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不想起名字 不想起名字 的推荐 slytherinhonors.lofter.com
飞向蓝天的芦苇

小说不要再写将军了

大将军

位于军队最高层,统领全国或区域内所有军队,指挥重大战役。


骠骑将军

次于大将军,通常负责统领骑兵部队。

车骑将军

与骡骑将军类似,但主要负责车兵部队。


卫尉

掌管皇宫卫士,负责皇宫内外的安全保卫工作。

偏将军

协助主帅指挥作战,有时独立指挥部分军事行动。

都督

掌管一省或一方兵马,总揽军事行政事务。

校尉

中低级军事指挥官,多监察和指导士兵训练与作战

神将

辅助主要军事长官,有时执行特别任务或独立带兵作战。



虎贲中郎、典韦侍郎

皇帝亲信护卫,执行特殊侍从任务和保安工作。

虎贲侍郎、典韦校尉


皇帝近身护卫之一,多次处理紧急事务及突...

大将军

位于军队最高层,统领全国或区域内所有军队,指挥重大战役。


骠骑将军

次于大将军,通常负责统领骑兵部队。

车骑将军

与骡骑将军类似,但主要负责车兵部队。


卫尉

掌管皇宫卫士,负责皇宫内外的安全保卫工作。

偏将军

协助主帅指挥作战,有时独立指挥部分军事行动。

都督

掌管一省或一方兵马,总揽军事行政事务。

校尉

中低级军事指挥官,多监察和指导士兵训练与作战

神将

辅助主要军事长官,有时执行特别任务或独立带兵作战。



虎贲中郎、典韦侍郎

皇帝亲信护卫,执行特殊侍从任务和保安工作。

虎贲侍郎、典韦校尉


皇帝近身护卫之一,多次处理紧急事务及突发事件


镇国大元帅

国家最高防御和战争领导之一,镇守国家重地或者边境地区。


镇远大元帅

主要防御外敌入侵的重要统帅。

征东大元帅

针对东方敌人的重要军事领导者。

征西大元帅

针对西方敌人的重要军事领导者。

护国上卿

掌握部分皇家护卫,在必要时参与战略决策。

中郎将

亲近君王,有时作为君王使者出征或出使外交任务。

骑都尉/骑士

骑兵部队中的高级指挥员,多用于重要突击任务。

步兵校尉\步师令

步兵部队中的高级指挥员,根据实际情况多种职能变化执行任务。


前锋营指挥使

负前锋部队,先行侦察与作战;担任突击行动。


营都司马

军营中的中层官职,协助处理日常军务和参谋工作。

都尉

边防部队的长官,防国境和镇压边境动荡。


刺史

管理一方地区的军政大权,有时具备军政双职。

镇北将军

北疆地区的防守总指挥官,主要对抗北方入侵势力

征南将军

南方地区作战总指挥官,常常针对南方动荡或外敌入侵定位性行动安排。


系西校尉

专门针对西地区特殊部暂各项作战策略

(系西校)

节度使

唐代地方高级官员,掌管军事、民政等事务。

御史大夫

监察官员,也具有一定的军事权力。

伏波将军

原指能平定波涛的将领,后来成为一种荣誉称号。

征虏将军

负责征讨敌人的将军。

破虏将军

负责攻破敌军的将军。


折冲将军

负责防御和战斗的将军。

镇军将军

负责镇守某一地区或边疆的将军。


doublel倾

【丹穹】疼痛易忍,心痒难耐

——龙尊蜕皮,xp产出,按照一些蛇类蜕皮视频和猜测


——算是复健(?)

————


一开始是密密麻麻的痒,后来是席卷全身的热。


自从接受了饮月的力量,丹恒不仅感受到了力量在血脉的躁动,还有皮肉翻滚的麻痒,等到夜深人静万物已歇之时,身体的异变更是突兀。


床头抽出的书页被搁置在脸上,文字不会透过皮肤和骨骼渗入大脑,知识无法安慰躁动的情绪,呼吸吹拂书页的纸墨香愈发使丹恒烦躁,他现在只想抛下人身去追逐大脑里唯一的欲望。


痒……太痒了。


平日躲藏起来的尾巴被释放出来,宛如一只躁动的水蛇在有限的空间不耐地甩动。尾巴尖从绿色的被褥里探出头,片片龙鳞掀开了小口,仿佛呼吸一般......

——龙尊蜕皮,xp产出,按照一些蛇类蜕皮视频和猜测


——算是复健(?)

————


一开始是密密麻麻的痒,后来是席卷全身的热。


自从接受了饮月的力量,丹恒不仅感受到了力量在血脉的躁动,还有皮肉翻滚的麻痒,等到夜深人静万物已歇之时,身体的异变更是突兀。


床头抽出的书页被搁置在脸上,文字不会透过皮肤和骨骼渗入大脑,知识无法安慰躁动的情绪,呼吸吹拂书页的纸墨香愈发使丹恒烦躁,他现在只想抛下人身去追逐大脑里唯一的欲望。


痒……太痒了。


平日躲藏起来的尾巴被释放出来,宛如一只躁动的水蛇在有限的空间不耐地甩动。尾巴尖从绿色的被褥里探出头,片片龙鳞掀开了小口,仿佛呼吸一般微不可查地翕动。


他能感受到,直冲灵魂的痒意并非来自龙鳞而是龙鳞下的皮肉。等到实在忍不住便放下了书,转而用手握住龙尾抱在怀里,像是个没安全感的龙崽子在被窝里悄悄哭泣,用手指划过龙鳞试图缓解皮肤下钻心的痒意,却不过是隔靴搔痒。


他一时想不通为何身上会出现如此异变,难道是接受饮月力量的代价?


那倒不如说是饮月的遗传病更加靠谱些。


丹恒一边搜刮着脑海里的知识,翻身坐在智库前开始检索词条。若连他也找不出病因的话,就不得不再回一趟罗浮问问景元或者白露了。


龙尾一脱离手掌就不听大脑指挥无意识地乱甩,一尾巴扫飞了床头的书籍又狠狠抽上了护栏,盘着金属杆开始兀自蠕动摩擦。锋利的鳞片互相切割发出宛如磨刀的刺音,张开的鳞片将白肉暴露在锋刃下,任由血肉剖画出一道道血线,凭生出了凌虐感。


所谓一物降一物,疼痛总要比痒得挠心窝要好,丹恒想,没去管被血液染红的被褥。


————

病因大概有了些眉目,丹恒靠坐在椅背上仰头观望智库的穹顶,蹙眉连接记忆中搜刮出的知识和线索。


蜕皮——生长的肉体与老旧躯壳不相匹配而脱去死皮的生理规律。


持明本应只有一次蜕鳞重生,但他现在却开始蜕下了过去的皮囊。倘若只是病症或是力量继承的后遗症便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想个办法治了便是,但偏偏这是正常的生理规律。


若是被任何一位持明知道了恐怕都要说一声荒谬,他突然想起了梦里的丹枫,想起了那首持明小调……前世的苦刑直至今日也在锲而不舍得追赶他吗?


不知道……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简直就像是星神对他开的一个玩笑!


手指作爪在桌面上无用地刮擦,龙尾松了捆缚已久的铁杆,粗鲁的自我折磨将鳞片都刮得翻了身,随着龙血的洪流慢慢滑进被褥。伤口发红肿胀产生的热意似乎从尾巴上微不足道的伤口蔓延全身,丹恒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换出了饮月的相貌,红着眼经受大脑信号的折磨。


浑身泛起的痒意通告着身体的主人它已经准备好蜕下旧的外衣,欲望时刻指挥他立刻变出龙身在狭小的智库大闹一场,最好能在房间里尽情地翻滚然后破坏掉一切……甚至他自己。


“真是……丑态百出。”丹恒自嘲着想。


但是……好痒……


感觉……要忍不住了。


————

房门被突兀地敲响,凭丹恒对列车组的熟悉程度,他一听敲门的节奏和力度便能想象到门外的人敲门的姿势、动作……甚至神态。


似是为了迎合丹恒的猜想,穹在门外小声地试探道:“丹恒,你醒了吗?”


哪怕是落石被推进深不见底的峡谷都会传来回响,早安的问候却像是被送进了真空久久没有回应。


该不会还在睡觉吧?穹心想。


他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拉开智库的门,透过门缝向昏暗的房间内打量,正好看见了一个青绿色的人影站在智库前。


虽说不知道丹恒为何是以饮月君的姿态站在房间里,但他的突然到访似乎并没有打扰到房间主人的休息。于是穹便放宽心了,拉开门走进去,慢慢靠近背对他的丹恒。


昏暗的灯光模糊了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觉察,因此并没有发现受丹恒控制而暂且安稳下来的龙尾。龙尾显然比主人更加敏感,他一感知到熟悉且依恋的人类正在靠近,便按耐不住想要去纠缠,奈何丹恒的意志力在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起了效果,硬是把龙尾藏在了身后埋在了阴影里。


“有事吗?”丹恒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忍住眼角憋出的泪水,转身问道。


穹没想到丹恒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这么具有攻击性,他老实道:“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想借智库查查资料,如果我打扰你的话我就走了。”


丹恒低头以沉默回应,只是查资料而已,要是平时并不算打扰,只是时候不巧。


晚点向穹赔罪吧,丹恒想。


穹见丹恒没有理他便当做默认了,虽说突如其来的不耐烦把他吓了一跳,不过倒是无所谓。偶尔没睡好犯起床气,皆是人之常情,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触好友霉头的人。可等穹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问道:“话说,我从进门的时候就想问了,你有没有闻到你房间里有股……血腥味?”


丹恒微不可查得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被褥,解释道:“只是气味相似的物品罢了,不是血腥味。”


“可是你的脸好红……三月七说,说谎的人脸会涨红的。”穹靠近了丹恒,捧住他的脸,感受了下温度,“感觉有点烫?……你没说谎的话,是生病了?发烧?感觉你今天精神不太对劲。”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青年人滚烫的体温遇上正在发热的丹恒,恐怕如沙漠之中突降甘霖,中暑之人抱上泉眼,是所谓梦寐以求。


“智库的冷气不足,我刚睡醒有点热。”


穹低头看了看丹恒半边溜肩的鸡皮疙瘩,显然是不信。


真是拙劣的谎言,丹恒想。


可能……要忍不住了吧。



————

不再被压制的龙尾迅速卷上穹的身体,牢牢将他定于原地,缓慢攀升的龙尾反复摩擦过穹衣服上的小挂件,部分麻痒被纾解的快感直冲丹恒的大脑,但只是浅尝辄止。


不够……还想要更多……


丹恒艰难地捡起自己的理智,却对正在绑架穹的龙尾无可奈何,他想说抱歉,可嗓子里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恐怕身体的快感已经压制了大脑的理性,快意正在告诉丹恒此时此刻如何行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丹恒?”


穹骤然被龙尾突袭也是吃了一惊,平日里丹恒一直把他的尾巴隐藏起来,就算他们百般央求想要见见它,要么是被丹恒拒绝,顶天了就只能看个虚影。现如今龙尾入怀,穹反而少了探究的心思,纵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发现丹恒的状态不对。


他见丹恒并未回应,便再唤了一声:“丹恒?”


“别摸了。”


“啊?”


“别再摸尾巴了……脏。”


丹恒半天才憋出一个阻止穹对他上下其手的理由,可穹一停了动作,他又开始后悔起来。


还是好痒……还想要更多。


如果穹能用他的指甲刮擦龙尾就更好了,丹恒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变态,一边又急不可耐地想要对穹发出指令。


穹刚碰上龙尾就摸到了一手黏腻,鲜红的液体之间还混杂着一些较硬的圆片,他低头一瞧便发现了血液之间折射着的青绿色暗芒,纵横交错的肌理之间浮起一层带血的白色角质。


他打了一个响指帮丹恒勉强愈合了伤口,拖着龙尾捏住白色角质层,问:“这是什么?还有花纹,好漂亮。”


“是我的蜕皮。”


“蜕皮?”


“就是死皮。”


丹恒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收紧尾巴将穹卷到身边,正好看到了穹衣服上被龙尾蹭上去是血迹,道:“谢谢……还有,抱歉。”


“没事,所以丹恒是生病了吗?”穹摇头表示这些污渍并没有大碍,反而对从未听过的蜕皮二字表现出好奇,他问道:“是你的病吗?有什么症状,对你有什么影响……?


“不是生病,只是生理现象。”


“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跟生病一样。”穹突然想起那些难受的孩子在妈妈怀里寻求安慰的样子,于是张手向丹恒发出邀请,“生病了的话,要安慰吗?”


“要拥抱吗?”


————

这不是生病,顶多只能算作异常,丹恒是知道的,他明明是知道的,可是喜欢的人被他的尾巴缠着还大开怀抱向他发出邀请,怎么想都难以拒绝吧。


丹恒如愿以偿地把自己埋进穹的怀里,搁在颈窝的脑袋抑制不住地左右摩擦,从肩头滑到前胸,埋在衣领的褶皱处汲取气息。丹恒不敢发出过于大的动静,生怕完全暴露渴求后的自己把穹弄伤。


“很难受吗?”穹把沾满血迹的被子踢到一边,然后搂着人在地铺上坐下。


“很痒。”丹恒闷闷道。


“那我要怎么帮你呢?”穹拍了拍丹恒的脊背,示意他控制一下尾巴,再这样对自己不留余力下去,龙鳞都快被他自己活刮完了。


“怎么样都可以吗?”丹恒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探寻穹的底线。


“怎么样都可以哦。”穹给丹恒比了一个手势,“现在丹恒是可怜的病人,那么作为同伴当然要大发慈悲地帮助你啦。”


“那我变成原型也可以吧。”


穹:?


还有这种好事!


————

能看到冷面小青龙本龙,本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等真看到本尊了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蜿蜒的龙身大半都铺在智库的过道上,只有小部分在穹身上打了个结,盘在腰腹上不安分得滑动。


腰上恐怕要被勒青一截,幸好衣服遮住了看不出来,穹庆幸得想,愈发卖力地环住丹恒的龙脖子,生怕一个不稳就被小青龙压在床上起不来。


丹恒的脑袋依然搁在穹的肩上,呼出热气喷洒在他的发尾边。穹伸手摸过丹恒的额头以作安慰,正好碰到龙角附近一层浮起的白色龙蜕。


“会疼吗?”


“不疼……很舒服。”


丹恒轻轻蹭了蹭穹的脸颊,左右扇动的虹膜透着一层白茫茫的云雾牢牢盯着穹,道:“可以帮我取下来吗?”


“啊,好。”


穹靠坐在墙边,才伸手尝试撕了一点龙蜕,青龙便反射性地摆头偏离穹的方向。


“弄疼你了吗?”尴尬的双手从空中慢慢垂落,穹试图跟丹恒打商量,“要不我去叫杨叔过来帮你?”


“不行!”丹恒放话斩钉截铁,似不容旁人对他有任何异议,龙尊的傲气和威严不自觉的溢出对穹进行施压,“你是后悔了吗?”


而穹像是完全没被影响,摊手无奈道:“不是,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你。”


“……不能让别人看到。”丹恒小声解释,又把脑袋放进了穹的手心里,“不疼的……只是太舒服了,你继续吧。”


“那我继续了?”


“好。”


“疼的话就告诉我。”


“嗯。”


从丹恒那得到担保之后,穹继续帮丹恒撕下头颅上浮起的死皮,漂亮的龙鳞像是一副风干的油画一般牢牢黏在角质层上,随着穹的动作慢慢剥开干枯的树皮露出内里新生的白色纹理。


皮肤像是正在抖动稀疏绒羽的雏鸟,在智库的冷气下瑟瑟发抖,尽管丹恒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因舒爽而满地打滚,可神经反射性地颤抖还是暴露在穹的视线下。


是疼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真的有那么舒服吗?穹忍不住想。


龙蜕揭过额头,揭过龙吻,像是失明之人揭过眼前的面纱,双眼不受控制地抖动看向重新清晰的面孔,像是新生,像是第一次睁眼看世界,又像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诸多美好,他看见穹担忧地注视着他的神态,他看见穹额角因焦急流下的汗珠转眼就被冷风吹散,他看见被龙尾勒住的腰越来越细,而本人似乎不知身下的紧张依然无知无觉的撕扯着不该留存的陈旧过往。


是情非得已而将穹留下吗?他不知道,但他不后悔,甚至不知不觉得伸出长舌舔过友人干咸的侧颈,在穹有些惊讶的眼神中舔吻上人类的唇,然后情到至深探入湿软的温柔乡。


现在,不应称他为友人,而应给他一个名分,叫做爱人。


龙的舌头过于修长肥厚,人类的口腔根本容纳不了此等巨物,等到丹恒从喉口滑出之时,穹近乎急不可耐地咳嗽起来,可他却连吸气呼气都显困难,几声咳嗽全像是婴儿一般微不可闻,他扶着胸口艰难的平复喘气,才总算发现腰上的龙尾实在是扎得太紧了。


“可以帮帮我吗?”龙蜕卡在脖子上宛如小小姐们脖子上一圈白色的丝巾,丹恒不知自己行为过火,依然不依不饶得恳求人类的帮助。


穹近乎是想要仓皇而逃了,虽说他对丹恒确实有不可告人的想法,那也都是仗着本尊不在才敢对着外人满嘴跑火车啊!现在这种情况,他帮丹恒只能算作义举,可怎么帮着帮着就亲上了,还是龙身!


可他看着半途而废的龙蜕卡在龙脖子上,好像一款别出心裁的伊丽莎白圈,惊讶和疑惑都化作了一声笑闹,抛在了脑后。


“好吧,谁让现在的丹恒老师是病患呢?”


————

从皮蜕脱离出来的龙不厌其烦地用爪子比划着穹的胸围腰围,估计着自己要在人类身上盘上多少圈才能把自己完全挂在穹的身上,而被盘的人类还在任劳任怨地帮忙卷着从龙身上剥离下来的角质层,好方便丹恒更好地进行动作。


全身逐渐脱离龙蜕束缚的苏爽和自由自在的快活时不时让丹恒溢出几声呻吟,龙急不可耐地晃动身子,吓得穹都差点把持不住手里滑溜溜的皮蜕,颤声制止道:“慢,你慢点!”


“就剩一点了,不要急!”


丹恒看了一下还包裹在角质层里的尾巴尖,无所谓道:“不等了。”


说完,他就变回了人形,双手一张把穹抱在怀里压倒在床垫上。姿势的变化使龙尾瞬间就脱离了人手一尾巴抽在了护栏上,也抽在了穹的心上,他瞪大眼睛就差把龙尾巴重新拉回来抱在怀里,像看着孩子跌倒的父亲一般轻声哄道:“痛不痛?”


“不痛了不痛了——”


“不痛的。”丹恒回答道,刚才甩出的尾巴鞭不仅把龙蜕完完整整地甩飞了几米远,连带着折磨他许久的热痒也丢出了十万八千里。


收回的龙尾又迅速缠上穹的手腕回到了幸福的港湾,尾巴根的绒毛焕然一新,慢慢瘙痒着穹的手心诉说着新生的精神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穹长出一口气,看向丹恒,突然一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穹捏住丹恒少得可怜的脸颊肉道,“好像……变成熟了?”


丹恒扯下穹作乱的手,急不可耐地覆吻上去。


鲜芋奶酪糕

【砂理】拉帝奥的告白方式一定有问题

Summary:拉帝奥:我爱你。砂金:直说吧教授,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4.2k拉帝奥告白作战,砂金我恨你是个人机


00.

听说砂金练过忍术,不然正常人谁忍得下去。


01.

砂金觉得拉帝奥可能是学术压力过大所以彻底疯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实际例子来支撑的。

就在最近几天,自从拉帝奥做完项目后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被谁夺舍了的气息,以至于他甚至偷偷在仙舟找了个专业人士来咨询拉帝奥是不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给夺舍了。

很遗憾,拉帝奥准确地发现蹲在绿植后的俩人,在发现了他们后毫不犹豫抬手丢了命中率和暴击率都拉满的粉笔头,而砂金本着满分金主的职业道德还替那位仙舟的玄学专业...

Summary:拉帝奥:我爱你。砂金:直说吧教授,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4.2k拉帝奥告白作战,砂金我恨你是个人机


00.

听说砂金练过忍术,不然正常人谁忍得下去。


01.

砂金觉得拉帝奥可能是学术压力过大所以彻底疯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实际例子来支撑的。

就在最近几天,自从拉帝奥做完项目后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被谁夺舍了的气息,以至于他甚至偷偷在仙舟找了个专业人士来咨询拉帝奥是不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给夺舍了。

很遗憾,拉帝奥准确地发现蹲在绿植后的俩人,在发现了他们后毫不犹豫抬手丢了命中率和暴击率都拉满的粉笔头,而砂金本着满分金主的职业道德还替那位仙舟的玄学专业人士挡住了一根粉笔头,所以第二天他额头上的两个十分对称的包差点让从罗浮旅游回来的下属以为他的隐藏身份是罗浮的持明族后裔,马上就要长角了。

“你见过到这个年纪长角的持明族么?”

“总监,那罗浮小说里大器晚成的逆袭版龙尊是这样的,在凡间隐藏了十几二十年的突然发现自己是龙尊,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打怪升级之后龙王回归……”

“小说看的不少,看来你最近有闲情雅致了,正好,这个项目的申报书你去做,后天早晨交上来。”

“总监……”

下属想说总监你要我死可以直说我立刻表演一个躺尸,不至于真的这样下死手吧,又在抬头看见疑似cos逆袭版龙尊的总监灿烂的笑容之下明晃晃写着“再多嘴就把你丢进怪里让你亲自体验打怪升级”,于是十分知趣地强撑着干笑。

那还是微死吧。

“谢谢砂金总监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一定不孚众望。”

和拉帝奥相处太久的砂金一脸认真的纠正道,“是

不负众望。”

下属生无可恋。

活人微死,百分之四十的死。

自从这件事后砂金就没有再试图请人驱邪了。

其实拉帝奥在面对别人时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唯独对他,怪得很。

具体表现为拉帝奥现在每次见到他都会嘘寒问暖一番,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命不久矣,尤其是他前几天刚去第一真理大学附属医院做完了全身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拉帝奥这种行为让他一度以为拉帝奥一定是提前看到了结果,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于是给予他同情。

拉帝奥甚至都好多天没有骂过他了。

奇怪啊。

砂金想。

这真的太奇怪了。

“拉帝奥,你直说吧。”

他沉重地接过拉帝奥递给他的体检报告看向对面还没来得及换上常服的拉帝奥。

好的,拉帝奥这一身白大褂更适合给他下病危通知书。

“说什么?”

说什么?砂金叹了口气。

拉帝奥亲自替他去取了报告,还特地说要给他送到家里,要不是砂金说自己刚好要到真理大学看望拉帝奥,拉帝奥几乎要亲自上门送到他公司了,这种体贴入微的行动出现在拉帝奥身上让他不得不疑心他到底病的多重。

拉帝奥有没有可能怕他接受不了所以才亲自找他说体检结果?

不然拉帝奥怎么最近总是问他吃了什么、嘱咐他添衣……甚至还让他多喝热水。

“说我到底怎么了,教授,你直说就好。”

“你很健康。”

“我今天就回去把我的个人财产清点一下,写一份列表给你,之后我再……嗯?”

拉帝奥的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

“写给我做什么?”

砂金眨眨眼。

“我很健康?”

“很健康。”

“教授,我真没事?”

“你很想有事?”

砂金往后猛退几步。

拉帝奥伸出的手被砂金刚好避开,手指一顿一顿,最终放回身侧。

“你后面是椅子。”

砂金绕开椅子。

“我保证绝对不会撞倒椅子破坏公物的,别担心。”

“不,我是想提醒你不要被绊倒。”

提醒谁?拉帝奥在担心他吗?担心他被椅子绊倒?不会吧,被绊到了拉帝奥也应该只是会嘲笑两声后走开才对。 

砂金倒吸一口冷气。

“拉帝奥,你和我说实话吧,我真怀疑自己命不久矣了。”


02.

拉帝奥觉得砂金脑子有病。

砂金也看出来拉帝奥觉得他脑子有病了。

哪个正常人会在见面前发消息主动请对方劈头盖脸把自己骂一顿?甚至在得到拒绝的回答后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专程求骂。

砂金:“教授,你骂我一句吧。”

拉帝奥:“我骂你做什么?”

砂金:“你太久不骂我了,我心慌。”

如果拉帝奥忽然对他嘘寒问暖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像是臆想,那么拉帝奥连续一个周没有骂过他那就是惊悚。

拉帝奥神色复杂,踟躇片刻,以略带惋惜的目光看向砂金,只觉得之前砂金那些叱咤风云的记录都可以在这一刻宣告伪造。

脑子有病就算了,没成想还是块木头。

花枝招展的孔雀和木头,谁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们二者之间可以划上等号呢?

“砂金。”

“嗯?”

砂金这声短促的疑问里,浸染了相隔数千里都无法冲淡的那一份期待。

对于即将挨骂的期待。

“我在你那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伟大光明高尚漂亮……”

“好了打住吧。”

一连串的夸赞惹得拉帝奥脸上有火烧云的迹象,匆匆打断对面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正在拉帝奥脸上热度不断升高之际,砂金诚恳发言:“所以拉帝奥,你的形象在我这里完全不会被你骂我破坏,你千万别忍耐了,拜托你骂我一顿吧。”

拉帝奥强行忍住把手里的笔尖戳在纸上留下洞的念头,问:“砂金,你到底为什么要我骂你?”

“说真的,拉帝奥,你再不骂我一句的话……我总觉得下次见面时自己会被你扭断脖子的。”

“砂金你是不是大脑在蠢人身边浸润过,被骂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吗?”

电话对面的声音消失。

“砂金?”

“拉帝奥。”

拉帝奥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是按耐不住骂一顿砂金的心情……怎么就让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微缩,拉帝奥扶额。

“抱歉,刚才——”

“教授,几点到,要吃什么,要不要我去接你,你看这才对味嘛,想骂我干嘛要忍着呢对不对,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额角隐约青筋浮现,拉帝奥对着一片空气怒目而视。

“滚办公室坐好等着吧。”

“好——”

伴随欢呼雀跃的回答,拉帝奥的拇指用力按下红色挂断按钮,拉帝奥皱着眉头露出泄气的无奈。

砂金,你个没脑子的人机。


03.

手里提的袋子往砂金办公桌上一放,砂金笑眯眯地把文件扫到一边,给拉帝奥放下的东西留下足够大的空间。

“拉帝奥教授主动来办公室里找我,真是不胜荣幸啊。”

拉帝奥抱臂,隔着一张办公桌站定,看砂金面色紧张地打开体检报告,一目十行,神色从紧张到放松。

“最近累么?”

“什么累吗?”

嘴角维持在恰到好处的公式化微笑的拉帝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砂金,你最近工作累不累?”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砂金心里一动,连忙从位子上“噌”地站起来回答:“不累不累,尤其是教授你来看我,我感觉从现在开始还能连续加班几十年不成问题啊。”

拉帝奥蹙眉。

公司还会允许员工连续加班几十年吗?

太压榨人了。

“加班几十年是违反《银河劳动法》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相关的法律咨询以及相关的法律援助服务。”

“啊?”

“嗯。”

砂金和拉帝奥面面相觑。

“教授,我是打个比方,你知道的,我这是玩笑话,呃,这个叫……夸张手法?”

“那就好。”

拉帝奥将袋子解开,是一个饭盒,还有一碗汤,在砂金的注视下,手指的动作似乎有些迟滞,于是放慢动作,将饭盒对着砂金摆正,伴随着“啪嗒”一声清脆声响,饭盒里的餐食在砂金面前一览无遗。

披着糖色外衣的红烧排骨仿佛裹在琥珀般莹润的汁子里,排列整齐地躺在饱满而软糯的米饭上,旁边围绕一排当季的新鲜时蔬,色彩搭配赏心悦目,气味引人食指大动,旁边的汤是飘着雪白莲子的椰子汤,只是闻着就知道一定清甜鲜美。

砂金盯着这饭菜,只觉得忽然间肚饿。

“拉帝奥,你这是在哪里买的,看起来手艺真不错啊。”

接过拉帝奥递过来的筷子,砂金坐回桌前,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排骨,一口下去是咸甜的浓汁,肉和骨轻易脱离,香气溢满整个口腔。

“我做的。”

筷子险些坠地,砂金保持咬住排骨的动作,定格动画似的一帧一帧抬头,抬头看看拉帝奥,低头看一眼面前的饭菜,咽下一口肉。

“你、你做的?”

拉帝奥颔首。

“教授,你怎么会主动下厨了?”

“很意外?”

砂金喉结滚动。

“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会做给我。”

拉帝奥别开脸。

“……心血来潮。”

“不会是……”砂金犹豫开口,“什么实验成果吧?”

拉帝奥点点头。

“算是,之前没做过,你就当我是实验吧。”

平日引以为傲的反应能力在这一刻没起作用,砂金举着筷子犹豫不定。

拉帝奥观察砂金的反应,问:“不合胃口么?”

砂金迅速否定:“不不不,教授,这是人间美味,没想到你的手艺那么好,只是……”

细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拉帝奥问:“是什么?”

“这体检报告不会是假的吧,这是临终关怀吧?”

拉帝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书砸在头上前,千钧一发之际,砂金成功弯腰护住了眼前的盒饭。


04.

拉帝奥现在很苦恼、十分苦恼、非常苦恼。

明明看了网上说的那些吸引喜欢的人该如何隐晦告白,并付诸实践,可这些方法在砂金身上并没有任何成效,砂金他不仅没有感受到这些隐秘的告白行动,反而还起到了反作用。

向砂金嘘寒问暖、给砂金做美味佳肴、面对砂金带上温柔微笑……为此拉帝奥还联系了网上说的温柔微笑,屡次强忍住一本书拍死砂金的冲动,可这些方法对砂金通通无效。

哪里出问题了?

哪里都没有问题,那些网络上的方式他是在练习多次后确认无误才在砂金面前展示的,每个环节都没有问题。

砂金真的没看出来吗?他是根木头么?

这只该死的木雕孔雀。

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这么想着,好奇心达到顶峰的拉帝奥干脆带着烦躁拨通了砂金的电话。

砂金一秒接起。

“拉帝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

“拉帝奥?”

“哪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片刻沉寂,拉帝奥单刀直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次轮到对面沉默。

时间似乎变成钟表上“咔哒咔哒”的指针,每一秒都清晰作响。

“拉帝奥,你在做社会调查吗?”

“就当是。”

砂金又一次沉默,拉帝奥继续道:“砂金,你怎么确定对方喜欢你?”

“最直接的方法大概是直说?”

“那隐晦一点呢?”

“隐晦一点?”

“对。”

“过度关注吧。”

“没用。”

“那嘘寒问暖?”

“……也没用。”

电话那头陷入奇异的寂静,长久的安静让拉帝奥怀疑砂金是不是没信号了,刚打算开口询问,砂金却开了口。

“拉帝奥,你并不是在调查,毕竟你说了‘没用’,你试过了,所以你知道没用。”

呼吸一滞,拉帝奥下意识想挂掉手机。

“别挂断电话,拉帝奥,你……是对我试过了?”

沉默对象交换,拉帝奥垂眸。

这时,电话那端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些方法是别人用的,不适合你,你这样很难成功的。”

拉帝奥略带恼怒:“那什么适合我?”

电话那端的笑意沿着听筒溢出来。

“和平常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会成功啊。”

手指一松,手机滑落前被拉帝奥接回手里,略带颤抖贴近耳朵。

“拉帝奥,你只要做自己,不需要告白也会成功的。”

“你是说——”

“我喜欢你。”

如同喷泉的水花跳跃在大理石面留下雀跃而繁密的印记。

“看,直截了当,是不是很好?”

身前的锅里散发轻微的焦糊气味。

“砂金。”

“我在我在。”

“做的菜糊了,你要吃吗?”

电话那端是窸窣的穿衣声,伴随着疾步行走的脚步声,砂金说:“您的永久饭搭子马上就到。”



——

我!想!看!评!论!所!以!请!评!论!

我!要!闹!了!(叉腰)


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瓶邪】《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11-15

《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为了方便大家观看,特别整理了修改版给大家!希望大家看的愉快!

1-5: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85

6-10: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89

16-20: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9f

插图部分: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b2


《冬...

《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为了方便大家观看,特别整理了修改版给大家!希望大家看的愉快!

1-5: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85

6-10: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89

16-20: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9f

插图部分:http://suisuijiushisan.lofter.com/post/1cecbada_a6546b2



《冬天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季节》


自从那次闷油瓶说要陪我睡以后,每天晚上我们都相拥而眠,托他的福我睡得非常香甜,难得能一觉到天明。

对,以上都是我编的。

事实上那天下午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过年了,希望我能跟他们一起回长沙老家过年。

我有点诧异,我们从来也没回长沙老家过过年,怎么突然想着要回去过年了。我妈说这是我奶奶的意思,老太太想趁着人还算齐全给我爷爷上上坟烧烧纸什么的,大过年的老头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冷清。

既然是我奶奶的意思,我总不好再忤逆,老太太的脾气我还是很清楚的,我面对她的时候总有点小心虚,毕竟我上次去看我爷爷的时候,直接把他老人家从棺材里起了出来,还把他老人家从头到尾筛了一遍。

我挂了电话就开始发愁闷油瓶该怎么办,我回老家了应该把他搁在哪里,带回老家是万万不能的,家里那么多麻烦的亲戚,这次回去没有我三叔坐镇,我的辈分比他低了何止一层,压不住又要闹,这种麻烦事我不乐意让闷油瓶搅和进去。

想想有点小可惜,往年我根本没心思过年,一遇到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我虽说不算悲从中来,也总有些凄凉,回家跟爸妈吃一顿饭也吃得不痛快,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痛我哪根神经,哪里有半分欢快的气氛。

今年好不容易我活得有点人模样了,闷油瓶也回来了想欢欢乐乐地过个团圆年,又横生枝节,真是活该倒霉。

不过我觉得闷油瓶对过年大概是没有什么特殊执念的,毕竟他的年龄几乎跨越了三个世纪,如果每年都要大张旗鼓地过年,岂不是要累死。

我不担心我走了他照顾不好自己,我只是不愿意大过年的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寂寞长草,以前我管不着他,现在能管了,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前想后,我决定把闷油瓶暂时放在胖子家,这么多年胖子也还是孤家寡人,两个孤零零凑一块怎么也热闹一些。

我问了闷油瓶的意见,他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让我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带着他买回来的香,每天睡觉前烧一点,一次削半个小拇指甲那么大就可以烧一整夜,对治疗失眠有奇效。

有人肯为你一掷千金确实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我看他忙前忙后地帮我准备要带走的东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立刻就想给我妈打电话说我不回去了,想退票。

“小哥,那什么,我初五就回来,到时候叫上胖子和小花,咱们好好热闹一下。”我有点内疚,我早就跟闷油瓶说过今年过年的计划,结果事到临头变卦,搞得我很不讲信用一样。

闷油瓶点点头:“都行。”

离过年没几天,我妈怕路上耽误所以定了后天的票,掐指一算过了这两天我就要跟闷油瓶分开整整半个月,半个月是什么概念,几乎等于一年啊!太可怕了。

我给胖子挂了一个电话,胖子有点诧异,怀疑我在驴他,后来搞明白了这一切以后欣然同意,说最近手气不顺跟小花搓麻老是输,带上小哥旺旺运气,以小哥的本事分分钟把小花赢得只剩裤衩。

我训了他一顿,让他不要把赌博的恶习染给小哥,小哥只寄养在他家几天,初三我就回来领走,别给我养坏了。胖子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把小哥养瘦了,一定不会让小哥在热闹的年关感受到孤单寂寞冷,一定带着他嗨起来。

还嗨起来,他还能去哪些地方嗨?我怕他把小哥带去那些花天酒地的鬼地方,特别嘱咐了几句,胖子笑得很猥琐,连声说保证不带小哥去那些地方,让祖国放心,让嫂子放心。

嫂你娘个蛋,凭他这最后一句,我决定把上次答应给他的尾款拖到死,他不杀过来问我要绝对不给他。

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发现北京这些天有雾霾,有点担心闷油瓶去了会变成人肉吸尘器,他那肺天天在地底下吸毒气吸粉尘的本来就不咋好,好容易爬上来还要吸雾霾,太可怜了。

我翻出家里那沉甸甸的防毒面具,觉得带上这个虽然不算夸张但是会很重,太憋人了,忙给王盟打电话让他给买俩防雾霾口罩送飞机场去。

闷油瓶要在胖子家待半个月,光内裤我就给他带了一打,他拖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慢悠悠地朝安检里走,我突然有点后悔了,瞄了一眼王盟,琢磨着需不需要给闷油瓶带个保姆?

