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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剧情复刻叭：今年的万圣节整蛊好多好好笑的！抓几个幸运儿来画画嘿嘿~
弓弦真的算是最惨的了叭hhh 其他人都只是轻微被吓到，有的甚至还没被吓到，但我们弓弦！我们弓弦聚聚！是真的被自己害怕的东西吓到了hhhh
记得日和1代主线剧情对上托托时，就是在学生会和英智名场面互怼完之后对北斗说“我这个人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必定全力以赴”，还就真是不忘初心呢hhhhh
（图授权给了猫栗子老师做视频，lofter这边我就来发发图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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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i人，被社会规训成了乖女孩后，三观碎了。
有些大龄乖女孩每天都在怀疑人生——为什么大家都不乖？
我发现我一个intp现在能当情感博主，可能是因为我满身反骨。
不管面上看上去有多和气，实际上谁也做不了我的主，然后也很会抓大放小。
我这儿有很多软妹，条件总体是挺好的，但是她们身边的人给她们最多的评价就是乖乖女老实，这些女孩如果一直都很乖，没有谈过恋爱的话，我倒觉得真的还好，但是有些姑娘是经历过渣男的，而且是被人在一段感情里压着打的那种。
合计了一下，剧本都非常类似，基本就是听家长的话，听老师的话，听自己选择的男朋友的话，哪怕这个男朋友没她们条件好，没她们聪明，没她们优秀，可她们莫名其妙的骨子里有一种听话的本性。......
有些大龄乖女孩每天都在怀疑人生——为什么大家都不乖？
我发现我一个intp现在能当情感博主，可能是因为我满身反骨。
不管面上看上去有多和气，实际上谁也做不了我的主，然后也很会抓大放小。
我这儿有很多软妹，条件总体是挺好的，但是她们身边的人给她们最多的评价就是乖乖女老实，这些女孩如果一直都很乖，没有谈过恋爱的话，我倒觉得真的还好，但是有些姑娘是经历过渣男的，而且是被人在一段感情里压着打的那种。
合计了一下，剧本都非常类似，基本就是听家长的话，听老师的话，听自己选择的男朋友的话，哪怕这个男朋友没她们条件好，没她们聪明，没她们优秀，可她们莫名其妙的骨子里有一种听话的本性。
Isfj是重灾区。
Istj稍好，可是很可能一旦认可了社会规训，也会画地为牢。
infp是有反骨的，很有主见。但是万一她的梦想是当娇妻，那也完犊子，大概率找个霸道二流子被压榨。
最近收集到了俩infj样本。也是人设控。自己困自己。
紫人黄人组反而安全些许。
蓝绿人让人揪心。
而且有一部分人即使是拿到了我的反骨攻略，其实发自内心地不认可，因为她们觉得我这一套撩汉的本事，有点破坏她们的人设。
毕竟在挑战她们的舒适区。
也就是说，她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很喜欢也很满意自己这个乖顺的本性的。
认为自己如果具有攻击性，和树立底线的能力的话，那就不乖了。
她们坚信自己从小被夸到大的乖顺，简直是她们人生里的一种信仰，既然自己坚信这个事儿是对的，那么乖顺同样也可以让她们无痛拥有一个上来就懂得珍惜她们好的男性。
可是她们运气又没那么好，所以主动跑来占便宜的男的发现她们是个软柿子，并且画地为牢，自己被自己的软柿子属性局限就会试探着占便宜。
此时此刻她们又会非常痛苦，因为她们不得不承认乖顺这个信仰只有她们自己才会用，渣男不会用，我们这种特别会立规矩有底线的人也不会用。
所以可能一个女孩她已经把我课里面怎样确定两个人之间的底线、怎样在对方告白的时候约束对方听了好几遍甚至做好了笔记，但是该用的时候她们不敢用。
我说你课都听过了，话都会说了，笔记都做过了，遇到这个情况为什么不用呢？
人家的回答是我觉得不应该用，我周边谁是谁谁谁谁和谁谁谁婚后都没收到工资卡，你怎么可以教我在对方告白的时候就收工资卡？
再说了，我要现在就让他交工资卡，他讨厌我怎么办呀？
？？？
不是，你买我课找我咨询不就是为了和我一样能够筛选到一个肯交工资卡的男的吗？
如果这个男的因为你跟他提这个要求就跑了，说明他不是你的目标对象呀。
怎么怕这个男的嫌弃你啊，他嫌弃你能咋样？？
他条件再怎么好，但是对家庭对爱人非常吝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指望他能对你多好，你内心里仍然是不爽的呀，早认清早让他滚蛋，早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不挺好的吗？
OK，你可以认为收工资卡这个事情可以放到婚后做，但是明明是你告诉我你的时间很宝贵，你想要筛选一个更稳妥的人啊，那我这个策略明显是一个更适合当下的你的策略。
时间越紧就越应该早点提这个问题。
你选择一个验证周期更长的人，也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下你会不会人财两空的问题啊。
所以呢，当我发现带着她们谈恋爱的过程中，她们把大部分时间内耗在【这个人为什么要求我乖，他自己却不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真是太不乖了】上面的时候时，我是哭笑不得的。
所以我无数次地跟她们说：
是的，这个世界里，愿意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的老实孩子没有那么多。
你这一套在情场上就是没那么好使。甚至在职场上你也得跟对了人才会被承认。
我们本质上挺喜欢你们这种人的，但是我们这种人会主动的先把你们这种人里面条件比较好的男的识别出来，并且下手抢走。
你的直接竞争对手是我们这种眼神好会撩，会立规矩的女的。
你想要的这一波特别守规矩道德底线高、付出意愿付出能力都很强的人，在婚恋市场上是抢手货。
不是靠你乖就能换来的。
婚恋市场是自由市场，不存在兑换的问题。
而且男的有一个向下兼容属性，同样这一波男的可能会看上跟她们条件相似的你们，也可能会看上比自己条件差一点但是更主动更积极的我们。
而且每个人有不同的择偶权重，有人喜欢年轻漂亮的，有人喜欢聪明的，有人喜欢家境好的。
而以上三类人跟主动出击脾气好也不互斥。
所以你最终输给的是会主动出击，主动筛选的人。
在你非常矜持地愿者上钩，准备拿你的乖来换一个同样很乖的好男人的时候，适合你的男人早被我们抢完了。
然后年纪越大，剩下的鱼塘里面被我们挑剩下不要的男人就越多，你遇到渣渣的概率就越大。
性格乖顺，人品好，在一部分男人眼里确实是优点。
而这些男人能不能等你等到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中途被我们识别并抓走。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马力全开，好好展示自己的优势让人算账，好好撒大网，然后在你吸引过来的男人里面迅速筛选一个值得你进一步深入了解的男人，合理分配时间。
而不是每天忧郁自己这一套从小到大一直被夸赞的乖为什么不好使？为什么其他人跟你不一样？
我特别建议乖女孩趁年轻赶紧找对象，因为那个时候鱼塘质量还可以。
运气好的话总能碰到一个纯天然无公害的好人，惺惺相惜。
年纪大一点儿的乖女孩在被我们挑剩下的一地狼藉里找可回收垃圾捡漏。
确实是个蛮心酸的事，因为这是她们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黑暗世界。
而我从头到尾能够帮助她们的，就是把我撩汉的时候怎么展示自己优势，怎么扩大鱼塘，怎么识别对方是不是我要的人，以及怎样让他对我上头这一套能力借给她们用。
对，我认为这个东西本质上可以算作是借的，因为很多人用这一套筛选到了适合自己的男人以后，这套技能就可以封存起来了，再也不用都OK了。
可是最难最难的就是有些乖乖女，是发自内心地排斥这一套，她也知道这套有用，但是她就算拿到手里，也不想用不敢用，不愿意用，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用。
拧巴着拧巴着，就把自己的机会给拧巴完了。
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手上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就算空有一身撩汉的本事，也只能凭运气捡漏了。
理论上咱们如果想要找到一个靠谱人生队友的话，少看言情小说，多在现实里实战。
可是对于一些乖乖女来说，同时在手机上跟不同的男人说话可能都要犯了忌讳了，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主动跟男人说话都觉得天要塌了。
发了消息对方没有按照她们的预设热情回复，就觉得自己尴尬到要死了。
是真的难。
困死她们的就是乖顺这一套枷锁。
而相当一部分人不打算从这个枷锁里出来，我能拽着她们推着她们强行要求她们过一段食肉动物的生活，对她们来说都实在太有挑战了。
拟剧论
影山飞雄中心，cp自由心证
tag打我自己磕到的（）
影山飞雄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当然我下午会在队里再向所有人说一次。
山口把脸抬起来望着他，出于礼貌放下了筷子，谷地也停止咀嚼看向他，月岛当没听到继续吃饭，日向含着一大口饭团，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要说什么。
影山膝盖上端正放着饭盒，表情很正经。他们五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中午一起吃饭，刚开始只是泽村和菅希望他们能更加熟悉下的要求，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至于关系有没有变好，至少月岛萤认为没有。......
