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泽言x你】从前有个小恶魔
圣教徒x小恶魔
请自行带入小恶魔这个角色
1
从前有个小恶魔,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但是那个男孩子很少理会她,因为他是教会的孩子,这个国度的人民都很虔诚,神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圣洁且不可侵犯的存在,恶魔是邪恶与堕落的象征,没有人愿意和恶魔扯上关系。
但是小恶魔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因为小男孩身上总是伴着甜甜奶香,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灵魂闻起来很好吃,但小恶魔觉得她是个正直的恶魔,绝对不会对无辜的小孩子下手,所以她之所以很喜欢小男孩,是喜欢他做的甜点。
恶魔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只是小恶魔几百年来就是喜欢人...
圣教徒x小恶魔
请自行带入小恶魔这个角色
1
从前有个小恶魔,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但是那个男孩子很少理会她,因为他是教会的孩子,这个国度的人民都很虔诚,神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圣洁且不可侵犯的存在,恶魔是邪恶与堕落的象征,没有人愿意和恶魔扯上关系。
但是小恶魔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因为小男孩身上总是伴着甜甜奶香,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灵魂闻起来很好吃,但小恶魔觉得她是个正直的恶魔,绝对不会对无辜的小孩子下手,所以她之所以很喜欢小男孩,是喜欢他做的甜点。
恶魔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只是小恶魔几百年来就是喜欢人类的甜点,但就算她可以好好拿金钱交换,却还是踏不进面包店半步——这片国度的恶魔很猖獗,为了提防所有人家门口都洒上圣水挂满十字架,进去就是找死。
但教会不一样,这里是最神圣且被神明庇佑的地方,所以教会反而没有那么多防守,这也就使得不怕死的小恶魔溜了进来,准备找她喜欢的男孩子——他喜欢的男孩子看起来有点孤僻,都没有人会和他一起玩,而这个时间正是下午茶,小恶魔想好了,等她找到了小男孩,一定要“嗷呜”一声把他吓跑,然后一人独占全部甜点。
教堂的花园很大,后门连着墓地,经常看见有人去那里悼念,但那片草坪平日没有人,也只有小男孩一个人拿着装着甜点的筐子坐在那里,落单的小孩子不欺负简直有辱恶魔的尊严,小恶魔悄默声准备绕后偷袭,却不想走路的时候没看清脚下,踩到了树枝。
嘎吱一响,就坐在不过几步远的男孩子自然听到了,他很警觉,在回身的瞬间就握住了腰间挂着的圣水,明明年纪不大,一瞬之间迸发出的杀意把正统反派小恶魔吓到了,本来张扬开起的翅膀一下子收拢起来,空中摇摆的小尾巴耷拉下去,一点气势都没有。
“那个,你好呀,我又来找你玩啦。”
2
见到喜欢的男孩子后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要千方百计吸引他的注意呀。
是个人都希望喜欢的人能多多留目于自己身上,小恶魔虽然现在算不进人类的范畴,但是作为曾经的人类,哪怕几百年过去也依旧保留着少女心,可她是魔物,而男孩子是圣教徒,能容忍相距数米之远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让——哪怕他看起来对小恶魔没什么好脸色,却还是会把自己做的下午茶分上一大半,留给已经馋到流口水的小恶魔。
人类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做饭,小恶魔拿起一个金灿灿的小圆球来回看了看,而后一口咬了下去,酥软的外壳下甜腻的奶油瞬间溢出,顺滑的口感伴随着适当的甜度让她幸福地眯上眼睛,好好享受了一番后才招呼坐在很远处的男孩子:“你做的这个好好吃。”
那个男孩子拿甜点的手停留空中片刻,他张了张嘴,似乎下意识准备回应些什么,却转而想到小恶魔的身份,还是别过头一声不吭。
起初男孩子不理她的时候小恶魔还觉得非常尴尬,但是次数多了,如今的她也变得厚脸皮起来,不管男孩子是不是对她絮絮叨叨的话很是烦恼,自己想到什么就往外说:“听说艾瑞斯夫人的面包店出了新品,好像是软软的,上面有奶油和巧克力,做的很好看,只可惜我吃不上。”
“对啦,虽然修女应该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但是一定不要随便跑到咔泽禁区,这几年的花都是红色的,对你来说很危险。”
“还有还有,我昨天碰到了之前来教会的那对夫妇,我听说她们的孩子好像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我——”
小恶魔就这么随口一说,却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到了这个小男孩的逆鳞,他居然一瞬之间进入极为警戒的状态,紫色的眼眸毫无温度地盯着小恶魔,一手握住已经起瓶的圣水,明明才是个不大的孩子,身周杀气丝毫不减:“你要做什么?”
世人皆知恶魔贪恋人类的灵魂,往往会用各种方式诱导人献出自己,而索取报酬是最常见的一种方式,虽说小恶魔的确别有用心,但绝对没有食取他人灵魂的想法,再加上她胆子又小,被这么一吓只知道磕磕绊绊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
可惜没有给她完整辩解的时间,小恶魔不太会伪装自己,举手无措的情况下更是漏洞百出——这里是教会,是圣洁的集中地,魔物的气息太过突兀,几乎所有巡逻的圣骑士都已经察觉到,却唯有小恶魔毫无自觉,她还在想着如何解除小男孩对她的误解。
下一刻,毫无征兆甩出的圣水精准泼在她的脚尖处,圣水这东西魔物避之不及,小恶魔下意识往后跳了几步,可还没稳定身形就被小男孩手中的一个包裹砸中,紧接着就瞧见他手执十字匕首刺了过来,小恶魔不擅长战斗,面对迅猛的攻势只会仓皇而逃,直到躲进不远处的树林里。
“李泽言少爷!”
还扶着树干努力平复气息的小恶魔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她悄咪咪往回探了下头,看见了无数圣骑士赶了过来,他们现在团团围住那个男孩子,恶魔的听觉很好,小恶魔听得出这个男孩子在为她打掩护——当圣骑士问起的时候,他说的方向和她所在的地方截然相反。
原来他叫李泽言啊,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小男孩的名字之后,被他突然袭击的委屈好像渐渐消失了,小恶魔抱着那个砸中她的包裹,打开,只看见里面是几块因为刚才一番慌乱而被挤碎的小甜品,向来注重美观的小恶魔怔怔看着这些,而后用手捏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了品。
很甜,她想,李泽言这个名字真好听。
3
李泽言是教会的孩子,他会在未来成为一名圣洁者,按理来说他应该对于魔物憎恨至极,但是在成年前教会的孩子不能随意走出教会,这也就使得平时很无聊,而这段无聊的时间是小恶魔陪他度过的,再加之她虽为魔物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所以李泽言才会对她比较宽容吧。
反正小恶魔是这么理解的。
自从那次暴露之后,李泽言再也不独自一人跑到教会后院吃下午茶了,可能是他刻意躲避小恶魔,也可能是因为修女的安排,总之现在的小恶魔太难找到能和李泽言单独相处的时间,连一句谢谢都说不了——毕竟若不是李泽言出手相救,她早就被圣骑士抓走审判了。
但是单独相处只是难找,不是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李泽言做料理的时候厨房里没有一个人,这白送的好机会不把握太可惜,所以小恶魔偷偷跑了进去,虽说她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但是李泽言看见她的瞬间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小恶魔低着头戳着指尖,“我是来和你道谢的。”
李泽言没有回应,只是看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凌厉,转回身给甜点做最后的装饰,却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那对夫妇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谢谢你。”
那对夫妇本身品行不算好,神明不会相助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据说最近孩子的病情好转许多,医生都连连感叹这是奇迹,问起的时候只说是有一个外邦的女孩,用了一个小药丸就救了孩子的性命,可报酬仅仅要了一份面包店的核桃巧克力慕斯。
虽说前者很多魔物都能办到,但是如此孩子气的报酬,一看就是小恶魔能干的事,当然,也的确是她干的,所以在听见李泽言的道谢时开心的嘴角都咧到耳根,两个星期被避而不见的郁闷烟消云散:“嘿嘿,小事小事,那我走啦,以后找你玩。”
“以后别找我了。”他皱了皱眉,“包括那对夫妇,以后也离他们远点。”
他略带稚嫩的嗓音很是清冷,这算是人类所说的逐客令吧,小恶魔嘴角的笑容凝固了,突然被泼了一头冷水任谁都反应不过来,她怔怔地眨眨眼睛,才慢慢低下头,有点哽咽:“我知道啦……”
“等一下。”
小恶魔刚刚抹了下眼睛,心情低落到极点,却在正准备翻窗跳出去时便再一次被李泽言叫住,她回过头,见李泽言在做好的巧克力蛋糕上切下一大块放入盒子里,而后放在了离小恶魔很近的灶台上。
“今天的甜点做多了。”他依旧低着头,似乎只要是与小恶魔对话,他从来不会去看她的眼睛,“当做谢礼。”
4
后来,小恶魔再也没见到过李泽言,但只要她去教堂后院,总能碰到一篮子放在草坪上的甜点,留着一张小纸条,写着甜点做多了,分一点出去。
一次做多就算了,可李泽言似乎总是控制不好量的样子,次次做多,而且多的那份不多不少,正好够一个人的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再后来,小恶魔就这么一直被投喂着,直到李泽言长大的那一天——教会的孩子在成年后就可以离开教会,有些加入了圣骑士团,有些选择自己流浪世界,还有一些选择接着留在教会,作为圣教徒,他对于神明的虔诚虽不言说,却足矣看出诚意斐然,留在教会情理之中。
只是苦了小恶魔,好不容易熬到这波孩子长大,好不容易等到这波孩子能随意走出教会,本以为从今以后就能放心去找她喜欢的男孩子,结果别说去找他玩,能见上面都是奢望。
但想想也是,李泽言身份不一般,不会离开能接近神明的地方的,小恶魔伤心了,虽然自己能不老不死,但这巨大的打击让她觉得自己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都付之东流,她坐在咔泽禁区的一棵茂密的大树枝干上,属于恶魔细而长的尾巴垂下轻微摆动,翅膀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脑子里却开始不自觉想有关李泽言的事情。
李泽言现在应该已经成年了,那么现在的他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变得更好看了,是不是长高了,但是近十年未见,这些事情小恶魔无从得知,就在她有些郁闷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你在这里?”
小恶魔一怔,她慢慢低下头,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李泽言,他长大了,脸上的轮廓少了幼年的圆润多了少年的英气,嗓音也愈发低沉,却还是盖不过丝丝清澈,小恶魔看着近十年未见的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兴的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虽然十年对于魔物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小恶魔来说如过世纪,她也不想为什么李泽言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的她,她就想好好抱抱这个她喜欢的男孩子,哪怕李泽言身上穿的圣服足以灼伤她。
所以小恶魔不管不顾地从树上蹦了下来,姿势优美落地满分,正准备扑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比现在的李泽言矮了半个身子。
丢人,小恶魔觉得很尴尬,当小孩子当的太开心,居然忘记变回去了。
5
这里是咔泽禁区,李泽言之所以进来是因为这是教会的试炼,单人行动,能在三天内平安穿过禁区就代表着通过,但是能碰上小恶魔,按他说的话就是单纯碰巧而已——虽然事实并不如此。
但小恶魔心思单纯从不多想,李泽言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她很担心,禁区里面全是饥肠辘辘的魔物,除了恶魔还有吸血鬼与狼人,每一个种族各占据一个地盘互不侵犯,小恶魔知道这些界线都在哪里,但是人类不知道,多少圣教徒都是因为误闯禁区而被各个种族争夺撕成碎片。
咔泽禁区很可怕,而且今年的花又是红色的,在意识到李泽言身处禁区后,不管这个人类是不是比她要强上许多,不管这个人类是不是在十年前警告她不准再来找她玩,小恶魔就是死皮赖脸地黏着李泽言不撒手,美名其曰有她在至少同族不会过来攻击的。
当然的确如此,恶魔会避开同族盯上的猎物的,其他种族除非饿到不行也都会避开不必要的争端,估计左右权衡后发现也没什么坏处,李泽言才在一阵沉默后点点头,算是同意。
禁区没什么意思,毕竟小恶魔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看同样的风景都看腻了,该打的人都给揍了好几遍了,所以一路上走的还算顺利,就是李泽言不怎么说话,所以这种无聊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准备修整时。
“你讨厌神明吗?”
小恶魔一愣,这是李泽言今天第二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惊的她手中扒拉的果子直接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半天,本人才反应过来:“你在和我说话?”
李泽言多少有些无奈:“不然呢?”
小恶魔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只可惜卖萌对于李泽言来说没用,他的声音依旧清冷,重复了一遍问题:“所以,你讨厌神明吗?”
这是道送命题,小恶魔心里腹诽,说不讨厌鬼都不信,说讨厌的话李泽言又是圣教徒,所以她琢磨了一下,取了个折中:“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像是意料之内的回答,李泽言也没有回应,依旧在弄着手上的柴火,而小恶魔又像是十年前自说自话一样忽视了这微妙的尴尬,不自觉口不择言起来:“不过如果哪一天这里的花不是红色的了,我就会再次喜欢神明的。”
这话说的根本没有一点作为异端的自觉,喜欢神明这四个字居然能从一个魔物嘴里蹦出来实在是惊为天人,就连李泽言都被惊讶到抬头看了一眼小恶魔,才发现小恶魔长的真的很可爱乖巧,小孩子模样的她一点都没有属于魔物的凶神恶煞,让人喜欢的很,但是圣书上提到过,恶魔就喜欢装扮成这种模样勾引少男少女,一定要小心。
所以李泽言看了一眼就默不作声移开了目光,却无意间看到了生长在一旁草丛中的花朵,开的艳丽芬芳,哪怕在夜色下朦胧而不清,却也能看见淡黄的花瓣随风轻轻摇摆,点缀着夜色中唯一的暖意。
6
咔泽禁区的花是黄色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小恶魔就是一口咬定这花是红色的,李泽言也不想去纠正这个错误,一个恶魔,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干预。
但是他随即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小恶魔对于古籍非常了解——几百年前的圣书如今被称为古籍,上面的文字内容枯燥无趣,很是晦涩难懂,但是李泽言作为圣教徒,这些是必须要研习的,可小恶魔不看书都能对其中内容倒背如流,还能联系历史深入分析,讲的比主教还生动,甚至还能指出记载有误的地方。
“如果要去吸血鬼的地盘,别用十字架,也别用银器,这东西是没用的。”小恶魔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摘过来的果子,说的含糊,“白天也要小心,几百年前的吸血鬼都不怕阳光了,现在的更不怕,古籍上写过的方法我几百年前就试过,总之没用的很。”
李泽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依照小恶魔的话来看,姑且只有十字匕首可以用,他将其别在腰间,有看了一眼小恶魔:“那按照你的说法,这片区域住着无敌的吸血鬼,我们一个人类一个恶魔,该怎么过去?”
吃果子的小恶魔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其实吸血鬼的地盘以前她很熟的,那时候她哪怕是人类出入其中都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当李泽言问起该怎么安全走出吸血鬼的地盘时,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毫无底气地叹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以前都是我喜欢的人带我进来的,所以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喜欢的人。
在听到这四个字时,少年白嫩的手颤了一下,可是他嘴上并没有针对小恶魔所提及的人有半点情绪,只是手攥的生紧,声音比起先前有些低哑:“那他为什么能带你进去?”
虽说李泽言对于他人的感情史不感兴趣,但他就是有点在意小恶魔,所以在小恶魔回答之前心里就有了大概:百年之间什么人不有,或许是同族一个很强的恶魔,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很强的人类——小恶魔这么喜欢黏着他,说不定之前也有和很多个人类有过暧昧的关系。
“因为他很厉害呀。”小恶魔依旧没怎么察觉到李泽言情绪上的变化,也自动忽视了身边散发都低气压,她拍了拍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
“……是血族的伯爵?”
7
恶魔和吸血鬼是天生的仇敌,小恶魔喜欢的人是血族的伯爵,简直是无稽之谈,可谓是本年度最佳笑话。
但是李泽言笑不出来,从他记事起就被小恶魔盯上,这可不是好事,虽然他已经做过最差的推算,可是这个小恶魔的种种作为也不像是个精明狡诈贪图灵魂的恶魔,缠着他只是为了蹭下午茶,帮助那对夫妇的孩子也是为了甜点,这种报酬幼稚到像个笨蛋。
而笨蛋喜欢上自己种族仇敌,也算是能理解,李泽言本质上不是个忠于八卦的人,好奇心也不旺盛,就是小恶魔那句“喜欢的人”总是让他有点在意,所以趁着晚上休息时,他用了最委婉方式询问了一下,却得到小恶魔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冲着他眨了眨:“不是哦。”
“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我还是人类呢。”小恶魔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原本血红色的印记已经褪色不少,却依旧能看出模糊的轮廓,“你听说过血族之吻么,我当初就是因为身上有那个印记,才被送了进来。”
“虽然我最开始很不乐意,但他对我挺好的,很善良,不会攻击人类,还做的一手好饭,再加上他是这片地方的老大,没人敢欺负我,我也生活的挺自在的,也就……自然而然很喜欢他。”
“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黏人,在手下面前还好,只要书房门一关就喜欢抱着我,还死不撒手。”
说起往事小恶魔总是很开心的模样,反而李泽言心下一沉,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成了恶魔?”
古籍上写到过,拥有血族之吻的女孩是被血族认定的新娘,她们会身着黑色嫁衣来到血族的地方,虽说在血液与死亡中步入永生的女孩没有一个人回来,但若是有幸的话,这个人类女孩应该会接受自己伴侣的初拥,成为吸血鬼才对。
可是小恶魔是个恶魔,成了吸血鬼的对头,这怎么想都不对劲,但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是,小恶魔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亮晶晶的眼瞳失了原本的清明,她似乎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中如遭当头一棒,空洞而低迷,带着小小的啜泣。
“……他死了。”
李泽言的瞳孔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他帮助过的人类害了他……我恨那群人类,可他说过,不要伤害自己的同胞,我就好难受好难受,然后有一天醒来后,我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沉重,所以她又看了李泽言一眼,笑了笑。
“那年咔泽禁区的花,是很罕见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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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时候,小恶魔平安把李泽言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又要分别了,虽然不知道何时还能相见,但小恶魔想开了,只要李泽言所在的教会每年都举办试炼,那么最差她也能和李泽言一年见一次面,一见还有三天时间,这可比过去十年里见不上面的等待要强上许多了。
十年时间,其实小恶魔也想明白很多事情,例如李泽言或许并不是真正讨厌她,仅仅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必要表现出的隔阂,不然为什么每次都分给她甜点,不然为什么还在圣骑士面前为她当掩护,不然为什么此刻,李泽言突然开口问她,能不能以后还来找她。
小恶魔不知道这位圣教徒为何转了性子,但是喜欢的男孩子愿意来找自己玩,幸福来的太突然,小恶魔高兴的往前一扑想要抱住李泽言,却不想他身上穿着圣袍,抱住的瞬间烫的她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摔在地下疼的满地打滚,把李泽言吓了一大跳。
“没事没事。”小恶魔坐在地上甩着被烫伤的手,疼的哭哭啼啼,“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找你去玩呀。”
李泽言看着哭的两眼泪汪汪的小恶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摘掉手套,拍了拍小恶魔的头:“笨蛋。”
“如果能保护好自己,那就可以。”
9
小恶魔从来不客气,说可以去找那她一定会去找,她解开了化形变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隐去了尾巴和翅膀,穿的严严实实,就这么混进了庆典的人群中,然后凭借着气息找到李泽言,悄咪咪躲到人家身后,“嗷呜”地叫了一声,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
但实际上并没有吓到李泽言,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集市中走着,去服装店换了一身寻常衣服,把教会发的圣服寄存在店里后,又跑到面包店买了很多甜点,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子,以这种毫无防备的装束进了咔泽禁区,找到曾经小恶魔爬过的那棵参天大树,才对着树上喊了一声:“出来吧。”
一路跟踪到树上的小恶魔不大开心地探出个脑袋,她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就是见个面说几句话而已,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但她才刚刚从树上跳下来,所有抱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李泽言送到嘴边的甜点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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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你分别后,我做了很多场梦。”
狼吞虎咽的小恶魔停下了去抓下一个甜点的手,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李泽言这么大方地请她吃甜点,估计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当然他接下来的话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每一场梦都很奇怪,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一切都很陌生,所以……想来问问你。”
魔物虽说是魔物,却也通神性,不然为何有些急于求成的人类会选择请求恶魔的帮助,但是做梦这种事小恶魔也摸不着头脑,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周公,只是甜点已经被搜刮掉一大半,报酬都收了不给办事非常不好,于是小恶魔沉思片刻,根据多年类似经验进行筛查判断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事啦,你这种情况我在过去的几百年遇到好几次,一定是那个家伙给你牵红线呢。”
“那个家伙”是指神明,这样不敬的称呼让李泽言极其不适,但是考虑到小恶魔的立场他也没有就此论事,而是顺着问了下来:“牵红线?”
“是啊,神明其实很闲的。”小恶魔舔掉嘴角沾着的奶油,“没事就喜欢看星星选俩人给自己磕着玩,估计你平时太虔诚了,神明就盯上你了。”
小恶魔这话说的非常假,要是个人类这么说可就是犯了渎神的罪过,可偏偏这话是从有神性的小恶魔口中说出,所以李泽言持将信将疑的态度,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红线的另一端?”
