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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柯柠檬

不要和他说话。

内含:小骨、小悟

写给朋友的咒灵pa,补

略黑,强◎爱有,很ooc




【乙骨忧太】


没有任何征兆的,你最近在家遇见了很多离奇的事。


冰箱里的过期食品不需要你处理会自动消失,泡澡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澜的水面会像受力似的泛起水花。偶尔你还会听见脚步声响起……


就算出门去宾馆或者借住朋友家也没用,缠着你的奇怪现象不止会在家里出现。


而是跟着你出现的。


大概是鬼怪缠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的你,只是普通人的你,被迫陷入难缠的事中。


哪里都无法躲避的你只好回到家,躲在被窝里不敢下床。


咚、咚……

门外又响起来脚步声。


你关紧的门窗此刻被打开,发出...

内含:小骨、小悟

写给朋友的咒灵pa,补

略黑,强◎爱有,很ooc




【乙骨忧太】


没有任何征兆的,你最近在家遇见了很多离奇的事。


冰箱里的过期食品不需要你处理会自动消失,泡澡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澜的水面会像受力似的泛起水花。偶尔你还会听见脚步声响起……


就算出门去宾馆或者借住朋友家也没用,缠着你的奇怪现象不止会在家里出现。


而是跟着你出现的。


大概是鬼怪缠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的你,只是普通人的你,被迫陷入难缠的事中。


哪里都无法躲避的你只好回到家,躲在被窝里不敢下床。


咚、咚……

门外又响起来脚步声。


你关紧的门窗此刻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风吹进来,冰冷刺骨,但夏季的风不应该冷到这种程度,窗外的枝头上的绿叶一动不动,这股风到底从何而来你已经无法思考。


你咬着牙,强忍哭意。有什么东西怜爱地摸着你的脑袋,替你捋顺刚才被弄乱的发丝。


你冷的无法动弹,眼泪滴滴答答的掉。


不明白…

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来缠上你…


可是你什么也做不了,这份委屈不甘被恐惧压下。


好可怕…


……


之后,你被叫乙骨的鬼怪圈养起来。


你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只能根据他给你的信息了解他的名字。


乙骨会要求你好好吃饭,他会待在你身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有时会拿着饭勺喂你,餐具强硬的塞进口腔,直抵喉咙深处,你唔唔了几声,被掐着脸颊喂了下去。


恶心…说不清是生理和心理的影响,你下意识想干呕。


但是,不行。


要是不好好吃饭的话会受到惩罚。


你强忍着反胃咽下了米饭,乙骨像安抚小动物那样摸着你的脑袋夸赞。


"乖孩子。"


接着乙骨又掰开你的嘴,你只能无声地哀嚎,看着自己再次被乙骨喂入米饭。


乙骨会照顾你的全部,你无法出门,也不需要出门,人际交往也不需要,手机成为废品被丢弃在垃圾桶,你夜晚会被乙骨抱住。


偶尔会是奖励时间。


粘稠的东西咕噜咕噜地因为动作从里面流出来,你的口腔被手指侵入,腿不能合拢。


"唔呜…呜…"


呼呼…


好痛苦,这么多东西,人类根本无法吃下吧…


但是,没关系,乙骨对你有十足的耐心,会花费一个晚上让你身上沾染上他的气息。




【五条悟】


世界被叫作咒灵的怪物占领。


你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人类沦为了躲在暗处的弱小生物,稍不留神就会被咒灵杀死 尸体被啃食。


为了生存你不得已在各地躲藏,你不敢太惹眼,只能每次找少许食物就躲起来,一个人缩在墙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这样犹如行尸走肉活着的你,在一次搜索物资的时候遇见了五条悟。


你知道他,是最强的咒灵,性格阴晴不定,听说连同类都杀过。但你最清楚的就是,你绝对会死的。


这样的存在,根本、根本就没办法逃脱……


明明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任何反抗都没有用,你还是哭了,抱住自己刚刚搜到的物资哭的喘不上气。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


啊。


你在做什么啊…


求饶对咒灵来说根本没用,这种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了,说不定还会更加兴奋地玩弄猎物。


可是,你太害怕了,没办法思考。


你只是不想死而已。


你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曾经你看过被咒灵发现而被残忍玩弄的人类,凄惨的尖叫声萦绕在你脑子里,持续了一周才消除。


你不想死。


出乎意料的,你听到了对方说。


"好哦。"


……


五条悟确实没有杀掉你。


还把你带到身边,你心惊胆战地和他相处,五条悟对你还算温柔,会担心你死掉给你拿来足够生活一个月的物资。


"人类很脆弱呢,啊,一不小心死掉就不好了。"


他这样说,对你给足了保护。


五条悟还喜欢看你不小心被其他咒灵追杀,深陷恐惧的样子,受惊了只能抓着他的衣角,悟…悟的叫。


不过你还是做错了事。


在喊了一次五条悟的姓之后,你被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好久,随后他笑了起来,拍拍你因为恐惧紧张而绷紧的身体。


"真拿你没办法。"


脸颊被对方捧起,你被迫抬头直直对上五条悟的脸。全身仿佛坠入冰窖,没有力气动一根手指。


他在笑,但并不开心。


"来,跟我念————"


"satoru…"


啊——


你张开嘴,喉间只能发出干涩的单音节。


极度恐惧之下。


…你无法说话了。



画鸟岚
*乙向 无论梦主知不知道这件事...

*乙向


无论梦主知不知道这件事都很有趣……不如说如果不知道感觉更刺激一点(。)

*乙向


无论梦主知不知道这件事都很有趣……不如说如果不知道感觉更刺激一点(。)

名轩
“……。” (快来帮忙想个文案...

“……。”

(快来帮忙想个文案,画完词穷了!🙉)

“……。”

(快来帮忙想个文案,画完词穷了!🙉)

尜。

17岁or28岁

  X:niko_____0

17岁or28岁

  X:niko_____0

砂砂朱律砂

非常非常封建的少主x和尚。
有路人单箭头夏油(夏油没有意思x)的内容注意。

非常非常封建的少主x和尚。
有路人单箭头夏油(夏油没有意思x)的内容注意。

辣汤蒸三三
五条猫猫:   “夏油杰,你再...

五条猫猫:

  “夏油杰,你再叛变试试?”

  

  回复活力猫猫!

五条猫猫:

  “夏油杰,你再叛变试试?”

  

  回复活力猫猫!

画鸟岚

「咒乙」弃坑游戏会被惩罚吗

没带脑子乱写的285单人,慎

  

*

  完全陌生的地方。


  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甚至语言都不能完全听懂,你就这样一无所有地出现在了街道上。


  你花了几个小时搞清楚这里是2018年的立本,却并非你原本生活的世界。你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向路人求助,借手机打电话,但熟悉的号码有的未注册,有的则是陌生人接通,最后只得一边道歉一边挂断。


  接下来要做什么?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是货真价实「不存在的人」,如果想要回国或者先去大使馆求助一类的,后续可能需要解释的事情、其中的风险让你非常不安。


  不若说在此之前你的生活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现在的遭遇打了你个措手不及,疲惫的身体和精神......