王盟注意到我的眼神,这么多年他对危险有种本能,我一琢磨歪点子他的危险雷达就能接受,立刻举起双手:“老板,我答应我妈回家吃饭的。”

我啧了一声,只好放弃了让他跟着闷油瓶一起去北京的想法,毕竟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吃饭,是无论如何也不该破坏的。

我大方地给王盟放了带薪年假,唯一的要求是我不在杭州的这段时间帮我养着狗,把小满哥带回家一起过年。

一个人回家我的心情有点颓废,坐哪儿都觉得不舒服,虽然闷油瓶平时根本不说话,只会当大型盆栽,但是少了他还是觉得屋里静得可怕,空了好大的一块。

我拿起手机想给闷油瓶发微信聊天,又想起他在飞机上不能开机,真是失策,早知道就给他买高铁票,没事飞来飞去干嘛。

后来我一想我发过去不影响他,他下地一开机就看得到,立刻愉悦地发了条微信问他到没到。其实闷油瓶不怎么玩手机,他对现代高科技没什么太大兴趣,或者说他对什么都没兴趣。

微信我教了他基本的使用方法,但是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根本用不上,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他发微信,有点小忐忑,怕他不理我。

杭州到北京要两个小时,我知道他没那么快到,装模作样地打开电脑看看电影,手上时不时地刷新微信,还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信号看,怀疑我屋子里的无线网坏掉了。

就这么傻逼兮兮地盯着手机足足看了俩钟头,手机终于震了一下,我吓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点开前还有点小紧张,怕会是胖子无聊发给我的信息。

好在真的是闷油瓶发给我的,他只发了四个字——到了,呵呵。

呵呵。

呵呵。

呵呵……

我被扑面而来的“呵呵”二字糊了一脸,瞬间觉得小哥这是想跟我撕逼,平时蔫不拉几的上了微信居然骂我傻逼。但是我转念一想小哥不可能知道“呵呵”二字背后的含义,这或许只是他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看不出来他还蛮闷骚的,平时不笑,发信息的时候才舍得笑一下。

我回了一句——那就好,胖子说他去接你,你下了飞机别乱跑啊。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发来一条——嗯,呵呵。

呵呵……

闷油瓶不在我也没心情做饭,出门买了俩包子随便垫巴垫巴就算了,白菜粉丝馅的,包得还没有我包的好吃,想想昨天还买了好些白菜说好今天晚上做醋溜白菜,不知道等我从长沙回来以后这白菜还能不能吃。

睡觉前我按照闷油瓶的嘱咐削了一块香点,味道还是很迷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闷油瓶不在,我闻着觉得没昨天舒服,躺在床上脑子的紧张感确实缓解了不少,还是不太能睡着,心说可惜了,这么贵的东西没啥用。

人一旦睡不着就会特别在意小动静,我背后的那扇窗户好像没关好,有点漏风,但是我刚刚有点睡意不太想爬起来,后背那里一漏风,让我不由想起昨天闷油瓶睡在我床上,从背后紧紧抱着我的那种感觉,他的身体很暖,比电热毯还管用。

我被后背的冷风折磨了十几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开灯跑去关窗户,因为我突然想到我还点着香,这么吹没几分钟就给我吹散了,白瞎了好几千块钱,我打着哈欠,回到床上随手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正好收到一个微信信息。

微信是闷油瓶给我发的,还是简洁明了的四个字。

——吴邪,晚安。

晚安。

我盯着那四个字发了半天的呆,直到手机黑屏我才从屏幕反光里看到了自己傻笑的蠢样,被自己恶心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嘴角。

晚安,闷油瓶。

我以为在家里呆着已经很难受,等我终于跟爸妈坐上回老家的动车,才明白我太天真,火车上各种声音都有,我有心小憩一下也不行,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声音,烦得我想撞墙。

好在闷油瓶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怎么玩微信,我就跟他聊聊天打发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毛病,每说一句话就要在后面加上“呵呵”二字,看得我浑身难受,也许他以为发微信的时候一定要加呵呵?

——小哥啊,现在人发微信喜欢加个语气词,这样显得萌萌哒,你试试?

——哦,好,呵呵哒

呵呵哒……

我迎面被暴击两次,感觉闷油瓶是在耍我,思来想去又觉得他不像这样的人,于是我锲而不舍。

——那个,其实现在人发微信还喜欢加个表情什么的,小哥你也可以试试看嘛!/微笑/微笑

——这样?/doge/doge

……

——是这样么?呵呵哒/doge/doge/doge

——吴邪?

“小邪,不玩手机了?”我妈奇怪地看着我把手机揣回兜里,递了一瓶水给我:“也是,跟车上玩手机眼睛要看坏了,你说你,也不带着小张一块来,他一个人呆在家里过年多冷清啊。”

我心说带他来还了得,到了家还不闹翻天,就说:“小哥去北京找朋友了,不会冷清的,你放心吧妈。”

“那就行,妈是怕你冷落人家,你最近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吗,也别太累着自己。”

忙这个借口是我不回家相亲的主要说辞,我前几年也确实忙,所以我妈一直以为我还跟前几年一样脚不沾地,然而我老爹是知道的,我现在每天比他们老两口还清闲,每天一睁眼就晒太阳,晚上晒月亮,懒成了一滩烂泥。

不过他没有揭穿我的意思,用小刀默默地削着苹果,然后把它切开,大的递给我妈,中间的递给我,剩下的自己啃掉了。

我很久没有回老家了,老家的那几个小村子近十年来也开发了不少,响应国家所谓的新农村建设,不过再怎么建设还是农村,还是旱厕,还是烂路一条。

我二叔比我们早到,开车来接我们,我坐在他车后面好几次被颠得头撞天花板,竟然还有了晕车的感觉。

我们家的老房子还是那个样子,没人想着翻新重盖,事实上三叔失踪以后,族里的人就几乎把我们这一支踢了出去,后来看我发展得不错,又默默地把我爹加了回去。

这年头老行当衰败得厉害,越来越不行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有头有脸又如何,还是要吃饭的,年轻人里似乎只有我最有“出息”,或者说最能闹腾?

刚到家我爹就被几个表叔叫去了,八成又是想让我家掏钱,新农村的建设里有我家出的很大一份。我以前掏钱是挺爽快的,因为我不想家里头还给我找事,那些刺头只看钱,不会看你是不是亲戚。

说实话钱对我来说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花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还要省着钱养小哥呢,养他可贵了,不相干的人谁也别想从我兜里掏钱出去,所以我爹去以前我让他硬气点,谁要是敢不服让他们来找我谈。

我妈去看我奶奶,想让我一起去,我有点怕老太太就没去,借口头疼回屋睡觉。

老房子很久没打扫,我还是住在当年的那个房间,进屋就打了十几个喷嚏,鼻粘膜生疼。

我开窗通风的时候发现窗户最下面黏着一只小小的泥螺,已经风干了,我轻轻一戳就碎成了渣,也许是当年的棺材泥螺事件遗留者。

这么多年过去,村口的那条河都快干了,以前还算清澈的河水现在浑浊不堪,除了村里的下水还会流进去,基本已经没什么活物了,没有人在里面洗衣服,当然也没有人再摸泥螺吃了。

想想当年那么多狠角色被我三叔的一棺材泥螺耍得团团转,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笑完之后胸口又有点隐隐作疼。

我叹了口气,想抽烟,下意识去掏兜只摸到了手机,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手机拿出来以后我心里又有点痒痒,问胖子在干嘛,胖子没一会就发了一个小视频过来,下面写着请嫂子放心,小哥我照顾得非常好,正给他买衣服。

我决定把他的尾款拖到二零五零年,如果他能活到那个年头就寄给他,如果不能我就烧给他。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卖大衣的商场,小哥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正在整理领子,胖子很聒噪地让他看镜头,闷油瓶就抬头,板板正正地站得笔直,那大衣裁剪很不错,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肩宽腰细腿长,旁边的女导购眼睛都直了,一直夸他穿着好看好看。

胖子不太满意,就让闷油瓶比个耶,闷油瓶没有理解,胖子应该是给他做了个示范,闷油瓶看了以后就伸出了右手,把两根黄金手指竖了起来,很机械地喊了一声耶。

我看完差点笑死,他那两根长手指比出来的V比寻常人都长一截子,一张面瘫脸配合着动作怎么看怎么逗,立刻把小视频保存了,准备晚上睡觉前再看一次。

胖子又发了几张照片给我,都是他拍的闷油瓶,闷油瓶换了好几件衣服,不论哪件穿着都小帅小帅的,即使是商场那么昏黄的灯光,胖子那么渣的拍照技术,拍出来的照片都还能跟街拍一样有范。

所以说要什么单反要什么打光,只要模特好看,用猪蹄也能拍出好照片。

我挑了一张最好看的做了屏保,其他的存起来,给胖子回了一条让他给小哥买最厚实的那件,胖子立刻回了个“收到,请问嫂子报销不报销”,我回了一个“呵呵哒”。

聊天的工夫我又打了四五个喷嚏,这屋里的尘土实在太多了,我怕再多打几个喷嚏鼻粘膜会喷出血来,走出院子呼吸新鲜空气,正好遇到二叔。

二叔已经没鸡可以喂了,就站在门口吸烟,看我过去就把烟给掐了,又把空烟盒掏出来,啪叽丢在地上一脚踩扁,非常淡定地看着我。

二叔这些年活得越发老神仙了,也越发捉摸不定,我这小家雀哪敢跟他这老狐狸斗,说真的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当年看三叔差不多,如果三叔当年是齐天大圣,而我接了他的班,那二叔就是如来佛祖,摊开手掌任由我们乱七八糟地闹腾。

我见他身上已经没有烟了,立刻不想理他,假装内急匆匆朝外冲,他叫住了我,问我:“小邪,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我以为是灰尘的味道,但是二叔特意问出来应该不是,我鼻子不太灵,扯着袖子闻了半天才想起了兜里的那块香,那么金贵的东西我怕放在背包里会被压碎,特别揣在兜里贴身带着。

我把香掏出来,一层一层地解开那些油纸,递给二叔看,说是别人送的,睡觉前点一些闻着挺放松身心,所以我带了一点过来。

二叔拿过去看了又看,捻起一点碎屑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道:“你朋友送的?如果真的是,那你这朋友可真够费心的,什么时候交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一听二叔知道这玩意的来历,立刻缠着他跟我讲,他讲了一大堆,我听得云里雾罩,最后只提炼出两个有用的信息:

这个香很珍贵,因为材料是从一种早就灭绝的动物身上提取的,失败率也很高,在玩香料的那个圈子算得上顶级收藏,谁有鹌鹑蛋那么大一块就可以鼻头朝天那种走法。

    二、这种香有市无价,基本没人愿意出手,二叔曾经也想搞一点收藏,找了很多门路都没成功,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人家不愿意卖就是不愿意卖。

我二叔对我手里的那一小块香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一直啧啧有声地夸我朋友有门道,又问我能不能让给他一点,不用太多,一点就可以了,他会开出比市面上还高一倍的价格给我。

我本来以为这玩意只是贵而已,没想到这么花心思,我手上的这一点其实只是闷油瓶弄回来的三分之一不到,如果真的很难买,那闷油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找门路了?他一直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早就注意到我睡眠不好的问题了。

我立刻把香从二叔手里夺了回来,一层又一层地包好揣进怀里:“不卖!”

二叔给我饿狗护食的架势弄得一愣,说他只要一点就好,然后比了一个让我十分心动的数字,我咬了咬牙:“不!卖!”

二叔被我搞得没办法,就退而求其次,说那你烧完的香灰给我一点,我有个老朋友求这个求了很久,要救命的。我虽然很想说香灰也不给,但是也不能太过分了,香灰我留着真没用,总不能和水里喝下去,就答应了,不过也只能给一点点。

二叔点点头,让我把手机拿出来,他把那个老朋友的电话输进去,我可以跟他亲自谈价格。我把手机递给他,他一划闷油瓶的脸就跑了出来,我大意了,居然忘记刚刚把屏保换成了闷油瓶,一下冷汗就下来了。

更可怕的是,胖子给我发了个微信,现在的手机会直接把这些信息显示在桌面上,他那句话不长,一下就能看完,看完我觉得脑子嗡了一声。

胖子发过来的是:天真,替你老公买衣服的钱到底给不给报销啊?挺贵的呢。

我和二叔相对无言,半天都没人张嘴说话,二叔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才悠悠然地开口:“小邪,这块香,是张起灵给你搞回来的吧?”

————————

《归心》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吴越王给他夫人写的一封信,寥寥数语足表思念之情,他夫人回娘家很久没回来,他想他夫人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写了这么一封信,告诉他夫人花开了,你回来的路上别忘了一边走一边看哦——

人家姓吴我也姓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叼着一根没点的香烟蹲在门槛上,听着身后摔盘子骂娘的声音不敢给闷油瓶发语音,怕他在新年里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只好哆哆嗦嗦地打字。

——小哥,你在干嘛呢?

这样会不会太正式,直接问人家在干嘛,搞得我好像在查岗一样,不好不好。我把打上去的字逐一删除掉,绞尽脑汁地考虑到底该怎么给小哥发信息。

今天大年三十,我给胖子打了好几个电话丫愣是一个没接,我用后脑勺都该想到,这种日子里死胖子肯定又不知道跑哪儿喝酒喝醉了。我让他好好给我养着小哥,他倒好,继续潇洒到处浪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回去看我不把他耳朵揪下来。

——小哥新年快乐,你在干嘛呢?

虽然加上了新年快乐,后面一句还是直接暴露了我的目的,还是太直接了。 

——小哥新年快乐,你看春晚了么?胖子在干嘛呢?

我终于编辑了一条还算满意的信息,满心欢喜地给发了过去,那信息转了有半个小时才算发送成功,在这种乡下地方中国移动也终于牛逼不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把只剩两格信号的手机揣进了兜里,看这信号情况,闷油瓶给我回回来又得半小时。

我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屋里,亲戚们还在吵架,丰盛的年夜饭早就喂了地板,被人来人往踩踏着成了一坨一坨的泥,我看到我一个伙计踩到了一条小青菜,那青菜随着他的动作一飘一飘的,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种场景在我决定回来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家里这些年从来没太平过,虽然奔着同一个挣钱的目的,可总有人不平衡别人拿的比自己多,也不想想自己才出了几分力,大过年的把这么些互看不顺眼的放在同一桌上,能好好吃饭才怪。

在我和爸妈过来之前,我的伙计和一拨站在我这边的亲戚早就到了,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也不再准备亲自打仗。

老太太已经被我妈搀着回屋睡觉去了,他们还算规矩,知道等老人家离席再掀桌,我爹和我二叔根本就没来,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冲我,或者说冲着钱来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唉,我其实也是很爱好和平的,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动手呢,安安静静地吃个团圆饭不好么?

我看屋里的形势一片大好,暂时还不用我出马,就准备去躲个清净,这里实在太吵闹了。

我把香烟拿下来,不舍地闻了闻,还是把它丢在了一边的草丛里,揣着手慢慢朝村口走,寻思着那里的信号会不会好一点。

我们村过年了也没什么娱乐节目,青壮年回来就聚众赌博,看着玩得不大一晚上输掉十几万的都有,成倍成倍地翻。我揣着手路过的时候,他们还试图拉上我一起,我费了一点劲才跑到荒无人烟的村口,掏出手机看信息。

闷油瓶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还有一张图片,我一看有点飘,心说不会是发了一张自拍给我吧?

——胖子喝醉了,在睡,新年快乐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闷油瓶终于不再发呵呵了,真是可喜可贺,为了让我直观地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也为了不多费唇舌,他选择直接拍了电视屏幕和墙上的半拉挂历发过来,屏幕上有几张非常熟悉的主持人的脸。

春晚哪儿不能看啊,我非得看他给我拍的,不过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很不错了,我不能指望他调个前置摄像头四十五度自拍一张给我看,难度太高,我只好安慰我自己,这才是闷油瓶的风格。

——胖子是不是又拉着你去喝酒了?下次他再拉你去你就跟他说不去。

——嗯。

说来也怪,胖子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酒量是非常不错的,烧刀子二锅头这种度数的根本不算什么,用他的话说年轻的时候对瓶吹一整瓶不带眨眼的,偏偏每次他跟闷油瓶拼酒最后都会以烂醉如泥收场。

闷油瓶喝酒厉害到让我总觉得他的血可以解酒,不论喝多少都没问题,想想张家好像本来就是东北的,还真是北上广不相信眼泪,黑吉辽不相信喝醉。

东北,我脑补了一下小哥操着一口东北腔说话的场景,立刻被自己的想象击倒,笑得不能自已,导致手机突然拼命震动的时候我差点咬到了舌头。

手机在我兜里欢快地震着唱着,村子里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紧接着就是噗噗咻咻的烟花二踢脚窜上天空,照得半边天都是彩色的。

“新年快乐……!哦哦……!!”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年轻人的叫喊,村子里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夹杂着汽车被震响的警报声,我站在村口也感受得到那股吵闹。

原来已经十二点了,我揉了揉耳朵,那手机上的这些不用看也知道是道贺新年的短信,我的朋友没有多少闲情逸致搞很长的道贺词,多半都是一句新年快乐完事,走走流程罢了,特别闲的比如黑瞎子之流会加个贱贱的小表情。

我准确地在一堆短信中找到了闷油瓶的名字,我本来以为他不会给我发贺年短信,又想到他其实是接受老式教育的人,这种礼仪肯定不会落下,按照他的个性多半是一句中规中矩的新年快乐之类的,也许会是板板正正的恭贺新喜?

我挨个给其他人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最后才打开闷油瓶的短信,因为我想着可以最后给他回几句长一点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我说话多,好在现在也养出了一点默契,就算相对无言也不会尴尬。

我带着微笑打开闷油瓶的短信,看完笑容一下就僵在了唇角,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

——吴邪,新年快乐,我很想你,望早归。

短信后面附了一张照片,是闷油瓶的自拍,他不太会弄前置摄像头,拍的时候离镜头太近了,整张脸充斥了全部的屏幕,眼珠黑黑亮亮地直直盯着镜头,好像直接从屏幕里盯着我看一样。

卧槽,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我盯着那短短的十三个字,感觉这句话是闷油瓶说过的话里最难理解的一句,我第一反应是这个不是闷油瓶自己编辑的,很有可能是胖子故意耍我,但是胖子已经醉成了烂泥,自己都没有给我发祝贺短信,怎么会去拿闷油瓶的。

我很想你,望早归。

操。

冲着闷油瓶的这句话,我推翻了原本的计划,大年初三就坐飞机从长沙飞到了北京,行李干脆直接丢给我老爹让他帮我带回去,轻装上阵。

王盟大概是早就料到我可能会这么做,我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让他在春运里给我搞张票的时候,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淡定从容,告诉我明天下午一点半飞,别忘了带身份证。

这小子为了能过好年也是很拼,自掏腰包给我从初一到初五都定了飞机票,不论我哪天抽羊角风都能坐上飞北京的飞机,难得机灵了一把。

我没有告诉闷油瓶这件事情,希望能给他一个惊喜,在飞机上我辗转反侧半晌,又自我感觉这把年龄了还搞这种小手段略变态,等飞机落了地我给闷油瓶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到北京了,问他是不是在胖子家里。

闷油瓶立刻回了一条“我去接你,在大厅等我”。我连忙回让他不要过来了,天怪冷的,但是他没有再回过来,我只好站在大厅正门口等着。

怎么说呢,他想来接我我很感激,但是这样我们要花的时间多了整整一倍,而且我一个人站在大厅等人确实有点傻逼。

大年初三机场的人还是很多,我眼见着左边夫妻热情拥抱,右边情侣你侬我侬,正前方游子归家哭哭啼啼,都是一副温馨感人虐狗景象。

而我一个中年大叔两手空空孤零零地在门口站着,好几次有人上来问我“师傅去不去XXX”,都以为我这造型是来拉客的出租车司机,笑话,有长得这么像吴彦祖的出租车司机吗?

胖子住的地方离机场挺远,打车大概要两个钟头,这意味着我要被人足足问两个钟头“师傅走么”,没想到才百无聊赖了四十多分钟,我就看到闷油瓶出现在大厅的门口。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拼命朝他挥手:“小哥!我在这呢!”

闷油瓶应该是跑过来的,以他的身体素质脑门上居然渗出了汗,我发现他只穿了薄薄的羊毛大衣,而且连个围巾都没带。

我立刻把脖子上的围巾拿掉裹到他脖子上,心疼地给他擦掉头上的汗:“冷不冷?胖子跑哪儿去了,我不是让他给你买厚的吗,怎么还穿这么薄的?”

闷油瓶说:“我不冷。”

我坚持把手套也脱给了他,心说屁,平时跟家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要坐在空调旁边,还把空调偷偷调成直对着自己的角度,还跟我吹不怕冷。

我趁给闷油瓶戴手套的机会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他没有变瘦才松了口气,我买的手套是分指的,只能给他戴左手的那一只,右手的得戳俩窟窿才能戴,只能作罢。

闷油瓶把右手手套套回我手上,然后用右手攥住了我的左手,很认真地说:”这样手就不冷了,走吧。”

我老脸一红,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毕竟公共场合,俩大老爷们手牵手多那啥,勾个肩搭个背还能解释解释,后来转念一想这里都是不认识的人,看到了又怎么样,爷这辈子还就不怕人看,那些异性恋当着大众亲嘴揉腰的咋不顾忌顾忌。

我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反手用力攥了攥闷油瓶的手,牵着他出了大厅,一离开暖气我就被寒风吹得一咧,风顺着我的衣领子嗖嗖地往里窜,不由庆幸刚刚给闷油瓶把围巾围上了,他一身的汗再给吹感冒了。

机场人多出租车自然也紧俏,几个想插我队的大汉在看到我脖子上狰狞的疤痕后都默默退缩了,出租车司机本来还想跟我漫天要个价,我一撸袖子他立刻表示可以打表。

我跟闷油瓶挤在出租车后座,肩贴肩腿碰腿,还一直牵着手,出租车司机一直偷偷地从后视镜看,估计没见过我们这种的,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好好开车,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奇怪理由导致的车祸上。

车里很暖,一暖我就犯困,在家里根本睡不好,我这几天躺床上一直是半梦半醒。

车程只有两个小时,如果我睡着了就意味着我要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叫醒,一下车就要面对凛冽的寒风,我只好强打精神跟闷油瓶说话:“小哥,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啊?北京这几天天不好,你怎么出来也不戴个口罩。对了,这几天都吃什么啊,胖子不会天天给你叫外卖吧?还是天天带你下馆子?还是他给你买了个烤鸭让你饿了就啃一口?操,他不会是把你一人丢家里自己跑去搓麻喝酒了吧?你这几天都穿这么薄在外头晃悠?你不会是没带钥匙进不去家门了吧!?”

我一口气把我担心的事情都问了出来,闷油瓶没嫌我婆妈,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他说话的时候会扭头看着我,眼睛比在照片里看着还亮,跟我连珠炮一样的语速不同,他语速平缓,不急不躁地把一切娓娓道来。

闷油瓶很少说话,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肯张嘴,也多半言简意赅,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他也愿意跟我聊两个钟头,让我不由有些感动,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一直都知道。

我们进门的时候胖子还在睡,年都过去三天了他还宿醉不醒,简直颓废,我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他从床上掀了下来,然后大喊:“surprise!”

胖子迷茫地抬起头,脸上还有睡红了的印子,见是我回来了也立刻不客气地踹了我一脚,说我终于舍得回来看兄弟了,晚上必须得叫上小花他们一起喝一顿才行。

我说你还喝,你一把年龄也不知道好好爱护一下自己的肾,到时候喝坏了得换看你怎么办,医生一刀下去全是脂肪,还得多切几层,多劳民伤财。

胖子满不在乎:“你懂个屁,胖爷的肾坚强着呢,有这个闲工夫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一看就肾亏。”

我把桌子上的饭盒拍在他脸上:“你别给我扯没用的,我让你好好照顾小哥,你就天天给他叫外卖啊?这些都胆固醇超标,地沟油知道不?”

“瞧你说的,怎么就天天叫了,胖爷我给小哥做饭那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也就是特殊情况的时候才叫了几次外卖。”胖子睁着眼说瞎话,当我看不见似的把一垃圾桶的外卖盒朝茶几下面踢。

我走到电视旁边把挂历拿下来哗啦啦地翻,一翻一手的灰:“你看看你这日子过的,外头已经很多雾霾了,你家里就不能好好搞搞卫生吗?在外吸尘在家吸灰!”

胖子就道:“得了吧,小哥在我这你才这么说,不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家的卫生,这不是没办法吗,要不是你给那闺女通风报信,胖爷至于天天提心吊胆的有家难回么!”

我知道胖子说的是那个一直追着他要他娶的姑娘,心说行啊姑娘口味一直没变啊,这肥腻的口味吃了这么久都没吃腻,还紧追不舍呢。

跟胖子扯了一会皮我倦意更深,要跟他借床睡一会,胖子让我去小哥的床睡,他昨晚一宿没睡正困着也要睡觉。

闷油瓶的房间比客厅要好太多,至少垃圾都在垃圾桶里,被子还在床上,我随便洗洗脸漱漱口就朝床上一扑,总算清净了,不用再听那些老不羞为了几百万跟我唧唧歪歪。

闷油瓶帮我把外套挂起来,问我:“这几天睡得还好么?”

我不想他担心,就道:“挺好的,小哥你给我搞的那个香用着挺不错,闻着就想睡觉。”

闷油瓶说那就好,只是可惜那种香现在已经快绝迹了,他搞不到更多的了,我想起二叔说过的话,立刻着急道:“小哥你能弄到这么多已经很牛逼了,其实我现在睡得挺好,没有那个香也能睡着!真的,现在沾枕头就着!你千万别再费劲去找了!”

闷油瓶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上我的脸,略微用力地搓了搓我的黑眼圈,那表情好像在看家里不听话还要撒谎的小孩,我只好改口道:“乡下过年规矩多,得熬夜,回家我绝对能睡着的。”

闷油瓶不置可否,帮我把被子拽上来掖好,低头亲了亲我的嘴巴:“我陪着你,睡吧。”

归心似箭,成语,出自《好俅传》,意思是想回家的心情像射出的箭一样快。形容回家心切。

————————

《花开》

肉,和谐,请移步微博:碎碎九十三


——————

 《姜还是老的辣》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说来庸俗惭愧得很,我的人生走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半,细细想来没什么大成就,大多数光阴都荒废在“赚钱”二字上,不论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总之离不开。

也许是我这个人天生命不好点又背,那么努力地赚钱,钱还是不够用,我二十岁的时候愁钱是怕交不起水电费,三十岁的时候愁钱是怕不够给大家分一杯羹,而现在我愁钱是怕买不起房子。

在我事业最顶峰兜里最有钱的时候也曾有全款买房的魄力,只是我不想买,有房子不代表有了家,没人的房子只能算个休息所,大多数时间里我睡在阴森恐怖的墓道里,旁边不是干尸就是粽子,在哪儿都是休息,干脆就不买房子了,省的回去一看屋里那么萧条让人心寒。

这些年过得太苦太累,总有人对我说你应该成个家,回到家里有人准备好了热菜热饭在等,就可以暂时洗去一身疲倦,至少在家里做一个普通的男人,这样你的心理压力会小一点,不至于活得那么累。

不论我见识过多少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我承认我的内心还是期望着万家灯火里有属于我的那一盏明灯,偶尔也会心动,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我想成家,不是因为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恰恰是因为我的绝望,在绝望中成的家还算是家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秒,就别耽误别人的最美年华了。

在岁月中一路蹉跎着走了十一个年头,我想成家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我以为我会这么一辈子下去,一条狗一个老头西湖边上走一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重拾当年的那份对家的憧憬。

新年新气象,不管怎么样我想给闷油瓶一个能安稳度日的家,不能天天过得跟苦行僧一样,他活了这些年连家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怎么着也得给他搞个好房子住一住。

房地产这一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现在这房价简直是逆了天地高,早就说过了我家是无产阶级,家底殷实对我来说是光是电是神话,再加上我去接闷油瓶的时候搞了那么大的阵势,哪里是拉风,那根本是烧钱,我那时候想的也简单,根本没考虑日后该怎么办。

逼到绝路自然要破釜沉舟,等胜利了以后还得接着过日子,船还得补锅还得修,一掷千金是挺爽,回家一算账心疼得不能呼吸。

我拿着厚厚一叠传单,对着上面的数字长吁短叹,瞄着闷油瓶擦窗户的背影,心想当年他来我这的时候,我就应该哄他先把房子买好,搁到现在得省多少钱啊。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几个一看就是旅游散客的小姑娘在店里晃悠了几圈,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指着柜子上的一个清朝花瓶,问闷油瓶道。

我就纳了闷了,我一大活人大刀阔马地坐在店中间,她们凭什么认为擦玻璃的那个会是老板?这样的人来了几波以后,我干脆直接挂上暂不营业的牌子,大鱼小虾统统不接待了。

王盟对我的消极怠工很是痛心疾首,我一边愁着钱不够一边把送上门的生意赶出去,也是不能理解我这种蛇精病,当然这种唾弃他也只敢想想,表面上他还是得服服帖帖地帮我出谋划策。

“老板,我觉得这个就不错,你和张老板两个人住足够了。”王盟把一张传单递给我,上面介绍的房子多是小户型,地点偏到了喜马拉雅山,开车过去能横跨整个杭州。

我把传单扔在他的脸上:“这种房子配得上我吗?再找!”

虽然我钱少但是我事多呀,难得买个房子,肯定是冲住一辈子去的,没有点要求怎么行呢。

我对房子提了几点要求,能达到这几点的房子也就勉勉强强能住了,第一呢要在西湖边上,风景好;第二房子必须是独栋别墅,我不喜欢别人住在我旁边,安静和独立是最基本的;第三要有一个大院子,这样小满哥想跑两步的时候还能跑两步,而且采光一定要好,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晒太阳,日照必须从天亮一直照到天黑才行。

想也知道,能配得上我这种要求的房子价格不要太好看,我又龟毛不肯分期只想全款,想要一次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实在困难,毕竟资产归资产,流动资金总是不多的。

闷油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完全不能体会我的焦头烂额,每天就给他的小白花浇浇水,带着小满哥晒晒太阳,偶尔奉我的命令出门买买菜,遗世独立得很。

我知道对他来说钱根本不是事,地下的那点玩意就是他的存款,缺钱了下去摸几样,别说一个独栋别墅,他买一个小区也绰绰有余。

有一必有二有二就有三,既然已经决定让闷油瓶退出江湖,我就不能一缺钱就把他推出去赚钱,他又不是我的生财工具,同理,我也不能再下斗挣钱,这种事不能开先例,免得惹祸上身。

我在这一圈玩了这么多年总还有几分薄面,天真地以为不下斗我不也能干倒买倒卖吗,不料我玩小的不要紧,我盘口里的人慌了手脚,还以为我是嫌他们手脚不利索,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没钱赚也就算了,还要养着小满哥和小哥这两个费钱的祖宗,看来想做一个扛得起家庭责任的男人也没那么容易。

“吴邪。”闷油瓶喊了我一声,把炒好的小青菜装盘递给我,让我端出去。

自从我发现闷油瓶刀功很不错以后,做饭的工作就分给了他一半,他负责买菜切菜炒菜,我就负责洗菜和蒸个米饭,他的力气够大,颠勺的时候一棵菜也不会叫它跑出去,炒出来的菜火候棒棒哒。

我端着盘子,心想实在不行闷油瓶可以去当厨师,听说现在厨师工资还都挺高的,不错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走出厨房前我瞄到墙角有两个泡菜罐,做得挺糙的,印着画工拙劣的仿青花图案,昨天我还没看见这玩意,应该是小哥出去买菜的时候弄回来的,有点好奇地问:“小哥,你弄的泡菜?”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想起他老家是东北的,也许做泡菜是他的习惯,就是这年都过去了他才想起来做泡菜,是不是有点晚了,就算要弄泡菜也该搞个好点的坛子,家里又没有穷到这个份上。

这么想归这么想,闷油瓶有一个接地气的兴趣是好事,我不能打击他,就说:“那正好,我老爹蛮喜欢吃这个的,做好了可以给他也送一点。”

闷油瓶道:“只是罐子,没有泡菜。”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想吃我明天可以弄。”

我连忙摇头,那玩意外头买几块钱就够吃一年,何必自己费劲做,不过他不做泡菜干嘛要买泡菜坛子呢?为了怀旧?也不是没可能。

闷油瓶出门买菜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点别的,比如他最近痴迷一种老牌子的糖果,鲜艳的老包装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的设计,也许这种糖果勾起了他难得的童年回忆,所以每次路过那个卖老零食的小地摊,他总爱买一大堆回来,他也不吃,就放在罐子里摆在窗台上,时间长了满窗台都是他摆的糖果罐。

我对闷油瓶在意的事情都很在意,曾经问过他那个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闷油瓶说他小时候对年唯一的记忆,就是有人给过他一颗颜色很鲜艳的糖果,不舍得吃就一直留着。

有一次他被家族人带下一个斗用来放血,自觉回不来了,就把糖果吃掉了,糖果皮放在樟木小盒子里藏在斗里面,坎肩一提他就想起来了,所以去拿了回来。

想想张家的倒斗方式再想想我们这一派,我不禁有些自愧不如,他们家倒过的斗三进三出都还能保持原样,反观我和胖子,下一个毁一个,留点啥进去这辈子也取不出了。

我对闷油瓶的小兴趣持放任态度,毕竟他这种人实在太难得能喜欢点什么了,反正不贵爱买啥买啥呗,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也就没多问他为什么要买泡菜罐,一头扎在买房子的事情上。

我要买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胖子知道这事以后特地打电话给我,蹿腾我搬到北京住,这样我们打麻将的时候就能凑一桌了,我对吸雾霾没兴趣,再说杭州我都买不起,就不去北京自取其辱了。

买不到心仪的房子我很烦躁,一天催王盟二十多遍让他给我找房子,王盟被我逼得没办法,还真给我找了这么一栋,勉强符合我的三个条件。

卖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听说这房子本来是她的嫁妆,没想到结婚前新郎出轨,她看着房子就伤心,想出国不再回来,房子挂了牌子出售,急着出手价格也就不讲究了。

房子没有住过,说是二手也不算,我倒是不介意这个,唯一让我有点不满意的是房子已经精装修过了,而且是那姑娘自己装的,小女生的品味能有什么靠谱的,万一我不满意拆了重装可是很费劲的。

王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着这么一栋,实在不愿意再去找,一听我不想去立刻就急了:“老板你别这样想啊,说不定你一看就特别喜欢呢?这个价格真的不好找,我跟她说好了,你要是能付全款她还愿意更低一点,好不好总看一眼啊,也不耽误您做生意是吧?”

装修好了也有装修好了的好处,买了就能住也不用费心装修,更重要的是可以杀价,我就让王盟帮我约个礼拜天。她着急卖我不能让她觉得我着急买,吊她几天让她多着急我才能多杀价,我不怕有人跟我抢,我是愿意付全款的,有钱任性。

比起看房子我更着急看闷油瓶这几天到底在搞什么,家里的泡菜坛越来越多,这孩子真是不管不行,今天我眼睁睁看着他带回来二十个坛子堆在角落,我这是古董铺不是杂货铺,他带回来的那些坛子质量糙得我都没眼看,要是给客人看到了还了得,以为我这铺子就倒腾这些破玩意呢。

我试探着问闷油瓶:“小哥,你搞这些坛子来是想干嘛啊?腌咸菜啊?”

闷油瓶摇头,我又问:“那你是喜欢这种坛子?”

闷油瓶还是摇头,我有点沉不住气了,也不喜欢也不腌咸菜,那拿来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拿来卖的吧,这样的破坛子连三十块钱都卖不掉,我古董铺要是卖这个那招牌可就真给砸了。

问不出来就只能查,我让王盟去查查闷油瓶最近在干什么,查回来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王盟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可能是怕我不信,语无伦次地道:“老板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怕不准特别亲自去看的,张老板真的就坐在里面,他我还能认错吗?我还拍了照片呢,就跟后面夹着呢!”