这话问出的时候李泽言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着什么答案,但是小恶魔却没觉出他问这话有什么奇怪,像是意料之内:“这简单,那就做个排除法——”
她放下了咬了一半的甜点,举起手指在李泽言眼前晃了晃,故作玄虚还笑得灿烂。
“首先,排除我。”
以前碰到的少年问她这种问题时,小恶魔总是咬着甜点抖着同样的机灵,再说这也是一句实话,所以她这段子一用就是几百年,故而这次也是如此,却不想没有得到少年被她逗笑时的反应,只有风吹过枝叶时的飒飒声,气氛渐冷,小恶魔自知做了什么错事,本想道个歉,可李泽言好像不愿意理她了,只是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小花。
他似乎不高兴了。
11
神明很是善待人类,站在神明的角度上,是不会刻意让自己所庇佑的人类沾染恶性的,所以若真的是牵红线的话,怎么想人类都不可能和异端牵连在一起。
任何与异端有联系的人类一经发现都会被驱逐出这个国度,比起李泽言因她而被讨伐到永无止境,还不如作为一名人类过的幸福美满——小恶魔作为曾经被血族认定的人类女孩,她很清楚一个人类和异端在一起会付出多大代价。
所以挺好的,小恶魔哪怕心里难受到哭天喊地,面上还口是心非,说着挺好的。
但是李泽言不开心,对于她这个回答非常不开心,小恶魔虽说几百年间也和人类搭过话,却从来没落到过如此境地,就在她左思右想怎么才能让他开心一点时,沉默许久的李泽言突然再次向她发问。
“人类若是向恶魔许愿……报酬是什么?”
12
圣教徒要向恶魔许愿,天之大讳。
小恶魔虽有神性却不代表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彻底被李泽言这句话吓到了,李泽言很虔诚,虽然不至于狂热,但是神明在他心中也应该是信仰一般的存在,现在这样一个人要向恶魔许愿,小恶魔赶紧摆手拒绝:“那个,神明虽然闲,但是你们的愿望他还是会好好听的。”
言外之意,李泽言要是有什么愿望和神明说就是,可千万别找恶魔,她的报酬一直以来都很简单,是因为她能力不足,不能和真正强大的恶魔相提并论,但是李泽言只是看了她一眼,无视了劝告:“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说呢,小恶魔在李泽言这个人类面前就是有点怂,在这强硬态度面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只能老实回答:“这个……要看愿望的难易程度……”
这话小恶魔说的心虚的很,别的恶魔都很厉害,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但是她不是,作为交易而从人类变成恶魔的她来说,唯有长生不老和简单的法术阐述着她是个恶魔的事实。
但李泽言听闻这话后似乎笑了一下,而后一手揽过坐在不远处的小恶魔——小恶魔虽然很多次没能控制住自己,但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异端,是不可以和圣教徒接触的,扑到圣袍上被灼伤也算自作自受,但此刻李泽言身上没有任何会伤害到她的物件,且未经允许就抱住了她,热气氤氲,触感使然,小恶魔像是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事情,有点发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却没推开离她咫尺之遥的李泽言,他似乎更先一步,揽过小恶魔腰间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反而倾身凑的更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夜晚将至,今日不知为何,以往禁区的幽深可怖似乎被此时的皓白月光冲散,清爽的夜风包裹住夏夜残留的燥热,萤光点点,沉闷至极的氛围被打破些许,可是小恶魔已经不知作何反应,她有些怔忪,眼角红红的,似乎想要拒绝却又不愿意,欲言又止不断犹豫挣扎,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在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后才抬起,看着离她很近没有任何动摇的李泽言,往前一扑,第一次好好抱住了他。
“你的愿望很早就实现了!”小恶魔开心到声音都有些哽咽,“这次不收报酬!”
13
从前有个小恶魔,她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虽然不能时常和李泽言见面,但他每月都会来到禁区,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反正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他们二人都能做一遍,一点都不耽误。
早上可以手牵手沿着山崖远眺奇景,中午可以在树林的奇花异草之间躲猫猫,下午可以坐在那棵大树下品尝他带过来的甜点,只是晚上不太友好,李泽言长大了,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自然多了一些必要需求,小恶魔已经身体力行体会到这一点——男人在这方面比恶魔还恶魔,只要晚上被他抱住,那一定准没好事。
当然小恶魔承认这方面的确是她为了好玩先勾引的,毕竟戏剧看多了,她还是很想瞧瞧在信仰与欲望之间挣扎的李泽言和戏剧中上演的是不是一个样子,本以为作为圣教徒的他会严词拒绝,却不想他将包中换洗的衣服全部仍在地上铺展开来,而后解开圣袍扣子,脱掉了白色的手套,趁着小恶魔还没意识到引火上身之前,小心地捏住了她那毫无防备仍在摆动的尾巴。
那一刻,沿着椎骨直击而上冲破头皮的酥麻感差点没让小恶魔缴械投降。
恶魔尾巴是不能乱碰的,但是现在想要收回尾巴为时已晚,李泽言的手慢慢捋过细长的尾巴,在最敏//感的根/部还坏心地捏了捏,猛//烈的刺/激酥的小恶魔整个人晕晕乎乎,身子软飘飘站都站不稳,就这么被李泽言轻易抱/住滚/到一边,毫无反抗余地。
玩脱了,小恶魔哭的颤颤抖抖,也不管圣教徒与魔物结//合是不是犯了大忌,锤着他的胸口控诉:“你怎么能这样!”
李泽言眯了眯眼睛,一手搂着小恶魔,一手把保暖用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之前在圣书上看到过有关恶魔体质的记载,一直好奇,所以趁着时间恰好,就实践了一下。”
小恶魔被李泽言的说谎不打草稿惊到了:“我以前也读过圣书,根本没有写过这方面的东西,你骗人!”
“你那是几百年前的古籍。”李泽言面不改色,“现在改版了。”
14
后来,小恶魔就这么和李泽言开开心心没羞没臊地过了十年。
直到她被自己帮助过的人类出卖。
15
小恶魔不喜欢人类,李泽言是她第一个喜欢到要死的人类,但是她曾经喜欢的那位血族伯爵临死前和她说过,永远不要对自己的同胞下杀手,所以在几百年漫长的时间里,她也就听着那位血族伯爵的话,没事去帮助几个人类,收取最简单的报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告诉别人她的存在。
不存在和其他恶魔抢生意的问题,小恶魔很弱,没有无穷的法力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所以也就治个小病,帮人追个女朋友,上树救个猫,做着最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以来平平安安,所以当她再次听到那对夫妇虔诚的祷告时,也就没了警惕心,大大方方地出现了,然后,被埋伏在四周的圣骑士抓了个正着。
但是小恶魔的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很淡然,没有纠结于为何人类恩将仇报,没有发恨为何人类为了丁点小利就如此贪婪,她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掉一样平静——小恶魔有个没和任何人说的小秘密,她可以预言未来,也可以改变未来,但是因为她太弱了,若是想要改变另一人的死劫,只能以自己作为交换,还不一定能成功。
小恶魔有想过,如果改变不了,那她就永远保护着李泽言,如果能改变,那就最好不过:咔泽禁区的花从今以后可以变回淡黄色,李泽言从今以后再无危险,挺好的,但是她还是有点难过,因为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李泽言,转眼又要分别。
刺入心脏的十字架近乎剥削她全部的意识,喷涌而出的血液与百年前模糊的记忆融为一体,小恶魔痛苦地皱了皱眉,是因为她在弥留之际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开始害怕李泽言会不会走了她的老路,所以没剩下任何气力的指尖轻轻抬起分毫,所剩无几的微薄法力承载着唯一的寄愿,消散在夜风里。
像是几百年前,那位血族伯爵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像她传递最后的话语。
16
李泽言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心脏猛地抽痛,遍布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浸湿深色都被单,他借着月光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将不知何时飘来的熟悉而微弱的浅蓝光芒收拢于掌心的那一刻,他那明亮的紫眸在一瞬之间失了光,徒留阴沉而骇人的猩红。
毫无征兆。
17
其实就像小恶魔瞒着很多事情没和他说一样,李泽言也隐瞒了很多事情,例如从他年幼时第一次看见小恶魔的时候就不讨厌她,一点都不讨厌,例如相比于清除异端,他总是胡思乱想着怎么才能保护这个瞎闯教会的笨蛋,例如他之前做的那些奇怪无常的梦中,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有小恶魔的身影。
李泽言梦到过她身着黑色嫁衣时眼中的哀伤,梦到过在圆月之夜时她的拘谨与恐惧,梦到离别时她的不舍与痛苦,却也同样梦到了那日透过教堂琉璃窗的曦光璀璨,放弃信仰的决绝无悔,和以血为契彼此交换的爱意。
18
李泽言魔化了,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他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惧怕圣物,圣水对他没有伤害,圣衣不会灼伤他的皮肤,除了想起小恶魔时无法控制的血眸以及再也不会变化的容颜,他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同僚也只觉得一夜之间李泽言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亲近了,但这不算大碍,毕竟以前的他看起来也像是拒人千里之外,故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教会看起来最乖的李泽言会常常违反教规独自一人跑到禁区,坐在小恶魔经常爬的那棵树下面,默默看着不远处淡黄的花,直到天明的时候再回到教会——似乎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压抑住为小恶魔报仇的杀心。
所以他强行用理性抑制住所有的情绪,没有用自己手中的力量伤害人类半分,但是在不久之后,那对出卖小恶魔的夫妇就出了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走运,背气的很,李泽言听见有人说是因为那对夫妇触到了神明的逆鳞,与魔物勾结,所以神明决定惩罚他们一下。
很神奇,但神明的惩罚绝非因为这二人与魔物勾结,而是一个啼笑皆非的原因,因为恶魔之身的缘故,李泽言能瞧见很多人类看不见的东西,例如天使,他曾在那对夫妇家附近碰到了天使,他们和圣书上描绘的相似却又不同:身着圣洁的白衣,有着丰满的羽翼,就是嘴里说的话听起来不太对。
他们看起来非常激动,嘴里说什么“神明大人最萌的一对居然被这种人搞砸了还不能严惩简直气死我了”,虽然李泽言听不懂他们在愤愤不平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若是他也愿意等上百年,似乎还能有转机。
就像曾经的小恶魔也是如此等待着他。
19
又过了几百年,原本的国度分分合合,到现在成了一个叫恋语市的地方,而李泽言也变化了很多次身份,一次次适应不断更迭的时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才能寻找到他想见的女孩子,更不知道他的等待究竟能不能得到回馈——魔物不配拥有来生,这是圣书上写到过的。
但他还是抱有最后的希望,毕竟曾为血族的他也得到了转生,那么小恶魔说不定也会得到破例。
说不定呢。
20
后来有一天,李泽言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之前为了磨练自己一直在外求职,成了业内的金牌制作人才回家继承家中企业,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华锐和资方汇报的日子,只是这位金牌制作人看起来胆子有点小,站在门口半天就是不进来,连同行来的下属都看不下去了。
“老板,你怎么不进去啊。”
“第一次见面,我……再做个万全准备。”
“可是老板,你已经做了半个小时的准备了。”
“韩野你闭嘴。”
这家影视公司前景发展很不错,很有潜力,这也是华锐之所以会投资的原因,李泽言一边确认着邮箱里来自这家公司的文件,一边分心听着门外两人的小声争吵——这家影视公司看起来老板和员工的氛围很和谐,都敢开老板的玩笑:“我说啊老板,你要是怕了的话认了就行……”
“谁怕了!”金牌制作人的自尊作祟,她就这么被最低级的激将法带上了勾,像个笨蛋一样打断下属还没说完的话,“我好歹也是个金牌制作人,我还怕他不成。”
胆子很大,狠话放的不错,办公室的房门被这个小姑娘推开,李泽言的视线也从电脑屏幕移开,却在抬眸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瞳中闪过瞬间的讶色,而后微微勾了勾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眉间染上的欢欣。
“放轻松。”李泽言翻越着小姑娘递过来的报告,又看了一眼多少拘谨她,皱了皱眉,转而用着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说了人生中第一句非常假的假话,“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21
后来,一切都发展的顺理成章,从陌生到熟识,从朋友到友情之上恋人未满,李泽言有些理解为何曾经的小恶魔从不和他多谈过往的事情,也理解为何小恶魔总是把他的前生讲的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毕竟知道的事情越少才是越幸福的。
可是有一天,小姑娘突然在汇报完后问了他一个很意外的问题。
“总裁,你说世界上有恶魔吗”
有,当然有,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几百年纯正的恶魔,但是李泽言天资聪颖天赋使然,伪装的天衣无缝,从始至终除却血瞳,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任何属于恶魔的特征,所以在被小姑娘问起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最近又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没有啦。”小姑娘把自己手中的策划案塞给他,颇有撒娇的意味,“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李大总裁难得被勾起兴趣:“以前的事情?”
“是啊,大概很久以前吧,有个人不经我允许特别喜欢玩我。”虎狼之词脱口而出,她的语气里是被欺负后天大的委屈,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话中到底涵盖多大的信息量,她只是直视李泽言因为惊诧而有些颤抖的瞳孔,非常认真,一副大仇将报的架势,“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也想玩玩他。”
但她紧接着话锋一转,有些挑逗的意味,就是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上句不接下句,毫无逻辑:“但是李总又不是什么恶魔——”
她故意拉长了声调,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生怕李泽言听不出她的意图。
22
现在有个恶魔,他遇到了一个很自不量力的女孩子,非要和他算几百年前的旧账,但是没关系,他有这个时间,毕竟他等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找回了他喜欢的女孩子。
李总又不是什么恶魔么,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小姑娘说的这句话,这种引火上身的说法可真是笨蛋的作为,像极了几百年前那一晚把自己彻底交代的模样,却说不出是故技重施还是无意之为。
商业上将就礼尚往来,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他再不给个像样的回应,过意不去,策划案中几个不周的问题被他几笔勾出,一旁标注“重写”的字样后,李泽言才往后移了下座椅,握住站在一旁还在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小姑娘,猛地一拽,就这么让她跌倒在自己怀中,而后自然地抱住了她。
“我不是什么恶魔么……”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低哑中带着戏谑,紫色的眼瞳再度变成瑰丽的血色,流动时间就此停滞不动,独剩极其危险的气息。
毕竟不太巧,他李泽言还真是个恶魔。
一语双关的那种。
end
「有人在月色下接吻」李泽言x你
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01
前段时间积下来的事情太多,我和他都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等到个小长假,就赶紧马不停蹄的买好了出去玩的票。...
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01
前段时间积下来的事情太多,我和他都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等到个小长假,就赶紧马不停蹄的买好了出去玩的票。
一条旅游环线,三天两夜来回,坐火车。
在旅游环线上,火车并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交通工具,而是指这趟旅行的风景,就是车窗外我们所看到的一切。
之前和李泽言出门去玩,大多是飞机直达,偶尔也会有比较近的自驾游,但像这种全在火车上度过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晚上七点订的票,十一点半了我都还扑在床上捧着攻略兴奋的念叨个没完。
“李老师你看!!他们说这条线是新开的!!能看到好多东西。”
“还有这个!!他们拍到的!”
“好看吧!”我支楞起半个身子,拱到他跟前,把ipad一递,像个复读机:“好看吧好看吧!”
“嗯。”他抬手把我拱的翘起来的头发压平,今晚第一百零八次回答我这个问题:“不错。”
喜欢一个人的程度体现在分享上,我是恨不得见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都捧到他跟前,而他也不厌其烦的回应我。
互补的意义并不一定是一个人热情的像个小太阳,一个人就一定要清清冷冷的当个挂在天上的月亮。互补本来就是互相迁就,彼此补充。
这些细枝末节里的温柔,都是从他身上一点一点散出来的,和他呆的时间越久,就越会习惯被他的温柔所淹没。
翻着翻着攻略,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立下的雄心壮志,把ipad位置摆好,趴着就做起了平板支撑。
“1...2...3...”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试图靠着看攻略来转移注意力。所以过了几秒才发现,这数数的声音似乎是从耳边传来的。
我一抬头,就发现李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机报,好整以暇的倚在床头看着我。
“......你看着我我撑不下去!”被人注视着总是心里发慌,我坚持了没两秒手就瞬间脱力,然后开始疯狂甩锅:“看吧!都怪你!”
“怪我?”他挑了挑眉,好气又好笑。
“被人盯着就会紧张!”
“不信你试试!!”
“哦?”我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反驳,却没想到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
所以一分钟后,李泽言也莫名其妙的在我旁边趴下来做起了平板支撑。
人类对生活的热情,总是来源于有人陪你奇奇怪怪。
我们俩地位颠倒,这次换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不过某人意志坚定,连小臂绷紧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就稳稳当当的撑在那里。
“李泽言!”
“嘿!!”我凑在他面前,试图找回点场子,结果他表情都不带变的。
最后我实在没法,只能偷偷亲了他一口。
“劝你三秒钟内放弃无谓的平板支撑,早日投入我的怀抱!”我坐起来,朝他张开了手。
02
火车票是第二天一早,也得亏我提前收拾好了东西,不然就我这躺在床上就不想起的毛病,准得拖累着李泽言和我一起改签。
其实旅行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两个人挤在一起,共用着一副耳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电影,再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
我定的火车票是有单独的包厢,所以就算我看着电影吃薯片吃的咔嚓咔嚓的也没人管。哦不对。李泽言会管。
“还吃?”
“哎呀再吃一口!!”
“去年才是猪年。”
“???”这我就不乐意了,抬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两片。
“做人就是要开开心心变猪。”我往他怀里怼了怼,趁机又偷吃了两口。
歪理邪说,他拿我没办法,只得抬手搂住我,在我头上揉了揉。
“惯的你。”
还有一句声音小小的,差点就湮没在风里。
“也不是养不起。”
03
和他的旅行,就像是一个长镜头电影,慢悠悠慢悠悠的,什么都不需要着急,他总是会安排好一切。
我就负责吃了睡睡了吃,外带有事没事逗他开心。
在和李泽言玩扑克再一次输得血本无归,被贴了一脸小条子之后,我奋起反抗疯狂耍赖,才终于扳回一局。
等他闭眼以后,我小心思满满的摸了桌上的便利贴,悄悄写下自己的名字,才往他脸上贴。
贴好了还止不住的嘿嘿傻笑,好像生怕他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兵不厌诈,李泽言总是受不住我的萌混过关,所以一个小时后,在某人的刻意泄洪之下,我们两个脸上的小纸条对半开。
“哈哈哈哈哈哈李老师你现在好傻!”
“我要拍一张!”
“合照合照!留个纪念!”我故意把手机调成自拍,期待他发现“小秘密”时候的表情。
“嗯。”他点了点头,总是纵容着我的。
“3...2——”我一边举高相机,一边倒数。
结果我自己先愣住了。
他脸上的纸条写满了我的名字。
而我脸上的五六张,也满满当当的写着“李泽言。”
04
透过车窗看见的夜景是极美的,星子就缀在夜幕上,我拽着李泽言就开始信口胡说。
“李老师,我考考你!”
“什么?”
“你看见那颗最大的星星了吗?”
“嗯。”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李泽言的知识盲区来了。
我看着他半天没开口,只是对着我挑了挑眉,一脸“我到要看看你想说什么”的表情,乐了好半天。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
“这颗星星叫——”我故意拉长了语调,“今晚夜色真美!”
今晚夜色真美,适合亲亲。
火车上自成一个微观世界,有人端着望远镜,有人举着相机,有人睡得正香,有人拿着画笔。
还有人在月色下接吻。
【李泽言】预谋意外
by Air
-20岁×18岁
-高中恋人分手后大学再见面。
-“你答应我会在恋语大学等我,还作数吗?”
01
李泽言是高中大我两届的学长。我们在最赤诚感性的年纪遇见了对方,然后两个模范好学生在班主任、年级组长甚至校长“早恋害人害己,一谈成绩垫底”的教诲声中,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早恋大军,和学校里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小心翼翼地享受着隐秘的爱恋。
爱情这杯酒,谁喝谁上头。
好在虽然越陷越深...
by Air
-20岁×18岁
-高中恋人分手后大学再见面。
-“你答应我会在恋语大学等我,还作数吗?”
01
李泽言是高中大我两届的学长。我们在最赤诚感性的年纪遇见了对方,然后两个模范好学生在班主任、年级组长甚至校长“早恋害人害己,一谈成绩垫底”的教诲声中,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早恋大军,和学校里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小心翼翼地享受着隐秘的爱恋。
爱情这杯酒,谁喝谁上头。
好在虽然越陷越深,但恋爱并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成绩。李泽言在第二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恋语大学。
他会视频帮我复习功课,教我题目,也会在假期回来看我,带我出去放松心情。可是我没想到,遥远的地理距离没有打败我,真正让我退缩的,是两人越来越迥异的生活。
大学真是花花世界啊。
虽然李泽言很少在朋友圈展示自己的生活,但有时候看着其他进入大学的学长学姐的朋友圈,我总会忍不住这样感慨,然后猜想李泽言的生活是不是也是这样丰富多彩。
是不是也有妆容精致像仙女一样的小姐姐,是不是也有各式各样的校园活动,是不是也有隔三差五的联谊和团建。
提分手的那一天,出乎意料的,两个人都很冷静。李泽言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有这样的想法。电话里他深吸了几口气,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
“你说让我在恋语大学等你……”
“算了,没什么。好好准备高考。”
他那时候到底想说什么呢?