没带脑子乱写的285单人,慎

  

*

  完全陌生的地方。


  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甚至语言都不能完全听懂,你就这样一无所有地出现在了街道上。


  你花了几个小时搞清楚这里是2018年的立本,却并非你原本生活的世界。你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向路人求助,借手机打电话,但熟悉的号码有的未注册,有的则是陌生人接通,最后只得一边道歉一边挂断。


  接下来要做什么?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是货真价实「不存在的人」,如果想要回国或者先去大使馆求助一类的,后续可能需要解释的事情、其中的风险让你非常不安。


  不若说在此之前你的生活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现在的遭遇打了你个措手不及,疲惫的身体和精神都难以让你马上做出选择。


  内心的不安在夜晚到达了顶峰。


  光线昏暗的路灯下,影子往四面八方延伸着。细小的飞虫一个劲儿地往灯罩上撞,噼噼啪啪焦糊一片,轻飘飘地坠下。


  黑暗里存在着什么。


  你站在路灯投下的小小一片光里,不敢跨出一步。看不到,但是心脏不知缘由跳的很快,你感觉周围有什么未知的东西窥伺着,无法判断方向的视线暗沉沉地黏着在自己身上,危险的感觉令你汗毛倒竖。


  啪嗒,啪嗒。


  属于人类的脚步声忽然打破了奇妙的静寂。


  那道修长的身影似乎随意地挥了下手,忽然就听到刷啦啦的风声,路旁未扫净的枯叶被卷起,在半空中撕裂开,你恍然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什么东西的哀嚎和尖叫夹杂在其中,最终避无可避地消散了。


  明明视野里还是没有特别的变化,你却感觉有什么消失了。那种极端不舒服的危机感被驱散了。


  那个人歪了歪头,看向你这边。


  ……要说什么、不对……他做了什么?


  漫长的、让人不适的沉默,之后一道平静的男声响起,语言仍旧是你不太熟悉的日语。那个词并不长,你恰巧是知道的——


  他似乎,在叫你的名字。


  皮鞋的鞋跟踩在地上发出声响,你近乎本能地后退几步,对方却迈着步子坦然地走到灯底下。男人的身型很高,面上的黑色眼罩好像是特殊布料,表面折射着微弱的光,雪一样浅色的头发张扬地散着,被略微昏暗的灯光染成近似的色彩。


  他开口再次发出声音,尾音下压。


  你这次可以确定他在叫你,眼罩之下的眼眸也朝着你的方向。


  “……你是?”敬语要怎么说来着,不太清楚,只能用自己的散装日语拼拼凑凑。


  “不记得了?”


  他随意地用手指把眼罩勾下来,蓬松的头发也随之自然垂下,白色的眼睫随着眼眸的转动轻颤了两下,浅蓝色的虹膜即使是这样昏暗的光线中也像海水似的泛着粼粼的波纹。


  这张脸漂亮得吓人。无论如何都绝对属于过目不忘的面容,你确实见过。


  但是——


  “真是的……虽然我确实是池面。”他说,“一定要看到脸才能想起来吗?”


  但是。


  “……悟?”


  “正解。”


  他笑了一下,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你对于这个名字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游戏,大概在一年多以前购入的《咒术回战•双玉》。设定上是玩家的同班同学,生来就拥有天才级别的术式能力,性格很糟。


  所以说,这里是原本游戏的世界吗?那个游戏的时间线大概是2006年,现在所在的世界是2018年,过去了十几年。


  你的脑袋仿佛被这个信息炸开了花,轰鸣的冲击过后就变得空无一物,只得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五条悟步履轻快地走到了你身边。他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语速又比较快,没有了玩游戏时候的翻译,你完全听不懂。


  走近了之后,你清晰地意识到他是个体格非常、非常高大的成年男性,稍微弯下一点腰,阴影便能整个笼罩住你。


  不对、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能理解。


  你感受到了微妙的压迫感——他并不太在意距离,态度熟稔。然而你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紧张。记忆里玩的游戏停留在了同期夏油杰叛逃后一段时间,你在与他的遭遇战中落败,无论怎么读档都打不赢,后来便悻悻然把游戏放置了。


  之后游戏内时间线跨越的十多年,对于你来说是完全空白的时间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也做不到全盘托出。你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这个现实,自然也做不到用对待游戏角色的态度来面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有温度有呼吸的人。


  ……这样说来,刚才的那种感觉应该是诅咒吧。

你后知后觉,刚刚五条悟似乎祓除了诅咒。而你现在既没有咒术,也无法看到咒灵,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无论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稍微转换一下五条悟的视角,这种态度未免自然过头了。不奇怪吗?客观上来说就是以前的同学没有咒力没有术式出现在面前,当然也毫无战斗能力。


  你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可疑的人了,换作你熟悉的那个五条悟,八成会直截了当地点出来,步步紧逼让你给出答案。


  ……但是,面前的五条悟什么都没有问。


  你对日语半懂不懂,他居然也就放慢了说话速度,挑拣一些简单的词句。在半夜捡到曾经的同学,竟然就大咧咧地带人回家。


  然而你再怎么纠结,也找不出理由拒绝。这其实是堪称雪中送炭的行为了,自己本就无处可去,在外又可能遇到看不到的咒灵,各式各样的危险隐匿其中;另一边是在游戏里相处了很久、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同学。


  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五条悟。游戏里也好,现实中也罢,这个家伙独一无二并且闪闪发光。说到底以游戏背景里五条家的势力,谁敢冒充五条悟啊,会死吧。


  五条悟以前就缺乏距离感和性别意识,他好像挺喜欢贴着人的感觉的。勾肩搭背、拥抱,一大只整个压下来,如果这人有尾巴,指定也要缠住你的小腿。亲近过头了,你便觉得他这个人就是这种性格,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危机感。


  现在实际感受到才发现和玩游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人的呼吸和体温所带来的感受和冰冷的图象截然不同,现实中的你大多数时候都和他人维持着距离,但五条悟轻而易举突破了安全距离,再近一点,你的手搞不好就会碰到他的手。


  他的手掌看起来比你大很多。


  游戏经验告诉你,他算是可以信任的正面角色。但无法解释清楚的情况太多了,你惶然的情绪无法轻易平复,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


  好奇怪。


  五条悟个子也比你高,步伐大,以前角色要近乎小跑着才能追上他,因为他从不在意他人的脚步。但是现在稍许迟疑,他好像就能敏锐地觉察到,那一瞬间的退却被六眼捕捉,立刻握住了你的手。


  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曲起手指,拇指的指腹把他的手掌往外侧抵,但是他仿佛无知无觉,用一种无法挣脱的力度和你的掌心贴合。他的皮肤比你更白一点,手背上泛着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用力甩开的话好像反应太过激了。你告诉自己,五条悟这么做很正常,他以前在游戏里的动作就很亲密。可他没有开无限,手心热热的,有一层略微粗糙的茧。


  “手……”你含糊地发出零星单词。


  五条悟垂眼看你,语气轻快,还带着笑意:“不可以吗?好冷淡喔。”


  ……他没有放开的意思。


  之后拨打了不知是谁的电话,交流的时候是正常对话的语速,连音很快,你无法分辨出来在说什么。

不多时,一辆车开过来。是辅助监督吧,游戏里的设定你还记得不少。那位监督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你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对方看到你也显得很吃惊,惊疑的目光反复在你和身边的五条身上徘徊,直到五条悟说了句什么,他背脊颤了一下,飞快地把视线转向正前方,一副自己只是沉默寡言的司机的模样。


  就这样坐车,然后被他带到住所。


  直到自己已经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你还是没能完全理解现状。五条悟什么都没问,你反而攒了一肚子的问题。你下线之后游戏里是什么状况?这些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五条悟好像和他在高专上学时期不太一样了。浑身的尖刺随着时间慢慢收拢,一举一动带着莫名散漫的韵味,比以前更游刃有余。