影山飞雄中心，cp自由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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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飞雄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当然我下午会在队里再向所有人说一次。
山口把脸抬起来望着他，出于礼貌放下了筷子，谷地也停止咀嚼看向他，月岛当没听到继续吃饭，日向含着一大口饭团，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要说什么。
影山膝盖上端正放着饭盒，表情很正经。他们五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中午一起吃饭，刚开始只是泽村和菅希望他们能更加熟悉下的要求，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至于关系有没有变好，至少月岛萤认为没有。
我准备回到天上去了。影山飞雄说。
先是没人说话，沉默蔓延在空气里，然后月岛冷笑了一声，日向大笑导致食物卡在喉咙，几乎引发窒息致死，山口吓得开始猛拍日向的后背，谷地看起来不太清楚现在摆出什么表情比较正确，只好紧张地微笑着。
“王者你打算用这种笑话悄无声息地杀掉矮子吗，我不会举报你。”月岛斜睨了一边已经开始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山口忠和脸色发青的日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矮子值得。”
抢救成功的日向张牙舞爪要杀掉月岛萤，又被山口紧急阻挡，谷地仍旧保持着紧张的微笑，五官稍微有点扭曲。影山望着一片混乱的景象，说：“我没开玩笑，我要回到天上去了。”
日向把脸转向影山，匪夷所思地问：“影山你真的疯掉了吗？”
影山飞雄耸耸肩。
泽村大地被叫住，回头看到自己的二传手后辈，表情严肃，说希望能跟排球队的大家宣布一件事。泽村不疑有他，招手呼叫所有人集合，半包围他和影山，“影山有事情想跟大家讲。”
“真的吗影山？”日向翔阳一瞬回忆起午饭的对话，“你真的要宣布这种事吗？”他本来以为这是影山尝试变得有趣的失败举措，目前看起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我要回到天上去了。”影山飞雄说。
月岛翻了个快到脑后的白眼，转身准备走被山口拉住：“别这样阿月！”东峰跟泽村露出了相似的茫然，菅看起来不知道作何表情，谷地仍旧紧张地微笑，清水抬了抬眼睛，田中跟西谷已经开始混乱地大笑。
“没想到你能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种怪话啊影山！！！不愧是我的后辈！”田中用力狂拍影山的肩膀，力度起码能劈开一个西瓜。影山生生承受着，艰难回应：“我……不是说怪话！我真的要回天上了。”
“那就快去吧，迷路了记得打110王者。”月岛萤厌烦地说，背景音是笑成一团的混乱三人组，菅看起来很想接上天才后辈的脑回路，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影山的头，尴尬地笑了两声。
后来几天影山再也没提这件事，倒是混乱三人组偶尔会拿来嘲笑他，收到的回应无非为“我真的要回去了”“我不是开玩笑”和“杀了你日向呆子”，过了一个星期也就没人再提。
然后影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某个午餐时间，日向第一个发现影山的便当盒食物份量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几乎跟月岛吃的差不多，他叫得像拉响防空警报：“笨蛋影山啊啊啊———你要绝食吗！”影山又稳又准一拳砸在日向头上制止了他继续发出噪音的行为，在战斗一触即发前消防队员山口再次出来拉架：“影山！你真的吃得很少哦！”
“也许只是平时王者能吃下一头鲸所以才给你这种感觉。”月岛百无聊赖，“白痴的胃是橡皮做的。”
影山皱着眉头，“我不饿。”
“你听到了吗山口？我早说过世界饥饿问题是能被解决的。只需要王者一句话。”
“不要叫我王者！”影山咆哮，“我很快就不需要吃东西了！”
日向以超人的运动能力最后挣脱了影山的手臂，在缠斗中占了上风，“你一顿都不可能不吃！白痴影山！”
“我都说了我要回天上！！！白痴日向！地上的东西我很快就不需要吃了！”
世界可能安静了两秒钟，而后日向大声道：“你怎么还在说那个呆子话！！！”
月岛看起来即将愤然离席，“我建议过把王者送去精神病院，没人理会，这就是结果。”
谷地鼓起勇气，“影，影山，不吃饭是不好的。”影山看了她一眼，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越界了吧啊我知道其实你不需要在意我说什么的啊对不起啊但是不吃东西真的呃啊啊啊啊啊！”
“没什么不好的。”影山皱着眉说，“我马上就回去了，吃不吃都没关系。”
山口盯着影山的表情看了一会，艰难地确认了影山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结结巴巴地接话：“回，回去？”
“回天上去。”影山指了指天空。
日向翔阳从影山身上下来，一只手捂着额头，“难道混蛋岛说的是对的？你真的有臆想症吗？”
“那，那你会，呃，就，飞上去吗？”山口听见月岛发出了窒息般的叹气——你也陪他演是吗山口——他明智地忽略了。
“差不多，”影山飞雄重新坐直，把饭盒放到旁边，“我会变得很轻，到时间的时候，就会呼一下飘起来，就消失了。”
“那是一个隐喻，呃之类的吗？”
“山口，王者不一定知道隐喻什么意思。”
“就，飞起来。”影山胡乱地做着手势，“嘶呼，消失了。”
“消失？”日向抓着影山的肩膀，“什么意思啊？你会死掉吗？”
“我只是回去而已。”影山飞雄说。
“影山啊，”菅温和地笑着，“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想问你哦。”
山口忠彻底混乱，结结巴巴向以菅原孝支为首的前辈说明了影山可能存在自杀倾向（“他说回天上去！而且他不吃东西了！”）引起了不小的震撼，乌鸦妈妈瞬间决定亲自去找影山聊一聊，并且感到无法自抑的内疚（“是我不够关心影山！是我不够了解他！我不是一个好前辈！！”）
他们走到场边，场内其他练习的人也装作不在意实则偷偷把视线转过去，影山背对着众人，粗神经并没有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影山……”菅斟酌着开口，“最近有遇到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找我们这些前辈都可以的哦，或者，找武田老师也可以的。”
“啊，谢谢前辈提醒，”影山恍然大悟，“我还没有告诉武田老师我要回天上去。”
菅担忧地望着他，“影山，嗯，你为什么总是说要回天上去呢？留在地上不好吗？不管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坚持走下去，其实都是可以克服的！我们都可以帮助你呀！”
黑发二传专心致志地把前辈说的话全部吸收，看他的表情是一个字都没有理解，“谢谢菅前辈，我会继续努力的。”
菅也就再说不出什么，拍了拍后辈的头，顺带着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影山的手腕，并没有伤害自己的痕迹。
但无论如何影山飞雄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他甚至已经不带便当到学校来，中午的时候只是喝一盒牛奶，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两颊出现了不明显的凹陷。他变得苍白了，某些时候皮肤近乎显得透明，青色的血管宛如青色的小溪凸现。与此相反的是，他的精神并没有衰弱，甚至比原来更加活力十足，连跳起来都更加高了，跳跃能力快要和日向持平，在他身高的加持下变得极其恐怖。
“喂笨蛋山！你怎么，”队内训练赛中影山再一次拦网成功后日向大声道：“你怎么跳得这么高！！！你偷偷加练了吗！”
“因为我比你厉害白痴！”影山一巴掌扇向日向的头，日向凭借经验躲开，低头猛地向影山撞去，他撞上了影山用来阻挡他的手臂，正常来说会被挡住，但是下一秒，影山就这么倒着几乎飞出去，在几米外的地方落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场边的谷地差点晕倒。
“你真的想谋杀王者吗？”月岛不可置信地皱眉。山口已经向着摔在地上的影山跑过去，其他人也望过来，日向如同被雷劈中，在原地傻站着，直到影山重新走到他面前，一拳轰上了他的脑门。
“笨蛋山！！！”日向暴起，“你怎么变得这么轻！！！你不要再不吃东西了！你现在好像撞一下就会断了！比月岛还轻飘飘的！！！”
“我都说了不饿了！吃不吃都会轻的！我要飞上去！骨头重是飞不起来的！”影山张牙舞爪，下一刻双脚离地，有点茫然地艰难回头，“……山口？”
山口轻而易举地抱着他的腰把他举离地面，脸色惨白，“影山……你，你轻得不太像……不太正常……”
“对吧！”日向说，“我也能抱动你了！”
月岛萤极度烦躁地走过来，“太好了休息时间了是吗？还是你们要继续玩举高高王者小游戏？”
山口看了一眼月岛，然后做了一个令人震撼的动作——他把影山甩向了月岛。月岛甚至没能骂出口，就看着影山压了过来，在那一秒内他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脊椎折断的人，凶手是山口忠和影山飞雄。下一秒，影山就这么停住了——被月岛接住了，金发中间拦网者甚至只是后退了两步。
月岛少见地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你像个洋娃娃一样轻，王者，还是应该叫你女王陛下？”
田中跟西谷也已经走了过来，马上决定掺一脚，连西谷都可以把影山举起来，介于是前辈影山不好发作，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影山，”泽村抱着球站着，眉毛几乎打结“你真的没事吗？这不是一个正常男高中生的体重啊。”
影山飞雄叹口气，似乎已经讲得麻木了，“我要回天上去，肯定会越变越轻的。”
“这个，不会对身体有很大损伤吗？”东峰担忧地问。
影山耸耸肩，“跟身体没什么关系，我回去以后就没有人类的身体了。”
“白痴王者在讲科幻故事，传到油管上可能会有百万播放量。”月岛凉凉地说。
“杀了你小气岛——”
“停！”菅挥舞着双手，“影山你继续往下讲！什么叫没有人类的身体？”
“就是，”影山艰难地打着手势，“人类的身体是属于地上的，但是我要回去的话，身体就会被收回去。”
“听不懂啊影山！”田中哀嚎。
“我，下来的时候刚开始也是很轻的，想要一直在地面上生活的话，就要找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重一点，上面的建议是找一些爱好，朋友，什么牵挂之类的，那些东西足够重，就可以留下来了。”