后来,每每想起他,我总会忍不住琢磨这个我想不到答案的问题。
02
虽然在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把恋语大学当成是目标不是因为李泽言在那里,而是因为它本身的吸引力,但真的收到恋语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还是清楚感受到了,喜悦来自梦校录取,更来自能再见到李泽言,能单方面地去完成一个约定。
快一年没有联系,我甚至不知道李泽言现在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以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我预想了无数重逢的场面,甚至想好了台词——
“嗨,学长,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但我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学生会的新干事欢迎团建上见到他。
“那是主席团的学长,叫李泽言,我们都叫他李总。”部长学姐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李泽言,便跟我介绍,“之前你第三轮面试的时候不是有个本来要面你的学长临时有事没来吗?那个学长就是他。”
“啊,哦。”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和他的视线突然相撞。像是偷看被抓包,总觉得只要移开视线的速度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可是真的移开了视线,我又忍不住想转回去再偷看两眼。
终于,我又悄悄看向了他的方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在看着我,并且似乎毫不惊讶我会再转头看他。目光穿过人群,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礼貌地朝我点了一下头,转头开始跟身边的人交谈。
“回魂了回魂了。”学姐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不是学姐打击你啊,喜欢他的女生排得比中午一食堂的队伍还长,结果人一个都看不上。”
“哎,不知道哪个天仙妹妹能收了他。”
“啊,是。哪个天仙呢?”我顺嘴回着学姐的话,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李泽言的方向。
于是还没有完全融入大学生活,莽莽撞撞的大一新生我,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又见到了他。
03
好像学会喝酒是大学生的入学必备技能,迷迷糊糊被拉进了一桌“真心话大冒险”局,我才发现惩罚是兑了气泡水的洋酒。
接连抽到了好几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我只能选择喝下味道怪异的“惩罚饮料”。好在学长学姐大概是为了照顾新人,加的酒的量并不多,我感觉自己的理智还好好地在原位镇守着。
“介意加个人吗?”
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的背脊挺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想要回头确认却又怕视线再次相撞。
“李总居然也来玩游戏?欢迎欢迎!”认识他的学长立马让出位置,于是李泽言就在我边上坐下了,虽然中间还隔了一个女生。
再轮到我的时候,被真心话折磨多轮的我终于还是把手伸向了大冒险。
“和左边第一位异性拥抱十秒钟。”
我看向左边的女生和女生边上的李泽言,微笑僵在了嘴边。
大概是因为李泽言的威严和气场,在场并没有人起哄,甚至没有人催促我选择喝酒还是玩大冒险。
我尴尬地整了整头发,强迫自己忽视李泽言炽热的视线,转向组局的学长:“哈哈哈我还是选喝酒吧,我和这酒有缘。”
学长赶紧接过话头,给我倒了一杯兑好的酒。我刚伸手想去接,突然,一只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我的手和酒杯之间。
“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还是玩游戏吧。”李泽言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沉稳镇定,不给人一点窥探他心思的机会。
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深色的眼眸正直直地看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头顶的灯光有些昏黄,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
周围的人像是得到了许可,又像是按下了开关,这时候才开始像刚刚调侃别人一样,开始喧闹起哄。吹口哨和鼓掌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这才发现原来酒精并不是毫无作为,甚至有后劲还有点大。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好。”
04
李泽言起身走到我面前,甚至绅士地向我伸出了手,表示邀请。我在大家的视线中,硬着头皮拉住了他的手,站起身。下一秒,他借着牵着的手的力量,将我拉入了怀中。温暖的胸膛和高中时期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的臂弯更加有力了,像是要将我锁在怀中般,紧紧箍着。
我突然想到,高中时期我们都很笨拙,不会说情话。有一次,我把手臂伸展得直直的跟李泽言比划,像是要拥抱大自然。
“李泽言,你看,我有这么这么这么喜欢你!”
李泽言就着我展臂的姿势,将我搂入怀中。
“嗯,那我比你多一个这么。”
当时的我甜甜地笑着收回手,环住了他,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
我感到眼眶有点酸涩,微微仰头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回抱住他,像当年一样,在他背上轻拍着。
在场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们可能并不是初识,静静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十秒到了,过关了。”
直到组局的学长终于出声打断了这个绵长而深沉的拥抱,我才如梦初醒地放开了李泽言,李泽言也像是无事发生般,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他的目光还一直追着我,让我无处遁形。
“抱歉,我可能有点喝醉了,出去吹吹风。”我随便扯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05
像是印证了我心中的渴望,身后紧接着传来了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终于在独立的空间,再次面对着面。头顶的月亮这时候就非要淘气,闪身躲进了云层里,害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周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还勉强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相对无言,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先开了口:“为什么突然就断了联系?”
“因为我们分手了啊。”我扬着头,说得理所当然。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来了恋语大学?”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的心跳得飞快,却还是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倔强,“我又不是为了你,恋语大学这么好,我为什么不来?”
李泽言没有说话,月亮这个时候又不解风情地冒了出来,银白色的光洒在他额前的碎发上,那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微微蜷曲着,像是调皮的孩子,只是在月光下,它们看起来竟是那样柔软。
突然,他向前一步,撑着我身后的墙,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弯和墙壁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深邃迷人的眼睛眯了眯,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我毫不退缩地看了回去,强忍着摇摇欲坠的泪珠。
明明那个时候,你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同意了分手啊,甚至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只有我还傻傻想着那个“在恋语大学等我”的约定,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来质问我呢?
明明是你答应了不论遇到什么人,都会在恋语大学等我的,为什么我说想要放弃的时候,你不坚持一下呢?
明明云淡风轻还叫我好好准备高考的是你啊,李泽言!
泪珠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李泽言有些惊讶地放开我,手忙脚乱地想要帮我擦拭,伸出的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我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妄图把我心中的万千情绪都传达到他的心底。
“是我不对,是我冒犯了,我……”李泽言慌忙地想要安慰我,话说了一半却被我打断了。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衬衫,攥得紧紧的,任由哽咽的声音填满了我们之间的空隙——
“李泽言,你答应我会在恋语大学等我……”
“现在我来了,这句话还作数吗?”
李泽言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泪珠给我所见的东西加上了滤镜,他的眼睛看起来竟也是雾蒙蒙的。
“笨蛋。”李泽言的声音轻得像是呢喃,好似一不注意就会被风带走。他小心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珠,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我终于忍不住,拉着他的衣服,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吻上了那线条冷硬却异常柔软的唇。冲动给了我勇气,但仿佛这一个动作就消耗了太多,以至于在吻上他的唇后,我便想着怎样原地遁逃。
但是他却不给我逃跑的机会,擅自加深了这个吻。酒精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略带苦涩的气息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舌尖划过上颚,然后和我的相抵,纠缠。周围安静的空气放大了水声,旖旎暧昧。
分开的时候,我嘴角还残留着微微的湿润,我红着脸蹭了蹭,看到他略微失控的喘息和带着笑意的眼睛,我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来缓解突然升温的气氛——
“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分手的时候,我说了一半的话吗?”他眼眸微垂,月光透过睫毛的间隙在他眼中洒下点点光辉。
“那个时候我本来想说——”
“你说让我在恋语大学等你,我既然答应了,就永远不会食言。”
06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也像是要和他攀比喜悦般开始止不住地上扬。
突然的重逢,以及我们这些对话和所做的事好像都找到了由头。
两个幼稚鬼,一厢情愿地以为对方擅自食了言却仍不甘心地自顾自遵守着诺言。
一个以为要追逐的人不会再等她了,却仍努力拼搏着;一个以为要等待的人不会再来了,却还在原地等着。
一个选择了加入她的游戏,一个选择了顺应他的提议。
就像是一场预谋好的意外。
拯救了一对徘徊已久的爱人。
〖李泽言〗华锐总裁是心机鬼
*华锐总裁为了追女友不惜变成心机鬼
*糟心事好多,来吃点糖啦。
『你在他所有的理智和规则外,你是他的步步纵容,是他的柔情蜜意,是他的唯一,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1
华锐总裁是个心机鬼。
2
你原来没和李泽言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当李泽言女朋友,首先得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或者再怎么说,肯定也不需要李泽言怎么操心吧。
那不然得按着李泽言这种高严格要求的男人,你在工作上没处理好的事情拿回家,李泽言还不得像个教导主任一样严格要求你改得好好的。
事实证明,你确实想多了。
当李泽言的女朋友,...
*华锐总裁为了追女友不惜变成心机鬼
*糟心事好多,来吃点糖啦。
『你在他所有的理智和规则外,你是他的步步纵容,是他的柔情蜜意,是他的唯一,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1
华锐总裁是个心机鬼。
2
你原来没和李泽言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当李泽言女朋友,首先得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或者再怎么说,肯定也不需要李泽言怎么操心吧。
那不然得按着李泽言这种高严格要求的男人,你在工作上没处理好的事情拿回家,李泽言还不得像个教导主任一样严格要求你改得好好的。
事实证明,你确实想多了。
当李泽言的女朋友,不需要做的十全十美,成为业内数一数二的翘楚。现在想在一起的那晚上,所以的一切好像仍然是历历在目。
好像那天普普通通,若是以前,那天是放在日历上都是毫无纪念意义的一页,平凡又枯燥。你在完成一天可谓是魔鬼般的工作量后,被李泽言一个电话拉到了souvenir。秉持着老板的话就是天,以及自己心里一点点点点的私心,你马上提着包前去赴约。
你急匆匆赶过去,没想到平日里全欧式清一色简约适度风的店内,被李泽言挂上了几串装饰的小灯,甚至还给你备好了卡通花纹的马克杯和餐具。
你笑着打趣李泽言是不是终于发现这些小东西的魅力之处了,心里却为李泽言这番行为打动得一塌糊涂。因为在此之前你无意中似乎提起过,souvenir要是能放点可爱的东西,说不定会更好。
你记得李泽言当时的反应倒也是意料之中,一句幼稚想太多给你打发走,可是没能想到他却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好好记下来,实行了。
那天的东西都是你爱吃的,从餐前饮料到饭后甜点,一切都是你心心念念的食物。你抬眸瞧眼李泽言,他那天还是普通的西装三件套,工整的衣料趁得李泽言的气质更上一层。你的心跳越来越快,心意好像下一秒就能蹦出来,一切都会被坦白。
“你是真的很喜欢盯着我的脸看。”李泽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己切割好盘中的牛排,却一块一块把他们放进你的碗中。
“我…,我没有……。”被正主逮到了自己的小动作,你一下子有些为难。
“偷偷摸摸的,难道你和我吃饭都不用抬头好好看着我?”李泽言抬起头来直直看着你,橘黄的灯光把他平日里凌冽的棱角磨平许多,此刻他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请你共度晚餐。
你一时半会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接话,全被李泽言刚刚一击无敌的眼神杀搅得心绪不宁,下了套都不带意识到的
李泽言无奈的叹了一声,把肉切好放到你的盘中。“想看就看,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必害羞。”
“还不是因为你好看…。”你无敌小声的自言自语,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口。
李泽言切割的动作顿了一拍,他呼吸放慢,睫毛快速扇了扇,心情很好似的嘴角扬了扬。
“对、对对了,李泽言你怎么今天想起来把souvenir装饰成这样啊,怪可爱的。”你一时急着从尴尬中脱离苦海,李泽言嘴上的弧度却更大一分
“因为某个笨蛋吵着嚷着,我说不过他。”
“这哪还有你说不过的人嘛…。”你自然是听懂李泽言口里的话,吐槽似的说。
“因为某人说过,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被说服概率会大大提高。”
李泽言抬头看你,眼里翻滚的情绪你有些看不透,整个人都被他刚刚那句话中的四个字带走思绪。有一种情绪从心爬上涌出,最后化为眼泪水表达。
李泽言被你的眼泪搞得慌了阵脚,接下来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绕过桌子蹲在面前。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拿着餐巾纸,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你的眼泪水,手拍拍你的后背。
你看着李泽言一脸担心和懊恼,或许是气氛正好,亦或者就是自己酒精上头。你眼神对上李泽言,下一刻就着这个姿势朝李泽言抱去,天旋地转,李泽言就被你推到了地上。可你也没觉得有哪磕到碰到,李泽言大掌稳稳扶着你,把你保护得很好。
你去寻李泽言的唇,仅仅是相碰。眼泪下淌,落到李泽言的脸上。李泽言瞳孔微张,被你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就放纵你一番胡来。
吻毕你抬头看他,李泽言眼里翻滚浓烈的情绪,你听得出他言语里的沙哑,还有语气中带着的犹豫和隐忍。
“真是个笨蛋…”李泽言手肘往后撑,一步一步想慢慢坐起,你环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想撒手
“接吻的时候,嘴巴要张开。”
李泽言主动靠近,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包围了你,你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放大,直到唇间温热的触感传来,李泽言默默扶住你的腰,自己坐了起来。你环住他的脖子,你们呼吸交缠,眼里只有彼此。
他一点一点开拓你的领域,又霸道的侵占你的呼吸,他的鼻息喷洒,耳边是他吻你时喉间不自觉发出的喘息一切都太快了,就像是自己千万次梦里一般。直到你的呼吸有些喘不上气,李泽言才选择放过你这个小可怜。
你佯怒的轻锤了他一下胸口,另一只手还怀着他,又不好意思看他带着一丝坏意的眼神,埋进他的肩窝
“坏蛋李泽言…,这可是我的初吻!”
李泽言脸上笑意更浓一分,手附上你的后颈慢慢顺着,像是给猫梳毛。你听见李泽言从喉间发出一声应声,然后他又低下头靠在你的耳朵旁边悄悄说
“也是我的。”
3
跟李泽言在一起后,你才发现李泽言这个男的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叫逗你开心。
比如会在你称体重的时候偷偷地背着你踩上去,你看着好一段时间没观察就突飞猛进的体重尖叫,一边哭一边跑着要李泽言的抱抱。他总会趁你还没来得及察觉就收回腿,然后佯装无事发生般的,习惯性地接住你。
“呜呜,李泽言我长胖了,变不乖了,都没人要我了!”你埋在他的怀抱里小打小闹,其实就是想让李泽言多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能造成现在的局面,某个总裁明显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李泽言习惯了你这有一出没一处的小脾气,手上静静的穿过你的头发,软软的,又很柔顺,和李泽言在一起后,你几乎不去刻意保留所谓的中长发,是因为李泽言说过,长发的样子很漂亮。他的五指微张,如同梳子般缓缓任由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某总裁此刻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你抬头就撞进他毫不掩饰的满足的眼神中,都传眼睛会说话,那现在李泽言的眼睛,就好像又在默默的说,不愧是我的笨蛋。
“晚上想吃什么?”李泽言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眉心偷偷泄露了他此时上好的心情。
“李泽言!!”你好笑的去锤他的胸口,换得李泽言更上扬份的嘴角和一个霸道想堵住你嘴巴的吻。
他干脆俯身把你抱起走进卧室,一把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慢条斯理的解开睡衣前的纽扣。嘴上动作不听,开始一点点啃咬你的颈子,在你的耳后喘息。
“有没有长镖,我得好好检查。”
甚至在他吃饱喝足以后,还不忘给你准备一顿像样的晚餐。你扶着腰从卧室走出来,就看见餐桌上摆好了自己最喜欢的饭菜。刚刚运动完哪有什么减不减肥的念头,浪费食物在你身上发生的概率完全就是零。
你吃饱后盯着几乎没剩下什么菜的盘子,心里万般后悔,脑子里自动换算这又是多少斤肉肉了。李泽言此时却有些好笑的看着你,宠溺性的在你头上揉了揉,就像是他对布丁做过的无数次那般。
“看着我干什么?”李泽言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双眼睛带着疑惑看着你,你到嘴边的坏蛋活生生被咽了回去,只得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可恶!减肥计划,再次被李泽言打破了!
3
“李泽言,你说我要是有天对你无缘由的发脾气怎么办啊?”
李泽言都快习惯你有时候突发奇想的脑洞了,这次眼皮都没抬起来就回道
“控制情绪应该是每个步入社会的成年人都应该有的技能,不过...”
李泽言放下手中的财经杂质,隔着薄薄的镜片看着你,面无表情的开口,就像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般。
“在我这里不用控制情绪,因为你本来就不算是成年人。”
“最多算个...有点笨的幼稚鬼。”
4
华锐总裁是个心机鬼。
他悄悄潜入你生活每个细节,参与你生命中那些所谓每个美好的记忆。他要求的不算多,只要你可以永远幸福快乐,可他要求的也许有很多,因为他想要你一辈子都可以在他身边,做你最喜欢的自己。
所以他费尽心思窥探你的真心,反复确实后第一个迈向你,会故意把你喂胖,会任由你在他面前耍小脾气,会口是心非的满足你的那些小愿望。都只是因为简单的一个爱字。
李泽言承认自己有些私心,让你的胃口变得越来刁,让你对他的依赖越来越重,让你的生活都和李泽言这个人紧密的挂上了勾。他费尽心思地让你爱上自己,让你无法逃脱这名叫幸福的漩涡。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已经被你吸引,不知名的情愫好几次在黑夜中就要爆发,他无法想象你跟其他人一起,所以他主动出击,所以他费尽心思。
所有事情发生的原因,全是因为你在他所有的理智和规则外,你是他的步步纵容,是他的柔情蜜意,是他的唯一,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你是李泽言唯一的偏爱。
【李泽言x你】他的独白
#17岁高中生x28岁总裁#
#听李泽言讲述自己被一步步攻陷的过程#
PS. 前篇成年车被屏了
避雷
• 第一人称
• 李泽言视角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华锐对面的咖啡厅。
我正和一个很有潜力的制作公司老板商讨合同条款,咖啡厅大门突然被打开。
进来的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们的桌前。
是一个学生样子的女孩子,脸颊绯红,大口喘着气。
“爸,我没带钥匙。”
眼睛大大的,声音干净清脆。...
#17岁高中生x28岁总裁#
#听李泽言讲述自己被一步步攻陷的过程#
PS. 前篇成年车被屏了
避雷
• 第一人称
• 李泽言视角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华锐对面的咖啡厅。
我正和一个很有潜力的制作公司老板商讨合同条款,咖啡厅大门突然被打开。
进来的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们的桌前。
是一个学生样子的女孩子,脸颊绯红,大口喘着气。
“爸,我没带钥匙。”
眼睛大大的,声音干净清脆。
第二次遇到她已经是三四天之后。
我和她的父亲从华锐的写字楼出来,一路把他送到车旁。
这时后座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了她的脸。
水亮的眼睛,纤细的手指扒在车窗边缘,指尖泛红。
第三次是在华锐外面的路上碰到她,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从后面追上来拦住我,叫我李叔叔,向我介绍自己,还罗嗦了一大堆话。
“第一次见到您的那天,晚上我梦到您了。”
“您知不知道有心理学家证明过,白天想一个人,晚上梦见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如果白天不想晚上也会梦见,这说明他是内心深处最压抑的愿望。”
“可我白天压根没想您。”
我不怎么被女孩子的小心思触动,便回她:“做梦属于正常生理过程,不要想太多。”
往后几天我总是频繁在华锐附近遇到她,会有几句交谈,她塞给我一些小玩意儿,柴犬棒棒糖,纸叠玫瑰花。
她站在阳光下笑着跟我说话。
她想做什么?
我心里也有猜测,可毕竟难以置信。
怎么说她不过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
而后的一天,我从华锐大厦出来,站在门口等待魏谦取车过来。
放眼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恰好是两个高中生,一男一女打打闹闹。
男生去拉女生的书包,把她拽回身前。那个女生似乎生气,她背对着我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只知道她对男生说了什么。
女生转身瞬间,我认出了她。
那天很忙,下午不停的开会,晚上需要整理邮件以及审批策划,而后准时睡觉。
直到梦里见到她。
她穿着一身校服站在华锐的路对过,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柔顺的头发拂在脸上,她用手拨开,柔柔地冲我笑。
这是内心深处最压抑的愿望吗?
梦到她后再见面是在一个酒店,我应酬完身上有些酒气,从包间出来经过大堂。
女孩就背着书包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在等人,头发柔软垂在肩上,和梦里一样。
我正犹豫是否上前关照一下,她已经抬头看到了我。
“李叔叔!”
我自然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我爸爸。”
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我问道:“又没带钥匙?”
她很惊奇的样子,眼睛瞪大了:“您怎么知道?”
又是“您”。
我说:“不必用'您'来称呼我。”
而后我便鬼迷心窍得帮她处理了这件事。让魏谦去问她父亲要来了钥匙,又顺路送她回了家。
就在她家楼下,临下车之际,她突然凑了过来在我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悄声道:“李泽言,我喜欢你。”
我愣住。
小姑娘下了车,站在门前依依不舍地跟毫不知情的魏谦挥手再见,真是感人,仿佛多年未见的故友。
我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件事。
不管是她的追求,或者是她热烈纯洁的感情。
十七岁的女孩有些迷恋成年男人,这样的事并不罕见。
她还是个小孩子。
后来,夏天的一个饭局,遇见她是意料之外。
我走出包间接电话,看见不远处拐角一个女孩子靠在墙边,面色绯红,站得不太稳。
模样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你怎么在这?”
