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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瘾少女喵喵喵

震惊!贺副教授和元助教吵起来了!!

私设:元宋毕业后留校做了美院助教,贺繁星辞职开了花店,两人还未公开。


1楼 隔壁文学院吃瓜的:

什么!?什么!?这俩人是谁啊?


2楼 美院老学姐:

我美院两大男神吵起来了!?


3楼 楼主:

如题!你们抢的也太快了吧?


4楼 菜菜不爱吃瓜:

楼主快说!!我男神怎么了?


5楼 美院老学姐:

回复1楼:这俩是我们美院两大招牌,贺灿阳副教授32岁人帅幽默,强烈推荐他的美术鉴赏课;元宋助教22岁,贺老师亲传弟子,上半年刚毕业就留下做助教,帅气温柔完美学长


6楼 吃瓜小透明:

他们俩不是亲如兄弟...


私设:元宋毕业后留校做了美院助教,贺繁星辞职开了花店,两人还未公开。


1楼 隔壁文学院吃瓜的:

什么!?什么!?这俩人是谁啊?


2楼 美院老学姐:

我美院两大男神吵起来了!?


3楼 楼主:

如题!你们抢的也太快了吧?


4楼 菜菜不爱吃瓜:

楼主快说!!我男神怎么了?


5楼 美院老学姐:

回复1楼:这俩是我们美院两大招牌,贺灿阳副教授32岁人帅幽默,强烈推荐他的美术鉴赏课;元宋助教22岁,贺老师亲传弟子,上半年刚毕业就留下做助教,帅气温柔完美学长


6楼 吃瓜小透明:

他们俩不是亲如兄弟吗?!!话说楼上手速真快


7楼 明年一定要抢上选修:

什么兄弟啊!听说贺老师想认元宋学长做干儿子,被贺老师的姐姐一口啤酒差点喷死


8楼 不要问我名字:

什么!?干儿子!!道德沦丧啊!!


9楼 舞蹈系新人:

我知道这事儿!!当时贺老师他们就坐我们隔壁桌,贺老师开玩笑的啊!!!话说他姐姐真漂亮


10楼 楼主:

我听到了!!是因为一个女人!


11楼 菜菜不爱吃瓜:

楼主快说!到底怎么了啊!?


12楼 我后悔学画画了:

他俩到底咋了啊?


13楼 hcy娶我:

楼主说的女人是谁啊!?


14楼 改个ID催楼主:

楼主人呢!?人呢!?


15楼 楼主:

来了来了,听我给你们捋


16楼 我真的不会起名字:

楼主快点!!


17楼 遥知不是:

回复13楼:下午放学前来趟教务处


18楼 hcy娶我

我怎么了??


19楼 遥知不是:

你的ID很有问题,你们老师要找你谈话


20楼 前排兜售瓜子可乐:

别歪了!快让楼主说!


21楼 楼主:

咳咳,是这样的……


22楼 起名太难了

楼主你记得戴口罩啊!!!


23楼 楼主:

我没事!!


24楼 美院老学姐

楼主还说吗?快上课了!贺老师的课不敢玩手机啊!


25楼 楼主:

别急别急!贺老师还没出办公室,刚吵完


26楼 美院老学姐:

那你慢慢说


27楼 楼主:

楼主今天呢,赶着上课前去交作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


28楼 菜菜不爱吃瓜:

听见啥???楼主别喘气啊!


29楼 楼上我不认识:

楼上你的ID和你行为很不符啊


30楼 楼主:

别吵吵,我听见贺老师说“解释一下”,那声音冷的我以为要放寒假了


31楼 数学题我不会:

解释啥?元宋学长挖贺老师墙角了?


32楼 美院老学姐:

挖什么墙角啊!元宋学长都谈恋爱大半年了,要挖也是贺老师挖他啊!


33楼 隔壁的我来了:

元宋学长恋爱了?!


34楼 美院老学姐:

楼上是不是网络延迟了?他早就宣布了,只不过没公开女友啊


35楼 隔壁的我来了:

我才大一啊,还以为学校有个帅气助教可以攻略一下


36楼 菜菜不爱吃瓜:

楼上别想了,元宋学长正热恋呢,整个人天天冒粉色泡泡呢


37楼 楼主:

打字慢一点,你们就歪了


38楼 山楂一点都不酸:

楼主你倒是码快一点啊


39楼 楼主:

我接着说,贺老师说完,元助教就“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你想的那样”,贺老师就特别生气“臭小子,我这是引狼入室了是吧?”,然后听见“咚”一声


40楼 菜菜不爱吃瓜:

不会打起来了吧?我得去看看!!


41楼 楼主:

元助教“你打啊!反正迟早要挨打!”


42楼 楼上上等等我:

真打起来了?!楼主不进去劝架吗?


43楼 楼主:

没打没打,就听见贺老师特别暴躁“我介绍你去实习的,你一声不吭就……,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


44楼 我看的有点慌:

你居然想上我?


45楼 拖出去做数学题:

哎哎哎!楼上你这这这!


46楼 楼主:

别打岔,过了一会贺老师冷静了,就说“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元助教倒很激动“我们谈恋爱,干嘛要你们接受啊?!”


47楼 隔壁很懵:

你们美院助教谈恋爱还得问老师同不同意啊??


48楼 美院老学姐:

没有没有!贺老师之前还调侃元宋学长呢,怎么可能反对他恋爱,除非……


49楼 隔壁特别着急:

除非什么啊!?你们美院的怎么一个个说话都大喘气


50楼 菜菜不爱吃瓜:

除非这个人是贺老师认识而且意想不到的


51楼 我想飞:

楼上你围观回来了?


52楼 菜菜不爱吃瓜:

回来了,我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


53楼 隔壁很着急:

快说说!!


54楼 美院老学姐:

到底怎么了?我笔都放下了,很急啊


55楼 菜菜不爱吃瓜:

其实元宋学长的恋爱对象就是


55楼 遥知不是:

要上课了,都专心听课吧


56楼 管理员:

应学校老师要求,封锁此贴。

———————————封———————————


甜味汤圆

【娱乐圈AU】光芒与星尘


人设指路    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前文     -001 

           -002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3     贺繁星的关系户


“李总。”


“嗯,坐。”...




人设指路    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前文     -001 

           -002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3     贺繁星的关系户



“李总。”



“嗯,坐。”



贺灿阳从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氛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空调开得太足,他的预感并不太好,总觉得此刻被叫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贺灿阳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入座,对着他的顶头上司展开一个职业微笑。



面前的人却并不着急,只淡淡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正襟危坐的贺灿阳,不紧不慢地抬手抚弄衬衫袖扣。



“贺灿阳,你和贺繁星呢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贺灿阳闻言一惊,感觉手上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


“……小…李总,有什么事,您还是直接说吧。”




“关于Victoria回归主打的问题,我看了企划部的方案,很满意。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不苟言笑的上司总算切回了商务mode,语气平静却毋庸置疑。




但贺灿阳急了。


【很满意???满意什么?满意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没出道就随随便便占我姐便宜蹭我姐热度?!?】




“李总,上次我的提议您再考虑一下呗?”



贺灿阳小心观察着上司的情绪,循循善诱。



“您看,伴舞的话,全员露脸,曝光度一下就上去了。后续宣传也省不少功夫。而且……”



对方却像完全看透贺灿阳心思似的,低头哂笑打断了他。



“不想要双人舞?”



贺灿阳闻言,以为目的达成,心下暗喜。


他头点得像啄鸡的米,正准备开口吹几句上司的彩虹屁。



“不想要双人舞,可以。但我听企划部Lena说他们那边遇到了一个—— 只有你能解决的困难。”



“把这个事处理好,你的方案也不是不可行。”




——————————



贺灿阳离开办公室去往企划部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李承泽提出交换条件时的语气一如往常,但贺灿阳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已经再无可商量的余地。



毕竟,这可是接手Amazing没有几年就把一个娱乐公司管理得像军队一样令行禁止的冷面总裁李承泽啊。



【一点都没有他爹和蔼。】


贺灿阳边想边打了个冷战。




当年发掘小贺繁星小贺灿阳拍旺旺小牛奶广告的,是上任总裁老李总。那时候的Amazing还是一家刚刚起步,专攻影视市场的小公司。而贺繁星毕业后之所以签到Amazing,算是报答老李总当年的知遇之恩,Amazing也专门为她成立了演艺部。但前几年老李总身体状况欠佳,他的儿子李承泽便接管了Amazing,新官上任改组改制,导致贺灿阳这个经纪人管自家艺人贺繁星的自由度直线下降。按理说以前,跳不跳双人舞,贺灿阳可以直接拍板决定,但现在不行了。


不仅公司里有个企划部和他平级,头上还有个他没完全摸清楚脾性的李承泽。



至于贺灿阳为什么总有一种强烈的被坑了的预感,当然是因为李承泽方才那句诡异的开场白。



【说什么看着我们俩长大…???抬什么辈分,明明大家差不多大……】


贺灿阳一边腹诽一边推开Lena办公室的门。



“说吧,什么天大的问题至于你劳李总给我传话啊?”



“呀,贺大经纪人,救世主您来了!!”



办公桌后的Lena一见贺灿阳,笑嘻嘻地站起来迎他,语间是掩不住的开心。



“你看,这是我刚改好的新团定位和出道企划。”


Lena递给贺灿阳一个文件夹,不待他细看就接着开口,“上次我交给李总之后,我们一致认为,咱们出道组那几个孩子吧,定位都很明确,但从出道企划的风格来看,还缺一个视觉中心…”


“视觉中心你知道吗,就是叮的一下就能抓住人眼球,定格视线那种……”



贺灿阳眼神掠过文件上几个熟悉的名字,“嗯,所以?”



“本来我一直愁这事,但前两天月末考核我突然发现,这个天选之子近在眼前。”



“所以,贺大经纪人,把你签回来那个sqgg元宋借我们一下呗?”



“好好说话不要在那里饭圈用语。”贺灿阳合上文件夹拍了一下Lena的头,“这你随便让谁通知他一下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事我哪敢请您出马啊。”



“我让小伊去找了他两回,”Lena摇摇头,双臂交叉摆出❌的形状,“惨遭拒绝。”



“昨天我去找他,他说你跟他签的solo约,不考虑团体出道。还说,让你跟他谈。”



“所以,我这不就只能拜托李总来请您了么。”



贺灿阳听完,心里默默评估了一下任务难度。



【当前任务难度:普通】



他对自己的口才实在是很自信,说服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so easy。



直到和元宋对坐在烤肉店时,贺灿阳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元宋啊,我听Lena说之前来找过你了。”



“是。”


元宋用烤肉夹翻着炉火上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又夹起色泽最诱人的一块递给贺灿阳,“灿阳哥吃啊。”



【啧啧啧…现在的孩子是真的很懂事。】



贺灿阳咀嚼着香气四溢的五花肉,对于完成任务的自信又添了几分。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企划部那边建议你组合出道呢,是出于对你未来规划的更好方案……”


“公司目前短期内没有推solo的打算,但是如果你跟他们这拨出道预备一起的话,下…”



“下半年就能出道?”



正准备长篇大论循循善诱的贺灿阳突然被打断,有些诧异。“对,下半年就能出道。”



元宋从贺灿阳那得到肯定答复,垂眸凝视着手中的筷子,眼神一暗。



他想起那天月末考核后的烤肉店聚餐。


贺灿阳结过账之后就带着贺繁星走了,烤肉的香气让先前绷紧着弦的练习生们放松下来。



元宋安静地专心烤肉,耳朵却还是不免接收到身旁的只言片语。



“我跟你说,上次我路过企划部,听到他们说这次繁星姐回归,要在舞担里选一个人和她跳双人舞……”



“真的????”



“真的啊!唉,我光是想想能和繁星姐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就激动得不行了!!可惜只选一个,还是从舞担里…”



“那不多半就是秦臻哥了?”



“对啊!!刚繁星姐还夸他呢…唉,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



元宋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他看向对面吃得正开心的贺灿阳,突然计上心头。



“灿阳哥,这次Victoria前辈回归是要从新团出道预备里选人跳双人舞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如果可以让所有人都参加竞选,而不是只从舞担里选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去出道预备练习室报道。”



贺灿阳闻言,稍微捋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突然开心。



【当前任务难度:新手】



虽然不知道元宋这小子哪来的消息,不过他的条件答应下来很轻松。


至于到时候元宋去Lena那报道被告知只能伴舞,他还可以顺理成章甩锅给李承泽。



贺繁星不用跳双人舞,成功忽悠元宋团体出道给Lena一个顺水人情,还可以顺势坑一下李承泽。


一箭三雕,完美!



“当然可以,但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贺灿阳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和蔼可亲地包了一块肉递给元宋。




“嗯……我就是觉得,平等的竞争能激发所有人更好的一面。”



“这个行业,机会太难得了,所以我更想去争取。”



争取和你一同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



元宋走进练习室,习以为常地接收其他几人带着些许敌意和戒备的目光。



他浑不在意地沿墙穿过练习室,把包放在一侧,这时出道组里公认的队长翟思辰才远远跟他打了声招呼。 



“来了啊。”



“嗯。”



元宋就地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看这次的编舞。


看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低下头揉了揉眉心。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当时脑子一热跟贺灿阳提的要求,只是为了打破这些出道组的美梦。



自己被选中当然是终极目标,但他好像低估了这个舞的难度。



如果说元宋其他业务能力可以说是满分,那舞蹈对他来说无疑是黑洞。



大学时他参加交谊舞社,颀长挺拔跳起华尔兹来无时不刻不是全场焦点,但面对爱豆们的urban,就好像总是长手长脚不太协调。



正苦恼间,耳边就传来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像是故意要让他听见。



“你说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进公司三个月不到就空降??”



“岂止是空降,你没听Lena姐说是他帮咱们‘争取’的公平竞争和繁星姐跳舞的机会…”



“呵呵,根本就是一级跳伞运动员。”



“我不关心他什么来头,只要这个所谓的公平竞争不是内定了就行。”



“而且你们还记得吗,上次月末考核他唱的那首歌,叫什么…Amazing?”


“都不知道该说他会拍马屁还是和咱们公司关系匪浅好了……”



“行了,都别说了,舞都练好了?”


看到元宋起身朝他们走来,翟思辰开口制止了其他人。


他本想让大家起来继续练舞,没想到元宋径直走过来坐到了他们旁边。



“你们……”


元宋看着其他五人疑惑的神情,放低了声音。


“真的很好奇,我为什么能空降?”



他的话很明显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勾勾手指,六个脑袋就凑成一圈。



“因为……我是贺繁星的关系户。”



元宋故作神秘地说完,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其余人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真的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小子在想peach?!?!!”



“你说你是Lena姐的远房表弟我会比较信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宋:????



【说好的娱乐圈勾心斗角人言可畏呢??你们不是应该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疯狂讨论然后开始散布流言吗???】



“年轻人就是敢想。”


就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祁皓之嘴角都扬起迷之弧度,拍了拍元宋的肩膀感叹道。



元宋:???!?!!?!!??


元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在线等,挺急的。



——————————



贺灿阳载着贺繁星到公司练舞。


刚进门,青青就热情招呼他们。



“繁星姐,Lena姐说你到了就去出道预备练习室选下人噢~”



“好的,我马上就去。”



贺繁星笑着回应,随即按下电梯。



贺灿阳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他跟着贺繁星走进电梯,“什么选人,选什么人?”



“啊?就是回归主打的舞伴啊?”



贺繁星掏出手机,狐疑地看了贺灿阳一眼。



“舞伴????”



贺灿阳心中警铃大作。



“对啊,怎么了?”



贺繁星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贺灿阳为何古古怪怪,就被贺灿阳夺去了手机。



“舞早就编好了???”



贺灿阳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差点眼前一黑。



“是啊,上周就发来了。他们没发给你吗?”



贺灿阳:?????



他总算知道,那天的不详预感源自何处了。


亏他还以为,自己这一手一箭三雕,万无一失。

没想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自己才是被坑得最惨的那个。



不仅帮李承泽和Lena解决了燃眉之急,还没出道就能占他姐便宜蹭他姐热度的臭小子还从三个增加到了六个?????



贺灿阳感觉头晕。



出了电梯他就恍恍惚惚往自己办公室走,让贺繁星自己去练舞。



贺繁星不明白贺灿阳怎么了,她目送贺灿阳走进办公室,决定先去跟秦臻他们打个招呼,一会再回来看他。


——————————


贺繁星的到来显然让练习室的氛围活跃了不少。



元宋看着她亲切又可爱地跟其他人说话,先前不满的情绪愈发明显。




“你们先练着,我去看看你们灿阳哥。”



元宋紧紧盯着贺繁星,直到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信?】


他猛地站起来,跟着她的脚步追了出去。


【那就证明给你们看。】



出门,锁定走廊里那个身影,元宋几步追上贺繁星,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墙边。



不远处就是贺灿阳办公室。



他看到她的兔子眼陡然睁大,流转的眼波里盛着惊讶与不解。



嘴边不自觉就带了笑意。



“我舞蹈不太好。”


“能不能单独教教我…”


他缓缓开口,期待着她的反应。



“前辈…?”



——————————


我来偷跑繁星姐姐新专造型了!


造型造型造型 


本来李总应该是没有姓名的路人

为什么带二公主玩大概是因为最近几天不太待见叶总了并且奇妙老板刚好姓李(???


所以叶总我决定只让他当工具人了(X



没有集美一起讨论的娱乐圈爱情我搞得好累!!




七七

小脑斧挤挤面包,虽然表情有点丧,比较符合我最近的心情🐯
给我妈的生日面包(?)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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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s world

持续阴天

需要补充维生素

🍅 🍊 ☀️ 🌿 

今天的食材色彩丰富欢乐多

❤️ 

附上2个食谱

西兰花炒腊肉

番茄巴沙鱼

新手也能胜任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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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茶
今年的贺图,我新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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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相欢

夏天的云和花和你


————————

好多年了我果然还是最爱这两位!(握拳

和昨天的天天拼起来啦♡+♡=♡²

好久不打这个TAG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来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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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汤圆

【娱乐圈AU】光芒与星尘


人设指路  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前文       -001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2    你看现在的孩子多懂事


“Lena他们还没过来吗?”


“马上就过来了,lena姐让我先过来调试一下摄像机。灿阳哥,你和繁星姐快坐。”


贺灿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两瓶水,笑嘻嘻地领着贺繁星坐下。


而这期间元...


人设指路  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前文       -001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2    你看现在的孩子多懂事



“Lena他们还没过来吗?”



“马上就过来了,lena姐让我先过来调试一下摄像机。灿阳哥,你和繁星姐快坐。”



贺灿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两瓶水,笑嘻嘻地领着贺繁星坐下。




而这期间元宋只能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匆忙朝两人的方向举了个躬。




“看到没,就刚才那个,”贺灿阳不知为何兴致很高,边说边摇头晃脑往贺繁星身边凑,“不是我吹,要是我辞职不干去当星探,少说也能业内前三。”



“这么谦虚,居然只争前三?”