“啊，我觉得头好痛。”西谷茫然地说，日向倒是捕捉到了“爱好”两个字，“你不喜欢打排球吗！”
“喜欢啊。”影山皱眉，脸上写着“这都不明白吗”，“但是我不能只靠排球生活。”
“这句话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可信度。”月岛喃喃，“路边的狗都知道你是个排球疯子，几乎已经失去人类特征了。”
“是啊，我不是人类。”影山说，“我是天使，尝试着留下来很久了，但是现在上面说我没成功，我要回去了。”
这次的沉默真的震耳欲聋。我还不知道乌野男排可以这么安静。菅有点歇斯底里地想。影山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说实话他也不是什么擅长开玩笑的人，不，他说他不是人。如果他不是人倒是很能解释他这段时间在说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轻得像片羽毛也说的通了，去掉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真相了。哇，他不是人，哇。
“当然，我只是确认一下。”月岛打破了沉默，“现在所有人都清醒吗，没有人相信王者说的话吧。”
山口跟菅一脸惨白地望向月岛。
“OK，随便。”月岛举双手投降。“这个世界疯了。”
“但是阿月，”山口说，“你也试过了！影山轻得不像正常人！而且他说他要回天上去了！”
“我还可以说我家里养恐龙，怎么样。”月岛按着自己的眉间，“能不能冷静一点？甚至连日向都比你冷——”
“影山，你为什么不留在地上？”日向一步跨到影山面前，伸手抓着他。月岛及时闭嘴，翻了个白眼。
“上面说我的灵魂不够重，缺少牵挂什么的，我不知道。”影山说，“他们说十七八年了我还是缺少那个什么，社会，关系，还有人类交际什么的。不适合成为人类。”
“天哪。”菅喃喃，“你是说，你跟世界还是缺少联系吗。”
月岛无声地说了一句杀了我。
“大概吧，我不知道。”影山说。
周六约了跟青叶城西的训练赛，一车人脸色如丧考妣，因为影山变得更轻了，并且没吃早餐，也拒绝了来自所有人的投喂，脸色近乎是苍白，尽管他精神很好，甚至警告了日向不要吐在他身上。
他的传球一如既往精准，甚至更加精准，并且因为他跳点的提高而让对面几乎被打乱阵脚，然而队友的表现则说不上好，最明显的是日向，总是心不在焉地瞟影山。
第一盘青叶城西拿下，休息时影山猛踹日向小腿，两个人很快扭打起来，以日向把影山扛了起来作为结束。岩泉一远远看了一眼，“今天乌野表现一般啊。”
“但是小飞雄更加可怕了吧？”及川喝了口水，“不愧是讨人厌的天才嘛，居然能跳得那么高，违反地心引力了吧。”
“确实很高。”岩泉点了点头。
第二盘影山甚至跳得更高了——大概他自己也不曾跳得那么高，计算失误导致传球出去的路线都有偏差。白白送了一分，黑发二传的懊恼写在脸上。
除了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第二盘总体来说非常精彩，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对抗非常激烈，乌野17：14领先的时候，影山喃喃了句什么。
“什么？”日向偏过头，透过汗水淋漓的眼睫望向影山，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还是第一次看见影山在排球场上是这样的表情，微微皱着眉毛，双眼有点茫然。
“需要叫一次暂停，”他说，“我要走了。”
下一秒对面的球已经飞过球网，日向听着球携带着风声从他旁边擦过去，居然没有去接，有人发出了不能理解的抱怨声，不过他也不知道是谁了。他把头完全转向影山，感觉因为运动而跳得飞快的心脏已经跃到了嗓子眼，哑着嗓子重新问了一句：“什么？”
影山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影山的回答了——因为影山飞起来了，字面意义上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开始慢慢向上飞行，就几下呼吸的时间已经离开地面一小段距离。日向听见自己的一声尖叫，好像某种火灾警报器被误触。他的肾上腺素爆发，像无数次的怪人快攻那样助跑起跳，只不过这次不是去打影山送到空中的球，而是跃到了影山身上，双手圈住了影山的肩膀。
这肯定是我跳得最高的一次。日向突然想。
“没用的，笨蛋日向，我……”影山说着，下一刻另一个重量施加在他的腰上，他低头看见东峰的手臂，然后是泽村，甚至还有月岛。影山依旧向上升，带着那么多人继续向上升。
山口跟菅从替补席跑过来的速度大概是奥运冠军也会自愧不如的水平，更多重量压上来了，他还是往上升，东峰的脚已经离开地面，西谷挂在东峰的腿上，田中抓着西谷的肩，清水抓住了田中的手臂，谷地尖叫着抱住了清水的腰。缘下的手拽着菅，菅扣着山口的肩膀，山口拽着月岛，他们还是往上升。
排球滚到一边已经慢慢停下，可惜现在没人在乎了。及川彻单手掀开网从网下面冲过来，跳起来抓住了影山的脚，岩泉抓住了及川，松川花卷京谷紧随其后，金田一跟国见在原地愣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也冲了过来。
“随便谁！”及川咆哮着，“给我一个解释！”
“欢迎收看唯物主义的灾难！”月岛吼回去，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从中间被拉断。
“没用！”山口喊着，“还是在向上！”
他们拉成一个好长的人链，最中间的影山依旧上升，保持着一个稳健的速度，似乎并没有被这么多人所影响，影山低下头望着所有人的脸——还有离他只有三十厘米的日向的脸，“大家松手吧，”他说，“我该回去了。”
“不要！！！”日向惨叫，徒劳地做着把影山向下拉的动作，“留下来！不要变成天使！”
“什么？”金田一依旧茫然，他抱着花卷的腰，“这他妈到底是在说什么？”
“影山要回天上去！”菅的脚已经离开地面，他声音都变了，“他缺少人类的牵挂，他的灵魂太轻了！”
“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不符合科学的吗？”国见英拉着金田一，“有任何人怀疑吗？”
“有，你猜猜他在哪？”月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挣扎着收紧了自己抱着影山的腰的手臂，他真的要死了，山口快把他撕开了。那句墓志铭还是能用，这里躺着一个脊椎折断的人，凶手是山口忠和影山飞雄。
“笨蛋小飞雄！”及川喘着气，“你不想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影山说，“上面说我跟这里没有什么联系。”
“我们就是你的联系！”日向拽着影山的肩膀，“我们是！对吧！在这里的所有人！”
月岛持怀疑态度地哼了一声，差点被山口开膛破肚。金田一小声喃喃：“我跟你不是……”岩泉的脚在空中踢过去，停在金田一脸5cm之外。
“影山！这个世界很好的！”菅大叫着，“而且很多东西你还没有享受过！留下来吧！”
“我们希望你留下来！”谷地抽噎着喊。
“大家希望我留下来，”影山说，“为什么？因为希望我打排球吗？我保证，以后会有更好的二传……”
“有你已经够烦了！”及川喊着，尝试着向上爬，勉强移动到了小腿的位置。国见叹了口气，“我同意你及川前辈。”
“王者你，”月岛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气，给了影山反驳的机会，“别叫我王者！”
“操，随你！”月岛火气上涌，“影山！行了吧！影山，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你留下来？”
“我们是朋友！”山口大喊。
很好，他一辈子说不出那个词，尽管他就是那个意思——他不会承认。月岛点了点头，放弃了继续说话。
“是不是停下来了！是不是？！”缘下叫着。
“是的，”影山说，“因为……”
不用因为了，日向又开始惨叫了，“影山！！！影山的手！！！不见了！！！”他空出一只手去拉过影山的左手手臂，如今左手手掌已经透明到几乎消失的程度，只剩模糊的轮廓，往上的小臂也散着，看起来消失只是时间问题了。“你要怎么给我托球啊啊啊啊！”
“白痴日向，”影山耸耸肩，“你会有其他二传。”
“不会！”日向尖叫，“你永远是最好的！”
“我们只有一个影山！”菅喊着。
“爽朗君说得是对的！”及川咬着牙，“笨蛋飞雄只有一个，你走了就没了！”
“还需要什么人类关系什么牵挂？”田中眉头绞在一起，“怎么样你才会留下来？”
“我不知道。”影山喃喃，“你们想我留下来吗？”
“不然我们是在做什么？惊天马戏团？”月岛濒临崩溃边缘。
“影山！”岩泉艰难地抬起头大喊着，“我们都想你留下来！你呢！你怎么想！”
我？
及川惊慌地喊了一声，因为他抱着的影山那条腿就这么消失了，于是青叶城西一长条就这么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下一刻他们就改为抓住乌野的人，徒劳地做着往下拽的动作。
“为什么他不能被我们拉下来？明明都不往上升了！”金田一面目扭曲，他摔下来的时候砸到了牙。
“影山，”日向扒着二传另一边的手臂——因为左边的手臂完全消失了，“影山，你想留下来吗？我们还没走到世界之巅呢，你还不是全世界最好的二传，你想留下来吗？留下来吧？”
“说点排球以外的东西，”清水说，她紧紧抿着嘴，额头上满是虚汗。
“影山！”山口嘴唇发白，“你还没来我家玩过！其实我们家超级好玩的！你一定要来！”
“说真的，我骑自行车超快的！”菅喊着，“我们可以一起去兜风哦！”
“你可以，尝一下，草莓脆饼。”月岛喘息着，“绝对，比咖喱好吃。”
“其实猪排拉面也很好吃……”东峰接话。
“不还是酱油拉面更加好吃……”泽村反对。
“醋溜海鞘才是绝品……”缘下喃喃。
“影山！你还没看到我跟清子学姐结婚啊！！！”田中大叫。
“我以后要环游世界！影山想跟我一起去吗！”西谷大喊。
“你还没超过我吧？就这样放弃了吗？及川前辈可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你啊！”及川彻咬牙切齿，“混蛋小孩！”
“影山，”岩泉说，“我们原来北川的人还没有聚过吧？”
“……要不要试试跟我和国见打switch？”金田一小声道。
“影山一定会输的。”国见英翻白眼。“只是提议，可以叫上研磨。”
“那种东西随便吧？”花卷忍不住也跟着翻白眼，“明明我看影山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怎么尝试过吧？多尝试一点有什么所谓？”
“影山影山影山，”日向开始向下滑，脚踩到了泽村的肩膀，因为影山的右半边也开始消失了，“还有很多事没做过吧？跟我，跟我们一起，还有很多机会，对吧？你肯定不会玩纸牌但是我玩这个超厉害哦影山，这次肯定我赢，我，”他哽咽一声，“你留下来吧，你想留下来吗？”
我吗？影山眨眨眼睛，他的左眼颜色已经转淡，像被稀释了一样，下颌线也开始模糊了，他在不可控地消失。这是合理的，因为他失败了，这世界上没什么人跟他产生了羁绊，他努力了很多年还是不像人类，所以他必须回去了。其实他怎么样都好，无所谓的，如果要回去就回去好了，他缺少牵挂。
但是，但是。