我就是看了照片才惊讶地从凳子上滚下来,这事说出来未免太惊悚,闷油瓶什么人物啊,大风大浪什么没经历过,这么多年了把多少阴谋诡计斩于马下,会被这种小骗局骗到我实在不敢相信。

根据王盟的调查,在我们隔壁的那条街上开了一个专卖泡菜坛子的店,外表上是卖坛子,其实就是个传销组织,拉人进去听课发展下线,闷油瓶拿回的那种坛子一个售价要298,一次性买二十个才算你入会,会员每个月要卖出一百个才算任务达标。

王盟跟了闷油瓶一天,发现闷油瓶是他们新发展的下线之一,每天下午三点还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听所谓的成功课程,而且他还会做笔记。

我万万没想到这种传销手段能骗得到闷油瓶,传销一骗愚昧无知二骗贪心不足三骗脑子糊涂,闷油瓶除非是老年痴呆了,不然以他的头脑绝不可能会被骗。

我猜这个公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它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某些人,这些王盟是查不出来的,我又派人去把这公司里外里查了一遍,他们老板不姓汪也不姓张,真的就只是一个纯粹骗人的传销组织而已。

闷油瓶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传销者,他也不发展下线,就默默地朝家里买坛子,我总不好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小哥你被骗了那是个骗子公司,那太伤他自尊了,委婉地提了几句也不知道他听懂没,还是朝家里不停地买坛子,我的小铺子本来就小,这么些坛子一搁半边铺面都没了。

我真不是心疼那点钱,就是这一个破坛子卖298也就算了,里面还是空的连泡菜都没有,送吧太低档,卖吧我丢不起那个人,丢掉吧是钱买的,留着吧我自己不高兴,于是守着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一大堆泡菜坛子心塞成狗。

为了最大化地利用这些坛子,我干脆让王盟找了几个老大娘,真的用它们腌咸菜,正好过年没给手下的兄弟们发福利,一人两坛就算元宵节福利了,王盟跟我这么多年,我就让他自己多拿点,十坛八坛的不要客气,不拿不行,强制福利。

闷油瓶做事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查清楚这公司背后没问题后我也就放心了,随他怎么折腾去,反正我不信他真被洗脑了。要是真能把闷油瓶给洗脑,那这公司还卖什么泡菜坛子啊,简直是军事机密一样的洗脑技术,分分钟占领全国领先世界。

很快约好看房子的日子就到了,闷油瓶要去听传销课不去,王盟带着一身酸菜味无精打采地开着车带我去看房子,车里全是咸菜味,那味道大得我半废的鼻子都闻到了,嫌弃地打开窗户散味的同时还不忘数落王盟:“王盟你这车里都是什么味啊,有空赶紧去刷刷车,不然人家一闻我伙计身上全是酸菜味,还怎么做生意啊?”

王盟对我如此厚颜无耻的行为早就习惯了,只当自己没听见,别墅所在的小区离我店铺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胜在清净没什么游客,我也就不计较这点小瑕疵了。

卖房子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虽然在笑眼角却红红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忧郁,她带着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给我介绍那些家具的牌子和用处。

别墅的格局不算太好,但装修得十分精致人性化,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到了,姑娘的前男友听说有将近一米九,为了让他住得舒适,家里的东西都修得挺大挺高,一米六不到的小姑娘带我看卫生间的时候,我发现如果她站在这个洗脸台前洗脸是需要抬胳膊的。

姑娘穿着打扮都看得出是十分向往梦幻的类型,房子的装修风格却一点都不女气,很多设计颜色深得我心,家具的选材也都是用最舒服的,看得出她在设计这个房子的时候,对能够住进来的人充满了多少期待。

她逐一介绍着她的用心,她的爱情,却不是为了当初要住进来的那个男人,她把她对未来的期待挂牌出售,任由购买者评头论足,介绍到一半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捂着嘴跟我道歉:“对不起吴先生,我失态了,请你等一下,等我平静一下再带你继续参观……”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道:“就到这里吧,我很喜欢这个房子,我买了,你不用介绍了。”

我没有跟她杀价,这么用心的房子值得她开出的那个价格,临走前姑娘问我:“吴先生,我能冒昧地请问你,这个房子你买下来是准备干什么的吗?”

我告诉她我要跟我很爱很爱的一个人一起住,她笑了笑,说祝我们能够幸福。

买房子需要签大量的合同,姑娘一个月以后就要出国,这意味着我要在这一个月内筹齐买房子的钱,我手头上的筷子头最近都没什么好货色,龙脊背之流更是很久没见了,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还不算什么,让我头疼的主要原因是闷油瓶买坛子的速度远远高于我腌咸菜送人的速度,楼下都已经堆不下了,我掐指一算他至少花了十几万在这些破坛子上,眼见他越买越多,要是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他能把我们新家的洗手间赔出去。

我决定跟闷油瓶进行一次深刻的谈话,至少别再买泡菜坛了,家里真的没地方搁了,准备了好几天,我还写了个发言稿。

可没想到还没轮到我跟他谈,那个传销组织就被警察连锅端了,端的那天闹得挺大,光警车就停了半条街,来回拉了两趟才把人拉完。

好在端的那天闷油瓶没去,因为搞传销把哑巴张弄进去了这种消息要是传到道上,我吴小佛爷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上家被抓闷油瓶丝毫没被影响,带着小满哥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屋子泡菜坛子里,对着灯光仔细端详一个泥坛子,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闷油瓶是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呢,我越算账越觉得心疼,白白给传销组织贡献了小二十万,有这二十万干什么不好。

闷油瓶把那个泡菜坛子翻过来覆过去,看得如痴如醉,我愁着买房子的钱,看他那个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花来,小哥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能……”

“吴邪,”闷油瓶打断我即将开始的滔滔不绝,敲了敲手里的那个泡菜坛,对我道:“你看看这个,觉得它的形状像什么。”

我一直觉得那就是个泥罐子,没仔细看过,闷油瓶一提我才发现它的形状不太像泡菜坛,仔细端详之后不由惊叫:“卧槽!?”

我连夜找人把坛子外面的那层泥洗掉了,洗掉之后发现这是一个品相非常完整非常精美的元代官窑青花瓷,这样的东西一发现可都是上交国家的,普通人根本不敢出手,外国拍卖行上元青花屡创新高,要是把它拿到新月饭店去拍卖,得出的数字我做梦都能笑醒。

姜果然是老的辣,闷油瓶独具慧眼,买菜的时候路过了一次那个传销组织的店,一眼就看出摆在柜子最上面展示的东西有蹊跷,他假装被传销洗脑阔气地买了很多泡菜坛,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元青花。

闷油瓶告诉我在文革时期为了保护这些东西,普通人选择在上面刷红油漆用作保护,张家怕不保险,琢磨出了一个新办法,可以在瓷器外面再烧一层泥胎,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泥罐子泥坛子,这是他们张家独到的一门手艺。

二十万就搞来了这个元青花,这个漏捡得实在漂亮,我恨不得抱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他一口,连那些破坛子看着都顺眼极了,我就说我家闷油瓶不可能被传销组织洗脑不是,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跟姑娘签合同前怕闷油瓶不喜欢,我带闷油瓶又去看了一次房子,他只对院子里种的一棵树提出了点意见,要我在旁边再种一棵,说院子里只种一棵树不吉利。

房子已经散了好几个月的气,异味基本跑光了,我把屋子里几样不合用的家具换了,分分钟带着闷油瓶搬进了新家,卧室里那大床晒得又松又软,我连衣服都懒得换就上去滚了几下。

闷油瓶没我那么幼稚,站在窗台边上把他的糖果罐整整齐齐地摆上去,阳光经过那些糖果纸的折射,星星洒洒地散在白墙上,有点晃眼,我得意洋洋地问闷油瓶道:“怎么样,咱们新家不错吧?我是不是特别有眼光?”

闷油瓶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道:“吴邪,我明天要出一趟门。”

我现在已经不怕他出门了,只要他跟我交代清楚去哪儿就行,他一个成年人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老关着他,询问了他一些细节,立刻掏出手机来给他定火车票。

“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翻着12306,随口问道。

闷油瓶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吴邪,我会回来的。”



——————————

《殊途》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我幼时爷爷经常念叨这句话,等我长到足够理解后半句话意思的时候,已经是我三十岁以后的事了,三十岁是人生的分水岭,各种意义上。

混我们这一行的切忌交浅言深,地底下哪个不是生死过命的兄弟,回到了地面上见了光哪个都能捅对方几刀,日子久了“人心”二字越发刻薄。

至于前半句话的道理我根本不用领悟,它无时无刻不贯穿着我的人生,一直到此时此刻,我也依旧身体力行地实践着。

“东家,不就是个小鬼,至于安排这么多人吗?营长一个人就能把他逮回来。”坎肩检查着手上的弹弓,对我要他使用红色皮筋的决策十分不解,在他看来我这是在浪费人才浪费时间。

我嚼着花生,啐了他一口:“你懂个屁,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逼逼,等会打起来你就朝丫膝盖上打,别打头,我要活的。”

坎肩还是没忍住逼逼:“东家,要是这人这么重要,您直接找张老板出手就是了,万一那小鬼真的跟您说得那么厉害,咱们也好有个后招不是?”

我心想我等了那么久就是等他不在才动手抓人,他要是在我哪敢玩这么一出,不过这话不能跟伙计讲,就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也说了一个小鬼,你们这么多人要是都抓不住他,那你们也别干了,明天就回老家种地去吧。”

想想也是,我在这一行混了这些年,干下多少缺德事,现在大闹天宫完了就想皈依我佛哪有那么容易,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江湖好进不好出啊。

虽然老早就发现了道上派来监视我的人的踪迹,碍于闷油瓶一直在不好动手,我只好假装没看见,暗地里观察这些人中哪些是小虾米哪些是真卧底。

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这些人来了走了,只有固定的几个兀自不动,我查了这些人的背景,多多少少都有些破绽,唯有一个毫无破绽不说,背景还完美得可怕,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我都要怀疑是我自己多疑。

能把无中生有的背景安排得这么完美,我混到现在也只见过两个势力,这两个势力都是我的心头大忌,祸害了我老吴家三代忠良,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最容易让人麻痹大意的无外乎四种人:老、弱、幼、孕,这次我锁定的目标就是幼和弱,目标名叫李铭,一个瘦瘦弱弱的普通高中男生,每天背着大书包经过我店门口四次。

从我店门口经过的学生很多,他是最特别的一个,跟那两个势力常年斗智斗勇的经历让我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李铭身上有让我很不舒服的地方。

正愁没时间抓人,恰好闷油瓶说他要走一个礼拜,我掐指一算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可以动手抓人了,我可以在闷油瓶走的这一个礼拜里把麻烦事处理得妥妥哒,等他回来了一切风平浪静,简直完美。

在行动前我摸清了那个小鬼在我四周活动的规律和轨迹,撒网的地方是个小胡同,地形很讨巧非常适合瓮中捉鳖,我坐在二楼的小茶馆正好能控制全局还能隐藏自己,路人三两只的早就清过场了。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李铭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他一脚踏进包围圈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进了套,我这些年很专注研究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我捕捉到他入套的一瞬间看了五个方向,速度很快,全是我的人藏身的地方,学生没有这样的本事。

李铭的脚步只顿了三四秒钟,他蹭了蹭鞋底,还想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强行朝前走,很快他发现这样行不通,我的人目的很明确,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实行包抄。他越犹豫我的胜算越大,在这种情况下要么他一装到底要么他就立刻动手,我看着李铭明显犹豫的表情,心想小鬼就是小鬼。

营长性子急,已经仗着体型优势朝小鬼压了过去,因为这地方怎么都还算是闹市,我又想抓个活的,所以伙计们也没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一人一根电击棒挥得嗖嗖响。

李铭拽下书包挡住了营长的一记暴击,用一个很诡异的身法矮了矮身,仗着体态消瘦从营长的咯吱窝下钻了过去,反身一脚把营长踹到了地上,在他踹营长的同时还攥住了其他两个人的胳膊,我只看到他的手腕动了一下,我的两个伙计就嗷嗷叫着捂着手滚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候我还算淡定从容,毕竟行动前我把杭州所有能打的伙计都调过来了,足足有十个人,损失一两个不算什么。我一看小伙子身手挺牛逼啊,分分钟干掉我三个人啊,本来想光明磊落地十对一不动用偷袭的,逼我出手啊,我立刻一拍桌子吼道:“坎肩!”

坎肩不愧是武力担当,拉开弹弓双弹齐发朝着李铭两个膝盖就打了过去,红色皮筋的威力非同小可,这两发打中的话李铭当场就会扑街,未来的几个月乃至一生都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

这个当口李铭已经扫倒了我六个人,弹珠打过去的一瞬间他拽起地上的一个倒霉蛋挡在身前,我没想到坎肩会失手,眼睁睁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小鬼也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发现正主在楼上的具体方位,看也不看从地上抄起一根电击棒就朝我的方向甩了过来。

不如意事常八九啊,我被电击棍砸中脑门倒地的一瞬间,眼前浮现的是闷油瓶的脸,这下可真是破了相了,这伤在闷油瓶回来前能不能消,要是他回来了能不能骗他是我自己撞门框上了?

我的人还是很训练有素的,并没有因为我的倒地惊慌失措,坎肩甚至没有过来看我一眼,关心一下他的衣食父母是否还活着,他淡定自若地大喝一声又翻出五颗弹珠朝着李铭攻将过去,坚决执行我的命令不动摇。

要是以前的我这么一砸直接就晕过去了,现在脑门练得结实多了,我爬起来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短得多,大概只有三四分钟,如果我没满脑子跑火车大概还能再缩短两分钟。

三四分钟就足够定输赢了,我刚爬起来坎肩就给撂趴下了,捂着脸嗷嗷叫,李铭居然把他打过去的弹珠化为己用,三颗五颗地全招呼在了坎肩身上,我派出去的人早就倒了一地,声声哀嚎。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我出师的时候黑瞎子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这辈子没见过我这么笨的,能把我训练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他积德,希望我以后招子放亮点,该跑的时候就跑该逃的时候就逃,实在跑不掉就跪地求饶,千万别和练家子硬磕。

眼见李铭手里的弹珠就要朝我打来,我立刻捂着脸大喊道:“别打脸!!”

现在的小孩一点规矩都没有,李铭根本不理会我的大喊,手腕一抖两颗弹珠直直地朝我射来,我心中哀嚎,这下只能骗闷油瓶我玩弹弓不小心反弹打自己一脸了,傻逼是傻逼了点,总好过告诉他我叫了十几个人抓小鬼反被小鬼削一顿。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就在我做好被弹珠操翻在地的准备,惨叫都酝酿好了的一瞬间,离我只有半臂距离的弹珠突然被天外来客半路拦截,我眼前一花勉强看清那是一个垃圾桶,速度太快甩了我一脸香蕉皮。

有如此速度和力度能把那么大的垃圾桶当暗器使的人,那非闷油瓶莫属,我顶着香蕉皮看到从胡同口杀出来的闷油瓶,仿佛看到了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如果他能把胡同口的垃圾桶换成别的暗器,我想我会更爱他一点。

我没有深究为什么昨天被我亲自送上火车的闷油瓶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愿意承认他在这件事情上骗了我,下意识就给他找好了十个八个的借口,也许他的事办完了立刻就赶回来了呢?

李铭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闷油瓶那一垃圾桶砸过来八成砸毁了他的自信心,我有点小人得志地暗笑,小鬼不是身手好吗,不是还敢用电棍砸我吗,看等会叔叔怎么教你学做人!

我信心满满地指着李铭道:“小哥!把这小鬼给我抓起来!”

坎肩一听闷油瓶来了也不趴在地上装死了,爬起来捂着脸含糊不清地道:“东家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啊,不早说,哎呦疼死我了!呸呸。”

我一看坎肩满嘴血地吐出两颗后槽牙,不禁暗暗庆幸,还好闷油瓶救驾及时挡住了那两颗弹珠,不然我后半辈子再也不能嗑瓜子了,那得多寂寞啊。

有闷油瓶坐镇我丝毫不怕那小鬼会跑掉,淡定从容地摘掉香蕉皮擦了把脸,慢悠悠地从茶馆走下楼去。我很想闲庭信步一派优雅地走到那小鬼面前,做出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来,可惜现实是我脑门上肿了一个好大的包,不论如何摆表情都显得可笑,干脆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小子面前,冷声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李铭真的很不适合做这种卧底工作,武力值不俗心理素质太差,表情全写在脸上,一点心机都没有,我这话刚问出来他就怯怯地去瞄闷油瓶,嘴唇开合两下没发出声音。

我不应该跟黑瞎子学读唇语的,虽然我学得半半拉拉,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我还是能认得出,李铭,或者是张铭,他没有喊出口的两个字是族长。

族长,张家人,行啊,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说怎么闷油瓶没动手他也不跑呢,敢情跟闷油瓶一家的。

我现在的情况很不适合思考,可能是被砸得有点脑震荡,头重脚轻耳鸣目眩,左右环顾一圈还就我伤得最轻,计划惨痛失败,我揉了揉太阳穴对坎肩道:“叫人来,先送大家去医院。”

我跟一堆伤员一起被送进了医院,拍片一看果然是轻微脑震荡,医生连药也没给我开就把我撵出了办公室。

其他人就没我这么幸运了,骨折的骨折掉牙的掉牙,我拿到药费单子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转念一想这钱凭什么我出啊,就把药费单子甩给张铭让他去付,看在我跟他族长那么熟的面子上,随随便便赔个几十万也就算了。

张铭一脸无辜地掏了掏兜,我一看张家是真没落了,小孩兜里一共就三十五块零两毛,搞得我像黑社会收保护费一样,最后还是闷油瓶接过了单子默默地去付账才打破僵局。

等确定闷油瓶走远了,张铭立刻拦着我问道:“刚才我扔你的力气根本不大,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我看得出来你能躲过去才扔的,你为什么不躲?”

小孩没什么城府倒也机灵,估计憋了挺久现在才问出口,也是难为他,他看得挺准,在躲这方面我可是行家,那一棍力度和准头都没的说,就是速度太慢,在我眼里跟慢动作没两样,我的运动神经不说能接住,躲开肯定没问题。

谁让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这小鬼呢,要抓早抓了,他只是我计划里利用的一部分而已,我的主要目的是引闷油瓶出来,我知道他根本没去宁夏,我就是想看看在我的生命安危的大前提下,直钩他咬还是不咬。

这件事活该闷油瓶倒霉,他那班火车因为泥石流堵在半路上了,晚点了三个多小时,他却还能准点给我发短信说他到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打小我就容易盲目信任别人,缺心眼搁普通人身上顶多吃点亏,搁在我身上就要命,我只好强迫自己不去信人。戒掉信任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我不得不把多疑培养成一种习惯,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就像一个生活在文革时期的黑五类份子。

偏偏闷油瓶在我心中树立了一个足以依赖信任的形象,即使这十年来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已经渐渐褪色,我对他的信任也分毫未减,一边是融入骨血的怀疑,一边是深入人心的信任,搞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

我有时候会莫名对闷油瓶有点小愧疚,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还被我各种怀疑,有时候又对他有点咬牙切齿,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多疑的人,非要干点什么事给我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想想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累。  

我拍了拍张铭的肩膀,露出一个看破别说破的笑容,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一般人早就明白了,谁知他就是不懂,拽着我死不撒手,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你说啊,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为什么不躲?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仗着身高优势揪了他头发一把:“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滚回家玩蛋去!”

坎肩揉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地凑过来,他刚看好牙,哭丧着脸对我道:“东家,这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招咱们以后少用行吗,我可就那么两排牙,都打光了以后就只能喝豆腐脑了。”

我烦得很,哪有心情跟他掰扯战略战术,想当年我用的都是自杀式送人头战术,他掉了两颗牙就成功完成任务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张铭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很不服气地道:“我要告诉族长!”

我一听就乐了,小屁孩那语气跟我告你家长去一样一样的,他也不想想他都能发现的事,他族长能不发现吗?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去说去说,你别光跟着你们族长学身手,也跟他学学做人,你看你们族长做人做得多失败,没想到你比他还失败。”

张铭根本讲不过我,他没想到我一把年龄了还这么厚颜无耻,哆哆嗦嗦半天没找到反驳的词,气得自己猫墙角生闷气去了。

我基本可以确定这孩子不是张家本家里的人,顶多就是挂个姓,他的身手套路和单纯的思维方式都跟张家的训练方式大相径庭,手指头也没有长出来一截,八成又是他们拐带的小孩,他们张家是不是都喜欢拐这种单纯又好骗的小孩为他们卖命啊,忒不厚道。

张铭朝墙角猫的时候我才猛然注意到,张铭跟坎肩的身材很像,尤其是看背影,如果他们穿同一件衣服背对着我,我都不一定分得清哪个是坎肩。

我心一沉,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我问坎肩道:“上个礼拜二你来没来我家找闷油瓶?”

坎肩一愣,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上个礼拜二?东家你记错了吧,我上礼拜二下地,礼拜五才回来,我咋能去找张老板呢。”

我略微一算,发现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坎肩来找闷油瓶,我会感觉他有点怪怪的,现在回头一想那根本就不是坎肩,是张铭伪装成坎肩来找闷油瓶的。

行啊,孩子大了不尿炕了还学会玩暗度陈仓了,闷油瓶跟张家有联系我并不惊讶,我惊讶的是我到底是有多可怕,他还得偷偷地跟外头传递信息,直接把我的小铺子当成地下联络点了,不是张家在监视他,根本是他在联系张家。

我在闷油瓶心里大抵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傻逼,他做事的时候根本没认真防我,想通了他跟张家其实是有联系的这一点,很多我一直解释不通的事就有了答案。

最明显的是过年那会儿闷油瓶给我发的照片,第一张他拍的电视没问题,问题就是那挂历,挂历上面的灰太多了显得有些刻意,胖子确实不是一个爱打扫卫生的人,但那挂历他每个月至少也要翻一次,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灰,后来我去他家的时候也特别去看过,挂历上的灰只有很薄的一层,明显不是同一个挂历。

闷油瓶过年的时候根本没和胖子在一起,后来他给我的自拍也能说明这一点,掩饰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他干脆故意把整个画面撑满不给我看背景,好让我看不出他在哪里。

我提前了几天回北京打乱了闷油瓶原本的计划,我猜他那时候也刚刚到北京的某个机场,怕我到胖子家发现他没在,才火急火燎地跑到机场去接我,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就是孙悟空,一个跟斗云就能把两个钟头的时间缩成四十分钟。

二叔知道那香是闷油瓶搞来的以后说了什么来着?他说原来如此,只有张家有这种手段,我当时只想着小哥就是这么牛逼,所以忽略了他说的是张家,不是张起灵。

对细节的执着导致我能记住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些小事在某些紧要关头往往能够发挥很重要的功能,我一直坚信这一点,比如现在,我就能很准确地回忆起我俩一起生活的时候那些不太对劲的细节,越想越觉得憋屈。

闷油瓶不是一个特别爱玩心眼的人,一玩起来就不是人,到头来这点心机全用我身上了,呵呵。

我盯着张铭,张铭立刻紧张起来,朝后缩了缩,我问他:“上礼拜二是你扮成坎肩来找你们族长的吧?说了什么?”

张铭猛摇头:“我不知道!”

坎肩知道有人冒充他招摇撞骗很是愤怒,他完全不能容忍有人冒充他接近他无限崇拜的闷油瓶,一把揪住张铭的脖领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说实话!不然掐死你!”

“我怎么可能知道!海客哥让我送信,我又没看里面的内容!”

“……”

“……”

很好,我的老熟人,社会主义的大毒瘤,他不老实在香港卖蛋挞奶茶,居然还敢漂洋过海出现在我面前,这次不把他打成肠粉都对不起他恶心我这么多年!

正准备抓住张铭严刑拷问,手机突然嗡嗡了几下,我拿出来一看十几条银行短信,闷油瓶去付钱居然用的是我给他的卡,敢情最后还是我买单,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闷油瓶跟我说过的话,全他娘的在跟我打马虎眼,根本禁不起推敲,他的想法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瞧。

我从不愿意叫他张起灵,嘴上叫小哥,想他的时候就用闷油瓶,实在不行宁愿叫他大张哥这种接地气的名字,因为张起灵可以是任何一个人,而属于我的闷油瓶只能是他一个。

我不能说十几年来我做的事都是为了他,我确实有我自己的思量,可至少我有一份真心在,总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可惜人家不稀罕做我一个人的闷油瓶,人家是要做大事的人。

他愿意继续掺和家族的糟心事没问题,跟我讲清楚说明白啊,玩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招是怎么回事,想到闷油瓶可能是在暗搓搓地利用我,我就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冷,即使是没有利用我,哪天冷不丁地跑不见了也够我喝一壶,他前科累累实在让我信不起来。

我太沉浸于自己的思考,闷油瓶刷完我的卡走出来我都没发现,还是坎肩戳了我一下我才回神。

张铭看到闷油瓶好像看到了主心骨,想过去又有点心虚自己刚刚说漏了嘴,说真的他这种卧底在我这根本活不过三天,张海客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派这么一位来侮辱我的智商。

闷油瓶走到我身边把一堆单据递给我看,他被我戳穿以后就没张嘴说过话,装哑巴装到底,我看他他就也看着我,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疚。

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的就为耍我可能不大,牺牲色相不是他的风格,八成还是他家里出的问题,张家元气大伤想找族长回去继续为家族当牛做马贡献一生,嗯,很有这个可能。

我不理闷油瓶闷油瓶还真不理我,转移目标去看张铭,张铭怯怯地抓了抓头发,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一句:“族长!吴老板讲要见海客哥!”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要见张海客了,我恶心他还来不及呢,小兔崽子挺会转移注意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他刚用电棍抡我的事,这事没完!

闷油瓶听他此言,终于张嘴说了第一句话:“你想见张海客?”

我正想说别听他瞎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突然想起以前发现闷油瓶有事瞒着我的时候,我都是很冲动地揪着他的脖领子质问他,但最后总被他四两拨千斤,留下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把我堵得死死的,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现如今我也是奔四去的人了,不能再跟以前似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俩之间怎么说也更进一步了,干脆就晾晾他,先解决人民外部矛盾,最后再跟他谈我们的“私人恩怨”,保不齐能出奇制胜,也让闷油瓶瞧瞧爷的手段。

先去见张海客也不错,借此机会我正好能看看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大家搭伙过日子这都小半年了,港陆一家亲,来了这么久我总得见见咱们娘家人不是。

张铭自告奋勇要带我去见张海客,我还真信了他,丫居然带我去坐公交车,连打个的都不舍得。面对不要脸的穷光蛋家族,我只好再次自掏腰包,让王盟开着我的车来接,张铭怕我又怕闷油瓶,车刚停稳就窜上了副驾驶,剩我跟闷油瓶排排坐在后座上。

王盟人精一个,一看我脸色不对就知道应该闭嘴,闷不吭声地开车,恨不得把耳朵也闭起来,张铭叽叽喳喳说什么都不搭腔。

我打定主意要晾着闷油瓶,当然不会跟他讲话,就靠在窗户上往前看,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才想到见张海客我现在这个造型一下就输了,身边也没带几个能用的伙计,事出突然,只临时抓了个王盟来充数,动起手来谁把谁打成肠粉都不一定,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拉弓没有回头箭,王盟开车速度见涨,根本没给我机会后悔,分分钟就停在一间五星级大酒店门口了,门童点头哈腰地来开门,我下车一看这资本主义腐败的派头,啧了啧:“张海客就住这?”

张铭住的可是平房,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自己住酒店吃西餐,让孩子住平房吃盒饭,裤兜里还没给装五十块钱,什么人啊。

张铭丝毫没觉得被不公平对待了,傻呵呵地点头:“嗯,海客哥跟学辉哥还有诗诗姐住这里,学辉哥和诗诗姐昨天去北京了,后天回来。”

我一听这话就懂了,这次来的人不多,加上张铭三男一女,听这个名字除了张铭不是张家人,其他的至少也有个辈分,今天来的还挺巧,只有张海客一个人在。

我单枪匹马地杀过来已经很不明智了,当然不可能再让张铭和闷油瓶跟着,不然上去了他们三个对我一个,打麻将都必输无疑,我跟张海客一对一总归还有点胜算,再说闷油瓶在楼底下等着,张海客未必敢跟我动手。

我让王盟看着大小张,不要让他们离开大厅,王盟问我如果他们坚持要上去怎么办,我想了想告诉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跪地求饶满地打滚之类的,其他的自由发挥,总之等我信号。

根据我的设想,应该是我直接杀上去踹开大门让张海客大吃一惊措手不及,却忘了张铭肯定已经通知过张海客,所以现实是我到门口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一个男人坐在小圆桌前喝茶,优哉游哉地朝气势汹汹的我挥手:“呦!”

看面相这男人大概二十八九,身材瘦瘦弱弱整体没什么精神,右手插在裤兜里看不出长度,张家人一贯年龄成谜,外表不能说明什么,这人看着挺弱,保不齐能跳起来一脚踢飞我的头。

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张脸,确定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见到他的第一眼我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一股谜之仇视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地想冲上去抽他。

我猜他也是张家人,就道:“张海客呢?”

男人摸了摸脸,笑了:“哦,我说呢,忘了我已经把面具拿掉了,怪不得你没认出我来。”

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除了张海客没人能说出这种腔调,我说我怎么那么想抽他呢,果然他讲的什么为了装我把脸皮缝在脸上啊,什么装我装了很多年啊全他娘是驴我的!!

张海客跟我扯的鸡巴蛋已经被我证实有一大半是假的,他跟我脸长得不一样倒是唯一的一件好事,我可不想他在香港卖蛋挞还顶着我的脸。

跟张海客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什么招没拆过,要是写成一本书保准能大卖,现如今我可不怵他,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不打太极了,我冷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刀阔马地朝凳子上一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大家这么熟了,荣归故里也不说帮我带点奶粉什么的。”

张海客耸肩,坐到我的对面:“通知不通知的你不也自己来了?再者说吴老板混得风生水起,哪用得着我做代购,不知道今天吴老板来找我有何贵干啊?不会是真想找我带奶粉吧?”

他摘掉人皮面具以后的模样虽说没我帅,也还算顺眼,我总算不用再面对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讲话,时间长了容易精分。

我把从张铭身上摘下来的学生证朝张海客面前一丢,道:“得了吧,我祖宗八代你都查清楚了,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张海客你挺会坐收渔翁之利啊,你家族长在路边卖水果的时候不见你,我这边刚找到人你就冒出来了,这效率说你没派人盯着我你自己信不信?讲真的,你对我是多念念不忘啊?”

张海客立刻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别,我对你可没任何兴趣,这又不是我自愿的,别说得好像是我缠着你不放一样。”

我道:“你不是自愿的是吧?那行,你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讲清楚说明白,不然这事没完!”

张海客就道这事真不能随便告诉我,我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闷油瓶,闷油瓶知道的比他清楚多了,他就是一跑腿小弟,不乐意掺和我们俩之间的事。

一提起这个我就更来气,这不明摆着戳我痛点吗,闷油瓶那嘴跟焊上一样,哦,你们张家有个小秘密,祖上立的规矩,谁都能告诉就是不能告诉姓吴的?

我一拍桌子,差点把桌子上的茶杯震下去,道:“张海客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们族长那边我自有分寸,要不是有你这个搅屎棍我们好着呢,我就纳了闷了,你们家薅羊毛就逮着一头羊薅是吧?就不能放张起灵一马让他过两天安生日子吗?”

“你别乱给我扣帽子,这事纯属私事,硬要说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我和族长都姓张,这个答案你满意不满意?”张海客敲了敲桌子,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想象力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丰富,我要是真想把他弄走还轮得到你?我完全可以在你没看到他的时候把他转移。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真正的张家早就不存在了,内家的血脉被冲散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族里人,我们这些外家挣扎到现在也只是求个平安,我比你还不想掺和这事你信吗?身不由己这话你应该最清楚啊,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谁不想过安生日子。”

张海客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我明知道他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还是要继续问下去,在这件事情上我非常被动,必须运用一些套话的小技巧,从张海客的话里抽出看起来比较真的那部分,再结合我掌握的一些事实进行排除,最后过滤出一点点真实可信的部分。

张海客讲话很聪明,什么事情都朝张家死人身上推,一句身不由己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来说去都是老黄历,我明知他用这一招也没办法拆,因为张家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部分。

关于张家我不敢说摸了个七七八八,顶多知道一半,张海客有一件事倒是没骗我,那就是张家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能接触到的都是核心人物,偏偏这些人在跟汪家的斗智斗勇中嗝屁了不少,导致秘密体系非常不完整,现存的张家人都在为守护秘密奋斗,可谁也不知道这些秘密究竟是什么。

作为张家的免费劳动力,“张起灵”继承了秘密的一部分,但是闷油瓶到底知道多少我并不清楚,我已经过了会好奇一切的年龄,我希望他脱离这一切自然不会再去追问,万一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些小秘密,跑得不见人影,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海客说我想象力丰富,也没见他叙事能力加强,说了半天我总结就是一句话,闷油瓶主动找他商议要事,有一件很重要的、可能会决定张家人未来生存的大事即将发生。

跟张海客扯了一通皮,他车轱辘话来回倒,就是让我去问闷油瓶,说只要闷油瓶点头,他就把所有事都告诉我,闷油瓶不点头他不敢说,他怕有命说没命回香港,我不能把他朝火坑里推,闷油瓶看着蔫巴巴的,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我心道管我屁事,我又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还发火,我就没见过他感情上有过什么大波动,要是真发火我倒真想看看。

张海客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我再如何威逼利诱完全不为所动,就猫在那儿拼命喝茶,水都烧了几壶。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全浪费在他身上。

算算时间,我晾了闷油瓶几个小时,闷油瓶属于那种抓包必须当场问,久了准保不认账的类型,越晾越油,得抓紧拷问。我在张海客这里呆了这么久,他也拿不准张海客说了什么,正好趁他俩没通气诈一诈闷油瓶,说不定能诈出点什么来。

日子还是要过的,我总不能因为这一次就把闷油瓶扫地出门,他既然为了“私事”专门去找张海客,说明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虽然他瞒着我,被我发现了也没有特别着急,估计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如此,如果是必须要处理的事情,我可以出一份力帮帮他。

大小张还是很老实的,我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我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坐在休息室,面前摆了一堆瓜果零食,张铭吧唧吧唧吃得正欢,王盟一脸紧张地守在门口,看到我来了松了好大一口气。

张铭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饭,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还招呼我一起吃,说这些都是免费的,两三句的工夫就朝我手里塞了三个苹果。

我把这只傻狍子交给王盟,让他带着还给张海客,别自己给跑丢了。我则带着闷油瓶到前台开了一个工作间,我的原则是谈这种事不能在家谈,更不能带回家。

跟闷油瓶谈话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平时还好,一旦正面交锋就不行了,黑瞎子说得对,这种人自带压迫感,学都学不来,他往那一坐整个房间气氛都变了,即使你知道他可能只是在发呆,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我正酝酿着怎么开场比较强硬,让他知道这次混不过去必须老实交代,没想到他先开了口,一开口就差点把我气死:“吴邪,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一丝微妙,这点微妙让我不由好奇起来,我在闷油瓶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也许在他心里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一直用一种长辈的心态看我胡闹,长辈不需要向孩子交代自己的行程,也从来不觉得孩子能够帮得上自己的忙。

他未必不知道我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我的种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或许他才是我背后的那个如来佛祖,我做了什么他都清楚,只是闭口不提,他不在的时候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等他回来了我才发现还是跳不出他的五指山,猜不透他的想法。 

换作以前面对这样的闷油瓶,我只会叹一口气然后就随他去,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连一个朋友的身份都是自封的,若真的放任他走了,顶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他,然后唏嘘一把他的人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有足够的立场知道他未来的每一步,因为那是要跟我一起度过的,我不知道闷油瓶还能活多少年,我只知道我能活的时间太短,我未来的每一分钟都计划好要跟他一起度过,不舍得浪费一点点。

我本来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不一定,闷油瓶未来的人生计划里可能根本没有我,或者有我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部分我连边都摸不到。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小哥,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但是你我现在既然决定要一起过日子,你总得给我交代一下,你骗我算怎么说的?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很危险,万一你真折哪儿了,你告诉我,我也好有地方捞你去啊。”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用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使劲盯着我看,我差点给他看心软,只好假装喝茶,低头又道:“我不信张海客说的话,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要是需要什么帮手,我给你找,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要小看我,真的,我现在能帮你,你要多少人手我都能给你找来。”

“吴邪,”闷油瓶略略探了身体过来,轻声喊我的名字,他的声线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有些事只有张家人能做。”

这就是彻底把我踢出这件事去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的瞳孔漆黑一片,里面看不到我的倒影,我道:“你再说一次?”