挂了电话我才走过去。
女孩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抬了起来,有些迷蒙。
很显然,她喝酒了。
“李泽言?!”
“你是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
我倍感头疼:“魏谦,先送她回家。”
在车上小女孩又死缠烂打地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反复嘱咐我一定要接她的电话。
我点头说好。
而后的某一个雨夜,雷声轰鸣,我在看财经日报,手机突然响了。
备注上写着她的大名。
“喂?”
“李泽言……我害怕……”
我一怔,有些疑惑:“你一个人在家?”
“……嗯。”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轻颤,像无助的小猫,招人心疼。
我尽量安慰她。
“不用怕,雷声而已。”
“李泽言……”
“我在。”
“李泽言。”
“我在。”
当晚又梦见她,梦见夜里起床经过客厅的沙发,看见沙发上蜷缩着一小团。
是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冷得瑟瑟发抖。
和她父亲的合作很成功,给华锐带来了极高的收益,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稍作犹豫,同意了。
这一决定令魏谦不敢相信。
确实,一个小公司的乙方老板关于去他家的邀请,推了也正常,并且更符合我日常的处理方式。可想到前些天的电话,赴约的念头就一直徘徊在心里消不掉。
去了说不定能见到她。
奇怪的念头。
大门是她开的,满脸震惊的样子,很傻,抓着门把手愣在原地。
开口就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父亲邀请我。”
一整晚她都极老实,没有任何出格得举动直到我下楼准备离开,她跟在后面跑下来。
没穿多少衣服,站在冷风中有些抖。
我站在车边,希望她快点上去少在冷风中吹,便皱眉道她:“快上去。”
她却相反,径直走向我,不等我拒绝,上来就攥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我下意识回握。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眼里有星星溜进我的心里。
我松开手,又说一遍:“快回去。”
感情从来不会来的无缘无故,我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几句话,也可能是一个眼神,甚至可能是一根柴犬棒棒糖。
我艰难地承认,我开始对她上心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晚饭的时间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手机里涌出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
“你在哪里?”
她不说话。
我喊她名字。
一个女生接起了电话,声音犹犹豫豫:“叔叔您好,我是她的朋友,那个……她喝醉了,吵着要给您打电话……”
“您能来接她吗?”
我有些生气:“地址。”
“啊?”
“给我地址。”
等那头的人慌张的报上地址,我已经拿了车钥匙走出了大门。
她真的喝了很多。
满身酒气,吐字不清,脸上泛着红,死死地攀在我身上,脸就埋在颈间。
“坐到一边去。”
“不,我就要坐在你怀里。”
“乖,听话。”
小女孩喷着淡淡的酒气,双手揽上我的脖子:“你谁啊我听你的话?”
我耐下心来:“……李泽言。”
她愣在我怀里,回过神来手才慢慢摸上我的脸,表情傻乎乎的。
盯着我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话:“……你抱我?”
“……你喝醉了。”
“可是…你现在抱着我……”
她眼睛有点湿,像是快要哭了,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动谁。
“你终于喜欢我了吗……”
我扶着她胳膊的手瞬间僵硬,一时间给不了她回答。
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又一滴,从她的下巴滑落,吧嗒打在我的胸口,渗进布料,似乎也渗进我心里。
“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
“李泽言……我好喜欢你。”
她的嘴唇发烫,贴在我的颈侧,随着她的话一张一合。
“喜欢。”我说。
喉咙丝丝发痛。
她眼神迷离,看来醉得厉害。
“……你说什么?”
我冷静了些,松手放开她,她依然揽着我的脖子。
看着她的眼睛在想这样做对不对,她还醉着酒,我却想在这时表明心意。
不对,不可以,应该是在郑重且清醒的时候,把选择权交给她,去与留都由她来决定,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我压下情绪:“不准再喝这么多酒了。”
之后许久未见。
我工作忙,她学业忙,生活没有交集,唯一可能遇见的时候,大概是深夜梦里。
我和她的父亲那段时间来往算是密切,他再次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同时也邀请了别的制作公司的同行,希望可以借机搭线,促成一个新的合作。
她不在家,而我们准备在阁楼的天台吃烤肉。
中途接到了魏谦的电话。
“总裁,我被套话了……”
我正站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洗手:“你说什么?”
“……我告诉她了,你在她家。”
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钻进来一个人影,“咔咔”两声落了门锁,直直撞在我背上,双手搂紧我的腰。
“你果然来了!”
“松开,好好说话。”
她从身后探出头来,熟悉的声音:“想我了吗?”
“……胡闹什么?”
她踮了脚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印了一吻。
“我喜欢你就想你,这很正常啊。”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你想我了吗?”
我在纠结,说还是不说,她又是如何做想,这段感情中我该如何保护她,使她免受任何伤害。
我低语:“我么?”
她柔软的手指插进了我的发间,磨蹭着头皮。
“你喜欢我却不想我吗?”
“……什么?”
我怔住。
她在说什么?她怎么知道的?
狭窄的洗手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氛,不远处是烤肉的天台,隐约能听见他们说笑的声音。
“我又没喝断片,我听见了,”她声音愈小,“……听见你说……喜欢。”
————END————
总共五篇 前篇见合集
【李泽言x你】鲸落
不老魔女x人类养子
「鲸落是鲸鱼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而他,是上天留给你最后的温柔」
1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是春天,甜美的气息同盎然的春意让这座沉寂一个冬天的森林开始苏醒,这里的繁花奇树在经过春雨的甘霖后已然萌芽,淡灰色的乌云被阳光驱散开,若是站在高处去看,还能看到被精心开辟的田间——这是属于人类的社会,他们正在迎来新的一年。
魔女的世界里没有四季的概念,这个不老不死的种族早就对时间没了感受,以前的她们的生活向来单调乏味,就算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炼药而是出去玩,那也不能走出这片森林,...
不老魔女x人类养子
「鲸落是鲸鱼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而他,是上天留给你最后的温柔」
1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是春天,甜美的气息同盎然的春意让这座沉寂一个冬天的森林开始苏醒,这里的繁花奇树在经过春雨的甘霖后已然萌芽,淡灰色的乌云被阳光驱散开,若是站在高处去看,还能看到被精心开辟的田间——这是属于人类的社会,他们正在迎来新的一年。
魔女的世界里没有四季的概念,这个不老不死的种族早就对时间没了感受,以前的她们的生活向来单调乏味,就算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炼药而是出去玩,那也不能走出这片森林,因为一旦走出去了,就可能被人类讨伐。
不过现在时代已然不同,年长的魔女大会深居森林之中养的清闲,年轻的魔女却总是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玩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多么五彩斑斓,长辈拦不住年轻人的活力,到最后只能告知她们一定要小心后,就放她们出去玩了。
虽然不能尽情玩耍,但总比这一生都被囚禁在这森林之中要强上许多,你听着屋外小魔女们兴奋的呼声笑了笑,却再一转回头时看见自己养的黑猫抬起了头,耳朵竖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门外。
这只黑猫是你不久前刚捡回来的,平日它总是懒洋洋地躺在炉火边浅睡,无论你是外出还是归来,无论你做的饭是不是又把自己难吃到了,无论你是不是被族中的长辈训了,它都跟看不见一样趴在那里睡觉,理都不理你。
当然也不一定,在你弹琴的时候,它一定会跳上钢琴狠狠拍你一下,表达对于你糟糕琴技的不满。
你的姐妹都说你这个人又养了个没良心的家伙,但你总觉得这只猫其实还是很有良心的,它很聪明,至少在你背不下治愈魔法的咒语给急得团团转,结果不小心撞在书柜上撞的眼冒金星时,它还会过来拍拍你安慰一下。
所以有时候你都觉得这只猫的智力有点超群,你在族中的好友不多,因为以前的事情现在也都独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一只还挺通灵性的猫,你自然把它当成了倾诉对象,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但是今天这只黑猫的反应有点大,你看着黑猫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想着估计它不想听故事了,便改了口:“你也想出去玩吗?”
可是黑猫听你这么一说又趴了下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你,连叫都懒得叫一声。
窗外的景色被庭院里种植的花卉同摆放的盆栽遮住了视线,木屋小小的窗户让你瞧不见外面的风光,只听见那欢快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大概是孩子们已经跑远了。
屋子里萦绕着属于木头的枯燥气息,一个冬天未曾打扫,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染上阳光的光斑,亮晶晶的,终于引起了你的注意。
魔女向来不爱打扫屋子,翻新换旧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何必做打扫这种辛苦又会弄脏自己裙子的事情,可你看着浮尘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一本镶有金边的陈旧日记本上时,改变了主意。
“算了,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这么说着,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蹦蹦哒哒走到一旁拿起了扫把,但是魔女不擅长打扫是真的,你拿着扫把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本来就不爱理你的那只小黑猫此时更是呼噜了几声,在你听来跟嘲笑你没啥区别,你有些尴尬地回头,对上那双竖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也觉得我很笨吗?”
但估计你这次理解错了这黑猫的意思,你看它站起来转了个圈又趴了下去,不过这次背对着你,更是不想理你了。
魔女若是想和动物沟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很多魔女的使魔也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动物,只要赋予了魔女自身的一滴血以及源源不断的魔力,那动物就可以幻化成人形,不可能出现像你这样的沟通障碍的。
但你还是不太想把它变成你的使魔,主要是因为你没有赌一把的勇气。
“唔……虽然你不要想听我讲故事,但我还是给你讲一个吧。”
你拖着扫把走到一旁将那本日记本捡了起来,将上面的灰尘掸去,朝那个偷偷看着你的黑猫晃了晃手中的本子,日光越过枝叶缝隙,洒落在这金黄色上,更显耀眼。
“就给你讲讲这个本子的主人吧。”
“他是人类,叫李泽言。”
2
人类对魔女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若按很久以前的说法来看,魔女是一群可以使用魔法的女子,无人知道她们如何诞生,也无人知晓她们居住何处,但是对于魔女的评价千百年来褒贬不一,有人说魔女是善良的,因为她能救济苍生,可也有人说魔女是邪恶的,因为她翻手之间就能湮灭全部生灵。
是好是坏无人可知,就连现在的教会也没能对魔女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是暂且翻阅过教义的人都会知道,教会的立场偏颇后者,他们始终认为魔女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为什么呢,你曾向族中的长辈问过这样的问题,可那时候的长辈只是弯下腰帮你把滑到一旁的斗篷提起来盖在你头上,轻轻拍拍你的肩,和你说,因为他们忌惮力量。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为何长辈要这么告诉你,又为何要求你始终用一个斗篷罩住自己,你那时只觉得自己指尖跳动的火光明亮漂亮,直到你长大后无意间让树木在火海中被烧成灰烬,你才明白长辈所指的力量多么恐怖。
世界上有很多种魔女,她们不老不死,却也有划分,有些魔女的魔法是温柔的,无论多么恶劣的伤病在她们眼中都能痊愈,她们是善良的,她们是人们眼中的“好人”。
可还有一类魔女被赋予了力量,就像你一样,自然之力让你有资本无所畏惧地去杀戮,虽说你根本就不想这么做,可是在教会看来,你这类的魔女就是他们的众矢之的。
只可惜你们不会因寻常的伤就死掉,就算被刺穿心脏,对于魔女来说也不过是剧烈的痛苦,忍过去了,会自行修复好的,所以魔女的弱点只有一个,那便是被砍下头颅,一旦那样必死无疑。
所以你的长辈都在遵循着避世的守则,她们也在勒令禁止你们与人类的接触,倒不是你们魔女弱到会被人类轻易抓住,而是因为长辈们还知道魔女的第二个致命弱点,却从来没和你们说过。
你一直很听话,长辈不让你和人类接触,你甚至连人类的社会都不曾踏足,可你还是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孩,他整个人蜷缩在亚麻色的斗篷里,粗糙的布料上血迹斑斑,他身下的泥土已然被洇染成血色,可他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夜半时分,乌云遮住了明月的光辉,一阵清凉的幽风吹的你打了个寒颤,可你并没有视而不见转身离开,反而自手心生起一簇火焰,照亮了视线的同时,带来了些许暖意。
你走上前,小心翼翼掀开了斗篷,可才看见里面孩子的状态就把你吓的惊呼一声。
你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伤势,惨不忍睹血肉模糊,可你不会治愈魔法,又见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便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往南边的森林跑。
那里居住着会治愈魔法的魔女,因为村民对她们没有恶意很是友好,所以她们住在南部森林,那里临近大海和一个闭塞的人类村子。
而那群魔女中,安娜是你唯一认识的姐姐。
送过来的时候孩子还有一口气,安娜又是最擅长治愈魔法的魔女,她年长你五百岁,与你的慌慌张张完全不同,她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替那孩子治好了身上全部的伤。
“下手真狠。”你听安娜在一旁这么嘀咕了一句。
小男孩的呼吸已经平稳,他估摸七八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安娜说他应该是被人类所伤,一路逃命却跑到了森林里,幸好被你捡到了,又幸好你带他找的是安娜,不然这孩子估计走不过这一遭。
“这孩子先留在我这里吧,明天我送他去村子里。”安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满是困意,“虽然他应该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但是这村子很闭塞,那群人找不过来的。”
“还有你,别这么傻站着了,赶紧睡觉,熬夜对皮肤可是很不好的。”
你一直守在这个小男孩身边举手无措,要不是因为他身上留得全是刀痕并非灼伤,安娜差点以为是你闯祸伤了人,如今小男孩已无性命之忧,安娜作为你的长辈,自然要拽着你去休息。
“安娜姐姐,谢谢你。”
你低着头道谢,眼神却还是停留在那孩子身上不曾移动半分。
日出熹微,淡淡的光洒入这间小木屋牵动沉寂一夜的纤尘时,那个小男孩已经醒了,他安静地坐在床沿晃荡这双腿,脸上还贴着纱布,眉眼没什么生气,倒是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他很听话,从早上醒来就没有说过话,安娜让他来吃饭,他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叫他跟着她们一起出门,他便默默跟在你们身后,可直到你要和安娜分别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住了你的衣袖。
“……别走。”
早上的森林很是静谧,阳光如一缕缕金色的细沙被枝叶缝隙打散,碎光落在翠绿的草地上,温暖而轻柔,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在这森林间回荡,惊起枝桠上歇息的小鸟扑腾而起,抖落几片嫩叶。
你以为他是把你认错成他的同伴,可他拽的很紧,明明身体还很虚弱,却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你。
“可是我要回去了。”你这样开口解释,甚至半跪下来直视那孩子的眼睛——他的眼眸是紫灰色的,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理智,无声说明他现在的举动并非孩子气。
你拒绝他了,可他仍没松手,而是抿了抿唇,似乎在深思熟虑,半晌之后抬起头,直直撞进你的眸中:“我可以和你走吗?”
他的眼神很坚定,就好像笃定你不会拒绝他那样。
3
人类的孩子养不亲,这是老一辈魔女说过无数次的一句话。
这片大陆生灵众多,人类是这其中最弱小的种族,却也是心机颇重城府极深的种族,他们奸诈狡猾,他们笑里藏刀,他们从不甘于自己处于这片大陆的最底层,可以说,如今的动荡皆是人类挑起的战争。
姐姐们都说人类常常将自己的妒忌归罪于事物的无暇,将自己的无能责怪于事物的完美,人类总在污蔑所有可以脱离他们掌控的生灵,却不知这滋生的贪念让他们的灵魂千疮百孔,成了这世上最丑陋的存在,而他们还在为之沾沾自喜,以为占据大义。
但你并不是完全这样认为,虽说教会仇视你这种魔女,可是人类也很可怜,他们没有能保护自己的手段,而与人类共存的魔物中,有很多都是以人类作为养料的——以人血为生的血族,以血肉饱腹的狼人,以及吞噬灵魂的死神。
更何况,人类也是个会对自己同胞刀刃相向的种族,例如这个跟着你回到北部森林的小男孩,他就是在被人类追杀时为了逃命躲进森林,结果误撞上一只狼人,若非狼人因惧怕火焰故而被你吓跑,这孩子身上怕是不剩一块完整的肉。
他应该是被吓怕了,除了恳求你将他带走后就再也没说一句话,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除却必要的早晚安后就再也没有和你说过话,但是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很让你省心——他会自己收拾出一个能睡的地方,还能帮着你把乱糟糟的小木屋打扫干净,甚至在做完这些之后,还会出门摘点能吃的果子给你当甜点。
有那么一瞬间,你都不知道是你照顾这孩子还是他来照顾你,正如此时你趴在桌子上啃着他摘回来的果子,无聊地看着坐在你对面的小男孩翻阅着从你书架上抱下的书,满脸发懵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魔女世界的文字和人类并不共通,但是看这个小男孩困惑的深情也很有趣,所以你就毫不吝啬地浪费这段无声的时间,可就在你刚把最后一个果子吃完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不好的预感让你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不顾那孩子是不是还在看东西,一把拽起他就往旁边的柜子里塞。
“你干什么!”
那孩子被你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可就在他下意识抵抗挣扎的片刻间,木屋的大门直接被暴力轰开,你知道这是族中的长辈找上门了,情急之下,你赶紧摸了摸这孩子头发,嘭的一声,毛绒绒的小脑袋上一下子冒出两个猫耳朵。
那孩子愣了,你也就趁这个片刻赶紧挡在这孩子面前,难得赔笑地看向屋外来者——你们这一类的魔女视人类为仇敌,擅自接了一个陌生人类回来,可是大罪过。
来者是个看起来比你还小一点的女孩子,但你知道她其实整整大你二百岁,你见她进屋后四处环望,而后将目光锁定在被你挡住的那孩子身上。
“他是谁?”那魔女开了口,语气不善。
“新养的使魔。”你说谎话不带脸红。
“使魔?”那魔女狐疑地看了你一眼,又大步走到你身前一掌推开了你,这个魔女有着怪力,单凭蛮力你根本打不过她,就这么看着她把那小男孩提溜到眼前,而后咋舌一声,颇为戏谑地转过头看着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但就在被问起的那一刻福至心灵,直接脱口而出两个字:“言言。”
那魔女听后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她没有再为难你们,反而离开了,可你总觉得很不对劲,虽说你能给这孩子变出耳朵蒙混过关,可你改变不了他身上的气息,按理来说那么近的距离她应该察觉的到,却还是放过了你。
很奇怪。
不过你还是松了口气,那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你神情有了松缓,他才将紧绷着身体的劲散开,却忍不住偷偷看了你好几眼,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叫李泽言。”
孩子的声音稚嫩,不同于那日的虚弱,痊愈三个月后的嗓音中早就填充了活力,你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泽言,有点不明白为何突然告诉你他的名字。
“我……我想说,谢谢你……”
这个年龄的孩子连说句谢谢都很害羞,你估摸着他应该是谢谢你刚才护着他,毕竟三天前他伤的那么重,肯定不知道是谁救的他,可就在你刚想回一句不用谢时,魔女敏锐地察觉到地面的蠢蠢欲动,这让你抬步冲上前推开了李泽言,而后抬手猛地一挥,烈焰翻腾而上,将从地面刺出的冰棱即刻间化为水滴。
——是从李泽言原先站着的地方刺出的冰棱。
魔女这个种族是不会对自己的姐妹下杀手的,见你留下李泽言的心已决,她们只得无奈离开,直到你确定已无威胁后才转过身蹲下去,和彻底被吓到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的李泽言四目相对。
“没事啦。”你笑了笑,全然没有刚才使用魔法的狠劲,“你放心,姐姐们说我可是这千百年来最厉害的魔女,保护你绰绰有余的。”
可李泽言并没有立即作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片冰化积水的地方,幽紫色的眼中闪着不可言说的情绪,却在抬眸的时候映的满室碎星,很明亮。
“谢谢你。”
你又听他说了这三个字,却比上一句诚恳许多,他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因害怕还在微抖的猫耳朵,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询问:“请问,可以把我变回去吗?”