他的右手也消失了，他的手的地方空空荡荡，可是却有一种幻痛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空缺的地方缓慢生根发芽，某种可能性，某些微不足道的联系，不是什么宏大的东西，却让他有点茫然了。他不怎么尝试新东西，所以大部分生活就是在打球，吃的最多的就是咖喱，其实不吃东西也没什么，这局打不完也没办法，他很容易能接受的。
但是，但是。
日向彻底滑下去了，勉强扒住了泽村的肩膀，危险的是影山的上半身也在消失，一旦东峰月岛泽村失去着力点，他们的人链就会崩塌，也就没什么东西能拖住他了，他就会彻底消失。
没跟大家一起吃过什么美食，很重要吗？没有跟以前的队友打过switch，很重要吗？从来没跟身边的人一起打过纸牌，骑过自行车，去过其他人家里玩，很重要吗？没见过前辈的婚礼，环游世界，或者没被教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很重要吗？这些是羁绊吗？是能让他留下来的东西？
“影山！影山飞雄！”有谁又在大声地叫了，可是他的耳朵已经消失，视线也模糊，已经看不清一切，他的脸已经消失了大半，肩膀也不见了。
影山张嘴，如果他的声带还在的话——他轻声细语，就像小声说出这句话能削弱它原有的效力一样。
“是啊，”他咕哝道，“我想留下来。”
他就这么说了，然后他开始感觉到一股拉力——似乎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身体好重，开始下降了。两只队伍的叫喊声几乎能把排球场掀翻，他向下落向下落，感觉自己消失的部分又重新出现了，好像走在一段漫长的圆路上，到最后也不过是回到起点而已，却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见过了很多很多人了。
他的灵魂好重，重得快要把他的胸腔震破了，或者那是心跳的声音，总而言之他的胸口快要破了，有某种类似感情的东西如浩瀚江水快要奔涌而出。
重死了，他想，其他人都是这样生活下来的吗，还真辛苦啊。
所有人都慢慢落到了地上，影山飞雄是最后一个，他的双脚终于触碰到地面的一瞬欢呼声又响起来，谷地看起来又要哭了，说实话菅和东峰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
“那么……”泽村朝他小小微笑了一下，“欢迎回来？”
影山飞雄的身边全都是人，黑压压一片围着他，生怕他摇头或者做出什么其他动作——比如再次离开地面，或者大半个身体消失。影山很少有这种感觉，但是他还挺笃定的，就像他的传球一样，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身边，那大抵这些人也是这样，当他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身边。
他没办法回到天上去了，他也不想这样。
影山飞雄点了点头。
電影約會｜seis｜閱讀順序左➡️右
情人節快樂💝 冴潔兩個人都喜歡兒童動畫 所以一起看櫻X小X子電影版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吧🫶
輕微凛潔要素 真的只有一咪咪而已
每日哀嚎一次冴潔的喜好相近 相性一定會很好 想看他們同隊踢球啊！！
另外發了一張P3的缺德梗圖 有興趣的再點進主頁吧（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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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右72h|12.23|14:00】及影/一点点菅影《狐狸精》
影山飞雄26岁生日快乐🎂
第二次参加小熊的生日活动，感叹喜欢飞雄后我的生活有了改变，去年第一次从嗑cp看文的同人女竟然能“产粮”了，虽然比不上写文画画的太太们，但是从我本身来说感觉算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就非常非常地紧张，这点要感谢第一次拉我活动主办者那位太太，我想不到我还能这样做呢，认识了同担们还有了在线上常联系的人嘿嘿。飞雄谢谢你让我的生活里有了不同的快乐。生日快乐呢宝宝😘
b站链接👉狐狸精
影山飞雄26岁生日快乐🎂
第二次参加小熊的生日活动，感叹喜欢飞雄后我的生活有了改变，去年第一次从嗑cp看文的同人女竟然能“产粮”了，虽然比不上写文画画的太太们，但是从我本身来说感觉算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就非常非常地紧张，这点要感谢第一次拉我活动主办者那位太太，我想不到我还能这样做呢，认识了同担们还有了在线上常联系的人嘿嘿。飞雄谢谢你让我的生活里有了不同的快乐。生日快乐呢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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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影山飞雄生日圣诞宴】
ll 原作 ll
ハイキュー!! 排球少年!!
ll 配對 ll
影中心．影右
STAFF
策划：卿飞 企鹅@过客S君
宣图：莫栗子@栗子is OvO
汇总：卿飞
活动安排
日期：start：12.21（23：00）～end：12...
【影山飞雄生日圣诞宴】
ll 原作 ll
ハイキュー!! 排球少年!!
ll 配對 ll
影中心．影右
STAFF
策划：卿飞 企鹅@过客S君
宣图：莫栗子@栗子is OvO
汇总：卿飞
活动安排
日期：start：12.21（23：00）～end：12.25（8：00）
平台：LOFTER
标签：影山飞雄生日圣诞宴 影右72h
参与人员
December21st
23：00 过客S君@过客S君 文
December22nd
00：00 特级玫瑰 @特级玫瑰 文
01：00 安保 @甲子城初雾 画
02：00 安保 @甲子城初雾 画
03：00 安保 @甲子城初雾 画
04：00 数理化 @教我数理化 画
05：00 三竖点点耶 @三竖点点耶 文
06：00 Mirror @Mirror 文
07：00 Adoki @Adoki 文
08：00 满天星 @酒石酸浸猫薄荷 画
09：00 满天星 @酒石酸浸猫薄荷 文
10：00一个_脑花 @一个_脑花 画
11：00 碧色逍遥 @碧色逍遥 文
12：00 迷跑跑 @阿迷哈啤🍺 文
13：00 星落 @星落 文
14：00 阿云 @云里耘 文
15：00 幕郁 @幕郁 文
16：00 懵懵 @没事就懵B 照
17：00 行舟 @行舟 文
18：00 墨凜墨雨汐的蘑菇 @墨凛墨雨汐的蘑菇 文
19：00 辩护章爬来爬去 @辩护章爬来爬去 画
20：00 晓歌Sugar @晓歌Sugar 画
21：00 Adoki @Adoki 文
22：00 望舒 @望舒. 文
23：00 单桯 @单桯 文
22nd彩蛋时间
00：09 J2 @草率做人 画
00：12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 文
00：22 望舒 @望舒. 文
12：25 一个_脑花 @一个_脑花 画
22：26 七鱼疾风 @七鱼疾风 文
December23rd
00：00 肜 @月三三三 文
01：00 伦敦红茶 @倫敦紅茶 漫
02：00 Mirror @Mirror 文
03：00 欢懒懒 @欢懒懒 译
04：00 Cyan @CYAN 文
05：00 懵懵 @没事就懵B 照
06：00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 文
07：00 Satokoyan @satokoyan 文
08：00 喃喃 @喃喃 文
09：00 喃喃 @喃喃 文
10：00 一个_脑花 @一个_脑花 画
11：00 三色冰激凌 @叁涩冰激凌 文
12：00 emo @午夜飞行emo鬼👿 文
13：00 皆惊 @我的无谓的希望 画
14：00 折枝 @折枝 MAD
15：00 望舒 @望舒. 文
16：00 满天星 @酒石酸浸猫薄荷 画
17：00 安保 @甲子城初雾 画
18：00 晓歌Sugar @晓歌Sugar 文
19：00 涂献歌 @秃头ing 文（将由本号代发）
20：00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 文
21：00 寅旎 @寅旎 文
22：00 四冷 @冷冷冷冷 画
23：00 四冷 @冷冷冷冷 画
December24th
00：00 皆惊 @我的无谓的希望 文
01：00 广广广义积分 @广广广义积分 画
02：00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 文
03：00 南橙 @高脂牛奶加咖啡 画
04：00 门沉 @门沉 文
05：00 七鱼疾风 @七鱼疾风 文
06：00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 文
07：00 瞌睡 @瞌睡. 文
08：00 数理化 @教我数理化 文
09：00 阿茶 @不知春-☾ 文
10：00 一个_脑花 @一个_脑花 画
11：00 吹氿 @9999999999 画
12：00 望舒 @望舒. 文
13：00 vltava @Akira 译
14：00 十肆 @十肆十肆 画
15：00 X.or @X.or 文
16：00 莫栗子 @栗子is OvO 画
17：00 J2 @草率做人 画
18：00 晴风 @鹰川 画
19：00 墨凜墨雨汐的蘑菇 @墨凛墨雨汐的蘑菇 画
20：00 阿也 @阿也 文
21：00 解言欢 @津岛悠太 文
22：00 阿也 @阿也 文
23：00 crowninth @Crow's Ninth 文
December25th
00：00 infinity @Infinity 文
01：00 懵懵 @没事就懵B 照
02：00 橘子汽水 @橘子汽水 文
03：00 数理化 @教我数理化 画
04：00 数理化 @教我数理化 文
05：00 南橙 @高脂牛奶加咖啡 文
06：00 十元 @Trista Cherry 文
07：00 小樂 @誰呀 画
08：00 小樂 @誰呀 画
卡农
我很喜欢祖国的北方首都，圣彼得堡的夜晚。在12月的这个时节里，接近中午才会天亮。而一到午后，雾气就结成了冰，使得从三点开始就需要照明。街边的两芯油灯点了起来，明灭不定，显得人影憧憧，黯淡憔悴。但就在这样的涅瓦大街上，作为音乐家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我的府邸，大厅里正装点着无数的烛台和镜子，这儿有剧本朗诵，即兴演奏和舞会。深夜，等到欢腾的人群散去，我会放下大提琴，从音乐家变成为秘密沙龙茶会的主人。为国忧心的青年们齐聚一堂，讲述欧洲各地正在发生的风云变幻，发表诗歌、小说、评论——正如那句话所言：撼动世界的伟大故事，都是在狭小斗室里作成的。直到茶会也终于...
