重复了一遍,他只当是郭文韬没听清自己刚刚过快的语速,或是诧异四个字非复姓的姓名,解释说,“弘是弘扬的弘凡是平凡的凡,起这个名字是我爸妈希望我能弘扬,但又要用个凡字压一压太大的弘……”
黄子弘凡解释了什么郭文韬一个字没听进去,他还在努力地把这张青涩的脸、这个有些复杂的名字和自己脑海里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上号。这些印象似乎来自于一起录过综艺的某个小孩子的朋友圈,但郭文韬本来就非那个圈子的人,也不感兴趣娱乐圈的交际,划过也就过了。
“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郭文韬思考了良久,试探地问出一句,“你是那个唱歌的黄子?”
“是啊。”男孩倒是很爽快地点头,但点完头立马又意识到不对,他惊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声乐的?我说话都这么明显吗?”
这回又轮到郭文韬不知道怎么接话,告诉他自己曾经在朋友圈里看见过有他的合照——怎么听都觉得像搭讪的拙劣借口。郭文韬放弃了措辞,直接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男孩的大名。
郭文韬本来打算的是,能搜出结果就直接展示给男孩看,然后告诉他,我跟你同事一起录过综艺,我在他朋友圈里看见过你,这一切解释起来就顺理成章了。但搜索引擎今天也在罢工,并没有给郭文韬展示任何有用的结果。男孩凑了过来,笑着问他,“文韬哥哥,你搜我干嘛?我长得很像明星吗?”
“啊?”被识破的郭文韬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高数和数分考场上都没这样高速地运转过,CPU已经来到了烧坏的边缘,满脑子都是奇了怪了。他皱着满是疑问的眉头反问男孩,“像?你不就是吗?”
·
02.
郭文韬活到26岁,第一次遇上现在这种用上他毕生所学也解释不了的诡异情况。
当即发生的事情,他说不上来到底哪一件更荒谬,也许更最大的问题比起来,自己在川藏线上随便一停车就能偶遇一个有共同好友的陌生男孩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奇事。此刻郭文韬全部的脑细胞都在思考同一个大问题——为什么遇上的这个黄子弘凡,会是三年前的?
黄子弘凡倒是对自己遇到了三年后的人这件事接受良好,因为手机的时间还在提示他,现在确实是2017年,所以不排除面前这个人美心善的帅哥在逗他玩的可能性。男孩笑了笑说,“你看看你手机的时间呢?”
郭文韬被他一语点醒梦中人,手机退回锁屏界面,苍白的“2017”看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进入高原之后还没发作过的高原反应都快被搞发作了。他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袋,有些无力地解释说,“我在遇到你之前,真的是2020年……”
“没事的,哥,我信。”黄子弘凡笑得灿烂,他拍了拍郭文韬的肩膀,宽慰道,“不管你是来自2020还是3020,你今天搭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郭文韬现在的正事是在天黑之前把车开到理塘去。四月的高原尚且寒冷,入夜之后路面会结冰,他们都对路况不熟,不敢去冒开夜车的风险。郭文韬从兜里掏了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冰片清凉的触感让他方才混乱的思维厘清了不少。他想了想,把兜里剩下的唯一一颗薄荷糖递给了副驾驶的小孩。
“哇,谢谢!”果然没有小孩不爱吃糖,郭文韬心想,一颗糖果,应该能换来片刻的清静——他刚刚被狂轰滥炸过的大脑实在是不想再接收任何的信息了。
·
车行至理塘时天色刚刚擦黑。旅游淡季街上一半的店铺都关门歇业,郭文韬在修车行门口把路上捡来的男孩放下了车,男孩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请郭文韬吃了晚饭再走。
“太晚了。”他拒绝人的时候向来不怎么留情面,郭文韬的语气听不出疲惫以外的情绪,他说,“我今天挺累的,明天还要赶路,我想早点休息。心意我领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黄子弘凡也没再纠缠,他热情但也懂社交的礼数,这位恩公这话的意思就是萍水相逢到此为止了。男孩只觉得有点遗憾,帮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忙,还没来得及报答呢,怎么就走了。
但郭文韬确实是急着要走了,他急着想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楚这混乱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车停在酒店停车场里,郭文韬没急着立马下车。他拧开了头顶的灯,在杂物箱里翻找了好一阵,终于摸到了前几天在加油站加油的票据——幸好自己还有保存票据的习惯,郭文韬深呼一口气,定睛一看,上面的时间依旧是他所熟悉的“2020年4月”。
他对着手机上2017几个数字手足无措。
这个剧情走向跟他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不是都说来318跑一趟是让眼睛上天堂给心灵来一次洗礼吗?不是都说这趟旅行能让人灵魂都升华吗?他现在是觉得快升华了,不仅是升华,连升天都快了。
一夜几乎无眠,在这样的情况下能睡着也很奇怪,所以郭文韬来到高原之后享受了第一次失眠。失眠其实是他的老毛病,但高原缺氧的环境和轻微的高反总是让人的大脑不得不放空,于是身处高原时睡眠变得简单。郭文韬出门前查看了手机导航提示的里程和时间,皱着眉头思忖是硬开还是改变今天的落脚点。
办退房的时候酒店前台嘁嘁喳喳的,他昨晚无眠的时候便听见这层楼还有别的旅客入住的声音。酒店的隔音很差,郭文韬关着门窗也听了个真切。
这群人看模样是大学生,一群闹腾的小孩,也难怪有精力昨晚那么晚才到达,今天又一大早出发。酒店的员工还在一间一间地查房退押金,郭文韬排着队,听着这些小孩子在耳边聒噪地谈论旅途中的趣事。
他身边有对小情侣,凑得很近地在看相机里的照片,女生嚷嚷着要翻前天晚上的流星雨,男生无奈地笑笑说,“这相机没有按时间分类查看的功能,我这得翻到猴年马月……”
“前天晚上,有流星雨?”郭文韬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他猛地一抬头,问身边的男大学生。
“是啊,前天晚上我们几个在新都桥那边一个露营地看到的,叫什么来着……总之就是我们蹲了一夜,但真的超级值得!”男生回忆起那个画面,激动得手舞足蹈,“翻到了翻到了,你看,太壮观了对吧!”
大学生把相机递到郭文韬眼前,郭文韬低头看了几张,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场壮观的流星雨,更重要的是他在心里隐约地确定了一个困扰他一整夜的问题的答案。
“先生,您的押金和发票,您收好。”聊天的间隙酒店已经办理好了退房,郭文韬没有多待下去的理由,跟这群活泼又吵闹的大学生说了拜拜和客套的一路平安之后就推着行李箱去发动汽车。
刚才听到那群大学生们讨论流星雨的时候,郭文韬心里蓦地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某部外国电影,现在是熟悉的情节发生在了他的身上②*。郭文韬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兴奋还是紧张,按照他从电影里看来的经验,时空穿越不会莫名其妙地发生,让2020年的他回到三年前,应该是为了改变某件事或某个人的命运。那他到底是要改变什么呢?改变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呢?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眼下还有个更现实也更棘手的问题在等着他解决——他的车边,靠着昨天半路捡到的那个男孩。
“黄子?你是在……等我吗?”郭文韬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黄子弘凡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清脆,听不出丝毫的疲惫,见到郭文韬走过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起自己昨天和他分开之后的狗血经历。说他那辆自行车也太不经造啦说报废就报废,自己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卖山地自行车的店子,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坐个大巴回成都,说了要到拉萨,手脚并用爬也得爬到拉萨。
郭文韬听乐了,心想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爬去拉萨了,但他还是给眼前的倒霉孩子留了个面子,笑说,“怎么不租一辆车开去拉萨呀?”
“还没考驾照……”踢到短板了,刚才还大着嗓门叭叭的男孩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郭文韬这个坏哥哥是在明知故问地逗他,但他明显不知道。
“总之就是……哥,能再搭我一程吗?你把我搭到西藏境内随便一个县城就行,我坐大巴到拉萨……理塘确实没有去拉萨的车嘛……”黄子弘凡撇着嘴求情,他求人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地眨巴他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郭文韬被他盯得受不了,摆摆手解锁了车门,朝副驾驶使了个眼色,有些无奈又好笑地说,“上车吧。”
“好嘞文韬哥哥!”男孩开心得差点蹦起来,他问,“我们这一站到哪里?芒康吗?”
“你运气真好,我们目的地恰好一样。”郭文韬也笑了,他笑着上车,点火,拆了一袋新的薄荷糖放进储物箱里,他笑着说,“安全带系好,我们去拉萨。”
·
03.
其实郭文韬一直是一个环境适应能力良好的人,至少比身边的大多数都要好。比如说当下,一个荒谬无眠的夜晚之后他已经消化了自己正在面对的现状与处境,并且在“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和“既来之则安之”之间丝滑地选择了后者。
收拾好行李和心情再次上路的时候郭文韬已经将“现在是2017年”这件事给遗留在了身后的山风里。出发得早,离开理塘的时候县城里堪堪升起藏民晨炊与煨桑③*的烟雾,坐副驾驶的男孩昨天一整天的折腾,今天又一大早爬起来找郭文韬的车,车内暖气刚打开,男孩便昏昏欲睡了。
郭文韬也很体贴地没打扰他的回笼觉,伸手关掉了因为信号不好一直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的广播电台。但川藏线到底还是弯多坡陡,副驾上的人怎么也睡不踏实,没几分钟就哼哼着说睡不着脑袋疼,掀了眼罩坐起来看着郭文韬开车。
“昨晚没睡?”郭文韬起了点要逗他的心,递了颗糖给他,打趣道,“不会吧?你不会找我的车找了一整夜吧?”