被贺繁星一巴掌拍开的贺灿阳明显不服。



“你就说帅不帅吧!”



“嗯……“



贺繁星眼波流转,看着贺灿阳期待下文的样子,促狭一笑。



”帅不帅没看清…坐角落里抱着吉他的样子倒挺像你。”



“什么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帅吗?”



【难得,太难得了!!!】



贺灿阳喜上眉梢,虽然没太搞明白自家姐姐话里的意思,但贺繁星居然夸他,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我是说,像你一样,脑子不好,反应迟钝。”



贺繁星佯装痛心地指指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说完,满意地接收到贺灿阳无可奈何的眼刀。



还没等姐弟俩展开新一轮嘴仗,公司的舞蹈声乐老师已经到齐,考核也随之开始。



————————————



考核持续进行着。



舞蹈组,rap组……



元宋手指在膝盖上点划,默默记下这些即将和他成为同事的人。看着贺繁星时不时和表演完的练习生互动,就连她对他们微笑鼓励都觉得不那么顺眼。



【笑那么好看干嘛。】



指尖的节奏不自觉加快,元宋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能有点冒险,但——今天本就不在计划内不是么。】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轮到他时,元宋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练习室中央。



他向前方坐着的贺繁星贺灿阳一众人点头致意,“我叫元宋。”



“今天准备的是原创曲《Amazing》。”




……


Before I falling down 

Oh please hold my hand

Don't go away from me

Don't go away from me 

Please stay with me 

Cause you're so amazing to me 


……



午后的阳光很好。



太阳带着他温暖的光热,从练习室的窗棂静静倾洒,毫不吝啬地为少年镀上光晕。



他干净的嗓音伴着吉他乐声传来,像蓬松绵软的新摘棉花一样让人平静。




贺繁星看着元宋,白衬衫的少年静静弹唱。



他微微颔首,眉眼温顺而柔软,修长的指节在琴弦间移动,在暖黄的阳光中如画一般定格在她视线尽头。



她不自觉地想起曾经的学生时代,那些被贺灿阳捣乱斩掉的“桃花”,记忆里他们的脸已不甚清晰,却又渐渐在眼前有了影子。




贺繁星有点恍神。



——————————



“你刚才只唱了两遍副歌,是这首歌还没有完成吗?”



贺繁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纸条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元宋的表演已然结束,而身边的艺人统筹Lena正在提问。



她看着纸条上夸张的字体写着[待会吃什么],旁边还画着个丑的不行的猪头,一看便知是贺灿阳的手笔。



“是的,这首歌还没有写完。”



元宋握着话筒回答提问,眼睛却瞥见贺繁星低头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好像在走神。



“那为什么还准备这首歌作为考核表演呢?”



贺繁星把纸条攥进手心,扭过头斜睨贺灿阳一眼,随即回头正色进入工作模式。



“因为我,想唱这首歌。”



她甫一抬头,视线就随着话尾撞进少年的双眸。他直直地望向她,让她产生了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她听的错觉。



“嗯……那还有准备其他歌吗?”



“有的,需要现在表演吗?”



……


最终老师们也还是没让元宋唱第二首歌,他们一致认为虽然元宋准备的是未完成的作品,但歌唱实力和表现力已经足以过关。当然贺繁星认为,一定还有大家想节省时间快点结束去吃饭的原因。



待全部练习生表演完,Lena拍拍贺繁星,示意她总结评价一下这次月末考核。



贺繁星会意地进入和蔼可亲前辈模式。


她站起来笑着拍拍手,环视了一下坐着的练习生们。“这次大家总体来说表现得都很棒,舞蹈组呢秦臻最突出,不管是编舞还是配乐和动作的协调度都有很大进步。”



“看来我上个月跟你说的你有听进去。”元宋看着贺繁星朝某个方向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被点名的人已经开心得不行,嘴角都仿佛要咧到耳根了。



【哼。】



“还有小A这次的考核也……”


元宋听着贺繁星评价他的未来同事,大多是语带笑意的温柔夸奖,即使指出不足,也马上跟上鼓励的话语。



【还真是一个好前辈呢。】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大家都要继续加油噢!”



【这就没了???】




“好,那请大家按组别到指导老师那领具体的评价表……”




元宋皱皱鼻头,很生气。生气到完全忽视了贺繁星其实也没怎么评价rap组的事实。



他觉得贺繁星是在针对他。

不仅在他唱歌时走神,还不给评价!



元宋看向贺繁星的眼神瞬时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了。





“贺老师!”



周围原本有些嘈杂的氛围静止了。



零星有几个前排的练习生转头看向举起手的元宋,而负责考核的一众人显然也是一愣。



“贺老师,”元宋不紧不慢地放下手,紧紧盯着愣住的贺繁星。“你可以点评一下我的表演吗?”




贺繁星有点懵。


她试探地指了指自己,“……我?”



接着就看到元宋带着无辜又求知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



贺繁星突然觉得嘴角有点僵。


她虽然出道快十年,也确实是他们的前辈,但很少,不,几乎是没有听到过有人称她“贺老师”。


而且“贺老师”这个称呼吧,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人民老艺术家的感觉。



贺繁星又开始假笑。“哈哈哈哈…其实吧,在创作这方面我也是新人……”



原本准备打个哈哈把球踢给声乐指导的贺繁星,就看到元宋又开始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她,似乎执拗地等待着她的下文,要得到让他满意的回复为止。





【要命。】


贺繁星感觉脸有点烫,明明她才是考官,怎么此刻却像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慌乱又无措。


她不敢看向盯着她的元宋,眼睑低垂,半晌才开口:“我觉得,这首歌副歌旋律很棒,完成后大概会更让人惊喜。”



“谢谢贺老师。“元宋看着移开视线的贺繁星,笑得就像一个真正不懂世故的会社新人一样单纯又无害。



四周又渐渐嘈杂起来。



他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我好开心。”




——————————



贺繁星团着掌心的纸条,很生气。

生气自己居然被一个莽莽撞撞莫名其妙的新进练习生压了气势。



她觉得必须找个办法来发泄这种生气。


于是贺繁星看向贺灿阳的眼神瞬间就不怀好意了。




“对了,一会大家直接去楼下烤肉店,你们灿阳哥请吃饭啊!”



贺灿阳:???



贺繁星在练习生的欢呼声中朝贺灿阳嘚瑟地挑了挑眉,开心地走向他,拍拍他的肩膀,“展现你金牌经纪人光辉形象的机会来了。”


计划得逞的她显然很开心,拉着贺灿阳就往门口走。“走啊,拿demo去。”



却在走到楼梯间时被追出来的元宋叫住。



“灿阳哥等等!!”



姐弟俩回过头,就看到风一样的少年飞奔而来。



“嗯?元宋?什么事?”


贺灿阳语带疑惑,没有注意到身边贺繁星拉着他的手微微一僵。



“噢是这样的灿阳哥,之前你把我带回公司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



元宋顿了顿,不露痕迹地悄悄瞥了贺繁星一眼,发现她大概是低着头,只能看到她小巧挺翘的鼻尖,和顶灯映照下发顶的几根呆毛。



“我想着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忙,需要跑腿之类的,您直接叫我就好了。”



“啧啧啧…”贺灿阳撇撇嘴,“你看看现在的孩子多懂事。”


他极尽所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气趁机打压贺繁星。


“不像有些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坑我。”




元宋本来就高,此刻站在高于他们的台阶上更显得气势非凡。于是贺繁星选择缄默不言,对贺灿阳的阴阳怪气无视处理,但长久以来姐弟相处中的惯常优势还是让她侧过头向贺灿阳呲了呲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时的贺灿阳却一点不怵,他笑着看向元宋,“没问题,你加我微信吧。”



——————————


元宋目送着姐弟俩打打闹闹地离开,脑海里却还在回想刚才贺繁星的小表情。



贺灿阳联系方式,get ✓



开心得他打了个响指。


——————————



“哇——”



贺繁星看着眼前琳琅满目令人垂涎的菜品,兴奋地搓手。



“贺灿阳你搞区别对待啊…”



贺灿阳满头问号,“那是我自己要请客的吗???”



“早知道我就不说公司楼下烤肉店了。就应该说这家。”



“行了,这家日料你不是早就想来了吗,快吃吧。”



“那就多谢贺大经纪人了~”



看着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的贺繁星,贺灿阳无奈地笑笑,也动筷吃了起来。



“噢对了,跟你说一事。”吃着吃着贺灿阳突然开口。



“什么事…?”


贺繁星小心地剥着盘里的龙虾,无暇抬头。



“上次李总跟我说,下半年不是准备出男团吗…然后就说你这次回归主打可以编个双人舞,让你奶奶新人。”



“哈?”



贺繁星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万万没想到,她也到了要奶新人的这一天。



“我当然是拒绝的。”贺灿阳又摆出他经纪人的营业模式,非常严肃。“我跟李总提议,让他们直接在后面给你伴舞。双人舞?不可能。”



“不过哈,他们团体企划那边目前给李总提交的方案是这样,具体还要等编舞团队过来协调之后再定。”



“嗯……”



贺繁星想了想,Amazing本就是影视起家,签的多是演员和模特,演艺部本就是她签约后才组建起来,团体策划更是近几年才提上日程。她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演艺部顶梁柱了。


那么作为顶梁柱,提携新人似乎不可避免。



这么一想贺繁星就全不在意了,她抬起头向贺灿阳笑笑,“可以啊,你定就行。”



“嗯,还有就是,企划部的想法是让你在预备出道那拨的舞担里选一个。不过如果我说服他们接受伴舞的方案,也就不存在什么选不选的了。”



“我都OK,我都听经纪人的,我就是最好带的艺人。”


贺繁星注意力又回到了食物上,埋着头对贺灿阳比了个OK的手势。



面前的盘子却突然被人抽走。



贺繁星抬起头正要发难,就听贺灿阳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可是你说的,贺大小姐。”


他拿起一个刺身,故意在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下周就要开始练舞了,所以你不能吃了。这些,”贺灿阳比划了一下桌子。“都是我的。”



“贺灿阳!!!!”




——————————


不管在哪里 贺繁星的动心(?都是基于颜狗(X +氛围催化  ✓



重金求男团成员名和团名  想到头秃…


叶总的重金酬谢章.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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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许如都🍁

「柯哀」那女人如他

*十八岁的柯哀

*第三人称  第三视角

*正文+番外/后续


○首发柯哀吧


☆CP 江户川柯南×灰原哀

          工藤新一×宫野志保



*加入合集「月长明」


——


《那女人如他》

—by/花许如都


  ——




——


「 1 」


窗外的景是祥和的,云淡风轻。东京的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羞涩美丽,也自信张扬。就...

*十八岁的柯哀

*第三人称  第三视角

*正文+番外/后续


○首发柯哀吧


☆CP 江户川柯南×灰原哀

          工藤新一×宫野志保



*加入合集「月长明」



——






《那女人如他》

—by/花许如都


  ——






——


「 1 」


窗外的景是祥和的,云淡风轻。东京的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羞涩美丽,也自信张扬。就像是遥远对着故人招手,轻轻张口说那一句:

  

「你好,花季。」

  

池田夏野第一次看到那女人就是在这咖啡厅,如今是细数的第四次。

  

白衣、白裙。

茶色的发尾至肩,在左侧耳边别了个茶花样的发卡。右边的碎发依然有几缕下落,微微遮挡住一半的眼,但这不曾妨碍她读书的视线。

——她每回来都是读书。

  

坐在窗边,只点一杯意式浓缩,最纯的那种,不加糖加奶。用小勺子轻轻搅动,然后到快要翻页处会时不时端起珉一口。

风有时也会像对待他那样带动落花飘洒到她的杯里。棕色的咖啡上浮着几片花瓣,粉色的,好像在等待着她用小勺去搅动水面,把它们隐没。


而这就是他每回抓住的一次勇气,走向窗边,带着发自内心的紧张问道:

“需不需要帮您换一杯?”

  

那女人就抬起头,看着他,淡然道:

“不用了,谢谢你。”

  

今天是第四次。

  

他把咖啡粉放进机子里,摁下按键,机器便开始晃动。声响细细密密的从发动机里传出来,随之飘散开来的是摩卡特有的清香。

然后下一步便是拿出配合摩卡的那个专用的白色小杯,把手是心形的。配用的勺子放在盘边,再加两颗白巧克力——摆放的很完美,下一步便该是上桌。

他端着托盘走到窗边几个女人聚在一起的那桌沙发,放下作品,微微鞠躬,脸上要带有店长嘱咐过的和善的笑意:

“您的咖啡,请慢用。”

  

“意式浓缩,谢谢。”

  

声音灌入刚直起身子的池田夏野的耳里,他下意识偏头,即使余光看不到也能分析出是隔壁桌靠落地窗的那个女人发出的声音。淡漠平静又谦和,如往常一样叮嘱着他的同事不加糖和奶,要最纯的那种浓缩口味。


最纯的。

最苦的。


但今天,回到前台,池田拦了一下那位一起回来的同事,余光望着窗边:“我来吧。”

  

<<<

  

巧克力应要求没有摆放。

  

池田端着托盘,轻轻靠近落地窗那一边,向那个被金色阳光包围正在看书的女人走去。

“您的咖啡。”

他青涩的脸很容易让人看出是个刚褪去稚嫩不久的少年,不同于把头刚刚从书本里仰起来的这个茶发女人脸上青涩又带着一份成熟,她比池田要多几分真意的淡然,轻浅的挂在脸上,被窗外突然射进的光芒刺了下眼,然后看向了他:

“谢谢,”她说。

然后目光又回到了书本。

  

池田瞥了一眼她手中翻看着的内容,发现是学校前几天刚透露的申请哈佛大学的选系规划,便知她同自己可能差不多大。最快的速度运转一遍这附近的中学,猜测最幸运无过于可能会是校友。


于是他询问了一下:“蒂丹高中?”

看书的女人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嗯。”

  

往后的多年池田一直觉得,在学生时代的这最后三年里,属这一天最为灿烂。

  

-// // //- -// // //-

  

十七八岁的学生,在上放学之际总是喜爱在操场上展现他们的背影。不管是日出还是夕阳,也不管是冬日还是暖季。

  

池田夏野自高一开始,便喜欢放学后一个人坐在操场前面的大树那里听歌。偶尔可以看看前方的同学打打球,偶尔也会上场参与一两把。

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独处,在这所学校里显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因为从小开始,他便明白自己的家庭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好像有一个不是很爱他的爸爸,和一个经常因见不到爸爸而气的摔东西的妈妈,抱着他在深夜里痛哭。

直到国中那年他才得知,原来他那个爸爸是别人家的。是别人家的丈夫、别的孩子的父亲。而他的母亲——只是那男人在一次酒后所犯的错误;从此抚养费这些东西只断断续续维持了几年,他便趁高中升入的第一年用尽了全部业余时间去打工。

  

现在是刚刚入春的季节,也是高三的下学期。所有人都在忙着为考大学而复习,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与众不同。要么家庭实力雄厚可以不用努力直接送出国;要么天赋异禀门门成绩年级第一被好学校保送。

就例如池田现在收拾完书包走向操场那棵大树的路上又开始听到那些八卦蜚语:

  

“已经被哈佛大学录取了?”

“江户川同学真的是很棒呢。”

“这就是天之骄子.....”

  

“江户川”这个名字灌入他的耳,池田不动声色,擦着私语的同学肩膀默默走过。

  

<<< 

  

背靠大树眼望林荫路,池田今天难得不爱望向操场。

那个少年的球衣标志号码永远是“9”。条纹格,蓝白相间,奔跑在操场上一片绿色的海洋里,脚下迈着比常人多一百二十分的力,将球精准无误地踢射到球门里。然后便听身后一众跟随着运球者的人的欢呼:

“太棒了,江户川!”

  

池田夏野每当这时便会把头彻底偏离操场。

  

又是他进球了么?

切,有什么好得意。

  

男生之间的嫉妒体现于:

羡慕、崇拜、或是愤恨。

即便那个被定义为“死对头”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可一但太优秀的人,就是容易被人树立为假想敌。

而在蒂丹高中的高三男生里,那个最容易被认定为“假想敌”的人,不在乎只有一个:江户川柯南。

  

他是八卦蜚语典型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是上天任命的天之骄子。

  

池田从高一开始就深深厌恶着这个家伙。即使他们同班、同选科、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同座,也无法改变池田厌恶江户川的这个事实。

没有理由,仅仅是厌恶那个家伙的脸。

  

他总是挂一幅阳光、爱笑的表情在脸上,迷倒了一大片女孩子。高一时便是,到了高三亦如此。

他回回考试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老师们喜爱、同学们佩服。

他喜爱踢球。自他们这一届的新高一入学,蒂丹高中三年内参加市级的无数次球赛几乎鲜少有不拿第一。

他好像还有一个令人自豪的家世,传闻他是十年前从蒂丹退学的那个颇有名气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弟弟,所以在国内外名气都很大的工藤优作、工藤有希子,换言之便是他的父母。

  

这些,都是池田夏野最厌恶的。

  

一个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拥有那么好的父母、家人。

一个是被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族的人所嫌弃的私生子,数年的学生时代躲在角落里,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正因如此,当从球场上下来的江户川柯南来到这棵树下,意外的发现在树下小憩的池田夏野的脚型很适合踢足球时,笑着拍醒他,面对池田的眼,得到的却是一双带有冷漠表情的目光。

他问:“池田,你会踢足球吗?”

“不会。”

池田夏野背起包,缓缓吐出那两个字,擦着他的肩膀只身离开。

  

走的时候耳朵传来已是远方的声音,听见那些从球场下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那个足球少年:

“是你们班的池田。”

“没事,他会踢球,但水平也就一般。”

“还是江户川的球技高超啊!”

“哇江户川,下次能教教我怎么进.....”

  

声音越来越远,超出了池田夏野的听力范围。

他行走在去咖啡馆一如既往的路上,对那些忽略和不在意,嗤之以鼻。



——


「 2 」

今日早早的便来接班,即使没有加时费。

池田背着书包穿进咖啡店的小厨房,与换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从柜子里拿出工作服,换上,尽可能把自己弄的成熟一点,然后系好领结,走出去。

  

很早就开始不停的看时间。

  

他自第一次就开始寻找规律,等到第四次结束,发现她平均会在每周的工作日内来两回。

上一次是周一,而今天是周五。

她该来了。

  

风铃在门框边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每发出一次他就要抬头看一眼,看来来往往这些稀疏的客人里有没有那抹熟悉的茶色身影。

那个喜爱在放学时间换上白裙,来咖啡馆坐一坐的姑娘。

那个与他可能差不多大的姑娘。

  

风铃又“叮当”几声,哗啦啦的回音击打着玻璃;他下意识抬起头,即使几个小时已经消磨了他全部的耐性和幻想,但还是习惯性的抱有希望的抬头看了一眼,这次笑意熟悉的又挂上了嘴角,

  

——她来了。

  

<<<

  

其实想不清楚这么小的年纪为何喜爱这么苦的咖啡。但就如同她看书时的气质一样,平凡、普通、安淡。

浓缩咖啡将所有精华都聚集在一起,吸收了全部咖啡唯一唯一能带给世人的东西:苦感。而窗边那个穿白裙的姑娘,也将这世上所有十八岁少女最好的模样带给了池田夏野,让这个从小到大提防他人提防外界的男生,不过第几次见,就彻底红了脸。

  

池田拿着菜单,走了过去。

  

“您要点什么咖啡?”他用尽一切的努力换来脸上真实的微笑。只不过在外人眼里,其实也仅仅是和蔼罢了。

女孩把头从书里仰起来,捋了下头发,刚想开口。

“意式浓缩,对吧?”