虽然这么做真的不太好,但是顶着猫耳朵的李泽言真的是太可爱了,所以你二话不说地给否决了:“不可以哦。”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没听我的话。”你故作认真,拿手指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让你进柜子你不进,下次不听话,就是要顶着猫耳朵一整天。”
李泽言没声了,人类在你们面前真的很弱小,就是为人鱼肉,不过他估计也知道你没有恶意,所以这次又像这几个月来一样安静下来,却在见你准备起身离开时直接扑在你身上,害你重心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的声音很小,可你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可爱的小孩子总是有很多耐心的,你赶紧抱住了他,轻声安慰:“那我给你变个魔法吧,能让你做个好梦的魔法。”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你,你故作玄虚地冲他笑了笑,而后抬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乖,闭上眼睛,我数三个数,你就能做个甜美的梦了。”
这是李泽言第一次和你靠的这么近,他是真的被吓怕了,竟然不自主往你怀里缩了几圈,死死抱住你之后,才枕着你的臂弯闭上了眼。
“三,二,一。”
“晚安。”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你温柔的嗓音在这屋子里回荡,催眠魔法作为最基础的魔法之一,可以轻松让一人陷入梦境,他在你怀里睡着了,你也才终于好好看看他的模样——他很可爱,脸上有着肉嘟嘟的婴儿肥,头发蓬松而毛绒,比安娜姐姐养的橘猫的手感都好。
他睡着的时候是很漂亮的,精巧的五官被月光完美描摹,睫毛微微扇动,眉间净是安宁,被你变出猫耳朵耷拉下来,随着溜进夜风轻轻抖动,大概是如你所愿做了个好梦,看着他的睡颜,你就像是望到了时间尽头的温柔。
你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心里想,老一辈的魔女姐姐们真会说鬼话。
谁说人类的孩子养不亲的。
4
李泽言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悠扬的乐曲轻柔的如透过层层枝叶的曦光,钢琴的颤音随着微风吹拂在人心间摇摆不定,黑白琴键随着轻巧而有力的指法跳动,流泄而出的音符如同这温煦的阳光,跃动而闪烁。
李泽言会弹钢琴,这件事情几乎整个森林皆知,魔女们心中都是最可爱的女孩子,天生喜欢美妙的事物,自从他奏响第一声音符时,整个森林就传遍了他指间优美的曲调。
魔女们开始喜欢李泽言了,这群躲避你和李泽言将近八年的魔女们头一次聚集在你的小木屋前,邀请着早就已成少年的李泽言为她们的小舞会弹奏一支曲子。
能被大家接受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再说同为魔女,你知道姐妹们没有恶意,最多就是对这个难得年轻英俊的少年有了些歪心思,所以你也就挥挥手,算是让李泽言答应下来。
但是钢琴不是普通人家就能学的起的,你看向屋子中摆放的那一架钢琴,这是你们去人类社会时见李泽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架钢琴才买了下来,虽说你作为魔女总能很轻松搞到钱财,可是钢琴真的很贵,花掉了你两袋子的金币。
贵重的钢琴,弹奏的行云流水,如此一想便知道李泽言原先的家庭条件一定很不错,或者再想象大胆点,说不定是哪位伯爵家的孩子。
可是伯爵家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那样的追杀,这样的问题你想了八年都没想明白。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并非思考李泽言的身世,最要紧的是有人开始对他图谋不轨了,李泽言对待所有事情都是一如既往地认真谨慎,从不含糊,就像是今天的这个魔女聚会,他也好好打扮了一下。
当然这么说不准确,他只是换上了一件新衣服而已,是如今时代最流行的燕尾服,这也是因为你看见其他男人这么穿才想着要给他也买一件,却不想今日他穿上后效果奇佳,竟能让几乎全部魔女都围着他团团转。
连安娜都笑你,说眼光真好,还真养出个这么帅气的孩子,这要是再大一些,小心其他姐妹来和你偷孩子。
你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你想说现在想偷孩子的都不在少数,例如之前那个晚上突袭检查还吓唬李泽言的怪力魔女,现在就属她靠李泽言最近。
但是不得不说李泽言的确是个让你再放心不过的人了,就算他身边被多少姐妹环绕,却始终和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你在今天出门前,特地叮嘱他不要和别人离得太近。
“说起来,有没有种自家孩子长大成人的感觉?”
宴会的甜点都是从森林里采回来的不知名的果子,鲜美香甜,饱满多汁,少不留意就是汁溅满手,你本来无事可做就是啃个果子,却被安娜这句话吓得差点呛到自己,而从指缝滴下的果汁又差点弄脏你新买的火红色舞裙。
孩子,这个词来形容李泽言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才刚刚十六岁,在你们已经活了百年的魔女眼中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可你就是觉得这两个字别扭的很。
究竟是因为他性格成熟用孩子称呼不合适,还是因为孩子这个身份总让你觉得和他之间开始有了不可言说的隔阂,你讲不清说不明,但你的确不想称呼李泽言为孩子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李泽言,你就这么倔强地在心中划分区别。
所以你并没有回答安娜的问题,正逢舞会已经接近尾声,你看着李泽言终于从重重人群中走出,便赶紧跑几步迎了上去,和安娜挥手道别后就赶紧领着他离开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冠和树枝,投在地上只留下淡淡的阴影轮廓,你和李泽言并肩穿过森林,小路崎岖不平,索性你身旁时常有明亮的火精灵照路,并不会被磕绊到。
“你怎么不去跳舞?”
李泽言长大了,他的嗓音里没了当年的稚嫩,清澈的嗓音如南边森林的大海一样清冽,虽然论能力上你的确比李泽言要强,可是他却执意走在你身后来保护你,故而听见他说话你赶紧回身颠了两步停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因为我不太会跳舞。”
他倒是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们都很擅长。”
其实大多数魔女都很擅长这些,跳舞也好,画画也好,甚或是学会很多乐器,魔女总是多才多艺的,但可能是因为你自诞生就被赋予了最强大的力量,故而在其他方面显得笨拙许多。
以前你还没挂在心上,可也就是这个晚上,你突然好后悔之前没有听长辈的话多学学跳舞,以至于你都不能和自己养大的李泽言共舞一曲。
你不是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遗憾和犯醋都会不加掩饰地从语气中酸溜溜地偷跑出来:“所以啊,我也在后悔为什么以前没好好学跳舞。”
话音刚落,你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有些异样,浅淡的紫悄然攀上月缘,往日森林里刺骨的幽风也变得温柔,一向对人类不友好的魔族今日格外开恩,随着阴沉的迷雾散去,月光终于冲破乌云的遮挡,一束明亮皓白的冷光聚在你身上,就这么安安静静将你和李泽言尽情笼罩。
你才看清李泽言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弧度,他上前一步递出了手,站姿挺拔英俊,燕尾服的衣摆因微风而有了摆动,也带来了他的压着笑意的话语,撩起心湖上丝丝涟漪,融化了雪山上的一小撮冰雪。
“那我教你跳一支华尔兹吧。”
月色弥漫,林间不知何时起飘起一只只萤火虫,微弱的光芒给这一片漆黑中多了点缀,他就这么牵着你的手,落地,并合,摆荡,他做的轻盈优雅,而你只能亦步亦趋,努力跟上他的节奏。
你很笨拙,纵使尽力去跟上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再一次不小心踩到他的脚时,你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搭在李泽言肩上的手,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我……我还是不学了吧……把你的鞋都踩脏了……”
知难而退,以前学舞是这样,现在学舞还是这样,见你没了跳舞的兴致,或者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过出糗而不好意思再为难他,李泽言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责怪,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笨蛋,算我真拿你没办法。”
5
李泽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你笨蛋的呢?
你忘了,魔女活了太长时间,几百年的光阴不可能将每一件细微的变化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你从未留心这些小事上,等终于反应过来时,已经找不到“最初”这个时间点了。
他的胆子的确变大了,曾经那个还缩在你怀里需要你哄着才能睡着的李泽言如今已然独当一面,他真的长大了,他可以独自在魔女中周旋且平安而归,他可以自己下厨拯救这十年来凑凑合合的伙食,甚至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森林还是太小了,目光所及不过是层层树木,片片花朵,偶尔有鸟儿从远处飞来,也不过是带来大地回春的气息。
北部森林太偏僻了,森林本就风光甚少,北部森林的风景更是屈指可数,春夏秋冬,对于森林中人不过是看树枝萌芽繁茂枯萎落雪,可是世界很大,有东部风情的多彩迷人,有西部荒漠的风尘滚滚,还有南部海洋的波澜壮阔,李泽言是人类啊,他的寿命无法和魔女相提并论,他想去外面看看本就无可厚非。
可是你不能放他走。
私心是有,可是凌驾于私心之上的是魔女一族不成文的规则,从她们默许李泽言生活在这个森林里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着他一生都不能走出这片森林半步。
他是人类,人类是自私的,人类是有心机的,人类是会被金钱权力所迷惑的首要对象,人心莫测,他万一出卖了这里怎么办,魔女向往和平,能避开的争端就不要去触碰,这是你们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可你知道这片森林已经拴不住李泽言的心,他在你面前已经隐晦地提及很多次了,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去看看大海。
大海在这片大陆靠南的地方,要去看海的话必须途经人类的领域,他的求情变相就是想要回到人类社会,你听得懂,可你还是装傻充愣,对于他的请求含糊敷衍,始终不给一个准确的回答。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李泽言性子本就少言,如今更是不多与你说话,甚至有些时候一个人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一堆东西都不和你说一句话,你知道他这是在暗中生气,所以在一个傍晚,你带着李泽言来到了北部最高的山。
说是最高的山,其实也没有高上多少,又是傍晚,凉飕飕的风吹的人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所幸那群火精灵始终围绕在你和李泽言周围,保持着你们的体温。
山顶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小树自石头缝歪歪斜斜地挣扎而起,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晚霞亦如一只画笔,尽情挥洒它最后的色彩留于世间,地平线泛着橙红的光,渐渐被蓝黑的雾霭所遮盖。
你指了指那看不清的远方,声音很轻:“大海在那边。”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更多的回应。
“大海很大,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也就才见过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转过身,巫女的帽檐很大,足以把你整张脸罩在它的阴影之下,李泽言看不清你的表情,所以他依旧没有开口回答,却也在默许你接着往下说。
“是因为啊,要去看海一定会经过人类的领地,但是那里的人并不欢迎我。”
话说的很隐晦,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你不想重新翻出来撕开自己的伤口,但是你之所以对于人类不说讨厌却也绝对不亲近的态度,也是源于你那次被人利用善良,差点被教会抓住送上审判架。
你相信李泽言他听得懂,他是被你养大的,很多时候你一句话还没说他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你抬了下帽檐,见李泽言一直目视远方,眼神中却有着淡淡的怀念。
他开了口,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吹的有些松散:“你知道人类的预言者吗?”
预言者,这是人类社会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每一位预言者都是最为接近神明的人,他们能与神明对话,可以传递神明的所想同精神,预言者不能说是人了,他们和你们这些魔族一样通神性,神圣不可侵犯。
“你不大了解,人类在入学前都要去参加一次教堂洗礼,那次洗礼,是我们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见预言者。”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父……父母带我去了教堂,见到了预言者,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他说我是个厄命之子,会给国家带来无妄之灾。”
“所以,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现在山间的迷雾一样轻柔,毫无情绪的眉眼下似是在诉说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哪怕他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主人公。
距离你初次遇到那个濒死的男孩过去大概二十年了,二十年,足足这么长时间你才知道李泽言当初遍体鳞伤的原因,厄命之子,你根本不信李泽言能给国家引来怎样的灾难,是他会拥有无法比拟的力量吗,大概不是——他不渴望力量,这实在是太罕见了,人类为了获取力量做出了多少愚蠢的事情,可是在你想教他魔法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他的眼中看不出情绪的波澜,明明是被同胞所伤,可是他没有表现出仇恨或者怨念,只是一阵浅浅淡淡的愁绪。
你不想看他这副神情了,所以你转过了头,声音很低:“你要回去吗?”
“我想回去。”
“可他们伤害了你。”
“他们是我的同胞。”
你一下子没话说了。
脑袋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直犯懵,胸腔闷的你喘不过气,攥起的拳头倏然失了力气,同胞,直到听见这个词你才发现你根本不了解李泽言,人类心思太深了,每个人对待爱恨的评定方式都不同,你不知道李泽言究竟是因为无原则地袒护自己的种族,还是仅仅因为他的胸襟宽广。
但你知道劝不动了,从他说出同胞这个词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劝动,你是为了他好,可他偏不听话,一股没由来的委屈涌上,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你本想抬手不顾形象地胡乱一抹,却被他及时握住了手腕,他默默地弯下身,指腹划过脸颊,替你抹去了滚落的泪珠。
“对不起。”他的嗓音很沉,连带着你的心也一下子沉入谷底,“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
“要惩罚我吗?”
他要走的决心已至,最后这话不过是来缓和一下你与他之间已经僵持的关系,当年的猫耳朵不过你一时兴起而为,事到如今,你也不能惩罚他什么,所以你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夜晚将至,你能听见山下森林中野狼已然睡醒,深沉的嗥叫从一个山崖回荡到另一个山崖,渐渐弱下时却又起一声,此起彼伏,带起层层俱意。
晚上了,狼人起来巡视这座森林的领地是否有被侵犯,而魔女早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准备歇下,你看着李泽言有些复杂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趁此时离开,但他没有一个完全的准备。
他年幼被狼人袭击过,他知道那群狼有多么凶狠。
可你没有扔下这个已经决议与你分道扬镳的人离去,而是看着自己指尖窜动的小火花许久,而后上前两步,抱住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李泽言的腰。
他长高了,曾经那么小的孩子已然长大成人,他的脊背宽厚,他的身姿高大,若按照人类的时间来算,他早就是个成年人了。
人类的孩子或许真的养不亲吧,你这样叹了口气,算是对于自己以前天真的想法下了判决,而后吸了吸鼻子,双臂越收越紧,生怕他趁你不留意就跑走了。
他没有挣脱开你,只是站在原地任由你抱住他,可能是私情作祟吧,你突然笑了一声,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我可以帮你避开这群野狼。”
李泽言脊背一僵,他猜到了你的意图,可是他反应的还是有些慢,慢到来不及阻止你已经说出口的话。
“让我和你走吧。”
眼角残留的泪花被初升的月光照的亮晶晶的,可你却是一直笑着,甚至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最开始那个熹微的清晨,他也是这般拉着你的袖子,要和你来到北部森林。
且义无反顾。
6
魔女一生中有两个弱点,一个是人尽皆知的被砍下头颅,另一个则是只有长辈知道,且从未公开的秘密,那便是爱情。
魔女不能爱上别人,她们在爱人面前没有原则,甚至连性命都可以罔顾,若是魔女爱上了人类,又爱上了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类,那就等同于宣告了这位魔女的死亡,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你爱上李泽言了吗,这是你第一次认真对待这个问题,魔女不太会界定爱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能是心脏的狂跳,或是心中的悸动,也可能是忍不住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的冲动。
魔女爱人的方式是相同的,她们像所有初恋的少女一样不计回报地奉献,可是魔女对待背叛自己的人的方式截然不同,有些会杀了对方一了百了,有些会将对方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大概其中最温和的了,你只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人类世界。
可能你是真的爱他吧。
李泽言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飞来的鸟儿通风报信,与你说城门前站了很多人同军队,你自知大摇大摆跟过去就是自找死,所以在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抽了身,都没和李泽言告别,悄悄绕着小道进了城。
等进了城,你才知道城门前那么大的阵势是为了迎接他们的三王子回来,所有人都说这个三王子命运坎坷,小时候被魔物掠走性命攸关,幸好得了神明相佑才得以归来,他的回来是来拯救这个国度的。
所以说人类的想象力真的很厉害,要不是你亲自救的李泽言,你可能都信了她们绘声绘色的说辞。
已经和李泽言分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集市中躲来躲去,你太久没和这么多人接触了,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合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算恰当,你就这么一直躲避着,缩在酒吧里最隐蔽的一个角落,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聊着有关皇室的话。
你听他们说,这个国家应该有三个王子的,小王子很早的时候就失踪了,不过这本就无伤大雅,国家的继承权根本轮不到他头上,可谁知大王子沉迷永生,私自饮下纯血种的血,结果疯癫而死,而二王子整日骄奢淫逸不务正事,老国王也无法把这国事交到他的手中,于是,便唤回的小王子。
唤回,这个词很有意思,人类说话向来兜兜转转话里有话,所以你们魔女很讨厌与人类交流,晦涩难懂难猜心意,稍不留意就是踏入陷阱之中,但是唤回这个词变相是在说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李泽言还活着,可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也不清楚。
已经在人类社会待了一个多月,族里的姐妹们应该都知道你这近乎叛族的举动,可她们并没有追赶来,更像是放任你自生自灭。
回去少不了被惩戒,可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李泽言已经彻底和你告别,大王子死了,二王子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竞争压力,他是王命归属的男人,他是要继承王位的人,没有人类不喜欢权利,他也知道自己一去不归,所以从来没向你做出他会回来的承诺。
经此一别没什么不好,但你还是太疏忽了,仅仅是因为你对李泽言的爱慕连带着你对人类降低了戒心,就这么轻易地被潜伏在你身边的狩猎者找到了破绽。
心脏不是魔女的致命之处,就算被贯穿也只是剧烈疼痛而导致的长时间昏厥,等你费力抬起酸涩的眼皮时,眼前的景象已然改变。
宽敞的走廊里即使点着蜡烛也显得昏沉阴暗,四周封闭,你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指尖冰凉的触感在告知你趴在石板地面上,古旧的墙壁不知为何总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寂静而冷酷。
守卫就站在你身边,你视线所及能看到他们灿烂精细的盔甲系着纯红的披风,而肩胛上用鎏金渡上皇室纹路同教会的圣十字架,锋利的长矛就在你脖子附近停留,冷锐的微光时时刻刻提醒你现在命不由己。
身上很痛,你艰难地偏了下头,看见未被披风遮住的半边身体上已经遍布鲜红的纹路,这是被灌下圣水后留下的圣痕,看样子他们不急于一时要你性命,却也不能让你有任何可乘之机而逃走。
沉重的靴子踏过这冰冷而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来者的穿着很贵气,至少他裤腿的金丝绣纹看上去就昂贵,身后跟随的侍卫军彰显此人身份不凡,听觉尚未恢复,所以你听不清这个人和押守你的士兵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侍卫放开了你,而后你就被拖进一个房间,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直到屋里只剩下你与他两个人,你才看清他的面容。
是李泽言,或者来说,是三王子。
米白色的披风,燕尾服,白衬衫,丝巾挽出领口,浅灰色马甲的金属排扣细细地在腰处收了尾,银色的细链子斜坠一侧,胸前点缀着镶嵌红宝石的银色十字架,象征着教廷与王国的权威。
“你那时一声不吭的消失,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是我大意了。”
一月未见,再遇时他沉默许久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喃喃说出句这样的话,你听不出他是否有责怪你自寻死路的意思,但是你头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神情如此悲伤,比那日决绝时还要悲伤。
殿宇典雅气派,金色的光辉柔抚这典内的陈设,从灰白色的大理石支柱,再到床前垂着的朦胧纱幔,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芒交相辉映,却破不开他眼中沉沉的阴霾。
“疼吗?”
疼,真的很疼,身上除却刀伤还有圣水留下的圣痕接连发作不断折磨着你,可你看着李泽言,却努力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不疼。”
可惜你的谎话说的并不好,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看他阴着脸走到一旁拿起一柄短刀,上面挂着的金属链子叮当作响,在这个房间里略显突兀。
你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只能倚着墙壁坐着,看着他手执短剑走了过来,在你身前站定半跪,短刀刀尖却直直刺进你身后的墙面三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寒光在颈边流转,所有的法力都被圣水所封印,以至于你现在的气力还不如路边的一个小女孩,故而李泽言这话在你听来更像是询问你最后的遗言。
所以你歪了歪脑袋,看着地面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轻声开口:“他们还知道你活着啊。”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并不清明,似乎想到这件事让他很不悦,可他还是挽起袖口露出精壮的小臂,虽然并不明显,但你能看到一条暗红色的纹路隐于皮肤之下。
“我寓意不详,所以自幼就被种下这种巫术,只要我活着这条咒纹就不会消失,至于我能否继续活着,也是由它来决定。”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被压抑的情感全盘克制在内心最深处,你看着他手臂上的纹路,摇了摇头:“没人性。”
他没料到你会这么反应,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你,你看着他的神情才料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又赶紧改口补充:“我是说,这就像是监禁你一样……比我把你关在森林里还过分。”
当然,后半句的声音渐欲微弱,可李泽言却听得一清二楚,你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所以我回来,就是为了抹去这条咒纹。”
“可以抹去吗?”