“那倒不至于。”黄子弘凡轻快地回答,“淡季街上也没几家能住的酒店,我找了两家就找到你的车了,我昨晚也在那家酒店住着的,就是怕你走太早,我六点不到就爬起来蹲你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里还带上了些委屈,郭文韬笑了,说,“我大清早看见车边蹲个人还给我吓一跳呢,你咋还委屈上了。”
“你看,你要是昨天就把你联系方式给我,这事多好办。”黄子弘凡挑眉笑笑,“当然,现在给也不迟。”
原来是在这一层等着他啊,小孩幼稚但也可爱,郭文韬开着车腾不出手,报了一串电话号码,身边的人手指飞快地输进了手机里,给他拨了一个又立马挂断,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郭文韬踩下急刹车的时候,刚保存好电话号码的黄子弘凡正在专心致志地思考备注是用原名还是用“帅哥大恩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刹车吓了一大跳,幸好系着安全带,才不至于和前挡风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怎么了这是?”黄子弘凡觉得自己就算有再多没睡醒的懒觉,此刻也全被吓清醒了。
“路中间有东西,刚差点撞上。”
郭文韬就比他淡定也有经验得多了——虽然的经验也是在他前两天翻越折多山时差点在下坡路上和过马路的牦牛来个亲密接触,但为数不多的经验现在也够用了。郭文韬庆幸自己嘴里那颗薄荷糖发挥了作用,让他足够清醒,以至于能够在第一瞬间踩死刹车,避免了一场小型车祸。
他熄了火,下车去查看,副驾上的男孩也跟着他披了厚外套跳下来,四月清晨的高原气温还在零度左右徘徊,二人几乎都是在下车的一瞬间就被冰冷的山谷风冻红了脸。
“啊,是只狗诶。”睡意已经完全烟消云散的黄子弘凡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两步确认这个蜷缩在地上的小东西有没有受伤,郭文韬也蹲过来,伸手探了探小狗的鼻息。
“还有气儿。”他能感受到到小狗微弱的呼吸。
黄子弘凡皱着眉头,说,“它看着像品种狗,没认错的话不是柴犬就是秋田,怎么会流浪到这里来啊?”
“很多人自驾上318的时候都会带着宠物狗,但不是所有的狗都能习惯高原的环境和长途的车程,有时候走到一半狗狗病了或是在车里闹个没完,主人就④*……”郭文韬说着,自己也觉得残忍,“开川藏线除了容易撞上牛羊,就是容易撞上被人遗弃的流浪狗了——可怜的小东西。”
“可是它还活着诶……”黄子弘凡有些难受,小孩心软,一时不想撒手。他们都知道这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如果被遗弃在这里,也许活不过这个春天——甚至可能活不过这一天。郭文韬也心软,家里养着小宠物的人最看不得谁遗弃动物,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认命地说,“试一下吧。”
“啊?”
“试一下救活它。”郭文韬说,“应该是昨晚太冷了,它没地方取暖,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它。”
得到了车主人的首肯,黄子弘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郭文韬转头去车上腾了个装矿泉水的纸箱,轻手轻脚地把小狗抱了进去,放进了后排的座位。
重新出发之前黄子弘凡从背包里翻了条防风巾出来——反正现在是搭车不是骑车,也用不上了,他像给婴孩盖被子一样地盖在小狗身上。想了想,又拆了块饼干,放在小狗的嘴边。
做完这一切郭文韬嘴里的薄荷糖也融化殆尽了,他没急着去拆下一颗,经过刚才这个小插曲他也不困了。重新点火,出发,黄子弘凡措着辞问,“文韬,你自己也养狗吗?”
“我养猫。”郭文韬回答,“两只。”
“哦。”男孩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是觉得随意遗弃宠物的人挺没责任心的。”他有些忿忿不平地说,“幸好这只小狗能遇到你,不然它也太可怜了。”
郭文韬笑了笑,没接话。他觉得现在说这话还有些为时尚早,毕竟奄奄一息的小狗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不一定,但他也不想扫了小孩的兴,于是他犹豫了片刻,笑说,“那我感觉我这一趟好像一直在捡东西,昨天捡小孩,今天捡小狗,明天不会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我捡到吧?”
小孩才不愿意被叫做小孩,18岁正是个最急于证明自己长大了的年龄,18岁的黄子弘凡宁愿被叫做小狗也不愿意被这个看起来也没大多少的漂亮哥哥叫小孩。于是小孩嘴一撇,不乐意起来了,说,“我不是小孩,我成年了!”
“哦?成年了?”郭文韬表示不相信。
“前天……”黄子弘凡一五一十地承认,“前天成年也是成年,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我不是小孩。”
郭文韬笑着没接话,他在心里计算着小孩现在应该对应的年级——不是应该高三马上高考吗,怎么有闲工夫出来骑川藏线?黄子弘凡看穿了郭文韬那颗马上就要熊熊燃烧的劝学之心,连忙解释道,“我是高三,但我已经申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我不用高考!”
“那还挺好的。”郭文韬确实是差一点就要开始劝人回去读书了,刻在骨子里的学霸基因毕业多少年也扔不掉。得到一个温和无害的答案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刚刚担心自己耽误了高三学生复习的负罪感也瞬间消弭了。
“诶,文韬哥哥,在国内上大学好玩吗?”男孩突然对他永远不会拥有的另一种人生起了兴趣,缠着郭文韬喋喋不休地问,“你学的什么专业上的什么学校啊?你专业好玩吗?毕业了能做哪些工作啊?”
郭文韬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尤其是被问到类似的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很苦恼要怎么回答才能既真实又不失礼貌,但最后他还是会选择用原始的方式实话实说。于是他回答道,“大学生活很充实,我学的专业不能说是好玩吧,但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至少它是真切地改变过我的人生轨迹。”
他想了想,黄子弘凡现在的时间线是2017年,2017年也是自己刚毕业走入工作岗位不久的年纪。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偶尔他也会怀念当年那个刚刚踏入社会的自己,虽然青涩生疏,但是那个时候对未来一腔热血的莽撞后来很难再找回。
想到这里,郭文韬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他说,“二十出头的年纪我很怀念,一定要珍惜那一段日子,那种人生体验是绝无仅有的。”
·
04.
听见后排传来小狗嗫嚅的声音的时候黄子弘凡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头一看发现纸箱已经有了动静。
郭文韬也听见了动静,找了处路边港湾停车查看情况。小狗方才被冻得冰冷的体温已经回升了,黄子弘凡喂给它的饼干啃了半块,现在正嘤嘤嘤地吵着要水喝。
——当然,这是郭文韬读狗语猜测出来的它想要水喝,他断言,因为自家猫想喝水也是这样的叫声。黄子弘凡有另一种看法,他说,“小狗是想让你摸摸它。”
他说着,温暖干燥的掌心就覆上了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小狗止住了嘤咛,满足地在他手心蹭来蹭去地撒娇。郭文韬看得心下一片柔软,反应过来的时候相机已经按下了快门。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男孩,“黄子,你还记得你昨天拦我车的那个垭口叫什么名字吗?”
“你等我看一下地图。”黄子弘凡钻回车里,从背包里找出一张318的路线图,铺在引擎盖上和他研究起来。出了康定翻过折多山一路顺着往西找,两人在“高尔寺垭口”几个字上停下了手指。郭文韬扫了一眼地图的比例尺,粗略算了算捡到他之后开到理塘的里程,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黄子弘凡卷起地图,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个垭口风景很美,昨天停车本来是想拍照的,被你一打岔忘了,我记一下这个地方,返程的时候补上。”郭文韬实话实说。
“你回去也走318?”
郭文韬其实并没有打算回去也走318,这是他计划之外的事,因为原计划中的返程时要走的川藏北线317⑤*在2017年有一些路段路况还非常糟糕,他不想一个人去冒这个险。既来之则安之,只能选择相对成熟和安全的318往返。
他只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把原委解释出来。
理塘到芒康的路途不遥远,而且今天的路上没有昨天那么多的“插曲”——捡一只小狗总归要比捡到一个小孩省事得多。到达芒康县城约莫四点,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还开着。
要想在2017年的藏区小县城找到一家宠物医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郭文韬几乎是要把芒康县城翻穿了也没找着。最后二人一狗不得不选择妥协——宠物医院找不到,但兽医站肯定有。
平日里只给牛羊看病的老兽医几乎没和说汉语的游客打过交道。郭文韬怀里抱着小狗,身旁的黄子弘凡连猜带比划,两个人普通话四川话青海话换了三种,才勉强让老兽医明白他们想表达的意思。正发愁没办法听懂老人家的藏语,门口传来了一阵稚嫩的童声。
“我爷爷说,狗没有问题,只是受了冻,药都不用吃,暖一暖就好了。”
二人循声望去,背着书包的小女孩顶着两朵灿烂的“高原红”笑得纯真可爱。小女孩蹦跳地回到爷爷身边,听老兽医又说了些什么,翻译给身前这两个还在沉浸式蒙圈的两个大哥哥。
“爷爷说,你们救了小狗,是善人,佛会保佑你们的。”她说着双手合十,很虔诚地对着二人祝了句,“扎西德勒。”
·
离开芒康之前郭文韬终于睡了个好觉,积蓄了一天一夜的疲劳让他几乎是在沾着枕头的那一瞬间就睡着了,另一张床的男孩还絮絮叨叨地想跟他聊会天,见状也只好收敛,不去叨扰这位关系到他接下来旅途中性命安全的司机。
郭文韬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就算是离了职,工作带给生物钟的改变他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违抗,外面天色刚蒙蒙亮他便睁开了眼睛,在他床脚边卧着的黄色小狗也醒了,睁着明亮漆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黄子,黄子……”他试着叫了两声,男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不吭声,总之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郭文韬无奈又好笑,自己洗漱穿戴好,带狗出去解决它的“个人问题”。
他在清晨的大街上转悠了一圈,最后在街角找到唯一一家在开门营业的早餐店,买了些豆浆油条拎回去。
他做完这一切黄子弘凡还在熟睡,不知道正做到了第几个梦,郭文韬俯下身把刚刚洗过凉水的手顺着他的后颈伸了进去,来了个无声的叫醒服务。
“嗷嗷好欠好欠!⑥*”还没完全睡醒的人方言都被吓了出来,郭文韬使坏完毕,笑嘻嘻地坐在对面床上抄着手看着他,说,“吃早饭了小弟弟,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从康定开上318之后郭文韬已经连续看了三天的雪山与草甸,在第三天终于生出点审美疲劳来。今天的目的地是八宿,黄子弘凡在副驾驶翻地图,问我们明天要去然乌湖吗,郭文韬笑笑,说,当然啊。
黄子弘凡只要在清醒状态话就多了起来,又多又密集,但郭文韬听着倒也不觉得烦。男孩情商高会聊天,一路上都嘻嘻哈哈地逗他开心,解闷又解乏,比那进入了山区之后就滋啦滋啦永远听不清楚的电台要好玩得多。他坐郭文韬的副驾两天,郭文韬几乎快把他从幼儿园到现在所有的趣事全部听了个遍。
“哎呀,老是我在说话。”黄子弘凡偶尔也会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是有点太多了,他好奇地怂恿身旁沉默寡言专心开车的郭师傅也打开话匣子,他说,“你也聊聊你呗文韬哥哥,你是怎么想到要一个人来318的啊,而且还是从……北京过来的吗?”