她愣了一下,望着站的笔直的池田夏野,慢慢的点点头。

  

不过五分钟,咖啡便被端了上来。

  

<<<

  

“灰原哀。”

面对他的询问,那姑娘轻轻开口。

  

风从窗边吹了进来,门口的风铃又开始哗啦作响。她的发带好像并没有禁锢住她全部的碎发,依然有几缕因风的作用在眼前乱舞,于是她拿手捋了捋。这一系列动作落在池田眼里,就如同那苦到至极又清香可口的浓缩咖啡一样,是平凡中体悟着不平凡的美。

  

池田在回家的路上望见斜影子的夕阳快要下落,火红的撒了大地一片,带来远处无可言喻的金色辉煌。

他在心中默默一遍遍重复着今天和灰原哀的对话,其实很少,静坐了十分钟,也统共只四五句。

  

高三A班——蒂丹再普通不过的平行班。

因为日本这种人口密度不十分拥挤的国家常爱培养精英,所以在高校设重点班一事是多年都明目张胆的。是以和全校都为之重点培养的江户川柯南所在同一班的池田夏野三年来从未见过灰原哀,也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

  

池田夏野默默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不太是滋味。只是还未等细悼,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又延续了半月前某天突然的一片狼籍。

阴面的屋子,这种黄昏时分已经需要开灯。

他按下电灯开关,屋顶上头的灯泡“滋滋”了两声,亮了。他不用猜就知道母亲在哪,因为细微的抽泣声已经告诉他了母亲绝对安全只不过在哭的信息。

池田放下书包,去厨房拿了打扫工具出来,开始收拾这一地碎纸碎玻璃。等整理干净,迈去卧室的房间的门口,看见母亲坐在桌子前面发呆。

  

“妈。”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碎纸片扑面而来,枕头和被子一股脑地向他袭进,砸在身上,倒也不痛:,只是疼在心里。

“你又管那男人要生活费了?”

  

“滚,滚!你滚!”

母亲突然大吼起来,指着他,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以至于指向他的指尖都颤颤巍巍的在晃动着。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狼狈!要不是为了养你,我....”

  

池田默默听着这些话,一言不发。

  

这些是从小到大的常态了,发生在每一次妈妈管父亲要生活费却被父亲的正式妻子阻拦而失败后的情形。

清洁工一个月可以挣多久?去养育一个要完成学业所以不断需要去学校的儿子、唯一的补贴仅是懂事的儿子在放学后去咖啡店打的一点零工。

  

他也想过妈吗有时肯定是真的后悔,那些骂他的话也是在真的抱怨。抱怨因当初心软生下他而造就的今天这幅惨淡的局面。

一个不小心被小三的女人和一个可怜的私生子,从小活在自己家庭亲人的指指点点下,和小朋友们指着自己说“没有爸爸”的阴影下。


他唯一能使妈妈偶尔开心的便是学习——从小到大的重点班,老师除性格以外止不住的夸奖。

而这份唯一的自豪却在高中开学以后被一个叫江户川柯南的人所占取。高中三年,他从来没有在榜上压过那个叫江户川的家伙而取代第一名。

  

那个家伙,拥有一切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

还抢走了他的唯一。

  

-// // //- -// // //-

  

高三A班的灰原哀。

他一问才知她在学校里原来这么有名。


从小到大的不善交际和无所心思闲管是非,造就了他注定与一切新鲜事物与世隔绝的孤立。

因此只是破天荒的跟班里最积极的同学问了一句,却引来一大批男生凑了上来。

  

“灰原哀啊,就是A班的那个女生,身材超好的!”

“做操的时候我看见过她——”

“听说好像是混血...”

“光是看就让人欲罢不能了.....”

“可惜啊,入学那年一直有传言她本该是重点部的。”

“来重点部让你泡?”

“哈哈哈.....”

  

池田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双手握成拳头死死抵在椅子下方。

  

重点部和平行部果然无法决定人的龌龊与品格,池田如是想。就像他那位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小时候有幸见过也算仪表堂堂,但外人又怎会想到他还有一个黑历史般的私生子存在。

班里的这些男生原来都知道灰原哀,只是他们从来不说,亦或是自己从来没在意过,听过名字也没曾记住。

只能说明他们在好的氛围里还是有所收敛。

但下一秒,刚领完作业回来的江户川同学也听到了这些聚集者们嘴里越来越偏离正常轨道的言语。

  

“平行部的老大还曾放言说要一个月追到手呢....”

“平行部的,不过也就是个花瓶。灰原哀也就是个花瓶.....”

“花瓶看着让你愉悦也值了。”

“哎对对对那身材真的....”

  

“说什么呢?!上课了不赶紧回座位还在这里说什么瞎话?!”

  

那是池田夏野第一次看到江户川柯南发脾气。


手中的一摞卷子被与他自己收在椅子底下的拳头一样的力度而捏的褶皱,另一只手“砰砰”地砸着黑板,粉末像尘土一样顺着空气乱舞飞扬,江户川柯南的面色第一次如此铁青。

在这个以前从未提起过灰原哀的班级里,第一次提到这个女孩,用了很多八卦嬉流闹的低俗方式。

而江户川柯南,也因为这条纽带,莫名发了高中两年多里的第一次脾气。

——身为班长本应该发无数次的脾气。

那一天日落,池田夏野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

  

不清晰的预感,注定不会告诉他,因为灰原哀这条纽带,他们三个人,未来将会发生许多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回忆。



——


「 3 」


晨测总是充满着每个高中生的早自习时光。发、收、判出分数、发。像布偶一样机械的执行着老师的命令,跟随班导的脚步向心仪大学和美好前途的方向行进。

池田也一样,黑色水笔缓缓写下名字,开始扫看前五道选择题。

  

“昨天的早测优秀率很少,是题太难了么...而且只有江户川同学一人全做对了。“

  

像世界上所有的老师一样,班导是个非常爱自言自语的角色。在黑板前走来走去,不时扔几个粉笔头瞄准昏昏欲睡的同学的脑袋,然后嘟囔着抱怨着昨日的卷子没有前日的考试正确率高,诉述着属于老师亲切的苦恼。

高跟鞋“嗒嗒”在静默的教室周围回响。

  

池田注意到靠窗边的那个身影,自老师刚刚的那句话后便一直没有再动笔。仿佛僵在了那里。

他本没有在意,因为这只是余光带给他不感兴趣的人一贯的肢体消息,不足在意。

只是几分钟以后,坐在窗边的江户川柯南缓缓张了口;属于成熟的青少年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

  

“老师,是整个年级就只有我一个满分么?”

  

池田丝毫没有遮掩的发出“切”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也格外清楚的回响着。一时间小部分同学也将头八卦似的转至了他这个方向,而在讲台上的老师也尴尬了一秒,但回过头还是先行解答了江户川的问题:

“是的,重点部和平行部一起,只有你一个满分。”

  

老师对好学生永远是包容的,不管是江户川丝毫不遮掩的张扬还是池田丝毫不遮掩的看不惯,老师她都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或批评——这是好学生之间的较劲和对真,她无权利管,也不想管。

所以池田夏野对于江户川柯南的张扬不满是明目张胆的。他从不避讳这个,也从不向讨厌的人抱有虚假的笑意。

  

只是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在意他那声“切”。

  

听完老师的话,不知为何,江户川并没有出现池田预料里的那丝窃喜。反倒只是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回过神来拿起笔,像无数个早自习那样用他们一半的时间做完了整张卷子。

然后,交卷,江户川继续像平常一样趴桌补觉。

那个少年边埋头边挠挠发角的样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帅气,甚至算得上有点傻气。可能是因为睡不着,脑袋在手臂里滚动了好几下才渐渐进入了小憩的梦乡。

  

于是池田夏野对于江户川的另一种定义是:傻气的张扬少年。

  

<<<

  

灰原哀从不怎么爱出现在楼道里,听高三A班的同窗们叙述,那是因为吉田步美同学几乎每个课间都爱去灰原同学那里谈天说地,以至于别的班的同学也偶有抱怨无法目睹传说中女神的真颜,怨声颇多。

可池田夏野却鼓起勇气来到平行部这一层的楼道里,选了A班门口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如同她在咖啡店的选择一样,可以沐浴到阳光、看到樱花、呼吸到畅快空气的地方。

  

他在等。

等高三A班一向不怎么爱出来的灰原哀。

装作在看书的样子。

  

坚持了三天,终于在周三那天的放学前夕看到了她被吉田步美挽着手臂从教室里出来。

提着书包,穿着制服,和吉田步美一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没有认出他。

——没有停留。

  

十八岁的年纪,一个少年头一次的暗恋,萌芽许在这时就已被种在心里生了根。待看到她那与在咖啡厅截然不同的背影,池田的听力第一次好的出奇。

  

“小哀等会儿还要去咖啡店学习嘛?”

“嗯。”

  

池田上扬的嘴角折射出他心里止不住的欣喜。收拾好书包,扣好制服纽扣,从与灰原哀她们截然相反的楼梯处走下去,向着未来夕阳所下落的方向快步走去。

  

-// // //- -// // //-

  

“这就是最真实的校园生活,不是么?”

  

看那个女人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因为姣好的容貌和与容貌不成正比的成绩而受到嬉流俗语被议论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轻描淡写的三两言语,她只是端起咖啡来珉了一口,然后继续看书,不再望着池田。

“你,不在意这些啊?”

他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因为不相信会有人对别人的议论和鄙夷丝毫不在意。可灰原哀的样子又让他觉得像是一个历经沧桑回顾往昔的局外人,对一切既已成注定的事实不做任何逃避,反而期待、享受着。

  

她抬起头,用手别着耳边的碎发边笑着:

“对啊,我不在意——”

  

<<<

  

灰原哀是一个很让人摸不透的女人。

池田夏野以前一直以为,在十八岁这个年纪里,只属他异于常人,分外怪异。他的怪异表现于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在乎自己敏感的身世和外人的嘴脸,像一只刺猬一样无论身处何境都紧紧包起刺来不下褪。

可灰原哀不同。

  

在这个最该享受青春的年纪里,她也同样异于常人。只是她的怪异与池田正好相反。


她不在乎外界的某些流言蜚语,她不在乎任何人给她的定义。她好像把这一切都认定为理所应当,仿佛不经历被别人的肆虐人生好像就不完整。

她甚至好像抱有隐隐期待。

  

她在期待着什么?

  

所以此前准备的那些以前十几年从未说出口的安慰的话,例如什么“没事的我也常常被别人说三道四”、“女孩子的心理一定要更为坚强一点”;他甚至差点打算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只为了安慰这个在他小心翼翼询问之时以为会唉声叹气梨花带雨的女人。

可事实给了他莫大的冲击,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以前是不是真的逃避得太狠了。

  

——狠么?

  

<<<

  

周六还要补课是重点高校一贯的惯例。是以米花镇大部分街道常年都充满着高三生来来往往所碾下的车印。尤其是下雨时节,充斥着泥土和断草齐齐平铺在地面上,那种契合度完全可以媲美刚施工完毕的新沥青,所以让无论各方的人都很头疼。

清洁工也很头疼。

  

池田弥音子在道路上一下一下地扫着贴合地面的泥土,用扫帚反向的逆行力去让土地分离。不时一两粒石子崩到她的衣服上,也没有腾空的手能去掸,只能十分努力的专心工作着。

因为她很需要这份工作。

一份能养活两个人的工作。

所以在米花镇街道两旁大部分的居民都时常对她眼熟,评社区“最佳清洁工”时也往往能收获足够争取奖金的票数。

  

今天下雨,夏野好像没带伞。

  

蒂丹高中就在前方不远处,现下正是一众清晨学生们过路来来往往的身影。

她回头望去,发现洒水车坐包处躺了把伞。于是把手套摘下,将伞拿了过来,想要在过路的学生中麻烦一个给夏野带去。

  

不前方走来了两个穿着蒂丹高中校服的孩子,看影子是一男一女。

两把伞,两张脸,两个身影。

男孩的嘴在张和着,表情好像有些生气。他们离她越来越近,在靠近自己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这是堕落,”那男孩子说。

女孩子轻描淡写回道:“不,只是体悟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茶色头发的女孩长得很好看,与铁青着脸色的男孩对比面色柔和了不止一点半点。所以池田弥音子一下子有些犹豫该不该找这个正在生气的男孩子他们帮忙,但一愣神的功夫他们已然走远。

她回头张望,发现没有再过路的蒂丹高中学生的身影,于是跑了起来,想要追上前面的两个背影。

到快靠近学校大门口的时候终于追上,在他们进校门前的一刹那喊了一声“同学,”然后提着伞走了上去。

  

“麻烦能不能把这伞带给高三D班的池田夏野?谢谢了孩子。”

很温和的语气,在认真恳求着。

  

“可以可以,我和池田是一班的。”

  

但当江户川柯南正要伸手接过之际,面前的女性望着校门里处突然惊喜的喊了一声“夏野”,然后紧接着看见冲出校门的池田夏野望着面前的母亲,眼里尽是愤怒。

可下一秒,他回过头。

他望见了站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


「 4 」


清晨如果下雨,天便是阴沉的。如果雨停了,则又会恢复往日的晴朗。云朵在蓝天上游荡,树叶洒着水被鸟儿踩枝沙沙作响。

可所有美好的雨后风景仅封存于池田的幻想,现实就是雨没有停,还在下着。而已经到了上第一堂课时间却还没有进教室的池田夏野,正一个人坐在教学楼的后楼梯口望着屋檐下落的雨滴发呆。

挺可笑的,他想。

  

记得那还是国一刚开学的某一天。放了学,与小伙伴打完招呼准备分路回家,却发现校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女性即使穿着破旧的清洁服也能让他认出是自己的母亲。拿着扫把扫着街,一个孤单孱弱的背影在一众学生熙熙攘攘的过路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

他那时不敢相信这一切,跑回了家,幻想能看到妈妈在家里温柔的如往常一样做好饭,等着他回家为他开门。

但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

  

也就是那一晚,他才得知,那个一年只能见一两次的爸爸原来不是他的。他的爸爸妈妈原来从来都不是夫妻。而他有一个很尴尬的身份:私生子。

难怪很小时的印象里有一众叫外婆舅舅的人曾来家里闹让妈妈把他送人;也难怪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爷爷奶奶之类的亲人。

国一的年纪,十二岁。

这个只有十二岁的男孩的妈妈为了母子俩可以活下去,在仅有三十多岁的少妇的年纪里,去做了这个社会最劳累最底层的工作:清洁工。

她要养自己的孩子。

——不负责任就将他生下来给了他尴尬人生又全然无法补偿所以极度愧疚的孩子。

  

池田夏野回忆完这一切,发现雨下的更凶了。

这些内心深处被隐藏多年的记忆一向是他最软弱的地方,除了痛彻心扉那块被缺失多年的父爱永远不可能得到补偿之外,这块记忆还深深掌控着他的骄傲与自尊心。

他爱为他劳累耽误了一辈子的妈妈。

他恨身份仅仅只为下层清洁工的妈妈。

而他最恨的是,这些数年都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人发现过的事实,却在今天,完完全全展露在了两个人面前。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一个是他最厌恶的人。

一个是他最喜欢的人。

  

这种自尊一点点被撕裂的感觉,让这个十八岁少年的颜面,在这个阴云布满天际雨水哗哗落地的日子里,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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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撑开那把伞时其实犹豫了一下,因为伞还没有干,是早晨刚刚用过的,上面还残留着水花。

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像女人的脸。是以对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成大雨倾盆这样的鬼天气之间的转变,无论是十八岁的江户川柯南,还是二十八岁的工藤新一,早已见怪不怪。

他撑开那把伞,打给了池田,为他遮挡屋檐下落着的水。

  

“嘿,老师让我来找你。怎么不去上课?”

  

池田夏野在那片阴影遮住头顶时其实就已经抬起了头,只是看见来人是江户川,他并不想多发言。

“不想去。”

他把头偏了过去。

  

江户川柯南举着伞坐下了,大大的伞面覆盖住两个少年的脑袋,为他们抵挡了冰凉刺骨的雨水。

  

“是因为阿姨的工作,你不太开心?”

  

池田的手在校服衣角处握成了拳头,可看见江户川举着的伞,又攥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五指。

“不关你事!”他说。

心还是挣扎在无尽的翻腾着的炼狱火海里。

  

可坐在身边的那个少年,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很久以后再回忆起那天,池田其实忘记了中间和江户川那寥寥无几的对话到底都聊了些什么。他只记得,在下课铃快要打响之际,那个少年突然站了起来,且拉着他的肩膀把他也拽了起来,意味着须赶紧回班。

临走之前他说了一段话:

  

“不要这样就觉得自卑。你知道吗,有些人,哪怕希望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可却都没有机会。”


那少年打了打身上的雨水:

“因为是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即便她很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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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的日子果然带给人如太阳一般抖擞的精神和旺盛的精力。科学依据证明:晴天有助于人心情愉悦、智商上升。是个适宜考试与测试的好日子。

  

收卷子的时候老师清点完份数学生便可以休息,江户川柯南还是窗边的那个位置,阳光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止不住的想睡。

他刚趴下,桌面便被人敲响。

“咚咚咚”三下。

他从手臂里露出了脑袋。

  

池田其实在来之前鼓了很大的勇气。因为毕竟妈妈的身份暴露在了他面前,而眼下又因为这件事来找江户川询问,总觉得不是低声下气也得矮人一等。

而前一天的撑伞之谊与肺腑之劝让他心里即使有一些小感动,但也并未完全代替江户川之前那张爱得意忘形的脸。

他还是不喜欢江户川柯南。

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有什么事么,池田?”

江户川打了个哈欠,眼神是止不住的困意。

于是池田夏野决定不再浪费功夫,最好速战速决。

“你...认识灰原哀?”

  

江户川柯南望着他,眼里的温和一点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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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的时光充满了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和树叶凝聚积攒的露珠点点滴滴。

池田第一个站在了固定位置,目光远远放在了高三A班的班级区域。

  

她和吉田步美一起行走时步伐永远是那么从容,缓慢的、不着急的、和蔼的。不似每次从咖啡馆离去时的步调,冷漠的、迅速的、没有感情的将最后一丝影子也撤离于门店前的玻璃。

灰原哀带着和善的微笑,像懂事的长者一般听挽着手臂的吉田步美嘴一张一合的正滔滔不绝诉说着什么极度开心的事情。说天说地、说古说今、说八卦说欢喜,说一切灰原哀不感兴趣但也十分愿意去听的消息。

  

他远远观望着她,那个十八岁的年纪最美好的女孩子,想起上操前考完试时他问的江户川那句话。

  

“是发小”——他当时那么回答,然后便把头又埋进了手臂。

  

这种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童话故事又发生在池田最不喜欢的人身上,而那个青梅的对象,恰恰是他头一次心动的人。

如此,江户川柯南前一天给池田夏野带来的唯一一丝慰藉又全部破灭。

对他的厌恶又全部返了回来。

为什么?