我当然听得懂他说的话的意思,我只是不懂他这话背后的含义,他是心疼我,不希望我掺和,还是在告诉我手不要伸得太长?现在倒会说劳什子只有张家人能做,可他别忘了,当初把我拉进来的手里就数他的那只伸得最长,现在我练出来了他倒后悔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不是一个很容易无力的人,因为我从没有习惯有力,哪天做个事不费劲自己都能惊喜半天,会有这种感觉足可见面前这个人对我的影响有多深。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我力求不被任何一个人左右心情,力求不去信任任何一个人,只有闷油瓶是个例外,可惜我剥开皮肉劈开骨头给他保留了我最后一份信任,还是换不来他对我哪怕半分的真心。

我不是受不了骗,只是受不了到了这个份上,还被他骗。

闷油瓶的小动作很少,他总是最大程度上的精简自己的动作,力争拳拳到肉,说话也是如此,虽然简洁却很有力,句句都戳在我心上:“吴邪,有的事情只有张家人知道,也只能张家人去做,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不要管,三个月以后我会回来的,如果我没回来……”

“滚你妈的!”我一听这后半句铁定不是好话,脾气压都压不住,立刻就爆了粗口,“别他娘的在这给我扯淡!什么回来不回来!我不管你怎么回来!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要到哪儿去!”

闷油瓶倒没有隐瞒,直接道:“香港。”

行,张家人的大本营,香港未必是他的目的地,说不定只是一个中转站,这也不能算骗我不是。

从张铭伪装成坎肩来我家的频率来看,闷油瓶在这大半年里一直和张家有联系,过年那几天保不齐也是去了香港,张海客说是私事,什么私事能持续大半年的时间解决不掉,到现在甚至要闷油瓶要去三个月。

联想到闷油瓶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我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汗毛都要竖起来,有点紧张地问他:“你去干嘛?”

闷油瓶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吴邪,这是我的宿命。”

宿命这个词是个很诡异的存在,有的人用宿命当做借口,有的人真心相信宿命,有的人操控宿命,有的人用它操控别人的宿命,这个词本身就带着神秘和不可控性,尤其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似乎是对我们苦逼生活最好的解释。

曾经最苦最累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认了吧。当这个念头出现以后我就想我可以认,可我不能连累身边的人一起认,每每想到这里心底总会生出一股子狠劲,支持着我走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否还在那个“宿命”之中,可至少我努力去反抗过了,事到如今,闷油瓶却还在用宿命二字作为搪塞我的借口,让我不由笑出声来。

你只知道你有宿命,可我关心的只是你最后能不能有自己的归宿,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闷油瓶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我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一字一顿地道:“我去你妈逼的宿命,你就滚去和你的宿命过一辈子吧!张起灵!你日狗去吧!”


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瓶邪】《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1—5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

《阴差阳错》...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

《阴差阳错》


我抽完最后一根烟,对胖子道:“走吧。”

胖子撮烟屁股正撮得津津有味,听我说完这话立刻就愣了,这几天他一直蹿腾我走,现在我真说要走,他反而傻眼了。胖子咂吧咂吧嘴,把烟屁股朝火堆里一丢,又看了一眼青铜门,问我道:“真不等啦?”

“不等了,要出来早出来了,走吧。”我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土,这裤子还是闷油瓶的,穿着真难受。

和闷油瓶约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我也在这里等了整整十天,解雨臣派人来看过好几次,也送了不少东西进来,我跟胖子靠着那点补给坐在所谓终极的门口大眼瞪小眼,守着一堆篝火吹牛,吹到最后牛皮吹破了就沉默。

我坐在青铜门口感受着阴风阵阵,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陨石坑等闷油瓶的时候,每天我都希望能跟那次一样,睡醒了一睁开眼闷油瓶就坐在我旁边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

我想得太美太好,可惜现实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十年,对闷油瓶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变白,但是对我来说却如同沧海桑田,我头发虽然没白,但是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放着用命拼来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找刺激,换来一个早知如此的结局,可不就是贱么。

个杀千刀的谎点了爷十年,还让爷在这鬼地方等了十天,什么来接他什么鬼玺能开门,全他娘的是骗人的。

我问胖子道:“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胖子一看我盯着青铜门那恶心的眼神,立刻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捂住口袋不住地摇头:“你还没死了这条心呢?没了,炸药进来的时候都用光了,胖爷我就剩这一颗光荣弹,你别想打它的主意。”

想想把青铜门给炸了确实不太现实,我只好弄了个背包给闷油瓶留下,里面塞了点生活必需品和一张假的身份证。怕他出来忘了我住哪里,又把我的地址写了下来,小心地包进防水袋,塞在最下面。

临走前我摸了摸那扇门,轻声道:“小哥,我走了,再见。”

这次是真的走了,再见了,闷油瓶。

走出去的时候我们没有回头,想想怪可惜的,我应该弄点炸药在青铜门前炸一炸,门开不开无所谓,主要是应个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我和胖子精疲力尽地从地下爬出来,找到接应我们的人,我喝了一口水,很累,但是很平静,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包括我,包括小哥。

我跟胖子说过要去雨村,不过一到杭州我的懒癌就发作了,有点不想动弹。无聊之余我把王盟那小子逮回来,从头到脚又抽了一遍,看他嗷嗷叫着满地跑的样子我心里很舒坦。

我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结束了,就随他去吧,还很豁达地感动了一把,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闷油瓶。

没什么具体的,就是想起来,你问我想了他什么我反而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一直盘踞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我不论做什么都能看到他。

胖子安慰我说小哥可能只是睡过头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你想青铜门里头乌漆抹黑的,又没个表什么的,错过了时间很正常。

他其实也知道闷油瓶是很守约定的人,他这次没有出来,九成九是永远出不来了。只是他不肯承认,我也不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还是让我们保留着吧。

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当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想去寻找依靠,任何人都是负累。

我深以为意,不过我不是那种人,我经不住寂寞也扛不住孤独,虽然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好在身边也不是全无依靠,总有那么几个可以把命交出去的好兄弟在。

我不是最靠得住的那个人,好在也不是最靠不住的那个,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臂膀,不是为了靠着,而是为了心安。总有好处,总有坏处。

当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闷油瓶。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我会呸他一脸让他装逼,但是对闷油瓶来说,有些装逼的话说出来还不及真实发生的二分之一。

闷油瓶就是这样的人,他经得住神台上万人膜拜,也扛得住泥沼里百年伶仃,他从不需要任何人与他比肩,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负担。

有时候我恨他,有时候我恨自己,他走得那么快那么绝,我走得那么慢那么跌跌撞撞。

从青铜门回来没几天就是中秋节,阖家团聚的日子里我没回家,我现在经不住这种岁月静好的节日,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我的心态,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

在这个美好的节日,我拎着一瓶酒去拜祭了潘子,一个大月亮,一个老男人,一瓶酒,一个空坟,多有意境。然后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闷油瓶弄一个衣冠冢?

他注定是不能葬在张家古楼里了,我自己给他弄个墓,逢年过节的给他烧点纸钱,他在下面也好有的花不是,辛辛苦苦一辈子都在跟死人打交道,临到头下去了没钱花岂不是太讽刺。

但是给闷油瓶弄衣冠冢实在有点困难,衣冠冢衣冠冢,总得有件衣服。可他的那几件烂衣服我出长白山的时候给留在里头了,早知道就不脱了,穿着虽然老土了点,带出来也是个念想,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该炸了青铜门的,我对着镜子梳着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认真地考虑再回长白山把青铜门给炸了的可能性。

炸了青铜门,找到小哥的尸体,带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的手砍下来带回来,这样就可以立墓碑,上面就写个大写的“V”。

我当初怎么就没炸了那个该死的天杀的王八蛋的青铜门呢?

越想着没炸青铜门我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我就越想炸青铜门,我简直就像被祥林嫂附身一样,满脑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话,如此恶性循环一整晚,我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

    天一亮把王盟削了一顿也难解气,我就坐在铺子里给胖子打电话:“喂,胖子,现在能弄多少雷管?”

    “干啥啊,不是说不下斗了么?咋地还想着弄雷管啊。”胖子那边哗啦啦的,一听就搓麻呢,估计手气正顺,从语气就能想到他肥脸上红光满面的模样。

    我认真地道:”能弄多少弄多少,我要再去一次长白山。”

    胖子那边搓麻的动静明显一顿,可能是觉得我神经病又犯了,问道:“你还没死心啊?”

    “我想过了,我一定得把青铜门给炸了,不炸我心里不痛快,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兄弟我夜不能寐吧……”

    “嘀——嘀——嘀——”

死胖子!我大骂,转身又给小花打电话,他更绝,直接就关机了,我约莫着刚才跟胖子搓麻的人里就有他,都他娘的不讲义气!

我一拍桌子,角落里王盟抖了三抖,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我道:“走!”

“老板,去哪儿啊……?”

我没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是我不想在屋里呆着。

结果出了门我更后悔了,我一个人,背着手,牵着狗……啊不,王盟,溜达在西湖边上,感觉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我在前头走,漫无目的,王盟跟在我后面,满腹牢骚。我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浙大门口,看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伙子从校门口嘻嘻哈哈地涌出来,我才回过神。

没想到一走神走出来这么远,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一点不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我这个年龄能保持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有得意的资本。

“老板,要不要买点水果?”王盟走得口干舌燥,左右一望发现一个小水果摊,立刻有些馋水果,小心翼翼地向我请示。

我一看那水果摊生意还好,围着一圈一圈的女孩子,白花花的一片大腿,想想这几天为青铜门那事有点上火,确实该吃点水果,就对王盟道:“你去买点吧。”

王盟挤进去没三分钟就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冲了出来,引来一片尖叫,我疑心他是故意揩油,有几个女孩子我看了半天,腿确实又长又漂亮,王盟肯定是故意的。

小崽子表情跟见了粽子一样,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个苹果,抓着我就喊:“老板!老板!!”

    我最见不得他这副德行,一想到外面的人都觉得这个窝囊废是我的心腹,我就想把他踢死,一把甩开他道:“你见鬼啦?西瓜成精啦?”

    王盟拼命地指着里面,结结巴巴地喊:“小、小小……小哥!”

我最恨他拿小哥来消遣我,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秋后算账,这次又来,还更没有水平了,于是我道:“王盟,上次的事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小哥在里面买水果?买了西瓜还是买了柠檬啊?”

王盟拼命摇头,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理顺了:“不是不是!那个小哥!他、他他他在里面卖水果!”

我冷笑,一脚踹飞这个瘪犊子,转身就走,王盟一个飞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老板你相信我!你进去看一眼啊!你不进去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我一想确实不能就这么走了,王盟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一个苹果呢,我们虽然是盗墓贼,但是我们有素质,我们(除了胖子)不拿活人一针一线。

我从他手里把那颗苹果掰出来,挤进水果摊,准备把它买下来:“不好意思,苹果怎么卖啊?”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驴了我十年的人,一个打死都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闷油瓶,张起灵。

我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大忌,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了,不论什么刺激场景,我都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是逃不过傻逼的命运。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悚,气质太过猥琐,以我为圆心女孩子们纷纷避开,生怕我把神经病传染给她们。

闷油瓶是唯一淡定的那个,他拿着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递过来给我,然后说:“苹果,两块五,甜。”

我去你娘的苹果,我去你娘的两块五,我去你娘的甜。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西湖边上卖水果。我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生生把自己给憋死。

张起灵,曾经的张家族长,发丘二指中郎将,让血尸下跪粽子发抖,倒斗界十大传奇之一,出场费比周杰伦还贵。这么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人物现在站在我面前,摆了个摊子在西湖边上卖两块五一斤的苹果,还他娘的好死不死穿着一件印了个大doge狗头的衣服,那狗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在说“傻逼”。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

我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卧槽”,没有人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包括我自己都没办法体会,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这也许就是另外的一种终极,我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我一直没去接闷油瓶手里的那个塑料袋,于是他自动自发地给我装了满满一袋苹果,还顺便把我手里的那个也拿走称了,称完递过来给我:“五斤,十二块五。”

我受打击过大,下意识道:“凑个整,十二块吧。”

闷油瓶居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小本生意。”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终于能在地面上谋生,还学会讨价还价做生意了;还是该悲哀社会是个大染缸,连小哥都开始学会做奸商了。我明眼看着他塞给我的苹果都是小个的,有一个还烂得掉底,他就那么面不改色地给我塞进去了,一点不脸红。

托这十二块五的福,我终于从懵逼状态回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哥,发现他绝对不可能是假冒的。张起灵的气质很特殊,这种特殊的气质是没办法模仿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百年孤独过。

这个张起灵是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卖水果?他失忆了是肯定的,但是也不该在这里卖水果啊。还是因为我把汪家张家都搞得翻天覆地,没有人顾得上去接应他,他出来以后发现天变了,没办法谋生,所以来卖水果?

我想了很多理由都是扯淡,最后还是王盟发现了水果摊真正的老板,从他嘴里问出了一些事情。

原来闷油瓶是在半个月前来应聘的,老板那时候想找个学生看摊子,觉得闷油瓶五官端正挺好的,看了他的身份证就让他在这卖水果了。

我跟老板说我是闷油瓶的哥哥,家里有点事让我来接他回去,这儿的活就不干了,让他给闷油瓶结算一下工资。老板有点可惜,说自从闷油瓶来了以后生意好了很多,小姑娘都乐意来买水果呢。

闷油瓶失忆了以后一直乖得很,也没反驳我这个“哥哥”的说法,只是在老板问今天几号的时候,默默地说了一句:“十四。”

今天明明是十月二十六号,再怎么记也记不到十四去,老板翻了翻手机,呵呵一笑去拿钱了。

我叹了口气,充满惋惜地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心说这看着不咋大,老年痴呆了,连日子都记不明白,怪不得沦落街头卖水果……拍到第三下时,我的手猛地一顿,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今天阳历确实是二十六号,但阴历是九月十四,我他娘的居然忘了这个家伙是生在旧社会的,他虽然看起来不大,实际年龄根本就是老祖宗的级别,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纪年方式肯定是阴历啊!

俗话说三年一代沟,我跟小哥之间的代沟大概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大西洋那么宽,我还说什么有的人的约定不能放鸽子,我他娘的居然傻逼地记错了日子!

我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哥按照阴历从青铜门里出来,可阴历和阳历差不多差一个月,八月十七号已经是九月的二十九号了,我早就从长白山出来回到了杭州,他出来以后只看到了门口的那个背包。

他呆了十年果然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身世的追寻,他按照我留下的地址来到了杭州,不知道为什么找错了地方。可能他只是想去找水果摊老板问地址,却被老板误以为是来应聘的学生,留在水果摊卖了半个月的水果。

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一点没留情,抽得自己直咧嘴,转身给胖子打电话,没接,估计他还怕我跟他说炸青铜门那茬。我恨恨地用微信发了一张闷油瓶的照片给他,没两秒他就打了回来。

“哎呦我操这怎么回事啊?小哥怎么跟你身边站着呢?他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我愤怒地说:“你还问我!你说说你一个老同志,怎么就没想到时间还分阴历阳历呢?你当年上山下乡改造得还不够,老祖宗的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被邪恶的西洋文化一腐蚀就乱了!”

我乱七八糟地一说,胖子也立刻明白过来,大骂了一声“卧槽”,转头就撂了电话,我估计他是直奔机场去了,准备杀将过来。

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闷油瓶还是那个淡淡的死样子,穿着那个该死的狗头衣服跟在我后面,王盟则拎着那袋子烂苹果,小媳妇一样走在最后。

这个组合太过诡异,散发出一股倒霉的气息,所以路人都远远地绕开了我们三个。

我问小哥这些天住哪里,他带着我七绕八绕到了一个小胡同,胡同里开着一个小小的家庭式旅馆,一晚上六十块钱的那种。

闷油瓶的行李只有我给他的那个背包,他身上的衣服是水果摊老板的女儿给他买的,还有一套印满了doge的睡衣,我实在忍受不了被一只狗时时刻刻鄙视的滋味,就没让他带,留在旅馆了。

我发现我给他留的那个地址最后的部分糊了,而糊的原因恰恰是我裹的那张防水袋,里面有水汽,捂了个把月水笔自然就糊了。

“世事难料”四个字,看来我这辈子都参悟不能。

胖子的效率很高,晚上就到了,他冲进门的时候,满头都是汗珠子,呼哧带喘得像头牛一样。我示意王盟递了个苹果给他,他不讲究,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被酸得连呸十几口:“什么苹果啊这是,酸死胖爷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窝在最里面,抬头看天花板,我确定他听到胖子的话了,但是他很不要脸地假装自己听不到。

我把事情给胖子一解释,胖子半天没说话,啪地一拍大腿:“这事整的,真是……真是……”

连胖子都无语了,我知道这件事实在太无厘头了,一切语言都没办法形容这件事,只能化为大大的两个字——卧槽。

我跟胖子不是一辈人,胖子和小哥不是一辈人,我们注定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小哥甚至没有语言,这种代沟是无法逾越的,可怕又有点可笑。

胖子是一个非常擅长调整自己心态的人,他很快就接受消化了这件事,嚷嚷着要去楼外楼搓一顿,给小哥接风,给小哥道歉,说小哥在青铜门肯定吃了大苦头,得给孩子补补,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来来来,小哥走一个走一个!胖爷我对不住你啊,你说小吴同志年龄小,不知道啥阴历阳历的很正常,可是胖爷我不应该啊!我咋能忘了这事呢?还错怪小哥你不按时出来,实在太可恶了!来!这杯酒我给你赔罪了!”胖子已经喝多了,搂着闷油瓶的肩膀不肯撒手,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喝得舌头都大了。

闷油瓶倒是来者不拒,胖子递多少他喝多少,席间一声不吭,从他的立场来看,我和胖子估计是陌生人,还是喝多了撒酒疯的那种。

我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闷油瓶倒好,啥都忘干净了,可我没忘,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我不知道闷油瓶这十年过得好不好,可是我过得非常不好,我们好像在互相折磨一样,十分古怪。

一场酒喝完没多少酣畅淋漓的意思,反而让我胸口的那口气憋得更深更重,想吐。

胖子已经左摇右摆了,我让王盟送他回宾馆,可怜王盟的小身板,被胖子一压基本就没了。我站在街边看着他们走远,风吹过,吹散了我身上的部分酒意,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一抽一抽的。

闷油瓶站在我身边,我打量着他,他一点也没变,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也没有胡子眉毛一大把,这么一个人摆在大街上,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我的目光太过热辣,他扭过头来看我,表情淡淡。我趁着酒劲儿搂住他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小哥,欢迎回来。”

————————


《快递风波》

“吴老板,又是你的包裹!”

“行了,放桌上吧!”我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只是应了一声。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十个包裹了,而且现在才早上十点半,我最近根本没在淘宝上买过东西,九成九都是王盟那个小兔崽子的。

我开始思考我最近对他是不是太过仁慈,我一回来他也闲下来了,不用上山下海忙里忙外,恢复整天无所事事坐在电脑前的盆栽状态。

要说这网络发展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前坐在电脑前面还只会扫扫雷啥的,不用花钱还能动动脑,现在就天天挂淘宝上买买买,点点鼠标就跟不要钱一样。

托他的福,派送我们这个区的快递,不论顺丰圆通中通韵达,全都认得我这个小铺子了,每次来连签收都不用,自动自发地单子一撕就给我搁下了。

他这么无所事事我还是给他开和以前一样的工资,这不符合我一毛不拔的个性,当我的伙计第一原则应该是少拿钱多做事。我决定把这几个月的水电都从他的工资里扣掉,还有我今天替他收这么多快递的代收费,一个包裹一个月,很好,下三年他一分钱都不要想拿。

想到扣他工资我的心情才美妙了一点,站起来准备倒杯水润润喉,今天我让王盟带闷油瓶出去买几身衣服,换季了闷油瓶没衣服穿,总不能天天穿我的。

他倒挺好,青铜门里躲十年,出来以后啥事都了结了,可怜我这十年日日奔波天天受苦还没处说。好在是是非非平息之后,“张起灵”这三个字也只变成了普通的代号,再也没有那些复杂的含义和沉重的意义,闷油瓶也终于能做个普通人了。

他的家族遗传失忆症没那么好治,十年过去他淡定了不少,不记得的事也不着急,过着过着偶尔能想起来点什么也不全,倒是想起来我是谁了,也只记了一半,在他心里我的形象多半是那个一冰镐捣塌半座山的傻逼。

抛开他记性不好这事,我们俩的日子倒是十分平淡,我把他养在杭州自己的铺子里,每天好吃好喝的喂着。闷油瓶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没什么挑嘴的,给一盆米饭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胖子偶尔从北京来看我们,总笑说我养了个小白脸在家里,我心说闷油瓶当小白脸其实挺够格的,长得帅不说估计三个十八样样不缺,就是身价高了点,不是轻易包得起的。

喝完水我一转身踢到了一堆纸箱子,那二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已经从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这个桌子正对我的店门口,人家打眼往里一瞅一堆快递盒子像什么话,我这里没什么客人不假,好歹也是个古董铺,摆设不能太随意,我是一个对生活有讲究的人。

刚好我躺了一上午也有点腰酸背痛,活动活动拉拉筋,就一边吐槽一边把这些快递盒子挪到角落里。

果不其然这些包裹有一大部分是王盟的,我对王盟买了什么不感兴趣,只对怎么扣他的工资感兴趣,搬到最后一个我无意一低头,发现单子上用水笔写着潦草的“张起灵”三个字。

寄给闷油瓶的包裹!?

我看到那三个字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怎么会有人给闷油瓶寄东西?又有谁知道闷油瓶是住在我这里的?

我下意识去看单子上的寄件人和收件人,可惜单子是手写的,上层单子撕掉以后底单上的字就看不清楚了,“张起灵”三个字还是快递员写的,防止收件人看不清。

不可能是胖子他们寄过来的,他们就算有寄给小哥的东西收件人也会写我,不会直接大大咧咧地写张起灵三个字,我发现上面的胶布是淘宝专用款,难道是有人在淘宝上给闷油瓶买的东西?

原谅我实在不能把闷油瓶和淘宝网联系在一起,他在青铜门呆了十年,他进去那会儿网上购物还不时兴,我也没教过他,这个包裹不可能是闷油瓶自己买的啊。

我下意识想把包裹给拆了看,刚撕开一层胶布手就停了,万一这个包裹真的是小哥买的呢?如果真的是他买的那我擅自给他拆开了多不礼貌啊,万一他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一拆一看,他再给我灭口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快递打电话,问他快递单子上的寄件人地址,但是我发现我没有那个快递的电话,也不知道派件员的名字,给快递总公司打电话,结果对方说那个快递员不知道跑哪儿了,得晚上给我答复。

我心道这不是耽误事吗,让我守着这个箱子一天,我能活活憋死。我的好奇心其实根本没有减退,只是生生压抑下去了,灭人性这事挺痛苦,物极必反,我一放松好奇心比以前还严重,更何况这是跟闷油瓶有关的事儿。

我倒不是怀疑这箱子里东西有问题,单纯就是好奇这里头是什么,这难道是一个恶作剧?胖子或者小花故意的?就是为了急急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他们知道我对张起灵的事毫无反抗能力,故意的可能性很高。

我把箱子拿起来晃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动静,包得还挺严实,我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分分钟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这个箱子不大,就是中等大小,我比划了一下好像人头也放不进去,最多放个断手什么的。我想起我对黎簇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不由怀疑这里面很有可能是手指头,我打开以后里面掉出来一堆梅干菜一样的发丘二指?

张家人知道族长出来了?寄点见面礼来?不太可能嗯。

最后我还是没有抵过诱惑,又怕闷油瓶回来发现包裹被拆过,特别小心地把胶带一点点撕掉,没叫它粘掉一点纸屑,我为自己利索的身手点了三十二个赞。

纸箱子里面还有一个泡沫箱,这种箱子一般用来寄食物或者易碎的东西,不是特别好抠,想不把上面的泡沫抠掉就打开盖子比撕胶带难多了,我费了不少功夫。

打开包裹的时候我已经给自己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不论打开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惊讶,即使是人头、残肢、海猴子之类的,我也绝对不会多眨眼睛。

结果包裹打开,我还是揉了揉眼睛以确保我没有看错,因为我看到箱子里的是一堆长毛的、土绿色的、圆圆的东西。

猕猴桃。

箱子里的居然是一堆猕猴桃,每一个都贴着标签包着泡泡纸,安安静静地躺在隔板隔出的四方空间里,看起来挺甜挺好吃。

有人专门给小哥寄了一箱猕猴桃?开玩笑呢吧?

我甚至怀疑这个是伪装成猕猴桃的手榴弹,这个外表是为了迷惑我,我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一刀下去就“砰”地炸开,后来又觉得这个想法太傻逼。我看得真真切切,这箱子里的确实是猕猴桃,货真价实的猕猴桃,个个又大又沉,放个一两天就能吃了的那种。

我把每一个猕猴桃都拿了出来,根据我对这类东西的研究,猕猴桃说不定只是一个掩饰,真正的目的掩藏在箱子里面也说不定。

但是这个箱子很普通,我把它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它的完整性,我简直想把它一层层地撕开。

箱子没问题,那水果会不会有问题?我又挨个查看那些猕猴桃,一个个地把泡泡纸拆下来,标签我也没放过,撕下来研究底下有没有玄机。

完全没有,我用了两个小时研究这些猕猴桃,最后一无所获,就是二十三个猕猴桃而已。我有点头疼,这些东西有问题我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偏偏没问题,这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张起灵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二十三个普通的猕猴桃。

就算闷油瓶以前卖过水果,也不代表水果和他有什么过多的关系,为啥有人给他寄二十三个猕猴桃?

正苦恼着,我突然注意到地上飘了一张纸,这张纸明显不是我店里的,应该是我拆开箱子的时候飘出来的,我被猕猴桃打击得有点厉害,居然忽视了这张纸,连忙弯腰捡起来看。

这张纸印得花花绿绿的,典型的淘宝店风格,是一家水果专卖店的出货单,上面写着“精品猕猴桃一箱三十九块”,买家名叫青铜门口张大爷,地址就是我的小铺子,最顶端还印着“好评十五字返现三块”的字样。

闷油瓶被王盟带坏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箱子猕猴桃是闷油瓶网购回来的?不会吧?

我恍惚看到了终极。

等我终于从猕猴桃的终极里收回神来,发现已经快一点了,王盟带着小哥应该快回来了。我赶紧把猕猴桃挨个放回去,又重新包好了包裹,把它看似随意地放进王盟的一堆包裹里,又觉得不稳妥,拿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一点半的时候王盟终于带着闷油瓶回来了,手里拎着几大袋衣服,我一看还有几个挺贵的LOGO,心说王盟花我的钱真一点不心疼,这些钱我一定要从他的工资里扣。

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挥挥手就让王盟带着他的一堆东西滚二楼去了,然后故作随意地说:“小哥今天有你一个包裹,给你放桌上了。”

闷油瓶点点头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点小庆幸自己偷拆这事没暴露,又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他买的,偷偷地关注着他的脸色。

闷油瓶撕开包裹,“嗯”了一声,我心里一惊,不太清楚他这个“嗯”的具体含义,心说难道他还是发现我动过这些猕猴桃?眼未免太尖了吧?还是这箱猕猴桃不是他自己买的?有什么玄机在里头?

“吴邪,你是不是……”小哥指了指箱子,欲言又止,“偷吃了我的猕猴桃?”

我傻眼了。

闷油瓶道:“我买了二十四个猕猴桃,少了一个。”

我哪知道他买了多少个,我当时只纠结这些猕猴桃的作用,根本没注意数量,这才想起那个箱子是两层的,三乘四的格子,一层十二个,但是上层格子的最角落是空的,少了一个。

天地良心,我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格子里就是没有的,我把箱子里里外外看过十几遍,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二十三个,真真的。

我就连忙道:“没有!我只拆开看了!我没偷吃!”

闷油瓶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偷吃了还不知道擦嘴的小孩子,我简直要抓狂,早知道开箱的时候就给他拍个照录个像啥的。

“我没偷吃你的猕猴桃!娘的我吃不起个猕猴桃是咋地?这桃还没熟呢!我咋吃啊?”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爷至于偷摸把他的箱子拆开再原样塞回去,就只为了偷吃一个猕猴桃吗!爷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偷吃这穷鬼的一个猕猴桃!?

我是为了谁啊!我是担心他啊!这要是王盟的包裹,里头是炸弹拉开炸他个骨肉分离我也不管啊!个没良心的,居然怀疑我偷吃他的猕猴桃!我就是吃了又能咋地,更何况我是真的没吃。

闷油瓶一副我了的欠揍表情,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信我说的话,他心里已经认定那个猕猴桃就是我偷吃的,我现在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我偷吃了一个猕猴桃这个事实。

我认真严肃地对闷油瓶道:“你要知道你吃的穿的都是我给你买的,我还能偷吃你一个猕猴桃不承认啊?爷想吃的话,西湖门口那几个水果摊全给包了都没问题,你那啥眼神!!”

闷油瓶把箱子抱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几天就能吃了,现在还酸。”

“……”

我!没!有!偷!吃!你!的!一!个!猕!猴!桃!

我!没!有!

【精品黄心猕猴桃 新鲜水果 24枚装 包邮】

买家:青铜门口张大爷

该买家没有做出评价,系统默认好评。

【追加】什么破店!还童叟无欺呢!?少了一颗知不知道!态度那么不严谨!他娘的居然少发一个!!这不是猕猴桃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骗子!大骗子!!!早日关门吧!!卖个屁的猕猴桃!这辈子都不想吃猕猴桃了!阿西吧!

【解释】亲,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如果收到有缺少请跟我们联系,我们会给您补发或者退款,少了一个猕猴桃而已,您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呀……


——————————


《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曾经发过誓,再下斗我就是孙子,结果一下就孙子了这么多年,下斗下得根本停不下来,从此我明白了做人不能随便立flag,会遭报应。

老话讲熟能生巧,事到如今我也已经磨练得可以独挑大梁,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作为老前辈总要带带新人,找个接班人好方便我以后退休,黎簇这小子某些品质还不错,就是经验少,需要多磨练。

为了好好训练黎簇也松松筋骨,我特别挑了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小斗,准备亲自带他下去让他实地演练一下。

黑瞎子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我要带黎簇下斗,死乞白赖非把自己的小徒弟也塞过来,说什么好歹是你师弟你得多照顾照顾,我心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拜你为师,你还给我整出个同门情谊来,呵呵哒。

禁不住黑瞎子的臭不要脸,我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个叫苏万的小子,他跟黎簇同年龄还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俩说不定还能有点小默契在。

为了让他们充分参与其中,我开了个单子让黎簇去采买些装备回来,他表现得很不情愿,我就用当初我三叔忽悠我的那些话去忽悠他,好像不太成功,管他的,他最后还是去了。

“老板,你根本就是想让我出钱而已!小气鬼!”黎簇说完这句话就捂着脑袋跑了,生怕我在他已经缺了一块骨头的头上再来一下。

我根本不生气,就看着黎簇跑,在他即将跑出一百米范围之时拍了拍手:“小哥!打丫腿!”

闷油瓶正用一个小勺舀猕猴桃的肉吃,听我这么说,立刻把手里的金属勺子扔了出去,那勺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地打在黎簇那小子的右小腿上,他当场就扑街了。

闷油瓶甩了甩手上的猕猴桃汁,重新拿了一个小勺,继续吃他的猕猴桃。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闷油瓶喜欢吃什么水果了,虽然对猕猴桃这个东西我深痛恶觉,曾经发誓再也不想要见到这个玩意。

闷油瓶吃完了猕猴桃,道:“我也去。”

我一愣:“去哪儿?”

“下斗。”

我说那只是一个小斗,你去干啥,来回还没我这个小铺子大,多浪费人才。闷油瓶不理我,我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多说无益,这个人说要干嘛就一定会干嘛,根本不听我的。

闷油瓶果然是封建社会长大的,大男子主义十分得严重,小事上他从来不争,比如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就算给他一条裙子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穿上。但是他只要一开口了那你必须就得听,不听还不行,毅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

当然最后我会答应他绝对不是迫于他的淫威,只是因为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我从来也没和闷油瓶好好旅游过,这次去顺便旅个游不挺美的,就当散心了。

危险来源于麻痹,斗虽小不能大意,闷油瓶去没有顺手的武器,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电话跟黎簇说让他给小哥买个武器,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他用着比较顺手。

下一个小斗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本来是很愉悦的一个旅游散心的机会,谁知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幺蛾子。就出发前的一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想检查一下黎簇搞来的装备,万一有什么缺的漏的也好补上,一查不要紧,我差点给气背过去。

一开始的检查还挺顺利,苏万和黎簇跟我展示了一下旅游的行头,下斗都是去荒郊野岭,不搞这么一套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来干嘛的。我本来也抱着旅游的想法,看他们这套行头搞得像模像样,一时大意还夸了他们几句。

苏万的鼻子立刻翘上了天,重点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买的杯子,说那个杯子是什么什么太空金属,特别结实特别贵,一千多一个呢,然后道:“师兄这都是我搞的!能报销不?”

我就道:“旅游的不错,倒斗的呢?”

苏万连忙把一个大袋子呼哧呼哧地拖过来,眉飞色舞地道:“有有有,知道师兄你要检查,我准备得可仔细了!这是手电,请师兄检阅!”

那个狼牙手电一拿到手我就发现了问题,质量太次了,一扣防水胶圈都掉了半截,这样的东西掉在地上肯定立马就碎,根本经不起折腾,比山寨货还山寨,我的脸立刻就黑了:“我不是说了这东西不能省钱,这是要命的玩意!”

苏万估计也没想到质量会这么次,当场就愣住了,我以为他是被奸商给坑了,这种年龄的小鬼还是靠不住,他去买不坑他坑谁,无奈道:“哪儿买的,我找他算账去!”

苏万摸了摸鼻子:“淘宝,这不双十一了吗,298俩还包邮呢!师兄你放心我买了运费险,明天就退回去!”

“……”

我看了一眼黎簇,黎簇连忙摆手:“老板你别看我,你没给我钱,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哪有这么多钱,但是苏万有钱啊,我只能找他了,他打包票说给我搞定的!他在哪儿买的我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我又看了一眼闷油瓶,巧了,他手里正好还拿着一根勺呢,黎簇都快哭了:“老板别叫大张哥再打我了,他上次那一勺子我腿到现在都疼,不信你看,青着呢!”

我说我不看,这事我交给你的,现在办成这样就是你的错,这事先给你记着,回来再收拾你。

苏万急于证明自己,忙道:“师兄你别生气别生气,接着看其他的!我保证你会满意的!这只是个意外而已,淘宝购物就是这样,有好的有坏的嘛!”

我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早就应该想到,黑瞎子那种性格的人能教出来什么靠谱徒弟,我以前还想着我这个门派是抒情派,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年轻,搁现在我这个派只能叫蛇精派,蛇精病的那个蛇精。

我朝躺椅里一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说:“行,手电筒没了也就没了,冷烟火和荧光棒买了么?凑合用那个吧!”

苏万狂点头:“买了买了!这次你放心!妥妥的!”

妥妥的……妥妥的!我差点一脚踹过去,这他娘的就是你们说的妥妥的?

苏万买的根本就不是冷烟火也不是我们说的那种照明用荧光棒,他买的是演唱会上甩的那种,一块钱三根头尾还能相连,小孩最喜欢买了戴手腕上。

黎簇已经不忍心看了,他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命不久矣,开始研究闷油瓶手里的勺子敲几下能把他敲死。苏万毫不自知,仍旧在给我展示:“师兄这个我买了100根呢,保管够用,你看这个拧巴一下就能连起来多好,到时候戴在手上,手不就腾出来了么!”

“……防毒面具呢?”我已经被他气笑了,懒得评价那个玩意,换了一样问。

苏万“当当当”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样玩意,我接过来一看还不如不看。我要防毒面具,丫直接给我搞了一袋子口罩,还不是医用口罩,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动物口罩,上头还有俩耳朵。

我看着苏万,苏万看着我,特别诚恳:“师兄我深思熟虑过了,防毒面具那么重,就算是便携小型的也忒大,多不环保啊。这口罩多好,又轻便又不引人注意,暖和防风还能当眼罩,睡觉的时候朝上一拨就行!还防雾霾呢!”

我上去就用口罩抽他:“轻便是吧!环保是吧!暖和是吧!还防雾霾是吧!”

苏万很委屈,跟黎簇咬耳朵道:“口罩多好啊,我还特别挑的可爱的,二十九块九双十一还包邮呢。”

黎簇心如死灰,神情悲戚:“你别跟我说话,我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看到大张哥手里的勺子了么?老板一会就会让大张哥把那个插进咱们俩的脑袋,你可能还费点劲,我脑袋上都跟椰子似的开好口了,噗嗤一下吸管就能插进来。”

我抽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老子对喝人脑没兴趣!何况你俩根本就没脑子!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实在不行听说过度娘么?百度一下会不会?”

苏万扭捏地甩着他的荧光棒,小声道:“我还真没下过斗,这不是头一回嘛……”

“不是给你们店名了吗,直接去买不就行了?”