“啊……”郭文韬蓦地被问住,“是从北京……为什么来,也没啥特别的原因,就是我前段时间辞职了,现在没事可做,出来散散心。”
对于还没上大学的18岁孩子来说,辞职这个词确实是离得太过于遥远了,但黄子弘凡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隐藏着的无奈。男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出来旅游就不要想烦心事了,换工作是好事啊,节节高升嘛。”
“是因为身体原因辞的职,病情不允许我再坚持下去了。”郭文韬解释说,“估计以后我也不会再从事类似的工作了。怎么说呢,至少现在我还不后悔,但遗憾……应该还是会有吧。”
他说完这番话身边的男孩迟迟没有回音,郭文韬意识到这应该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是啊,怎么能指望一个还没有踏入过社会的小孩在这种事情上来安慰自己呢?郭文韬笑了笑,释然地说,“不过也没事啦,也许我从此拥有的是更广阔的人生呢?26去开始新的人生,好像也不算晚。”
“文韬,”男孩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说,“你真的来自2020年吗?”
“真的啊。”郭文韬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了,突然又不相信了吗?来自17年的黄子同学?”
他话音刚落,后排纸箱里的小狗突然窜起来汪汪了两声,黄子弘凡回过头笑着怼小狗,“又没叫你,你激动个啥。”
他嘴上说着,手里还是拆了两块小饼干喂了过去,小狗得到食物消停了下来,又乖乖地蜷回纸箱里继续睡大觉。黄子弘凡把手缩回来,说,“我想知道2020年的事,你能讲讲吗?”
郭文韬想了想,说,“2020年……发生了好多事啊,要从哪里开始讲呢?”
“你喜欢2020年的世界吗?”
黄子弘凡问出个很有哲理的问题,郭文韬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或许我现在把2020年的世界描述给你听,会让你觉得活下去闯下去世界也不会变得更好,但这也只是每个人眼中片面的世界。我在2020年辞去了工作,或许在这一年里我会迎来人生的拐点,在我的那个时间线里有人可能会觉得世界很糟糕,可是不能否认的事情是,新生和转机随时都会存在。黄子,虽然2020年的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算真正地认识你,但是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你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等到命运的转机的。”
“你是想知道,2020年的你会怎么样吗?”郭文韬说完,看身边的人沉思着半天不答话,试探着问。
黄子弘凡摇摇头,脑袋甩的像拨浪鼓,他说,“我好奇但不想知道——啊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好像前后矛盾了但是这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好奇是肯定好奇,谁没有把自己的未来畅想过很多遍呢对吧?但是我也没那么想知道,因为当你正在做的一件事情突然公布了答案之后你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哪怕这个答案是个好答案,但我还是更想亲自一点一点地体会我的人生。”
“真好啊,我喜欢你这人生态度。”郭文韬会心一笑,“祝你体验愉快哦。”
·
05.
到达心心念念的然乌湖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住在八宿县的一夜郭文韬依旧好眠,他没有临睡前一定要握着手机不放的强迫症,倒下闭眼就能进入梦乡。
昨晚进入梦乡之前郭文韬隐约听见另一张床上的黄子弘凡在跟家里人聊天,语音一不小心点了外放,黄妈妈叫儿子小名的亲昵话语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耳朵。早晨下楼开车的时候郭文韬帮他理了理鸭舌帽帽檐没压住的碎刘海,笑着逗他,“元元是谁呀?”
“元元是谁?”小孩大言不惭地装懵,“谁会叫这么土的小名啊,我不知道。”
“行吧,你不叫元元哈。”郭文韬擦干净了前挡玻璃上凝结的露水,搓了搓手往车里钻,男孩也跟着他放好了行李和狗,爬上副驾驶,乖巧地给自己扣好安全带。郭文韬说,“那叫你什么好呢?崽崽⑦*?”
黄子弘凡大大咧咧但不经逗,一撩拨就耳朵红到根,偏生郭文韬此人最爱逗小男孩,看见身边的人红了脸颊和耳朵还不够,还要上手薅一把,说,“崽崽,你今天头发好叛逆哦。”
被叫小孩就算了,现在还被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大上几岁的漂亮哥哥叫崽崽,黄子弘凡羞得想跳车挖个坑就地把自己埋了。但郭文韬才不给他跳车的机会,连忙锁了车门发动了油门,马不停蹄地向下一站驶去。
·
今天的天气是郭文韬出门这么多天里最晴好的,天空晴朗得一丝云彩也没有,晴空下的然乌湖碧蓝澄澈,四周的雪山都倒映在湖中。郭文韬刚停好车,副驾驶上耐不住性子的小孩就已经套上厚衣服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黄子,把狗带出去透透气。”郭文韬隔着车窗叫他。
后排座上的小狗也被关到迫不及待了,黄子弘凡刚打开车门它便扑进了怀里,对着人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的亲吻和舔舐。饶是热情如黄子弘凡,也会被更热情的小狗扑得进退两难,他蹲下来把小狗放在地面上,小家伙活蹦乱跳地绕着他转了好几个圈,跟刚捡到时奄奄一息的样子比起来已经判若两狗了。
车里没有狗绳,郭文韬不放心,还是把狗抱了起来,他还得用脖子上挂着的单反拍照片,抱狗的任务自然就又交给了黄子弘凡。小孩戒备地接过来,跟狗讨价还价,说,“你讲道理啊,咱俩先说好,不许亲我!”
他给抱着狗的黄子弘凡拍很标准的游客照,一人一狗都很默契地不看镜头装酷,郭文韬打了个响指,笑说,“来,黄大明星,咱们再来一张看镜头的哈。”
“好啊。”男孩转过脸来,盯着郭文韬的镜头,笑得甜蜜又灿烂。
郭文韬拍完照有人找他帮忙拍合影,是一对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他欣然答应。小夫妻狂撒一大把狗粮,完事跟郭文韬道谢,说,“你弟弟和你家小狗都好可爱啊,诶,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啊?”
“哈哈哈没有没有。”郭文韬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让“那不是我弟也不是我的狗,他俩都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这个表达不那么奇怪。黄子弘凡倒是不尴尬,他听到了刚才那段令人忍俊不禁的对话,扯着嗓门喊他,“哥,你好了没啊!”
“好了好了,马上来!”郭文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从这场尴尬的聊天中抽身。
回到车上黄子弘凡还在笑这个梗,他安置好小狗之后就赶忙来报自己今天早晨被郭文韬逗得脸红之仇,笑着打趣道,“怎么说,刚差点被人当成狗贩子了吧?”
“你十八了大哥,谁拐卖十八岁的狗啊。”郭文韬回怼过去,被拐着弯说是小狗的男孩也不恼,还配合地汪了一声,装作委屈巴巴地说,“那可真不一定,我不会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吧?”
郭文韬没理他,专注地翻看刚才拍到的照片,雪山下的高山湖泊美不胜收,抱着小狗的男孩笑得比高原阳光更灿烂,他笑着喃喃自语,说,“好像啊。”
“啊?”黄子弘凡没听懂。
“你们两个的眼睛,还真的有点像。”郭文韬把他和小狗一起看镜头那张照片给他看,男孩的圆圆的眼睛含着笑意,眼尾下垂着,和小狗放在一起竟让人分不出哪一个更无辜可爱。
郭文韬看男孩的脸又要红了,收起了相机不再逗他,剥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专心去点火开车。
车里音质欠佳的广播电台已经被不知道谁伸手关掉了,反正有黄子弘凡坐在副驾,这趟旅行绝不会无聊,郭文韬答一句他能往下接十句,精力永远用不完。他看开车的郭师傅好像并不是很想分神去跟他讲话,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主意,说,“我给你唱歌吧,你想听什么?”