  

他拥有池田从不敢奢望的一切,抢走了他的唯一。

——还见证了灰原哀从小到大所有最美好的样子。

  

所以当那天那群男生谈论起灰原哀时他会那么生气。两年多一向都是好脾气的江户川柯南,头一次在这个班里发起了火。


因为灰原哀。

因为他隐藏两年装作从不在意的灰原哀。



——


「 5 」


往年的校运动足球赛其实不会让高三的毕业班们参与。

许是因今年的毕业班里有学校的足球主力,所以蒂丹的学弟学妹们无不羡慕着那些坐在主席台下乖乖听下周足球赛安排的学长学姐们,期待着等他们到毕业的那年也能出现一个足球踢的像江户川柯南一样好的人,可以为整个年级争取参与这场在母校青春留下最后的疯狂。

  

散会,池田夏野看着江户川柯南从主席台上走下,班里的那些他的死党们又无一例外的迎了上去。

  

“江户川你真是个宝藏。”

“多亏了江户川,咱们是第一届可以参加足球赛的高三!”

“晚上请客请吃饭,我包全场,放开吃哈哈哈....”

  

又是那些恭维到极致的好听话,分不出是面上讨好还是发自内心。因校主任在前方,池田不再靠着篮球杆,慢慢把头偏了过去,准备离开这片场地。

可下一秒,江户川柯南推开那些人,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二次进入了池田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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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和主任据理力争着,表情很激动,但还能控制住肢体语言受控制而不胡乱飞舞。主任跟他面对面,耐心的听着这位成绩优异的江户川同学急于表达的东西,脸上永远是一个职业又有亲和力的微笑。

池田夏野对这一切犹感好奇,于是往前方挪了几步又靠在了篮球杆上。

  

他平日里对这些事情其实是漠不关心,但好像事关今日宣布的足球赛,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去听一听。因为主任在主席台上宣布,对抗班级的中锋前锋分别是谁,那其中便有江户川柯南;

——而啦啦队的处理事宜,则交由高三A班的灰原哀同学,代为执行。

  

声音细细碎碎又无不清晰的传到了他耳朵来。

  

“重点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让平行部也参与?一场比赛准备耗时很久,这些时间都耽误了他们复习啊!”

江户川面红耳赤,急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身体两侧的裤线旁。而主任则依然亲切和蔼的回复道:

“就因为你在,所以学校今年才破例让高三年级参加这场活动的。可如果只允许你,或只允许重点部参加这场活动,对其他同学岂不是很不公平啊.....”

主任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离开了。而留下江户川柯南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脸上因着急而泛起的一片躁红还没有褪下,右拳砸腿说了句:“可恶!”

  

其实包括池田,也包括那几个围在五米开外地方的他的死党们都有些愣在原地的趋势。

  

众所周知:江户川柯南是一个很张扬的人,从高一刚入学,到高三临近毕业,这点所有的同学们都深有同感。

但江户川不是个自私的人,亦或是,绝不是个靠人为耍手段来显露自己的人。

  

他...为什么不想让平行部参与这场活动。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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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说中午档的那个同事请假了,现在过去代班,可以给平时的两倍时薪。

等池田回到学校,早已过了食堂的饭点。所有同学都在各自的班级里自习午休,楼道里静悄悄的。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准备找茶歇处坐下补个午饭,于是选了窗边的一处地方坐下了。

  

撕开包装,书架隔壁的那一茶歇桌有细微的声音响起。

  

“你凭什么剥夺别人参与活动的权利?”

“跟你说了,没被同意。”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你们好好的复习!”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面对面站着,书架上的绿箩叶子垂下来挡住了他们微微的一半脸。午间的阳光最为浓烈,从窗边投射进来被绿色的叶子映出一道屏蔽外人的光线,把不过几米远的池田仿佛隔绝到了世外。

但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在此刻异常清晰。

  

“这个不用...你操心吧?”

“为什么不需要我操心?你堕落了多久?”

“所以你开始实行这种小人行为?嗯?”


她背对着离开前留下一句:

“堕落的是你,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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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二,他不知她怎么会来咖啡馆。

像以前一样带着书本、笔记,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握住门前的风铃慢慢推门走进,对工作台前的池田笑笑,然后还是走向窗边的那个老位置。

  

这是一种默契,池田觉得。即使他从前的人生与灰原哀毫无交集,且也不像江户川那样参与了她人生一半多的成长。但在这个阳光洒进丘山万物披上辉煌的时间点,能一次又一次看见那个窗边的女孩——

池田心里头安安骄傲着:他总算也赢了些什么吧。

  

意式浓缩端上桌子,同事给他比了个手势,池田夏野得到允许后在灰原哀的对面坐下了。

  

“你今天...和江户川同学吵架了?”

灰原哀停住翻页的手指,轻轻一声:“嗯。”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转动了下咖啡杯,指间“嗒嗒”在桌面犹豫般的敲了两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着急而已。”

“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把头转向窗户的玻璃,轻轻摇头:

“不是。”

  

池田夏野听到心里石头落地的声音,不知为何,真正涌上来的喜悦比他幻想的要更为激动,只是努力将这一切化作嘴角处的一个笑意,劝慰自己:不过而已。

每一次都是这样,轻飘飘的三言两语,是他们难得的默契一般的坐在这里对话。即使不熟,即使才刚认识,所于池田夏野这个男孩而言,却是他等待高考余下这段时间唯一的信念。

  

最后的最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对了,你为什么叫他工藤?”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就是蒂丹那个一直以来的传言。只不过他还是想从灰原哀那里证实一遍,想要知道那个张扬至今的江户川柯南,究竟是不是拥有他所没有的一切。

  

而事实是灰原哀的确帮他证实了一遍:

“他是工藤新一的弟弟,怎么,没听说嘛?”

她俏皮的笑着,仿佛下午与口中那个男孩经历的一切不愉快都烟消云散,或者是说,根本没有真正生气过。是信任还是习惯?当她说那句话时的样子,不知为何在池田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小孩有了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即使烫到了自己,也在对别人介绍着:

“这,是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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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场上的训练,是自升入高三后面对强大的压力的那些孩子们能享受到的唯一光明正大的释放。

池田在场边喝着水休息着,想要拿毛巾擦汗时江户川正好帮他递了过来。

  

“踢的不赖啊,池田,就说你可以的。”

池田夏野转过头,默默用毛巾抵了下脑袋,又随手扔回了书包里。

“谢谢。”他吐出两个字。

  

其实当那天江户川把他的名字记下时池田还是很诧异的,因为他没有报名,也没有人为他举荐,但江户川柯南却拿着名单笑嘻嘻的走过来,那好看又张扬的笑容虽然讨厌却不得不承认很阳光。

他来到池田的桌边自顾自记下了名字,面对他的反驳和询问江户川只笑道:“别人说你一般,但我觉得你可以。”

  

加上之前下雨那次,池田夏野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是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厌恶江户川了。

虽然还是有些讨厌。

虽然还是有些看不惯。

但至少他现在能心平气和的看着江户川坐在自己身边跟他正常的交流。

  

“你为什么不让灰原哀参加这次活动?”

  

江户川被水呛到了,咳嗽了两声,神色稍稍变了一下但还是打哈哈装傻道:“什么东西,没有啊。是因为那个是平行部,我觉得他们需要好好学习....”

“是因为灰原哀。”池田坚定的说着。

  

也许晨日的阳光就是那么温和,灿烂又不刺眼的在天空中照着,照在这两个少年身上。

池田夏野头一次对江户川柯南笑了,笑的与面前的男孩往日对比是一样的灿烂。

  

而江户川也没有想到见到池田三年唯一一次的笑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仅听池田笑道:

“我喜欢灰原哀,你呢?”



——


「 6 」


比赛完美落幕的时候,高三D班的球员们在球门前将江户川柯南高高抛起、接住、抛起....球场上充满了D班同学骄傲的欢呼声。

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青春雀跃的欣喜在这片操场上来回徜徉,在空气和花香远景里不停飘洒回荡。但身为中锋的池田夏野成了这唯一一个没有凑热闹的人。

即便他也赢了,即便他也参与了,但他只是来到操场边,抓起一瓶水来“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

对于那些骄傲的呼喊,他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沉默。

  

骄傲么?

欣喜么?

  

有一个秘密在他心里藏匿了许多天,只有他一人知晓。维持到今日,比赛结束,也还是只有他一人知晓。

  

其实有时敌对或是厌恶的情绪,并不是完全隔离两个人互知对方的信息。这种被称为有些自虐型的奇怪心理,常常会使它的主人莫名去在意那个被厌恶者的一举一动。

往往会成为他最熟悉了解的人。

如此,只有他一人发现这个事情并不奇怪。

  

江户川的状态与以前相差甚远;

——这是池田所知的秘密。

  

上天总是爱赐予一些人超能力;例如敏捷的身手、精巧的撒谎、优美的语言表达,还有超高的应对能力。

江户川带着满腹焦急和一腔怒气与他最最感到生气的人一起参与了这场比赛,却仍旧发挥了最好的水平,掩盖住了这几天的不专一,从而取得了冠军。

这便是老天给这位少年天才偏心到可怕的超能力。

  

但还有一个秘密。

那个令江户川憋怨生气到训练无法专一差点拿不了冠军的人:

——是他,池田夏野。

  

>>>

  

与江户川坦白的那个情景是池田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太阳很灿烂,明媚的阳光温柔到毫不刺眼的撒在两个少年身上,仅听自己问那个一向看不惯的男孩道:

“我喜欢灰原哀,你呢?”

  

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在听完那句话之后,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第一次在池田眼前呈现了几种不一样的色彩。

他无法形容颜料都混在一起是怎样的画面。

但却是他真真实实亲眼见过的。

就在江户川柯南的脸上。

那种名为惊讶、愤怒、着急、不敢置信的。数种形容词背后的代表性色彩混搭在一起。

成为池田夏野与江户川柯南的第一段还未开始便注定夭折的友情。

  

那天,江户川反应过后站起来,脸上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认真的?”

  

十八岁的江户川柯南身高为一米八二,站起来便遮挡了坐着的池田的几乎整片天空。那个居高临下的少年在这三年里其实有很多次可以显露出现下这种模样的神情,还有这种遮挡别人的光亮举动,就像上次在班里发脾气一样,都是他以前皆未做过的事情。

但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几番破例,打破常规。

——因为那个女孩。

  

池田见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了,笑的很开怀,也是许多年未出现,自国中以来,很少再有的举动。

他慢慢站起来,与江户川柯南对视着。两个身高相差不多的少年,一个眼里带着严肃愤怒,而另一个带着轻松挑衅。

他仿佛有了可以向江户川柯南宣战的资本,想要大声地骄傲地喊出那个在心中已组织数年的战书。想向江户川柯南大声喊道,对,我就是喜欢灰原哀,那个你从小到大见证过所有最美好样子的女孩,我喜欢她,我想要把她身边的人从你换成我!

  

他们互相沉默着,一个脸上带着愤,一个脸上带着笑。

最后的最后,江户川叹了一口气。

  

“趁早放弃,池田,灰原绝不是你可以追到的那种女生。”

抱起足球临离开前又加了一句:

“即便她同意,我也不允许。”

  

在十八岁的年纪里,这个人生从未有过朋友一说的大男孩,亲手葬送了自己与另外一个男孩可能开展的友谊。

 

因为一个女孩。

她叫灰原哀。

  

-////--////-

  

往后的半个月过得一直很平静。

  

仿佛跟以前的日子颠倒了一番,不再那么无所事事,不再那么无人问津。在班里的情况由从前的厌恶者变成被厌恶者,虽然没有被当事人承认,但池田能感觉出,他被江户川柯南厌恶了。

  

被那个他以前一直厌恶的人所厌恶了。

好笑的是,他却不厌恶江户川了。

  

人和人之间相处中的矛盾,往往来自于差异所带来的等级性的不平等。在日本这个资本主义掌控政治的国家,虽礼仪兼备,可等级不平。

池田夏野与江户川柯南,在他自己的心里,有着先天性等级上的差异。

而现在与江户川宣了战的池田,被他一直所嫉妒的人所看在眼里了。

  

他不讨厌江户川了。

他也并不感到多么失落。

他和他之间,终于平等了。

  

因为那条纽带,叫作灰原哀的纽带。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对承认,江户川是一个很有素养的人。

  

他有着被全年级老师宠爱注视、被全年级同学尊重谦让的特权,他有着傲人的成绩和班长这一至高无上的职位。

  

但他从未刁难过池田。

只是那个叫江户川的男孩,在这半个月里,再未主动跟他说过话。

那份对所有人的友善,池田成了特例,成为过去。

  

>>>

  

春深时分,基本已经可以脱去外套,改换单衣。灰原哀来时的白裙也一并去了加绒,咖啡店的暖气也已经关掉,不再开启。

  

其实池田有点诧异,因为自那场坦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灰原哀来店里。偶尔放学提前赶来上班,能透过玻璃远远望见路对面她和吉田步美有说有笑的身影。

不过两周时光,这半个月的中断仿佛打破了他内心自以为的那种默契。他大约猜到是因为什么,只是不太敢去开口询问,只如往常一样,不用给出菜单,便端着一杯意式浓缩走过来,轻轻放到那女人身边。

“您的咖啡。”

  

又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她只静静地看着书,然后听到响动抬起头,如以前一般冲他微微点头,微笑着回道:“谢谢。”

礼貌、纤然、淡和的。

过了几秒,看他还站在原地,于是又追问了一句:“不坐下么?”

  

池田夏野微微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自然如常的女人,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来什么也不知道么?半个月没来咖啡店,他本以为,应是江户川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的缘故。他以为是那个与他一般喜欢眼前这个女孩的少年,在面对人性最基本的私欲时,会很顺其自然的把一切事实都告诉她。

然而如此看来,他没有。

  

池田夏野应声坐下,有些忐忑不安地张了口。

“你,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来咖啡店?”

灰原哀闻言,举了下手中的书,笑道:“去考了几个试,没什么时间。”

  

窗边的这个女孩笑起来其实并不怎么灿烂,而是很平和、安淡。是一种优雅透露着举手投足的知性,像一个已经看遍人世繁华的历练者,养成喜怒哀乐都化为嘴边的清浅的笑意。

她就那么看着他,空闲时余珉一口咖啡。在翻页的过程中手拿着笔时刻画画笔记,然后不时听面前的池田偶尔的询问回答一两句点一下头。

  

就像是心中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本来已经鼓起勇气昭告了全世界,可是又突然得知原来全世界的人那时却都睡着了。

灰原哀的不知情,给了池田夏野莫大的欣喜与宽慰,但也同时象征着第二次埋藏在心里的巨大的压抑感又不得不再一次侵袭。

  

只是他想到了种种会再来一次的煎熬,唯独没有想起新的考验即将来临。

面前的灰原哀停下翻书的手,问道:

“对了,你知道江户川最近是与什么人发生矛盾了么?”

  

作为成绩仅次于她口中那个男人的同层优等生,池田夏野此前人生一直坚信自己的智商没有问题甚至是超出同龄人的。

但这份优秀的大脑理解问题的迅速,对于现在的池田,无疑确是一份十分想要逃避的压力。

  

他当然知道江户川是与谁发生了矛盾。

他也终于明白灰原哀原来自然会注意到这一切。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就像两面互不相干的画扇,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看似遥远,终身不会触及对方丝毫,但又彼此相互依靠,紧密相连。

他们印在一起,为彼此注意这世界对方注定看不到的东升西落、南北两面。




——


「 7 」


当吉田步美站在门口对他招手时,池田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花了眼。因为每年的初夏,除了夏花盛开,天气也会在一旦转暖之后迅速升温,从而引发人体时常会因为燥热而出现的一系列幻觉与幻听。

换言之便是头脑不清晰。

但吉田步美真的对路经的江户川说道:“柯南,麻烦叫一下池田!”

  

于是产生了这半个多月来江户川跟他重新的唯一一次交集。按吉田同学的叮嘱,来到他的桌边,敲了两下桌子,道:“步美找你。”

  

江户川在学校里还有一个称呼就是少年侦探。体现于他过人的思维设想,与推理能力。

既然他认识了灰原哀,由此知道吉田步美也一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这些剧情分析都是在从门口走向桌边这一路上十几秒的时间里便迅速推理出来的。

所以他用了“步美”,而非“吉田。”

  

池田“嗯”了一声,虽疑惑和犹豫,但还是站起身子往班门口走去。

  

>>>

  

处在青春最美的年纪里的女高中生,其实都应该像吉田这个样子才对。十几岁的年纪,有着青春散发出的活力与向往未来的朝气。而不是像灰原哀那样过分低调、安静。明明可以把学生生活过的多姿多彩可面对风浪却又好像不在意。

但池田也认为,爱笑的女孩运气一般不会太差;他也还是认为,灰原哀是这整个年级里最有魅力的女孩。

由此吉田步美最好的朋友便是这全年级最稳重温柔的女孩灰原哀。也就是池田的认定——她真的是好运气。

那种他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运气。

  

这个女孩因此前从未接触过,只是从刚才在班里的举动得知,她应该也和江户川很熟。

因为方才离开时江户川顺便递了本书过来,紧接道着:“让她做这本提高题,别做那些基础水题来浪费光阴。”

然后吉田步美便笑嘻嘻地接过了。

而池田夏野也能分析出,那个他口中的“她”,想必是灰原哀。

  

他们果然很熟。

  

只是吉田步美把他引领至楼下茶歇处的这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着,也不知哪来这么多长篇大论可以一刻不停地絮叨,总归不出于什么“哇池田同学的成绩听闻和柯南总是一样优秀呢,”“池田同学以后步入社会想做什么工作啊?”“柯南说让小哀以后从事什么研究...什么什么的,好像就是研究什么的啦...”

也就是听到灰原哀他才有所动容,但不反应在表情上。只在心里认真倾听着她每一句话,挑出比较重要的、有意义的那一部分来加以记忆与分析。

而刚刚吉田的那最后一句话,便是有意义的。

他默默分析着。

  

说实话,抛却喜欢这个因个人魅力而独立产生的因素,以客观事实而言,灰原哀不太可能能成为一个研究者。

那些专业名词步美不懂,可他却微微一想就知道是哪些职业,哪种工作。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了解过她的成绩。

蒂丹高中平行部的年级前几——但远还未到可以成为研究者的成绩。

  

而这个吉田步美的成绩与灰原哀对比起来则要更加的不理想。中等偏上——只能保证申请一般大学的成绩。

所以灰原哀的目标和远大理想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像江户川给她设定的那样,想成为一个研究者;她为什么要听江户川的建议,或是她是否愿意听江户川的建议;如果是真的她又为何好像不怎么在学习方面着急——

池田夏野对于问题这些的答案,一无所知。

  

>>>

  

第一次在学校里正式会见。

  

她坐在茶歇处,如在咖啡馆一样的充满阳光和花香的座位。金色遮住了她的眼,他看不清她抬起头时的表情。

他来时她正在翻书,这熟悉的情景好像手边只缺一杯意式浓缩。所以当她把江户川给吉田的那本练习册拿过来翻了几页举到他眼前时,那俏皮的笑容和轻松的语气好像让一切都如同置身于那个小咖啡馆里。

  

“池田同学学习成绩优异,你,能帮我们补习嘛?”