  你忽然就觉得胸口好像被火星子燎了一下。你原来以为五条悟一直都会是那么个张扬且无法无天的模样,下巴往天上抬。那时候也没人敢直面少年人的锋芒,他毫不收敛,苍蓝色的眼瞳映出的东西很少很少。


  但是终究在成长道路上绊了一下,险些栽个跟斗。最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哼着调子,打开冰箱拿了什么,你的角度不容易看清,又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探头探脑。五条悟的住所有一种和他本人不太相符的冷清感觉,虽然整洁,但似乎没有任何与他本人的喜好相关的东西,没有太多生活气息。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走过来,给了你一杯牛奶和一袋未开封的甜豆沙面包。


  乳白色的牛奶还散发着热气,不过不是很烫,你捧着杯子有点茫然。五条悟自己也倒了一杯,随之一屁股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因为你之前一直是很紧张的样子嘛。”他慢悠悠地说,“是甜牛奶喔。”他之后说的话里有你听不懂的词,不过见他指了指冰箱和面包,还有摆手的动作,你大概猜到,应该是没有别的食材了。他似乎不经常在家里做饭,你想。


  “……谢谢。”应该是为了缓解你紧张的情绪吧。道谢之后,你慢慢地喝起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口腔里残留着甜味。面包也是甜的,完全是五条悟的口味。


  你一面咽下面包,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终于忍不住问他:“什么都……没有吗?问题……”


  哒。五条悟把自己手里的那杯牛奶轻轻放到桌面上,后背又靠回柔软的沙发,他歪着头像是短暂地思考了一阵,双手抬起来交叉,做出了一个否定的动作。


  “没有。”


  “诶?”


  “暂时是这样啦,今天先休息。”


  “啊、那……好的。”


  “明天……我想想。”五条悟把胳膊肘压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抵着一侧面颊。自从之前摘了眼罩之后他便没再戴上,微垂着眼的时候,蓝色的眼睛会拢在眼睫投下的阴翳里,有那么一瞬间你感到某种冰凉的恐怖沿着脊椎攀爬,不过他轻快的语调让你不由得将那种感觉判定为错觉。


  应该是关于明天的安排吧。像你这样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凭空出现的人,肯定也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无论怎么说五条悟把你从大街上捡走都是救人于水火,尽量少给他增添困扰比较好。


  然而五条悟这次说的话对你来说太复杂了。句式、词汇你都很难理解,加之口语化的连读吞音,你只捕捉到了一个近似「留下」的词,剩下的基本一头雾水。是要先待在这里吧?毕竟你也不好到外面乱逛。


  “可以吧?”他问你。


  必须要赶紧学习日语才行,没办法流畅沟通真的是很大阻碍。


  “好的。不过,有一些我……”你姑且先答应了下来,又指着自己的耳朵慢慢摇头,示意自己没能完全听懂。


  “啊——抱歉抱歉。总之,明天就先呆在这里吧。”


  你乖乖点头,看着五条悟起身拿走空杯子,应该是去涮洗。


  时间也不早了,你几乎是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整天。现在不知是由于松懈了的缘故、还是五条悟没有追问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带来的逃避性安心,你感到一股难以抵御的疲惫和困倦席卷上来。


  稍微……靠着沙发扶手眯一会儿吧?


  侧着身子,你将脑袋靠在扶手上,从眼皮上传来难以抗拒的沉重感,四肢也软绵绵地放松下来。


  呼吸声渐渐均匀平稳。


  *


  五条悟把玻璃杯放回橱柜,大概又等了十几分钟,中途陆陆续续按着手机查看消息,他调查的事情有了回复。男人一面回消息,一面留意着另一边,直到客厅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手机屏按灭,随时揣入兜里,折返回去。


  看到了拘谨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的身影。


  睡得很沉,垂下的发丝随着胸口呼吸的起伏一晃一晃。那是自然的,毕竟在累了一天的情况下再加上安眠药,足够不省人事了。


  过甜的牛奶掩盖住药物的苦味,居然就那样不设防地喝下去了,这么看来还是和过去一样嘛。


  六眼像精密的仪器似的,从相见的第一面就判定了躯体的真伪。没有术式、普通人程度的咒力、无法看见诅咒,但是毫无疑问是那个人,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灵魂也不会有错。


  无意识的小动作,紧张时的表现——虽然说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惶恐不安的模样,居然也乖乖地跟着他回来了,这么一想他就像把流浪小狗捡回家的好心人,善良可靠。


  不过真是不得了,在此之前所有信息都查不到,调取当天的监控摄像,毫无疑问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五条悟随意地坐到你旁边,把睡得软绵绵的身躯抱到自己怀里。就算是这么做你还是没醒,只是本能地发出被打扰到的咕哝,把头往温暖舒适的地方拱。

在撒娇吗?如果能说点什么可爱的梦话也不错。五条悟漫无边际地想着,各式各样的念头星屑似的在脑袋里明明灭灭,修长的手指轻轻按着熟睡的人的脖颈。心跳有力、清晰。


  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呢。


  当初和杰战斗的时候你突然消失了,应当是自身术式的效果。本来以为是空间上的移动,不曾想人就仿佛凭空蒸发了似的,毫无回应。没有联系,也找不到半点信息。


  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活着,他肯定是能找到的——这样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冷却下来。


  高专还有你留下的痕迹。打开宿舍,桌子上有你买的扭蛋玩具、绘图本、模型、手办,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只是短暂地出门一样。


  明明是存在过的。然而,无论如何都没有踪影,就和清晨草叶上的水雾似的,轻飘飘地消散了。


  失踪的时长从法律上来说早已达到宣告死亡的标准,但是五条悟一直觉得你活着。


  如果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也可能是在别的地方,说不定是不太想回来吧。也是啦,被曾经的朋友重伤,闹到那种程度、就算是你也会生气吧。


  五条悟找某个人找了很多年。直到他毕了业、当了高专的老师,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堆积下来,又不得不压着脾气与上层的烂人周旋,提起那个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少。


  是放弃了?遗忘了?


  仿佛是这样。


  白发的最强把精力投入到教育学生身上,又几次三番与决裂的挚友兵刃相向。两人十来年的纠葛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五条悟垂眼望着曾经的友人,三年的青春在脑海里转瞬即逝,欢声笑语到现在只血液的余温。


  夏油杰笑了一下,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液,忽然问:你找到她了吗?


  没有。


  ……悟,表情、稍微收敛一点啊。这样看来,可能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对她来说会比较幸运吧?


  找人的第一年,五条悟不太着急。


  第二年,扩大了搜寻的范围。


  第三年,无果。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还不出现吗?


  第十年。五条悟觉得,随随便便把别人抛下的家伙该受到点惩罚。


  ……为什么、现在出现了?


  仿佛这十几年的时间都不存在一样,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所有人都回不去的那三年,你还停留在那里。


  未免太不公平了。


  五条悟有些无聊地用手掌量了量熟睡少女的肩宽,感觉比记忆中的还要单薄一些,应该是因为他长高了不少,就显得曾经的同期更小只了。


  没有术式的普通人,身体非常脆弱,似乎也缺乏锻炼,抱起来软绵绵的。他稍微用点力骨头就会嘎吱嘎吱乱响吧,会痛得哭吗?求饶?