郭文韬想了想,说,“你唱什么我都听。”
“真的吗?”黄子弘凡笑笑,他伸手给窗户开了一条缝,时间接近中午,气温已经不冷了,太阳暖洋洋地照进来。郭文韬说你唱歌还有开窗的强迫症吗,黄子弘凡笑着说,“让318路边的野草也来听听我唱歌呗。”
他不放伴奏,想到什么唱什么,从他的半个家乡《成都》开始唱,一直唱到郭文韬经常路过的《安和桥》,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十八岁的小孩,嗓音也像阳光下的彩色玻璃一样通透清亮又明媚,自带着让人心情变好的神奇魔法。郭文韬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旅行确实不亏,不仅捡了个行走的会聊天的电台还捡了个人形点唱机,他趁黄子弘凡停下来喝水的间隙问他,“你唱歌这么好听,你有考虑过唱给更多的人听吗?”
男孩被他问愣住了,端着瓶子转过来看着他。
“我认真的。”郭文韬很认真地说,“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听你唱歌的,我不懂声乐,但我觉得你的声音能让我听得很开心,就像……”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落在身上的光影,补充道,“就像阳光一样。”
“哈哈哈……”黄子弘凡被他认真的一顿夸反而搞得不好意思了,他低头挠挠后脑勺,说,“比我唱歌好听的人还多着呢。”
郭文韬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劝下去,从2020年来的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孩以后站上了很大很大的舞台,也真正让好多人都听到了他的歌声——2020年的他还没来得及成为“好多人”的其中之一,但现在他却有幸在2017年就听见了。
郭文韬突然有些感谢流星雨落下的那一夜,2017年的时光他从未以这样的方式回头看过,此刻他好像懂得了,命运的转机可能会出现在人生中的任意一年,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被哪一个决定或是哪一句话导向了生活的另一个副本,身在局中时看不透,跳出自己的时间线才能看清楚复杂又交织的命运线,原来每一个拐点都叫做落子无悔。
那命运什么为又要让他跌进2017年的时空碎片呢?郭文韬仅剩这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在2017年才能完成吗?——他摇了摇头,把复杂的思绪按了下去,专心去听黄子弘凡唱歌。
一曲终了,郭文韬问身边的男孩,“黄子,你来西藏这一趟,有什么很想实现的心愿吗?”
·
06.
四月虽然不是走318进藏的最好的季节,但却是林芝桃花的最佳观赏季节,2017年这里尚且没有被短视频平台炒得沸沸扬扬一房难求。到达的日子刚好是工作日,又才下过一场雨,山中清净,倒还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雅鲁藏布江的谷地海拔并不高,从三四千米降到两千米已经让人的舒适程度猛增,印度洋温和的暖湿气流顺着山谷灌进来,吹出了一片藏地小江南的绝胜风光。
大脑习惯了轻微缺氧的环境,到了氧含量丰富的地方反而不适应了,郭文韬感到苦恼,失眠又重新杀了个回马枪。一夜辗转反侧,天色微亮时他干脆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带上相机出门,一只小狗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
下过雨的河谷空气清新又潮湿,水汽蒸腾,晨雾正从河谷中袅袅升起,他找了条栈道往山上爬,走到半山腰,视线正好与不远处的南迦巴瓦峰相遇。
太阳快出来了。
“喂……谁啊……”黄子弘凡没睡醒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连18岁都不到,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郭文韬突然有些打扰了还要长身体的小孩子清梦的罪恶感,他说,“快日出了,你要来看日照金山吗?”
黄子弘凡声音还没醒但是脑子在这一刻立马被郭文韬叫醒了,郭文韬听见他的音调都拔高了一度,说,“要来要来!你在哪儿啊我马上过来。”
来的路上黄子弘凡和那只因为郭文韬走的太快而没能跟上他脚步的小狗相遇,小狗年幼,爬台阶步履蹒跚。黄子弘凡看不下去,一把捞了起来,也懒得去管狗爪子上的泥水在自己的外套上踩出了几朵梅花。
“你怎么还把狗带来了?”郭文韬眼含着笑意。
“不是你带来的?”黄子弘凡和他怀里的小狗一起投去疑惑不解的眼神,“你走太快了,它跟不上,一直在后面追你呢。”
郭文韬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声道歉说,“对不起呀,没有想丢掉你。”
郭文韬的一通电话打的很是时候,东边的阳光几乎和黄子弘凡同时到达。男孩出门得匆忙,睡衣外裹了外套就跑了出来,此刻也顾不上领口灌进去的山风了,他兴奋地嚷嚷起来,“文韬文韬,你看那边,太阳出来了!”
太阳出来了,在不远处的南迦巴瓦峰上投下橙黄色的金光,映衬得山谷间弥漫的水雾也染上了暖调的光芒,村落与桃红点缀在雅鲁藏布江碧蓝的江水旁。四月的山风依旧冰凉,但这却是郭文韬看过的最温暖的景色。
于是他按下快门,把男孩单薄的背影与高耸的雪山全部收入镜头之中。
·
“所以现在你心愿实现了吧?”
离开林芝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恋恋不舍。郭文韬听说男孩的心愿是亲自目睹一次日照金山之后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出发之前看到的那篇攻略,攻略里总结了川藏线上日出与日落最美的观景地,林芝的南迦巴瓦就在其中。
只是可惜那篇攻略是2017年之后发表的,郭文韬再点进收藏夹去看的时候,它已经无影无踪了。
不过也无所谓,日照金山是顺利地见着了,还附赠了开满桃花的雅鲁藏布大峡谷。郭文韬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他坚信穿越不会是没有理由的,如果说像某些电影情节一样,自己的穿越是为了帮另一个时空的人完成心愿,那现在心愿完成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正常的时空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除了穿越这件事,还有黄子弘凡本人。他想了想回答郭文韬,“算是吧。”
“算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有些事情在等着我去做,这种感觉很强烈。”黄子弘凡解释道,“而且越接近目的地,我的感觉越强烈,就是一种……怎么说呢……”
“宿命感?”郭文韬试探着搭腔。
男孩点头如捣蒜地赞同,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郭文韬心想那大概是你乱七八糟的文艺作品接触得太多,无数次幻想过拉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第一次到拉萨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他顿了顿,问,“那你到拉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问题被黄子弘凡原封不动地踢了回来。郭文韬听出他的话里的一些深意来,说,“我计划先去趟纳木错,回到拉萨待几天再折返——本来还想去日喀则的,听说那边现在路况不好,还是算了吧,反正西藏不可能一生只来一次。”
黄子弘凡很赞同他的最后一句话,笑着重复了一遍说,“是啊,不可能只来一次,第一次还没结束呢,我就已经在憧憬下一次了。”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郭文韬把话题拉回上一个。
男孩冲他眨眨眼睛,笑着撒娇说,“文韬哥哥,我们都结伴旅行这么多天了,你也不会介意再多陪我几天的对吧?”
郭文韬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没打算,就只打算好了要赖在自己身边,他没拒绝,笑了两声说,“怎么,认准我这个司机了?”
“认准你这个人了。”他突如其来的实话实说搞得郭文韬有些不知所措了,看着郭文韬逐渐害羞的脸,黄子弘凡补充道,“文韬,你是我成年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很开心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往后你会有更多有趣的朋友的……”郭文韬笑着说。
“那不一样。”黄子弘凡很认真地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大人的世界很无趣,我也害怕我自己会在大人的世界变得无趣。但是文韬,你是我遇见的最可爱的大人。”
哎……还真是小孩啊,郭文韬拿小猫小狗没办法,也拿小孩没办法,更拿小狗一样的小孩没有任何办法。林芝到拉萨四个小时车程,郭文韬在车上把男孩的心路历程从头听到了尾,也被人从脸到性格到车技从头夸到了尾。饶是从小就当“别人家小孩”在夸赞声中长大的郭文韬也架不住这么密集的热情,他被黄子弘凡夸得耳朵都红了,红着脸反问他,“你不会每遇到一个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吧?”
“天地良心我冤枉!”男孩举起四根手指,说,“我发四,至少到现在为止,我只对你这样。”
得,还知道给自己加“到现在为止”的限定词,知道不能把话说太死。郭文韬笑他三观跟着五官跑,说长得越好看越会骗人,你这样的最容易被骗。黄子弘凡执着地反驳说,“那,长得好看的骗我我也认。”
“你会骗我吗文韬?你不会吧?”他凑近看着郭文韬。
“你猜猜呢?”
·
07.
在拉萨的落脚时郭文韬选择了照顾老同学的生意,他有关系还不错的高中同学大学一毕业就在拉萨开了客栈,一直在朋友圈做宣传,郭文韬这次也终于有了机会捧场。三年的时光似乎没给他留下岁月的印记,26岁的郭文韬以23岁的身份出现在老同学面前时,老同学没察觉出任何端倪。
只是对于郭文韬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辞了职来西藏散心”一事,老同学听得目瞪口呆,连连感叹23岁就敢裸辞还能开着自己的车来西藏,不愧是他认识的那个郭文韬。
知道真相的黄子弘凡在旁边憋笑憋得快内伤,却不料下一秒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郭文韬的老同学上下打量他许久,说,“这是你弟弟吗?之前没听你说过呀,看着还挺机灵。”
“哈哈谢谢哥!”黄子弘凡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等脑子也反应过来之后他决定要拿郭文韬寻一次开心,于是笑嘻嘻地应下了“弟弟”这个身份,笑说,“我是郭文韬的弟弟,我叫郭武略。”
说这话的时候黄子弘凡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郭文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使劲拧了一把——下手还不轻,郭文韬咬着牙笑着说,“孩子皮,别听他瞎说,他是我大侄子,家里大人工作忙顾不上他,扔给我照顾的。”
突然就被降了一个辈分的黄子弘凡并不计较这个称谓,管他叫哥哥还是叔叔呢,总之当小孩就是有特权嘛。把行李放好后郭文韬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放空——老同学给他们留了视野最好的一间房,坐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布达拉宫,但是因为郭文韬没有在电话里明说,所以留成了大床房。刚刚被他叫做大侄子的小孩演戏演上瘾了,走过来拽了拽郭文韬的衣角,说,“文韬叔叔,你陪我出去逛逛呗?”