“可以。”他的声音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突然有些喑哑,你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但是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被压低了头,在痛苦地挣扎抉择后,颤着声音补上最后的话,“预言者说过,只要杀了那个操纵火焰的魔女,就可以抹去。”
“那就杀了我吧。”
回答的太干脆了,干脆到李泽言都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些什么,微微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你此时的面容,没有恐惧慌张,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曾经最爱的人面前,毫无反抗。
这就是魔女这个种族的悲哀,悲哀到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
可能他的确没料到你会这么利落地回答,他细细看着你的面容,因身体虚弱而额头渗出的汗珠沾湿了你的刘海,血迹在脸上仍有残留,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抬手替你撩开已经粘合在一起的发梢,而后将散落的头发挽至耳后,将你全部的长发攥握在一起。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魔女的长发,对魔女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好看吧,长发魔女配上飘逸于风中的长裙,是夜空中最妖冶的存在,但是真正代表着什么吗,好像并没有。
所以你摇摇头,可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他拥入怀中,他一手捧起你的长发,一手握住那把短刀,入秋的寒风终于冲开未合紧的窗子,摊在桌上的书本纸页哗啦啦作响,一声落在耳边的对不起随风而散,你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觉得发尾一轻并无疼痛,那把短刀并未抹断你的脖子。
但是你不敢睁开眼睛,依旧紧闭双眼绷直身体,可窗前风铃依旧作响,轻柔的风儿带着人世间的气息略过你的鼻尖,告诉你还活着的气息。
你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沾染血液的长发被剪去,只剩下凌乱的短发发梢被夕阳沾上橘黄色暖光,他还是半跪在你身前同你咫尺相近,而后轻轻前倾,吻上了你有些干裂而失了血色的唇。
他连亲吻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其他姐姐所说的那种热情与疯狂,他吻的太冷静了,咬磨含允,浅尝辄止,甚至你都不能感受到他是否曾对你抱有爱意,也感受不到灼烧的圣痕正在逐渐消退。
大自然是遵守等价交换的,你告诉自己,他应该是在索取他放过你一命而所要的报酬,根本没有其他心思,不要把过去二十年间的情感拉在这件事情上,在这里,你只是个被抓住的可怜魔女,而他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王子,没有魔女和她的养子,只有人类和异端,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一遍,两遍,十遍,你用了无数个借口来掩饰他的亲吻,可实际上只是你不敢将其称作为爱罢了。
哪怕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7
魔女不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死手,却也不会轻易绕过,私自豢养人类,又将其放回人类世界引来祸患,这两个罪名足以让你永生被关起来无休止地消磨性命,直到你精神崩溃自己领死,可是关键时刻是安娜站了出来,这位德高望重的魔女替你求了情,永生的监禁变成可数的百年,相当于给你判下死缓。
这件事的确是你做错了,你当初就不该被那点爱情所迷惑而将李泽言放回了人类社会,如今你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可未来扑朔迷离,埋下的隐患会引来的腥风血雨这是你这样年轻的巫女能想得到的。
你受罚的时候没有像其他魔女一样怨言满天,只是安静地看着虚无的法力缠绕在你手腕附近最终化为一个毫无缝隙的镣铐,结界自周围展开,将你困在这四方天地里。
你想,不过是百年时间,等着几百年过去了,李泽言也估计轮回转世很多次了,你这颗曾经暗恋过人类的心,也该没了当初那般热切了。
可你没想到你只在这结界里待了一年,一年后,人类宣战,且是夜晚突袭。
不同于百年前人类的不自量力,如今的他们似乎孤注一掷不管不顾,联合多方势力一并进攻,明明夜晚是狼人和吸血鬼的主场,可不知为何也被人类夺取主动权。
他们的入侵太突然了,突然到上一秒你还在结界里老老实实接受惩戒,手腕上还被特殊镣铐禁锢着法力,下一秒这坚不可摧的镣铐分崩离析化成碎片落在地上,连带着周围的结界直接崩坏,百年惩戒的束缚烟消云散,鼻尖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你知道了,这座森林出事了。
可你不能及时赶到,被封印一年的法力是在蠢蠢欲动,可若是贸然使用只会落得自己暴毙而亡,你被惩戒的地方离你平日生活的那片森林太远了,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往前赶,血腥味愈发浓郁让你倍感恶心,你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险些没承受住。
雷电在天际嘶吼划破寥寥无几的光明,哀鸣和剑影在风中绽开而交叠,堆积的残体狰狞可怖,血红色的腥味在这片如炼狱的森林里欢快而跳跃,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你很久没开过杀戒了,可以说自从你得知自己力量的恐怖后就再也没有随意使用过,可如今满目惨烈之下手上的力量失了控制,急促的呼吸,空洞的双目,一切都在昭示着你已经陷入失控。
人类在自然面前是无从抵抗的,翻卷的火舌将耀武扬威的人类卷入其中,尖叫,悲鸣,这片战场再度开始喧嚣,可直到那弥漫的硝烟散去,你才看清那个站在最前方的男子。
他的个子和李泽言差不多高,容貌却意外地相似,你不清楚这究竟是李泽言的容貌在这一年间有了改变,还是你心中还没割舍掉那个人类故而恍惚幻象。
但是比你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手上的动作,已经出手的火焰被你强行熄灭,戛然而止的法力使得暗红色的火焰印记在你的手背乍然亮起,一阵如被火烙灼烧的痛感让你忍不住皱眉——这代表着在短时间内,你无法操纵火焰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不让我杀魔女。”
不是李泽言的声音。
暗红色的血液淌过满是沙砾的土地,这从森林深处蜿蜒而来的猩红就像食人巨人的嘴,看不到尽头,而被你误认成李泽言的男人就从这深渊中一步一步走来,他的目光让你战栗,他的声音让你害怕,人类穷凶恶极时,更像是从炼狱中爬出的饿鬼。
“明明费了那么大力气接近你,到头来却下不去手,我都看不下去,都把人绑到他眼前了,结果又给我放了。”
为首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珠子,你能认出来,这是曾经和你玩的很好的姐妹最喜欢的饰品,但这珠子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战利品而已,你看他随意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踩上几脚,目露凶光。
“所以,我来替他下手吧。”
风中传来千万声哨响一样的嗡鸣,早就潜伏好的弓箭手随着他一声令下搭弓放箭,你愣愣抬头,万箭齐发,无数箭矢破空而来,银制的锋尖染着极致的寒意,刺的你有些睁不开眼。
手上的纹路还没完全褪去,若是此时用火焰烧毁这些箭支只会让自己毙命,所以你只是跪在原地,想着反正中再多箭也死不了,最多是疼得要命。
你是坐以待毙了,可千钧一发之时一个身影从一旁猛地冲了过来,他跑的太急了,不管不顾地冲进这必死无疑的境遇内死死抱住你,把你整个人护在他身下。
风停了,所有的箭雨流星刺在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枯树碳枝上,扎入狰狞恐怖的地面中,以及落在这个为你承受万箭穿心的男子身上。
“李……泽言?”
一滴血从他的刘海上滴下,落在你早就灰扑扑的脸上,他一声不吭,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艰难的喘息,你甚至怀疑自己聋了,明明贴着他的胸膛,却好像也听不到他的心跳。
“李泽言?”
你又叫了他一声,可他依旧什么回应都没有给你,徒留尾音在这突然寂静的战场上回荡,没有人敢有一点动作,就连那个本想杀了你的二王子也因为突然出现的李泽言而开始举手无措——若是李泽言因此死了,他便是残害手足,回去根本无法交代。
“李泽言!”
他没有回答,却一直保持着原先能将你保护住的姿势纹丝不动,你怕了,你真的怕了,你开始挣脱开他的臂弯,颤抖的双手捧住他已经失了血色的脸,一遍遍嘶吼他的名字。
二王子的兵马已经离开了,这位已经被立为王储的人不愿意他的王位断在这样一个突然冒出寻死的胞弟上,森林重归安静,只有风卷起枯枝残叶滚过,一片荒凉。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过了太久了,你终于听到他微弱的答复,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你知道他为你挡下了多少箭支,他的后背鲜血淋漓,一瞬的昏厥加上每一次吸气都能牵起的苦痛,才让他久久未能回应你。
你连忙起身换你用身体架住他的身躯,他伤的太重了,你知道作为人类的他一定撑不过这一劫,这一刻你只恨自己为何以前不和安娜姐学习一点治愈魔法,哪怕会上一点,是不是都不至于看着他在你眼下离去。
可你没哭,好像极度悲伤之下泪腺已经失去分泌泪水的能力,但是嗓子很紧,说句话都是低哑而难听的颤音:“你……你在干什么啊……我又不会死……”
箭支从皮肉中拔出,连带的剧痛让他身体为之一颤,却在听见你这句话时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可你会疼。”
箭支掉在地上的闷响被鸟儿飞过时的啼叫所覆盖,一晚上如噩梦的讨伐就这么被戛然而止,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已然接近,可是怀里的那个人气息愈发微弱,他肯定撑不住了。
大概是你现在的脸太难看了,本来没多少时间的人是李泽言,可他却成了安慰你的那个人:“别丧着脸,不好看。”
但是你的脸已经僵硬了,你抬起满是血污的手狠狠拍了拍却还是扯不出一点表情变化,所以你放弃了,只是低着头看着枕在你膝上的李泽言,声音混着哭腔:“我给你实现个愿望吧。”
明明是文不对题的回应,可李泽言并不在意,他顺着接了下来,都伤成这样了,语气里依旧有着小小的戏谑,是在明显不信任你的话:“魔女会给人类实现愿望?”
“会啊。”你抬起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发梢,你知道李泽言平时很注重仪表,这么乱糟糟且狼狈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他,“你想要什么愿望,我都会实现。”
这是你在暗示,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只要他开口说他想活着,你就用禁术与他以命换命——不是你对于李泽言的私情作祟,而是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本该就是你,你不过把这条命还回去。
他有些牵强地勾了勾唇,目光却移向别处:“那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别让人这么操心。”
“这个不算,给自己许一个。”
你这预料之外的执着让他少有地面露讶色,可他现在已经到了作为人类的极限,至少你看不出他的神情能有何种变化,他又看了看你,而后就像是没听懂你这般执着之下的暗示一样,提出了他的愿望:“那再给我变一次魔法吧。”
没有等到你的回应,他便已经闭上了眼睛,晨间的清风吹过他的面颊,微微扇动他落于额前的碎发,无力垂下的手腕上的狰狞血红纹路也逐渐褪去,他的面容安宁而祥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天边的云彩被太阳染上淡黄的颜色,树林间氤氲的潮湿寒意也被黎明的曦光融暖,半晌,你才从他的请求中回神,轻轻抬手覆在他双眼之上,指尖颤抖,嗓音沙哑,却又努力做的和以前一样温柔:“闭上眼睛,我数三个数,你就能做个好梦了。”
“三,二,一。”
天亮了,黎明在这如地狱的一夜后终于到来,你抬眼望去,似乎能看到远处被山林遮挡的田地原野,似乎看到南部村庄的村民幸福知足的笑容,似乎看到李泽言以前一直心心念念的湖泊海洋,正荡漾着明媚的水波。
黑夜与白昼已经交替完毕,可你却觉得自己心中的一个角落永久性地崩塌了,空荡荡的。
你俯下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虔诚地吻了吻他的唇。
“晚安。”
8
魔女显世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们大都会选择在晚上出现,月光是清冷而皓白的,比阳光那毫无用处的温暖更衬着她们的气质;她们大都留着及腰的长发,随着提裙回身的动作于空中飘逸;她们大都会穿上最漂亮的一条裙子,绝不容自己的美丽有一丝闪失;她们脸上大都是张扬而无畏的微笑,有着女性的妩媚,却也有决绝的狠戾。
人类的王宫修建的很奢华,外有姹紫嫣红的花园,内有壮丽辉煌的壁画,墙壁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张张仁慈宽容的脸颊,是人类所信奉的神明和他的侍从,画卷很长,美丽而恢宏的壁画描绘着神明降世的种种,你略过这些故事,再抬眼时,已经来到了王位前,见到了第二王子。
你在擅闯王宫,却没有人敢拦着你——拦住你的人已经在那团火里一动不动了。
你看着二王子恐惧到扭曲的面孔有些不解地歪歪头,这个前几天刚见过的人没了那日的耀武扬威,他口齿不清双腿发软,却还是装出狐假虎威的气势:“你你你……你来干什么!”
他的表情太有趣了,明明害怕还要装作无畏,所以你反而柔柔地笑了,提裙屈身标准地行礼,今天的你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曾与李泽言一起去参加舞会的那件红色裙子,若不是你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可以说是优雅的如一个出身良好的贵族小姐。
“别害怕,我只是来取件东西。”
你开了口,脸上笑靥如花,声音却冷到掉渣。
悬挂在石柱上的蜡烛还是不够亮,已经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让你可以一眼望尽想看的东西,不如此时腾空而起的焰火可以遍布在这大殿之中任何一个地方,火光一窜一跳,绚烂而夺目。
火海满天,疯狂的火浪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火光尖细的舌尖舔舐过人类为贪婪而埋下的罪孽,撕裂原本的夜幕随风四处乱窜,赤红的火焰逐渐失控,狂妄成黑色。
李泽言以前一直和你说要去看海,大海很辽阔,是蔚蓝色的,让人安心的颜色,你还记得李泽言那时说过,大海中有一种生物叫鲸鱼,它身形像一座山一样巨大,小鱼小虾都只能从它身侧游过。
鲸鱼很温柔,寿命将尽的它们会在日落时沉入深海,鲸落遍化成孤屿,用自己的躯体供养整个海洋上百年。
鲸落是鲸鱼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
而他却是上天留给你最后的温柔所在,他死了,你就再无怜悯之心了。
耳边还有人的惨叫声,他们喊的撕心裂肺,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二王子不顾自尊地跪下求你放他一条性命,可你却没生出一点可怜之心,鲜血溢出指缝,几丝粘稠的血液挂在指甲上,你抬手就拧折了他的脖子,抹了这扰人心神的烦躁。
火焰不会伤害到你,血液也没有溅在你的裙子上,你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想着自己以前还是太限制李泽言了,就让他陪着你待在那乏味的北部森林里,一直待了二十年,你应该带他往远处走走,你可是所有巫女中最强的,怎么可能保护不了他啊。
例如可以去东边看看,东部森林居住着很多精灵,它们很可爱,蹦蹦跳跳,看见谁都会往上凑,它们比你们魔女还要对人类友好,这些小家伙歇息在一草一木之间,有时候掰开一片叶子,就能看见一个小精灵趴在里面打盹。
还可以去南边看看,南边比北部要温暖,那里有很多蝴蝶,虽说李泽言应该见过蝴蝶,但他一定没见过那么多且美丽的珍稀蝴蝶,它们轻盈蹁跹,很美丽的。
这样,他就能知道你现在就像一只小精灵一样,踩着尸体间的空隙跳过去,蹦蹦哒哒,像是个懵懂的孩子一样轻快得很。
这样,他就能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只在血雾与火光中蹁跹的蝴蝶,穿梭于火尖的夹缝之间却不沾染一点火星,在这泥泞的世道下独然华丽。
不过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你现在踮着脚尖,踩着漫开的血液,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小小地挪动着脚步,上步,落地,并合,摆荡,一个人在这惨烈的宫殿里翩然起舞,跳着他曾经教给你的那支华尔兹。
那样子又美又疯。
9
是安娜收留的你。
你闹的太厉害了,一夜之间皇室成员皆死于非命,还就是在李泽言死去的没几天就遇如此无妄之灾,整个教廷都为之震惊,你听说那位预言者首次出了面,他念着经文不断忏悔,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过错。
是他算错了,李泽言不是厄运之子,他不会引来灾难,反而只有他才能阻止这场杀戮。
你想了想的确如此,你是为了给他复仇才来的,如果李泽言没死,你也不至于给自己背上杀孽。
李泽言死了,你也变成半疯不疯的模样,这让安娜对你甚是担心,但同为魔女,又是亲手将你带大的人,她还是能理解你的心情的,所以她并未出声做无用的安慰,而是走到一旁打开一个金色镶边的盒子,拿出一个看起来很陈旧的本子递给你。
“这是李泽言留下的,他嘱托我若是他没回来,就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
你认得这是李泽言的日记本,好像是有一次去人类村庄采购的时候买下的,从那以后他时不时就在这个本子上记上几笔,你没有偷看人隐私的爱好,故而从来不关心他都写了些什么。
“至于你拜托我教你治愈法术这件事,可以在你看完这本日记后再议。”
你的确和安娜提到过要和她学习治愈法术,你也是因此才来找的她,不过眼下你却愣愣地接过本子,手指摩挲在封面粗糙的质感上,似乎在寻求与李泽言手指相碰的触感。
“他说,你总是不记得很多事情,等你看完这上面的内容,或许就想起来了。”
因为体质原因,除非太过印象深刻的事情,其他都不会在你的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你本想翻开这个笔记本看看李泽言都留着些什么,却又突然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安娜姐姐,你和李泽言认识吗?”
安娜倒是对你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她笑了笑:“当然认识,他谎称他已经杀了你,甚至拿出你的头发作证,你知道吗,我看见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
“不过国王不知道你真死假死,但是李泽言立了功,就和国王请求把整个南部地区以及沿海地区都划分在他的领土之下,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整个国家唯一一个魔族可以和人类友好相处的地方了。”
“你看,那个面包店的店主就是悦悦,周围等着买面包的可都是人类,她们可喜欢悦悦的厨艺了。”
安娜之后说了些什么你都听不见了,你只是突然想起那个帮我李泽言半跪在你身前,表明他能以你的性命可以换取自己的自由,你一直以为他会解除那永生监视自己的咒术,却不想他只是选择了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化为自己的领土。
手指忽然没了力气,手中的日记本咣当落地,大半天你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紧弯下腰想要捡起来,佯装镇定地快速翻阅着每一页——此刻的你还没有勇气去慢慢细看自己爱人的遗物。
大致略过的每一页上都写的密密麻麻,可是倒数第二页上只有三个字,而且不是人类的文字,是属于你们魔女的,更晦涩难懂的符号。
「对不起」
他在道歉,你不知道李泽言是如何学会魔女的文字的,可能是偷摸看着你的藏书学会的,可是日记本还有最后一页,你小心而缓慢地翻开,却见那一页上依旧是魔女的符号,仅仅是六个字,却足以让你忍了多长久的眼泪顷刻间决堤而出。
「对不起,我爱你」
笔锋没有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却能觉出他在很认真地用笔触描摹你们的文字,哪怕看起来幼稚的很,你大概能猜到他为何要用魔女的文字来表述——从他回到人类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这上面的秘密都会心照不宣地被公开,只有用奇奇怪怪的符号掩盖过去,他那点从不表露出的情感才不会被人发现。
他背负着太多事情,自己想要打破命运获得自由的渴望,作为人类与异端的立场,以及自己心中对于猎物不自觉的心软,这让他如履薄冰,连爱都爱的隐忍克制,小心翼翼,恨不得藏起来,埋进去,不让任何人知道。
你才知道他其实和你一样,也都曾犯下动情的前科。
10
“有时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忘记的很多事情,你其实一直记着。”
北部森林最高的山上立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被你歪歪斜斜刻上李泽言的名字,人类文字很难写,你是对着李泽言在日记本上的署名刻下的字印,人类不同于魔女死后化为灰烬,他们有着入土为安的观念,李泽言是作为人类死去的,所以你尽可能为他圆满这样一个仪式。
这座山平时都没有人会登上来,故而也成了你一个人的秘密基地,你把他葬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离你的小木屋很近,你可以随时来看看他,二是因为这里很高,等到天晴了,可以从这里看见大海。
你将一束小花放在他的墓碑前,喃喃说着刚才未讲完的话。
“例如,曾经喊着要听钢琴的是我,缠着你教我跳舞的是我,就连想去看海这件事情,也是我先提出来的,还提了很多次,但是我转眼就忘了,所以你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吧。”
娇嫩的花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柔弱的花瓣被狂风毫不令惜地折磨,又是冬天,北部的冬天很冷的,就算是你天生被火精灵所庇佑,也能察觉到丝丝严寒。
你原以为李泽言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他来到你身边接近的的目的种种,却不想上面只是记录与你相关的事情,他记下你喜欢如火一样鲜红的裙子,喜欢甜而不腻的点心,喜欢柔缓温暖的曲子,喜欢大海的波澜壮阔。
明明你才是魔女,明明你有着实现别人愿望的能力,可到头来却是李泽言这个人类一条一条满足你的愿望,他会拉着你陪他一起买衣服,却花更多心思在给你添置新裙子上;他会学习怎么做吃的,每次都让你来试吃调整口味;他会为了你重新捡回钢琴的技巧,演奏一支合你心意的圆舞曲。
甚至他明知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就是用你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明知除过此次机会就再无抹掉身上咒印的可能,却还是执意用功勋换过这片无用的领土,就是为了从那以后你可以放心地去看海。
他把爱藏的太深了,骗过了监视他的人,骗过了从小把他养大的你,就差那么一丁点,若是他那日没有冲出来以命相救,或许就能把自己骗过了。
“我啊,在你离开之后去了王宫,把属于你的王冠拿回来了。”嗓音开始哽咽,所幸这狂风呼啸打乱了语气中的颤抖,你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你估计也看不上那个王位,我就把那个王冠融了,留下的金子和上面的红宝石,我都送给死神了。”
“不对,用你们人类的词来说是贿赂,死神喜欢这些金贵的东西,我都给了他,拜托他能给你打点一条好点的路。”
泪珠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滚,你抬手胡乱一抹,却不想越哭越狠,你还是太想他了,哪怕替他复了仇铺好来生的路都抑制不住胸腔内翻涌的悲恸,生离死别的窒息苦痛让你从一开始还能站着到蹲下抱头痛哭,你一直以为自己那时冷静是因为不再对他动情了,可现在你才知道,只是你反应慢半拍,使得悲伤袭来的太晚了。
晚到你用最后的理性处理完一切,才终于像个女孩子一样崩溃大哭。
“李泽言你给我听好了,有本事你下辈子继续当一个人类啊,反正我以后不会喜欢人类了,再也不会喜欢了!”
“你们人类都是坏蛋!大坏蛋!”