  本来也想过,再见到你之后说不定自己会忍不住发火,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出乎意料地心情平静。


  好弱,好容易被杀掉。而且一无所有——这样看来只能乖乖地依靠他了吧?


  嗯嗯……接下来要先找你突然消失和出现的原因……


  叮咚。手机传来消息,要求办的事情已经迅速完成了。五条悟毫无愧疚感地摸摸你的头,像对待可爱又脆弱的小动物一样。


  原本是失踪的信息被他申请确认了死亡。当然啦,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原本那个身份肯定不怎么方便嘛,之后的身份他再重新安排吧。


  五条悟发出“哈”的一声轻笑。像是觉得有趣似的歪了歪头,声音却几乎难以分辨情绪。


  色调冷彻的虹膜上映照出熟悉的身影,每一丝细节都烙印其上。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认真,只是这样轻慢地看着,六眼记录下每一寸信息。指甲修剪的弧度,耳垂的厚度,呼吸时胸口轻轻的起伏,这样看来没人会比他更了解你了吧?


  醒来之后要感谢五条大人的宽宏大量,虽然不辞而别这么长时间——见面时还一副显而易见的心虚模样,估计做了不少怕他知道的亏心事吧——但是算了,暂时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步步紧逼的话肯定会把你吓到,他也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啦……反正之后还有很长时间。


  *


  「明天……我想想。」


  「比起那个来说、现在你会和我定下束缚。」


  「我会给你提供日常的生活物资、承担所有开销、同时保护你不收到伤害。而你在对我说谎之后,会有五分钟完全依照我的要求做任何事,并且之后会自动清除这五分钟的记忆。」


  「以及,你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可以吧?」


  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定下了奇怪的条约。

  

  

  

  ————————

  应该不会有后续之类的

南www
不知道有没有人搞过但看见没忍住...

不知道有没有人搞过但看见没忍住,改了


是描改因为本人不会画手(。)

吃了佐久侑这么多饭没想到第一份腿肉还是怪活()


二编:把cptag去掉了(反正其实也没很体现)希望大家都去看tag里各位老师更好的作品而不是这个弔图(汗如雨下)


不知道有没有人搞过但看见没忍住,改了



是描改因为本人不会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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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ey_1965

| 及川彻x我 | 布宜诺斯艾利斯没有春天

· 内含大量捏造,全文1w2

· BGM:1975(DEMO)-白日密语


我和及川彻是室友。


成为室友的原因很复杂。我被放鸽子,他被人坑。接着我在看中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晚上,发现邻居的狗吵闹不已,噪音问题无法解决,只得再踏上寻房之路。及川彻说他也不容易,辗转了三个街区看中这间公寓,奈何被我的朋友抢先一步签了租房合同,但万幸是我还需要一个舍友。


我翻了个白眼,说外国朋友不靠谱,看见亚洲面孔就觉得和我肯定是一个国家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搬进来才发现同住的室友不仅是个男的...

· 内含大量捏造,全文1w2

· BGM:1975(DEMO)-白日密语

 

 

 

我和及川彻是室友。

 

成为室友的原因很复杂。我被放鸽子,他被人坑。接着我在看中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晚上,发现邻居的狗吵闹不已,噪音问题无法解决,只得再踏上寻房之路。及川彻说他也不容易,辗转了三个街区看中这间公寓,奈何被我的朋友抢先一步签了租房合同,但万幸是我还需要一个舍友。

 

我翻了个白眼,说外国朋友不靠谱,看见亚洲面孔就觉得和我肯定是一个国家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搬进来才发现同住的室友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个日本人。

 

及川彻回以笑容,岔开话题,看似友善地提醒我鸽了他两次同住前的见面邀请。

 

我抬头看天花板选择听不见。

 

 

 

我和及川彻同住没几天就已经熟悉了起来。感谢西班牙语。

 

刚住在一起时我还在忙入学的材料,念语言学校,被西班牙语折磨得死去活来心力交瘁,隔两天崩溃一次,眼泪湿透枕头——这肯定是枕头发霉的重要原因。

 

而及川彻也因为语言问题被弄得灰头土脸。

 

能说得流利的英语在这儿不通行,我们被迫成为牙牙学语的小孩,甚至连小孩都不如。两个被西班牙语折磨的人对彼此产生患难之情,是过了两天就可以一起出门用稀烂的口语外加手舞足蹈的动作和别人交流,一起丢脸的关系。

 

我敢说能和及川彻一辈子会有很多朋友,但有这种患难之交的关系的人肯定只有我一个。

 

看在共患难的份上,就算他是个小日本,我也能心平气和地问他晚上要不要喝我煲的汤。

 

及川彻朝我投来古怪的一眼,他用还不太流利的西班牙语说了一遍,我听得不是很明白,让他换英文来一遍,换了英文后我才听懂了他说的是我煮的那盅汤,他问,煮了三四个小时真的还能喝吗?

 

我揭开盖子,让汤的香气更加清晰地充盈在房间里,对他说,你懂什么,汤就是要煮这么久,这才算是老火靓汤。

 

最后的“老火靓汤”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翻译合适,所以我用了中文,这也是及川彻除了“你好”“再见”“谢谢”之外学会的第一句中文。

 

后来及川彻能说出一串广东味道很足的中文,我觉得我功不可没。

 

 

我跟及川彻的关系本来止步于生活上互帮互助的阶段。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住在同一屋檐下,我觉得我压根不会跟他产生什么交集。我是中国人,他是日本人。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念文学,每天看的学的是人类的多愁善感、思辨论证,他在不知道哪儿打排球,每天跑的跳的是团队协作、配合默契。我被写不完的论文、看不完的作品和文献折腾到半夜时,他在甜美的梦境里遨游。我总算躺进被窝里睡一会,他已经跑完步回来准备早餐了。

 

论思维逻辑顺序,生活作息,我们没有哪一部分是重叠的。

 

但是及川彻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我觉得这比以上所有都要重要。

 

有时候回公寓他会带束花回来,我读文学作品时他看着书封面上显眼的书名也能跟我掰扯两三句书里的内容,休假的话我们也会坐在院子里等一场日落。

 

我坦言说他是个让人心动的人。

 

及川彻把碗放下,大惊小怪的,说哎呀你这是告白吗?

 

我又对他翻了个白眼,表明心动和喜欢差了从巴黎到这儿这么远的距离。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他用黏糊糊的腔调问我。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油滑的家伙,又在跟我装傻调情。小日本,好恶心。我说,这是我们还能继续做室友的意思。

 

及川彻不说话了,捧着碗把剩下的汤喝干净,然后拿纸巾擦了擦嘴,说,不一定。

 

不一定?为什么?

 

他弯起眼睛,用最轻柔的语调说最刻薄恶毒的话。你最近熬夜写论文掉头发掉太多了,浴室的下水道都被你的头发堵了两回,再这么下去你不一定想继续跟我合租,让我见到你发量稀少的样子。

 

沉默两秒钟后,我说,及川彻你要么把你的头发拔下来给我接发用,要么把我的汤都给我吐出来。

 

 

没过几天街区突然停电停水。

 

傍晚时分,我的汤煲到一半就搁在了灶台上,压根没办法喝。

 

及川彻打完球回来,出了一身汗。他想回来赶紧洗头洗澡,结果洗到一半没了水。我好像听见他骂了句什么,没多久就看到他顶着一头被毛巾揉乱的头发走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来水,晚饭订外卖吧,吃点什么?