“我只比你大五岁,注意你的措辞,黄子同学。”郭文韬把他的爪子拍掉,“你自己去逛吧,让你叔歇会儿,岁数大了,一动就累啊……”
郭文韬说着就作势要在躺椅上倒下来,黄子弘凡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后背,眨巴着眼睛说,“你不是要照顾我吗?我走丢了怎么办?”
“也对哈。”郭文韬假装思考着说,“现在街上好多抓小狗的,等下你被抓走了怎么办?”
他说完就去观察黄子弘凡脸上精彩的表情,自己笑得眉不见眼。对郭文韬来说逗小孩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有趣,不用去管逗完了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总之逗就完了。
“郭文韬!”黄子弘凡装腔作势地要来打他,拳头落到身上全都变成了挠痒痒,郭文韬痒得受不住,一个侧身从他手底下钻出来,理了理刚刚被拽的乱七八糟的衣摆,说,“走吧走吧,陪你——诶等下,狗呢?”
这下黄子弘凡也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真正的那只狗,刚刚上楼梯的时候不是还跟着吗?跟到哪里去了?
二人赶紧收拾好下楼去找狗,整个前院后院翻了个遍也没找着,郭文韬猜想它应该是出去了,于是提议两个人出了客栈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沿着街找一找。虽然刚才说街上有抓小狗的这话是说出来逗黄子弘凡的,但此刻他还是有些担心。
郭文韬找到小狗的时候它正和一只白猫玩得不亦乐乎,小狗好奇白猫漂亮的毛茸茸大尾巴,想去抓,却被白猫一爪子拍在脑门上,拍得委屈巴巴地退了三步。
“哎哎哎,你打不过人家的,别招惹了啊。”郭文韬赶紧上前把一猫一狗隔开,他蹲下身拎起小狗的两个前爪教育道,“狗的天敌就是猫,知道吗?”
他掏出手机给黄子弘凡打电话说狗找到了,过来汇合,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有人在问,“这是你的狗吗,真可爱。”
郭文韬回头看,声音来自一个短发女人,五官精致但一眼看不出年纪,约莫三十也能约莫四十。女人手上端着两碟鸡肉冻干,放在了一猫一狗的面前。
“要进来看看吗?”她对郭文韬说,“我是这只猫的主人,也是这家店的主人。”
郭文韬抬起头,看见店门口竖着的牌子上写着“时空邮局”——这样的邮局在每一个以“文艺”著称的旅游景点都能够见到,郭文韬已经见惯不惊,但出于礼貌还是点头答应。他跨进门槛,被满墙琳琅满目的明信片吸引了注意力。
“你的狗和我的猫有缘分,我送你一张。”女人看出了他眼中的兴趣,说道,“你可以在墙上挑,也可以打印自己喜欢的照片。”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郭文韬对后者比较感兴趣。
女人帮他打照片的时候问,“你要寄给谁吗?”
“我想自己留着。”郭文韬一时半会儿没在脑海里搜索出可以寄明信片的人选。
“真的不寄吗?”女人神秘地笑笑,她说,“你来自未来,不如就给未来的某个人寄一张吧。
郭文韬一瞬间眼睛瞪得比门外的那只猫还大,他花了十秒钟去理解女人刚刚那句话的含义,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未来,是指……?”
“2020。”女人波澜不惊地说。
郭文韬还想再继续追问下去,黄子弘凡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比起发现郭文韬他更先发现门口正在享用下午茶的狗,惊喜地嚷嚷道,“一会儿不见,哥们儿自助餐都吃上啦?”
“黄子,这边——”郭文韬挥挥手,招呼他进来。
“我晚些再来找你聊刚才那件事可以吗?”他转头低声对女人说,“你能营业到几点?”
“几点都恭候。”女人说。
·
拉萨的夜色降临,街上少了熙熙攘攘的游人,路边的小酒馆和烧烤摊的灯光亮了起来,空气中弥散着烤肉串的孜然香和隐隐约约的民谣吉他的和弦声。老同学备了一桌菜留郭文韬就在自己店里吃饭,说自己的餐吧到了晚上也经营酒馆,等会还有驻唱的歌手过来,感兴趣可以听一听。
郭文韬答应下来,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找个借口一个人溜出去一趟,把白天聊到一半的话题问到底。他实在是太好奇那邮局老板娘的身份和来历了,为什么她能一眼看出自己来自2020年,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她那里有自己这一趟穿越的关键呢?
郭文韬的心里被乱七八糟的问题萦绕着,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知味。吃完饭老同学接了个电话说今天驻唱歌手来不了了,跟郭文韬说不好意思,郭文韬完全没有在意他今晚安排了哪些娱乐活动,满心只想着找什么借口出门才能显得自然。倒是身边的小孩一听就来劲了,说,“这多简单,我能唱啊。”
黄子弘凡早就发现了车后备箱里的吉他,虽然他不知道26岁的郭文韬为什么会在后备箱里放着吉他。他冲郭文韬挑挑眉,说,“文韬,能借你吉他用用吗?”
郭文韬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他。
“你这大侄子还会唱歌?”等黄子弘凡转身去拿吉他,老同学有些惊讶地说。
“可别小看他。”郭文韬的语气真的很像在炫耀自家的小孩,他笑说,“这小孩是专业的,且听且珍惜吧,以后他唱歌可是要花钱看了。”
被郭文韬夸专业的小孩拿了吉他回来,还是先问郭文韬想听什么,郭文韬依旧想不出来,索性说了个,“那就你歌单的第三首吧。”
黄子弘凡一脸笑意的关掉音乐软件,笑说,“这首歌还挺应景。”
“什么歌?”郭文韬好奇。
小孩调整好吉他的弦,清了清嗓子,他架好麦克风,温柔地笑着说,“《500Miles》,这首歌送给我的文韬哥哥,送给我们之间神奇的缘分,希望大家都能喜欢。”
郭文韬投去一个肯定的目光,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
他突然明白了黄子弘凡为什么说这首歌应景,结伴旅行已经接近尾声,黄子弘凡是这个时空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来历的人,他自然也能猜到或许旅行的终点就是他们二人缘分的终点。时空的交错只是茫茫宇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这意外连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曾改变,就像是两条交叉的直线,只在相遇的那一点有过短暂的共鸣,此后便匆匆忙忙各奔东西。
郭文韬人生第一次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一抬头,便对上暖橙色灯光下,黄子弘凡明亮双眼里闪烁的泪光。
·
08.
“抱歉,来得太晚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接近十二点,拉萨的街头只剩下了喝得醉醺醺正高歌“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青年。郭文韬敲开了白天到过的那家时空邮局的门,老板娘没有食言,她果然还在等着。
郭文韬觉得自己的猜测方向应该是对了,至少这能够说明,她是真的有一些话要跟自己讲的。
老板娘不紧不慢,给他开门之后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酒味,转身去柜子里翻找了一个茶包出来,拿了个纸杯给郭文韬泡上,说,“你最好还是清醒着听我说接下来的话比较好。”
“谢谢。”郭文韬接过来,但他其实一点也没喝醉,他酒量好,刚刚为了骗黄子弘凡先去睡觉便陪他喝了两杯。小孩酒量不行但酒品好,喝晕了直接就倒头睡,不吵也不闹。郭文韬把人背回房间,体贴地安置好,这才出来找邮局老板娘。
“文韬,”老板娘不仅知道郭文韬的来历,甚至还知道他的名字,这让郭文韬更笃定自己来对地方了。她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穿越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
“流星雨。”郭文韬说,他还记得那天在理塘的酒店听见的闲谈。
老板娘点点头,“对,所以你本来在的时间线从那一刻开始,突然被并入了2017年的这一条,但是被并进来的人只有你一个——我这样说,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嗯。”郭文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老板娘说,“但是时空的交错不会一直持续,两条时间线只在这一点相交,在你遇见我的时候,就说明这一点短暂的相交,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需要我做什么?就这样结束?”郭文韬难以置信。
“你已经做了需要你做的事了——在一定程度上。”老板娘笑了笑说,“你再仔细想想呢?”
郭文韬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翻转时空扭转命运的大事,既没改变自己的,也没改变别人的。他开着玩笑说,“我本来想给2017年的我打电话让他现在就辞职去创业的,但最终还是没敢,我没摸清我的穿越是怎么一回事,怕存在蝴蝶效应,把现在这个我给作没了。”
“那不然你说的是我救了一条狗的命?”郭文韬自己都觉得好笑,“也是哈,狗的命也是命。”
“真的不给其他人寄一张明信片吗?”老板娘没回答他,又兀自绕回白天的那个话题,她说,“如果我说,你不用担心蝴蝶效应,因为时间线结束交叉后,被并入者留下来的痕迹会被抹去呢?”
郭文韬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来过了,但好像又没有来过?”郭文韬的智商理解这番话当然并不成问题,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板娘从柜台下找出白天黄子弘凡在店里写的明信片,他选择了寄给三年后的自己。老板娘说,“你可以这样理解我的存在,时空的交错是一种漏洞,我是填补漏洞,送所有迷路的时空旅人回他们本来应该在的时间线的人。但同时我的存在还有另一种作用,从我的邮局里寄出的东西,是不受到任何一条时间线限制的,只有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才不会被抹去。”
郭文韬的手放在口袋里,他摸了摸白天打印出来那张明信片——朝阳映照中的南迦巴瓦峰下男孩的背影。老板娘看得穿他的心思,她笑说,“你遇见了一个很想带回2020年的朋友,对吧?”