你哭的太厉害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都发了什么疯,都喊了些什么鬼话,又哭成多么可怜的模样,这些你都没有印象了,你只记得自己哭的不能自已时总有一阵风环绕在你周围,褪去了冬日的冰凉,是有温度的。
像是被他抱住一样温暖。
11
“后来,这个国家动荡很多次,但是那片划给他的领土却安然无恙,听说是他在一年之间同各个种族之间签订了和平条约,魔族可以随意出入那片区域,但是不能伤害人类。”
“大家都很敬重他这样的人,发生战争动乱的那些年,也是靠各个种族联合一起保护这里村民的安全。”
墓碑历经百年风霜早就破旧不堪,若不是你每年都会仔细用墨水描摹一遍上面的名字,怕是连这块墓碑立给谁都看不清了。
曾经光秃秃的北部山崖上早就被绿茵覆盖,那个从石头缝中长大的小树也从细芽变得强壮,茂密的枝叶展开拢住一片光阴,自从被你捡回来后就不爱动的小黑猫此时也三下两下爬上树,蹲坐在最粗的那根树枝上听你絮絮说着什么。
几百年过去了,如今的你也成了族中值得尊称一声姐姐的人,族里的规矩似乎没有那么严格了,年轻的魔女可以随意到人类社会游玩,可以与人类接触,可以和她们选定的男孩游山玩水,再无顾忌。
很多姐妹都搬到了人类社会居住,因为社会的进步,人类发明出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魔女们耐不住诱惑就跑了过去,如今住在森林里的魔女已经寥寥无几了。
姐姐们也劝过你出去看看,可你就是固守在自己的小木屋,有时自己背着拗口的治愈咒语,有时自己坐在钢琴前胡乱弹奏,有时候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日记本的每一页,仔细用指尖微弱的法力修复着纸张的破损。
故事很长,你这么爱忘事的人都能记着几百年前的一个人类实属不易,这段故事你讲的断断续续,从早讲到晚,也不管那只黑猫到底有没有好好听着,但它似乎在好好听着,因为当你情绪有点难过的时候,它会走过来蹭蹭你。
而今天是你第一次带它离开你的小木屋,这只黑猫很奇怪,明明小不丁点的模样,却坚持走在你身后,一路弓着腰警惕地左顾右盼,喉咙里发出低吼,似乎想要震慑周围的生灵不要靠近你与它半步。
但这很明显没有用,森林里的大家喜欢死这个小黑猫了,小精灵蹦蹦哒哒跳过来都往它毛绒绒的肚子上钻,气的小黑猫露出獠牙吓唬它们,却还是没舍得咬。
但就算这么受大家欢迎,这只小黑猫一直在拒绝你来抱着它,它就是寸步不离跟着你,若不是身形太小了,它真的和李泽言很像,像到它拿肉爪子拍你的时候,你都有种它在叫你笨蛋的错觉。
魔女也好,吸血鬼也好,不老不死的种族活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会忘记了情感的积淀,会忘了何为爱情,有些时候连自己是否活着都无法下一个定义,李泽言是个人类,就算他能陪你走完一生,与你来说也不过这漫长寿命中短暂的惊艳。
魔女姐姐们安慰过你,和你说过个一百年就会忘了李泽言了,可后来你才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你选择用漫长的寿命去等待,等待有那么一个和他有相似之处的人出现。
但你没等到人,只等到了一只猫,等到了一只见你做什么都有些嫌弃的黑猫。
你有时候也会想难不成李泽言这辈子是成了一只猫来找你,但是这种想法简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人类轮回转世根本不会有上辈子的记忆,单凭你特地拜托死神为他选择一条好点的往生路,都不会让他成一只猫。
猫的寿命比人类还脆弱,若是没有魔女愿意收它作为使魔,那么猫的寿命在眨眼间就已经走完,李泽言是傻才会去当一只猫。
可是这只黑猫实在是太异常了,它从始至终一直粘着你寸步不离,太奇怪了。
魔女与使魔建立的羁绊是一生的羁绊,虽说使魔不会做出违背主人意愿的事情,可你还是害怕若只是自己被汹涌的思念之情所蒙蔽双眼就擅自将这只黑猫变成使魔,却又发现它不是你所想的人,那岂不是更痛苦。
所以你觉得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心理准备,直到无论这只黑猫化形后终究是谁你都能平心去对待的时候,才算对这个一生的伙伴负责。
所以你站起了身,不再目视李泽言的墓碑,而是看向远方——姐姐们都说,这是最高的山,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见大海。
“在那片海域的岸边,很多人之后选择在那片森林定居,希望得到大海和鲸的祝福。”你抬手指了指远方,偏头,却看着那只蹲在树上一直看着你的黑猫,你动动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甜美而优雅,“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大海吗?”
那黑猫站在树上,它歪了歪小脑袋,眼珠子却亮亮的。
“喵。”
它这么叫了一声。
12
后来,你带黑猫走出了这片森林,去看了东边的精灵,南边的蝴蝶,西边的骆驼,还有曾经念念不忘的大海。
后来,你带着黑猫离开了森林里的那个小木屋,就拿上了他的日记本和一些好看的饰品,到北部的那座山上和李泽言告了别,就彻底离开了森林,去往人类世界。
后来,你终于将黑猫变成了你的使魔,不过它的确和其他使魔不一样,没有初变人身的欢呼雀跃,没有和主人相识的生涩拘谨,你只觉得自己心中有那么一根线突然绷紧,不可名状的羁绊建立的瞬间,你就被尚化人身仍在魔法阵中的他拽进怀抱之中。
他的皮肤是滚烫的,使魔身体的温度都比寻常人类要高,可是他的身形像一个成年人——其他姐妹的使魔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孩子,你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什么。
可他只是死死抱着你,把脑袋埋进你的颈窝之中,头顶毛绒绒的猫耳朵蹭的你有些发痒,咫尺之距,气息可拂,你终于听见他以生涩的口吻哑声唤出你的名字。
他身上透出阵阵香甜的气息,像红酒一般醇和不烈,是你从来不曾忘过的味道,你默默等待了百年的人终于用一种你最不敢相信的方式出现,你怔愣半天,才慢慢抬手,搭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寻求这一丝实感。
“你回来了。”
你呆呆地开口,魔女百年的成熟不复存在,你就像个突然得到一件盼望已久的礼物的小孩子,却没有热泪盈眶的泪水,也没有欢呼雀跃地狂喜,一向慢半拍的你此刻表现的傻傻的,笨笨的。
可他并没有叫你笨蛋,也没有如曾经那样毫不留情地怼你,他只是眷恋地抱着你,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却唯有尾音微微上扬,像是你们初见那日森林里的晨光,轻柔而温暖。
“嗯,回来了。”
end
【李泽言x你】失忆症
总裁x秘书
霸总文 HE OOC
「仍愿你会爱我,但愿你还爱我」
1
早上七点。
刺耳的闹铃声准时响起,响彻房间的尖锐铃声轻松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你,你抬手想要将手机铃声关掉,却不想把手伸出被子拍了半天都没摸到,最后只能无奈翻身而起,关掉已经响了两遍的闹钟。
外面微亮的曙光透过两片纯色窗帘的缝隙爬进来,一点一点布满整个房间,初晨的房间不算昏暗却也不刺眼,温柔的光晕柔和地打磨屋内每个角落,至少你睁眼的时候没有多少不适。
翻身下床,一晚上翻来覆去使得你...
总裁x秘书
霸总文 HE OOC
「仍愿你会爱我,但愿你还爱我」
1
早上七点。
刺耳的闹铃声准时响起,响彻房间的尖锐铃声轻松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你,你抬手想要将手机铃声关掉,却不想把手伸出被子拍了半天都没摸到,最后只能无奈翻身而起,关掉已经响了两遍的闹钟。
外面微亮的曙光透过两片纯色窗帘的缝隙爬进来,一点一点布满整个房间,初晨的房间不算昏暗却也不刺眼,温柔的光晕柔和地打磨屋内每个角落,至少你睁眼的时候没有多少不适。
翻身下床,一晚上翻来覆去使得你的头发炸呼呼的,你双眼朦胧,眼眶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困意走进洗漱间,只不过等你出来的时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眼中困意残留,却被你画上淡妆遮掩些许。
客厅里的咖啡机开始它每日的工作,咕噜咕噜煮着咖啡,不多时叮的一响,是一片烤好的吐司弹出,你将那吐司从面包机中拿出放在盘子里,均匀涂上甜而不腻的花生酱,你厨艺不精,所幸晨间之际你都没什么胃口,一份简易的早餐对你来说足矣。
需要签署的文件早就被你在前一晚放进公文包内,你自知作为总裁秘书手中的文件极其重要,所以在你就任这个职位后,很多习惯都是后天养成,虽然只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
你身上穿着最标准的女士西装,白色的内衬勾勒出你姣好的身材,黑色包臀裙的长度曾让你在最初一度觉得很别扭,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就如同脚上踩着的细高跟。
那白色衬衣较小,如今你将所有扣子系上难免觉得有些难受,故而你抬手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衣领敞开,不再被束缚紧勒让你觉得舒服许多,可这也同样露出你精致的锁骨,以及领口那片白皙的肌肤。
职场女性大都有一两件首饰作为搭配,但遗憾的是你的脖颈空空荡荡,连一条细小精致的项链都没有,指尖划过领口,最后也就是叹了口气,便挎起包出了门。
你起的早,一路上并没有堵塞,但是公交车内人满为患,所幸这一站位处商业街,下车的人不在少数,而大多数人下车后奔波的方向,倒是意外地同你一致。
恋语市金融街汇集不少企业公司,其中作为业界龙头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能被称为恋语市地标建筑的,唯有华锐集团。
作为业界龙头,华锐公司早就进入工作的轮转状态,你和其他员工一起挤进电梯,熟练按下最顶层的按钮,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身上徘徊,随着电梯一层层攀高,员工一个一个离开,直到电梯里只剩下你一个人时,那股令你难受的眼神终于消失,你悄悄松了口气,却觉得心有余悸。
华锐集团的传奇人尽皆知,是业界至今未能分析透彻的一匹黑马,是创业者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度,而华锐总裁李泽言,这个自主创业并能在八年之内将华锐带至业界巅峰的男人,更是多少人仰慕的对象。
一个总裁总要标配一个秘书,而你则是李泽言的总裁秘书,和魏谦不同,你主要负责文书工作,而具体的工作辅助则由魏谦来担任。
你是堂堂正正进的华锐公司,简历面试一条没少,甚至苛刻如李泽言也没能在面试关为难你多少,当然,这是因为你很了解他,尽管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但是你的专业不对口是其一,其二是在李泽言决定录用你的第二天便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几乎秘书处的人都见证那日李泽言对你的质问,若非魏谦及时赶到帮你化险为夷,你没有能在华锐待到现在的可能。
之后,你和李泽言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秘书处的人没有一个敢问你,但是小话不断,几乎是每个华锐员工午间饭后的八卦素材。
那些闲言碎语你不想听,那些胡言乱语你也懒得解释,当然,是因为解释起来太费劲,或者说,是因为就算你解释了,也不一定有人信。
你走回秘书处放好公文包,而后拿着工作日程以及需要审阅的文件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正好看到推门而出的魏谦。
视线相汇,魏谦眼中完全没有华锐公司其他人对你的敌意,你们二人颇为熟稔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而后擦身而过,就在你推门而入的前一刻,你被魏谦叫住了。
魏谦跟着李泽言那么长的时间,处理事情早就得心应手,却在见你回头后欲言又止,明明是他主动叫住了你,可大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话:“祝你好运。”
你浅浅一笑以示回应,看似淡然,却在低头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看到自己微颤的手指,银色门把手上覆着一层手心的薄汗,你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李泽言的办公室秉持极简主义的风格,空旷的办公室内并无太多累赘,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屋内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的光同屋内的灯光融为一体。
办公桌上整齐摆放着需要审批的文件,可是惜时如金的李泽言此刻并没有开始他一天的工作,反而紧锁着眉头看着手机,见你敲门进来他才抬头,不轻不重看了你一眼。
不得不说,李泽言的确长得好看,精雕细琢英气逼人,只不过此刻眉峰上挑的锐利弧度使他周身环绕严肃凌厉的气场,淡淡一眼,足以把你震慑在原地。
他看见你的瞬间紧皱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开,反而蹙的更深,你看出他眼中的不解和疏离,心下苦笑一声,抱着文件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最后是垂下头,任由额前碎发挡住发酸发涩的眼眸。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你没有开口,李泽言也不曾出声,半晌是你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被李泽言打断。
“你是哪位?”
意料之中的问话仍能打断你的思绪,可是总裁的问话不能有耽搁,下意识的,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脱口而出,却带着隐隐的颤抖。
“总裁,我是新来的秘书,主要负责文书和文件的处理工作,您——”
“我知道了。”
连自我介绍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李泽言便冷声打断你说的话,准备好的词藻戛然而止,你张张嘴,还是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压抑下波动的情绪,继而开口:“那总裁,需要我为您汇报一下近日的工作行程吗?”
你看见李泽言将手机黑屏放到一旁,而后拿过一份文件,在听见你这句问话时打开文件的手停了片刻,而后开口,拒绝了你的申请: “不必了。”
“这方面的事情你和魏谦说,由他来转达。”
又是与以往一模一样的回答。
李泽言变相的逐客你听得出来,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一句打扰说出去后便转身离去,却在推门离开之前转回身,对着李泽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候:“总裁,早安。”
李泽言看着你走到门口又回身,这句摸不着头脑的早安让他也颇为困惑,想不出你这话又是为了什么,但是出于礼节,他还是回应了你。
“早安。”
2
魏谦一直在门口等着没有离开,见你出来上前一步还没问一句,就见你将手中的文件一股脑塞给他,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必要的商业行程后就向走廊的尽头跑去,搞得他根本来不及叫住你。
但其实就算魏谦叫住你了,你也不可能停下脚步,顶层人群流动量不大,而走廊尽头平日几乎没人,你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到那里去,就要在魏谦面前失态了。
走廊的窗户被你推开,迎面扑来的晨风划过你的脸颊,吹干了眼眶中泛起的泪花,你抬手胡乱抹了一下后才想起今天化了妆,容不得你自己这般糟蹋。
你觉得你不应该哭的,至少你觉得你应该习惯了,每天都是一样的剧本,一样的对话,就连李泽言对你的态度也不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动摇。
想想也是,他每天都会忘记昨天的你,你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留下过痕迹,你于他来说永远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对你放下警戒同疏陌。
evol反噬,你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词,包里还放着一张破损不堪的诊断单,你将那张纸抽出,闭眼复睁,在确保已经平静些许后,你才展开了那张边缘卷起的纸张,失忆症这三个字狠狠刺痛你的双眼。
evol反噬大都是在evol失控后并未得到及时治疗和调整日积月累而留下的祸端,没有人知道何时会反噬,也不知道会被反噬成什么样子。
有些人死于反噬,有些人不省人事,还有些人平安恢复,虽然对于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问题,却牵扯出其他的症状,且是伴随终生。
例如李泽言,如今他的evol波动已经在正常范围内许久,可是附加而来的失忆症却没有一次缓解。
你至今都记得三个月前李泽言苏醒后对你说的第一句话,那时他才刚刚转醒,眼神无光,瘦骨嶙峋的手上是这几日输液留下的针眼,他干裂的嘴唇翁动,声音沙哑,可说出的话却让你心脏骤停。
他问你,你是谁。
空气突然寂静了,明明窗外鸟鸣清晰得很,明明微风吹进窗帘摆动发出的布料飘动声不可忽视,可你什么都听不到了,那喑哑虚弱的声线承载三个极重的字眼,狠狠砸在你心上,不留情面地给你当头一棒。
你记不清那天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大概是很失态的,毕竟你被李泽言的主治医生警告了,说李泽言现在刚刚清醒极其虚弱,受不了你的大吵大闹。
那时候你已经冷静许多,听着主治医生的话想要回复一句,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到说不出话,大脑一片空白,虽说冷静,可理智也早就断掉。
李泽言于你来说是爱人,更是你亏欠许多不曾补偿的恩人,若非那日他奋不顾身地挡在你身前,若非他不顾一切地再度发动evol只为给你争取分毫逃生的时间,你又怎么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曾经十七年的阔别,如今一朝遗忘,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又再度失去,你想,你不可能轻易接受这件事。
可是你接受不了也要接受,事情已经发生,李泽言失忆已成定数,evol反噬附加而来的症状是伴随终生的,说是让他恢复记忆实属奢望。
你那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彻夜安慰自己你们还有很长时间,不记得没关系,你们可以从新开始,曾经走过的岁月你们终可以再度携手走过,你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可当你第二天再去医院看望李泽言时,一句对于昨日那般失态的道歉还没说出口,李泽言的一句话打乱了你全部思绪。
你又听见李泽言问你,你是谁。
人生之中不尽人意的地方多着是,可你也没想过命运会待你如此刻薄,李泽言的病症超出了你所能接受的范围,他的失忆症并非忘记先前的事情,而是单单忘记你,而且每天都会忘记昨日的你。
你无法走进他的记忆中半点。
你笑了,笑着将那诊断单当着主治医师的面撕个粉碎后狠狠摔在桌上,小说都不敢写的这么狗血,可如此狗血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还发生在你和李泽言之间。
那主治医生并没有动怒,却也没有安慰你半句,只是不动声色地说出他们所能调查出的原因:“这位女士,我相信你比我清楚,evol的力量源于自己所爱之人。”
“当evol反噬时,个体会根据反噬程度做出相应的保护措施。”
“李先生的反噬程度很严重,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所以他个体为了挽回他的性命,选择了从根本解决。”
那医师波澜不惊的话语一点一点为你衔回理智,却又一点一点将你往绝望的悬崖峭壁上推行,如今你脚尖便是峭壁边缘,只要他再轻轻一推,你就能坠入万丈深渊。
“所以,他选择去忘记他曾深爱过的人。”
那主治医生起身走到你身前,递给你一张新的诊断单,上面的内容和之前被你撕毁的那一张如出一辙,你拿过那张单子随便塞进包里,脑袋里一片浆糊,心中翻滚着的情感压的你难受的很,你知道自己现在急需发泄,却还没来得及迈开一步,那医师又开了口。
“evol反噬所导致的失忆症,有恢复的先例。”
你的脚步顿住了。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劈开压在你心上的重石,你猛地回身,欣喜,诧异,你的眸子终于被点上色彩,焕发出的光芒让那医师脸上一瞬的不自然,但他还是补上未说完的话。
“如果你愿意陪他,也许可以恢复记忆。”
你想,若不是他的这句话,你可能现在已经栽进深渊之中了。
3
一个人会为了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做到何种地步?
你以前不知道,可你现在清楚了,你会为了让李泽言恢复记忆而不惜一切代价,“也许”两个字代表着可能性,却在你心中化为唯一的光芒,你不知道成功率多少却还是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到你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他忘了你还能活的很好,可你偏偏死缠烂打就是不放手,这不像你,这也不应该是你。
你告诉过自己,放下李泽言吧,缘分已断又何苦要去攀缘,你想过无数次放弃,也尝试过放弃,明明做好准备,甚至定好了飞往外地的机票,却在晚上不经意间翻出他曾经给你发的信息,指尖划过屏幕,带着一条条简讯在眼前滚动,是你们曾经的小打小闹,是曾经安然美好的时光,是曾经还记着你爱着你的李泽言。
你才发现,你根本做不到放弃。
李泽言是华锐总裁,自从他不可能记得你之后你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可你还是被私心所驱,总想着哪怕能见一面都好,才把影视公司托付给安娜,而后只身一人投入华锐茫茫招聘大会中。
而后通过层层考核,并在最后面试得到李泽言的赏识,成为了李泽言的秘书。
但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李泽言对你的排斥,当然这么说不准确,只能说除去能走进他心里的那个小姑娘,他会自觉和其他女性保持一定距离,更何况他失去了你面试那日对你的记忆,所以对他来说你就是个空降的秘书,警惕更是多加一层,于是成了排斥。
感受过李泽言这般公事公办地待你,你才知道以前他对你是如何的纵容,直至今日你才知道那些款款深情是何等弥足珍贵,曾经习以为常的温柔,如今你都想拿出来炫耀。
只可惜,现在他不会这么温柔待你,上司应尽的职责,绅士应尽的礼仪,剩下的于你们二人来说,都是逾矩。
魏谦来敲你办公室门的时候你已经从走廊尽头回来,并且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魏谦将李泽言签署过的文件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撑着桌角看着你忙不暇接的动作。
你自然知道魏谦并没有离开,在你完成手中这份文件的归纳整理后抬起头,趁着和下一份工作衔接的空隙开口问道:“魏特助?”