 

及川彻还在用毛巾使劲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点烦躁的情绪。都行。

 

那就在中餐馆点吧,毕竟全世界都爱中餐馆。我找出来以前朋友发给我的外卖电话拨过去,等电话接通时及川彻坐到沙发上,闷声问我为什么全世界都爱中餐馆,他就不怎么喜欢。

 

哦,只是我这周读的四本书里有三本书主角都去中餐馆吃饭。你又不是故事主角,不喜欢吃中餐馆,不去中餐馆吃饭也很正常。

 

……你真会联想。他语调有点阴阳怪气的。

 

我点好餐,挂掉电话,因为久违听到乡音所以心情不错,对及川彻的攻击感觉不痛不痒,还站到他身后拍了拍擦着湿掉的头发的手。

 

好好珍惜你的头发啦及川先生,你这么擦你会比我早秃头的。

 

及川彻一边嘀咕着一边放下了手,把擦干头发的事交给了我。

 

你这么放心我啊?我可没给别人擦过头发欸,小心我把你擦秃。

 

骗人吧?你这个力度手法像是没给别人擦过吗?

 

哦,我以前经常给巴甫洛夫擦。

 

巴甫洛夫?

 

我家的狗。

 

及川彻陷入沉默。

 

我们两个有好一阵没说话,我还以为及川彻被我把他和巴甫洛夫放在一起比较感到受伤,在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下,结果听到他问我为什么来阿根廷。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把他的头发擦干得差不多,把吸干了水分的毛巾塞到他手里,走到沙发边叫他坐过去点给我腾位置。我坐下来,清了下嗓子,把严肃紧张的氛围营造起来之后,我还抓着他的小臂,和他四目相对,极为认真地告诉他答案。

 

我选学校的时候不知道选哪所,就让巴甫洛夫来选,结果巴甫洛夫就选了我现在读的这所。

 

及川彻眨了下眼睛。你让狗来选?

 

你那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我的巴甫洛夫可是有六岁小孩智商的萨摩耶欸!

 

让六岁小孩来选自己读的学校,也很……嗯。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加重语气。我差一点就去爱丁堡大学了,就是英国那个爱丁堡。

 

及川彻哦了一声,神情淡淡的,不知道他清不清楚爱丁堡大学的分量。我松开他的小臂,往沙发扶手上靠,斜睨着他。我的成绩也可以申请英国其他的学校,欧洲其他学校也可以试试,大概率也是可以去念得,可是我觉得很没意思,我以前喜欢的欧洲文学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可憎,令人心碎。

 

所以你就来南美洲了?

 

在及川彻带着难以察觉的讥讽语气里,我摊开手,很诚恳地对他说,得不到最好的,我宁愿换条路走。

 

及川彻若有所思地点头,过了会才说,看你学西班牙语的样子,也不见得这是条好走的路。

 

反正不是原来想走的那条路就好。我拿脚踢了踢他的腿。我都说了我来阿根廷的真实原因,把最难堪最心碎的一面给你看了,你也该告诉我你来这儿的原因吧?别想着用对别人的说辞糊弄我,我看你就像在看不知道哪个年龄阶段突然长歪的自己,所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我对你有说过假话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事的时候什么假话说不出来?

 

听见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伤心。

 

少废话,快点说。

 

我看见及川彻褐色的眼睛里涌现出一点什么东西,让他的整个瞳仁都亮得可怕,但是光亮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好像是我的错觉。

 

我嘛,为了证明一个想法,得到一个答案,所以来了这儿。

 

及川彻说完这句就闭紧了唇,让人感觉好像追问下去像是在胁迫他一样。我只好说,能让你横渡太平洋来追寻答案,看来你很在意这个答案。

 

啊,也许吧。

 

太敷衍了,你真的一点都不诚实。我不满意这个回答,撇了撇嘴,起身去把窗帘完全拉开,让外面熹微的霞光落进屋里,把一切染上橙红色的暖色调。

 

及川彻就是在霞光落在他腿上时忽然开口的。

 

 

我输掉了所有参加过的重要比赛。

 

 

他很少有这么掏心掏肺,把自己剖开来给别人看的时候。我察觉到他莫名地凑近我,向我展现出月球的背面——他坑坑洼洼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我握住他的小臂,直视他的眼睛。我什么都不说,只听他对我说。

 

及川彻说初中时候的事,说天才的后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让他的行为举动失控。接着说高中时候的事,说三年内没有一次取得过比赛的最终胜利,一个一个的人像是一堵堵永远拦在他面前的高墙。再说到来阿根廷,所有的一切都回到起点,甚至他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和别人站在同一起点。虽然想过生活不会遂人愿,却没想到会这样令人不堪。

 

我垂下眼,手指贴着他的脉搏,好像感受到血管之下奔腾的热烈喧嚣,它们在尖锐地叫着,反抗着生活加诸于它们身上的一切。

 

生活从来就不叫人好过。我静静听完他说的话,没有松开握着他小臂的手,而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但是我偏要让这个操蛋的生活知道,不论如何我都能过得好。

 

说可比做容易。及川彻笑了笑,刚刚萦绕在我们身边那股严肃、还有点悲怆意味的气氛一下子就散掉了。他拍了下我的手,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问,那你换的这条路走得怎么样了?走得顺利吗?

 

走得顺利的那可是下坡路,你看我掉头发掉的,能说顺利吗?

 

我抓了一下头发,及川彻也跟着抓了抓自己的,我们看着摊开手心里躺着的几根头发,都笑起来。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秋天很短,夏天和冬天的特征反复表现几次后终于入了冬。

 

及川彻险些被反复的温度弄得感冒,在彻底冷下来的早上,他抱着手臂呼着气走进来,看着穿了薄羽绒服但没拉拉链,露出里面贴身的保暖秋衣的我,说外面完全是冬天的温度了。

 

我把煮热的牛奶倒进杯子里,扬着眉毛有些得意。这和我家那边温度差不多,冬天穿这些就够了。

 

及川彻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他捧着装了热牛奶的马克杯,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我,说他还是觉得我出去一会就要被风吹得感冒。

 

我嗤笑,表示从北半球到南半球,没变的还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我还不知道这气候是什么样子吗?湿冷而已啦。

 

什么样子?

 

夏天很长,漫长到几乎都要让人忘记有其他三个季节的存在。不过我很喜欢夏天。

 

女生一般不太会喜欢夏天欸。

 

因为出汗?精心化的妆会花掉?

 

应该吧。

 

可是好多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夏天啊,出汗和花掉的妆和那么多美好的事放在一起比较,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吧?你呢?你喜欢哪个季节?

 

唔,其实我都还好啦。春天吧。

 

哈!日本的樱花,毕业季,入学季……果然没有人能拒绝那种带着无限回忆的春天。

 

也不全是因为这些喜欢春天。及川彻拧着眉头想了想,忽地又笑了笑,放弃了向我解释。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向我示意我唇边有牛奶印。

 

我接过纸巾使劲擦了擦唇边,说那可真是可惜,你来了布宜诺斯艾利斯,这里可没有春天。

 

 

生长在亚热带季风气候的我对这种气候太熟悉。即便在南半球,这种气候下的温度变化和我预想的也没什么出入。冬天过后短暂地有了几天的温度变化后,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十几天里就完成了冬天到夏天的过渡。

 

及川彻在一周里第四次整理衣柜、把四季的衣服都拉扯出来后彻底放弃了整理,他坐在梯子上,看着自己颠倒混乱的衣柜发愣。我从衣帽间门口路过,关掉吸尘器的开关,扬起敷了面膜的一张脸,警告他本周内一定把他的衣服堆放好,我再也没办法忍受他占用本来属于我的衣柜了。

 

简直可怕,我从来没想过一个男的衣服会比我的还多。租住公寓前以为宽阔有余的衣帽间在堆满了我和及川彻的衣物后变得紧凑拥挤——我们连换季的床上用品都还没放在这里呢!