“你不是也说我什么都带不走吗?”郭文韬把那张明信片摸了出来,他承认自己被说服了,借了一支笔,照着另一张明信片上的地址抄了下来。
他思忖了很久,只在明信片上留了一句话。他有想过要不要留下一些指引和暗示,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只留给黄子弘凡一句最想关心的话语。郭文韬想,记不记得起,能不能找到他真的很重要吗?好像也没太大的所谓,只要这个小孩能一直这样幸福快乐下去,拥有属于自己的远大前程,那就足够了。
他亲手给两张明信片盖上邮戳,离开之前对老板娘道过谢,要走了解酒的茶包。
·
送黄子弘凡去火车站的这天,拉萨的天气依旧晴好,高原天,云朵一朵朵挂在近在咫尺的天空中,给人一种伸手就能摘到的错觉。黄子弘凡在副驾驶哼着歌,后排座已经没有了活泼好动的小狗——郭文韬的老同学收养了它,养在拉萨的客栈里。
和小狗的这段缘分终于也算是善始善终,郭文韬心想,不管2017年原本的时间线里这只小狗有没有出现过,最后又是怎样的结局,至少在自己的故事里它会很快乐地生活下去,这样也挺好。
黄子弘凡哼的歌他听着耳熟,就是那晚在酒馆他唱过的那首,只不过今天换了个中文版本的歌词。郭文韬听了一阵才想起来这就是2017年上映的某部电影⑧*的主题曲,那部电影里主角的经历跟他意外地相似,所有跌进时空漩涡的人最后都会回到本来的生活,只带走一些唏嘘和感叹,这是一种必然。
“云一朵,云两朵
云三朵,云四朵
爱人别看云朵了 请送别我
……”
小孩最后唱到“你不要再想起我,请别送我”的时候郭文韬听出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他的车停在火车站外的停车场,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啦。”
这话说出来郭文韬自己都不信,所以当然没什么说服力。黄子弘凡抬头看着他,用从未有过的真诚而热烈的眼光看着他。他按住郭文韬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握在手心里,说,“文韬,如果我能在我这个时空再找到你,能不能……”
“嗯?”郭文韬的心一瞬间跳的很快,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密闭的车里,静的能听见两个人慌乱的心跳。
“能不能答应我……”往日里直来直去的直球选手此刻支吾了起来,黄子弘凡红了脸颊和耳朵,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最后再莽撞一回。但有人比他先决定放手一搏,郭文韬回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过男孩温暖的掌心。
郭文韬说,“我答应你,不管你想说的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
·尾声·
黄子弘凡离开拉萨的时候做了好长一个梦。
他坐青藏铁路离开,买了张要坐二十多个小时的卧铺票。也许是这一趟玩得太尽兴也太疲惫,他几乎是在爬进卧铺的下一秒就睡着了,连手机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
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其他的乘客吵吵嚷嚷的,这节车厢游客居多,他们此刻正对着窗外指指点点,还有人在大呼小叫着,“快许愿!”
“怎么了?”黄子弘凡探头探脑地去看,只见窗外有一颗颗流星正在划过天边。高原的夜空澄澈明净,所有的星子都被尽收眼底。黄子弘凡从没真正地见过流星雨,赶紧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地许下了愿望。
他把手机贴在窗上录像,虽然模糊,但还是录下了几颗明亮的流星,都说流星是幸运的象征,黄子弘凡也想和别人分享这份幸运。
分享给谁呢?他要按下分享键的时候突然犹豫了,刚才想要分享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那一瞬间他真的已经以为自己的社交软件中躺着一位可以分享幸运的好友,但下一秒他突然回过味来,他并不知道要把这一份幸运分享给谁。
罢了,自己留下来回味也不错,他自我宽慰的能力向来是第一名,黄子弘凡把刚刚的视频加入了收藏夹。流星雨结束,他躺回去继续睡刚才的觉,对了,刚刚做的梦,梦到哪里了?
——哦,刚刚好像是梦到自己搭上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的车,和他一起结伴旅行,他的车里还有一只和自己一样活泼的黄色小狗。大哥哥说他叫什么来着?哎,梦里面的事情,不记得了,估计也不重要吧。
·
再一次见到黄子弘凡对于郭文韬来说其实只过去了不到八个月而已。重逢是在共同好友攒起来的游戏局上,黄子弘凡坐在他斜对面,郭文韬看着他总觉得恍惚,总有一种这小孩只用了八个月就长大了三岁的错觉。18岁的青涩已经褪尽,但小孩明亮又真诚的双眼永远吸引着郭文韬认真地听他琐碎且热烈的话语。
“文韬。”散场时郭文韬被人叫住,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转头去看,果然是黄子弘凡在叫他,郭文韬笑嘻嘻地说,“怎么啦?”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黄子弘凡问,“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们应该在朋友圈里见过面。”郭文韬跟他开着玩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黄子弘凡来自他短暂路过了的2017的那个时空,但时空的交错不会有后文,只有那一张语焉不详的明信片能够证明,他真的来过。
黄子弘凡从刚刚背在身后的双手里变出一张明信片,郭文韬在看见那张明信片的一瞬间心跳错乱了半拍——他看见了金光灿灿的巍峨雪山和面前这个男孩清秀的背影。男孩对他笑了,他笑得灿烂温暖,笑得仿佛能够融化南迦巴瓦之巅永世不化的冰雪,然后让大地回春,让四月永在。
他笑着说,“文韬,我找到你啦。”
End
*该给的注释给一下吧:
①《500Miles》
②《彗星来的那一夜》
③煨桑:用松柏枝焚起霭蔼烟雾,是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仪式。
④开川藏线容易捡狗这件事不是我的虚构,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搜一下,遗弃动物真的很可耻!
⑤318是川藏南线,317是川藏北线,就我个人体验来说,南线基础建设要比北线成熟,路上货车也更少更安全,风景各有千秋,这里不再比较。
⑥好欠:四川话,好冷。
⑦崽崽:这么肉麻的梗当然不是我造的,是他自己先叫的(感兴趣的可以去B站搜一下)
⑧指2017年上映的韩寒的《乘风破浪》(主题曲是《别送我》),男主角也穿越到了过去。
(ps:小桃辞职不是2020年发生的事,这里为了情节衔接,放到了2020年,见谅)
”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卫啦”
是oc~
女帝和女侍卫小时候相遇的场面
幼年女帝(当时还是小公主)在选贴身侍卫(三陪bushi),
一把子就在花花蝴蝶的参选者中相中了我们十分朴实的小侍卫
嗯之后happy ending
(是纯友谊,各自都有cp)
(只要我活得够久,总能把oc们的故事补足!然后,,再开新坑!)
”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卫啦”
是oc~
女帝和女侍卫小时候相遇的场面
幼年女帝(当时还是小公主)在选贴身侍卫(三陪bushi),
一把子就在花花蝴蝶的参选者中相中了我们十分朴实的小侍卫
嗯之后happy ending
(是纯友谊,各自都有cp)
(只要我活得够久,总能把oc们的故事补足!然后,,再开新坑!)
黑花 | 戒断反应
某年年关,霍秀秀提了一篮生鸡蛋,一壶骨头汤,和几幅贴画去探望解雨臣。
解雨臣并不在病床上。他站在走廊看城郊的小村燃鞭炮,好像看得很专注,其实另一只手在接电话,这会儿只是听着。
他从国外疗养回来半月,气色好转,眉头却不平整。霍秀秀知道,阴山古楼那趟结束后,麻烦事只多不少,三两年晃过去也仍有余波。何止余波,她想起许多人,心里叹息。
解雨臣朝她挥手,又转头讲起话。她绕过解雨臣,掏了张福字准备贴旁边窗上,却没想到那面窗已经红了,左边一只喜鹊停在春枝,右边一只画眉飞出屋檐,不知道哪里来的剪纸。
她百无聊赖,只能侧耳,听着解雨臣确认队伍细节。等那边对谈结束,她眨眨眼,“这次又找那个...
某年年关,霍秀秀提了一篮生鸡蛋,一壶骨头汤,和几幅贴画去探望解雨臣。
解雨臣并不在病床上。他站在走廊看城郊的小村燃鞭炮,好像看得很专注,其实另一只手在接电话,这会儿只是听着。
他从国外疗养回来半月,气色好转,眉头却不平整。霍秀秀知道,阴山古楼那趟结束后,麻烦事只多不少,三两年晃过去也仍有余波。何止余波,她想起许多人,心里叹息。
解雨臣朝她挥手,又转头讲起话。她绕过解雨臣,掏了张福字准备贴旁边窗上,却没想到那面窗已经红了,左边一只喜鹊停在春枝,右边一只画眉飞出屋檐,不知道哪里来的剪纸。
她百无聊赖,只能侧耳,听着解雨臣确认队伍细节。等那边对谈结束,她眨眨眼,“这次又找那个黑眼镜?”
过去一年,黑眼镜已经在解霍两家处理了五六件事情,虽然是解当家付钱,但人不在,就只有霍当家来交接,她一个月见那墨镜两轮,横竖是烦了。
解雨臣一笑,“之前在他那充了会员,找他划算。这个月要到期了,这趟找谁还没定。”
霍秀秀听了想笑,转过弯来又有些惊讶,几乎想敲敲她小花哥哥的后脑勺——从前别人再靠谱,解雨臣也是事不过三,哪里至于一单接一单。
对方见她面色奇怪,以眼神询问,她委婉道:“你改作风啦?很少见你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筐里。”
解雨臣听懂了,愣了几秒,欲言又止。
霍秀秀摆手,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贴的窗花?住院也住出情调来了。”
解雨臣含糊道,“就前几天。”
就前几天,黑眼镜过来给上一单收尾。他开了张价目表,谈完突然拎出对纸鸟,对着门和窗两头比划。
解雨臣问,“这个又多少钱?”