我很喜欢祖国的北方首都，圣彼得堡的夜晚。在12月的这个时节里，接近中午才会天亮。而一到午后，雾气就结成了冰，使得从三点开始就需要照明。街边的两芯油灯点了起来，明灭不定，显得人影憧憧，黯淡憔悴。但就在这样的涅瓦大街上，作为音乐家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我的府邸，大厅里正装点着无数的烛台和镜子，这儿有剧本朗诵，即兴演奏和舞会。深夜，等到欢腾的人群散去，我会放下大提琴，从音乐家变成为秘密沙龙茶会的主人。为国忧心的青年们齐聚一堂，讲述欧洲各地正在发生的风云变幻，发表诗歌、小说、评论——正如那句话所言：撼动世界的伟大故事，都是在狭小斗室里作成的。直到茶会也终于结束，静谧而慵懒的气息散落在空气当中……
门扉敲响后，我从沙发椅上站起身，笑着朝走进大厅的访客说道。
“晚上好，果戈理先生。今天为我带来了什么样的新剧本呢？”
“是一出喜剧。”
访客从他黑色的斗篷下取出纸卷和羽毛笔。就在这时候，枝形青铜吊灯亮了起来，光线映照之下，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愉快，又有些疲惫。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果戈理先生时的事。不，应该说，是没有一天忘记得了那一幕——雪停了的满月之夜，那个夜晚洁白、明亮得就像梦境一样。果戈理先生从窗口现身，周身反射着光芒。他是如此俊美，身形颀长，面庞有如希腊钱币上的青年男子，隐隐透着哀伤，但又如此优雅，仿佛是用什么高贵的气体做成的，让人深感不安，生怕他会溶化在圣彼得堡的冬天里一样。
那时候，我只得惊讶地停下了琴弓。
“《D大调卡农》？”
青年一边问道，一边从窗台上跳下来，把手杖背到披风后面，像个绅士般地站在那里，笑容神秘——我留意到他手杖的顶端露出银色的匕首尖，正一闪一闪着寒光。而他毫无顾忌，环顾了一番四周的陈设和乐器，接着追问。
“室内四重奏？那么您的低音提琴手，还有第一和第二小提琴手在哪儿呢？陀思妥耶夫斯基。”
“真意外。”我微笑了。“您懂得音乐吗？在来杀我的人当中，会欣赏乐曲的可不多见。”
青年摇摇头。
“我只是想见您。如今，在圣彼得堡，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提琴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那可是一个都没有。而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首都首屈一指的音乐家，会被那么多人记恨。”
“记恨我？”我甚至没有想要用疑问句，因为对这种事早已经司空见惯。
“您不知道吗？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您性命的人太多了，斯拉夫派，保守主义者，激进分子，共和派，地主老爷，贵族，甚至连皇宫里的人都视您为仇敌。”
“那么您呢？”
闻言，果戈理先生收起了匕首，只是将手杖斜握在手里，一端靠着臂膀。他来回踱了几步，影子倒映在镶花地板上。然后，再次重复道。
“我只是来见你。”
确实如此。此刻，当面对这位旁若无人，兴高采烈地朗读五幕剧剧本的果戈理先生时，不能不让人感到邂逅之奇妙。不光懂得音乐，还会带来剧本、小说、诗歌的果戈理先生，说实话，他比茶会上任何一个进步青年都还要热衷于频来拜访。
“是一出喜剧。但是没人看得懂，人们只看到舞台上过度嬉闹的钦差大臣，却听不出里面尖锐的嘲笑声。至少在这里，圣彼得堡，没人能看得懂。”
朗读完毕，果戈理先生放下剧本，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我不过是个小丑。”
可是，据说小丑会因为习惯使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用幽默来应对那些困惑和苦恼。但在我看来，果戈理先生思考得过多了，似乎一直身处某种牢笼，在里面苦苦挣扎，从而忘记了幽默。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只得感叹，这坚固的牢笼。
不多时，从侧厅传来几声轻微的叩门声。是到约定的时间了吗？我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然后，一脸严肃表情的小提琴手走了进来，向我们弯腰行礼。
“这位就是您问起过的，我们的小提琴手，西格玛先生。”
听完介绍，果戈理先生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用双手握紧琴身，局促不安的样子，就不由得莞尔。
“哦，是个相当认真的人嘛。该不会从来没笑过吧？”
看得出来，西格玛很惊讶，他咬紧嘴唇，表情变得僵硬，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样。
我打开面前的曲谱，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琴弓，说道。
“这位西格玛先生，我承诺过给他一个家，但他总也高兴不起来的样子。如果是您的话，果戈理先生，我想你们会很合得来。”
“为什么？我不过是个小丑。”
“您学过乐器吧，果戈理先生，是独奏吗？一定，跟您的剧本一样出色。”
“啊哈哈。”
话虽如此，果戈理先生拾起了椅子上的小提琴。他时常会流露出嘲弄人的神色，但面对艺术却不会有半点怠慢。他开始调弦，试音，再然后，当弦上响起最初的几个音符，周遭的气氛就骤然为之一变，使得堂壁生辉。是《卡农》。
为小提琴和通奏低音而作的《D大调卡农》。以大提琴启奏，和声循环，而后三把小提琴先后加入。旋律不断重复，却又不显单调。如此一来，仿佛所有的元素都在旋转上升，在闪耀，在舞动，在碰撞和融合，形成星系，最后变成了无垠的宇宙。
忽然，小提琴的音越来越高了，一连上升，带来死后复生的感觉，那是种巴洛克之美。我看着果戈理先生，像在看一幕奇迹——“他站在普希金所遗下的位置上”。果戈理先生有着心智的情感化，只需要动用天赋，便能打动人心。他的演绎既是宗教的，又是世俗的，既是虔诚的，又是欲望的，还是戏剧化的，易变的，超自然的，富于艺术性典范的。
一曲终了，几乎是幻觉一般，我们的整个大厅都变得更明亮了。
音乐，它直接与心灵对话，是最自由的精灵，每个音符都像长了翅膀一样，唤起精神的升华，无需借助字词或图像居中传达，便将人们同这个混沌而琐碎的世界分隔开来。依我之见，人应该，也仅仅只应该为了艺术和革新而苦恼。其他的所谓烦恼根本不值一提。
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来。
“我说过，果戈理先生一出现，周围就如此光华灿烂。您有天赋。”
“哎呀呀。”
果戈理先生放下琴，他注意到了我们的小提琴手因崇拜而有些恍惚的视线，他笑起来。
“真的，不能小看你呢，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以前，我就一直被告诫说不能听你讲话，因为你是个操控人心的高手。”
“没有那回事。不知道您听到的是怎样的传闻，但是就我来说，我没有欺骗任何人。人们总会选择他们所希望的样貌去理解事物，需要的只是因势利导。不是吗？”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
“真想请您成为我的第一小提琴手呢，果戈理先生。”
“即便我想杀了你？”
“对，即便您想杀了我。”
果戈理先生沉默了，不置可否，但他又转头说道。
“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天才。可你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对待天才的吗，人们惧怕天才，所以总想要摧毁你。你不害怕吗？”
“噢，天才。莱昂纳多·达芬奇也是个天才，是大师。他酷爱鸟类，买来欧椋鸟，然后放飞它们，观察它们。从羽毛到骨骼，描绘它们的速写。就像这样——”
我抬起一只手，仿佛指尖正立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
“温热的鸟爪抓住他的手指，他喜欢那种感觉，痴迷于自由飞翔的奥秘——但是，是的，我会害怕，可如果不大胆一点，人类要怎样才能进步呢。那么，果戈理先生，您是为了跟我讨论这些事而来的吗？”
果戈理先生摇了摇头。此前，他一度被音乐短暂点亮的眼神里，染上了一些阴郁的颜色。
“是什么令您如此困扰？果戈理先生。”
“下次，就给我讲讲你在西伯利亚的经历吧，费佳尼卡。”
一连数日，我时常都感到苦笑不已。唉，西伯利亚的流放生涯，那可谈不上什么“好”的经历啊。
那时候，从圣彼得堡启程，就被剥夺了人身和财产的权利。一路上，有的只是冰天雪地。一旦来到欧洲的边界，前面是茫茫雪原，还有神秘莫测的命运，而身后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那令人感到伤怀，难过得掉下眼泪。
队伍里有一两百人，所有人的私人物品都被压缩到最少极限，被塞在队伍末尾的大车里。走在队伍前列的是苦役犯，流放者，定居者，后面是跟随犯人一同前往的家属们。
“冈察洛夫也在吗？”
果戈理先生见过冈察洛夫，那位我最忠心耿耿的仆从，所以才会突然这么问。
“伊万一直在照顾我。从衣服到鞋袜、食物、药品，我们才得以从一个休息站前往下一个休息站。走出城市，寒风吹向我们，单薄的衣物不足以御寒，如果没有足够的钱从沿途农民手里买，就可能被冻死。而想要钱，无论是从其他罪犯，还是从押送兵那里，就得干出卖尊严和名誉的事。”
果戈理先生的眼睛里闪现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似乎知道那是在暗示什么。
“在萨哈林岛，在彼得罗夫斯克扎沃德，在奥诺尔，一个又一个的人间地狱，一座又一座的死屋。几乎让人忘记自己还是人，忘记所有关于人的价值。我拥有理想，是苦役之余的慰藉。可有时候，我仍然感到一种沉重的孤独，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消解那种孤独。”
“可是，做那种事，难道就不孤独，不寂寞了吗？”
他的反问是如此尖锐，令人胸口刺痛，隐隐约约的，好像在对什么生气一样。这让我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恶作剧的趣味。
“确实如此。但您不是更奇妙么？罗曼诺夫家族里，我们的皇太子殿下的名字也是尼古莱。”
果戈理先生就像平时一样地笑起来，但是没有否认。看，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坦然的气度，毫无高傲和做作。他几乎是语带自嘲地说道。
“可是我只觉得，君王与丑角无异。你知道吗？那是一个服务大众的角色，没人在乎面具下的人是谁。我总是从令人窒息的宴会上逃掉。在那里，我的作品是被当作闹剧上演的。”
富丽堂皇的冬宫宫殿，数不清的艺术藏品，纯银的浮雕餐具，一天又一天的宫廷舞会。就在咫尺之外，广场上的敞篷雪橇飞驰，露天火盆边围满了挨饿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他们卖儿鬻女。人民在尖叫，贵族们却总是装作听不见。
乘着马车，漫无目的地向前游荡。一直到黑沉沉的景致铺展开来：贫穷、拥挤、疾病、破败……想象不出的凄惨模样，让人背后发凉，弄不清楚哪一个世界才是真实。圣彼得堡只不过是个温室中的乐园，隔绝寒冷，也隔绝了生活。直到听见大提琴的声音，是《卡农》。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像个盗贼一样，攀上了那位传闻中的——既是音乐家又身为民众活动者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家的窗台。
果戈理先生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抚过我的眼角、脸、脖子。他的手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蜿蜒吐信。
“我说过了，我是所有贵族的小丑，他们像农奴主老爷看待农奴一样地看待我。我这个农奴在地主老爷家里是个讲故事和逗乐的，可突然有一天，我从家里逃出去，老爷们倒是觉得不满了。”
那些可笑的滑稽之下是压抑，是憎恶与报复。没人能看得出来。在所有的喜剧中，有且只有一句台词是重要的，那就是——“你们笑什么，这是在笑你们自己”！