她眨眨眼,目光好像跟谁对了下眼神,随后又转到他身上来,轻松、俏皮。

  

池田将心底那抹苦笑不动声色暗压下去,看着她,向着窗外的太阳,点点头。

  

-////--////-

  

五月份的天气有些小热,暖和得过度。每年这时候往往就有那些提早过夏的人,穿一身清凉得过分的衣服,在操场上追着一只球引领一大群人跑来跑去。

而后踢一脚正中球门,追随者们欢呼:

“棒,江户川!”

  

中场休息。

江户川柯南躬下身子喘几口气,然后扶膝抬头对欢呼的队友和善一笑,挥了挥手,转身来到操场边找可能被碰倒在地的水瓶。

天蓝风暖,夏花初开。

他环视一圈发现找不到自己的水杯,下一秒一个流线型的东西从远处飞入自己的视线,江户川下意识伸手接住。

抬头一看——是张熟悉的脸。

  

池田夏野在操场边站了已经有些时候,望着那来来往往的足球健儿们挥洒汗水,顶白的球因在草地上滚动那些下,不一会儿就成了个煤球。

他一直望着江户川的影子,用心细数他运球的每一个脚步。

然后在快要中场休息时找出他的水杯,提前握在手里。

  

他在等江户川。

  

>>>

  

“找我有什么事么?”

  

江户川柯南每年都会仗着有一副好体质而提前进入夏天。短袖短裤球衣,又是蓝白条格相间的,背上的数字仍然是那个“9”。

池田有一次上网搜过,是一个挺著名的球星比护隆佑的球场数字。

眼下的足球少年正在用巾帕擦着汗,另只手抽空往嘴里灌几口水。呼吸幅度很大,如此便能看出是运动消耗了很大一部分力气。

 

他伸手递了一张纸巾,江户川接了,还说了声谢谢。

  

池田夏野其实没有想到江户川会再次理他。

自那次挑衅式的坦白后,江户川柯南和池田夏野的关系好像变为了刚入学最平常的那阵状态。池田不主动招惹江户川,而江户川也不主动靠近池田。

两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在人生已经成年的年纪,因为一个女孩而彼此成为宿敌——这在高校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江户川柯南却并不是所有高校都常见的那种人。

所以他与池田夏野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注定不会是随大众历史上的那种常见的。

  

他看着池田夏野,看这个男孩一直沉默着,然后突然听他缓缓开口:

“灰原哀,为什么同意你规划她的人生?”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将脸转向太阳升起后一直停留在的地方。

“你是说专业?”过了几秒接道:”我没有规划她的人生,那是她本就应该走的。”

  

很潇洒,硬气的陈述。

他没有在向池田解释。

他在告诉池田夏野一个事实。

  

“可,你问过她吗?她真的想做研究吗?而且以她的成绩,她怎么可能走你规划的那种事业和未来?”

这应该是池田高中三年里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仅此初次,也仅此一次。

临了,他还加了一句:

“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听你的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户川柯南耐心听完这一切的抱怨和询问,忽然笑了:“喏,这些是她让你和我说的,还是你自己问的?”

他知道池田帮步美她们补习的事,也知道那个大男孩不知道的原因。

但他不知道这个大男孩自己的所思所想。

  

只听池田夏野静静回答道:“是我。”

  

江户川站起来了,一米八二的身高差点再一次遮挡住了池田的整片天。只是这一次,他也站起来了,很快的站起来了。

但他们没有对视。

他勉强对池田笑着,还算和善的面部表情带出了两句安慰:

“好好帮她们补习,这不是你该管的。”

走出两步,这次的江户川突然没有了任何耐性,虽还是带着笑容——但鄙夷的、不屑的。

他回头,像是在对池田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着:


“没见过她的曾经,你怎么知道她能达到的辉煌。”




——


「 8 」


五月中迎来了模拟考前最后一次月考。

分级的考场按排名坐次,江户川柯南和池田夏野只差一名,一前一后,坐落于教室最靠窗一列的第一二排。

考场最不起眼,却其实最令人骄傲的位置。

  

窗帘被高高收起,阳光撒到两个少年的脸上,专注的神情给这学生时代最后的青涩记忆添上一个标记点。

  

在传卷时,江户川回头看了一眼,几句字符随着卷子一起被带入了池田的脑海。

听他悄声问道:“那本习题,带她做了么?”

——那本江户川托吉田带给灰原哀的,被称为只有做它才算不消耗光阴的提高题。

池田想了一下,诚实回道:“她不怎么爱做。”

江户川传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将试卷轻轻递到他的手里。

只是池田夏野因为这一句询问,扫了眼新发的卷子上的这些考题。在潇洒挥笔的四十五分钟后,顺利完成试卷,放下笔,他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他回顾了一下前几天发现的,关于那个姑娘的,一些小秘密。

  

>>>

  

灰原哀,是一个不像江户川那般重视成绩的人。

  

其实当那天她拿着习题俏皮的问他能不能来帮忙时,池田夏野就觉得,那可能是高中三年,他唯一能离灰原哀关系最近的一次。

也许早在他第一次看到她在窗边看书的身影时那种渴望就已化作强烈的愿望埋藏在心里。他,非常希望,能在青春的最后记忆里,和灰原哀,一起。

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会实现了。

补习的第二天,池田便感觉到了。

  

那个真正叫她去的女孩其实只是旁观者,她总爱在他给步美讲解难度不管大小与否的习题时自己坐在一旁翻看杂志。

她对那些书本上的重点和高考要考哪些内容毫不在意,就如同对这高中三年那些流言蜚语不在乎的态度一般,任意潇洒,肆意妄为。

于是那个每天中午午间休息的短暂时光,她只会偶尔心情好了在步美不懂的时候插一两句嘴,然后又缩回自己的杂志世界里。

而真正在意这一切的,只有步美。

  

真正在意是池田夏野来为自己补习的,只有那个女孩,叫吉田步美。

  

池田夏野与江户川柯南最大的不同,同时也是最大的优势便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低情商的人。

  

记得小时候每年见父亲的次数少的可怜,每回相聚妈妈都很开心。但小小的池田那时便已能觉的出:父亲好像不喜欢母亲。

那时,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其实从父亲真正妻子的角度去想一想:父亲也许还算一个好丈夫、好男人。

他没有因为第三者而抛弃发妻,也没有对第三者的误伤而威胁恐吓。

他没有隐瞒所有人,在他好言相劝可池田还是就这么降生了之后,他甚至还力所能及的负起了一定的责任。

虽然只是少的可怜的几笔赡养费。

但他从没有不承认过母亲这个意外的第三者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

只是他本就有自己的家庭。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自己的世界。他和池田以及池田的母亲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人,自然在这一生里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在看到吉田步美一厢情愿望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时,池田突然就懂了这一切。

  

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母亲以受害者的身份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顾及最后的一点点良知与道德底线,她才在多年后的现在,放弃了与池田父亲再见面再相聚的想法。

就让往事随风,飘走远去吧。

  

在步美充满倾慕的看着池田,眼里散发出属于青春女孩的娇羞时,池田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只是步美对他才是刚开始,哪有什么往事随风。

而这一切情商敏感的察觉出的猜想只是应证了最后一件事实:灰原哀仍是不知池田喜欢她。

吉田步美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叫池田夏野,灰原哀认识。

然后灰原哀便问他:“你能来帮我们补习嘛?”

她第一次的撒娇、软弱、讨好;与她往事安淡恬静甚至算得上冷淡的性格极不相符在池田面前的第一次全部展现——根本不是为了学习,不是那让江户川能为之谈调色变的一直忧虑的她的成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最好的朋友,罢了。

  

从头到尾,也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不管是池田夏野还是吉田步美。

  

>>>

  

这场第一节的考试收卷后,江户川没有利用这短暂的十分钟时间去补觉,而是走了出去。

坐在他后面的池田在回忆完刚刚那一切后发现江户川的举动,也跟了出去。

一路跟着他在楼道里走着,直到停在那个意料之中的考场。

  

灰原哀在里面安静托腮,听坐在前桌的吉田步美笑眯眯的手舞足蹈着。

脸上没有焦急、忧虑;没有为接下来的考试担忧的任何神情。

  

江户川柯南没有拖任何人找。

他走了进去。其实若用速度来描述当时的场景,应该可以算“冲”字。

他来到灰原哀面前,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出了教室。

  

而周围的同学,也有那么一瞬间是傻眼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似是平行线上从来只各自往外的两个点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竟然也会有交集。

也如同江户川后来在楼道里暴怒的一样。

  

-////--////-

  

可能池田夏野这一生第一次承认自己软弱,便就是在那一天。

  

没有哪个男生是生来不要强的,尤其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这点,池田夏野从小也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与生具备着。

但他十八岁的人生里目前为止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也仅是在那天的操场上,与江户川柯南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坦然承认着,他喜欢灰原哀。

  

勇气与冲动总是很矛盾的。

  

还记得第一次在雨天看到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站在一起,两个人打着两把伞,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那个大男孩笑着答应自己的母亲给自己送伞,而他身边,就站着自己第一次心动的女孩,那个在咖啡店打工时朝思暮想的姑娘。

那其实也算一份勇气。

自己第一次所有的狼狈不堪,就那么剖析在了最讨厌的男孩面前与最喜欢的姑娘眼前。

而在这份自卑对面,他们两个人却站在一起。

  

就那么注视着,知晓了他最用心隐瞒的一切事实但又不进一步追寻。

  

那份骄傲和自尊被撕裂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也还是会底气不足。

但终归他没有在那个男孩拉走那个女孩时迈出冲动的那一步。

  

>>>

  

那天,江户川柯南把灰原哀拉出了教室。

  

愤怒的、隐忍的,在小部分人窃窃私语的悄声下,在大众同学大庭广众的注视之下,他拉了灰原哀的手,紧攥着、不松力。

他将她拉到了窗台边。

  

池田听到,他问她为什么不认真复习。

  

记得当时的阳光与他第一次见他们在午间争吵时的阳光一样好。明媚耀眼,撒在书架上的那盆绿萝里。

灰原哀没有挣脱他的手,两人就那么站立着,对视着。

说不出的不相上下,说不出的般配。

  

她用很轻很淡的语气回着:

“我不想再走以前的路。”

而江户川也不甘示弱的回着:

“所以你便想再浪费一次十年的光阴?”

 

她愣了愣,想将手慢慢挣脱他的手指。

他不放。

  

而躲在绿色植被后的池田也愣了愣。

——十年?

  

“灰原哀,我说你堕落了,可你不信。”

“我只是想拿这第二次生命,任性一回。”

“可那样对我,很残忍。”

  

——静谧无声。

  

那天的最后,池田一直躲在隔壁书架上的绿萝前,静静听他们这场悄无声息的对峙与谈话。最后的最后,仅听江户川留下最后一句话:

“交出一个你能拿的出手的成绩。”

  

离开半步,补充:

“像宫野志保那样的成绩。”

  

很懦弱,很胆小。

面对这种事实,尤其发生在喜欢的女孩的身上,可他只敢躲在那盆绿萝后面,用枯黄的叶子遮挡住自己的脸,任由那个男孩,用一切他不知道的曾经,来威胁他喜欢的那个女孩。

但那一刻的同时,池田也突然发现,往回走的江户川柯南,眼神沧桑。是那种历经事事看过万千的感觉,与当初笑着说“我不在意”的灰原哀,有些相似。

也是那一刻,他才知晓,其实一直像两条平行线的江户川与灰原,他们之间的交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


「 9 」


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操场。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围着足球前呼后拥,为首的倒不是往常那个爱出风头的少年。

阳光很足,采光点很好,能够完整的覆盖到办公室的每一组桌椅、每一处角落。这种专属于教书育人的老师的神圣特权,实数要比某些朝北的终日不见太阳的教室要好太多太多。

  

由此池田想着,可能还是沾了那个张扬少年的光。

  

原本在朝北阴面教室的高一D班,在高二分班那年,因为迎来了江户川柯南,而破例换到了楼道对侧采光最好的一个教室。

 

他望着那片操场,一边发呆,一边也留意着老师在抽屉里翻翻找找着拿出几份文件时说的话。

“把握自己人生的机会不多,记得要用心呐。”

  

池田低头一看,是参加保送招考的报名单。底方校长主任等都已签了字,而最上方那五个因排在年纪前五才有资格参加这场考试的几个人名,他一眼就望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字眼:

  

“灰原哀“。

  

>>>

  

五月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天气也时常让人意想不到。

所以直到月考结束时班导才公布看似平常的考试背后隐藏的秘密,就像这五月季节冷暖不定的气候般让人诧异——这次考试排年纪前五者可以去参加学校申请到的不同大学的保送招考,国内外皆有,分数到了一定层次线便可以不参加高考而提前放假了。

就像一个月前江户川被提前破格录取的那样,令人羡慕的,还没等到招考便已被美方招生部前来联系的,美国哈佛大学的保送名额。

但他虽然已被录取,可还是坚持参加高考。听老师们时常夸耀:“那小子很有志气呢”等等一系列为他这种认真赞扬的话语。

  

而当池田在签下确认书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当日为何江户川会因为听到她没有好好复习的消息便轻易的暴躁地去了她的考场。

也终于明白江户川柯南为何会逼迫灰原哀交出一个能拿的出手的成绩。

  

——他怕是早就知道这次的考试会挑名次保送。

所以他听见灰原哀的无所事事,心里发急。

  

-////--////-

  

放学的时光想必不管对于国中还是国小的学生来说都是最快乐的,但对于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的预考生而言,就显得有些浪费光阴了。

在日本这个因为人少而竞争压力相对较小的国家,晚自习这个东西基本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自我的孩子们拿着书分布在公园、咖啡店等代替在教室自习的身影。

而江户川柯南是个个例。他一直相信越被人嫌弃的地方往往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就像在案发现场那些经常被人忽略的细节,明明表面镀了一层天使的外衣却还是能被他一眼看出实质是魔鬼。

所以自高三开学以来每天最后留在教室自习的都只有江户川柯南。

他好像也很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休闲境地。

  

而今日的池田夏野在放学铃声打响之际并未离开,而是收拾完东西后良久,坐在座位上停留,等待其他同学们皆都散尽,唯留江户川一人如往常一般滞留在课堂。

  

他在书包里摸索一番,拿出清晨那份通知单,还有从班导那儿领到的保送招考准考证。

起身,走过去,来到他的桌边,将两样东西轻轻放了下去。

  

“嗯?”江户川从艰难的化学里抬起头,扫过报名表和准考证,脸上露出了池田预料之中的礼貌的笑容。

“加油,一定要好好考啊。”

  

在考试排名还没公布的时间里能够提前得知获得了保送资格的消息,想必一定是很欣喜。

  

然后他便将头又埋回了那一向难搞的倒霉的化学,沉浸在就算是基础也照样能难的发晕的练习题。

  

池田愣了一下,将手放上桌面,轻轻又敲了三下。

“咚咚咚——”

在江户川重新抬起的疑惑的眼神中,他目光坚定,又有些紧张,又有些生气。

  

“我,是第二个被叫到办公室的。”

池田夏野在酝酿了许久后缓缓吐出这句话,随之而来的是江户川的轻轻点头和更加疑惑的一声“嗯”。

  

于是他接道:“她,是第一个。”

那“咚咚咚”的几下敲击声彻底让江户川回了神。在这个温暖的落日黄昏遍撒夕阳大地的下午,他望着那个男孩。

  

可能这是江户川业余的侦探生涯里对于敏感判断的唯一一次失误:

——那个倾慕与他相伴十年女孩的男孩,他对她的执着,竟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

  

“所以你是认为,我帮灰原做了弊?”

  

张扬少年难得放下手中的习题,也难得的一本正经。不再似往常一般带着那种大人敷衍孩子的礼貌又客气的微笑,而是像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挑起一只眉,看着池田。

可看着看着还是笑了,再三思索还是把他当做了寻常的小孩——对二十八岁的工藤新一而言,十八岁的池田夏野的确只是个小孩。

他纠结一番,终还是安慰道:

“呐,不要瞎想了。我不会做这种事,她也不会。”

  

可哪知面前的那个小孩却不信。

  

池田往前一步,双手撑桌面:“你这是害她。”

顿了顿加一句:“也在害别人。”

  

说起这番话的原因不是为别的,只是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不想让喜欢的那个女孩误入歧途。也许在潜意识里灰原哀在池田夏野的自然定义域里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孩,是一个以已经成年的十八岁高中生的身份可以定义的有魅力的女人。

但,并不是一个未知的品行可以让他不禁因为喜欢而全部打上满分的女人。

她是他第一次心动的人,那份执着,虽然遭到了江户川柯南一而再三的下意识的阻挠,可还是顽强不屈的,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进行着这份执着。

只是在进行中时,保留着一份理智。

  

而这次的成绩,让他不禁想起了国中毕业那年的基测,国小升学那年的考会。

因为他过于低下的家庭母亲过于低微的身份,明明拥有着数一数二的成绩可却没能进心仪的最好的学校。不止一次,而是人生中目前经历的每一次。

那份孤独、绝望。

当时对母亲和几乎从未怎么绸面的父亲的怨恨。

让他自卑、自闭。

  

可直到他现在遇到了进行到高中人生第一个心动的女孩。那个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她经历江户川柯南的帮助而去成为曾经无数次伤害过他的那种人。

  

灰原哀。

平行部年级前十。

在蒂丹高中高三的最后一次月考中排名总年级第二。

池田夏野,第三。

江户川柯南,第一。

  

他告诉他那是她凭实力自己考的。

可是当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冲去她的考场的那份暴怒,便直接告诉了池田,灰原哀不具备能够完成这次考试并取得相当优异成绩的能力。

  

所以他说没有人帮她作弊。

——谁信。

  

由此经历这一切,那种心痛的感觉和对面前那个一脸坦然的少年的憎恨,让那个坐在咖啡店窗边的女人,她的白裙,在池田夏野的心里被撕成一条一条碎片。

  

>>>

  

江户川柯南紧盯池田,看着他的眼眶逐渐发红。

他猜到,在他心里,他一定是毁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的凶手。

  

可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曾经他又怎么知晓。所以江户川发愣半晌,双手撑住膝盖将头低下思索了几秒。

再抬头,他看着池田,眼里不再发笑。

  

“池田,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江户川说话时班门口有个身影晃了一下,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倒觉得分外眼熟。只是现下无暇顾及那么多,他只是看着那个男孩,那个成熟却又青涩不已的小男孩,看着他,说出那句跟他说过一次的话:

“我说过,没见过她的曾经,你怎么知道她能达到的辉煌。”

  

空气停滞了三秒。

  

影子轻轻敲了三下门,均匀的、利索的,“咚咚咚”三声。

他们双双抬头望去,灰原哀站在班门口,手还握成拳状滞留在门框。

  

池田看到江户川很利索的收拾完了东西,然后拿起书包、推好椅子,在路过他时冲他肩膀重重拍了两下。

“喜欢,不是可以随意怀疑玷污的理由。”

  

他看着他朝灰原哀走去,那女人也自然如常的冲他微微一笑,即使他确信她刚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可她还是那么从容的,对他笑着。

就如那个张扬少年一贯的礼貌一样,像是几个词,“包容”、“不计较”,像是属于大人世界里的,那么安静、恬淡。

  

所以当看见她即将要再一次离去时的身影,那句话所恍然大悟从而引发的愧疚促使着池田终于再也忍不住,让他大喊了一声:

“灰原哀!”