黑眼镜哈哈大笑,“不要钱,我剪的。”贴好以后,又补充,“叠着剪,一次十张,廿八拿去摆摊。”
此刻解雨臣也盯着那小鸟翅膀,漂亮、翩然,在他大脑里扑扇,扇出点碎线头——哪有人拿剪纸拜年的?不是,哪有人一边谈生意一边拜年的?可你自己就不好笑么,哪有雇主去充VIP的啊。
他摇摇头,心道,不续费了,没有下次了。
于是有三个月,黑眼镜意外地闲赋了。
在他预留好的日程里,没有人来联系他。因此每天,他事务固定,上午举着杠铃浇花,拎鱼竿出门,扔掉昨天的啤酒罐,拿走书报亭的订阅报纸,走向两公里外的小湖。
坐着公交回来,通常提一小桶活鱼,在家门口的护城河又放掉。
下午读报,看世界每分每秒发生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十分可惜,却不因此躁郁。
等到四点,遛到对面巷口,听小学生拉琴。听见迷糊的断续,有些错音三番两次,小提琴此时不再古老,变得青涩年轻。他越听越有胃口,便回去做饭。
这次煮了碗面,拌上油盐酱醋,雾气蒸腾带出点幻觉——是解雨臣坐到对面拦住他,说不要姜蒜。
几年前吃散伙饭,他也这么说。
黑眼镜对着空气问,“小花爷最近没生意找我了?”
空气极随意地剜他一眼,“当年不是就说过了,吃完饭就散伙。”低头吸溜一口面,口齿不清道,“都是独行侠,都要桥归桥路归路嘛。”
是啊。黑眼镜点点头。
面冷得很快,因此烟气与幻影一同消散了,和他一样来去自由。
但是,不被需要的自由是好的自由吗?黑眼镜自嘲地笑笑。
解雨臣也不知道。他出院回到办公室,摸了摸门口的鱼缸,想着这两年自己折腾得快死了,这里的热带鱼怎么还活着。
它们几乎被他忘掉,重获虚幻的自由;却因为电子系统定时清理、定量投喂,仍在温水里寂寞地扑腾。
他本来不养这些,只是有次黑眼镜讲起十年前在滇南考察队的发现,提到了山谷的一汪泉眼。山谷周遭多腐物,唯独那口泉四季常温、清澈、没有波澜。黑眼镜当时盯着看了几次,突然产生某种念头。第二次进山时,便往那水里投了一小袋热带鱼苗。
“养活了?”解雨臣喘着气问。
他听这一段时,正准备从洞顶跳下来。方才撑着棍子横扫虫军,才换来下方黑眼镜片刻安宁。而那人研究了一阵鱼骨壁画,像是心中有数,置之不理,突然回忆起遥远的滇南时光。
“活了。”黑眼镜伸手拉了他一把,又继续讲故事。他们那时在山谷常驻,勘测地表,挖土两月。至于那鱼苗,肉眼难见,也不知道死了没,只隔天撒一点饵。没人知道黑眼镜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泉水里突然出现了动物的影子,很漂亮,但是也很吓人。
“什么颜色的?”
黑眼镜指了指旁边。解雨臣看过去,是一道高山的缝隙,隐约透出七彩的经幡。他闭上眼,发觉污糟的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经幡,与想象中的热带游鱼重合了。
“红的、黄的、蓝的。”
和眼前的一样。解雨臣望向鱼缸,鱼尾巴飘起来,熄了灯也亮着,像心里一团火在烧。
日头也在烧,烧着黑眼镜的前额,额角的汗滴进沙砾,沙砾无边无际。
之所以如此,是一年前吴家小三爷找上门,抱了一只尤其精美的唐彩,过来拜师学艺。他说是得人介绍。谁啊,只能是解雨臣。
学到一半,吴邪已经不知道怎么眨眼睛了,索性转移黑眼镜的注意力,叫停三天,讲起古潼京的流沙。
讲到最后,吴邪说,“这一关很凶险,我们不能强迫你。如果你愿意去,这趟的钱小花会打去你账上。”
黑眼镜奇道,“这趟老板还是他?”
那他怎么不来亲自交代?
吴邪又诚挚道,“是啊,他推荐的你。”
“他很信任你。”
黑眼镜笑了。
闲赋到头,他便去了沙漠,拎着几个小毛孩儿一起。
起初没人肯配合,但后来性命攸关的事发生了太多次,小年轻的脾气也就磨没了。
但还是怕死。
九头蛇柏几次攀缠,他们躲着汪家人,困在地里。虫子钻着黑眼镜整个手臂的时候,小年轻感到了绝望,问,“我们真的不会死在这里吗?”
声音是哑的,与沙漠一样干涸,身体里的河流也将将枯竭。
黑眼镜抽着气,小刀剜在血肉上,却答非所问,“我也相信他。”
小年轻不明白,愣愣地看着,觉得眼前的场景疼得很变态,但黑眼镜有一瞬间却不知分神去了哪里——这是一种能力,划的不像是自己的肉,人也不像在此时此地,大脑里有可以避风的地方,所以疼也成了幻觉。
至于解雨臣,他那几个月的日子也无异于幻觉。
在人间蒸发的第十天,他收到了吴邪的好消息,从城郊转回三环。戴上人皮面具,选了一个公交站台,静坐着发呆。
123路车过了几辆,每一辆都印着不同的广告,新地铁口的楼盘开卖了、小孩儿穿着跆拳道服在高抬腿、长江中游的风景区宣称成为宜居城市,每一种都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天气晴好,风卷起青绿的叶子在打转,身旁的乘客来往,他则活成一尊摆设。
心情轻松,一直到某辆车停下,车窗照出一副黑墨镜。
他远远地看一眼,那人正侧过头来。风沙吹不皱的一张脸。
却不笑了,不知道在忧愁什么。
隔日,解雨臣点了出灯下黑。他从解家仓库出来,在清点白事用品时,悄悄转移了某物件。随后,走到河边看大爷下棋,在人声鼎沸里成为一个普通地道的中老年人。
等到尾随的势力离开,他飞似的三转七拐,钻进隐蔽的胡同,摘下面具,却突然途经一道身影。
那人提着个公文包,在他路过的间隙掐灭了烟丝,轻轻笑道,“小花爷,好久不见啊。”
一只小鸟冲上云霄,稍高的树枝抖动,复归静寂。
他莫名紧张起来。
然而对方什么也没问,径自跟着他回到了临时小屋。解雨臣回厨房烧个水的功夫,那人已经瘫在一边不省人事,看起来非常疲惫。
解雨臣突然很不高兴。
谁不累啊。
正值午后,他把水灌进保温壶里,就去关灯,窗帘也拉上。走到沙发前,老旧的沙发皮带些霉味,那人躺在棉絮飞舞的逼仄空间里,安然枕着两三个儿童枕头。
有个念头闪过,解雨臣没有迟疑,伸手将那副大墨镜摘下了。
对方并没有阻止他,仍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
他半蹲下来,在小茶几前撑头,抓了团棉絮去挠这双眉骨。
没有动静。解雨臣望着这轮廓迷瞪了一会儿,终于也跑去睡了一觉。
醒来时是傍晚六点,解雨臣从房间走出来时,黑眼镜正在煎鸡蛋,油香扑面。
解雨臣醒悟过来,去把窗台晒的冬菇收了,拢在盘子里递过去。
开口问,“几天没睡觉了?”
黑眼镜接了冬菇,扔水里泡着,才说:“两三天吧。”
又问,“忙什么呢?”
黑眼镜停了手上活计,突然转过来,“找你,替你收尸。”
解雨臣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在沉默中吃完一顿饭。
碗泡在水池里,解雨臣提了袖子要洗,就被人拉住了。
“大富翁玩不玩?”
“啊?”
黑眼镜乐了,“玩游戏,不是玩儿你。”
解雨臣耸肩,心想三百亿付东流水,大富翁谁爱当谁当。
黑眼镜回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卷毛毯,半张被子大小,花花绿绿,周游列国的架势。
解雨臣从前没见过,这时眼睛亮了些,拿着对头发来的金银财宝,开始学习游戏规则。
问他,“怎么想到买这个?”
对方解释说,前几天古玩市场有个老板清旧货,打电话过来,他看了半天没挑出合心意的,都不如摆在一边的游戏毯顺眼——虽然是人家儿子玩剩下的。
解雨臣一笑,与他席地而坐,外面下起雨,风呼啸而过,骰子掷过四五六,没有人打听昨日,没有人问别来是不是无恙,此刻只需要关心,你开不开心。
然而碰面与停留都是短暂,更长久的是猜想不会再见,是希望舍得永别。
就像流浪结束,一切重回正轨,解雨臣堂堂正正地在自家宅子逗猫喂鱼时,也不曾想过要去联系什么人。
更何况那个人也从不来好奇今日或明日,他本来就是行业里炙手可热的能人,生意自然兴隆。
但是两年以后,因为吴邪折腾到雷城,他思来想去,还是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
问了时间,报了内容,又谈了价钱,问对方愿不愿意。
黑眼镜在那头说可以。他们的合作向来顺利、快速,解雨臣想,这意味着,这通电话也将顺利、快速地结束。
可他们没有挂电话,不约而同地沉默,像要把什么拿出来晾晒一下,才甘心。
过了半分钟,黑眼镜问,“你之前是不是在躲我?”