“那啥,这不快放假了吗,生活费早就快花完了,就这些还是我从自己小金库里掏出来买的呢!我是实在没钱了嘛,师兄,给报销不?”

我抓住他就是一顿抽:“还敢给我提报销!我没把你打报销就不错了!没钱了?没钱了旅游装备你还买那么多?你是不是傻?你还说你买的那个水杯一个就一千多!没钱你还给我买四个!有这个闲钱你他娘的能买多少荧光棒!”

苏万捂着头满铺子跑,黑瞎子教导他看样子教导得不咋成功,浑身都是破绽,我一打一个准,他哀嚎着解释:“可是我考虑到咱们喝水很重要,买不好的杯子,万一在斗里碎了不就没水喝了吗!那个杯子可结实了!老板说那个杯子大象都踩不坏!我是切身考虑了师兄你的利益啊!多喝水不肾亏!”

我无比怀念我以前的那些伙计,那些伙计虽然偶尔有点三观不正,至少有脑子,现在的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如果都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

我把黎簇和苏万一起收拾了一顿,紧急打电话给王盟,让他抓紧收拾几套倒斗的装备送过来,在这个空档苏万小心翼翼地举手,我准了,他就道:“师兄啊,还有其他的装备呢,你不看看了?花了我不少钱呢……”

我想起让他们给闷油瓶买武器,就说:“行吧,让你们给小哥买的刀呢,拿出来让小哥试试,看看好用不。”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崩溃了,但是我看到那把武器之后内心又崩溃了一次,确实是很符合我的要求: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抽黎簇的手,啪啪就是俩耳光。

“你觉得这个很符合我的要求是吗?”“啪啪!”

“你觉得小哥拿这个特别符合他的气质吗?”“啪啪啪!”

黎簇看到那玩意先懵了三秒,又被我抽愣了三秒,扭头吼苏万:“这什么玩意啊这是!?你是傻逼吗!”

“可是我觉得大张哥很喜欢啊……”苏万委屈地戳了戳手指,叽歪道。

闷油瓶已经把那把俗称“关公刀”的大刀拿了起来,随手耍了两下,我看着摆在他身后的关公像,心说这回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不过闷油瓶就是闷油瓶,这种刀耍起来都能虎虎生风,还有点小帅气。

我心说他要是真喜欢也就算了,虽然斗里用不到,可以给他搁在家里头,没事耍两把,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养眼。我这心思刚起两分钟,闷油瓶手里的刀咔吧就断了,闷油瓶居然还露出了一个小可惜的表情,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

这回没等我动手,黎簇就一脚把苏万踹飞了:“你丫买关公刀也就算了,这什么质量啊!?你没见识过大张哥的本事吗!这种刀怎么能配得上大张哥!”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斗简直没法倒了,我当机立断就给黑瞎子打电话,告诉他这孩子已经废了,我带不了,明儿就快递给他送回去。

黑瞎子就说我没有同门情谊,我道:“还同门情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拜你这个不靠谱的为师,黑历史你懂不懂?你知道现在人怎么对待黑历史吗?轻则咔嚓重则碎尸!”

“小三爷你不能端碗吃饭撂下碗就骂娘啊,怎么哑巴回来了就不要我这个瞎子了?没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啊,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教你的,瞎子我一开始可是拒绝的。”

我怒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孩子你带不带回去!不带回去我就地给你销毁了你信不?”

黑瞎子满不在乎道:“没关系啊,我的徒弟一直活不长,你算是最奇葩的那个,我已经习惯了。”

跟黑瞎子吵架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后反而是我气得不行,只能安慰自己,不是我想的是机票都订好了现在也退不了,不带他们去机票不就可惜了吗。

我没别的法子,只好带着俩熊孩子倒斗去了,总算还有闷油瓶在,让我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装备的事搞得我心力交瘁,生怕他俩在路上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根本没心情旅游,只想着赶快回家,大手一挥直奔目的地而去。

斗小得可怜,下去到上来还没用一天,闷油瓶的发丘二指都没从兜里掏出来过。可能是我年老色衰,对那些东西的吸引力也弱了,棺材开了没啥问题,尸体化得骨头都不剩了。就是斗的空气质量太差,散那些就用了四个小时。

如果有防毒面具何以至此,我把苏万又踹了一顿,迫不得已把口罩戴上挡挡灰。

等从斗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淅淅沥沥地下了些小雨,我这些年玩得挺嗨,身体搞得不太行了,冷空气一吹有点想感冒。

苏万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四把伞来:“当当当当!请叫我苏万小天使!”

我接过一把一边开一边道:“天使是不用穿衣服的,怎么着,把你扒光了让你彻底天使一回?”

苏万抱着伞翘起兰花指:“师兄你好坏好色。”

我没理他的抽风,默默把伞撑开了,撑开后发现这是一把遮阳伞,白色蕾丝构成的伞面,挺小挺梦幻,一米五的小姑娘打估计都够呛,我拿起来发现俩胳膊都露在外面。

我问苏万:“你觉得这把伞,符合我的气质吗?”

苏万眨巴眨巴眼:“师兄你撑这把伞特别萌萌哒!”

我又看黎簇,黎簇脸都扭曲了,我看得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他拼命地把嘴角朝下撇,立正站好:“老板你打什么伞都帅帅哒!”

我微微一笑:“我觉得我打你的姿势更加帅帅哒,你想不想看看我帅帅哒的姿势?”

什么莫欺少年穷,这俩货要是真混这一行能不能活到长大都很难说,干脆就让我替天行道先把他们解决掉,也省的劳烦地下的那些列祖列宗!

我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俩小兔崽子,突然眼前一黑,有一个温热的东西罩上了我的头,我一摸那是闷油瓶的外套,他把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了。

我立马转身去看闷油瓶,他手上撑着一把粉红色小公主蝴蝶结的伞,那把伞更小,他身上已经湿完了,他好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干脆把伞丢了。

然后他走过来把帽子给我戴上,擦了擦我脸上潲到的雨水,淡淡道:“淋雨会感冒,回去吧。”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平息了,颠颠地跟在闷油瓶身后就回去了,这一趟出来也算他娘的值了,闷油瓶子难得开盖,能不值么。

回去以后我让黎簇和苏万把那杯子都拿出来,就是那个号称大象都踩不坏的水杯,我捏了捏确实非常结实,就让他们一人膝盖垫一个,啥时候把杯子跪瘪了啥时候起来,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

——————————

《闷油瓶养肥计划》


“小哥!吃饭了!”我磕了磕锅铲,熟练地把炒青菜盛到盆子里,顺手关上电磁炉,吆喝了一声。

黄金单身汉的生活都挺好,就是一日三餐不太好解决,拜我自己作死所赐,我现在的饮食必须非常健康,根本吃不了什么肉。也托吃素的福,我中年发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身上囤不了几两肉,保持了完美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没肉。

也不是没请过人做饭,只是我这人特矫情,不喜欢别人老呆在我屋里,后来也曾经尝试让王盟帮我做饭,他愣是能把青菜炒成黑色,只得作罢。

至于屋里的另外一个住户,我实在不能想象他围着围裙炒菜的样子,再说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吃的多半是罐头压缩饼干,应该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主,民以食为天,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搞了个电磁炉自己做饭。

我的鼻子毁了以后味觉好像也连带着不太正常,反正自从吃过一次我做的饭以后,王盟就再也不在店里吃饭了,我自己吃着还蛮好的,闷油瓶也吃得很津津有味嘛。

我把菜上齐以后闷油瓶还没来,我就又喊了一嗓子:“小哥!吃饭了?你干嘛呢?”

闷油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同时伴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他在修椅子。这椅子有点年头了,还是我刚开店的时候买的,昨天我坐的时候一条腿差点断了,闷油瓶就说帮我修,没想到还真的修了。

屋里开着空调有点热,闷油瓶就脱掉了上衣只穿着工字背心在干活,他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人看着瘦实则肱二头肌腹肌样样不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废肉,线条非常漂亮,随着他敲钉子的动作起起伏伏。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自己,发现我俩穿上衣服看着差不多瘦,脱掉以后的差距比我俩之间的代沟还要大。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如果闷油瓶吃胖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如果吃胖了身手会不会还一样矫健?手指头会不会变成粗粗的那种?他身上的那个麒麟文身会不会跟着一起变胖?八块腹肌会不会一统江湖九九归一?

抱着这个阴暗的想法,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拼命地朝他碗里夹菜:“来小哥你多吃点,现在天冷,多贴点膘才能过冬嘛!”

闷油瓶吃饭有一个不好的毛病,他端起碗就只吃白饭不怎么夹菜吃,你不给他夹菜他一顿饭吃下来可以一口菜都不吃。为了让他营养均衡,我只好每顿饭都给他夹菜,找到机会就给他搁碗里。

今天炒了三个菜,一个素的两个荤的,除了那个素的我吃了一半,其他的都夹给闷油瓶吃了,他也没拒绝,吃的比平常多了一倍。

吃完了我偷偷瞄了他的肚子一眼,好像也没有凸出来,上帝真是不公平,按理说闷油瓶这种运动量特别大的人,应该是一停止运动就会迅速增肥才对,他这段时间真真是只吃不动,为什么一点不长肉,肌肉也还保持得非常完美。

我猜这大概跟张家人的体质有点关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种体型,肌肉细胞都形成了记忆,想要改没那么容易,当然也可能是他摄入的热量不足,毕竟为了照顾我自己的肠胃,我的饭菜都做得少油寡盐。

我升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想把闷油瓶喂成个胖子,当然不是王胖子那种体型的,那个太反人类了。我就是想看小哥稍微胖一点的样子,然后看他发现自己胖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要么说我这种人不能闲,一闲下来就想作妖,一开头就停不下来,跟吃了炫迈一样。

说干立刻就干,普通饭菜的卡路里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必须得给小哥加零食才行,我对现在零食的种类不是特别了解,就偷摸上楼给苏万挂了个电话,让他挑卡路里高的零食买一箱给我寄过来。

苏万立刻道:“师兄你要什么牌子的零食?哪个国家的?中国的日本的韩国的美国的还是泰国的?甜的还是咸的?荤的还是素的?辣的还是麻的?新鲜的还是冷冻的?”

“……你看着买,要高热量的那种就行了。”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又不吃零食,现在的零食种类有这么多么?我小时候好像就那几种而已,真是越活越娇贵了这些年轻人。

苏万道:“那师兄你得先给我钱,你上次还没给我报销那些装备钱呢,你知道我师父开个眼镜铺从来也不挣钱,天天压榨我,我现在身上总共加起来不够买一包辣条的……”

我就呵呵了:“黑瞎子那个眼镜铺不倒闭才怪,老板都是个瞎子,谁还敢戴他的眼镜?我给你师父一个建议,让他改行算了,弄个盲人按摩不挺好的,实在不行让他拿着他的二胡在门口拉曲儿,前面摆个破碗,不论怎么样能养活自己不是?”

苏万怯怯道:“师父是拉小提琴哒。”

我说随他拉什么,干啥不比现在强,天天让秀秀跟在屁股后头要租金,多丢面啊。

苏万没跟我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黑瞎子就在附近,怕说他的坏话会被他打死,他又问:“师兄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不?我问过师父但是他没回答我。”

“问。”

“你说是大张哥厉害,还是我师父厉害?黎簇说大张哥身手特别牛逼,但是我没见识过。”

我想了想道:“你师父曾经说过,他一脚能把我的头踢断,你大张哥能一脚把我的头踢飞出去,你说他们哪个厉害?”

苏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师兄你身手最弱!”

我沉默一阵,道:“以我现在的身手,我大概三脚能把你的头踢断,你想不想试试你师兄我的身手啊?”

“滴——滴——滴——”

我心说小兔崽子天天作死,哪天非把你痛揍一顿不可,我比不上那俩能是我的错吗,他俩外挂开得那么大,我要是能练七八十年我不一定比他俩差。

零食买到手,我又想光吃零食不一定能达到我的目的,就给胖子打电话问他一天吃几顿饭,胖子那边挺热闹不知道干嘛呢,他扯着嗓子道:“你说啥?吃几顿饭?看胖爷我这体型你也该知道,不多不少一天六顿,咋地?你也羡慕胖爷这丰腴肥硕的体型,想从豆芽菜转个型?”

我呸了他一脸,说我不想洗澡的时候搓下一堆肥油来,又让他有空来我这吃饭。

有了参考,我的闷油瓶养肥计划就这么拉开了序幕,我一天给闷油瓶吃六顿饭,每顿都大鱼大肉,标配一顿三个菜,闷油瓶好像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依旧细嚼慢咽,我给夹多少就吃多少。

为了保证他能够吃胖,每次吃完饭我就拉着他陪我一起看电视,不让他做任何能够消耗热量的动作,连饭后散步都取消了。

趁看电视的空档,我就给他拆那些苏万买的零食,每一个都有几千大卡,做得还挺精致好看,当然价格也很贵,个兔崽子还给我搞的货到付款,更加坚定了我有空去北京把他削一顿的想法。

为了热量够高,苏万买的几乎都是甜食,有一些味道确实不错的我也跟着吃一两个,不然闷油瓶该起疑心了,为啥光他吃我不吃。

“小哥,猕猴桃。”我切了三个猕猴桃摆上盘用牙签插了,递给正在看电影的闷油瓶,他喜欢吃猕猴桃我就给他弄了两箱,水果这东西吃多了一样长肉。

他手里还拿着我给他的巧克力奶酪卷,正慢悠悠地啃,我突然有点担心,又油又甜的,别回头他没给吃胖反而吃出个胆固醇糖尿病来,他这一把年龄的,没得三高也是不容易。

转念一想张家人铁打一样的身体素质和训练强度,不说百毒不侵应该也不会得这些凡夫俗子的病痛,我想起曾经在张家古楼看到过的那些尸体,骨质增生都非常严重,据说是因为从小就练缩骨功导致的。

闷油瓶现在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会不会一拍X光发现浑身的骨头都增生成了鱼刺?难道以后只能挂着睡了?那未免太可怜了。

说起缩骨功,闷油瓶真的吃胖了再缩骨的话,那些肥肉会不会像米其林一样层层叠叠?想象了一下闷油瓶那个样子,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闷油瓶嘴里咬着猕猴桃扭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为啥突然笑,我支支吾吾道:“电影挺好笑的哈……”

闷油瓶不置可否,我注意到电视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生死离别,泪撒蓝桥,整个人就囧了。

计划进行到一半出现了一个小变故,就是做饭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做饭,一日三餐已经很为难,一天六顿饭做下烟熏火燎,老毛病就犯了,鼻血都能喷出三尺远。

更可怕的是闷油瓶吃饭很慢,一口饭都要吃二十几口,我们俩这一天虽然没啥事干,也不能光做饭吃饭。

我正发着愁可巧有几个伙计回来了,他们老家是重庆的,给我带了不少正宗重庆火锅底料。我以前挺爱吃的,现在吃不了了。

虽然我吃不了可是闷油瓶能吃啊,当即乐呵呵地买了个鸳鸯锅,天气冷,吃火锅最好了,而且吃火锅很轻松,超市就有现成的材料,买回来一拆就行了,最多切切青菜。

鸳鸯锅一半清水一半麻辣,一边涮青菜一边涮肉,淀粉类食品非常容易长肉,除了小肥牛我还给闷油瓶买了不少香肠啊鱼丸啊蟹棒啊,换着花样吃吃吃。

我和闷油瓶顿顿吃火锅日日吃火锅,吃得我小铺子一股子火锅味,有几个闻着味来的还以为我这是火锅店。

“吴邪。”闷油瓶吃完他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开了口。

我正在忙着给他涮手切小肥牛,他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问:“怎么了小哥?”

“明天。”

“明天?”

“我想喝粥。”

闷油瓶从来也没对吃的提出过任何要求,他难得有一次要求我哪能不满足,当即拍胸脯表示明天就给他煮粥喝,牛奶甜粥就挺不错的,一碗好几百卡。

睡觉前我惯例给闷油瓶送一杯全脂甜味牛奶,上了楼发现闷油瓶坐在沙发上举着一个小镜子,呲牙咧嘴地照,好像在看自己的牙齿。

“小哥你在看什么?”我把牛奶放在桌上,好奇地问,我很少看他照镜子,还挺新鲜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把镜子扣在了桌子上:“没什么。”

我脑内灵光一闪:“小哥你……不会是牙疼吧?!”

“……”

我举着狼牙手电,捏着闷油瓶的脸让他张大嘴朝他嘴里看,发现他右边下排牙最后长了一颗智齿,已经顶开牙龈肉长了出来,但是位置很不好还长歪了,整个牙龈都已经发红肿得老高老高,还有几个地方溃烂了。

我讪讪地收回手,问他道:“小哥你这牙……多久了啊?”

闷油瓶想了想,揉了揉下巴:“牙早就长出来了,这几天才肿的。”

我意识到他蛀牙跟我的养肥计划脱不开关系,心虚得不行,怪不得今天开口跟我说想吃粥,原来是因为牙齿坏掉了。

我灰溜溜地带闷油瓶到医院。一检查,他的智齿必须拔掉,还有三颗牙被虫蛀了需要修补,因为要等消肿了才能拔,就拿了几份消炎药回去吃。

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再大量吃甜腻的和辣的食物,要吃清淡一点,喝点粥,牙齿是不能再生的,现在不好好保护以后年龄大了就惨了。

我很愧疚,闷油瓶活到现在早就一大把年龄了,牙齿还保护得好好的,谁成想住在我这里没几天一口牙就给我喂坏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拼命喂他吃东西的初衷是什么,估计会一脚把我的牙都给踢掉。

而且我发现我喂他吃了这么久的大鱼大肉,连我都长了一两斤肉,他反而瘦了几分,真心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构造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符合逻辑啊。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闷油瓶以后才知道,原来他这几天除了牙疼还拉肚子,因为我喂他吃得太多,他肠胃炎了。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饱饥参半又吃得清淡,哪能扛得住我这么折腾。

于是从口腔科出来直接就转了肠胃科,医生检查以后把他骂了一顿,说年轻人不好好爱惜身体,大鱼大肉的,再这么吃非得胃穿孔不可。

我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次蠢事,我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拉上闷油瓶一块作死,能把这位爷折腾成这样,天底下也是没谁了。双重打击下,我放弃了那个堪称可笑的计划,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抽一顿。

“对不起啊小哥,我不知道你口腔溃疡又肠胃炎,还天天带着你吃火锅。不过你也是,你吃不下就跟我说嘛,干嘛硬往下塞啊。”我一边碎碎念一边从锅里把白粥盛出来,一不小心就给他盛了一大碗,连忙换了个小点的。

“……你做的。”闷油瓶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过也只说了三个字,我觉得他这段时间越来越闷了,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瓶塞子冻住了。

“我做的也不能那么可劲儿吃吧,你是不是怕浪费啊?甭怕,我现在不比以前了,爷有钱,吃一碗扔一碗妥妥哒。下次我要是给你夹多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别觉得不好意思哈。”

我这话说完闷油瓶似乎就不打算说话了,他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我把粥递过去给他,他喝完以后说:“你跟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心说这不骂人呢吗,我十年前那傻逼样简直不堪回首,折腾了这么久要是还一成不变,简直太可怜了,于是条件反射地就说:“哪有,我老了好多呢。”

闷油瓶好像冒了一句洋文,我没听清,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想再问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拿碗去厨房刷了,应该只是我听错了……?

闷油瓶的口味其实很清淡,白粥小菜就很满足了,我把那些零食都打包丢给王盟了,顺便扣掉了他三个月的工资,没理由,就是想扣。

如此这般吃了一个礼拜,他的口腔溃疡才算消下去,胖子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从北京城飞了过来,说要陪着小哥一起去拔牙。

闷油瓶进去拔牙的时候我跟胖子就坐在外面等,胖子搂着我说:“行啊你,小哥你都能给养病咯,你说你还能干点啥事吧,你养仙人掌是不是都得缺水而死啊?你要是不会养就把小哥放我那,我养着的时候好好的呢。”

“你少贫嘴,人老了缺钙懂不懂,牙齿坏了这是正常现象,别说得好像我故意的一样。”我心还真有点虚,但是不能叫胖子看扁,立刻反驳:“我就是太想好好养小哥了,才给他吃得稍微多了点,这是好心办坏事!”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指不定脑袋瓜子想什么呢,我可听黑瞎子说你给小哥淘了一堆高热量的零嘴。不是,小吴同志我这可要严肃地批评你,你也知道小哥一大把年龄了,人老了不能吃那些玩意,得吃得清淡。我知道你是想弥补一下小哥童年的缺失,但是你要考虑一下小哥小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他那个年代大白兔都是奢侈品……”

正扯着皮呢,闷油瓶牙已经拔完了,医生跟着他身后走了出来,问道:“拔掉的牙还要吗?”

胖子连忙喊着:“要!要啊!哪儿呢哪儿呢?”

然后他蹦跶着就过去了,从医生手里的小托盘里把闷油瓶的那颗智慧齿拿了起来,也不嫌上面还沾着血,从兜里掏了个小玻璃瓶把它装了进去,还很恶心地在袖子上擦了擦。

我问他:“要这干嘛啊,扔了算了。”

胖子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牙齿,这是小哥的牙!懂不?”

闷油瓶嘴里还咬着棉花止血,我连忙给他递纸巾让他擦嘴,心说这血流得太浪费了,随口回胖子道:“不懂,再怎么是小哥的牙,不也就是颗牙么,又不是金的。”

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那个小瓶子宝贝似的收进口袋,教育我道:“要不说你觉悟低呢,金牙算个屁,送胖爷我都不要。你想想,咱们平常人一颗智齿顶多也就几十年就长出来了,但是小哥这颗指不定比咱俩年龄加起来都大,这不是普通的智慧齿,这是一颗有年代的智慧齿。而且你想想,小哥的血都能让粽子下跪,牙齿得是什么样的功效?赶明儿我回家就找个人给我镶上钻穿个孔,把它挂在我脖子上,日后倒斗看谁他娘的还敢招惹胖爷。”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心说你爱咋咋的吧,一颗牙而已就嘚瑟成这个德行,要早知道他有这个癖好,我给闷油瓶剪的那点手指甲就全留着不扔了,头发也留着,打个包全都给他寄去。

拔完牙胖子闹着说肚子饿,拉着我俩非去楼外楼,结果我跟小哥一人一碗白粥,看着他大鱼大肉大吃大喝胡吃海塞,也是不怕把自己噎死。

以前还不觉得胖子能吃是种本事,经历了才懂吃这么多能全部转化为脂肪也不容易,这得需要多强而有力的一个胃和消化系统啊。

我颇为感慨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不明所以,用捏了鸡腿的油腻腻的手也拍了拍我。

能吃是福啊。

————————




  《 立冬》


立冬前一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明天务必回家吃饭,她给我包饺子吃。我想着好久没回家了立刻满口答应,又问她能不能带个朋友回家,我妈的语调瞬间雀跃了好几度,高高兴兴地就挂了电话,还说要好好准备准备。

挂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理解错了,估计以为我要带的是女朋友,我也懒得再为这点小事打回去解释,反正等明天见了人她就知道不是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立冬哪一天,我妈不打电话礼拜天估计也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都立冬了,怪不得最近越来越冷了,我连门都不大乐意开,闷油瓶每天也跟瓶塞子冻住了一样,成天窝在椅子里冬眠,我要是不叫他,他能跟那儿窝到天荒地老。

我跟闷油瓶提前说了一声,万一他不乐意去我家呢,这都说不好:“小哥,明天立冬,我妈让我回家吃饺子,你去不去啊?我妈包的素饺子那可是一绝,怎么样?”

闷油瓶问:“要准备什么?”

我立刻道:“不用不用,那还准备什么,回家吃饭光带一张嘴就行。”

他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懵懂,我才想起他其实是没有童年和父母的,我习以为常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难以触及。

我有点为他心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着的,知道了那么多事也没有几件是跟自己有关的。他说过他不太存得住新的记忆,只能记住一些童年的旧事,唯一忘不掉的大概就是他身为张家人的某些责任和秘密,还有下斗的那些机关和身手。

他就像是一台一关机就会自动格盘的电脑,除了C盘里储存的出厂程序,其他的资料只要用的人一关机就会消失不见。他想记得的事情记不住,不想记得的事情忘不掉,这是何等的操蛋。

沈从文说,一个人记得太多事情真不幸,知道太多事情也不幸,体会到太多事情也不幸。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值抓心挠肝想知道一切的时候,当时看了一眼就嗤之以鼻,心说知道得多还不幸?不知道一切的才最不幸,死了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现在我知道了一切,体会了一切,记得了一切,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有时候有的人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或许真的是为了你好,因为这些记忆一旦刻在了骨子里,就再也剜不掉了,除非连着骨头和肉一起削下来。

我陪着闷油瓶坐了一下午,他一直盯着窗台上的盆栽看,那是我送给他的,春天会开出很漂亮的小花,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很可爱。

我心血来潮,就问闷油瓶他以后会不会把我再忘了,他迟疑了一下说不会,如果他想,他还是能够记住一些事情的。

我猜那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就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想忘就忘掉吧,反正咱俩现在住在一起,再认识就好,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就准备个演讲稿,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给你念一遍。

我不能弥补闷油瓶失去的童年,那就只好尽力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让他跟着我一起过过普通人安详的生活,虽然心态再也回不去,不过也因此才懂得珍惜——我们比一般人都更明白自由自在地活着来之不易。

冬至的早上天果然冷得可以,我这几年无比怕冷,早早地就把羽绒服给套上了,不过无论怎么裹都还是瘦瘦长长的一条。

天冷我就不想开车,干脆带着闷油瓶打了个的,到家的时候才早上九点半,我妈来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小吃惊,估计以为我得中午才能到。

我介绍跟在我身后的闷油瓶道:“爸,妈,这是我朋友,张起灵,你们喊他小张就行。”

我本来想说你们喊他老张的,回头一看闷油瓶那张脸瞅着比我都小,就只好改口了,这万年不老的脸就是让人嫉妒,不是说盗墓这一行长相越普通越好吗,凭什么他还有点小帅气。

我老爹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跑过来,看到闷油瓶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我一看我老爹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闷油瓶这个人,他没有我二叔三叔那样的城府,就是一个普通中掺杂着一丝不太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以我现在的功力分分钟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见过闷油瓶,甚至了解他的某些方面,说不定小时候还跟着爷爷问这叔叔讨过压岁钱。我心底有一种微妙的变态的快感,感觉大仇已报,叫你陪着他们算计你亲生儿子,活该吓一跳。

我妈倒是对闷油瓶没什么反应,就是有点小失望我这次来没带女朋友,她很快调整了心态,很热情地招待他:“哦哦,小张是吧,快进来快进来,阿姨给你拿拖鞋啊!”

我妈当然高兴,我好些年没有这么“正常”的朋友了,或者说我好些年没有带朋友回家来了,如果是个女的她更乐,男的也凑合了。

闷油瓶并不在意我妈占他辈分上的便宜,也没张嘴喊人,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换了鞋站在衣帽间摘围巾外套。我倒是不介意,他一喊再给我爹妈喊折寿了,瓶塞子还是塞着点好。

我来得太早,饺子还只是一堆原材料,我们家的传统是男主内,做饭一般是我老爹来,唯有这包饺子得我妈,没办法,谁叫我们一家子南方人呢,这手艺还是我妈跟一个东北老太太学的,不然现在我家只能吃速冻的汤圆和水饺。

除了素饺子,我老爹还喜欢吃猪肉芹菜的饺子,所以我妈也买了猪肉。她不喜欢吃机器绞的肉馅,喜欢手工剁,见我这个青壮劳力来了十分高兴,让我洗洗手给她把馅剁了。

我心说这不正好送枪口上了么,立刻蹿腾闷油瓶洗手剁馅,我妈一看就不乐意了:“你小子又偷懒,有客人头一回上门就让人下厨房的吗?小张你别弄,让小邪干,阿姨给你洗苹果吃。”

我说没事他不讲究,他可喜欢剁馅了,闷油瓶默默地围上围裙,两把磨得锃光瓦亮的菜刀握在手里,只见一阵手起刀落,猪肉咔咔咔地就成了泥,他力度掌握得非常好,姿势也很养眼。

我一看这挺好,掌握一门手艺活,要是以后我俩落魄了他可以去卖猪肉,上衣一脱就有一堆小姑娘慕名而来,不愁吃喝,反正都是卖肉嘛。

我妈不太乐意看着我揣着手站在一边看,好像是地主剥削人民群众一样,就让我去把菜淘一淘,一会儿跟猪肉一起剁,还特别嘱咐我芹菜的叶子不要都扔掉,营养都在叶子上呢。

我发现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肯定会迷恋上养生节目,我曾经在回家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我妈打了一杯生的芹菜汁,我老爹居然还就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从此对他心存一分敬畏之情。

有闷油瓶在,剁馅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剁完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累,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我就寻思着让他把面也给和了,毕竟他手劲大,面和出来肯定很筋道。

不错,又开发出一个第二职业,他去卖馒头好像也挺不错的。

我刚把面粉搬出来,就注意到了闷油瓶的指甲,他的指甲已经长得有点长了,他正拿着个碗准备把面粉舀出来,指甲里已经渗了面粉进去。

我一看他那指甲就浑身难受,闷油瓶的指甲头发都长得很慢,我不知道这跟张家的长寿有没有关系,总之我一个月要剪一次头发,他三个月都不一定需要。

这一长得慢我就老忘了给他剪,他自己好像不觉得指甲长有什么不方便,自己也不主动剪,我都怀疑以前在地下没指甲刀的时候,他是不是等指甲长得不能再长了,咔嚓咔嚓全用嘴啃掉。

我虽然不洁癖也不能任由他把指甲和进面里,就喊:“妈!咱家指甲剪搁在哪儿了?”

我妈正在研究她的养生秘笈,听我喊连忙从小柜子里把指甲剪拿了送过来,叮嘱我道:“剪指甲别在厨房剪啊,到客厅拿个餐巾纸垫着,别总跟你爸似的,剪得到处飞!”

我爸以前这时候是在厨房里忙活的,现在被我和闷油瓶挤出了厨房,只能坐在客厅看看电视,我妈的数落就全当没听见,盯着电视新闻假装看得如痴如醉。

我拉着闷油瓶在沙发上坐下,垫了餐巾纸抓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剪指甲。他的手修长归修长,其实非常难看,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手上每一块骨头都是畸形的,到处都是他自己划拉的伤疤,看着不明显一摸都刺挠。

我本来以为我脖子上的手上的伤疤已经很够炫耀了,男人的勋章什么的,结果一看闷油瓶这浑身上下的,我那点就只是小孩过家家了。

他没回来以前,我总以为现在的我能追上他了,他一回来我才明白,这辈子都没可能,好在现在他学会了等我,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会拉我一把。

他的一双手上唯一还能看的大概就是他的指甲,长得很标准也没有歪七扭八,我一剪就能剪得非常对称圆润,末了还能一本满足地用指甲刀背后的小矬刀给他修啊修。

我爹就坐在我旁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给闷油瓶剪指甲,在他看来大概很不平衡,我都没给他剪过指甲,还伺候得如此周到殷勤。其实按照闷油瓶的年龄辈分,他也没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毕竟这位已经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

剪好指甲,我才放心地让闷油瓶去和面,和完了我问他会不会擀饺子皮,他摇了摇头,估计饺子都没吃过几次,我立刻找回了自信,得意洋洋地拿过擀面杖想露一小手。

我这个人每逢得意洋洋之时必会出糗,我把饺子皮擀成了长方形而且还破了好几个洞,闷油瓶显然知道正常的饺子皮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他只是有失忆症而已,并不会变傻。

我妈过来一看我擀的皮,气得都笑了,把我一把推开:“你看看你弄的那是什么玩意,浪费面吶?起开起开。”

我妈擀饺子皮很速度,擀面杖一转就是一张,形状非常圆,厚薄也刚刚好。没等我妈叫,我爸已经自动搬了小凳子过来开始包饺子了,他面对闷油瓶还是有点不自在,当然如果他不来包饺子的话我妈会让他更不自在。

为了一扫前耻,我就教闷油瓶包饺子,然而我包的形状略好笑,闷油瓶根本看也不看,他参考的是我老爹包的,成品包得比他还标准好看。他的手指头真是上可寻龙点穴下可厨房做菜,灵活程度堪称一绝,俩手指头两边一夹就是一个饺子。

这种手艺无疑获得了我妈的高度赞誉,同时衬托出我和我爸的废柴无能,或许她都有点后悔当初为啥嫁给了我爹,生出了我这样的小孩。

立冬吃饺子取“交子之时”的说法,大年三十是旧年和新年之交,立冬是秋冬季节之交,还有一个说法是“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我妈很信这个,让我爸给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二老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有一半都是清淡小菜,照顾一下我未老先衰的胃。

我拿过闷油瓶的碗给他盛饺子,一边盛一边说:“小哥你一定要尝尝这个,我妈调的饺子馅可是一绝,我现在都能吃两碗!”

闷油瓶默默地接过,我顺手又给我爸妈盛了,最后才是我自己,虽然嘴上说能吃两碗,实则嘴馋肚里饱,只给自己盛了十个不到。

我自己吃不了就喜欢看别人吃,尤其是闷油瓶,他吃了就感觉好像是我自己吃过了一样,每每吃饭恨不得掰开他的嘴给他直接塞胃里,不过有把他喂出肠胃炎的前车之鉴,所以目前我遵循少量多次的原则。

不论在哪吃饭他都还是那个德行,碗里有啥就光吃啥,我只好不停地给他夹菜,顺便介绍一下这些菜,我做这些已经很顺手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妈盯着我为闷油瓶鞍前马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邪啊,小张的胳膊是不是哪里不方便啊……?”

“没啊,”我忙着剥开一个白煮蛋放进闷油瓶碗里,随口道,“刚不还包饺子呢吗?妈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实心得很,你不给他夹菜他就不吃菜,没事你别管他,你自己吃自己的就好,爸你别光挑肉吃,吃点菜啊。”

我爸对我忙里偷闲的一句关心很无语,干脆无视了我的那句话,继续朝嘴里塞羊肉,估计他被我妈的那些养生理念折磨太久,好久没见荤腥了,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怕消化不良。

吃完饭我老爹洗了水果,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客厅聊天,具体为我和我爸妈说话,闷油瓶坐在一边听,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跟父母聊天了,不过到底是亲生的,不会有距离感。

客厅的茶几玻璃下面垫了很多老照片,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就问我妈道:“茶几下面怎么压了这么多照片?我怎么都没见过,从哪儿掏出来的?”

我妈道:“这些照片我都忘了,都是你爷爷奶奶的,前几天大扫除才从柜子里头扫出来,就拿出来散散霉。”

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大部分是我爷爷奶奶,小部分是我爸我二叔三叔小时候,我挨个看着感觉还挺有意思,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胶卷很金贵,只有过生日之类的才会去照相馆照一张。

看着看着我发现一张特别有意思的照片,是我爷爷站在大街上照的,我爷爷那时候还挺年轻的,穿着很有时代性的衣服。照片本来挺普通没什么特殊,吸引我的是我爷爷身后的那个小小背影,很模糊的一个过路人,只有一个后脑勺和小半个身体。

虽然模糊我还是一看就认出来了,那是闷油瓶的背影,没想到在我爷爷这个年龄的时候,他就已经活跃在这附近了。仔细想想闷油瓶才是真·祸害了我家三代忠良的那个人,我不止没揍他还跟供奉祖宗一样把他供起来,所以说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没办法。

跟我爸妈聊天的当口,我也在注意闷油瓶。我不是怕他觉得无聊,我是怕他困了。闷油瓶安逸的生活过多了,也养成了一些在以前看来很奢侈的习惯,比如他会开始午睡,大概半个小时,雷打不动,吃完饭一个钟头后就会自己上楼窝在我床上睡一会。

我这几天也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买一张折叠床,他这个个子沙发实在睡不舒服,他这么喜欢睡觉,应该给他搞一个舒服点的睡眠环境,可惜我小铺子的空间实在有限,也没法给他搞个KINGSIZE啥的。

我一看点他差不多也该午睡了,就说带他回我屋让他在我床上睡会,他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头,我跟我爸妈打了个招呼,就把他领回我屋里了。

我的屋很久没人住过了,我爸妈还是会给我收拾得很干净,床铺上的被子也会按季节洗晒,闻起来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比我现在睡的床都干净整洁。

闷油瓶的睡眠质量永远让我羡慕,他朝床上一躺呼吸就均匀下来,我给他掖被子的时候我妈进来了,她没想到闷油瓶睡得那么快,就轻声道:“小邪,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我猜我妈大概还是要说我的个人问题,只有一点跟我想的不一样,就是我妈一副想哭的模样,我多少年没见她这样了,有点慌,就问:“妈你怎么了?”