 

嗨嗨。及川彻的回应有些敷衍,他看了我一眼,叫我不要敷着面膜讲话了,这样容易长皱纹。

 

我在心里给了他一拳,继续打开吸尘器的开关做卫生。

 

吸尘器的轰鸣声里我好像听见及川彻在叫我,关了后再听,果然听见这个人埋在衣帽间里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

 

我在心里骂了他几遍。有什么事倒是说啊!叫什么叫!叫魂啊!

 

敷着面膜,我不能大声叫回去,我脸上的面部肌肉不能有太大动作,不然我这个面膜算是白敷了。我走到衣帽间门口,有点不耐烦,想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

 

一条漂亮的、剪裁考究的小黑裙被他拎起来展示给我看。

 

锵锵锵——我找到了!之前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就是你给我发装钱的红纸包的那个新年!

 

我揭下面膜,手指摁在脸上把那些粘稠的液体往脸上摁,说那是春节,装钱的红纸包是红包。

 

喏,还有配套的长手套。你以后参加活动可以穿这身。

 

春节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才想起给我送的礼物,算了……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我骄矜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裙子挂到柜子里。我手上全是面膜的精华液,麻烦你把裙子挂到我柜子里就好了。

 

欸,好冷淡哦。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的反应,却没想对自己没有及时送出礼物的行为做出解释。

 

我抿了下唇,夸张地扯出一个笑容,用甜腻的语气对他说。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好喜欢这条裙子,真的是太感谢及川大人了!我最最爱及川大人了!

 

及川彻爬上梯子又爬下来,听见我这句话他脚下险些踩空,他扶着梯子,神情复杂望着我。你还是正常点讲话吧。

 

 

呵。男人。

 

 

和及川彻同住的第二年我开始用苦瓜煲汤。

 

我们俩都不喜欢苦瓜,但是能喝一点苦瓜汤。及川彻总是皱着眉头喝,就差跟小孩子喝中药一样捏着鼻子喝下汤了,他舔舔嘴唇,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煲苦瓜汤。

 

为了中和你的甜腻。我放下碗很认真地说,及川彻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说哎呀哎呀我哪里有这么甜啦,我是那种人吗,诸如此类谦虚又带着自恋语调的话。

 

等他得意完,我再慢悠悠补一句。还有你的油腻。

 

……我真的受伤了,我的心好疼。

 

及川彻捂着心口做出心绞痛的样子。

 

我把冷漠贯彻到底,将喝完汤的碗推到他面前。

 

疼死之前先把碗洗了。

 

及川彻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

 

 

偶尔我也会去看及川彻的训练。

 

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在这儿我不是指他多愁善感、情绪波动大、感情脆弱,而是指他能迅速地发现队友的状态和情绪变化,再把这些变化变成比赛场上己方的一件武器。

 

赛场上的他比生活中的他要凌厉得多。

 

他发球前喜欢将排球轻轻抵在额头上再发球,像是天主教徒在做礼拜时虔诚地用额头贴着十字架。我怀疑他的神是排球神,他的神在他祈祷时也一定回应了他,不然他的排球怎么会打得越来越好,和队友的配合也越来越好呢?

 

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他付出了很多努力。日常努力和队友保持较高强度的沟通交流,训练时间结束后的默默加练,晚上看比赛录像带的反复复盘和研究。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很少去看及川彻训练,更没看过几次他的比赛。他是个耀眼的,能够轻而易举影响别人的人。每次看完他在球场上的表现,我总会被那份赤诚、热爱、坚定震撼到,从而被他动摇了我的整个世界。

 

及川彻已经影响了我太多,我不能让他影响我更多。不然我会在他的世界里一败涂地。

 

 

 

又是一年春节,我临时决定请几天假回国过年,走的前两晚我熬夜写好要做的课题资料,从桌前起身去客厅倒水,意外地看见及川彻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反复观看一段比赛录像。

 

三点钟了欸,你怎么还没睡?

 

他暂停了录像的播放,转过脸看我。录像看得有点来劲,睡不着。你又在写论文?哪里有这么多论文要写的。

 

我从厨房上方的柜子里拿出一盒没拆封的速溶咖啡。最近跟着老师在写课题资料啦,论文等之后再写吧,有点东西好拿出手一点,毕竟还想念硕士和博士,论文迟早都要准备的。

 

还是决定继续往下念啊,还在这儿吗?欸,也给我冲杯咖啡吧,谢啦。

 

打算继续申请爱丁堡,还是觉得不甘心嘛。其他学校也会试试,都是欧美那边的学校。想念的专业能力强的几所学校都在那儿。

 

你有计划就好了。及川彻接过装着咖啡的马克杯,目光扫过我床边摊开的两只箱子,问我要回去多久。

 

回不了多久,待个四五天吧。往返路程就要三天左右了。

 

是过年吗?

 

对。我站在沙发后,看着低头看杯子的及川彻,想起他这几天的低落和反常。他像我以前放在床边的那只低着头有些沮丧着一张脸的棕色小熊,我只是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能会让他更加难过,所以脑子一热提议他和我一起回去过春节。

 

说完后我就开始后悔,期待他不要答应我跟我一起走。遇到困难遇到事情了选择离开,这是及川彻吗?这是以破釜沉舟、一腔孤勇向前来到阿根廷,把自己的生活过成游戏里的地狱模式的及川彻吗?

 

可是他答应了。他的答应反而让我不知所措。紧接着我开始思考我要怎么向我的家人朋友介绍他。路途颠簸遥远,他能适应吗?他为什么会答应我,他那么聪明敏锐,不可能看不出来我是随口一提的。

 

等上了飞机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问及川彻为什么跟我回国。

 

及川彻系好安全带,把我往前倾的身体摁回座位上,再伸手给我把安全带系好。没什么,就是想答应了。他收回手也没有坐好,托着腮看我。我感觉我不跟你一起,你可能回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呃,这倒没说错。居然一下子被人看出来了,我露出心痛的表情。阿彻,你真的好熟悉我,我也觉得我这次回去,要是不坚定一点,本科毕业了说不定就头也不回地想着回国了。

 

他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不要以为自己就不会像我这样啊,来阿根廷这么久,你不也是没回过日本吗?看在你陪我回家的份上,下次你要是想回家,又不敢回家,那你叫上我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带回阿根廷的。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不敢回家。

 

那难说。我耸了下肩。

 

 

经历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我和及川彻下飞机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打开的密封罐头倒出的内容物,整个人都是皱巴巴、干瘪的。

 

取了行李走出去,听着熟悉的语言念出的语音播报,看着身边熟悉起来的面部轮廓,我踩在地面上终于有了落在地上的实质感。及川彻拖着行李箱,拍了下我的肩膀指向某处,问我,那里弄出很大动静的是来接你的吧?拉着的横幅上写着你的名字。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使劲晃着长条横幅的朋友在那边手舞足蹈。

 

长条横幅上内容醒目。大致是指责我一夜之后远走高飞,负心负义,留下孩子在家以泪洗面。我陷入沉默,看着不远处那群手舞足蹈的人,觉得现在赶紧再订一班飞回阿根廷的航班应该还来得及。