很快又补了句,“嫌我太贵?”
解雨臣嘴张了又合,呸,这算哪门子躲?……原来这叫躲吗。
但他说,“不是,我还在戒断期。”
“戒什么?”
解雨臣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不止一次想到,这个人天南地北,随心所欲,如果有一天离开了,我却已经长久习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有些疲惫,干脆直说,“戒掉一些精神依赖。哪有雇主依赖别人的份,对吧。”
黑眼镜也不知听明白多少,可一句话也不讲了。
黑眼镜动身前往雷城,除了发回珍贵的一线视频资料,不再讲废话。
解雨臣一条一条存下来,看见这人在视频里依然是神神叨叨、嬉皮笑脸,突然想,这样也就可以了,这辈子原本也只是打马而过。
他以为这次将一切如常,黑眼镜将是铜墙铁壁,是不老神祗,在天大的危险面前也是幸运儿。更何况,这些任务原本也没有什么天大危险。
可惜事情并不如愿。自某天开始,他不再收到新的视频记录,对方陷入失联。
三天后,北京城传来“人没了”的消息。
解雨臣并不相信,却两夜未眠,只顾集齐百十好手,即刻启程往雷城去了。
他望着车窗,公路绵延,山林后退,并不知道自己将打坏所有好牌、吞下所有痛苦、离开所有平地。
可等那天真的来临,解雨臣全身刺痛昏沉,命悬一线之时,才意识到,原来我救不了他。肉身的疼化为幻觉,耳边一切嬉笑哄闹都远去了,他深陷在透明的寂静里,突然有个声音在问他:后悔吗?
后悔吗?差一点就能戒掉了。差一点就能送他平安,就能老死不相往来。
他来不及回答,因为头顶的线被斩断了。
雨还在下,像他当时落下,雨落在地表,而他落在怀抱。
他停了笔,抬头听雨,有些辨别不出雨水声和瀑布声。
出现了第三种声音,是黑眼镜敲敲房门,端了碗药走进来。
他便合上账本喝药,望着那人的背影,居然和好多年前一样——
黑眼镜剪了新的窗花,两只小狗迎春接福,一只吐舌头,一只摇尾巴。年已过了大半,这时才贴上玻璃,只好安享晚年。
药碗见了底,黑眼镜正欲离去,解雨臣转头就问,“大富翁玩不玩?”
对方回头,很惊讶地看着他掏出从前那卷毛毯,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带到这里来。
便将毯子铺开,开始掷骰子。
黑眼镜赌运好,领先人大半圈。半局以后,解雨臣才跟他走到同一个格子里。他拿手指绕了一圈,才爬到人旁边坐下,笑着说,“终于追上你了。”
抬起头时,黑眼镜正侧头看他。
凝视的间隙,半辈子倏忽而逝。
而回过神时,黑眼镜已经咬着他的下嘴唇,含糊其辞,“你早就追上了。”
完
【瓶邪】怦然心动 06(直男老张)
直男老张×倒追小吴
一直想写写直男哥
HE 短篇 不虐
前文看合集
——————————————
青梅是拿来酿青梅酒的,又酸又甜,我用来戒烟。
先用盐水泡上一会儿,然后再一个个搓,我用买来的大铁盆接满水,搬凳子坐井边搓。
张海意拿了俩鸡蛋过来,说给我留饭了,真的不吃吗,我说不吃,他说闷油瓶留的。
张海意不提还好,他一提,连带着我看他都别扭,我转头瞅他,“你呢,不要打什么照顾我的主意了,不然你回香港。”
张海意说不能回,他这么回去得不偿失,白来一趟了。
我问他想要什么?为什么要闷油瓶在张海客面前美言几句?
张海意笑两声,他...
直男老张×倒追小吴
一直想写写直男哥
HE 短篇 不虐
前文看合集
——————————————
青梅是拿来酿青梅酒的,又酸又甜,我用来戒烟。
先用盐水泡上一会儿,然后再一个个搓,我用买来的大铁盆接满水,搬凳子坐井边搓。
张海意拿了俩鸡蛋过来,说给我留饭了,真的不吃吗,我说不吃,他说闷油瓶留的。
张海意不提还好,他一提,连带着我看他都别扭,我转头瞅他,“你呢,不要打什么照顾我的主意了,不然你回香港。”
张海意说不能回,他这么回去得不偿失,白来一趟了。
我问他想要什么?为什么要闷油瓶在张海客面前美言几句?
张海意笑两声,他说想去法国张家分部,那边刚成立,很有前途,他想去,但是族里太多人竞争,他现在还没资格,除非立大功。
“国外有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吃穿也不习惯。”我道。
“想长长见识而已。”张海意回。
我摇头,又低下脑袋搓青梅,张海意还是没死心,试探的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他说他很能干,学东西又快。
看出来他真的很想在闷油瓶面前表现下,好让张海客送他去法国。
我甩了下手上的水,问他真想出国?
他点头。
我乐了,指指后院,闷油瓶在小菜田除草,“不如你来帮我,成功了,我出钱送你去法国。”我说。
“你有钱吗?你不是还欠解雨臣好几亿吗?”张海意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他就是阅历少,能欠大钱,说明不缺小钱,几个亿我是没有,送他出国的钱我还是有的。
张海意:“你不怕解雨臣知道?”
我:“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你是他雇来的?”
张海意:“那倒不是,就是担心你的经济能力。”
我:“不用担心,你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合同。”
张海意挠了挠头,“你想我帮什么啊?”
我四下环顾,确定没人后朝张海意勾勾手,悄摸的问他,“你们张家人,都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张海意瞧我一眼,又瞥了眼后院,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想了下,“应该是比较厉害的人……”他说。
张家内部竞争很大,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商,当然他们更看重身手,身手越强越受尊重,也越能得到机会,其次是血统,不过新中国以后,张家改革,血统也没那么看重了,毕竟一大家子早就大杂烩了,分不清血统,后来又禁止内族之间通婚,更加没有老一辈的血统观念。
所以张海意这一辈的年轻人都是看身手,谁强服谁,身手不强那智商也得出类拔萃才行。
要说智商,我浙大的学历不差,同龄人里也是靠前的,可闷油瓶没问过我学历的事,他读的是民国老式学堂,对如今的应试教育不清楚,可见他不注重这方面。
那就是身手,他长在旧张家,对强者有向往不奇怪,我回想我和他认识的十多年间,好像都是他救我,我在他面前威风的时候太少了,我在他面前狼狈打泥滚倒是挺多,没啥好形象。
如果闷油瓶有慕强心理,那他确实不会喜欢我。我不是弱者,可也没到强者的地步。
最要紧的一点是,我打不过闷油瓶。
“吴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这些原因呢?”张海意插了一句。
“那是什么原因?”我问。
“族长可能就是单纯的对你没兴趣,或者对男人没兴趣。”张海意很实诚的说。
我抿唇,没骂他,因为他说的对。
我是不会去泰国变性的,那不可能,我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就算我喜欢的是男人,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去让自己变个性别,所以假如我能做到变强,闷油瓶还是没这个心思,那我就不想了。
我和张海意说好,他给我制定个训练计划,就按照张家的来,让我短时间无论是体魄还是身手都能变强一些,只要有效果,无论最后我和闷油瓶成或不成我都送他去法国。
张海意答应了,特意录音,让我完完整整的把承诺说一遍。
他很兴奋,我没忍住问他就这么想去法国?法国有什么啊?
张海意心情好,话就多,他瞅我一会儿,然后才道,“我的女神。”
“你女神?”我挑眉,“谁啊?”
“保密。”张海意乐了。
年轻真好啊,我心里感叹,除了能痛快的表达情感,还能很好的感受情感。
反观我和闷油瓶,一个三十多,一个一百多,还为喜不喜欢这事儿闹心,属实愁人。
张海意当天就把计划列出来了,他说我太瘦了,张家的训练强度经不住,还是要循序渐进。
先从基础运动开始,早起要晨练,不能睡懒觉了,饮食也要变,油腻的食物少吃,晚上不能熬夜。
我在京东买了一堆健身器材,我还特意买了一台跑步机。
其实早年跟着黑瞎子训练时,我的身体强度曾到达一个峰值,连小花都说他对我刮目相看了。
但是后来到了雨村,耽于享乐,我就把从前学的全放下了,体能自然也不如以前。
装备到齐,胖子问我是要在喜来眠搭健身房吗?我说是我自己健身用。
胖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凑过来,小声问我,“你不会是要对瓶仔用强吧……”他很惊讶,又劝我最好别这么做,伤筋动骨一百天,说不准我要躺两百天。
“你觉得我有那个胆子吗?”我无奈反问。
我将器材放进门厅,琢磨跑步机的安装。
胖子拿着螺丝刀过来帮我,拧着拧着,他突然乐了,“天真,我跟你说过吧,当年瓶仔去杭州找你告别之前,先来找的我。”他说。
我点头,这些胖子在墨脱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当时瓶仔找我,是希望我拦着你。”胖子道,“前几天,瓶仔又找我了。”
我一愣,抬头瞅他。
“这次他还是希望我拦着你。”胖子笑,“你说巧不巧,两次找我吧,两次都是你的事儿,还两次都让我拦着你。”
我抿唇,“他真让你拦我?”
“嗯,瓶仔说他来说的话伤人,所以想让我说。”胖子道。
我叹气,“怎么着,你准备怎么拦我啊?”
“不拦。”胖子很直接地道。
我还没问,他就又道,“也没用,拦你干嘛。”
我瞧着胖子,也乐了。
“关于小哥的,你都很轴,这我十年前就知道了。”胖子嘀咕着。
我没反驳,他说得对。
(就冲这句话,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