不知不觉，脖颈间的力道在加深。我意识到，假如果戈理先生愿意，他是随时可以杀了我的。
“所以说，我们是敌人啊。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果戈理先生总是让人倍感意外。
他活在这样一种痛苦的矛盾之下，或许只是希望像我们这个时代的普通年轻人一样，文学，艺术，随心所欲地在理想世界中翱翔。但命运却令他如此苦恼，没有一天如愿以偿，注定要像个孱弱的幽灵似地度过一生，有的只是对生活的厌弃。关于那些喜剧，大家都在笑着，笑个不停，但未曾想过那些笑声，其实是一束悲伤而仁爱的灵魂的哭泣——这种苦难是不公平的，果戈理先生憎恨那种苦难的根源，就如同我一样。
“听我说，果戈理先生。这个伟大帝国在等待自己的死亡，它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我想试着拯救它，哪怕做法是将其摧毁。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革新，布尔什维克，那很危险。”
对于被他指摘的这一点，我没有否认，也根本无法否认。
是的，充满虚无，几乎就是一场暴行。可君主制同样危险。那是有罪的，一人作为君主统治国家，其本身就已经是有罪的了。罗曼诺夫的统治就像一头濒死的庞然巨兽，在喘息，在挣扎，只剩下坚硬的兽皮在腐烂发臭。不要忘记，专横本身正是因恐惧而生。
果戈理先生的手慢慢松开了，他惘然若失地盯着眼前的空气。忽然，又苦涩地笑起来。
“可是，换一个统治者的姓氏，就会变得更好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这是人民的国家，应该交还给人民去决定。”
“啊哈哈，我几乎要被你说服了呢。因为费佳尼卡总是知道正确的事，做正确的事。”
“您是那样看我的吗？果戈理先生。”
这的确被誉为是一位天才的疯狂之举。只要走上这条道路，下半辈子大概都将活在逃亡和流放之中。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与其每天饱受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之苦，巨大的差距，芒刺在背，我更愿意选择凝视面前即将到来的风暴。
“风暴，是吗？”
果戈理先生似乎悲叹了一声，他的语调渐渐变得低沉，他说道。
“他们给我写了信——你的那些民粹派的伙伴——他们说，杀死父亲是为了正义。我是父亲最卑微，最无价值的奴隶，不配享有儿子之名。可是父亲死了，我感觉很奇怪。”
啊，我想起了前几天在报上读到的，格里博耶多夫运河河堤前的刺杀事件。
“您感到难过吗，果戈理先生。”
“不，一点都不觉得难过，这才是奇怪之处。费佳尼卡。”
唉。我这才发觉，果戈理先生确实像是个在原地打转，尴尬又为难的小丑。在他的世界里，他竭力地循规蹈矩，却又不惜一切代价地追寻着反抗的自由——换言之，即向往明知是矛盾的东西。果戈理先生多么像他自己写的那些故事啊，圣彼得堡的昏黄梦魇中，所见所闻皆是荒诞的忧惧不断，环顾前后左右，也无论哪里都没有一个正常人，只剩下了惊世骇俗的精神空洞——他是个理智与疯癫并立的人，就连造物的神见了都要惊叹。可是，我们很像。在旁人看来无足轻重的事，都令敏感的我们如同身陷地狱般备受煎熬。我在心中确信了这一点。可即便如此，哪怕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果戈理先生。
“你要我忘记过去吗？陀思妥耶夫斯基。”
“不，我只是希望您能接受现实。”
果戈理先生抑住了呼吸，眼睛里的光在剧烈摇晃。我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科里亚。”
我呼唤着他的爱称。
“科里亚。你看这天空，这海洋，这冰原和土地都是属于你的，我也是你的。但是，这样可以吗。我们的人民在枷锁中哀嚎，我们的首都正在受苦，要我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这样真的是被允许的吗？你可以难过，可以愤怒，可以犹疑，也可以恨我。但是果戈理先生，只有你放弃加冕，祖国才会得到自由。只有你在加冕的时候宣布：‘我想停止这一切’，人民才会得到幸福——”
回应我的是紧紧的拥抱。那个时候，烛火摇曳，我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这个青年宽大优雅的斗篷下面，身体是那样单薄，在颤抖不停。
“为什么哭了，科里亚？”
“因为我是来杀你的，费佳尼卡，至今也还是这么打算。”
“嗯，我知道。”
“我带给你的只能是危险和苦难。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见你。”
“我知道。”
“费佳尼卡，费佳尼卡，如果能尽我所能地爱你就好了。可是碰了你，会让我觉得羞愧，因为，就在今天，签署逮捕你的法令的人，是我啊……”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回想着——我知道他爱我。是从他将对我的称呼由“您”改为“你”的时候吗？是从他第一次呢喃我的爱称的时候吗？还是从他不断带来新的诗篇、小说和剧本，然后为我们耐心朗读的时候呢？从那些时刻开始，果戈理先生大概就预感到了离别的隐痛。爱上一个人，竟让他变得如此软弱无力，变得希望去帮助别人，取悦别人，将心底的挣扎全都遮掩起来。可是，果戈理先生不能允许这份感情扰乱他的心灵，那只会让他想起自己身份的困境，灵魂的破碎和胆怯。我想，果戈理先生是羡慕冈察洛夫，甚至嫉妒他的——伊万成为我的仆人时，轻轻松松就下定了一辈子的决心。我告诉过伊万这样一个事实：“从你认识到这世界的美好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奴隶了”。可对于果戈理先生而言，整个世界都是锈迹斑斑的牢笼。
逮捕我，杀了我，那样你就自由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选择”，才会决定你将成为怎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不再受任何有形或无形的禁锢。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爱你。科里亚。”
快乐总是要用悲伤去换的。但是，因为是你，因为是你啊，果戈理先生。
我们的祖国，她怪异，奢华，多姿多彩，闻所未闻，还有点野蛮。可圣彼得堡，却是这个国家所有城市里，拥有最奇特历史的一个都城。帝国的首都强行向西搬迁了600千米。胡须、长袍、胸前的十字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假发、法式时尚和消遣。德国式的名字，荷兰式的布局。它不打算成为新罗马，而是立志变身为另一个阿姆斯特丹。
看啊，令人引以为傲的涅瓦大街！这条为贵族而建，依靠着官僚和军队维系的繁华街道，就有如圣彼得堡的一道缩影。从辉煌的高耸建筑，一直延伸到泥泞陋巷。财富与极贫，新与旧。寒冷，饥饿，仇恨与忍耐力，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果戈理先生，圣彼得堡不仅仅是你所说的一座温室中的乐园，它更像一道永久的鸿沟，它令人绝望。
而我，多么想要让这座城市，圣彼得堡，不是莫斯科，让它变成一个定格于深刻中的城市，一个被后人所称道的首都。就凭你和我，果戈理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怪诞和睿智。这是宏大的事业，绝不会让人感到悲壮。一百年，两百年，人们还会记得我们吗？但是，他们将永远记得这座精神与心灵之都的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有何价值？
毫无价值，但又代表一切。
然而，我分明已经看出了果戈理先生眼中的疲惫不堪。为那些贵族，官僚，和老爷们，他为他们而戴上滑稽的小丑面具，为他们而笔耕不辍，满心真诚，希望送上劝诫，却无人理解。于是，那高尚的，天才的羽翼被折断，渴望天空的鸟儿坠落了，匍匐在泥泞中痉挛不止。
俄历新年的前夜，我们在涅瓦河畔见了面。果戈理先生笑眯眯的，他看上去有些衰弱，脸变得苍白了，消瘦了，具有一种特殊的美。
据说，《卡农》本是为婚礼所作，大提琴的倾诉低沉隽永，小提琴的讴歌轻快高扬。从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的脑海中就开始奏起了提琴的乐音。一旦开始，悸动和爱就席卷身心，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就回来了。卡农是你，也是我。因为是你，所以是我。
彼得保罗钟楼的尖顶，要塞，瓦西里岛，维堡区，英吉利河滨街……在沉沉暮霭中，一切都显得风景如画。从结冰的河面吹来晚风，虽然寒冷，却沁人心脾。
不久后，烟花升上了夜空，所有人都在驻足观赏。
果戈理先生拉起我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又奔跑过大街小巷，一直到桥下才停下来。从这里抬头，可以看到最美丽，最庞大的烟花在盛开。
“跳舞吧，费加尼卡，跳舞呀！”
周围的人群开始发出惊叹的声音。银白色的，青色的，磷火般的星星点点洒满了夜空，异常美丽。横跨在涅瓦河上的开合桥依次升起，仿佛在翩然致礼。
我们在河边坐下，果戈理先生将头依偎在我的胸口，任凭我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爱你，费佳尼卡。”
“不，是我更爱你啊，果戈理先生。”
人类无法阻止自己去爱，就像无法抵挡音乐带来的感动一样。可我们的悲伤不是因为无法握在一起的手，而是谁也无力动摇对方命运的那样一种残酷性。为什么呢，明明我们是那样地爱着对方，又是那样没有指望地渴求着彼此。
那是海浪，是剑与流星，是花火。是让人忘却世间的难过、寂寞、惭愧、怯懦等等所有感情的，某种更为强烈的官能。一边祈望，一边抗拒。一边犹豫，一边坚定。最后，欢喜和失落同时迸裂开来。那是个永恒的时刻，哪怕叫人在那一瞬间死了，也是甘心的。
“今天我过得怎样呢？费佳尼卡。”
“今天，你去狩猎了。追逐兽群，落进河里，河水湍急冰冷，让你忘了一切，大口呼吸，却被一口又一口的泥沙呛到。挣扎，翻弄。你想起那温暖的火堆，岩石上的壁画，人们的低语，那是一场葬礼。”
“然后呢？”
“然后，你发现了敏捷的白鹿，你盯着它的眼睛，心生爱怜。水声，心跳声。啊，看啊，白鹿，它逃脱了。”
“那么我呢？”
“你微笑了，星辰的光照耀在你的脸上。怜悯他人就是怜悯自己，所以，就在那一刻，你和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啊。”
我垂下头，隔着泪水凝结而成霜花的视线，我们接吻了。
晚安，果戈理先生。可是，明天会怎样呢？明天清晨，我会像往常一样，推开窗户，看见涅瓦大街上清冷寥落。微弱的青紫色的光从河畔升起。然后，这时候会听见钟声，是从远处皇宫传来的加冕礼的钟声。再见，我亲爱的朋友。再见，我美丽的天鹅。再见，再见。但是果戈理先生，我会依然爱你，往后，恐怕还将一千倍地继续爱着你。让我们的道路从此开端，皆是由你指引。让我们永远和旧世界斗争到底，决心像初升的太阳那样，勇敢，无畏地活下去——
别做死的魂灵，要生机勃勃。
BY 春政
2022-12-01 09:43:27
最后一篇。一直以来，感谢喜欢。每一条告诉我关于拙作想法的评论，都有好好珍藏着，很开心：）
文豪，真是伟大。
【日影】永不失联
三年级 双向暗恋 纯爱
Summary：我们不只是聊排球的关系。
*永不失联
三年如一日，影山总是第一个、偶尔是第二个抵达排球馆开始晨练的人。
但今天，他花费整个早餐时间思考，究竟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到达然后被每个人嘲笑一遍，还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抵达让大家一次性笑个够比较好。
原因在于美羽替他修剪的刘海。
起初影山并没有在意刘海的长短，只是认为缺少刘海的遮挡打球更方便，还对盯着镜子发愣的美羽道谢。直到美羽离开，他收拾客厅时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幼齿的刘海正挂在自己的额头上，还因为剪得过短而凌乱得翻翘。他当然会被嘲笑，升上......