  

而女人跟在男人身后的脚步也应声而停。

“嗯?”她看着他。

  

“我喜欢你——”

  

没有任何犹豫的,终于可以像潇洒又硬气的江户川一样,大声对她说出这句话。

这句已藏在心里不知多久的话,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里缠绕他的脑海。

也许,当数年后的池田夏野再度回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时,也能留下一丝丝美好的回忆。就是他曾对一个女孩大声的说过“我喜欢你”。

  

不顾江户川攥紧的拳头,临了,还要再加上一句:

“很喜欢,很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对不起。

那份质疑你的愧疚,是否可以因为我的勇敢,而成为原谅我的一个借口?

但请相信,那个质疑你的男孩,他是真的,

——很喜欢你。




——


「 10 」


露水滴答的清晨又是寻常的早测。


是以当圆谷光彦同学从在国外借读的学校回来的时刻里所见到的,便是一年多前所熟悉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在盯着题目埋头苦思的景象。

以至于当班导将那个非常爽朗温和的男孩带进他所熟悉的班里,一步步踏进,从眼眶微湿到听见从分散角落里传来依稀零碎的鼓掌声,再到变为如洪钟般迸发出滔天震人的雷鸣声,实则是用了很长时间。

  

但掌声也维持了很长时间。

  

圆谷走到讲台前,一一跟大家问了好,脸上带着与江户川柯南一样阳光又自信的笑,但不同于江户川,他的笑并不让池田觉得讨厌。

  

人类是一种情感动物,会对很多同样具有感情的动物带有先天意识上的偏见。如再加上外界所定义的确实带上不公平待遇的等级性差异,这份偏见便会被无限放大,直至上升为憎恨、讨厌。

就像两年多前的池田对江户川。

多么赤裸裸的厌恶。

但也不代表他同时不厌恶其他人。

  

而对于这么爱内心愤恨的池田夏野,这个叫圆谷光彦的男孩,可能是他三年里唯一一个愿意用真心去鼓掌欢迎归来的人。

  

而讲台前的圆谷在说完思念与归来喜悦后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从容不迫抬起头的池田,于是他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

  

他点了下头,说:

“你好啊,池田——”

  

>>>

  

从广播里循环播放出有关于上周的几位同学成功获取所填学校保送资格的消息时,这没什么爆炸性内容而言的新闻对于一群坐落于高三D班的优秀生们而言,有羡慕,有惊叹,但大多都是淡定。

临近大考的日子,多注重眼前的题往往比注重别人那令人羡慕的人生要踏实的多。

由此,池田夏野也只是默默写着手中的卷子。只是此前一直紧捏着的笔终于可以放松一把。

  

考上了么?

他终于,逃过了那种被别人随意侵袭的人生,而可以第一次进入自己真正心仪的大学了么?

哈佛——那个与窗边少年所被追录的学校为同一所的,代表他们度过高中未来四年大学时光也要在一起做同学的,那个全世界无数人都心之向往的,那个他三年时光无数次逼迫自己学习勉强只差江户川柯南数分的名次才换来的旁人不敢涉足的地方。

  

江户川所拥有的一样东西,

他,池田夏野,也终于拥有了。

  

想起那时江户川被美方招生部亲自来学校里询问录取时的八卦蜚语,校园里无处不在流传着属于天才少年的赞扬与钦慕。

那个少年颇为低调的依旧于次日来上了学,并毫不遮掩的张扬的承认着还是想参加高考想再拼搏一把。

他那时的傲气、优越。如今,池田夏野在心底一遍遍回顾着,模仿着他当时的语气,揣摩着他那时的心态。

——终于,池田夏野站到了和江户川柯南一样的顶点。

虽然很苦,很累。

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只因达不到足够的优秀母亲便要负担留学的全部学费。

可一切担忧都过去了。

落霞晚归,初日阳升。

  

只是广播里只说明了保送拿到资格的消息,并没有公布五位同学各自申请的学校。

由此池田夏野在这阳光明媚的清晨的最后一丝忧虑,便是那女人。

  

那女人,她的所归所往?

  

>>>

  

圆谷光彦在归来的第一个课间里走过来恭喜池田夏野。

  

他穿着一年多前走时整理好的校服,如今扣紧了几个扣子由于少年过度加快的发育能力,而显得校服好像不太宽松。于是只能深吸一口气,再小心翼翼的边运用这口气维持不撑破衣服一边对池田夏野笑道:

“恭喜啊池田,柯南说被保送的人里面有你。”

明明是比较费力的事情,例如没说两句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便支撑不住被撑裂开来;但圆谷他还是笑着,是完全与江户川柯南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多了丝属于正常十八岁少年的稚气,和能称得上是朋友间才会有的那种真诚的祝贺之情。

  

池田放下手中的笔,有些诧异的望了眼窗边的那个少年。

“他说的?”他问。

圆谷点点头。

“谢谢。”他回。

 

他脸上也带了一次丝难得一见的微笑。

但突然想起那个困扰。

  

既然如此,池田的目光从窗边换回到眼前,带有一丝期待的看着圆谷。

他知道江户川柯南在高中入学那年就一直与圆谷关系好。

所以才抱有期待、不带有犹豫。

他问圆谷光彦:

  

“那,你知道灰原哀,她报的学校是什么吗?”

  

-////--////-

  

池田夏野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发生高三那一年的五月。

他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说出了那四个字“我喜欢你”,然后换来了面前的女孩轻愣一会儿,淡然又安逸的回应道:

“谢谢”。

  

——谢谢。

  

好像装傻般的不知道这层含义是什么,能让那个平日里沉迷寡言的男孩这么大声的开口,开口说喜欢她。而她也像对待从小到大许多池田所不知道的追求者那样,把他也划为那一类,给了他们应有的尊重与感激,以平等的角度给他们各自回应着——“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

我接受你的肯定。

  

多么自信又温婉的回应。

  

然后,那女人露出常见的那种礼貌性的微笑,冲他点一点头,跟着那另一个等候多时并已攥起拳头的少年,就那么离开了教室。

走的毫不犹豫。

那男人的拳头在出教室一刻也放了松。

但仿佛对那个少年来说这么艰难困苦才能做到的事,在她的眼里,只是纯情小孩所带来的过眼云烟。

 

于是池田的紧张,也在那一刻消散不见。

他感觉到,原来说出“喜欢你”,也不是那么难过的事。对她而言,在大脑思索一秒便可以轻易给出的最好的答案同时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成了第一次表白后的池田夏野唯一的救赎。

  

“我喜欢灰原哀这个人。”

“我喜欢灰原哀的许多优点。”

“我喜欢她身上那份安逸的气质。”

  

然后灰原哀回他说,“谢谢”。

——多么完美的回应。给他们带来往后能继续一起碰面的自然相处方式,不会那么尴尬,那么羞愧。

  

灰原哀的情商高到让那个少年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才渐渐缓和过来。然后站在原地,发愣半晌,不自禁的喃喃开笑了。

“也谢谢你”——他自语着。

  

池田夏野人生的第一次暗恋,被划上完美的中止线。

  

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拳头为什么会攥紧。

为什么当得知自己喜欢她时他会说出“我不允许”。

  

江户川从未承认过自己喜欢灰原哀。

可他的一切因为她而产生的不自然,都被池田所看在眼里。

  

所以终究是输了,还是输给了那个少年。

即使他不承认,池田也明白,在面对灰原哀的这件事情上,他在江户川柯南面前,

——输得一败涂地。

  

>>>

  

平行部的楼道里人声鼎沸,围着刚从教导处出来的灰原哀表达着不同程度的祝贺和艳羡。

她被围在中间,找不到出路。而吉田步美挽着她的手臂在一旁帮忙回应着那些客气的同学,脸上带着因朋友获得不错的成绩而过分开心的笑容。

  

其实这一切本该与池田无关。

他和灰原哀的缘分,也许在她说出“谢谢”的那一刻,便已终结。

是不言而喻的拒绝。

  

但他还是忍不住,从教导处第二个出来后,忍不住也站在那一众人群的外围往里观望。听着叽叽喳喳的欢喜声们阐述的一个事实:

灰原哀被保送日本东京大学。

  

本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直到江户川柯南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




——


「 11 」


也许每年的初夏都会像现在这般,嫩青的绿叶被和煦的温柔的过分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折射出隐隐的、低调的,毫不刺眼的光亮。

就在窗外,由玻璃折射着。

折射到那抹醒目的茶发上。

  

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牵着自己的手在初夏的某日踏入久违的拥有美丽风景的公园,沿着波光粼粼的河,一直漫步走到夕阳陨落。

那时妈妈笑着,好像在对他说,可声音小的不像话,又像是在自语:“小野出生在初夏,所以叫'夏野'呢。”


夏野。

池田夏野。


可这优美的犹如小河流水潺潺不停的姓氏和仿佛与这姓氏天生一对的如画风景般的名字,并没有给这个从懵懂蒙昧到心冷破碎的男孩一丝丝好运。

也没有派出因为名字而对他好的某些人。

所以从小就牢牢记住了妈妈说过的话:

  

“记住,夏野,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努力,你一定要最努力。因为.....”


因为....


“妈妈只有你了....”

  

>>>

  

他猛然从回忆中清醒。

  

犹如恍梦初醒般的渗透进回忆里,在这个金色阳光的时节,略微杂乱的画面,池田夏野从回忆中翻过神来,认清了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

  

江户川柯南在一阵寂静沉默中走进“圆中心”里,那些本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的同学们自觉在圆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而江户川也没有丝毫的避讳便这么走了进去。

走到拿着保送通知书的灰原哀面前。

从她手中拿过单子,看了一眼。

  

“就这个水平么?”他问。

“很自豪么?”他问。

“你是闭着眼睛考试的么?”他问。

  

“你是故意的么?”

——他笑。

  

笑着将那张纸折好,放回她的手心里。然后大步流星般的走出这片圆,高傲的挺着头颅,直着胸膛,潇洒的有些脱力,但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场地。

这片灰原哀冷漠的仿佛不认识般的但又有一丝歉意与愧疚的注视着他的场地。

这片吉田步美的脸已经因那几句话而变成铁青色了的场地。

这片圆谷光彦不知为何急匆匆赶来却发现戏已散场的场地。

  

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

——好生潇洒。

  

而刚刚那张纸被举在灰原哀的眼前,直刷刷地抖落着。扇动空气里细微的灰尘飞扬在阳光下耀眼地热舞,转换场地至每一位望着这幕目瞪口呆的人,在数秒后随着江户川的离场而静场后逐渐又开始窃窃私语着。

  

“江户川好像有些过分....”

“他和灰原认识啊原来。”

“切,不就被保送了个哈佛,凭什么瞧不起别人。”

“哎,嘘嘘....”

  

因为经历过努力的一切却最终烟消云散,不被人放在眼里、还要忍受别人冷嘲热讽的白眼的挪揄,幸灾乐祸着“谁让你是这社会最底层的下等人”,于是努力的一切终究成为梦幻泡影。

像是条件反射般僵直了身体,双手握成拳状不自觉放在裤线两侧,在拼命忍耐着,忍受着。

眼睁睁看着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努力的一切,平白无故被另外的人这么嘲讽着。

  

没有理由的,不问原由的,

这么嘲讽着。

  

>>>

  

自古以来,人类便是很会忍耐的动物。

  

所以十几年痛苦的夙愿只有在积累到爆发至一个点时才能不留遗憾的转变成能量发泄出来。需要极大的勇气,丝毫不亚于对她说“我喜欢你”。

而实施这一切的手段就是任由火焰燃烧至心壁。

  

灼热的滚烫的。

怒火中烧的。

  

>>>

  

池田夏野跟着江户川柯南的背影来到操场对面的草地上。树一棵靠着一棵形成校园里的小草坡上难得靓丽的小风景,林荫遮满了草地的每一寸皮肤,可又有极大的空隙任这两人毫不客气的穿插在树与树间的缝隙里。

一前一后行走着,前者走的漫不经心,极其随意。

后者跟的认真仔细,小心翼翼。

  

他终于在他徘徊于一棵树前十几秒的功夫叫住了他:

“江户川柯南!”

  

他这么叫着。

  

然后待他回头后便急不可耐地冲过去追问着那个令他怒火中烧无法忍受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嘲讽她?”

“你知道她的努力么?”

“她的努力换来的成绩凭什么要受到你的不屑和看不起?”

“你告诉我凭什么?嗯?”

  

——“凭什么?”

  

你江户川柯南,算个什么东西。

  

但结果是....

又是那样的,又如万千次在心里预料的。江户川这个人,永远都是自傲与自负,张扬到一定境界,还拼命掩饰自己为人和蔼可亲戴着装饰性的假面的面具。

于是就在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行的现下才会又露出那份笑容。

即使已能看出是相当的不耐烦。

但他还是勉强自己又做出那副长者看晚辈一般不计较不迁怒的很没有公平感可言的“谅解”般的笑容。

  

“好了,池田,这不关你事的。”

“回去吧——”

  

说着便想往前走,只是那个少年不依不饶的冲了上来,用手挡住他的肩膀企图用这样让自己转过身去和他正面对视以及去回答那些他一刻听也不想听的问题。

果然他仍在喋喋不休追问着他所谓的“凭什么”。

  

江户川柯南突然转身,拎着池田的衣领抵着脖颈用力往前将他摔靠在了树干上,双手青筋暴起着死死扯着他的衣领,扭曲的领口将他的脖子仿佛完全整个都要封锁住,憋的池田喘不过气来,挣扎却又挣扎不开。

而清晰的大脑也在此刻听见江户川柯南爆发出三年来的唯一一次的怒吼,仅献于他一人的,那份冲动名曰“灰原哀”的丝毫不亚于他的怒火中烧的暴吼:

  

“你他妈懂什么?你他妈在这儿说什么?”

“你小子见过她的曾经么?你他妈知道她曾经的辉煌么?”

“她从来都不是你们这种蝼蚁!蛀虫!垃圾!Son of a bitch!”

“她他妈才是应该站在顶点上的那个人,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不是你们这些人他妈可以改变的!”

“永远不可能改变,你们记住了!”

  

发泄的过程中池田挣扎的一拳涌了出来,江户川很快撒开衣领又还了他一拳,然后两个少年的身影你一拳我一拳招招见血的撕打了起来,在草地上、大树前。

属于男人间的挑战与对抗。

属于共同维护心中挚爱哪怕那是同一个人的英勇的决战。

爆发于池田夏野刚满于第十八岁人生的初夏这天。

  

他生日这天。

  

而圆谷光彦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也自然是两个男人这样的一副撕扭在一起的光景。于是也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份及时去终止这份对架。

  

拉开他们,各自嘴角都带着血。

——属于意气风发的少年鲜红的鲜血。 

  

-////--////-

  

阳光依旧是好到刺眼,暖洋洋的慷慨的撒给这书架上的绿萝与一地走廊。

像是庆祝他终于满十八岁般,老天不光赐予了他一份比任年五月都要灿烂的天气,还有属于鲜活少年,那嘴角第一次因打架而溢出的鲜血。

  

拿圆谷刚带来的纸巾一点点擦拭着。

也漫不经心用余神听着隔壁书架那块窗户的谈话。

不用看便能分辨出的占位:一定是江户川靠着墙,右边是窗,而圆谷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唉声叹气着:

  

“柯南,拜托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

“但那是灰原她自己的选择,不是么?”

“她有选择一次自己想要的人生的权利。”

  

这声比较沉闷的响声,一定是江户川的拳头没忍住又砸了下窗台。

可是后来那个少年委屈的沙哑,在卸下张扬少年一切令人讨厌的伪装后,令在隔壁“偷听”的池田夏野不得不再一次定义他与自己关系究竟为仇人还是战友。

  

他好像在苦笑:

“光彦,你说,到底是什么让我就这么留不住她?”

  

十年后的圆谷光彦早拥有了区别于同龄庸俗低级的人们超凡脱俗的成熟与稳重。

他们最后留在池田印象里的是这样一段话。

  

圆谷光彦说道:

  

“喜欢一个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是要默默去支持、肯定、信任、和靠近的。”

“身为江户川柯南的你不会喜欢人,至少在行为上不会。所以你还需要去多学习——”

“也不用学习谁,其实有范例。”

  

他叹了口气,一脸诚恳,又颇为认真地道:

——“就像当年的新一哥哥,喜欢志保姐姐那样。”




——


「 12 」


每个人心中也许都有一场年少的梦。

属于秘密的、不可轻易示人的、也许在心底藏匿终生的,不为人知的梦。在青春最稚嫩羞涩的年纪里,成为自己期望中的主角,念着思索久置的台词、演着自己撰写的独角戏,望着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远远望着,傻傻看着,就那么在青春的最后尾巴里刻下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印记。

有的痛、有的不痛。

有些伤,有些不伤。

有人成功将独角戏扩写为两个人的主角,有人却从头到尾都被定义为自作多情。

无论好坏,我们都将其称之作:属于年少的梦的痕迹。

  

而在池田夏野后颈处这几日结下的痂,不知不觉就被他的主人认为成可能便是那种青春故事里的划痕。

象征着也曾有过一段的,为“爱”疯狂过的,完整的少年记忆。

  

而江户川应该也有。

因为打架时,他还手的部位总是与池田出击的地方一样。不多不少,不占便宜,不下死手。哪怕嘴角鲜血随肿起的皮肤火红溢出,他也未曾用任何小人的招数来攻击这个任性的少年。

哪怕当时已气到极致。

  

所以他们两人在身上留下的疤痕一样,甚至擦伤的部位也都差不多。

这是属于两个少年,不管是一次还是二次青春年纪里,共同的痕迹。

  

为了同一个人。

  

>>>

  

幼稚么?

可笑么?