 

及川彻虽然看不懂中文,却能从那群人和我的表情与反应里猜到一些东西。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半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向前,带往那群拉着横幅的人那边。

 

不要想着跑,迟早要面对的啦。

 

我在他轻快的语调里向他投去刀子一般的眼神。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被连声讨伐了半个多小时,从最开始的辩解到最后无力靠着车座椅,双目呆滞地应声是是是和对对对。而剩下的半个小时里朋友们在七嘴八舌地问我和及川彻有关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事情。

 

例如我和及川彻怎么认识的,平时我有没有给别人添麻烦,生活上有没有遇到困难。完全是担心自家小孩给别人添麻烦,还觉得自家小孩报喜不报忧的操心爸妈模样。

 

我用西班牙语警告脸上浮出一点狡诈笑意的及川彻别想着把我的糗事捅出去,不然等回去了我要跟他算账。

 

朋友们听出来我们在说西班牙语进行秘密沟通,立刻用英语高声抗议。

 

英语!通用语言!请尊重国际友人,使用英语交流!禁止使用其他加密方式进行交流!一切都要如实告知!

 

及川彻听着就笑出来,为这群人的可爱。

 

我扶着额头,深觉无力,说,全英文交流,还真是谢谢你们给我锻炼英语口语的机会。

 

 

回来的时间太短,要见的人太多,但幸运的是时间和空间的分离并未在我和朋友之间建立隔阂,我们仍旧能迅速地接上话题,在同一个笑点上笑出来,在同一个泪点流下眼泪来。

 

喧嚣狂欢后的半夜两点,我和及川彻对坐,此时我们刚吃完夜宵,陪一个朋友遛完狗回来。我们有些疲惫,但思维仍然活跃。我对他说,你看,这就是我不敢回来的理由,这里太好了,太幸福了,他们太爱我了,我觉得不可能再有哪里能比这里给我更多的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一回来我就不想离开。

 

是嘛,所以我不是来了吗。及川彻手握成拳砸了下自己的胸口,笑着对我承诺。带你回去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可是还要去爱丁堡念书的人,怎么可以就停下来。

 

真是很麻烦及川先生了哦,没有及川先生我的人生要一事无成了,及川先生对我来说太太太重要了。我故意拉长音,学了他黏糊糊的腔调说感谢的话,然后起身要回自己的房间。站起来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来及川彻之前和我讲排球的时候说到的东西。

 

你之前跟我说,排球的传球里有一种传球是把球打高,给队友足够多的时间调整和反应,大概是这样的一种传球?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就和被传了这种球一样,节奏和步调都放缓,回到了正常的状态里来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认为你也需要被传一个这样的球,放缓一下步调,调整一下。

 

 

我本来有点担心及川彻的精神状态,我承认我邀请他跟我一起回国也有担心他的成分,我怕他因为我不清楚的来自排球训练或比赛带来的打击变得沮丧,结果没想到这个人在别人一声声的靓仔和帅哥里很快重拾了生气与自信,并且有演变成轻浮的趋势。

 

简直离谱。

 

及川彻这个人向来说惯了花言巧语,轻易就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即使语言不通都能用一张脸俘获人心——登机前我爸妈对着手机翻译了一长段英文给及川彻看的行为就是他蛊惑人心的证据。

 

我的朋友们也都挺喜欢及川彻,他们在和我拥抱道别后还没忘和及川彻说两句,客套或真心约定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我看着他们,在心里大声唾弃及川彻。你们要是知道及川彻这个人其实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为人还很刻薄,他真实的样子和在你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你们要是知道了他真实的样子,才不会对他这么和颜悦色呢!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了解,他们被及川彻骗得团团转。

 

我颇为痛心,对此引以为戒,告诉自己绝不可以被及川彻的表现骗了。

 

不过先声明,心甘情愿应该不在被骗的范畴内。

 

 

我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留学的第三年,及川彻成为了阿根廷排球联赛「CA圣胡安」俱乐部的二传手。他打一些比赛,会在餐桌上留下门票,说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放松一下。

 

没有多几张吗?我想带朋友一起看。

 

抱歉抱歉,是家属席,没有多的啦。

 

他双手合十,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脸上一点抱歉的表情都没有。

 

我拿着门票端详,感觉这个人诡计多端得很,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过就是看看比赛,有专门的位置也没什么不好。我摆出勉为其难答应的模样。既然你盛情邀请,还把我这个室友摆在家人的高度,这样我还拒绝你显得我太冷酷了似的,那我就去吧。

 

及川彻笑得有点咬牙切齿。那我真是太感谢你能来了。

 

 

及川彻的这场比赛打得很好,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表现完美。

 

像我这样对排球一知半解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对队友的指挥和运用如臂指使,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更遑论场馆里那些排球迷和解说员了。他们对及川彻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尖叫、呼喊、赞美统统向他砸去。

 

我看见及川彻站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站在一片欢声鼎沸里。

 

我像身边所有的人一样为他鼓掌,为他送上祝福与赞美,将祝福与赞美铺在他往前走的道路上,衷心诚恳用柔软美好的事物去簇拥他。

 

可也是在这一刻,站在观众席上的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我和他的距离。十八岁的及川彻为了追寻想要的人生和想要的答案,丢弃过去的所有,以艰难又坚定的姿态在阿根廷扎根,他以自己的方式和无情施加在他身上的命运对抗,向所有人、尤其是向自己证明人们认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人们认为走不了的那条路我能走出来。

 

及川彻是西西弗斯,及川彻又不是西西弗斯。

 

他反驳了命运,用实际行动给了命运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忽然就流下眼泪来。

 

我有点埋怨及川彻,埋怨他怎么走得这么快,怎么能这么凌厉地击碎了命运压在他身上的巨石。

 

他甚至没有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我开始准备申请爱丁堡大学的材料,同时也找了几所其他学校作为备选。

 

及川彻帮我整理分类文件时看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的部分,他指着首页的校徽问我真的没弄错学校吗,我想读的专业在布大排名不高,比起备选的其他几所逊色得不是一星半点。

 

那是我的Plan F啦!认识的教授实在是很好,万一去不了别的学校,能留下来选那位教授做导师也还可以。

 

及川彻嘟囔了什么我没听清,他从自己房里把电脑搬过来,操作一会后把屏幕转向我,网页上占比最大的是另一所学校的校徽。

 

把Plan F改成这所吧。我朋友在这所学校就读,我托他问了问情况,待会我把问到的情况都发给你。

 

我叹了口气,望着他。阿彻,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

 

他伸出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用洞察一切又无比臭屁的语气说,别想瞒过及川大人,有些人可是因为没去成其他学校心心念念了好几年。还留在这儿,是想继续向我流泪痛苦再几年吗?