三年级 双向暗恋 纯爱
Summary：我们不只是聊排球的关系。
*永不失联
三年如一日，影山总是第一个、偶尔是第二个抵达排球馆开始晨练的人。
但今天，他花费整个早餐时间思考，究竟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到达然后被每个人嘲笑一遍，还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抵达让大家一次性笑个够比较好。
原因在于美羽替他修剪的刘海。
起初影山并没有在意刘海的长短，只是认为缺少刘海的遮挡打球更方便，还对盯着镜子发愣的美羽道谢。直到美羽离开，他收拾客厅时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幼齿的刘海正挂在自己的额头上，还因为剪得过短而凌乱得翻翘。他当然会被嘲笑，升上三年级之后，月岛和日向都开始故作成熟地把头发留长一截，软趴趴得窝在校服领子上。
在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影山终于做出决定。他尽可能缓慢地清洗了碗筷，再给排球做了一次多余的清洁，走到玄关处将每一双鞋子摆放整齐，但刻意忽视了美羽的鞋子们。当他觉得磨蹭了足够久之后，才抬腿跨出家门。
影山努力把注意力留给闪烁的信号灯、飘摇的树叶和路上的行人，这样他才能不去想日向从坡道上破风而下，一口气骑到校门口的画面，以及在排球馆前洋洋得意地宣扬这是他的几胜几败的场面。
等影山慢吞吞地走到排球馆前，日向果然抱着排球等在那。不过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垫球，脸上也全然没有热身后的红晕。
影山把头埋得更低一点，半张脸都藏在藏青色的围巾之下，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日向一百遍呆子，尽量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唯独不想被日向第一个看到。
影山僵硬摆动的胳膊被日向一把抓住。“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日向抬起眼，看向影山的眼神更像是在局末终盘时盯着传球般犀利。
影山甩开日向的手，难道这个蠢刘海让他看起来像一颗排球吗。他抓住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模糊想法，嘟囔着回答日向的问题，“就是睡过头了。”
日向用怀疑的目光看他，看他缠得宽松的围巾和泛着红色的脸，最后视线才落在他乱糟糟翘起来的短刘海上，生硬的目光一下就变得软绵绵的，“哦。”他恼人的拉长尾音，但没有再多问，把排球塞到影山的手里，顺势把蓬松的橘色脑袋也凑过来，“快点托球给我。”
“今天要和一年级配合。”影山哼哼，日向的反应让他觉得也许短刘海并没有那么糟糕。
等影山踏进体育馆后，他就被善意的哄笑声淹没。这时他才清醒过来，短刘海确实、相当糟糕。在大家之中，月岛和山口笑得尤其大声，完全忘记身为三年级前辈应有的稳重。当然，就连一年级也别过头偷笑。影山的脸颊温度升高，一片浅淡的绯红从鼻梁飞向两颊，一直绵绵地延伸到耳廓。
平时聒噪的家伙却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面前。影山看向抿着嘴巴的日向，想到体育馆门口他的沉默，鉴定日向根本不具备辨别发型好坏的能力。
“挺衬你的啊。”日向用琥珀色的眼睛来强调他的真挚，还有稍微抬高压过哄笑的声音。他直白的目光让影山的脸颊变得更烫，头顶几乎冒出羞愤的白烟。
“其实我也觉得不错。”谷地的声音冒出来，“最近很流行吧，那种短短的刘海。”
这个过于前卫的狗啃刘海与影山素色的脸更为相衬，突出长而淡的眉毛，当影山不用力地将他们拧在一起是，几乎舒展成远山的弧度。那双藏着蔚蓝海波的眼睛不再被刘海的阴影遮掩，闪烁着粼粼的光。
山口重新拾起主将的威严和体贴的个性道：“没事就好。你一直没来日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影山向日向投去询问的目光。
日向却低头用袖子擦着排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山口最终还是被好奇心打败，询问道“不过影山怎么突然想到换发型了？”
“姐姐拿我练手来着。”词语缓慢地从影山的牙缝里挤出来，却带给大家胜过发型的冲击，甚至连月岛都吃惊地看着他而忘记吐槽的工作。
影山不能理解大家的惊讶，小幅度地歪了下头。据他所知月岛有哥哥，还经常会来看乌野的比赛。一年级的山田也有姐姐。日向还有小夏，也会来给乌野加过油。
但美羽因为常在东京学习和打工的缘故，她总是错过比赛。美羽当然也有关心他的比赛，但还是自己的事情更重要。对此影山也完全能够认可。
不再有刘海的遮挡，影山能更好地捕捉到大家诧异的神情，以及站在山口身边的日向平淡的表情，还有几乎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的嘴唇。
“影山竟然有姐姐啊。”谷地感叹道。
“那影山是家里的末子？”山口挤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迅速扔向月岛，他深吸一口气，让接下来的语句连贯而不容打断地吐出来，“完全看不出啊。但是阿月和山田一看就是末子啊。”他向月岛做出敷衍的道歉，山田在其他一年级的推搡下害羞地垂下脑袋。
影山也能理解“一看就是末子”这句话并不是好的表达。既然不是坏的，就是好的。他满意地接受了山口的用词，简单地回答了大家有关美羽的询问。
“你干嘛不说话？”等人群散开，影山才逮到一直保持沉默的日向。他抬脚踹向日向的屁股，表示对他今早像一块磐石般沉默的不满，或者不理解。
“我没有不说话。”对上影山一脸你骗鬼的表情，日向回过头，半眯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影山的眼睛，炙热而炫目的光穿透平静无波的海面，“你没有和我说过。”他突然像是被自己的话语烫到舌头，坚定的神色被打碎，嘟囔着要去练习就把逃走了。
影山趴在立起来的课本之后，把整个早上所有清醒的时间都用来琢磨日向的话。他的话并不含糊，明确地表态，却让影山更没有头绪。
影山拧着眉头，瞪着课本上的一排英文字母，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等下课铃响邻座的同学都绕开他的座位，聚在另一个角落聊天。
直到午休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前座左近把日向端来，摆在影山面前。
日向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表情，举着包裹了可爱便当布的便当盒。
影山瞪着便当布上的橘子，想起日向说小夏也有同款的便当布，但上面印的是柠檬。自己还说那算哪门子同款。他甚至回忆起那天的天气，训练结束后，他和日向又加练了一小时。从车棚推车走出去时，头顶上还有厚重的云，但越往前走云层越薄，直到露出疏朗的夜空，缀着一两个闪烁的星星。他们走在路上，日向几乎喋喋不休地在说话，说排球、说巴西、说小夏、说不熟练的葡萄牙语，自己只是偶尔回应几句。就算那样，日向的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温柔地替他们抵挡夜晚的寒风。他听了日向太多的话，对日向描述的一切陌生都不再感到陌生，甚至对日向描述的新奇都不再感到新奇。
“你干嘛这种表情啊？”日向嘴里塞了两只炸虾，半边脸鼓起来，含糊不清地问影山，“让左近同学吓得跑来找我。”
影山又拧起眉毛，什么时候左近和日向的关系那么好了，“都怪你，呆子。”
日向愣怔地看着影山，把嘴里的炸虾咽下去，就垂下头，让松软的头发遮住眼睛。这让影山对新发型的不满之处又多了一点，他没法像日向这样掩饰自己的表情，只能赤裸地、任由日向读懂自己此刻的郁闷。
“你不要总是皱眉毛啊，好丑。”日向用筷子戳着炸虾，然后沉下肩膀，很用力地吸了口气，“是我之前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告诉你有姐姐，美羽姐经常在东京……之类的事，我们之间不是只可以聊排球吧？”
影山还没从美羽姐这种亲近的称呼里恢复，就被日向亮闪闪的眼睛击溃，像蜂蜜一样浓稠的情感化作巨浪扑向他。
我只是没找到机会开口。影山犹豫地把这句话咽下去，或许他有很多机会，在日向聊到小夏的时候他可以说，聊到打工的时候他也可以说，但他都只是沉默而已。他当然知道自己和日向之间并不是只可以聊排球的关系，只是他不擅长聊天，分享排球以外的自己。
原来日向是这么在意这一点。
他恍惚地意识到，这件事并不陌生。他的沉默和对排球无关的闭口不谈，只是那时候没有人像日向一样强势地追问，试图从他的沉默里提炼出闪闪的碎片。
影山想尝试道歉，但他知道日向并不需要道歉。
“我不是要你怎样。”日向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把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揉得像他此刻的思绪一样乱，“只是，比如下次新年参拜的时候可以一起去？”他咬了下嘴唇，“不要自己待在家。不要。”
桌面上突然落下一块光斑，影山朝窗外望去，像愁思一样厚重的云飘开，太阳露出来，“哦。”他咧起嘴，“不过新年的时候美羽都会回家。”他把日向吃瘪的表情记录下来，心情明媚，“今年我会去。参拜。”
笑容绽放在日向的脸上，让影山的心也像久久浸泡着大雨的花苞，在第一个明媚的日出之后缓缓舒展，有馥郁的香气散开。
“今年就算你拒绝，我也会跑到你家把你拉出去的！”日向把一只炸虾分享给影山，得意地挑起眉毛，“毕竟我也要照顾影山小弟呢。”
影山把有点凉的炸虾扔进嘴里，懒得搭理他，但细细的眉毛舒展开来。
在这次谈话后，日向以更强势的姿态挤进影山的生活，像一株爬山虎，不仅要覆盖墙体的表面，连细小的裂缝都不放过，强硬地将一切占为己有。等影山反应过来时，他正坐在日向打工的便利店里写排球日志。
他并不对日向像爬山虎般入侵自己的生活感到不安，就算日向再怎么深入地探索那些细小的裂痕，他都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影山盯着日向发呆，这样的念头忽然飘向他。
日向热情地给客人推荐组合促销，偶尔笨拙地计算收银，但面对他柔软的笑容时，顾客都会选择耐心地等待，甚至和他闲聊上两句。
影山用橡皮擦擦干净写得歪扭的字迹，回忆了今天发球的手感，阖上笔记本的时候就看到日向递过来的杯面，冒着热气。
日向自己也端着一碗吃，火急火燎地咽下去，眉毛拧成一团，应该是被烫到了舌头。
影山立刻反应过来，也囫囵地吞下杯面，喉咙间像是含了一块炭火。
很遗憾最终他还是堪堪落败给抢跑的日向。
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激烈的手势表达心情。日向掏出零钱包，另外拿了一盒冰激凌和两个小勺子。
影山用烫得麻木的舌尖卷走勺子上的香草冰激凌，等柔软细腻的冰激凌融化成甜腻的液体再咽下去。抬头正好对上日向的眼睛，琥珀色的眼里覆上更深的色彩，送到嘴边的冰激凌已经有融化的迹象，一滴奶油危险地沿着手指滴下来。
日向挨了一脚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慌张地舔掉滴下来的冰激凌。
“脏死了，呆子。”影山别过头，看着窗外下起绵绵的大雪，像一道道白色的竖线，周遭的声音都被寂静的大雪淹没，他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你替我翻吧。”日向努努嘴，示意手边的单词本，“第十九页，我新背的单词。”
“我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影山看着那句葡萄牙语，疑惑地低头，恰好错过日向闪烁的眼神。
“反正，我今天就是要背这句话啊。”
“那你背啊。”影山没好气地回复。
“Gosto de ti.”