她问我:“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吗?我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这么多年你忙着大事,妈也不烦你,可是妈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你说你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我有点苦恼:“妈,这事不着急,我最近没那个心情……”

“你总说你没这个心情,那你以后怎么过?”

“我以后就这么过呗,也没什么不好啊,妈你也知道,我这种人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娶了人家就是害了人家,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没看我最近都胖了点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看,都是肉不是。”

我妈瞄了一眼我屋的方向,迟疑地问:“那个小张,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吗?”

我的反射弧一直很长,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妈问这个话背后的含义,还傻呵呵地说:“是啊,小哥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妈你不知道,除了我这里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以前他救了我好多次呢,不能忘恩负义。”

“那以后怎么办?你准备跟他一直住在一起?以后老了怎么办,你没有孩子怎么办?你们俩老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我继续作死:“老了?老了还住西湖边上啊,多养生啊,俩老头每天遛个鸟弄个盆栽啥的,孩子……其实妈你知道咱们家一直干这一行,说难听点损阴德,哪有孩子愿意来咱们这种人家啊。”

别说以后了,现在我俩过得就跟养老似的,外头那些整天遛弯的老头都比我俩有活力。再说了闷油瓶那体质,啥时候老都是个问题,再过个四十年看估计也就我现在这么大。

而且我发现我虽然这么能作死,搞得身体千疮百孔的,我的外貌却没有更显衰老,看着反而比真实年龄年轻,现在走出去谁能看得出我已经快奔着四十去了,这也导致我对我的身体盲目自信,总觉得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

我的血跟闷油瓶的血在某些时候有同样的功效,那个凉师爷也曾经说过我可能吃过麒麟竭,那个东西好像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我真的吃过,可能我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归功于它,养老送终什么的现在考虑还有点太早。

唯一提醒我岁月流逝飞快的是父母的白发,这次回来我才惊觉爸妈的衰老,他们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的成长速度终究没有赶上他们的衰老速度。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酸,只好安慰我妈道:“妈你别想太多,国外可多人不结婚了,过得也挺好,我现在跟闷……咳,跟小哥住一起,挺好的。”

 我妈的表情很复杂,又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我一时间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最后的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释然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有点哽咽:“行吧,就随你吧,我和你爸本来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高兴就行,只要你能好好的,妈什么也不求……”

我听不懂她在感慨什么,就笑了笑。

等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了我妈当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惜为时晚矣,一脚踏进贼船拔都拔不出来,自然失去了辩驳的理直气壮,我再一次把自己卖了。

——————————



1412:映照海天同色
中秋快乐!!   嫦娥丹与月兔...

中秋快乐!!

  嫦娥丹与月兔穹(丹恒老师女装再放送!!!)

中秋快乐!!

  嫦娥丹与月兔穹(丹恒老师女装再放送!!!)

心涔-carrot
 祝阿刃落地一周年快乐哦🥰🥰

    祝阿刃落地一周年快乐哦🥰🥰

    祝阿刃落地一周年快乐哦🥰🥰

是冷气吖

穹在缓过来之后,把丹恒赶出了智库外。

穹:你今天不准睡在智库。

丹恒:......(不敢反抗)

  

二编,屏了两次

穹在缓过来之后,把丹恒赶出了智库外。

穹:你今天不准睡在智库。

丹恒:......(不敢反抗)

  

二编,屏了两次

穿过落雁修竹

【元白】聊赠一枝春

 cp向,是吃醋小九x交际花小白,川设小甜饼,请慢用

—————————

    元稹放下手中作注到一半的后世书籍时,恰恰一阵风经过,将三两片花瓣送至他面前书案上。

    他抬眸望向窗外,只见院中去年与白居易一同移栽过来的几株辛夷花如今已经盛开,大片绯红雪白花朵在枝头灼灼怒放,远远望去灿若傍晚天边云霞。

    忘川虽是没了光阴流转的长生之地,然而为着让那漫长无尽的韶光不那么无趣,也是设下了风物仪,遵着现世规律控制四季轮换。而此时现世正值草长莺飞,江水如蓝...

 cp向,是吃醋小九x交际花小白,川设小甜饼,请慢用

—————————

    元稹放下手中作注到一半的后世书籍时,恰恰一阵风经过,将三两片花瓣送至他面前书案上。

    他抬眸望向窗外,只见院中去年与白居易一同移栽过来的几株辛夷花如今已经盛开,大片绯红雪白花朵在枝头灼灼怒放,远远望去灿若傍晚天边云霞。

    忘川虽是没了光阴流转的长生之地,然而为着让那漫长无尽的韶光不那么无趣,也是设下了风物仪,遵着现世规律控制四季轮换。而此时现世正值草长莺飞,江水如蓝的融融春日,于是忘川上下便也是一片雨丝风片、烟波画船之景了。

    而此刻的庭院更是一幅春色摇漾如线的盛景:之前凿好的小池水清沙白,岸边栽种的花木与清池交相辉映,一片姹紫嫣红。

    此情此景让元微之不由得忆起昔年在长安做校书郎的那段日子,彼时他与白乐天尚还年轻,二人平日里多是以诗酒为伴。他家中有几棵长势茂盛的辛夷花,每逢春日他们便在花下设一小桌游息其下,于是一天就往往在花间饮酒酬唱中度过。毕竟——良辰美景,焉有辜负之理!

    而此时此刻,良辰美景有了,窗牖画卷也有了,唯独那个举杯共酌的人不在。

    那么元相国心心念念要与其把酒共祝东风的人此刻在哪里?自然是同诗朋酒友相邀一起去闲游了。

    -------------------------------------

    白居易向来是个很好相与的人。

    来到这里一个月后,忘川上上下下各色人等他通通打了个照面,无论什么人来求助,他总是能指点一二。譬如,早上去饕餮居找苏东坡从酿酒谈到治湖;中午寻王荆公共话如何查账平账;晚上又被棠梨坊邀去品评新编的乐舞戏曲。一天下来,竟没有多长时间留在家中,用使君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忘川第一“交际花”。

    而今天……今天这朵交际花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与一帮诗友相约一同登高望远——拜使君除夕夜从现世带来的某首曲子所赐,忘川上下兴起了一股登高远眺潮流,一时间处处都有人在“踏遍春山不思还”。而白乐天显然也是其中一员,不到夜半三更就绝不回家。算来算去,两人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唱和诗文了。

    元微之信手拈起案上几片花瓣,眼前却徐徐铺开一幅画卷——一身轻衫的香山居士一边听着丝竹弦管,一边随手攀下一枝春花充作酒筹,在一群文人中语笑晏晏,姿容恍若天畔仙人。而到了月色入户,他又会踏着星光带着几分醉意归来,笑得温温软软但又不失得意地告诉自己,今日他在联诗时又拔得头筹。

    春草绿茸云色白,想君骑马好仪容。

    只可惜他此刻是半点欣赏挚友风姿的心情也没有。尚在故世时元微之可以一边在心中勾勒描摹出千里之外挚友穿着新衣裳的皎皎鸾凤姿,一边唇畔含着笑意提笔写下书信;而如今才华惊世文辞绝伦的元大才子,思绪万千五味杂陈,却想不出一句话来概括形容自己的心绪。

    失落?惆怅?吃味?还有——心底那隐秘的、微末的,连他自己险些也未能发觉的一丝惶惑。

    罢了罢了,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烦恼?二人生前便交友甚广自不必说,来了忘川,没了国贼禄蠹,没了颠沛流离,没了冻馁之患,宽下心来做个诗酒放诞之人不好么!干涉挚友交游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必要。更何况,他是“我尔殊众人”,是“恐君更结后身缘”,是金石胶漆未足为喻——

    所以元微之啊,你到底在失落什么?在担忧什么?在烦恼什么?

    元稹叹气,随手将花瓣丢进笔洗,开始琢磨起昨日打好腹稿的新诗。只是原本得心应手的词句随着烦闷的心绪一同也变得乱糟糟起来,打了七八个结,再也写不出半个字。但眼前画面却开始紧跟着翻来覆去,从花下鞍马游到同绕曲江头再到被君融尽玉壶冰。心中所思所想的倒活像一只小兔子在心尖尖上得意地蹦来跳去,仿佛在打趣素日冷静从容的元相国怎么突然就被撩拨得这般失了理智。

    哦,还是只有着长长白毛的垂耳小兔子,沾了一身九月木樨香。

    一滴墨从悬垂的笔尖落到纸上又洇开,元稹愣怔地看着,半晌后回过神将纸笔撂下,起身出门向庭院里去寻乐天喵。

    毕竟一身木樨香的垂耳小兔子不在,但还有同样闻起来像团桂花糕的白毛小猫咪。小兔子是毛茸茸,小猫咪也是毛茸茸,白乐天——白乐天的一头长发摸起来也是毛茸茸。尽管乐天喵曾多次抗议将它唤作兔子的行为,但揽着它读书捏着它软乎乎的小耳朵总比一个人独坐要好得多。

    但今天乐天喵也不在。乐天喵与元九喵一大早就出门踏春,去模仿主人来个花下猫猫游,边烤小鱼干边联喵喵喵的诗句了。于是被自家孩子狠狠秀了一把的元相国只得苦着脸皱着眉回去倚窗闲闲怅望。

    而在与一群诗友相邀登山造访古寺,并第一个登上山顶后,白乐天在晚饭时又被东坡居士拉去试吃新品。觥筹交错间时光就这样过去,待到回家已经是子时过了大半。推开门他就看到沉默着坐在轩窗下的挚友,瘦长手指一下下敲在砚台侧壁,发出清脆又规律的响声——像极了贞元年间丰神俊朗长身玉立的元家九郎,随手用酒盏就能敲出一首曲子。

    白居易慢慢走过去,正独坐的元九见到他却没笑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微之?这么晚了还不睡——”白乐天伸出手在元微之眼前晃啊晃。

    忽然手腕上一紧,是元微之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手腕一拽,猝不及防的白乐天就这样失去重心,直接向前跌在了他身上,然后腰被紧紧揽住,两人直接来了个鼻尖碰鼻尖。

    “微之?怎么——”

    他刚想说什么,话就被堵了回去——忽然感到眼前骤然模糊,唇上一热,后脑有谁的手按住,原来是元微之握住他的手腕,直直吻了上去。

    心跳一顿,一霎时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失却了声音。白乐天将方才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眼里心里除了元微之,再装不下任何人。

    耳畔只余有些急促的吐息声,是二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额头处有什么扫过,酥酥痒痒的,是元微之那一缕蜷曲的鬓发;眼睫处似有蝶翼扇动,是两人碰在一起的睫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白乐天以为一整夜都过去时,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元微之定定地看着喘息凌乱眼尾泛红的白乐天。他应当是喝了好些酒,吐息之间还带着酒气,方才接吻时心砰砰跳体温也跟着升高,身上的酒香与桂花香被这么一蒸,混在一起越发浓郁起来,像是一坛上好的桂花酿。

    他自己应当也是跌进了这坛桂花酿,一同醉了,元稹想。他想就这样拽着白居易直接不管不顾来个颠倒眠绮罗,将这几日的不满寂寞失落惶惑统统倾诉出来,但望向那双有些湿润的眼,看到那略有些不解的眼神,他又没来由地烦恼起来。

    即便是挚友,就要没日没夜地黏在一起么?乐天在故世时就有不少朋友把臂同游,那时他也没有如现在一般吃味,怎么如今就——更何况,他已经先行一步来了幽冥之地,撇下乐天在尘世间等了整整十五年,现下又有什么理由去干涉乐天同谁交游?

    想着想着他又难过起来,直接翻了个身压过去,两人就这样半抱着躺到了地上之前铺好的一层绒毯上。白乐天头上的幞头直接滑落到一边,衣襟有些散乱,一头长发在绒毯上铺开,像匹上好的白绢。他一手勾住元微之的脖颈,另一只手抚着他的侧脸:“微之?元九?元相国?到底怎么了?”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白乐天那双眼睛仿佛一泓永远温和宁静的清泉,能抚平一切伤痛。于是元微之直接贴了上去,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哑着喉咙闷闷地开口:

    “白尚书近日当真是忙得紧,元某险些以为今晚是回不来了。也是——大好春朝,岂有虚度的道理?”

    “元相公就是为了这个闷闷不乐?”白乐天失笑,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日程又有些心虚,“好了好了,是在下的不是,光顾着其他人其他事怠慢了相国公——改日白某就将这几日亏欠的诗文一并补上如何?”

    白乐天一边这样说一边却在心里想,二人生前便是天涯海角聚少离多,那时微之也没为片刻的分离如此焦虑,怎的如今却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怕是——想到关键处,他又无声地叹息。

    只怕是如今骤然重逢,想将那失去的十五年一并补上,再也不要有一点分离了。

    白居易一边思忖着,一边一下下地抚摸挚友的后背,像是在摩挲一只撒娇的大猫咪。

    “乐天……”元稹撑起身,牵过白居易那只勾住他脖颈的手,将脸颊贴在掌心。

    刚刚来到忘川时他收到不少来自故世的信件,大多是亲朋好友为他写下的。其余人的他都看了一遍,唯独来自白居易的,一封也没有拆开。

    是不敢拆开也不忍拆开,是不知道究竟要如何面对被自己骤然抛下的乐天。

    而后他做了好一阵的心理建设——都已经魂归幽冥了,再难过再不舍再怅惘又有什么用?这里的事不会流传至人间,他再如何思念,尚在尘世的白乐天也不会知晓,一切话语就留待两人重逢那天再说罢!

    于是他闭门不出几天几夜,在家中拆了白乐天的信件,也不知落了几次泪,还为那几首诗作了唱和,封存起来只待重逢那日。使君看着也为他担忧,私下曾询问过他是否要用三世镜见上故友一面——忘川中许多亲朋尚在人间的名士也这样做过,不会坏了规矩——他只是摇摇头谢绝了。

    何须见面?即便不去看他也能从乐天的字里行间猜到如今他过得如何,见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而后他便等啊等,等到春去秋来,咸阳草木青了又黄,等到自己坟墓上的白杨树已有三丈多高,等到乐天送走一个又一个故友,才终于来到幽冥,二人黄泉之下再次相逢。

    他们分开得太久了,久到两人心上都多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而如今为了抚平这道伤,他们自然是再也不愿离开彼此,他自然是会为了片刻分离感到惶惑。

    是他先抛下了乐天,让乐天等了漫长的十五年,如今是他该好好弥补——

    想着想着眼前有些模糊,险些落下泪来。白乐天忽然起身,额头与他相抵。

    “微之啊……神佛倒也没有欺骗我们亏待我们,如今我们不是已经再见了么?是我近日疏忽了些,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白乐天呢?他在人间度过了十五载春秋,等到霜染两鬓,等到送走了年轻时的亲朋好友,最后黄泉将近,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瞧着芸芸众生。

    于是他撑着病骨支离的身体在香山寺向满天神佛许愿,只盼有朝一日结一个来生缘。好在他并没有白费功夫,待到他阖上眼,再一睁眼,便来到了忘川。

    忘川的时光漫长而没有尽头,他们可以用无数个日日夜夜抚平彼此的伤痕,无论多深的伤痛也总有愈合的那天。

    霜雪消融,枯黄的草木吐出嫩绿的新芽,人间与忘川一同迎来了新的春天。


    元稹舒了口气,手指覆上白居易的手笑道:“那白尚书要如何弥补元某?”

    “弥补……对了!”白乐天忽然想起什么,回身拿起进门后抛在一边的外衫,从袖中取出一枝点点星灵之力包裹住的桐花。

    “是我在登高时发现的一丛桐花,想着你一定会喜欢就折了一枝带回来,还好没压坏,”他笑着将花递给元微之,“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微之以为,这忘川春景又当如何?”

    “好与不好,自然是要亲眼得见才能知道。”

    “那我们明日就去花间饮酒赋诗,将这几日的唱和补上?”

    “好是好,不过……”元微之忽然笑得带了几分戏谑,将桐花往白日里浸着辛夷花的笔洗中一扔,“白尚书以为,仅仅如此,就足够了么?”

    白乐天俯身,在他耳边轻笑:“相国公想如何处置,白某悉听尊便——”

    于是室内烛火摇曳,散开了满地旖旎春光。

    ----------------------------------

题外话:生平第一次写亲亲抱抱贴贴的亲密戏,请大家多多包涵……

学校的玉兰花开了,北方孩子每年都会被美到难以用语言形容……小九你真的很会写花哎!

废人草玄

【砂理】我做宅男……?!诶…真的假的

*刷vb看到突然的脑洞

*ooc有,沙雕文,作者写不来正经文,全文3k5+

*(伪)女装COSER砂和(伪)死宅理,双向暗恋前提

*是的,你会问教授怎么可能死宅口尼!问得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写……

*我真的不是黑……

*西八我写得什么史

*虽然很史但是也想要评论🥺


summary:完蛋,我暗恋对象是死宅(超大声)


0

咔咔莉,星际和平公司出资制作的美少女动漫《矿石魔法少女》女主之一,有着金色双马尾和异色瞳孔,穿着蓬松华丽的洛丽塔挥舞着扑克牌魔法书,招牌台词是我要赌走你的心哦♤~,ps还会开高达。

是的,原型就是石心十人的砂金,顺带一提不仅是他,其他九个人也......

*刷vb看到突然的脑洞

*ooc有,沙雕文,作者写不来正经文,全文3k5+

*(伪)女装COSER砂和(伪)死宅理,双向暗恋前提

*是的,你会问教授怎么可能死宅口尼!问得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写……

*我真的不是黑……

*西八我写得什么史

*虽然很史但是也想要评论🥺


summary:完蛋,我暗恋对象是死宅(超大声)


0

咔咔莉,星际和平公司出资制作的美少女动漫《矿石魔法少女》女主之一,有着金色双马尾和异色瞳孔,穿着蓬松华丽的洛丽塔挥舞着扑克牌魔法书,招牌台词是我要赌走你的心哦♤~,ps还会开高达。

是的,原型就是石心十人的砂金,顺带一提不仅是他,其他九个人也被搞成魔法少女了,钻石还成为了魔仙女王。


托帕倒是对以她为原型琳娜琳挺满意的,毕竟这个萝莉有个巨大的账账坐骑,还是召唤师,每次都能召唤一堆毛茸茸。

按理来说,砂金也不太会关注这些,在接到托帕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蹲点抢拉帝奥新娃。他一边熟练地下单付钱截屏到拉帝奥单推群炫耀,一边划开手机:“怎么了同事,我现在正忙呢。”


托帕清了清嗓子:“矿石魔法少女知道吧?”


砂金敷衍地嗯了两下,耸起肩膀夹住手机,空出双手对线群里刚刚扒拉出来的跳脸拉帝奥黑。


“公司宣传那边想让你宣传一下 。”

“不去,没时间。”废话,这两天拉帝奥那边官方有活动,谷子扎堆的开,他都想好请一天假专门抢谷子抢特典了。

“我和他们赌了,如果你能在下个月大型漫展扮演咔咔莉一天不被认出来他们就把全宇宙独一份的一比一复刻拉帝奥五雕塑送给你。”

砂金对线的手一停,转手直接用职权封了对面的号结束战斗:“赌约奖品倒是无所谓,主要吧我这个人热爱公司。”


托帕:。


1


咔咔莉圈最近出现了个叫“真理”的活菩萨,圈里看见他就听取妈声一片。


拉帝奥纠正过几次,但是这群人还是改不了喊他妈咪的习惯,并说这是圈子里的习俗。拉帝奥观察了一下,看着他们妈来妈去,便随便了。


倒不是拉帝奥是什么反差二次元,咔咔莉也是他第一次推角色,毕竟和某个赌徒太像了。从来不关心公司商业发展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是公司宣传动漫,只是以为单纯的巧合。因为学生课间讨论观看无意间看到,所以就在意地去追番了,莫名其妙地就真情实感开始推咔咔莉——他还不知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我推”,虚心询问开拓者后便走上了买谷考据创作之路。


该说不愧是八个博士学位的天才,如果同人也有博士学位拉帝奥肯定早就考到了,入坑不到一个月他的分析贴,单人向同人文一跃成为镇圈之宝,甚至买谷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的谷子要流团,会毫不犹豫吃大复数拯救岌岌可危的谷团。这些不足以概括真理菩萨的丰功伟绩,他试探着加入了几个咔咔莉单推群,当时刚好撞上一个人问高数题目,他直接进行一个当场上课,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拯救一堆痛苦学生于期末考试,直接被民封真理救苦救难大慈大悲普度众生活菩萨妈咪。


最近群里的那些孩子们激情聊着下个月的大型漫展,于此同时几个画手推出了只场贩的限定谷,拉帝奥划拉聊天记录的手停了一瞬,因为其中有一个自己挺喜欢的。


戴石膏头?不行,石膏头已经是自己的标志之一了。代购吗?不……他也没有可以找的代购。

只能自己去了吗,拉帝奥翻了下课表,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行了吧!毕竟学术之星拉帝奥不仅推二次元金毛美少女还被人叫妈咪,怎么看怎么惊悚。


2


“你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砂金无语地看着开拓者拉着三月七来做妆娘。

公司那边很快给他定制好了C服,妆娘要他自己找,他理所当然的找到了快成为万事屋的开拓者,开拓者拿着钱就找到三月七来赚外快了。


“放心啦,本姑娘的化妆技术姬子姐姐都夸我呢。”三月七拍胸脯保证道。


砂金耸耸肩,随意他们折腾了。

事实证明,三月七的化妆技术确实不错,给他一张帅脸画得像个萌妹,假发一带c服一穿,把玩着扑克牌往后一坐,一个完美的咔咔莉就诞生了!


“我现在信矿石魔法少女是以你们为原型的了。”三月七乘机集了个邮,“下次我要去给魔仙女王做妆娘。”


砂金虽然是第一次做coser但上手很快,招牌动作萌妹pose信手拈来:“那有点难度,毕竟官方都还没爆样子呢,你现在只能在个钻石头上画。”


试妆结束后约好漫展见,砂金光速卸下行头,打开三部手机四部电脑还有即将播放拉帝奥讲学直播的超大投影屏,至今拉帝奥单推圈的人都不明白,富哥——因为每次都特别能花钱被圈内人尊称的——是怎么办到在给直播间刷礼物的同时还能一边抢三个allin大礼包和四个新开娃特典的。


还顺便把直播官方的拉帝奥物料抽奖转发了几百遍。


“那是古神的遗民。”地下论坛言之凿凿,“他有九个不可名状之触足,无数怪异的眼睛盯着幽暗的屏幕,蠕动的肢体在昏黑的祭坛上阴暗爬行……”


最热评论:好诶,是触●play。


3


口罩,严严实实的连帽卫衣,可以遮住刘海的帽子,看起来自己不会主动去穿的破洞牛仔裤。


拉帝奥回忆了一下自己学生的装扮,于是又添上一副黑框眼镜。


好了,现在看上去像个阴郁的死宅男大了。


单推群里的孩子有说过漫展有多难排队入场,甚至戏称为二次元马拉松,拉帝奥特地六点钟跑过去,哪知道队伍比他想象的还要长。弯弯曲曲从门口一直快到路上,拉帝奥庆幸自己平日锻炼得多,穿得单薄也不会在初春的早晨瑟瑟发抖。他顺着人流望了一下,甚至还有坐轮椅的,不禁感叹热爱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动力——直到前面的人说站累了也想去租个轮椅。


果然一切热爱都会促进商业活动更新升级,拉帝奥淡定地改了口。

他的样子真的变得很大,哪怕他身高瞩目也没人认出来他就是名震寰宇的学术之星拉帝奥教授,毕竟他们记忆中的教授是那个穿着慷慨的石膏头,而不是严严实实带着点阴郁死宅样的诡异男人。


砂金倒不是太急,公司那边给他拿了摊主证,比门票快上不少,等漫展的门一开,咔咔莉酱(砂金饰)就已经在官方展览台旁边站好了。

虽然公司为了高管隐私对他们的形象保密做得还不错,但不排除他们为了业务到处跑让人认识,砂金是其实大众知名度偏高的,甚至在某些角落还有粉丝小群——公司对员工同人制品管控比较严格所以小群真的只是聊天。


综上所述,要一天不被发现自己在cos金毛双马尾魔法少女确实是个有难度的赌约。


砂金熟练地摆着角色经典pose,心里已经盘算五个雕塑到时候怎么放了,毕竟刚刚集邮的甚至有一个熟悉的客户,他也没认出来是看板娘是砂金这个纯汉子。


赢下这局果然是轻轻松松。


砂金活动了下肩膀,眼前突然抵了一部熟悉的手机,那个抽象的石膏头手机壳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他抬头就看见耳尖红红的带着口罩帽子穿得严严实实的维里塔斯,帽檐阴影下赤金色的眼睛有些乱飘不敢直视,他闷闷开口:“可以集个邮吗?”

他想了想平时群里那群孩子的称呼,有些羞耻的开口:“……COSER妈咪?”


暗恋对象在自己面前脸红着喊自己妈咪,砂金整个人都恍惚了,后面拍照完全依靠得肌肉记忆摆pose,然后看着背影都写着高兴的拉帝奥背着咔咔莉痛包跑去同人摊位开始新一轮的排队。


嗷对,拉帝奥也学着群里的孩子准备了无料给COSER塞了点,砂金低头,一本崭新的咔咔莉酱带你学高数小册子出现在他的手里。


可以,真的是本人。


4


托帕来探望当看板娘一天的砂金时,砂金人依旧还在恍惚。


托帕手挥了挥:“怎么了这是。”


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砂金没控制住音量颤颤悲鸣:“怎么办,我暗恋对象好像是个死宅。”

托帕:“?你不也是吗,天天抢他的娃娃纸片亚克力。”


金发美少女(伪)很不萌妹的蹲下,抱着头:“不一样,我是搞rps的,注定和搞二次元的死宅是两路,我们再次见面只能作为敌人了吗拉帝奥桑……我的爱情,我的初恋算些什么,我的一颗纯情少男心破碎了,就像这飘散漫天的撒库拉。”

托帕:你的发言其实挺死宅的砂金桑。


5

在一旁因为砂金一嗓子被吸引的拉帝奥终于发现为什么这个咔咔莉那么眼熟了。

我超,砂。

哀嚎完还在混混蹲的砂金抬起头和拉帝奥对上视线。

我超,理。

知道对面认出自己的双方默默对视着,空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死意。

6


这是自那场尴尬会面后的第三天,因为砂金的完美cos,矿石魔法少女收视率又创新高,公司一高兴,打算做相关IP游戏,并打算引入新技术。


这就是为什么砂金又和拉帝奥见面的原因。

哦,还是咔咔莉版的砂金和代表博识学会来取数据的拉帝奥。

哦,还是在自己抱回家的拉帝奥比心雕塑的注视下抱着拉帝奥痛包的咔咔莉砂金和只是帮忙跑腿改善心情背着咔咔莉痛包的死宅装扮拉帝奥。

阿哈路过都要喊声太欢愉了。


“为什么是你这个该死的赌徒。”拉帝奥扯下口罩。

砂金默默把痛包调了个面:“因为我是咔咔莉原型啊,现在美少女纸片人更有市场。”


“你是咔咔莉原型?”

砂金看没有吧唧露出来了回了一声昂,然后就抬头遇到了已经红透了的拉帝奥。

教授他好像是,咔咔莉推来着。


我的母神妈妈啊,我们好像是双向暗恋。砂金光速得出结论后自己也红了个彻底。


刚刚做完心理斗争承认自己对咔咔莉只是爱屋及乌的拉帝奥正想表白,却被对面人问:“孩子生一个就够了还是你想生两个?”

开拓者听说他们坦白局的起因经过结果时候发出了衷心的疑问:他们是怎么把那么本子开头的场景搞得这么像dk初恋的。

回忆往昔的砂金说:那倒没有。


开拓者:什么意思?


砂金:就是这确实是本子开头。

开拓者:啊?


开拓者想到另一件事:那你俩这算不算互相水粉啊。


砂金:?


7


砂金的目标本上除了各种抢特典又加上了一条:

让教授答应可以穿着宅男套装和cos咔咔莉的自己再玩一次。


8


拉蒂,矿石魔法少女新出现的反派魔法少女,有着紫色水母头和慷慨的身材,秉承着日系魔法少女穿得越少越邪恶的设计,本来设计得更慷慨,听说经过某上层抗议后才多加了不少布料。是理性之恶女,会当场拉着正派少女开始用公式攻击。

听说这个角色也是这个上层提出的。

对此宣传部表示:他给得太多了。

砂金打了个喷嚏,枕着拉帝奥的腿继续今日的抢谷大作战。

要抢的谷子多了个拉蒂呢,加油!砂小金!


end


我写的什么史啊啊啊啊啊啊啊





DM删除

【审狱】莱欧啊谁给你剥螃蟹你就嫁了吧

*现代pa

*体验生活的龙王那&被报恩但不自知的莱

*是@梅洛彼得妈宝女 的点梗!


那维莱特每次望向海面之上就会想起来救过自己的人类小孩,当时那维莱特化作海獭到浅海处晒太阳,不料被绝户网抓住。在人类的造物面前,有时海洋的霸主也无能为力。


那时,有个小孩意识到了这艘船在违规作业,拿着锋利的贝壳跳入海中,帮海獭开了一个逃生的出口。海獭亲了亲小男孩的脸,然后带着不幸被抓的同伴们回到他们的王国里。


做龙应该懂得报恩,那维莱特这么想着,但是人类的社会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上一次他化为人形还是中世纪的时候。


全海洋里最聪明的小水母芙宁娜给他出主意,从度假的观光客手......

*现代pa

*体验生活的龙王那&被报恩但不自知的莱

*是@梅洛彼得妈宝女 的点梗!


那维莱特每次望向海面之上就会想起来救过自己的人类小孩,当时那维莱特化作海獭到浅海处晒太阳,不料被绝户网抓住。在人类的造物面前,有时海洋的霸主也无能为力。


那时,有个小孩意识到了这艘船在违规作业,拿着锋利的贝壳跳入海中,帮海獭开了一个逃生的出口。海獭亲了亲小男孩的脸,然后带着不幸被抓的同伴们回到他们的王国里。


做龙应该懂得报恩,那维莱特这么想着,但是人类的社会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上一次他化为人形还是中世纪的时候。


全海洋里最聪明的小水母芙宁娜给他出主意,从度假的观光客手里拿到了一个好东西。


“那维莱特,要不你去考公务员或者考研吧,这不就也算是一种上岸了吗。”


“?”


好吧,虽然芙宁娜拿回来的杂志可靠度令人怀疑,但是有了总比没有好。现代人对于好的理念让那维莱特捉摸不透,嗯……


看来龙也得与时俱进啊。


……

……

……


莱欧斯利大学毕业后进了枫丹集团工作,年纪轻轻拿到大厂offer这件事让同宿舍的羡慕不已。进了大厂后莱欧斯利的路子走得意外很顺,先是实习期内没被强制安排多少工作反而位列转正行列,再到工作两个月连跳三级进了公司管理层……


克洛琳德劝莱欧斯利多吃点好的,因为这个家伙抽卡一发十连直接满命了。


“这该不会是世界毁灭的前兆吧?”


莱欧斯利吃着刚买的冰激凌,看了看棍子上的字,果不其然,在来一根。


“你的运气似乎好的有些偏离常理,想吃点什么就吃点啥吧。”


克洛琳德拍拍莱欧斯利的肩膀,能认识他这样的朋友克洛琳德感到十分荣幸。


“好啦,别损我了。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说我要不要去什么地方拜一拜啊。”


莱欧斯利想着周末去海边的一座祭拜海神的祠堂许愿,不过半年都轮不到他一次的周末加班终于找上了莱欧斯利。他得意地跟克洛琳德说你看好运结束了,是时候回归正常了。


结果在工位上处理材料报表时,娜维娅发消息说总经理一会要去你那边的楼层视察,注意点哈别摸鱼,大老板做事很严格的,基本没几个人能笑着从祂办公室出来。


莱欧斯利想了想,好像是在茶水间听有人聊起来枫丹集团的两个年轻的大老板。一个是最大股东,一个是总经理。几年前枫丹集团还因为贪污受贿黄色新闻差点拍卖破产,两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年轻人以极低的钱拿下公司,而后一年内让这个老牌企业重回了全国前十。


就在莱欧斯利看着娜维娅的消息心里感慨这世界上比自己能干的年轻人可真多的时候,他看到显示器的屏幕反射出了另一个人的脸。


“莱欧斯利,周末还加班吗。”


“是啊,刚好轮到我了,也不能让别人一直周末不休息。”


莱欧斯利转过身去,来者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白色长发深蓝色西服,应该是其他部门的管理层。于是乎莱欧斯利自然而然地拉了张椅子邀请祂坐下聊聊天,男子愣了一会接受了好意,视线却停留在莱欧斯利工位上的一只海獭便签夹上。


“话说你是哪个部门的,平时怎么没见到你。”


男子接过莱欧斯利递过来的一次性纸杯,思索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时。娜维娅恰好过来看看大老板走没走,看到莱欧斯利正在聊天的人时直接愣在原地,一手拿着食堂的马卡龙一手噼里啪啦盲打給莱欧斯利发消息。


【人事部黄玫瑰】

莱欧斯利……莱欧斯利!你怎么跟总经理坐一起去了?!


莱欧斯利感觉自己的手表颤了颤,不经意看了下消息……啊?


“你就是那维莱特?”


“嗯,我是。”


看着面前的总经理……莱欧斯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从还在吐槽管理层之间的事情,现在却突然……


“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那维莱特还没有意识到人类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而有不能说的话题,莱欧斯利喝了口茶掩盖下自己的局促,思索过后……


“总经理应该会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刚才说的一些气话吧。”


“嗯,我会好好采纳的。”


完了……莱欧斯利闭上眼睛,下次口嗨前最好先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比较好。那维莱特看看时间,不准备打扰莱欧斯利工作了,便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嘱咐莱欧斯利早点休息。


“?”


莱欧斯利小小地疑惑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总经理为什么要摸自己的头。


作为这个世界远古的龙裔,那维莱特觉得对“年幼”需要照顾的人类做出此举合情合理。但是莱欧斯利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被当做小朋友对待了。


好在今天是周末,公司里面现在基本没人,要是换做平时工作时间……怕不是要被茶水间的人嚼舌头,说自己和总经理纠缠不清什么的。不过莱欧斯利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自己今年才进公司,也算是比较年轻的新人,或许这位总经理比看起来年龄要大呢。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快几个月了,莱欧斯利对这位总经理的脾气把握的大差不差。管理层里面出了什么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去求求莱欧斯利出山,莱欧斯利看了看那些棘手的不敢上报的家伙,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带着各项报表去那维莱特办公室,等出来时,事情已经得到了最合适的处理结果。


总经理那维莱特,办公室里放着不少海里的东西,包括了各类生物的化石,装了各种奇怪鱼类的鱼缸,嗯……还有一只海獭抱枕。装潢和总经理的人设简直是完全没有关联,更不用说别的老板喝茶,这位老板只喝水,还对水的要求极为苛刻。


起初,那维莱特对莱欧斯利来代为承受那些笨蛋领导本该遭受的怒火感到不满,但是祂逐渐意识到,在跟莱欧斯利相处的时候自己确实能放松并且不用刻意维系古龙的颜面后,办公室的大门便对莱欧斯利无限制开放。有时那维莱特甚至会期待着莱欧斯利拿着表格报账来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当然,一切以工作为重。


让值得被报恩的人类以绝对幸运儿的姿态来到一家前途无量岗位美好的公司,从此之后绝对的幸运将伴他左右,这大概就是水龙王了解人类社会后能给予人类最好的报答。


那维莱特欣赏的人类从未让祂失望,或者应该说……越来越欣赏了。


年末年会时,管理层的干部们受邀去一家以海鲜闻名的酒店聚餐。莱欧斯利推辞了不下二十遍,就差直接去那维莱特办公室里当面说自己不想去了。


“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我也没法帮你不是吗。”


克洛琳德和娜维娅在工位上把莱欧斯利堵着了,今天一定要他说出个来龙去脉。


“我不会吃螃蟹。”


莱欧斯利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一个渔民的儿子不会吃螃蟹有些过于可笑了,但当一只螃蟹摆在他面前时……用莱欧斯利他老爹的话来说,他吃过的螃蟹就跟被狗啃了的一样,浪费!