  

——嘘,问问你自己。

  

所以当日放学时,本是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灰原哀却走了进来。带着半瓶碘酒和两卷绷带,走近他的课桌,将东西放下。

她的手在桌面上点了两下:“你跟他一样,都是很笨的傻瓜。”

  

那个嘴角红肿眼眶微青的少年抬起头,看到她,下意识的把头又低了下去。

不想让喜欢的女孩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即便那姑娘是专程来为他送绷带和碘酒。

  

只是碘酒是剩下的,绷带是散装的。

而它们应该在不久前的到来时,还是全新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先发挥价值为了哪位某人,而不用猜那个名字也就能在池田的脑海里过上一遍,暗暗笑着提醒自己难怪今日那带伤的另一个少年没留下自习。

  

“嗯,还好吧。”他低着头回答。

  

这也许是第一次和灰原哀就自己和江户川冲突的事进行直面交流。

即使是为了她,即使他已表过一次失败的白。但很多需要勇气的事情一旦在冲动下被实行,之后的面对反而不再需要太大勇气。

  

就像现在的池田夏野面对灰原哀,他虽然仍低着头,但也可以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说着:

“嗯,还好吧。”

  

为你打架么?

——我觉得不傻。

  

灰原哀其实也是一个词穷的人。可能是面对这个少年比江户川更加无力惊讶的潜意识里的逃避。

她不知究竟要怎么面对这个男孩。

这个以十八岁的年纪喜欢上二十八岁心智的自己的,说成熟不成熟说青涩也不青涩的大男孩。

成为一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灰原哀的弱点。

  

于是还是那个低着头的少年先挑起了话题。

他余光望着绷带和碘酒,嘴角带着微微失落的自嘲,形成一个无法形容的怪异的弧度。

有一点心疼的。

  

“其实,他喜欢你,对吧?”

终于把头抬起,与灰原哀对视着,带着坚定其实已是确信的眼神,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论证一个事实。

看着她把目光转向窗边,彼时夕阳已经渐渐踱出。窗外火红的落日半旋停在天与地相接的地方,背后是天边一层若有若无的晚霞。

  

“可能吧。”她说。

  

她在逃避。池田听得出那份语气。

不似她往日的外表平易内心刚毅,对什么事情都抱有一二至三分的了解,四五至六分的确信。好像只有在江户川这件事情上,她一直在逃避。从以前隐藏自己的实力,只为换取一个与吉田步美相等不上不下的成绩;到后来听到江户川的胁迫,不选择正面交涉而选择妥协,可是后来取得了东京大学保送名额却还是被他无情的嫌弃——

这事情所有的过程中,她其实一直在逃避。

逃避了有多久,是在池田私闯之前还是之后?

他不得而知。

 

但早说过,池田夏野,与江户川柯南对比最大的优点便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低情商的人。

  

“那你呢,你喜欢他么?”

即使心里明白也要倔强的再询问一番,哪怕知道最后的答案一定会让自己伤的心碎淋漓。

但那是事实,不是猜测。

只在于那女人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

  

她思索了良久,犹豫片刻,回答道:

“其实我说错了,池田。”

“你跟他不一样。”

“你比他聪明。”

  

“你不是个傻瓜——”

  

这是在灰原哀的生命里,那个叫池田夏野的男孩,给她唯一也是最大的记忆。

  

-////--////-

  

回忆似翻滚的云海般纷至沓来,找到心尖一处最为隐秘的部位,悄悄埋下能生根发芽的种子,霸道又毫不客气地占领了那一处最为重要的地方。

这便是所谓的刻骨铭心。

不管那回忆是听他人的转述还是直面的诉述。

  

就像是那天那个黄昏之前,由圆谷光彦带来的回忆,占领了池田心里最能刻骨的部位。

  

>>>

  

“所以柯南那时真的没有骗你,无论有没有谁的存在,都没有人会有可能追到灰原同学。”

  

“而且即便她同意,他也不允许。”

  

圆谷本靠着露台的栏杆,后来发觉夕阳快要到来,又将身子翻了个转儿面朝大地。

手臂撑着栏杆仰望万里红云,火红的太阳似血染的明珠正准备下落至辉煌西丘。

打了个响指,本以为池田能就此收手,然后放弃。跟灰原哀一样以为他只是跟以前那些相差无几的追求者,但那个少年问的问题通透于此,却让他第一次感到惊讶是因为史无前例。

  

那个执着的少年问了一个他之前问过江户川的问题:

“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很平静的,镇定的。也许早就意料到了这对看似平行线的两人之间的交集,所以他比别人更有资格问出这个问题。

临了还要再加一句:

“明明相互喜欢,却不是情侣。从未表明过心意,却都在自己骗自己。殃及了其他一个个人飞蛾扑火般闯入他们的感情里,却又被他们自己怪异的扭捏点燃篝火,被灼的遍体鳞伤。”

  

“应该不止我一人吧?”他笑着。

“不止我一人,成为过那扑火的飞蛾。”

他的笑,带着一丝风轻云淡,却隐藏不了苦痛。

  

而圆谷光彦却沉默了。

因为以前从未听哪个追求者问过这样的问题。

身为一个局外人,却比当局的两人都要看的通透许多;让圆谷不得不将心里埋藏多年的话此刻都无一剩余的诉出,只因这么多年的感悟今日终于遇到有人跟他有一样的共鸣。

于是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放弃等候了很久的夕阳,将身子又转了回来。与池田保持同一个动作靠在栏杆上,勉强自己的嘴角向上弯起:

  

“当然不止有一个。”

  

“他们两个,从很久以前开始,便一直是种很奇怪的关系。”

“说不上来的,从我们五个人相聚在一起时开始。”

“其实我一直猜测他们在相互‘自欺'。很久,差不多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十年。”

“但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怪异。”

  

他突然转过头来,特别认真地望向池田:

“你知道吗,他们从来都不是平行线,而是交点。”

“在同一个坐标轴之内,类似于某种奇怪的函数。不常见,但没有搭配直径所形成三角形便绝对不可能算出得数的两条线段,他们永远只有搭配在一起,才能轻易的形成坐标点。”

“就是这样,看似是平行线,实则是坐标点。”

  

“就是这样的关系。”

  

而这种关系,在那个同样年岁少年的回忆里,被转述给另一个被占据心里最重要部位的少年,使这番定义成为他青春刻骨铭心的痕迹;

这种关系,被那个少年命名为:

——“喜欢”的最高定义。

  

只是在他走了之后,圆谷留在原地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万里夕阳映在上面形成一片无比辉煌的色彩,成就那个少年望眼过去的茕茕孑立。

血染的晚霞,刻骨的记忆。

  

圆谷望着池田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会跟你有共鸣...?”

笑着:

“因为,那第一个扑火的飞蛾,就是我啊。”




——


「 13 」


在迎接高考的最后这段时间里,池田很忙。

他要处理很多事情,以至于甚至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细细思索老师新布置的模拟题。但看见哈佛大学的保送通知书后却又无奈的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人生唯一一次的任性。

  

而那些让他很忙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去咖啡馆加班、找店主要时薪、给以前不爱打交道但现在愿意去相处结交的同学补习,以及——跟很多年未好好说过几番话的母亲去诉一诉自己的心。

  

他在鼻青脸肿的生日当天买了束花回家,看到如往年生日一般满桌丰盛的饭菜,将花递给了母亲。

而十多年来不曾被儿子谅解的池田弥音子,看到那束虽有些枯败但还坚强挺立着的康乃馨,第一次因幸福落下了眼泪一滴。

  

>>>

  

每个少年的成长故事里,都或多或少不曾缺乏过一个女人。

  

在成长的年纪里,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解开了他初次缘分到来而应有的封印。

这种浪漫故事的发生地点也应该是独特的;或是在海边、或是在山顶、或是在人潮拥挤而独自回眸一眼便误了终身的马路大街、或是在一间小小的,暖暖的,格局不大的,但阳光撒进折射到白裙中很意外动人的咖啡馆的窗边。

  

就像是池田夏野第一次见到灰原哀那样,白衣、白裙,被窗外的阳光撒上金色,手中还在温柔翻动着半新半旧的书页。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也是池田从很小时便幻想以后的妻子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让母亲独自一人提前衰老毁尽终生,是池田夏野从懂事开始便暗暗在心底发下的誓言。

他是有过将这一切都正式实施的人选,奈何他与灰原哀的缘分,如所有知情人所见,开始也结束在了金色夕阳挥洒大地的黄昏。

  

而池田弥音子和儿子坐在暮江岸边的风景椅上,静静听儿子笑着和她讲,“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这种事。

虽然那暗恋过程的结果不太美好——只针对于池田单方面的,但不得不承认,即使小野的侧影在夕阳的晕染之下好像有些凄凉,可眉眼鼻翼却看着要比以前开阔。

  

是突然长大了么?

还是为什么?

  

因为他像所有幸运的男孩一样遇见了帮助他由青涩迈向成熟的那个女孩。无论好坏、不管结局,哪怕过程有多么的撕心裂肺紧张揪裂;

——他成长了。

  

而那个女孩,便是灰原哀。

  

同时池田弥音子也得知,这成长故事里的另一个男孩,叫江户川柯南。

  

-////--////-

  

学校这种地方永远都不乏存在八卦蜚语。

  

善意的、恶意的、实锤的、猜疑的。有没有证据仅凭幻想便可掀起一阵滔天巨浪的,有因微妙动作太过惹眼从而引起议论纷纷的。

  

就像是这几天池田夏野与江户川柯南手臂上绑着同样位置的绷带所掩盖的伤,眼眶和嘴角部位同样醒目的红肿和淤青。

也就像是吉田步美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来高三D班找池田时,脸上那不畏风雨的表情散发着让偶然抬头的江户川柯南都暗暗吃惊着当年的小姑娘还是长大了了的坚毅。

  

她的手像池田表白那一日的灰原哀一样也在门框上敲了几下,清脆的、利索的,“咚咚咚”三下。然后这一次没有委托任何人,就那么放胆高声喊了一句:

“池田同学,你能出来一下嘛——!”

  

那应声而出的人自然也要进入这即将到来的八卦蜚语的中心,但他还是没有半分犹豫的,那么干脆利索的便走出了教室。

这回不需江户川再来传达消息。

他走到吉田面前,笑着与她打招呼:“你好啊,吉田。”

  

那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望向他的眼神中仿佛藏着星星。

然后就那么无所畏惧的,不高调也绝不低声下气的跟他说着:

“池田同学,我喜欢你——”

  

泡泡上升到空气的云雾里,因为受不了雨滴的侵袭,“噗”一声,破了。

  

而池田夏野被这既是毫无防备又是意料之中的人生第一次的被表白,险些乱了思绪。

好在三年来与江户川暗中较劲磨炼出的智商暂时足以抵抗。

也好在他唯一的优点便是情商一直没江户川那么低。

  

于是定下心神,学着当初被拒绝时那个女人的样子,在说出的同时也感谢这成长路上的一番经力同时也学到了那女人留给他一辈子的情商秘籍:

淡然的、笑着回应道——“谢谢”。

  

谢谢你的朋友让我懂得了人生道路的很多意义。

谢谢我这么差劲的人,能听到你对我说“我喜欢你”。

  

而吉田步美听到回应后笑了,笑的比往日一直张扬不羁的江户川还开怀。仿佛是听到早就猜测中的答案,没有丝毫的忧伤和阴郁,亦或是她曾听灰原哀讲过这个“谢谢”的意义,也很感谢池田可以如此活学运用只为了不伤女孩子的心。

于是她笑着,说道:

“自信的池田,很帅气。”

  

临跑开前冲班里一直注视着这里的两人眨了眨眼:“比柯南和光彦还要高一万倍的帅气!”

然后回头便看到江户川和圆谷从发愣中反应过来后的对视一笑。

  

第一次感觉这种自信爽朗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也突然有些理解江户川这三年来为何一直阳光又帅气。

  

虽然从打了一架到几天后的如今他们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一个悄然成立的计划早就埋藏在了池田的心底。

  

而这个雄伟又磅礴大气的伟大计划的起因是忘了前一日的哪节课间,从饮水处接水回班时不小心听见里面少年忧心忡忡的声音:

  

“这不叫倔强,这叫自己跟自己较劲。”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这一点你就不如池田,他至少还敢对灰原同学说出‘我喜欢你。”

“而你呢,新一哥哥?你呢?”

“当年跟少年侦探团大方又勇敢地承认喜欢志保姐姐的新一哥哥,换作如今即使身为江户川柯南也依然喜欢着灰原哀的新一哥哥,你呢?”

  

——“你的勇气,在哪里?”

  

>>>

  

其实没有想到圆谷会那么信任的跟自己坦白,就像在诉说一件憋了很久的大秘密。

从书箱里寻找半天拿出一份文件夹,再从里面抽出一张学生排名表。指着为首的那两个名字:“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成绩。

  

这份校长及教导主任处才存有的真实学生人数表与每回发布在榜上的“修改品”,唯一的差别只是缺了一个“工藤新一”。

  

“所以,八卦还真是不能信啊。”池田对着那张排名表,沉着又镇静的发笑着。

而圆谷也摸摸头,无奈又见怪不怪的叹口气:“二十八岁的工藤新一实在太过惹眼,相比身为十八岁的江户川柯南则要更加平易。”

  

“还有,他想拿江户川的身份陪这位小姐拥有一段真正的学生记忆?”

池田指着从手机上搜索出的“哈佛最年轻毕业生宫野志保”的照片,笑的云淡风轻。

  

难怪。

难怪他气自己不知她辉煌的曾经。

难怪那天他会说:

——拿出像宫野志保那样的成绩。

  

就像一个低调又精彩的戏法一样,以为已经参与了他们的全部,却突然间发现原来注定只能是局外人。看圆谷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巧的“嗯”了一声,看窗外灿烂的晴天以及毫不刺眼在天空上张望的太阳,忽的觉得这无聊的人生还是可以靠做一些事而产生意义。

  

于是他拍拍圆谷的肩膀,抛却了以前的池田夏野排斥生人冷血心肠的所有的怪异: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离奇的事情有着怎样被发生的原因,但...”

“你愿意来帮我一个忙么?”

  

阳光下的少年笑着,开怀又自信。神色飘向玻璃,融契着窗外的碧海蓝天,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令人向往的迷密。




——


「 14 」(结局上)


池田其实此前从来不知学生们的天性便是窃窃私语。

这种宣扬他人最新消息的做法如果放在社会上,叫作造谣;放在工作上,叫作谋生;放在校园里,却被成为青春与朝气的代名词。

就如同树上的麻雀踩着枝丫,褐色小嘴一张一合就能够让露珠给自己洗澡。甩动着浑身水灿灿的羽毛藏在树叶后面跳舞,叽叽喳喳喊叫的另一番意义便是给树下经过的同学伴曲。

  

就像是经历完那件事后他所听到的。

近些日子里一直在校园里传播的。

那过路的学生又再一次的擦着他的肩膀走过的。

  

“A班的吉田向D班的池田告白了....”

“江户川和灰原好像在一起了....”

  

戴着耳机从这些有趣的讨论底下穿行,来到他一直都喜欢的操场对面那棵大树底下小憩。

等酣眠被八卦的声音吵醒,隔着耳机的音乐都能听到想必是很大的求知欲。于是睁眼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江户川在树下被三两个同窗拦下满足好奇心,张口便问着他与灰原哀到底是不是在一起。

  

他们如此着急,可江户川不予回应。

  

而这些画面对于池田而言是这几天的常态。说是常态也无非就是上学与放学、早操与休息时都会瞥见几眼的不小的麻烦。

什么画面?

就是江户川被几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围着问是不是和灰原哀在一起。

而他每次的回应也都会像现在这般晚上几秒。

  

不过几秒的空隙,也足够池田去回忆。

在耳机播放着比护隆佑与冲野洋子的新歌的前提下,望着眼前操场上跑动的人任由青春的洋溢,池田夏野闭上眼睛,脑子慢慢回到了几日前。

  

那个阳光明媚的场景。

  

>>>

  

风暖洋洋的在窗外悄悄抚摸着墙壁,温柔的卷起几片被太阳晒的干枯的叶子,像水花倾洒般侵袭着教室的玻璃。

入夏了,光明给予这个世界的时间长了。

放学很难再赶上黄昏了。

  

而茶色头发的女人轻轻目收着窗外的一切好风景,没有丝毫疑惑的,是既来之则安之般的淡定。

“所以,把我骗到这里来...目的?”

她三根手指还在桌上轻轻徘徊着,似是琢磨木制用品能不能敲打出一段旋律。

  

灰原哀遇到任何事情永远都是楚波不惊,虚行平稳的样子的即使知道是二十八岁池田也觉得有些太过镇定。

就像是他曾在咖啡店里问她是否知道那些无聊的传言时,她微笑又淡然的回应着“我不在意”。

目空万物的、经历过一切不可思议的、仿佛飞鸟跨越清潭被石子追投而面临的水波不兴。

  

池田夏野本来是坐着的,坐在江户川柯南的那个位置。可是慢慢的他站起来了,把江户川的椅子稍稍拉出来一点,让自己能踏到两组桌椅间的地面上,与灰原哀在位置上持平。

他看着灰原哀,把手上因骗她而多缠的两层绷带撤下。

  

“真的,很对不起。”

  

在放学后阳光依然明媚的大好天气,面前的姑娘本应跟那个爱上自习的男孩一前一后回家的,却被他发一条简讯说伤口化脓给骗到了这里。

只是这么做的目的绝不是什么怪恶趣。

他从书箱里抽出一份人名表,冲灰原哀指了指为首的那两个人名:

——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灰原哀的瞳孔有一瞬是放大了的,随后又恢复到楚波不惊。依然如往常般淡定,拥有能面对一切的自控力,从而在心底快速组织着语言,期望能迅速又不失真诚的向他解释这件事情:

“...请帮忙保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失去了本来属于工藤新一的十年光阴....”

  

他没听完半句就打断了她:“没事,我不好奇。”

  

那什么原因,哪个原因。

究竟是什么让两个二十八岁的人看起来依然像十八岁的少年。

原因原因。

他才不去纠结那个。

因为跟他没关系。

  

因为是江户川的过往,所以跟他没关系。

这才是不问的原因。

  

“我只是想问...你知道失去了十年光阴的工藤新一,为什么会逼迫同失去十年光阴的宫野志保,好好学习?”

——这才是目的。

  

他看着她的眼,看见她听到那声“宫野志保”时骤大的双眼,随后又自然而然恢复到先前的一切。

永远这么淡定。

而淡定到一定界限,也会想解释一些东西。像是想说给他听,又像是想说服给自己听。看则淡定实则内心已语无伦次,所以脱口而出的语调不是那么的平易:

“他只是想....”