日向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这句话像咒语击中影山，让他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早上好之类的…反正是打招呼的话。”日向的脸红成一片，目光躲闪。
影山猜想他一定忘记了这句话的意思，“哦。”
等日向交班结束，路面几乎被皑皑的雪淹没，即使能取出自行车，日向也不可能骑着他翻山回家，他放低音量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今天要借宿在影山家。
影山在一边等他，绒绒的雪沫飞到他的脸上，站在头发和睫毛上，在他颤动的睫毛下融化成一滴悬挂的水。
他们俩艰难地在雪地里扑腾，在日向第三次滚在雪地里时，影山伸出手把他捞起来，他几乎变成白色的一团，头发上乱糟糟的沾着雪块，脸颊也被冻成红色。影山看不过去，用手掌胡乱地替他抹掉脸上的雪，融化的雪像眼泪一样淌过手心。
日向把影山拽倒，两个人一起躺在路中间，被松软的白雪拥在一起，头顶是高远的天空，出奇地悬着一轮月亮，能看见月亮周围的云，薄薄的、层层叠叠的，被风推着走。
他们安静地躺在雪地上，只有轻轻的呼吸声飘落。
“巴西会下雪吗？”影山侧过头。他的头发有些湿了，冰冷的感觉刺激着头皮，过一会儿就变成针刺般的感觉，但他不想起来。
“会吧？”日向躺在他的右手边。“但是巴西在下雪的时候，宫城是夏天。”日向也侧过脸，眼底是沉沉的情感，厚重得像盖在天地间的雪。
影山沉默着，把注意力放到日向眼底那个小小的自己身上。他才意识到，时间是那么快、那么急的追赶他们，他们俩才一起躺在没人的马路上，快被一场雪淹没，马上就要被时间捉住，扔到不同的半球，再也没法在同一场雪里相遇。
他经历过离别。
一与的离开，美羽的离开，国见和金田一的离开，但总是等到大家都转身之后他才意识到，一与不会陪自己看录像了，美羽也不会陪自己打球了，还有那个无人回应的传球。他总是在独自疾行里，发现自己已经独身一人。
但这次以往都不相同。日向并不打算轻松地放过他。没有拒绝、没有疏远，他们甚至走得比之前更近，他们不仅分享排球，还分享排球以外的生活。
他隐约找到一点灵感，捕捉到日向闪烁的目光。他最近总是这么看自己，像流浪在瓢泼大雨里的一只小狗，用温顺的目光远远地舔舐你。
“快起来。如果感冒了就不能打排球了！”
“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回了家，影山把在雪地里跌爬滚打的日向先塞进浴室里，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日向一把抓住手腕。他的指尖很凉，贴上影山的皮肤时带来刺痛感。
“你身上也都湿了吧。”日向用肯定的语气强调，“我们可以一起……反正集训的时候……我也看……所以！”他难以吐出连贯的话语，只能寄希望于用眼神让影山读懂自己的意思。
他又露出像小狗一样的表情。影山僵硬地调动面部肌肉，不让它们露出融化的迹象，他很显然他的努力并没有奏效。日向的眼睛闪烁着，眉毛软软地松下来，温柔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现在几乎像一盘流心的甜点，迫不及待地要把最甜蜜、最柔软的内里展现给影山。
水温很高，浴室里很快腾起来一片水雾。影山的头上堆满了洗发露的泡沫，他还在制造更多的泡沫。
日向半张脸都埋在浴缸里，如果半分钟之后他再不露出脸，影山就会站起来检查他是否试图在谋杀自己——在影山最喜欢的浴缸里。
“影山君，”日向难得这么正经的称呼人，他总是能想到很多贴切的绰号，或者找到欠揍的语气，“你能不能转过去？”他真诚地发出请求，下巴还埋在水下，露出的半张脸红得发亮，“但不是让你用屁股对着我的意思！”他指责影山的移动。
“你不能想办法把你的屁股藏起来吗？”日向最后发号施令。
影山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用力地甩向日向的脑袋，发出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啪”声。
“呆子，你被我砸死了吗？”他能看到日向的脸，在水波之下，还有半睁开的眼睛。
回答影山的是几个大小不一的泡泡，咕噜噜地从水下冒出来。
影山头顶上的泡沫掉下来一团，落在日向鼻子上，配上绯红的脸色，构成一幅滑稽的表情。他忍不住笑起来，把蓝色的眼睛弯成两道可爱的弧线，嘴角也翘起来。
日向从浴缸里坐起来，头几乎撞上此刻蹲在地上的影山，“影山，你是不是真的想谋杀我？”他没头没脑地询问。
“我干嘛谋杀你？”影山想坐回他的小板凳，“那以后我和谁去打球？”他忽然想到日向之前说的话，紧急地加上一句，“而且我们还没去新年参拜。”他的眉毛不安地落下来，因为没有刘海的遮挡，日向能更清楚地捕捉到他的表情。他有些泄气，他在日向面前总是像赤身裸体，不过他现在本来就是赤裸的。
日向又抓住他的手，两片皮肤滚烫地贴在一起。他抬起头看影山的眉毛，用眼神描绘，“我是说，我们可以做打排球以外的事情，但不是非得做打球以外的事。如果你不想去新年参拜，你完全可以不去。我当时那么说，是我希望我们不只是可以打排球，但是……这都在于你。”
太好了，日向也和他一样赤裸。
影山的肩膀放松下来，恢复到蹲在浴缸前的姿势，洗发露的泡沫蹭在日向的头发上，“你希望什么？”他找到问题的症结。他没法像日向那样，说出体贴到让耳根发麻的话语，但他发现除了排球的胜负之外（当然还有他们日常大大小小的比拼），他都想让日向得到他想要的。
问题的答案被羽毛、被蝴蝶般轻盈又飘然的东西托起来，慢慢滑到影山的嘴边，变成一个小小的笑容。日向被他的笑容鼓动，更凑近一点，“我想要你在打球的时候想到我，不打球的时候也要想到我，我在宫城你会想到我，我在巴西你也要想到我……”
日向絮絮叨叨地念了好多，一直盯着影山的眼睛看，把话语盛不下的重量都用沉寂流淌的目光表达。影山在他的注视之下红着脸，把头垂下来，泡沫掉在日向的肩膀上。
“我能抱你吗？”日向的手掌顺着影山的手腕往上，握着他的小臂，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宣告如果没有影山的首肯，他不会再往前走任何一步。
影山用点头回答他。
日向几乎一秒都没等得把影山抱在自己的怀里，让那些飘摇的洗发露泡沫都融化在自己的颈窝里。他感到飘然的快乐，因为影山也像那些泡沫一样融化，伸出手揽住自己的脖子，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身上的水珠蒸发，带走皮肤表面的热量，影山的身体已经从发烫变成微微有些凉，可日向还是像一颗炙热燃烧的行星一般，把他笼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垂头靠近日向的心脏，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年轻的、蓬勃的。
日向的嘴唇轻轻地贴上他的鼻尖，在那里停留了一会，然后往下，碰到他的嘴角。
他在用流连的、迂回的触碰折磨自己，影山这么想着，把眼睛闭起来。
“现在我要亲你了。”日向的声音带着颤抖的羞涩。
影山的睫毛颤动，难道要自己撅嘴吗？
他用嘴唇找到日向那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巴，用青涩的亲吻堵住他。
想让单人床挤下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日向几乎把自己的手脚都粘在影山的身上，但影山并不讨厌这种被暖乎乎包裹的感觉。
“等我去巴西了，你也要想着我。”日向提出今晚的第两百个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想你。”影山撅起嘴巴，但软软的嘴唇被日向捏住，用手指描绘着他的唇峰。
日向把嘴唇贴在影山的耳廓上，“我会想你。如果这一天你没有想我的话，那就是我赢了。”说完话，日向赶紧闭上眼睛，拒绝影山的反驳，只有睫毛在欣喜地颤动。
“谁要和你比这个啊。”影山小声地嘟囔。
End.
当然之后每天都在比就是了。
否则我也想不通你们天天异国情侣在比什么。
结尾有些仓皇 写到这里感情抽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