“这有什么,你可以让服务生帮你拆开螃蟹,这种小事只要告诉那维莱特一声,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克洛琳德不理解,但是她跟莱欧斯利吃过几次螃蟹,嗯……那浪费的吃法让克洛琳德感到震撼。


“商务聚餐不都讲究什么,礼仪啊,优雅啊什么的,我是真的遭不住这些。”


“可是莱欧斯利,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可是那维莱特身边的红人啊,总经理怎么可能为难你呢。”

“要不,让那维莱特别点螃蟹不就好了。”


娜维娅想了想,好像不太现实,德波那边的螃蟹各个都是好的东西,商业聚餐如果不点他们家的螃蟹反而会被人嚼舌根。几年前跟老爹吃过一次,那蟹黄蟹肉的滋味还能想起来呢。


“那维莱特希望你去吗。”


莱欧斯利沉默了一会,据他调查来看……好像在自己入职之前公司都没有年会聚餐的习惯。或许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总经理是为了招待自己,才以年会为由……


不,不应该这样想,就算他们都已经是可以交换私人微信号的关系,也不能朝着这种都市恋爱言情的方向考虑。


总之,莱欧斯利如约参加了年会聚餐,他坐在那维莱特旁边,看着桌子上一人一只的枫丹大海蟹……莱欧斯利虔诚地希望自己那糟糕的吃相不会让总经理太难堪。


他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直接上口地吃螃蟹,明明跟爸爸妈妈学着做可以吃到更多的肉呀。


那时的小莱欧斯利救了一只被困的海獭,在那之后他时常呆呆地看着海面,突然喜欢起来吃海鲜了。面对母亲的询问,小男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想更亲近海。”


莱欧斯利被碰杯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他站起来端起酒杯跟旁边的同事们互相祝福。等着坐下来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自己面前的螃蟹居然拆好了,甚至蟹肉蟹黄都被完美地拨出放在蟹壳里面,就好像一件艺术品。


他看看周围,刚才没有服务员过来,螃蟹不可能自己拆开,坐在自己右边的同事一直在唠嗑……


螃蟹难不成是那维莱特剥的?


莱欧斯利以为这螃蟹放错了,于是轻轻推到了那维莱特面前让他趁热吃。不曾想那维莱特略有疑惑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剥着螃蟹。


这回莱欧斯利注意去看那维莱特的手……那双精巧的手只拿着一只小钳子,如同变魔术一样地命令螃蟹打开,而后蟹肉剥离,蟹黄吐出,不能吃的部分安静地走开,又一只剥好的螃蟹被放在了莱欧斯利的手边。就好像不是祂剥开了螃蟹,而是螃蟹听从祂的命令,将自己拆的完完整整。


这次他可以确认,这螃蟹是那维莱特给他的东西。莱欧斯利低头轻声感谢着那维莱特,然后默不作声地吃着螃蟹。那维莱特点点头,而后随和地接受自己下属们的敬酒。


在那维莱特的认知里,人类是时间短暂的生命,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对此祂愿意给出额外的保护,至于拆蟹这样费时费力影响最后享用美食的事情……让自己代劳有何不可?


莱欧斯利的脸一点一点红了,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想起了自己儿时的一件趣事。自己的老爹对他浪费的吃蟹方法忍无可忍,最后笑骂自己的儿子贪吃还浪费,剥好了一只蟹后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喝着酒拿着儿子打趣。


“以后啊,谁有这个闲心给你剥螃蟹,那估计就是你未来的对象了。”


盘子里的蟹肉刚吃完不久,莱欧斯利收盘子的手刚好碰到了那维莱特的手背,不出意料,又是一盘剥好的螃蟹。年会气氛正热,不少人喝多了开始表演余兴节目,暂时还没人看到他们这边。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理了理自己混乱的脑子,对自己的上司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哪有总经理给下属剥螃蟹的啊,太不好意思了。”


那维莱特想了想……龙王给自己的爱人剥螃蟹合情合理,更何况这个小孩以前吃螃蟹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


与其让他战战兢兢刻意维持着礼仪而忽略了珍馐,倒不如自己“受累”,照顾着自己的珍宝

老晨盖浇饭
点图......两坨变两根

点图......两坨变两根

点图......两坨变两根

浆果鱼

【砂理】渔夫和虎鲸

·总觉得砂金像一只虎鲸 指对着老婆嘤嘤乱叫但是可以转头一尾巴把人拍死

·甜甜的怪味魔幻童话






渔夫维里塔斯·拉帝奥捉到了一只虎鲸。

准确来说,是虎鲸在他洗渔船的时候精准得冲上岸,搁浅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虎鲸的眼睛很漂亮,很少见的浅粉色混紫色,瞳孔是很薄的绿,同身躯相比显得只如豆子般大的眼珠子眨来眨去,最后盯上了他。


然后这只愚蠢的鲸趴在岸上,嘴里哼哼唧唧嘤嘤呜呜叫着。


拉帝奥:?




“好心的渔夫先生,求求你放了我。”虎鲸说话了,它的声音很软很虚弱,但相当悦耳,夹着恰到好处的可怜,“我可以满......

·总觉得砂金像一只虎鲸 指对着老婆嘤嘤乱叫但是可以转头一尾巴把人拍死

·甜甜的怪味魔幻童话






渔夫维里塔斯·拉帝奥捉到了一只虎鲸。

准确来说,是虎鲸在他洗渔船的时候精准得冲上岸,搁浅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虎鲸的眼睛很漂亮,很少见的浅粉色混紫色,瞳孔是很薄的绿,同身躯相比显得只如豆子般大的眼珠子眨来眨去,最后盯上了他。


然后这只愚蠢的鲸趴在岸上,嘴里哼哼唧唧嘤嘤呜呜叫着。


拉帝奥:?




“好心的渔夫先生,求求你放了我。”虎鲸说话了,它的声音很软很虚弱,但相当悦耳,夹着恰到好处的可怜,“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拉帝奥浇了一桶水在虎鲸身上,弯下腰整理渔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回转过身,“我就没想抓你。”


虎鲸好像噎住了,他不间断摇摆的尾巴和嘤嘤呜呜停滞了一瞬。

“那……”虎鲸很和气,“好心的渔夫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你的脑子被晒干了。”拉帝奥说,“看不出我正在对你施救。”


虎鲸一甩尾巴:“对喽。”

它似乎在笑,拉帝奥心下思忖,虎鲸也有笑肌?

它的语气轻快,稍稍仰起头,“所以现在,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拉帝奥泼了一盆水在他眼睛上,虎鲸没有防备,哀鸣一声。

“哦,不好意思。”拉帝奥说。

虎鲸咕噜噜发出一串泄气声:“故意的?”

“显而易见。”拉帝奥点头。


“我要满足你三个愿望。”虎鲸很执着。


“那我许愿你快点滚回大海。”

虎鲸沉默了。

拉帝奥:“做不到?”

虎鲸:“你有所不知,不是真心实意许下的愿望是不做数的。”

渔夫咧了咧嘴,一只螃蟹从边上路过,虎鲸甩了甩尾巴把它吓走了,“我确定我希望你能去海里吐泡泡的真心比你还要真切。”

“唔,好吧。”虎鲸说,“其实是这个愿望因为被用过太多次,不算在绩效里了。”


“所以你们真的是有指标?”拉帝奥带上手套。


虎鲸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什么愿望。”拉帝奥说,“抱歉你找错人了,虎鲸先生,还有大概半个钟潮水就会来,请你自己游走。”

虎鲸嘤嘤叫了一声。“半个钟之后,就是等到这片海变成金红色。”渔夫先生贴心得解释。“金黄,或者橙红。”

“况且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浇点水而已。”


虎鲸不说话了,连嘤嘤呜呜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偶尔鼓动一下肺,时不时从头顶喷出一点呛进去的水,拉帝奥继续一边给喷气鱼浇水,一边打理他的渔船。

“渔夫先生。”虎鲸突然说话了,声音闷闷得砸在他脚边。

拉帝奥:“怎么了?”

“你希望太阳落山的时候,海面是什么颜色的?”

拉帝奥在缠鱼线,头也不抬得嗯了一声作回复:“这算一个愿望?”

虎鲸点点头,它的体型太大了,点头的时候带着整个身子前仰后合。

拉帝奥缠好了鱼线,盯着虎鲸看了一会。

“可以。”他直起身,踢了踢湿乎乎的沙,跨了几步面向海边,“无意冒犯,我很想知道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我想要这个颜色。”

“当然可以。”虎鲸回答,“可能是粉色或者紫色。”


拉帝奥:“怎么了?”

“嗯哼。”虎鲸不紧不慢,“还有两个愿望。”

拉帝奥站直了。

“我能不能重新许愿?”他说。

“当然,当然。”虎鲸晃了两下背鳍,“请。”


拉帝奥擦了擦脸上的汗:“第一个愿望是我只想要两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是我只想要一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是我想要海变个色。”


虎鲸呜呜了两声。

“好。”它说。


虎鲸居然真的能让海变色。


拉帝奥换了泳裤,在虎鲸边上席地而坐,右腿屈起搁了一只手在膝盖上,虎鲸的尾巴有节奏得拍水玩。


潮水涨上来的时候,拉帝奥站了起来,确实是这个颜色,挺漂亮的。


“很有食欲的颜色。”虎鲸闭上眼睛,“不是吗,先生。”


海水一下下拍过拉帝奥的脚面,而后是脚踝,小腿,拉帝奥准备离开。


虎鲸在潜入大海前叫住了他。


“您为什么没有戳死我。”虎鲸从海面冒出一个黑色尖尖,“我是说。”

虎鲸的声线很稳,听得出约摸百分之八十的笑意,“用您刚刚细细擦过的鱼叉。”

“为什么要戳死你,我又吃不完。”拉帝奥说。

“况且你也说了。”他背过身,“这是我刚刚细细擦过的鱼叉。”

虎鲸嘤嘤了两声。

拉帝奥抬了抬手作告别,“再见,虎鲸先生。”




第二天。


拉帝奥面无表情。

  

“好心的渔夫先生。”虎鲸的声音很轻,他一边同渔夫讲话一边轻晃着尾巴,比起昨日,眼下它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里可怜巴巴的浓度更加高了,“真的非常抱歉。”


“你来得很是时候。”拉帝奥对他微笑,“再晚三分钟,我就会砰得关上门,可以不用管你了。”



“感谢你的好心肠,渔夫先生,我可以……”

“你的指标还没到吗。”拉帝奥一巴掌按在虎鲸的头上。

虎鲸皮摸上去黏黏的滑滑的,拉帝奥皱了皱眉。


“虽然这是我的分泌物,但是干净的,渔夫先生。如果你摸上去是干的,那我就死了。”

拉帝奥:“抱歉。”


虎鲸拱了拱身子,脑袋——也许是喙——轻轻顶了顶拉帝奥的小腿:“感谢你的帮助,我叫砂金。”

“你好,傻鲸。”拉帝奥皮笑肉不笑,“我是维里塔斯·拉帝奥。”




第三天。


“嗯,海里有鬼。”拉帝奥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砂金诚恳得说,“其实……”

“其实你是两栖动物。”


砂金呜呜得叫了两声,努力摆动身体,“好心的渔……”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拉帝奥抬手打断了他。

虎鲸停顿了一瞬,复又开始晃尾巴,拉帝奥注意到他的摇摆幅度变大了,语气也听起来更加愉悦,“好呀。”虎鲸说,“拉帝奥先生。”


“我的尾巴受伤了,拉帝奥先生。”虎鲸的背鳍瘪了下去,语气低落,看着好不可怜,“如果我回到大海,就会被嘲笑,就会抑郁,然后离家出走,最后。”他合上眼,“呃——一下死掉,沉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海底。”

“我好可怜啊。”砂金笃定得总结。


拉帝奥垂着眼睛看他,脸上一片古井无波。

“嗯。”他说。


  

“好心的拉帝奥先生,我可以去你家吗?”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拉帝奥双手抱胸,虎鲸努力仰起头看着他,今天的太阳很毒,它真的有点不舒服。


“尾巴受伤了刚刚还在乱晃?”

虎鲸张开嘴露出舌头,“唔,摇尾巴是表达喜爱的方式。”砂金解释道。


“据我所知,虎鲸亲吻和吐舌头才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不,拉帝奥先生。”砂金说,“我们是因鲸而异的。”

拉帝奥盯着受伤的虎鲸看了五秒钟。

“且不说我让不让你进我家。”他转了转脖子,“你连到岸上都会搁浅。”

砂金发出一串愉悦的鸣叫。

“正是。”他相当惬意,“拉帝奥先生,您说到点子上了。”

“因为你救了我,我又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砂金听上去很开心,“加上昨天和前天,你有足足九个没有使用的愿望额度,来许愿吧。”

他的声音甜甜的:“比如说我怎么样才能住到你家呢。”


“鱼肉。”拉帝奥揉了揉左肩,“一个足够大的冰箱,谢谢。”


砂金笑了,“可以的,渔夫先生。”他眨眨眼,虎鲸的眼睛比起身体来说太小,拉帝奥差点没有注意到,“请问你需要几块呢。”


拉帝奥沉默了。


“没有贬义,但我曾经以为小美人鱼不包括虎鲸这个品种。”他郑重得开口。

“哈哈哈。”砂金说,“虎鲸当然不是小美人鱼。”

拉帝奥不说话了。

砂金:“没事,不用浇水了。”

“许愿吧,先生。”他说。


“……”

拉帝奥撩起头发,在虎鲸面前坐下了。

“鉴于你快死了。”他说,“本着不知道在虎鲸社会是否通用的人道主义,我先带你回家。”


“我许愿你变成一个人。”渔夫先生闭上眼睛,“正常的。”他补充道。


  

  

“你的脚会痛吗。”拉帝奥顺从本心,“比如像踩在刀尖上。”

“不。”砂金笑了,“不会,多谢关心,拉帝奥先生。”


虎鲸不会脚痛,但因为骨折确实走不了路,暂时只能一跳一跳。

不过他变身自带衣服。


砂金确实很好看。

拉帝奥长在渔村,湖绿色一般都是杀鱼用的塑胶手套或者厨房围裙的颜色,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湖绿色穿得这样好看。


只是。


“恕我冒昧,你很喜欢孔雀?”他问。


砂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虎鲸砂金登堂入室,成了这方圆几里地的第二位主人(自封)。


“砂金。”拉帝奥在翻第二套睡衣,喊了他一声。

砂金自告奋勇在厨房单腿站立杀鱼:“拉帝奥先生?”


“看看你的手。”他丢下一句话就快步出了门。


砂金一低头,手臂上已经干燥得起了白皮。

他舔了舔嘴唇,干裂的伤口被舔湿,有点痛,砂金把血味卷进嘴里,哼着歌追了出去。


“跟过来干什么?”拉帝奥把他赶了回去,“我要去镇上买加湿器。”

“不想变成鲸鱼干就去浴缸里趴着。”

砂金弯弯眼睛,去牵拉帝奥的手腕:“好心的拉帝奥先生,我可以把尾巴变出来吗?”

“可以,如果这样你能舒服一点的话。”拉帝奥让他抓了一会儿,随后把手抽回来,弯下腰换了一双皮靴,“但是如果你把我的浴缸撑坏,你就给我滚回大海。”




一日,拉帝奥带着砂金去逛集市。


“?”拉帝奥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挑这个颜色。”


  

砂金躺在浴缸里,两条胳膊惬意得搭在缸沿,戴着他那副半透明薄粉色的墨镜,拉帝奥视而不见。


次日,一只很大的虎鲸躺在浅滩里,一只粉色的半透明墨镜端端正正摆在他的头顶上。


“你有病吧?”拉帝奥扯下砂金头上的小玩意,“你躺了多久了?”

“没多久。”砂金哼哼,“看,鱼。”他翘起尾巴指着旁边一地跳动的鱼。

拉帝奥沉默了,“你怎么把他们弄上来的。”

“你想知道吗?”虎鲸咧开嘴。

“那不必了。”

虎鲸的嘴角咧得更开了:“我含在嘴里运上来的,呐。”他张开嘴。


拉帝奥盯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了他的舌头一下。


“嗷!好吧!其实是把它们赶上来的。”


“怎么样。”砂金变回人型,勾着那副粉色的眼镜戴在拉帝奥的鼻梁上,“很好看吧?”

“你抱着它睡觉得了。”拉帝奥摊开手。

“好呀。”砂金大笑。





“浴缸装不下你了。”拉帝奥说。


“你要赶我走吗。”

砂金垂下眼睛,翘起尾巴眼巴巴得看着他,“我保证,不会把它弄坏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一只装得下你的鱼缸。”

“哦!”砂金说,“我住在浴缸里就可以了。”

“你不觉得窄吗?”拉帝奥看着他。

“唔,略有一些。”砂金歪了歪头,“你要使用一个愿望吗,亲爱的?”

“用。”拉帝奥抱着胸。


“呃。”砂金咂舌,“稍等,我再试试。”

拉帝奥拎起小鱼缸看了一眼,递给砂金一个眼神。


又一个小鱼缸。


又一个小鱼缸,这次的缸甚至在三秒钟之后化成了一摊水。


“好了。”拉帝奥抬手打住他,“停止。”

“拉帝奥先生,我有个方法。”砂金满怀歉意得说,“你知道海巫吗。”


“乌苏拉?”拉帝奥抱着胳膊。

“不,她叫托帕。”

“可以。”拉帝奥转过身,“起来,我要洗澡了。”



去海底前,拉帝奥拽住他,朝他摊开一只手。

砂金:?

“书上说你们一般都会吐出来一只珠子,或者给我吹一个大水泡。”拉帝奥问他。

“很恶心的,拉帝奥先生。”砂金说,“水泡在我出生前就不流行了。”


“现在一般是借助触媒。”砂金弯弯眼睛。

他亲在拉帝奥的嘴唇上,一股海风和盐的味道。


海巫的家意料之外的敞亮,会客厅里养了很多小动物,见到她的时候,海巫怀里正抱着两只水母。

“冒昧打扰,海巫小姐。”

拉帝奥行了个绅士礼,“我来交换愿望。”


“你好你好!”海巫的声音很明快,她揉了揉水母,轻声哄它们自己去玩。

“叫我托帕就好。”


托帕的半身是鱼尾,她几下游到拉帝奥身前,不动声色得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我这换东西是有代价的,人类先生,我希望你已经想清楚了。”


“自然。”拉帝奥欠身。

“我很欣赏你,先生。我喜欢直截了当的客户。”她眨眨眼,“我可以给你一些优惠。”

“非常感谢,托帕小姐。”拉帝奥向海巫点头致意。


“我想要一个很大的鱼缸。”渔夫先生说道,“大约能装下一只成年虎鲸,能够让他自由活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放进我的屋子里。”


“当然可以,人类先生。”托帕捞起一只缠在她手指上的海星,捏了捏它的两只脚,“只是定价会略微高一些。”

“可以接受吗?”她对二人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渔夫很爽快得答应了,砂金用胳膊和尾巴圈住了拉帝奥。


“当然在我这里您是享受亲密客户优惠政策的,我可以给你两种支付方式。”海巫愉快地拍拍手,“第一种,我要拿走你的声音。”

拉帝奥察觉到挂在他腰间的手一瞬间变得格外的紧,他安抚性得捏捏砂金的腕骨。


“第二种嘛。”托帕的笑容扩大了,“你要选择一只虎鲸作为伴侣,比如您身边这位。”


拉帝奥沉默了一会儿,他用了点力气拍开砂金的手,这家伙箍得他痛得受不了。

“非常抱歉,拉帝奥先生。”砂金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小很小,“我们回去吧。”

他转过头:“托帕小姐——”


“恕我冒昧,海巫小姐。”拉帝奥打断了砂金,“但我开始质疑你是否真的有能力实现我的愿望了。”

“或许您府上的水晶球没电了,居然看不出来我已经和这只虎鲸在一起了。”拉帝奥耻笑一声。

砂金的尾巴僵住了,整只虎鲸晃晃悠悠得沉了下去。

“当然,我相信您不会收回你说过的话。


“所以我选二。”拉帝奥右手抚胸,“希望您能尽快兑现我们的交易,请问是送货上门吗。”


“嗯呢。”托帕皮笑肉不笑,“你想来拿也可以。”



游上海面的时候,拉帝奥撩开糊在脸上的额发,扭过头对砂金:“我以为你们的海巫会是章鱼。”

“虎鲸的海巫。”砂金有点心不在焉,“当然是虎鲸。”


晚十一点。

“拉帝奥先生。”砂金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子,拉帝奥感觉身上的被子动了动,一只手横过他的肚子,找到他的手,捏他的食指指关节,他偏过头,毫不意外得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

“什么。”拉帝奥的声音很平。

 “特别开心。”砂金答非所问,他放过了拉帝奥的手指,摊开掌心覆在渔夫平放的手背上,“我今天特别,特别开心。”

“那恭喜你。”拉帝奥翻过手心,张开五指,砂金顺势将手扣了进去,“晚安,砂金先生。”



  

一周前。

“好看吧。”砂金捧起一团水泡,泡里有一副半透明薄粉色的墨镜。

托帕的声音很平和:“挺好看的。”

“所以你今天来干什么的?”她甩了甩尾巴。

“抓鱼,以及请教你怎么让维里塔斯接受一只虎鲸。”


“不要强迫他。”砂金补充。

“不会,当然不会。”托帕保证道。


“你不跟我分享一下你的具体计划?”砂金说。

“不能说。”托帕很严肃,“砂金,你要是信得过我,签字。”她丢下一支笔。


“可以。”砂金问,“几成把握。”

“十成。”她绷着脸,三秒钟后噗嗤一声笑了,“其实砂金,你……”

“什么。”

“算了。”她摇摇头,“没什么。”

她拍拍砂金:“我看过所有版本的小美人鱼,听我的。”

“海巫一般不都是章鱼吗?我给你找张章鱼皮。”

“不用。”托帕摇头,“我懒。”


“事成。”托帕晃晃手指,“我要两颗夜明珠和三罐鱼油,大罐的。”

“但是特殊情况要加两罐,我们签个附加,诺,摁个手印。”

“特殊情况?你可以直接问我要五罐。”砂金摁了个手印,“如果你的主意能奏效。”

他笑了:“你连是什么特殊情况都不写清楚就要我摁。”


“我都是有用意的,砂金。”托帕摇摇头,“到时候你会感激我。”

“而且我做生意是很地道的。”托帕说,“一口气要五罐显得我在坑你。”

“成交。”砂金微微欠身。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托帕托着腮,“我赚翻了。”

砂金露出一个笑容,“我倒觉得是我赚了,单身的托帕女士。”


……


托帕寄来一个海螺。

拉帝奥戳戳它,海螺左右摇晃了一下,“海巫”小姐的声音从螺孔里钻出来。

“附加条款生效,砂金。”

托帕宣布,“我被你的人类老婆精神攻击了,三罐作废,现在是五罐鱼油。”


“还有,都和你说了我不会强迫他,你急什么,还用那种眼神威胁我。”

“蠢鱼。”她嘲笑砂金,“只有你看不出来他也喜欢你。”

“对了,你的超声波撞得我耳朵疼。”海螺啧啧两声,“再来一罐。”


“你被坑了,砂金。”拉帝奥敲敲海螺,“恭喜。”


“生气了吗。”砂金搂住拉帝奥的腰,下巴搁在渔夫肩上小幅度得蹭蹭,“托帕给我出了个主意,她假扮海巫,让我找个机会——”

他勾住拉帝奥胸前的链子,“让你来海底,然后。”砂金眨眨眼睛,“她说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没有生气。”拉帝奥的声音很平和,他奇怪得看了砂金一眼,“我疑惑的是,你居然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砂金要去摸拉帝奥屁股的手停了。

拉帝奥摆出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随后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迟钝到你的地步,偷看了我很久的虎鲸先生。”

砂金睁大了眼睛,唇角控制不住得上扬。

“你不知道你很显眼吗?”拉帝奥有些无语,“浅海里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黑鱼。”

“我的腹部是白的。”砂金纠正他,“还有眼睛上面,斑块也是白色的。”

“你一直在我的船下盘旋。”拉帝奥说,“从上面看就是黑的,大黑鱼。”

他微微弯腰,跟砂金鼻尖对鼻尖,露出一个笑容。

“砂金,你要不猜猜我为什么一直在那捞黄花鱼?”



“我好无聊,拉帝奥先生。”砂金控诉,“你出门之后我就只能和玻璃上的我说话。”

“你会变成鱼干。”拉帝奥头也不抬。

“海里不会。”砂金说。

拉帝奥平静得吸了一口气,他卷起袖子,砂金很自觉得迎了上去,这次渔夫先生没有戳他的脑袋。

“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拉帝奥把甩在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现在,和我去抓鱼。”



拉帝奥是渔村里最厉害的渔夫,长大之后他走出渔村,搬到现在的海边小屋子里,每周三和五回渔村指点十五六岁的孩子捕鱼。


一日,渔船上的拉帝奥先生回过头,发现滩上扑棱了一地的鱼。

拉帝奥:?


等孩子们走远了,拉帝奥坐在渔船上拍拍水面,开始发难。

“你在干什么。”拉帝奥皱着眉头,“砂金。”

砂金露出黑色的尖尖:“他们太蠢了,直接帮他们把鱼赶上来不是更快?”


“然后呢,你给他们赶一辈子鱼,然后继续给他们的小孩赶鱼?”



“你去哪里?”

砂金回过头,“睡觉,不是用不上我了么。”

“回来。”拉帝奥喊了一嗓子,“你不用吃饭了?”

“今天晚上吃大黄鱼,要两条,再炒个扁豆。”

“你不是说不要我赶鱼吗?”砂金背对着他。

拉帝奥抱着胸看了他一会儿:“哟,生气了。”


渔夫先生唇角翘起,“不要生气了,砂金,可以为我抓两条黄鱼吗。”

“不抓。”

拉帝奥挑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跟一只鱼同居还要自己吭哧吭哧去抓鱼。”

他的眉梢塌下来,揉揉脖颈,又叹了口气。

砂金噗嗤笑了:“行。”



“我们可以搬得离村子近一点。”砂金在水里咕嘟咕嘟,“你去村子里就不用起那么早。”

拉帝奥抬头看看太阳,开始收网,“不用。”他摇摇头。

“我只教他们怎么捕鱼,不是他们的老妈。”





“你为什么会救我呢。”砂金躺在床上烦拉帝奥,“你为什么会同意让我住进来呢。”

拉帝奥闭着眼睛:“我本来不想管。”

“但你摊在家门口还是很麻烦的,有碍观瞻。”

“你的眼睛很漂亮。”拉帝奥说,“可能以前见过。”

砂金哼哼得笑,翻过身搂住他:“说不定呢。”



  

“说不定呢。”砂金笑了,拉帝奥在洗澡,他盘腿坐在浴缸边上,在渔夫先生的眼皮上盖了一块蒸得暖烘烘的毛巾,“可能明天不降温。”

“砂金。”拉帝奥喊他。

“怎么。”砂金捏着他的手指玩。

“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拉帝奥说,“粉色,还是紫色?”


“你觉得是什么颜色。”砂金撑起身子去吻他,“嗯?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变成什么颜色。”





“你就没有什么想为自己许的愿吗,拉帝奥?”


渔夫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实现不了。”他翻了一页书,“就算可以,我也不希望它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是吗。”砂金嗯嗯两声。


拉帝奥看了一会儿书,半晌他突然开口。

“还是有的。”拉帝奥面无表情,“我希望你的尾巴快点好起来。”


“然后滚回大海?”砂金咯咯笑起来。

“你舍不得。”砂金环住他,把他的耳朵啃出一个浅浅的印子。

“我把你丢到沙滩上。”拉帝奥说。






某日,两个灰毛造访了渔夫和虎鲸的小屋。

灰毛一进门就开始吵吵嚷嚷,嘴唇皮机关枪似的大倒苦水,忽然猛见一物,瞠目结舌,伸着指头半晌说不出话。

“不要用手指着别人,穹。”拉帝奥皱了皱眉,“不礼貌。”

“人……!?呃——!”星从嗓子眼里憋出两个音,“好,好的。”

“义父,这。”穹的手指跟蔫掉的蒜苗似的软趴趴得垂了下去,“这是……?”

他的声音颤抖得像坏掉的钢琴敲出来的重音。

“如你所见。”拉帝奥敲敲玻璃,“介绍一下,我的男友,砂金。”

“道理我都懂但是。”星比她哥先一步冷静下来,“呃,我的意思是,这个屋子是怎么装得下它的?”

“是他,星。”拉帝奥依旧抱着胸,“有人格意义。”

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哈哈哼哼,虎鲸先生。”

“义父。”穹上前两步,没胆子抓拉帝奥的手,抓了他腰间的布料,“是我太蠢了,所以你终于疯了吗?”


“嗨。”砂金悠哉得撞了撞玻璃缸,“小朋友。”


“啊呀啊!!!!!??”





拉帝奥的眼睛是蒙了一层膜的金红色,瞳仁似乎是金色的,所以整体看上去有点橙有点粉,有时候看起来很像玫红色。

“很好吃的颜色。”砂金说,“小卖部里这种颜色的糖果一般都是草莓或者树莓味的。”



“我的愿望还作数吗。”一日晨起,拉帝奥淡淡得问他。

砂金:“当然,拉帝奥先生。”


“我想要一片彩色的海,砂金。”拉帝奥把手垫在脑后,合上眼睛,“彩色的,很多颜色的海。”


“嗯。”砂金合上书,他在等拉帝奥起床,装模作样得捏着看了十分钟,“海本来就应该是彩色的,因为光是彩色的。”


虎鲸捧住渔夫的脸,凑近亲吻他的唇角,明明没有被捂住口鼻,拉帝奥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好像只身跳下大海,水暖融融得包裹住他的肉体,然后他闭上眼睛,慢慢得融化在那片彩色的海里。


“早安,拉帝奥先生。”




拉帝奥睁开眼睛,身边是微笑着捏住他鼻尖的男友和昨天去水族馆买的虎鲸玩偶。


他心如止水,毫不客气得反手拧住了砂金的痒痒肉。







·我的评论(翻找)评论评论(掀起来抖抖)(走来走去)想要评论(走来走去)想要评论(端碗)

  

  

  

  

  

  

咕噜咕噜喵酱(啃啃蓝莓头)

[砂理]教学事故я


  含有☆☆等元素,注意避雷

  

  

  距离与开拓者的约定时间还有三分钟。

  维里塔斯努力想要扒掉粘在自己身上的花孔雀,砂金从半个小时前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不老实的手已经上上下下的给正在备课的拉帝奥教授摸了一遍,现在正坐在维里塔斯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向这位年长的恋人撒娇。

  “小拉帝奥,都半个多月不见了,真的不想我吗?哎,别掐我,等会要和我出去约会吗?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维里塔斯想要掀开这只开屏的花孔雀,真的不知道对方怎么能用这张嘴说出来那么多情话,今天尤其喋喋不休,他已经听到他用蛋糕,蜜糖,玫瑰,小猫等等等来代指他,怎么的,说这么多情话结果自己都横竖不......


  含有☆☆等元素,注意避雷

  

  

  距离与开拓者的约定时间还有三分钟。

  维里塔斯努力想要扒掉粘在自己身上的花孔雀,砂金从半个小时前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不老实的手已经上上下下的给正在备课的拉帝奥教授摸了一遍,现在正坐在维里塔斯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向这位年长的恋人撒娇。

  “小拉帝奥,都半个多月不见了,真的不想我吗?哎,别掐我,等会要和我出去约会吗?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维里塔斯想要掀开这只开屏的花孔雀,真的不知道对方怎么能用这张嘴说出来那么多情话,今天尤其喋喋不休,他已经听到他用蛋糕,蜜糖,玫瑰,小猫等等等来代指他,怎么的,说这么多情话结果自己都横竖不是人是吧。

  “衷心提醒你,砂金,还有两分二十秒,我就要要开始给开拓者上课,你要是想让你这副模样随着星穹列车的开拓传遍宇宙的话,大可继续。”

  维里塔斯拍了拍砂金的脑袋,砂金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抬起拉帝奥教授的下颌就开始享受与维里塔斯的亲吻,看来他也是在意形象的,这个吻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砂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维里塔斯的唇角,距离上课还剩下三十秒,维里塔斯果断的给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整理一下被扒拉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抬了抬下巴示意砂金不要干扰自己上课。

  “你干什么?!给我滚,不要玩什么小花招,给我出去。”

  “叮咚”预订的通话开始了,维里塔斯还没给缩到自己桌子底下的砂金揪出去,就看到了穹的身影投在了显示屏上。

  “……哈喽,义……不对,拉帝奥教授,听得到吗?”

  “很好,守时是一种美德,希望继续保持。”

  维里塔斯觉得现在还是上课更重要,本来他还是偏向于面对面教学,不过考虑到开拓的未知性,有些时候在穹处在遥远星系的时候,网络教学更加适合传课。可惜桌子下面的这个家伙没有穹那么多时间与努力去跟着自己学习,不然他绝对要让真理洗涤一下这位赌徒的灵魂,最起码让他这只花孔雀不要随时随地的开屏发//情,虽然大多时候自己还是会陪他玩玩的。

  

  

  下文见:

  文澜:七琳①邻韭叭一

  零零碎碎写下来的,可能存在逻辑问题,神志不清ing

DuBA-渡栢

砂理《饭》

元宵节限定小情侣!!

已交往!!

全文1.8k  非常潦草

很ooc


楼道内的声控灯亮起。从屋内可以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状况。


拉帝奥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还有微弱的从阳台上透进来的灯火的微光。


与往常不同,他的恋人没有出来迎接自己。拉帝奥拿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透出了现在的时间。


9:48。


砂金他这么早就睡了?拉帝奥这样想着。


他只打开了门厅的灯。拉帝奥单手扶住墙壁,曲起膝盖,用手将脚上的鞋子脱下。借着灯光,他看到了砂金那双皮鞋被胡乱甩在地上的样子。


说过多少次了…鞋不要乱放。


拉帝奥弯下身子拾起那双鞋,...

元宵节限定小情侣!!

已交往!!

全文1.8k  非常潦草

很ooc


楼道内的声控灯亮起。从屋内可以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状况。


拉帝奥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还有微弱的从阳台上透进来的灯火的微光。


与往常不同,他的恋人没有出来迎接自己。拉帝奥拿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透出了现在的时间。


9:48。


砂金他这么早就睡了?拉帝奥这样想着。


他只打开了门厅的灯。拉帝奥单手扶住墙壁,曲起膝盖,用手将脚上的鞋子脱下。借着灯光,他看到了砂金那双皮鞋被胡乱甩在地上的样子。


说过多少次了…鞋不要乱放。


拉帝奥弯下身子拾起那双鞋,却意外的发现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身后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怎么现在才回来。”砂金打开卫生间的灯,侧身靠在门框上。他没有脱下身上的行头,就连眼镜还挂在脸上。


“你也刚回来没多久吧?”拉帝奥不紧不慢地换上拖鞋,背对着他说。


“可你这都多少次了…维里塔斯。”


突然亲昵的称呼,打的拉帝奥措不及防,既然是情侣,应不会对这样的称呼感到惊愕,可他向来都是用拉帝奥来称呼自己。


“别这么叫我。”他脱下大衣,将它挂在衣架上。“很不适应的。”他冷冷地说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身后没了声响,半晌后,那人才出了声。“就连我们这样的关系,也不能这么叫吗?”


拉帝奥转过身,背靠在墙壁上。显然,他并没有听说出砂金语气中的异样。“我说过,我只是感到不适应而已。在问问题之前,你应该想明白…”


“我不想听这个。”砂金摘下眼镜,潇洒地甩了甩头。


拉帝奥抱着胸说道。“难道不是你先发问的吗?”


拉帝奥感觉现在的气氛很奇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闷。他发现这种能量来自于砂金,是砂金溢出的不悦与愤怒。


“拉帝奥,这都第几次了?”砂金的眉头向下压着。他努力抑制自己的嘴角,不要让它看上去过于可怕。“快一个月了吧?早上早上不见人影,晚上晚上回来的这么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谁出去鬼混去了。”


“我和你说过,博识学会那里事很多,再加上开学,确实忙不过来。而且最近来找我的学生也很多,我一个一个给他们解答问题,花了不少时间。”


“这些学生比我还重要吗?”砂金站直身子大步向前。


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将拉帝奥的整个视野遮盖住。


“微信微信不回,电话电话也不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男朋友?”


砂金赤裸裸的盯着拉帝奥,仿佛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将要将其吞进肚里。往日的美丽的紫色忽然变得危险起来,似一个危险的境地。


滚烫的目光落在拉帝奥的身上,他不由得偏过了头。


一天的劳累,让他们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拉帝奥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吵架,况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没有必要?”砂金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讥讽地看着眼前的人。“拉帝奥你是在逃避问题吗?”