  

“他只是想让你,回到宫野志保的那个起止线。“

“然后再和你,继续度过四年的光阴。”

  

-////--////-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口是心非,也有太多的人力不从心。

有些人明明喜欢却藏着不说出口,而有些人宁愿选择躲避也要蒙骗自己。

  

有人在逃避,有人在失去。

就像有星星会灭,有月亮长明。

  

在圆谷光彦的记忆里,当年昙花一现的志保姐姐在新一哥哥口中成了传奇。

他知道那个姐姐十六岁毕业于哈佛,知道如果不发生那些讨厌的意外,这个姐姐现在应当坐在全世界最好的科研所里,琢磨怎么为世界创造福音。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新一哥哥的眼,含着一丝遗憾,一丝委屈;却也有一丝骄傲,一丝自信。

后来不知为何,他眼中的阴云在几秒之内一扫而空。

抬眼望大地,又落眼望自己。

他摸了摸身旁元太的大脑袋,安慰着在一旁直呼可惜的自己。

  

“没事,等你们上了高中,这一切就都能过去了。”

他说那句话时眼里含着期望与坚定。

  

但圆谷当年并没有问为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志保姐姐的可惜在他们上高中以后就能过去。

只是后来自己意外知道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秘密,看着柯南因为灰原的自暴自弃而急的一刻也不能自己,他才明白当年那个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青年话里的含义。

  

所以当回忆转至现在,看着眼前与自己看似同龄的少年脚下一步也不放缓急于奔去教室的身影,圆谷突然想问一句“何必”;

  

何必呢,将一切都藏在心里。

何必呢,最后还要依靠别人而不是麻烦自己。

何必呢,如果早就表明心意。

何必呢....你说何必?

  

如池田所预料,在江户川冲进教室之前,他们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江户川听到了那个少年,对灰原哀说:

“他只是想让你,回到宫野志保的那个起止线。“

“然后再和你,继续度过四年的光阴。”

  

那一刻,以侦探身份在这世上存活二十多年的工藤新一震惊的简直无以为地。

在心底藏匿数年的秘密,围绕他整个人生第二次高中时期唯一纠结担心的事情。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少年能够得知这一切的原因。

最重要的。

为什么他能看透,可宫野志保却选择性从不曾知晓。

  

所以后来的他还是移动了脚步。

慢慢的,缓缓的,一点点的,移动脚步到了那间教室里。

  

而圆谷光彦站在门口的远处看着里面相汇的背影。

他听见江户川强装镇定的语气,接着池田的话,问出了憋了高中三年,终于能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对啊,宫野志保,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补偿回我那十年的光阴?”




——


「 十五 」(结局下)


她曾失去辉煌,他来帮她寻找。

可他也厌恶黑暗,她为什么不帮他寻光。

——别听,需要你用心去想。

  

对于早就适应有灰原哀陪伴的江户川柯南来说,那十年的时间他们无异于初次见面时的命运共同体。

可当他计划好一切,并也达到了她曾达到的那个顶点,完美的进程足能够让这共同体的二人再一起冲至顶点之时,那姑娘却说,自己自甘堕落,因为不想让人生进行二次演绎。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乎着可惜着的她的辉煌,在她眼里,却是一刻也不想再回顾的噩梦的草料。

  

就是这一点,让江户川这三年里,

无数次差点疯掉。

 

>>>

  

“滴答,滴答”

——听,是露水在响。

  

-////--////-

  

比护隆佑的歌节奏律动很强,在池田夏野还剩下最后一点儿没回忆完时将他强行带回。

不过也还算可以,赶上了看那边那个张扬少年要怎么回答这烧脑的问题。

关于他和灰原哀究竟有没有“在一起”?

  

他看着那个少年背靠树干,沉思了一会儿。

原来他想的时间竟比他的回忆还长。

不过总算听到了回应。那少年装出一副有秘密的模样,只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硬要丢下一句“你猜喽”,然后插着兜,踢着球,忽略那些八卦者们往操场那边奔去。

临转身前目光对接到池田,在阵阵微风轻拂荡漾的一瞬间,江户川还对他眨了下眼。

而等江户川走远,不再望他的背影,池田也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复习。

  

只是耳机里的音乐明明还在正常的响,却也抵挡不了身后那几个八卦同学一路追上来让他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哎,池田池田,刚才江户川看你了!”

“他和灰原哀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就是,一起上放学还一起在食堂吃饭这肯定是有问题!”

“可是江户川他不告诉我们啊!”

  

看这几个八卦者着急的不行的表情,带着处于青春尾声的男孩特有的兴奋。他们其实不是在证实一件秘密,而是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些比较疯狂的痕迹。

哪怕记忆里疯狂事件的主角不是自己,也满足于享受这最后一点点身为同窗的便利。

  

但追问归追问,其实池田也在仔细梳理着那天的记忆,关乎于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只记得,那天的最后,自己踏出了教室。

因为话匣子已经打开,不过短短片刻时间里面的两人已经谈论了好几句。

无非就是什么“重来的人生”,“妥协”之类的他既听不懂也不想去懂的属于他们特有的记忆。

但最后的最后,池田踏出教室,关上门。

——在还有一丝合缝时,他看到里面的两只手,好像牵到了一起。

  

应该就是答案了吧,只要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

于是一点点兴奋的小骄傲化作笑容洋溢上嘴角,使得面前的八卦者们更加好奇。

  

“不过就是在一起了又怎么样,江户川被保送哈佛,灰原哀被保送东大,就是在一起也不会长久,要么就是谁愿意为了不知结果的恋爱放弃最好的时机?”

那八卦者呷呷嘴,分析归分析还是期待着池田能吐露出一丝半点东西。而其他的八卦者们听了这番分析后也觉得不无道理,正当准备放弃散伙之时,过路的两个女生讨论伴随着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传到了他们耳里:

  

“听说江户川好像放弃了哈佛的保送机会。”

“还有灰原哀好像也放弃了东大的。”

“唉——”

来自于女生的叹息。

  

答案更加印证在心底,面前八卦者们的求知欲又如红红烈火燃烧了起来。

池田嘴边带着笑,笑的好生开怀。不过仔细思考谨慎决定还是只让自己慢慢消磨这难得的秘密。

于是他学着江户川的样子,眼神从远处望向大地,转了个圈儿装作在思考,然后抬起头来对八卦者们一笑:

  

“喔,你猜喽。”

  

不过就是个秘密。

  

>>>

  

阳光一点一点收缩,很是调皮,伴随着初夏应有的风景。

  

六月初,最后一次模拟考。

六月中,高考完毕。

六月底,回学校拍毕业照,拿成绩。

  

毕业照是现场打印出小样,分给所有的同学,因为体恤他们即将分离。

而青草茵茵,天气好的不像话的日子,明显不适合当悲伤季。

  

往操场走的一路上听见这母校最后最后的八卦蜚语:

“哎,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都被东京大学录取了!”

“一个专业吗?”

“是啊是啊!”

“唉,优秀的人怎样都能聚到一起。”

“是啊是啊....”

  

而池田夏野的高考成绩拿到手里被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一抹灿烂挂上嘴角——事实证明,他真的拥有能够上哈佛的成绩。

只是那另一个少年,也许有些可惜。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一群女孩子围绕到一起的声音。

  

“灰原,你好厉害啊!”

“不过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

“对啊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就像她拿到保送通知书那天一样,池田站在圆外,从远处观望着这与当初如出一辙的场景。然后就像是重演般的,那故事里的另一个少年再一次登场。

不过这次他是拿着自己的成绩通知书,没有再抢灰原哀的东西。

他跟灰原哀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周围人群发出一阵带有起哄性质的欢呼声。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往常淡漠安静的如不正常一般的少女,第一次也是在高中这所校园里唯一的一次扬起了声音说话,而且是带着美丽又灿烂的不行的笑容的:

“好啦,多去关注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之所以当初会放弃是因为....”

  

她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像是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然后对着那一大群人,毫不谦逊的眨了眨眼:

“如果不确定,又怎么会放弃?”

  

如果不确保有那个能力,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

因为知道有那个能力,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

毫不遮掩,有一说一,这才是她的本性。

  

只是折腾这么一大圈却拥有这样的结局,不过是因为有个男孩,他迁就我,愿意陪我完结那段虽辉煌但孤独的曾经。

  

>>>

  

人群散场前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在青春的尾声里,教会池田夏野太多太多的女人。

看着她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胸有成竹般的那种表情,嘴角的微笑洋溢着形成好看的弧度,不再像以前那般遮掩,掩盖自己一切的光芒。

  

在人群中闪耀的。

挡也挡不住的夺目。

  

看着看着,然后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从身后传来圆谷熟悉的嗓音:“啊,灰原同学和柯南真是越来越像了。”

而池田也结束对那边的观望,毫不犹豫的“切”了一声,不过一听就是在开玩笑的,还顺带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是承认的。

那女人,跟江户川其实一样。

太像了。

  

之后与圆谷一起朝着校门方向准备离开,这应当是从母校的最后一次放学。

可走着走着圆谷突然开口:“哎,说真的。”

  

他停下步子。

  

而池田也听到从身后传来那个少年比较正经的语气:

“为什么放手?”

  

池田夏野停住脚步,于高中生活的最后记忆停滞在阳光下这个青春散场的日子里。回忆似胶片般一幕幕沓来,有感慨,有期望。

眼前浮现她以前从未有过的笑,若说之前还有不甘和后悔,经过刚刚圆里的那一出表现则对之前的那些不成熟的想法统统抛掉。

  

想到这里,带着最骄傲的语气,最轻松的笑容,明明是敞开心扉却又装作不在意的偏头看向圆谷:“你刚问什么。”

  

“为什么放手?”

  

回答时脚步继续了行走,极其不屑的语气在阳光下却带来了笑容,然后阐述着他觉得承认起来再轻松不过的原因: 

  

“那女人如他,自信、张扬。”


—END










*番外请见“下一篇”

花满咻
每天回还都有更新 太开心了!!...

每天回还都有更新 太开心了!!激情涂张(ง •̀㉨•́)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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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毛熊
在家打游戏时多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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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汤圆

【娱乐圈AU】 光芒与星尘

我搞了我搞了我真的搞了


这两天繁星相宋的戏份简直了…

本来就少,还误会连发???

气得我直接开搞


人设指路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1  想谈恋爱的贺大小姐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贺繁星,一直傻笑着在那扒拉手机,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把你现在这样子拍下来发微博上明天你就掉粉八十万…”


被点名批评的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抬起头睨了对面的人一眼,语间是惯有的嫌弃,“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贺灿阳,妈里妈气…”...




我搞了我搞了我真的搞了


这两天繁星相宋的戏份简直了…

本来就少,还误会连发???

气得我直接开搞



人设指路关于娱乐圈au滴脑洞 




公司大前辈 独美女solo X 会社新人 男团颜担



-001  想谈恋爱的贺大小姐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贺繁星,一直傻笑着在那扒拉手机,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把你现在这样子拍下来发微博上明天你就掉粉八十万…”


被点名批评的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抬起头睨了对面的人一眼,语间是惯有的嫌弃,“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贺灿阳,妈里妈气…”



看着贺繁星又放下饭碗埋进了手机,贺灿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得叮当响。


“快点吃啊,我收拾完还要去公司拿你下张专辑的demo。”


“知道了,贺大经纪人…”



贺繁星筷子停在嘴边,注意力仍旧在手机上。


她咂咂嘴,似乎依然沉浸在手机内容和饭菜美味带来的愉悦中。


“你说,丛笑演的这个剧也太甜了吧,为什么一天只更两集啊!!水蜜桃还是我们自家的平台,我这个会员只有跳过广告的功能吗??”



贺繁星不满地抱怨完,再次抬头看见的就是贺灿阳斜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不会还没看吧!”



“我看她干嘛,她又不是我带的艺人。”



“呵呵…”贺繁星咧开一个假笑。


【说得像你带的艺人很多一样…】


“是噢,我们贺大经纪人日理万机忙得很——”



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饭,贺繁星抓住一切机会开始损贺灿阳。



“你说,怎么就没有片方找我演戏呢…?不对,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签演员约?”贺繁星托腮望天感叹着,倏尔反应过来似的紧盯贺灿阳。



贺灿阳被自家姐姐盯得浑身一抖,“我的姑奶奶,当时好像是你更喜欢跳舞吧?”



【当然有人找你演戏,还不止一个,还特别多…只不过都被我推了而已嘿嘿嘿】


贺灿阳一边腹诽,一边摆出经纪人的营业姿态,不紧不慢地继续。



“我记得啊,某人当时在李总面前说……”他顿了顿,开始模仿贺繁星的语气,“我还是更向往舞台——”  



“喂!贺灿阳!!”



看着贺灿阳做作又欠揍的模仿,贺繁星气得大叫,却没能制止自家弟弟的作死行为。



“还有,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要死要活地要报北舞,”贺灿阳看着贺繁星吃瘪的样子,心情极佳,“你不是向来自诩为聚光灯而生的吗?”



“我那明明是为了甩掉你!幼儿园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天天跟屁虫一样片刻不离,你不烦我都烦了好吧!”贺繁星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打击贺灿阳的绝佳方式,她抬起头对他挑了挑眉,“而且,也不知道是谁第一轮就被北舞刷掉了噢…”



“是是是,我哪有贺大小姐这身材这比例啊,北舞,我不配。”



“那是。“



看着贺繁星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贺灿阳无奈地撇撇嘴,站起来开始收起碗筷。



“不过我的贺大小姐,你这剧抛型春心萌动赶快给我适可而止啊,下周编舞团队过来了,你可就得开始准备新专辑了。”



“唉…拍戏真好啊,不同的角色,不同的人生,在某个特定的情境里,说不定就能产生浪漫的因子……诶哪天找丛笑喝酒问问她有没有跟常欢假戏真做好了哈哈哈哈哈…”



贺繁星的自言自语把正在洗碗的贺灿阳听得一愣一愣的,“诶不是贺繁星,我说你磕cp磕到自己好朋友头上,不太合适吧?而且,你这出道快十年了,我也没见你对哪位释放浪漫因子啊——?”  



说到这,贺灿阳有些心虚地顿了顿,毕竟他可是一个连贺繁星年末颁奖合作舞台都只接受深情对视的经纪人,还是唱的主旋律歌曲,畅想美好未来那种战友型深情对视,更不用说他私自给贺繁星推掉的那些小言剧本了。贺繁星虽然出道快十年,娱乐圈小鲜肉老腊肉见了不少,但她与他们进一步接触的机会早就被贺灿阳不动声色地斩断。而他总是以娱乐圈水深,自家姐姐又傻得不行,必须从根源处防范风险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所以说,这是演戏的问题吗?”贺灿阳自我安慰完,满意地甩掉手上的水,转身看向在沙发上翻滚的贺繁星。“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给你接戏了,三四个月起早贪黑,那大夜戏一拍,你还不得揪着我耳朵骂我不让你睡觉…”



“贺灿阳!!你就非得找我不痛快是不是!!!信不信我罢工啊!出什么新专辑!不出了!”



“诶别别别贺大小姐,”贺灿阳换上狗腿微笑,哒哒哒跑到贺繁星面前。



作为贺繁星的专属经纪人,贺灿阳深谙姐弟互怼虽爽,带的艺人哄好,生活才能美好的道理。



“我看你呢,应该是这几天在家背词宅闷了,不如一会跟我一起去公司,我刚看群里青青说今天他们练习生月末考核——”



贺繁星的脑袋随着贺灿阳的话从抱枕中抬了起来,“他们这拨练习生我都很熟啦,而且,上个月我不是才去过吗——”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对着贺灿阳摇了摇手指。“你这个提议,不太有吸引力。”


“我还不如全副武装去河滨公园遛遛贝勒爷,看看能不能上社会新闻呢。”



眼看贺繁星真站起来走向卧室,贺灿阳赶紧出声阻拦,“这个月还真不一样,你还记得上次我从通达捡回来的那个吗,他这个月好像要参加月末考核。”



“嗯?“


贺繁星脚步一顿,歪着头想了一会,总算对上了号。


“就是你说的,那个穷困潦倒濒临绝境被你拯救回来的小帅哥?”



“对对对,就是他!”


贺灿阳趴在沙发靠背上点头如捣蒜。



“贺灿阳,难得见你认可同性的帅气啊。”贺繁星嘴角一勾,夸张地用手指点了点远处的贺灿阳。“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



贺灿阳闻言,立马回应贺繁星的戏瘾。



“那怎么的小主,咱们起驾?”



“走着!”



——————————



贺繁星是个有点特别的女明星。


童星出道,出道即火。但那个播遍大江南北,广告曲经久不衰,被誉为广告届奇迹的旺旺小牛奶广告,时至今日依然是她和贺灿阳无法直视的黑历史。


据说,没有一个小孩不曾指着电视上的广告撒泼让家长给买零食,而当年那些深受其扰的家长们,现在脑海里仍会时不时响起“旺旺旺旺”的洗脑曲调。



虽然贺繁星和贺灿阳总是在别人或寒暄或恭维地提起他们多年前出道作品时保持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却又不约而同地各自在手机里保存了广告截图制成的表情包,一言不合就发给对方刺激彼此。



不过呢,这对深受喜爱的国民双胞胎终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了。


贺繁星,现在是Amazing娱乐的当家女solo,粉丝口中的爱豆天花板。

而贺灿阳呢,则成为了享誉业内的金牌经纪人,不过,他只负责贺繁星一个。


——————————


Amazing娱乐



“秦臻,你快帮我看看这段词还要不要改?”


“这段的beat你放我听听……”


元宋坐在练习室的镜子边,听着身旁其他练习生的低语,突然一阵没来由地心悸。


手搭在膝盖上局促地抓了抓,他环视四周,除了另一边偶有几个女练习生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别的人似乎都忙于准备自己的考核节目。


深呼一口气,元宋拿过身侧的吉他包,正准备拿出吉他拨弄两下融入周边的氛围,耳朵却又捕捉到旁边的刻意压低的话语。



“诶,你说星星姐姐这次会不会来?”


“你恶不恶心啊你??”


元宋看向正在说话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敲了一下另一个带着绒线帽的男生的头,似乎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


“不过,如果繁星姐来的话——就太好了!!就可以请她指导我编的这段舞了!!!”



繁星…贺繁星…?贺繁星!!!!



元宋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时,膝盖上的手攥得更紧了。



他从未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贺繁星。



他被贺灿阳带回Amazing已经两月有余了。因为签的是solo约,又没有同期练习生,所以一直是单独上课独自练习,因此和大家都不是很熟甚至没打过照面。加上刚进公司跟不上进度,第一个月就没有参加月末考核。



他本来的计划,是——



事实证明,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元宋心不在焉地拿过吉他抱在怀里,想着贺繁星这么忙不可能连续两个月都莅临指导练习生月末考核吧。



事实继续证明,意外从来快于变化。




练习室的大门被推开,伴随着身旁其他练习生此起彼伏的“灿阳哥好”,元宋看到了贺灿阳身后那颗毛茸茸发顶蓬松的脑袋。


“哇!!”“繁星姐好!!”“Victoria姐好!”



身边的人都已经站起来,向着门口方向笑得粲然的两人鞠躬。





而元宋应接不暇,仍抱着吉他屈膝坐在地上。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的文里贺繁星元宋必须是主角!!


必许姐姐弟弟绝美ylq爱情(bushi



but我的码字速度向来赶不上脑洞,所以再次诚征集美一起搞!!满6个我就拉群拜托了(卑微



Ashe's world

温暖的食物

给我们能量

又治愈我们的焦虑

💛 

怎么连

葱花和香菜都觉得如此好看

是的

感受到来自日常的温柔

又开始想念前天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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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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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感受到来自日常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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