 

我哑声,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我放弃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干脆继续低头整理申请的材料。

 

 

可能是之前那次的申请太坎坷,太一波三折,这次我向爱丁堡大学提交的申请通过得特别顺利,很快我就收到了被录取的通知。

 

看到信息的时候我还在上课,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邮件通知只显示了一部分,却足以让我血液沸腾。我举手说不太舒服,需要离开一下去洗手间,匆匆起身离开教室走到走廊上,我拨打及川彻的号码,等待电话被接通的十几秒里我走到楼梯间,以免因为兴奋太大声而惊扰到其他上课的同学。

 

电话接通了,我刚叫了一声阿彻,眼泪就落了下来。及川彻知道近期我会收到爱丁堡大学的回信,但不知道我现在的反应究竟是因为申请通过还是因为申请被拒绝,他安抚我的情绪,听我断断续续说明情况。

 

申请通过了,是好事呀。他声音里满是笑意。晚上我们出去吃,给你庆祝一下。

 

吃饭的地点再三挑选还是选在了唐人街的一家麻辣烫店里,我坐在桌前,等着老板把煮好的麻辣烫端过来,有些抱歉地对及川彻说,不好意思呀,你要注意饮食没办法吃这些,只能看着我吃了。待会我再陪你去吃别的。

 

及川彻这才不再撅着嘴。你待会可别反悔,说还有事要做,把我一个人丢在店里。

 

我有点心虚。也就那一次嘛,教授突然找我,我也没办法的啦。

 

哼。他还是很不满。

 

还好麻辣烫及时端了上来,我用筷子卷起里面的面条,把它们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热度。老实说,我现在还是觉得收到被录取的消息像是在做梦。

 

要我掐你一把,让你醒来吗?

 

不了,我还是心疼我自己,你下手太重了。我塞了一筷子面到嘴里,咽下去。以前我说走得顺的是下坡路,现在我想除了下坡路还有另一种可能,走得顺的还有已经克服了一切困难、不再瞻前顾后的一条路。

 

真好啊。我看冒着滚烫热气的碗,在心里补充。我们现在都在这条路上。

 

 

毕业典礼那天我穿了及川彻前几年送我的小黑裙。还好我的身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条裙子在我身上仍旧很合适。我戴上配套的长手套,穿上驼色大衣,再戴一顶贝雷帽,被及川彻称赞我像是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女特务。

 

是的,任务就是今晚暗杀你。

 

及川彻配合地摆出被杀掉的样子,过了几秒钟他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问我是否可以选择被杀的方式。

 

我忍不住骂他是笨蛋,不搭理他的辩驳,背着包扬长而去。

 

毕业典礼上我得到不少人的赞美与恭维,有些是因为我考入爱丁堡大学,有些是因为及川彻给我挑选的这一身漂亮衣服包装出的精致皮囊。毕业典礼进行到尾声,有人前来询问我租住的公寓的情况,表示想在我离开后租下那间公寓。

 

我拨弄着手指,想了一下后告诉来人我也不清楚。

 

等我搬走后,及川彻是加钱租下一整间公寓,还是继续找同住人合租,或者是干脆搬离,搬到俱乐部里去住,这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所以我干脆不问。

 

忽然我感到有些可惜。我还没教及川彻多说几句粤语,他也还没能多教我说几句日语,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想一起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就要匆忙地从彼此的人生中退场了。

 

这份惆怅的情绪持续到我回家闻到苦瓜的味道,循着气味找过去,我看见厨房的灶台上炖着一锅汤。

 

我对站在灶台边的及川彻投以震惊的目光,你喝了几年我煲的汤,你也终于学会了煲汤吗?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倒及川大人?你太小看我了。

 

唔,可是现在算是春天,煲苦瓜不太合适吧,应该煲菜干无花果杏仁才对。

 

搞不清楚什么是什么的及川彻表情僵了一下,他弯起眼睛扯出笑容,挠了挠头,哎呀,布宜诺斯艾利斯又没有春天。

 

呃。我说过的话被用来反驳我自己了。我默默闭了嘴,盯着砂锅上那个出气的孔上冒出来的白气,又听及川彻问我什么时候要走。

 

一个星期后吧,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办完就该走了。

 

那也很快哦,要是之后有什么东西漏了或者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

 

放心,没有需要你帮忙的也会经常联系你的。

 

也别太频繁联系,我可是很忙很忙的。

 

……你今天说话说得我很想揍你。

 

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啦,因为你现在说话就让气氛变得很难过很潮湿,你说话的时候给我感觉你下一刻就要哭。

 

我哪里有要哭了,我就是,就是……

 

喂喂喂!这还不是要哭吗?!

 

……才不是!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瞪我了。

 

及川彻举手投降,他摆在灶台边的小型计时器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告诉他时间到了。灶台的火被关掉,及川彻转过脸对我笑,说我们来喝汤吧。

 

 

我第一次喝及川彻煲的汤,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实话实说,难喝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

 

 

 

在阿根廷的最后一周过得很快,期间我看及川彻打了两场比赛,第二场比赛是在我走的那天打的。

 

及川彻打完比赛,匆匆地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衣服陪我回家取行李。坐在的士后座,我帮他按揉手臂和手指,为他耗费精力打完比赛后还要拖着我的行李箱送我登机表示了万分的感谢。

 

没有及川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啊,可能真的会一事无成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这句话,说的时候正好按揉到他的指节,他的手指因为长年累月的接触排球而长出茧,我得用点力揉下去,才感觉把他的气血揉开了。

 

及川彻可能是太累了,听见我的话,他柔软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却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接着我的话说什么。

 

我也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给他按揉完,然后靠着座椅玩手机。

 

下车后给行李办托运,排队期间还碰到支持及川彻的人,及川彻一反常态地拒绝了合照的请求,他低头对球迷说了什么,只见球迷露出了然的神情,笑得灿烂,然后跑开了。


我有些好奇,问及川彻给那个人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及川彻双手插进口袋里,语气拽拽的。

 

不告诉就不告诉,真是小气。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撇撇嘴,决定不要纵容他的嚣张气焰。爱说不说。

 

办好托运手续,我拎着随身携带的小只行李箱前往安检处。走到安检外,我停下脚步。


好啦,就送到这儿吧,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及川彻低头看我,他伸手把我压在包链下的衣领揪了出来,说时间还有一点,你就没有什么还想对我说的吗?

 

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我思忖了一会,决定努力把它们都说出来。

 

厨房上面的储物柜里还有我买的煲汤用的食材,常煲的那几种汤的步骤我写在本子上放茶几上,煲得不好喝就不要拿出去祸害别人了。书柜里的书我转手了一些,剩下的你看你想不想留,不想留直接卖掉或者捐献都可以,钱不用转给我,不过你要是想转给我,借这个机会多和我联系也可以。之前邻居邀请我们参加他们举办的派对,你没去,男主人弹尤克里里真的弹的很好,再有机会你可以去听一听。

 

我漫无目的说了很多,铺垫了很多无关痛痒的话语,可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要说的内容。最后我顿了五六秒钟,看着他棕色的眼瞳,干巴巴地对他说最俗气的祝福。

 

我祝他得偿所愿,祝他一切顺遂。

 

祝福总是不容易出错的,我用这些作为向他道别的话语。

 

他笑着接受我的祝福,用少有的温柔的视线注视我。

 

我想这样给我们之间划上句点就很好,一切看上去都很圆满了,停在这儿就好了。

 

我要大步离开,我要前往登机口,我要坐上一架飞往和他以后将要抵达的目的地截然相反的航班。

 

 

可是——

 

 

及川彻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袖。我在疑惑和不解中被他抱住,我的身体很僵硬,我感觉他抱着一座展示在美术馆里的雕塑。

 

如果我真的是一座在美术馆里展示的雕塑,一同展示的介绍文字上会写明我对他的感情,把雕塑上看不到的一切都揭露出来。

 

此刻,他的呼吸轻柔地打在我的耳廓上,像是柔和的春风,还带着湿润的气息。

 

一霎时,我第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春天。

 



 

 

FIN

 

 



阿key

于2022.09.11凌晨





后续《我不想念布宜诺斯艾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