拉帝奥将眼球转向砂金。“不,你我现在都很疲惫,我们需要冷静下来,有些事情留到明天早晨…”


没等拉帝奥说完一只手就强行捂住他的嘴。却为他留下了呼吸的空间。


拉帝奥下意识抓住了砂金的胳膊诧异地看着他。他发现对方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斥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明天?明天你又得一早出发了吧?冷静?你有这个心思吗?你现在将你全部精力都投身到了你那帮学生里去了吧?哪有功夫顾及我呀。”


砂金用手指磨蹭着拉帝奥的眼尾,漂亮的红颜尾就这样被晕开。


“拉帝奥,我讨厌你的你对他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我讨厌你对你的每一个学生,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为你的恋人,却得到的是跟他们相同的待遇?”


拉帝奥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砂金露出这样的神态。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很多种情感,恐惧,愤怒,不安,委屈。多种负面情绪累加在一起让他原本美丽的眼睛变得可怖。


“为什么我不能做你心里那朵独一无二的花?!为什么要把我跟他们都放在同一个地方?!难道我只是你生活中的那‘每一个人’吗?”


砂金像疯了一样喊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好像要将他的骨肉融进拉帝奥的身体。拉帝奥微微眯起眼睛发出一声闷哼。


“我受够了,拉帝奥。”砂金垂下眸子暧////昧地看着眼前挣扎的人。


“我想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


🚗(没写…


清早,拉帝奥扶着自己的腰艰难的从床上坐起。眼尾艳丽的红色已经被泪水冲花,眼尾还有点红肿。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得说不出话了。


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人,他正背对着自己,背后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时间不早了,他要准备去学校了。等他给砂金准备完早餐后,便轻轻地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小剧场)


砂金看着眼前只有白米饭的盒饭陷入沉思。上面还有用海带摆出的字样。


“去死吧”


……………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可吃到一半,砂金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他妈…谁家好人把菜埋在米饭下面啊…

————————————————————

哈哈哈哈是这个图,本来是想写小情侣吵架的…可是写到一半就收不住了…很潦草。。


为什么会被屏呀……

给这篇引个流 


鹿浔子(高三失踪人口)

【砂理】“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耳饰?”

迫害托帕,互换耳饰即公开梗


        托帕想,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兼半个朋友搞在一起更糟糕的事。


  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喜欢孔雀开屏。


  砂金左耳戴着一个漂亮的孔雀羽花纹的耳坠,托帕是知道的。那耳坠给人的第一感受是眼前这人浮夸奢侈、轻佻虚浮,但在这之下往往会让人忽略这人的野心和疯狂。


  什么都能被砂金当做筹码,包括砂金的命——那只是万千筹码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靠着命,靠着赌,赌赢了匹诺康尼,也赌到了拉帝奥的关心。


  托帕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只知道自...

迫害托帕,互换耳饰即公开梗


        托帕想,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兼半个朋友搞在一起更糟糕的事。


  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喜欢孔雀开屏。


  砂金左耳戴着一个漂亮的孔雀羽花纹的耳坠,托帕是知道的。那耳坠给人的第一感受是眼前这人浮夸奢侈、轻佻虚浮,但在这之下往往会让人忽略这人的野心和疯狂。


  什么都能被砂金当做筹码,包括砂金的命——那只是万千筹码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靠着命,靠着赌,赌赢了匹诺康尼,也赌到了拉帝奥的关心。


  托帕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只知道自己忙着晕头晕脑时,砂金在享受难得的假期。而自己忙完之后,便天天能看见砂金带着拉帝奥来自己这。


  “维里塔斯,别不开心,多笑笑。”


  “我不理解你一定要我和你来这的理由,在外面显然没办法继续认真看书。”


  “教授,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有看到你的困难。”


  “当然有!”


  托帕忍不住了,她一拍文件,说:“钻石让你休假你休到我办公室来了?”


  “这不是怕你压力太大了嘛,毕竟,我听说原本该我们两个完成的工作全部都安排给你了。”砂金笑道。


  “我谢谢你啊,你要真关心,不如帮我分担走你原本的工作?”


  “那怎么成,我还在养伤,可不能过度操劳啊。”砂金向后一步,手搭在在拉帝奥肩上,轻笑着挑了挑拉帝奥右耳的耳钉:“托帕,看看好看吗?这可是我专门定制的,漂亮吗?——诶先别走啊——可惜他不喜欢太花哨的,不然会更明显吧——等等我拉帝奥!”


  在砂金说到一半的时候,拉帝奥合上书就离开了办公室,砂金一边拉着人,一边快速说完了剩下的。而托帕得偿所愿——但感觉更心梗了。


  托帕平静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天,砂金没有再带拉帝奥来公司。唯一不平静的大概就是下班之后托帕的朋友圈,砂金一个人发了四五条,都是拉帝奥的照片,有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耳饰特写,有拉帝奥伏案写字的背影,有拉帝奥睡着的侧脸……


  总结:拉帝奥含量100%,砂金含量50%,耳饰含量90% 。


  托帕忍了两个晚上,最终还是屏蔽了砂金的朋友圈。并自己发了一条。


  [托帕:我讨厌恋爱脑。]

  [回复:点了。]

  [回复: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回复:为什么拉帝奥会喜欢一个恋爱脑啊?跪]


  看着不止自己受折磨,公司的其他同事也受折磨,托帕心情大好。


  三天后,砂金的假期结束。砂金满面春风地回到公司。


  经过托帕办公室,他顺便去取了前几天的文件。


  托帕的小秘书看到他,惊诧地问:“砂金先生,您换耳饰了?”


  托帕阻拦未及时,她扶着额头想,完了。


  果不其然,砂金眉毛一扬,说:“是啊,这是拉帝奥教授的耳钉,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耳饰?我的给他了,好看吗?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高调了,但这是他喜欢的风格,我也喜欢戴着。”


  小秘书不谙世事,问:“拉帝奥先生?他会戴您那种耳坠?”


  “当然——不啊,他自己肯定不愿意啊,但我希望他戴。多好看?不是吗?我记得我发过他戴耳坠的照片,托帕总监应该看见了吧?”


  砂金笑眯眯看向托帕,托帕深吸两口气,打开手机,微笑着亮出了朋友圈:“抱歉,屏蔽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砂金不为所动,他手一翻,自己朋友圈主页就摆在托帕面前:“很漂亮吧,没了红眼影,教授比平时温和多了。”


  “砂金!你这算打扰我工作了。”托帕道,“你该回去工作了,不然我要告诉教授你玩忽职守。”


  “好吧好吧。”砂金收起了手机,“过会儿拉帝奥会送东西来你这,你让他来找我。bye~”


  “你没有他联系方式吗?”托帕问。砂金却门一带,就装听不见了。

秦林不吃葱

【勾夫】哭一个?

•忘川背景,勇敢小差直球出击拯救阴暗女鬼

•好吧我就是想看女鬼流泪

•虽然是勾夫但夫差在感情上占主导地位,并且在自己开窍后帮助姒鸠浅开窍

•历史渣渣,全是造谣,ooc不可避免,大家就当看个乐呵



姬夫差最近有一个烦恼。

饕餮居内,他用筷子夹起鲜美的鱼脍,却始终提不上兴致。

原因无他,姬夫差最近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他的宿敌,那位卧薪尝胆取得霸业最终流芳百世的越王勾践。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

没错,就是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共进午餐的人。

看着那人高高束起的黑发,因为进食垂下的暗沉瞳孔,以及衣领旁那一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鸟毛,夫差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忘川背景,勇敢小差直球出击拯救阴暗女鬼

•好吧我就是想看女鬼流泪

•虽然是勾夫但夫差在感情上占主导地位,并且在自己开窍后帮助姒鸠浅开窍

•历史渣渣,全是造谣,ooc不可避免,大家就当看个乐呵



姬夫差最近有一个烦恼。

饕餮居内,他用筷子夹起鲜美的鱼脍,却始终提不上兴致。

原因无他,姬夫差最近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他的宿敌,那位卧薪尝胆取得霸业最终流芳百世的越王勾践。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

没错,就是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共进午餐的人。

看着那人高高束起的黑发,因为进食垂下的暗沉瞳孔,以及衣领旁那一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鸟毛,夫差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咬紧了自己的筷子。


众所周知,大部分名士来到忘川后都相处得相对融洽,哪怕是生前有些仇恨在的,也会在使君的调节下一步步放下芥蒂,实在不行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忘川使君是出了名的大忙人,谁也不希望给这位心善的劳模再多添几份公务。

但勾践和夫差相对特殊些,也许是二人生前的仇恨太过刻骨,即便到了忘川,两人也经常吵架甚至斗殴,在金戈馆打得难舍难分,甚至因此损坏了不少金戈馆的物件,让使君头疼不已。

而就在前几天,一次十分寻常的金戈馆争斗后,夫差准备下台时,看了眼和他一样狼狈不堪的勾践。

他看着勾践伸出自己的手,捂上了还在淌血的左肩,面上却没有一丝痛苦,反倒是那双一直淡然的双眼沾上了些许光亮,让姬夫差的心不由得跳了下。

匆匆回到自己宅邸的夫差当晚失了眠,甚至在经过一整晚的思索后得出了一个相当炸裂的结论。

他居然又喜欢上了姒鸠浅。

至于为什么要说“又”,自然是因为在故世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对方,只是后面心跟着身体一起死了,魂归忘川后也渐渐淡忘了那份悸动。

直到那次金戈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放下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姬夫差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饕餮居的筷子咬得吱吱作响,甚至引来勾践的抬眸。

“吴王是想把这筷子咬断吗?”

勾践冷不丁地出声提醒道。

夫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那双不悲不喜的眼睛对上,连忙移开视线,也放过了嘴里莫名遭受无妄之灾的筷子。

思绪紊乱的夫差难得没有反呛勾践,甚至没有注意到勾践那带着嘲讽的问句,只是继续低头扒饭。

勾践看上去也不甚在意对方的回答,只是又盯了一会儿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站在柜台的苏老板松了口气。

别打起来就好,不然他这饕餮居可遭不住金戈馆那罪。



姬夫差生无可恋了。

有什么事能比发现自己居然还喜欢着宿敌令人烦心吗?

有,当然有。

夫差扫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勾践。

那就是被使君拉着和宿敌兼暗恋对象组天命一起刷镜渊。

虽然使君总是送他越王勾践剑这种破铜烂铁当礼物,但毕竟对方把自己从九泉之井救了上来,帮他修建了姑苏台,甚至从中帮忙调节了他和伍子胥略显紧张的关系……以上种种,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使君的恳求。

罢了罢了,不就是镜渊嘛。

夫差甩了甩头,随手反击了下对面进行了再一次的收尾。

“专心一点。”好不容易缓了缓,勾践的声音又在耳边炸开,“别被这些东西扰了神智。”

夫差吓了一跳,几乎是回头瞪了勾践一眼,不耐烦道:“知道知道,孤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夫差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因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而有些衣衫不整的勾践。

他是没有痛觉吗?夫差在心中腹诽。不然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倒下后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甚至在中了那些幻魔的混乱后也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满身伤痕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孤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姬夫差第无数次在心里吐槽。

也许是因为满脑子都是勾践,又或者是因为战斗次数太多,夫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慢了些,但也还是坚持打完了指定的次数。

回去跟使君请个假休息几天吧。

这么想着,夫差松了劲儿,将矛收了回去,准备打道回府。

“姬夫差!”

又是勾践的声音,但跟以往的平淡不同,夫差能明显听出其中的焦急。

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的声音为何与往日不同,夫差就感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于是迅速转过头,却只看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幻魔冲向自己,而不远处的勾践正提着剑迅速靠近。

再然后……夫差就不知道了。


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身体似是漂浮在虚空之中,没有支点,不知天地,耳边一丝声音都没有,甚至几乎无法调动自己的肢体挣脱这种无形的束缚。

终于,他的眼前开始有了些许颜色,身子也慢慢摆正,缓缓落在地面。

双脚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具象起来,甚至让夫差感到十分熟悉。

直到他看到倒在地上、脖颈间深刻的伤口正在不断冒血的自己,以及身边沾着血迹的佩剑,他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姑苏台。

准确地说,是夫差自刎时的姑苏台。

这算什么?夫差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

使君说过,镜渊中的那些幻魔会引导名士触碰自身不愿回想的记忆,因此大部分名士在陷入混乱状态时会变得盲目狂躁。

这就是孤不愿回想的记忆?

但孤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后面的记忆呢?

这幻魔,也没有很厉害嘛。


他确实对自己的死有些介怀,但他也知道,那是自己活该。他后悔,后悔没有听伍子胥的话,后悔放过了勾践,更后悔自己居然在勾践入吴的三年对对方产生了感情。

他记得勾践将要回越国的前一天,他让对方陪自己喝一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甚至想把勾践永远留下,关在笼子里,套上最好看的锁链,让他一辈子呆在吴国。

但夫差终究还是动了感情——他舍不得,他看到对方低眉顺眼的样子产生了恻隐之心——多好笑啊姬夫差!你爱上了自己的宿敌,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你甚至爱到认为对方也会给予你同样的爱。

“鸠浅,回到越国后,你可不要忘记孤。”

这是他醉倒之前,对勾践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在赌,赌对方回到越国后会来帮自己,会像在吴国时的那样臣服。

很显然,他输了。

越军包围了他的姑苏台,越王甚至派了使者传话说要送他去甬东……

他输了。

“孤老矣,不能侍君王。”

他彻彻底底地输了。


正看着自己的尸体陷在深深回忆里的夫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明白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姑苏台的夫差忍不住抬头看去。

推开门的,是已经换上越王官服,却看上去有些狼狈气喘吁吁的越王勾践。

他死后勾践居然来了姑苏台吗?他以为对方会随便派个士兵来收自己的尸呢。

“……夫差?”

推开门的勾践盯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夫差,语调有些颤抖——他自然看不见旁边还有一个站立着的夫差,毕竟这不是故世,这只是一段既定的记忆而已。

夫差有些惊讶地看着勾践几乎是踉跄地跑到自己的尸体旁,将自己抱在怀里,用手捂住了已经慢慢停止流血的伤口,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姬夫差……你别骗孤了,快醒来,好不好?”

夫差这才发现勾践已经红了眼眶,那双在忘川已经起不了任何波澜的瞳孔此时居然藏着汹涌的波涛——夫差几乎没见过情感这么鲜活的勾践,脑袋一片空白,只有勾践那已经流出眼泪的双眼。

“姬夫差!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勾践几乎是吼出声,嗓子沙哑得不像话,“孤卧薪尝胆十余年,就是为了今天,你凭什么死?你有什么资格去死?!”

“孤已经攻下了吴国,你这条命就是孤的!没有孤的允许,你不能死!你还没见证孤的霸业,孤还没完成孤的复仇,孤要把你关在甬东,像你曾经对孤那样侮辱你、践踏你!你给孤醒来!”

一通没有逻辑的话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夫差知道,勾践也知道

于是勾践原本愤怒的情绪因为“夫差”的没有作为而慢慢散去,本来只是灵星的几滴泪变成了止不住的溪流般从那双发红的眼底流出,勾践慢慢松开了按在夫差脖子上的手,低下了头。

“你怎么怎么狠心只留下鸠浅一个人,毫无负担地走了啊,大王……”

勾践的话语越来越低,逐渐没有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属于越王的抽泣声,又慢慢转变为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夫差站在一旁,看着宿敌抱着自己的尸体哭得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他从来没有见过姒鸠浅的眼泪,哪怕是当年被迫入吴为奴,哪怕是自己毫无道理的拳脚相加,勾践都只会默不作声地接下,然后平静地询问他要不要用膳。

他……为什么为孤落泪呢?


不等吴王思索太多,他的眼前一黑,耳边勾践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反倒是另一种声音慢慢取而代之。

“吴王……吴王夫差……”

是忘川那只小麒麟的声音?

夫差几乎是挣扎地睁开了眼,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鼻尖是复杂的中药味,床的不远处站着正在交谈的使君和药王孙思邈,而那头会说话的麒麟正扒拉在床头。

“啊,主人主人!夫差醒了!”

见夫差睁开眼,麒麟立刻松开搭在床边的前爪,一惊一乍地跑向使君。

听到动静的使君与孙思邈闻声望来,发现夫差一个人慢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后也走了过去,使君趁着吴王发问前抢先开口:“我知道吴王有些疑问,不用担心,吴王虽然在镜渊中了幻魔的招,但那只幻魔并不算强大,所以吴王虽然晕倒,醒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大可放心。”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虽然吴王来忘川时选择了年轻的身体,但也要注重调养。”药王在一旁补充道,“待会儿老夫给吴王开些补身体的方子,吴王带回去吧。”

夫差乖顺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般询问使君:“那个,孤记得在镜渊受击的时候姒鸠浅也在,他怎么样了?”

“咦?吴王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问越王?你们两个不是关系不好吗?”看不明白的麒麟大胆询问。

“麒麟,不可无礼。”使君止住了麒麟的好奇心,转而向夫差解释道,“越王虽为了救吴王也受到幻魔的攻击,但程度不算太深,只是原地昏倒片刻后就醒来了,现下,应该是已经回住宅了。”

夫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从孙思邈处拿了几份补药后,夫差便告别使君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见在房间里举着逗猫棒自娱自乐的夫差喵时忍不住摸了摸小猫咪的头,惹来了对方的投怀送抱,夫差只好把这只萌物从地上抱起,又找了个位置坐下。

挠了挠夫差喵的下巴,听到猫儿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时,忍不住笑了笑。

还是猫儿这种动物好懂。

将猫灵轻轻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它的背脊,夫差慢慢发起呆来。

姒鸠浅啊……

他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孤的死会让他那么悲伤呢?

总不能他喜欢孤吧?

夫差撸着猫的手顿了顿。

……好吧,他从前就看不透勾践,现下来了忘川,他更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面瘫,好像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无法让他的情绪掀起什么波澜。

他喜欢孤吗?

姬夫差不知道。

但他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了,该去饕餮居吃饭了。


难得在人满为患的饕餮居没有遇见勾践,本来是件好事,但夫差刚经历那幻境没多久,也没有心情在这种吵嚷的地方用餐,便将餐食打包回了宅邸。

坐在桌前品尝着温热的饭菜,还时不时喂一点给旁边的小馋猫——猫灵已经不需要考虑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尤其已经进化的名士猫,体质自然更强些,只要不是太过刺激的食物,基本不会对猫灵造成伤害。

当然,身为姑苏人的夫差自己也吃不了太过刺激的食物就是了。


吃完饭夫差将食盒送回了饕餮居,结果恰好碰上一群诗人词人在举办什么诗词大会——其实就是一堆酒鬼找个正当理由喝酒而已,跟诗词没什么太大关系。

夫差对诗词不感兴趣,目前对酒也没什么兴致,便快速离开了马上陷入混乱的饕餮居,想着到处散散步顺便消消食,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忘川河畔,还遇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姒鸠浅?你怎么在这?”夫差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草地上的勾践,忍不住疑惑出声。

勾践只是转头,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又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散发着点点荧光的忘川河:“闲来无事罢了。”

“你倒是闲情逸致。”夫差慢慢走向对方,也不管勾践的态度,自顾自地坐在了对方身边。

嗯?怎么有一股酒味儿?

刚坐下,夫差就敏锐地嗅到了有些刺鼻的气味,也迅速反应过来是身边这位越王喝了酒。至于什么时候喝的,为什么喝的,这些就不是夫差能管的了。

虽然察觉到对方可能有些醉意,但夫差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对方身边,和这位曾经的宿敌一起共赏忘川之景。

正值爽秋时分,忘川虽脱离故世,但依旧保留着一年四季的更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风将勾践身上的酒味慢慢带向夫差,甚至让夫差产生了一种自己也喝了酒的错觉。

“……孤看到了。”夫差终究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主动提起了白天的事,“在镜渊被幻魔打晕后,孤看到了孤自刎后的事。”

勾践的身子不动声色地顿了顿。

“孤看到你冲进姑苏台,抱着孤的尸体大哭大叫,倒是让孤生出来些许陌生来。”夫差轻笑出声,又转头看向束着黑色长发的越王,“你明明有那么多饱满的情感,为什么宁愿作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不愿意表达出来呢?”

“孤,是越王。”勾践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依旧一字一顿地回答夫差的问题,“越王,不能有自己的情感,孤不能过度悲伤,不能过度喜悦,孤……不能。”

夫差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勾践为何最后会抱着他的尸体号啕大哭了。

他笑了笑,这喝醉的越王倒是比平日里好懂了几分。

“这里是忘川,姒鸠浅。”夫差的语气里还带着残存的笑意,“这里没有越王,没有争霸,如果你只是姒鸠浅,你为什么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情感?”

勾践别过脸,没有回答。

“好吧,孤换一个问题。”夫差大度地没有跟醉鬼死磕,“孤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虽然夫差大概猜到了内容,但他还是想听勾践亲口说出来。

“……孤在想,你为什么要走。”勾践将头转回来,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死死盯着夫差,“孤明明说了,孤会把你送到甬东,再给你百户人家,让你安安心心过完下半生,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凭什么拒绝孤给你的赏赐一走了之?!

你凭什么就这么洒脱地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人间痛苦挣扎?!”

勾践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甚至忘记了自称,激动地抓住了夫差的领子。

得,醉得不轻。

夫差对上勾践有些飘忽的视线,也不在意对方拽着自己的动作,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问道:“孤的离开,让你感到痛苦了吗,姒鸠浅?”

勾践的神情明显愣住了。

“你为什么会痛苦?”夫差循序渐进地询问,“因为孤的死让你的复仇无法圆满?还是因为你的愤怒无处发泄?”

“……孤不知道。”勾践松开了握着对方衣领的手,几乎呆滞地摇着头,“姬夫差,孤不知道……”

“孤知道,姒鸠浅。”夫差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对方即将缩回去的一只手。

勾践抬起头,眼底竟闪出了一丝亮光。

“哭一次吧,鸠浅。”夫差亲昵地叫着勾践的名,“再为孤哭一次,孤就告诉你,你为什么痛苦。”

听着熟悉的称呼,勾践红了眼眶,反手握住了夫差,将那只手带到了自己的脸上,眷恋般地蹭了蹭:“大王……”

哭出来吧,姒鸠浅。

夫差顺势用拇指搓揉了下对方因酒精而泛着微红的脸。

你只有哭出来,才能找回自己的情感,才能找回被杀死的自己。

“这里是忘川啊,姒鸠浅。”姬夫差慢慢将头靠上去,一遍遍耐心地重复着,“这里是忘川……”

“大王……夫差……”在夫差的头靠过来的一瞬间,一滴泪从勾践的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在草地上,留下一道泪痕。

“鸠浅好痛苦……大王能不能告诉鸠浅,这是为什么?”

勾践乞求般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夫差,看向那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再次流下一滴泪,滴落在夫差抚在他脸颊的手上。

“当然。”夫差默默地退开一些距离,方便自己能更好地跟勾践对视。

只有当你找回自己,孤才能让你知道……

“因为你爱孤,姒鸠浅。”姬夫差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因为你爱孤,你不想失去孤,所以你会因为孤的离开而感到痛苦。”

你很爱孤,姒鸠浅,你已经爱到无法自拔。

姬夫差看着对面人有些茫然的模样,在对方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慢慢凑近那张脸。

但你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爱。

不过没关系,孤……我会教你。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爱。

他轻轻吻住了姒鸠浅微张的薄唇。

我赢了。



“老夫都说了,吴王不要因为身体年轻就肆意挥霍,要注意调养注意调养!”孙思邈气愤地看着前一天刚从医馆回去今天又因为感冒而来的夫差,十分恨铁不成钢,“老夫今天再给你开些治风寒的药,昨天的补药也要接着吃,搭配着来好得更快些。”

“是是是,孤记住了……啊嘁!”夫差倒也是尊重这位老人家,连忙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还有越王,虽然感冒的症状没有吴王那么严重,但也需调养几天。”孙思邈教训完夫差,又看向旁边的勾践。

“好,孤知道了。”勾践淡淡地点头道。

见药王已经嘱咐完去抓药,一旁接到吴越双王一同感冒的消息就立刻快马加鞭赶过来甚至没有带麒麟的使君终于有机会询问:“还请越王吴王保重身体,名士虽不死不灭,但感冒这种寻常症状也是会有的……冒昧问一句,二位昨晚干了什么,我在桃源居并没有查到二位昨夜回家的行程,可是出了什么事?”

“咳咳咳!没,没什么!只是……呃……”夫差止不住咳嗽几声,想解释什么结果说到一半又停住不再开口。

“没什么大事,只是孤心血来潮拉着夫差一起赏游忘川而已。”勾践十分贴心地解释,嘴角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给使君添麻烦实在抱歉,孤和夫差下次会注意的。”

……虽然理由有点离谱,但忙如使君也没功夫纠结合不合理,确定两位除了感冒没有其他症状后,使君便告别了二人,火急火燎地回桃源居去了。

使君离开后,药王也将几包中药拿了回来,仔细交代过后又批评了两个年轻人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回去路上,夫差因为感冒加各种各样原因没法走得太快,甚至脚步有些不稳,只能靠着勾践揽在他的腰上的手借力,嘴里还不忘骂几句:“孤都说了先回家你偏不,这下好了,两个人都感冒了……啊嘁!”

勾践笑而不答,只是手微微用力,让夫差靠自己更近些。

“要孤说你昨晚是不是就没醉啊?哪有人醉了后还……你别乱按!孤现在腰还疼着。”话说一半,勾践再次在夫差的腰上使力,让夫差不满地拍了拍对方的手。

“大王怎么能怀疑鸠浅呢?”勾践故作无辜般弯下嘴角,面上尽是受伤的神情,“鸠浅只是太爱大王了,是大王昨夜自己说要教鸠浅什么是爱的。”

“所以孤不是说了先回家嘛!”夫差显然不吃这套,气愤地揪了几根对方衣领上的羽毛。

勾践没说话,而是顺着夫差的步伐跟随对方到达了夫差的住处。


所幸,这里是忘川,姒鸠浅有很多时间去学会找到自己,姬夫差也有很多时间去教他什么是爱。



【后记】

1、夫差发知交圈表示自己生病后,伍子胥嘴上说着活该,但还是担心地登门拜访,结果发现开门的是勾践,顿时暴跳如雷。

2、伍大夫知道夫差跟勾践在一起后气得差点将勾践就地正法。

3、范蠡知道吴越双王时并不觉得惊讶,表示“早有预感”——不愧是范大夫!

4、勾践其实只在饕餮居喝了一点酒,没喝多少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诗词大会打断,身上的酒味也是离开现场时不知道谁的酒泼到了他的衣服上。

5、夫差因为在被幻魔攻击时有勾践帮忙挡了一下,所以他进入的是属于勾践的、本人不愿触碰的记忆。

6、在一起后,夫差很喜欢盯着勾践的眼睛看,他认为这是能明白勾践是否有在好好表达情感的十分有效的方法,并且乐此不疲地去开发勾践的各种情感。

7、虽然醉酒是假的,但表白那天晚上勾践的情感爆发是真的,夫差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所有的情感。

8、夫差用从勾践衣领上拔下的鸟毛给夫差喵做了个新玩具,夫差喵十分高兴,立刻跑去跟小伙伴勾践喵分享。

9、勾践喵看到后十分羡慕,跑到勾践的脚边表示自己也想要新玩具,夫差实在喜欢小猫灵的喵喵声,于是勾践衣领上的鸟毛又少了几根。

10、在忘川,没有春秋时代中的越王和吴王,只有努力找回自己并学着去爱人的姒鸠浅和敢于去爱人也乐于教人爱他的姬夫差。



•属于阴间夫夫的阳间故事

•虽然写了勾夫但这两个b人我是一个都没有(可恶啊!)

•感觉像夫差这样感情充沛敢爱敢恨的人应该会比勾践这个阴暗逼先认识到自己的情感,所以试着写了差差引导勾践去爱的小故事

•希望各位大人们能喜欢!

七旬_

砂理/易感期

满足xp激情短打❗️自割腿肉产物

ooc致歉  

Alpha砂金x Beta真理

内含哭包攻 避雷误入  

 

 

Alpha的易感期总是难以度过的,这点拉帝奥教授深有感触,毕竟他的伴侣砂金先生总是把他折腾的不行…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肉体方面

 

但教授是一位Beta,他无法满足Alpha的生理需求,闻不到信息素,同时也无法用信息素去抚慰砂金,更别说标记了,Beta连腺体都没有,所以每一次的易感期砂金都过的格外难受


 

01

 

 

他们也曾为这个...

满足xp激情短打❗️自割腿肉产物

ooc致歉  

Alpha砂金x Beta真理

内含哭包攻 避雷误入  

 

 

Alpha的易感期总是难以度过的,这点拉帝奥教授深有感触,毕竟他的伴侣砂金先生总是把他折腾的不行…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肉体方面

 

但教授是一位Beta,他无法满足Alpha的生理需求,闻不到信息素,同时也无法用信息素去抚慰砂金,更别说标记了,Beta连腺体都没有,所以每一次的易感期砂金都过的格外难受


 

01

 

 

他们也曾为这个问题吵过架,拉帝奥不忍看着砂金每次都这么难受,他所谓的最优的方案也是砂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分手?!!!”砂金嘴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从未想过亲爱的教授会和他提出分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好的伴侣,但你是Alpha,我是Beta,易感期我无法像omega那般抚慰你……”拉帝奥说的铮铮有词,表面维持着和以往一样的理智,但他的心早已被搅的乱七八糟了,他舍不得砂金是事实,但同样他也不想看到砂金被易感期折磨

 

“所以…?这就是你分手的理由吗……单纯因为易感期?”砂金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手也不自觉的捏紧

 

“对……”拉帝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砂金揪住了衣领,对上那一双充满愤怒的紫色瞳孔

 

“维里塔斯·拉帝奥!你别再拿你所谓的理智去衡量感情了!”

 

拉帝奥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砂金,他不懂为什么,明明已经帮他选择了最好的方法,剩下的就让自己承受就好了,为什么砂金会生气?

 

维里塔斯·拉帝奥从来没有爱过人,于拉帝奥看来“爱”从生物角度出发,也只是化学反应

 

他从未被情感左右,这是第一次,他看着砂金的眼眸,那股私欲从他内心深处翻涌出来,被无限放大

 

并告诉他,这个方案是错误的

 

拉帝奥刚想开口说话,就被砂金用唇瓣堵住了,很霸道的一个吻,他想推开砂金,却被死死的摁住,但他看到砂金眼角的泪渍,仍然下意识的用手指擦掉,直到拉帝奥快呼吸不过来了,砂金才肯放过了他的嘴唇

 

“为什么哭”

 

“教授你这次真的伤到我了……”

 

“不管你是beta还是omega,我喜欢的人是你,维里塔斯·拉帝奥,我只要你”砂金埋在拉帝奥的脖颈处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拉帝奥不知所措,这确实难倒了博学的他,他想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低估了砂金对他的爱,他不应该擅自做主的

 

“对不起”

 

这回轮到砂金愣住了,平时不可一世的教授竟然对他道歉了?

从悲伤的环境抽离出来,砂金越想越觉得心情愉悦,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

 

“教授,我想我需要一些补偿,好的商人会抓住任何机会给自己来的利益”

 

“得寸进尺……”

 

拉帝奥拽了一下砂金的领带,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中间产生,砂金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等待着拉帝奥下一步的动作

 

柔软的唇瓣贴上砂金的脸颊,落下浅浅一吻便迅速分开,眼底的红晕出卖了拉帝奥的内心,太冲动了

 

“这个补偿,我很喜欢”

 

 

 

只要他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

 

 

 

02

 

 

易感期的Alpha情绪总是敏感多疑的,砂金也不例外,眼看着就要到结束出差的时间,却不巧赶上了易感期的来临

 

平时都有拉帝奥提醒他,自己倒是没怎么注意过易感期的时间,但现在还在出差,他没有办法见到亲爱的教授,也无法投入爱人的怀抱

 

难受

 

这是砂金的想法,热潮的来临总是猝不及防的,尽管他已经让下属去买抑制剂了,这段空窗期太难熬了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砂金变得易怒烦躁,但更多的情感是悲伤

 

他多希望开门就能看见拉帝奥,但最后等到的也只是一管抑制剂罢了

 

“砂金先生,你要的抑制剂”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位下属站在他的面前,面色潮红,恰到好处的抬眸,都明晃晃的诱惑着易感期的Alpha

 

砂金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omega的气味,那种劣质信息素的味道让砂金感到生理不适,恶心

 

他现在更加想念亲爱的教授了

 

砂金微红着眼眶,死死的挡着门框

 

“滚!谁给你的胆子?!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

 

omega被吓到了,砂金二话不说的抢走了抑制剂

 

“我想你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公司了”

 

 

……

 

 

回到房间,砂金打下一管抑制剂,才缓过神来,他想打个电话给拉帝奥,但又怕吵到他睡觉,最后把这股想念压在了心底

 

砂金刚准备把手机放下,就传来了电话铃声

 

来电显示“教授”

 

“喂?”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还不是某个白痴,忘记自己的易感期了,顺便确认一下你的安危”

“没事…但我有点…”

“打住!果然发热期都会使人变成只用下半生思考的动物”

 

“教授…honey~我好想你”

“嗯…早点休息”

 

“喂喂喂!别挂啊,三分钟都不满……”

“电话费贵”

“我来报销!你就忍心这么抛弃我吗?”

“忍心”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被一个omega色诱!!我当时有多难受!!呜呜呜……”

“……让你不记住自己的易感期?这就当给你的教训了”

“……拉帝奥…你好冷的心…”

“我一直是这样的,砂金”

“……不过,我会等你……晚安”

 

嘟嘟嘟

 

拉帝奥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电话挂了,他没有给砂金开口的机会

 

砂金盯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发呆,轻笑一声

 

“晚安”

 

 

 

 

 

 

强撑着身体熬完了最后一天,砂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他亲爱的教授了

 

一般这个时候拉帝奥应该在上课,乘着时间还空着,砂金买了一束花带去学院

 

 

“鸢尾花”

 

 

刚到达办公室,却不见其人,他便把那束花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确保拉帝奥能第一时间就看到

 

当他准备去寻找的时候,却在走廊里看到了被阻挡去路的拉帝奥教授

 

 

“义父!!!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恕我无能为力,这种事情你找阮·梅更好”

 

砂金一转身就看拉帝奥和一个人纠缠不清,虽然是对方单方面的纠缠

 

但砂金的目光却落在了两人肢体接触的地方,即便拉帝奥第一时间甩开了

 

紫色的瞳孔灰暗了不少,砂金的占有欲在作祟,他恨不得把那人撕成碎片,气的牙痒痒的

 

拉帝奥其实早早看见来人,他想到砂金可能会吃醋,但他没料到,砂金直直的走向他

 

他撇了一眼开拓者,轻轻的叹了口气

 

“嗨~honey~让我瞧瞧,这位是…?”砂金表面上装的好看,一丝不苟,却暗地里的释放信息素朝开拓者施压

 

开拓者自知被砂金当成了假想敌,她也识趣的先走了一步

 

“你……”

 

砂金二话不说把拉帝奥拽进办公室抵在玄关处

“教授…要不要解释一下?”砂金的手不怀好意的摸上拉帝奥的腰部

 

“只是工作需求”

 

砂金看着眼前冷淡的人,情绪格外的跌宕起伏,心中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从眉到眼到嘴再到脖子,砂金几乎把他亲了一遍

 

哽咽的声音还是被细心的拉帝奥听见,砂金一边发狠的亲他一边哭,眼眶微红着“拉帝奥…别走”

 

“求你…”

 

眼泪蹭到脖颈处,不由得让拉帝奥微颤了一下,如果面前的人不是砂金,他早早一本书拍过去了

 

砂金仍不满足,在拉帝奥的锁骨处留下了一排齿印,才肯罢休

 

“你是狗吗……?”

 

“……”砂金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我不走”

 

“教授~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吗?你竟然还跑去和别人卿卿我我!”砂金紧紧的环住拉帝奥的腰

 

“没有…只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有把你的脸从我身上拿走”拉帝奥没好心的白了砂金一眼

 

拉帝奥施舍般的看着砂金“真的…很难受?”

 

“真的!”砂金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他是不愿错过这种好机会的

 

砂金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向拉帝奥示弱,因为他知道拉帝奥总是对他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满足他的小心思

 

“就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拉帝奥回应砂金的动作了

 

 

………………

 

 

 

“鸢尾花?为什么突然买这个?”拉帝奥摘了一朵花下来,放在砂金手上

 

砂金便顺手别在了拉帝奥的头上

 

“因为鸢尾花的花语是长久思念”

 

看着被鸢尾花点缀的拉帝奥,砂金越看越喜欢,他的小鸢尾还真是人比花“娇”啊

 

 

“砂金…我也想你”

 

拉帝奥黄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爱人

 

砂金——他唯一的例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