平日和魏谦关系不错,称呼上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但是进华锐快三个月,工作时间的你公私分明的很,这一句魏特助倒让魏谦觉得有点别扭。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又没别人,你这么称呼我,我可受不起。”
你笑了笑:“无论有没有人,您是魏特助,是我的上司,基本礼仪我还是需要遵守的。”
良好的工作习惯使得交接时也方便许多,和你共事三个月的时间,你和魏谦就公务这一项达成不一般的默契,故而工作时间争分夺秒,却能被你们俩挑出空隙闲聊几句。
秘书处现在无人,估计李泽言那边还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忙里偷闲,魏谦这位全华锐举足轻重的元老级人物倒也在你面前开起了玩笑:“要是总裁想起来了,我可就要卷铺走人了。”
你手下动作一顿,魏谦也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才后知后觉,这位总裁助理突然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才能收回自己方才说的话。
但你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三个月了,你早就给自己打了不少预防针,做足了心理准备,你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愣神不过一时,你很快找回状态,轻声开口:“不会的。”
这句回答模棱两可,但究竟是在说魏谦不会卷铺走人,还是说李泽言不会想起你,其实你自己心中都没有定数。
气氛逐渐凝固,本来早上就见你状态不对,还想趁着空隙来安慰一下却不想弄巧成拙,秘书处的空气归于寂静,更让魏谦有些举手无措。
你知道魏谦是无心之举,算是释然不想多加追究,无言把李泽言今日的工作安排推给魏谦,那魏谦自然明白你在给他一个台阶,正想抱着你整理好的东西离开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赶紧回身用空着的手敲了敲你的办公桌。
你抬头,却见魏谦难得一副赔笑的样子,搞得你不明所以,但听魏谦略带歉意地开口:“我等会要到分公司去忙招标的事情,大概要去个一两天,所以这几天的总裁就拜托你了。”
魏谦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多却也需要你消化一会,可谁知这个魏谦连给你思考的时间都不留,下一句话紧接着跟上:“明天总裁还有个慈善晚会,也就拜托你陪同了。”
“不是……”
下意识说出口的拒绝尾音还没落下,魏谦直接把先前抱起的文件放回桌上,而后如革命同志般握住你的手,仿佛将一重大任务托付给你,但他的话十分急促,像是害怕你拒绝或者反悔一样:“那就这么说定了。”
魏谦来的急,走的也如一阵风,手边预留的一份工作行程上的确写着李泽言在明天有个慈善晚会,业界成功人士都会参加,李泽言也不例外。
但是李泽言出席这种场合从来没有带过下属,就连女伴都没有带过一次——在他还没有丧失记忆的时候,若非你的极力恳求或者是本身的工作原因,他不会带你进出这种场合。
可今日魏谦这么说,代表着李泽言本人一定开口要求有人跟随陪同,而魏谦要去分公司只能是李泽言的指令,如此自相矛盾的命令,不像是李泽言会做出的决定。
莫名其妙,你想。
4
既然魏谦已经去了分公司,总部这边所有的文书工作基本上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入职三个月,虽然不如魏谦得心应手却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但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文件一批接一批,也让你甚是心累。
但如果光是处理魏谦和你的工作并不至于让你晚上十点都下不了班,魏谦作为元老级人物,在总裁身边待久了,寻常员工都对他有不少敬畏,偏偏这样一个人在你刚入职的时候对你还挺关照,第一天的工作仅仅是一份演讲稿以及报表。
而这些对你来说并不困难,直到你差不多把华锐分公司子公司记清楚了,魏谦才把他的任务和你的彻底划清界限。
但秘书处的其他人都是被魏谦训出来的,这么一比你自然遭秘书处不少人恨,于是今天魏谦不在,自然成了那群人报复你的好时机,所以你桌上的不单单是魏谦的工作,还有大半个秘书处的。
你想是个公司就差不多,哪怕是华锐这般大公司,内部员工也会搞这种欺负人的小动作,仗着李泽言不可能花费太多心思在这里就为所欲为。
可你也没和那群人吵,只是默声接过这些工作,看着同在秘书处工作的职员们在下班时间一身轻松地走掉,还不忘酸你几句。
幼稚,你对她们的眼神置若罔闻,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用在职场上略显滑稽,可你不是超人,并不能一人完成这么多工作,但是你知道李泽言现在对你不大信任,若是起了争执而魏谦又不在,吃亏的只能是你。
所以想想,加班就加班吧。
晚上十点,华锐大楼顶层仍然灯火通明,当你将最后一份报告输入电脑后终于可以伸个懒腰放松一下,但目光一瞥还有一堆的文件需要归纳整理,凌乱的桌面昭示着你刚才的狂躁,你没好气地起身,拿起杯子想到外面打杯水,顺便走一走活动一下。
至于剩下的工作,等你回来通宵就能完成了,反正你没指望着你今天还能回家。
从办公室到水房的路不远,可谁知刚打完水往回走时所有灯光骤灭,前一秒灯火通明,后一秒眼前漆黑不见五指,你一瞬慌了神,进不得退不得,下意识发出的急促尖叫在空荡的顶楼清晰得很。
没有光亮让你异常恐惧,你不怕黑,但并不代表着你能面对突发情况还能一下子保持镇定,双手摸索到墙壁,你慢慢往墙的方向去靠,企图缩在墙壁等到灯光重新亮起。
华锐停电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停电,也不知道停电到什么时候,但是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对于空荡的华锐大楼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认知让你的惧怕更加一层。
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你之前是做影视工作的,发散思维了不得,如今一停电,脑海中什么午夜凶杀案惊魂夜铃全都窜到你的大脑里。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情在于,你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来的急促,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冷汗凝起,你浑身僵硬到不敢做出任何一个动作。
你一直以为现在华锐只剩下你一个人,至少顶楼只剩下你一个人,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差点没吓哭你,你吓得急中生智,随便推开一个门就跑了进去,可就在你想要反手将门关上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抵住门板,任凭你怎么用力都办不到。
“是我。”
熟悉的嗓音似这黑夜中唯一的安慰剂,抚平了你惊恐不安的心,你愣愣抬头,看见站在门外抵着门的高大身影。
是李泽言。
5
月光越过办公室的窗户跳到地上,再一点一点爬上李泽言的俊容,黑夜之中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不均的呼吸,是一路跑过来而导致的轻喘。
月色朦胧,却难以遮挡他眼中的落光,你的手撤离门板不再推阻,那办公室的门被李泽言推开,他往前一步,你往后一步,保持着同等的距离,直到你的后脊碰到窗前防护栏杆,告诉你已经无路可退。
其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李泽言,按理来说你想他了这么久,终于今日你和他可以在非工作场景下相遇,你想过你应该是激动的,是兴奋的,是恨不得扑进他怀里的。
可是三个月了,天天都是那般冷脸相待,再怎么炙热的心也难跳动,现在你已经容不得一点情绪波动,一步一退,是你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害怕自己最后一次倾付,到头来一无所有。
可现在你退不了,也无法退了,眼看着李泽言一步一步逼近,你只能下意识转过身,却不想这一刻被身后人把控住,在你还在思考怎么绕过李泽言时,他突然快走几步,自身后抱住了你。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你揉进他怀里一样,你只觉得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全身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不住的挣扎反而让身后的男人抱的愈紧。
“总裁——”
你急了,费力挣脱却无果,也不知这个李泽言为何早上还对你那么排斥,晚上竟能抱住你,你搞不清他这般情绪变化,却在你挣扎想要回头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沉沉开口。
“不许回头。”
极其隐忍的声线,且是命令。
你停住了挣扎,明明看不到李泽言,却能感受到他高大的身躯隐隐颤动。
他的双臂将你狠狠扣在他怀里,你抬眸,眼前只有窗户之外的夜幕,乌云散开,弦月澄明,脚下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亦是繁华如斯川流不息。
你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李泽言和你说的话,他说,当俯视这座城市的时候,心里会平静许多,如今你站在华锐顶楼看着这座城市,却感受不到心中的平静。
他还抱着你,但自从你不再挣扎后,他不像刚才那么用力地钳制住你,稍稍松开的双臂给了你一定空间,可你也同样感受到这个男人好像把头抵在了你的肩上。
他微卷柔软的头发蹭到你的脖颈出撩起一片酥痒,现在你穿着那件薄薄的白色衬衣,可以清晰感受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你肩膀处的布料,那低声压抑的呜咽爬进耳畔,撞进心里。
这个早上还在你面前不可一世对你甚是怀疑的李泽言,晚上就这么抱着你,甚至露出他最为脆弱的一面。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你慌了,可李泽言说了不让你回头,你习惯性的听从自然不会违背李泽言的命令,所以你能做的,仅仅是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李泽言精壮的小臂上,企图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
“李泽言,是你吗?”
夜幕千里,眼前的落地窗迎着外面的五光十色,却只能堪堪映出你们二人的身影,你看不清李泽言的动作,也看不到自己的神情,这句话问出口了,你也不知道你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李泽言自然是李泽言,可你想问的不是这么幼稚的问题,你想问他是否还是那个记着你爱着你的李泽言。
你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你话中藏话,也不知道他会作何回答,但你知道他在听见你开口的那一刻又将你往他的怀里收了收,而后才轻声开口。
“对不起……”
你从未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能如此颤抖,你从未见过这个男人的声音里会混着这么重的哭腔。
“听话,放弃我。”
6
你觉得你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李泽言想起你了,梦到他在黑夜之中听到你的呼救赶过来抱住你,梦到他在你耳边低语。
梦到他对你说,放弃他。
而后发生了什么你都觉得恍惚,许是他那句话对你的冲击太大,许是夜色浓稠,许是思绪繁乱,你竟呆呆站在那里不曾动弹半分,就连李泽言什么时候离开的你都不知道。
这似梦非梦的情节烙印在脑海深处,就连你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你只知道当黎明微光落下时,你是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的。
你一夜没有回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总裁办公室,还胆子贼大地躺在会客沙发上睡觉,你将醒未醒的大脑被你强行唤醒运行,得出的结论让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松软高级的沙发躺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至少一夜过去你并没有什么不适,但因你起身动作滑落的还有一件衣服,所幸地面干净,那衣服就算掉落地上也没有沾灰。
你赶紧将那衣服捡起来,扑面而来的古龙香水是你朝思暮想的味道,这件高级定制的西装外套只能是李泽言的。
断掉的片段慢慢被串联起来,你想起来了,前一晚你浑浑噩噩回到秘书处,脑袋一片空白全是浆糊,面对所剩的工作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就在这时候李泽言好像又出现了,他不让你过劳工作,反而带你来到他的办公室哄你入睡。
李泽言,还是李泽言。
他想起你这件事不是梦,而是彻彻底底发生的事实。
狂喜的情绪翻涌而上,你从未想过那主治医生一句也许会在今日成为事实,虽然你不知道李泽言为什么会恢复,可他记得你,会阻止你加班,会哄你睡觉。
是那个还爱着你的李泽言啊。
你赶紧将西服收起叠好,却不想刚挂在李泽言常用的衣架上时,门口传来门锁开合的声音,你回头,看着李泽言一手拿着手机,眼神略带疑惑地看着你。
仅仅一个眼神你就明白了,他又不记得你了。
好不容易燃起的欢欣被一桶冷水泼下浇灭,你怔怔看了李泽言半天才发觉失礼,故而赶忙收回目光,还未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却在此刻绝好地挡住了你的表情。
也挡住了你噙满泪水的眼眸。
你想你是真的笨,竟然忘记他对你每天的记忆都是刷新的,晚上想起来又怎样,第二天还不是忘个一干二净。
“我听魏谦说从今天起有个新来的秘书协助我工作,是你吗?”
总裁的问话总要及时应声,你赶忙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抬头勉强牵出一个微笑:“是的总裁,需要我现在为您汇报工作行程吗?”
你看李泽言冷厉的眼神在你身上上下打量,随之萦绕而生的是他凌厉且强大的气场,但是并不逼人,恰到好处的威严是在划清界限。
但你看到李泽言皱了皱眉,他的手机还亮着屏,你看不清上面是什么界面,却能看清条条框框,大概是备忘录。
李泽言的目光掠过最上面的一条文字,眉峰蹙起,你也不知道是你的工作出了问题还是华锐哪个项目环节出了岔子,就在你思索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你看见李泽言的目光重新回到你身上,然后,浅浅够了勾唇。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并不明显,但是一个常年冷面不苟言笑的人稍有一丝松缓都能一眼看出来,他的眉目不再锐气,连同棱角分明的脸也被微光染柔,他站在那里,迎着光,面对着你,淡淡一笑。
你听见他开口,早上低磁的声线落着沉稳,那两个字被好好托到你的耳边。
你听他对你说,早安。
你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李泽言对你笑,有多久没有听到他主动对你打招呼,你记不清,这三个月的时间度日如年,你每天都在创造自己的存在,哪怕第二日就会被抹去。
日复一日,你累了,真的很累,昨天李泽言那句放弃你又何尝没有尝试过,可你知道你根本做不到,更别说李泽言这忽热忽冷的态度更是让你于泥潭中挣扎。
你以为他记不起你,可他记起你了,你以为他想起你,却在第二天发现他把你忘的一干二净,而当你这般大起大落后心如死灰时,他又对你笑了笑。
喜欢一个人是卑微的,卑微到只要对方肯施舍一个怜悯的眼神,你都能再度从深潭之中挣扎走出。
大概,老天就是成心不愿让你放手吧。
眼泪又不争气地留下,所幸你背光,李泽言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你突然绽放的笑容,释然却又坚决,带着隐隐颤抖,笑着开口。
“总裁,早安。”
7
这是你第一次随李泽言参加慈善晚会,慈善晚会分性质,私人的晚会自然没有太多限制,但是这个是一个极其郑重的慈善晚会,业界大佬有些连女伴都不带,例如曾经的李泽言。
但此刻你作为李泽言的秘书入场,在他拍下一件藏品后你需要去和工作人员进行协商交接,而后你才可以回到李泽言身边进行汇报。
等你回去的时候拍卖会已经结束,之后的舞会权当助兴,李泽言对此没什么兴趣,故而消失在舞会也不算特别奇怪的事。
李泽言在顶层的露天阳台,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内部装修极其精美,哪怕是顶层也修建成一个小小的花园,夜风徐徐,撩动夜色之下被晕染的枝叶,藏在草丛之下的地灯泛着暖黄色的光,倒是衬得更为高雅。
也托这些小巧的灯所赐,你看到一旁有个游泳池,映着夜景波光粼粼,气氛渲染的一绝,倒是惬意。
李泽言就站在你的对面,他靠着栏杆,手中摇曳着一杯红酒,酒液挂壁滴落,醇香厚重的微醺感随风递来,你发觉现在的李泽言好像柔和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都在他身边使得他熟悉你些许的缘故。
你走上前,李泽言听到脚步声回过头,他的眉间带着一丝疲惫——他这些时日几乎都在通宵工作。
以前的李泽言不会这样,如今的华锐早就步入正轨,也不需要他作为华锐总裁这么拼,可直到昨天你和他的相逢,再到今日你对魏谦不断追问,你才知道李泽言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按时回家的次数很少。
仅有的几次回家还是在三个月前,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医生不允许他过度劳累,可过了观察期,他就开始这般不规律的生活。
李泽言是个十点睡四点起的人,你都曾被他精准的作息惊到,当然,你也因为熬夜被他说过不止一次两次。
可一场大病之后李泽言就像是变了个人,就连他严格遵守的作息也不复存在,这样的李泽言很奇怪,比忘了你还奇怪。
你走到李泽言身前,却发现他的眼神在你靠近他的时候就移开了,短短几步路,李泽言就一直侧视看着高楼之下的风景,没有多看你一眼。
“总裁,相关事宜我已经和他们协商完毕,这份明细,请您过目。”
文件稳稳交到李泽言手中,他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后微微点点头,示意无误。
当然也没什么需要细看的,李泽言在这场慈善晚会只拍下一条项链,并且提出当场提拿,跟在你身后的侍从将托盘递上,上面有一个装饰精美的首饰盒。
为了配得上这场慈善晚会,你特意戴上了以前李泽言送你的那双耳坠,淬着如极地般幽蓝的光芒,在这个夜色之下竟是意外夺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并没有将全身的首饰制备齐全,除去耳垂上的耳环,你的脖颈连同胸前的肌肤上空无一物,你并没有一条配上你耳坠的项链。
李泽言自然也注意到这件事,但他出于绅士礼仪并不会当众问如此冒犯的问题,直到侍从退下,顶楼只剩下你和李泽言两个人时,他终于开口:“这个耳坠很衬你。”
一句最常见的开场白却让你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你抬手,指尖触到耳坠,冰凉的触感以及轻微清脆的碰撞声拉回你的神智,你低垂眼眸,轻轻开口:“谢谢。”
你简短的回答让他瞥了你一眼,继而开口:“不喜欢带项链?”
“那倒不是。”
简短的问题,简短的回答,两句话的功夫气氛已经被你聊死,你未开口,李泽言也没出声,但你看到李泽言目光移到自己手中的首饰盒,沉思片刻,递给了你。
“不打开看看吗?”
你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您拍下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去看。”
时刻保持距离的言辞让李泽言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但他也没有收回手,就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不动:“如果现在我给你这个资格呢?”
又是莫名其妙的对话。
这三个月以来你和李泽言的交际甚少,除去昨日那几乎击垮你所有防线的拥抱,这是你与李泽言第二次单独在夜晚交谈。
前一晚的事情久久缠绕脑海不曾挥去,微凉的夜风吹来,撩起李泽言额前的碎发,同样带出他冷紫色眸中的微颤。
月色好像突然舍得一抹冷光,你终于看清了李泽言的眼神,明明有着失而复得的欢欣,却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就这么看着你,溢出的难过铺天盖地几乎淹没了你。
你失了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反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你忘记你所处的位置离泳池边缘很近,脚底打滑一个踉跄,你仰面栽进水池里。
8
世界上没有李泽言做不到的事情,可你不会游泳这件事,李泽言费了好半天劲才让你不是那么怕水,虽说平时也能游一游,但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你只觉得四肢僵硬什么都做不到。
之前游泳时的恐怖回忆不断袭来,你无助地在水池中乱扑腾,却不想越扑腾越往下沉,胸腔内的氧气即将被消耗殆尽时,你听到扑通一声水声,而后你被有力的臂膀托出水面。
冷飕飕的夜风带着你最需要的氧气迎面扑来,你用力咳嗽几声将呛入气管的水咳出去,现在的你瑟瑟发抖,弱小的很。
水面上泛着的点点灯光化作薄点星光汇聚而成的银河,流淌在李泽言周围,斑驳光影投下,映着他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你想,如果他开口,一定是一声带着责备同无奈的笨蛋。
但是没有,他没有开口,夜风吹落挂在他发梢的水珠,那水珠滴落砸下,同已经被浸湿的衬衣晕在一起,融为一体。
你的手下意识扶在他的肩膀上,紧附在皮肤上的衣服轻易传递出他的体温,一点一点为你驱散全身上下湿透的凉意。
他的眸子比夜色更为深沉,埋着你看不透的情绪,翻滚着不可名状的情感,以及不得不隐瞒的隐忍。
失忆后的李泽言从来没有对你有过如此复杂的眼神,他的身体在让他忘记你,也就使得他不自主排斥你这个会牵动他心弦的人,所以当你看穿他眼中复杂情绪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的李泽言回来了。
昨天回来了,今天又回来了,说是巧合你都不信。
这个存在evol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敢大胆去设一个荒谬的猜想,虽然不足以成立,但你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泽言会想起你,会记起关于你的事情,却是在晚上的时候。
直到晚上夜幕落下,你也下班回家和他再无交际之时,他才会慢慢想起自己曾喜欢的那个女孩,同时也会想到早上对你的种种刻薄冷淡,悔恨同自责一涌而上,他会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等到第二天,他又忘了,然后到了晚上,他又想起来了。
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轮回,他会在不知情的早晨睁眼,在无比悔恨之中阖眼入眠,他可能会逼迫自己彻夜不眠,企图这样就不会忘记,却不想第二天仍旧,并无改变。
他要承受自己一次次伤害你的悔恨,却无能为力。
他其实比你更加痛苦。
初夏的夏夜仍有凉意,李泽言自然不会让你一直泡在水里,正当他想将你抱上岸时,你不动声色的拒绝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停下动作看了你一眼,不明白你这是何意,可你直接拽住李泽言的衬衣,将他直直拉近到自己身前,逼迫他低下头看着你。
咫尺之间,你们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这点距离过于危险,可你却没有想着要放手一下,湿透的头发落下水珠,成了你眼泪夺眶而出的最好掩护。
“我不是不喜欢项链。”你低声开口,却死死抓着李泽言的衣服不松手,“而是有一个人,不让我随便买,说我审美堪忧,买的东西不好看。”
“后来想想也是,他挑东西的确比我在行,这个耳环,就是他送给我的。”
水珠划过耳坠,给那蓝宝石渡上一层光。
“总裁您不知道,他送我这个耳环的晚上,我错喝了一杯他的葡萄酒,他喜欢怼我,把我怼急了,酒劲壮人胆,我就连带着他一起栽进池子里。”
你的声音越来越轻,伴着往事般娓娓道来,藏进夜色,埋进夜风,李泽言就这么静静地听你说,眼中波光流转,却一言不发。
“那天是他把我捞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你的手松开李泽言的衣领,继而十分大胆地抚住李泽言的脸颊,细指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同薄唇,为他抹去滑下的水珠。
“之后,是他亲手为我戴上这只耳环。”
夜色沉沉,融进了李泽言的眼眸,你看不出晦明不清的眼瞳里承载着什么,但你想应该和你差不多,是那个夏夜的回忆。
“总裁,我很爱那个人,很爱很爱,您说,我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你双手捧住了李泽言的脸颊,他的脸颊微凉,可能是刚刚着了水的缘故,你看着夜色之下的李泽言眸光闪过的错愕,想着他应当把你刚才说的话听个明白后,一点一点靠近,最终轻轻吻上他的唇。
不似你们初吻那般热切,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留在他的唇瓣之上,却久久不肯撤出,摄取温度,捕获气息,久久缠绵,你从来没有这么贪婪过李泽言。
可他没有推开你,也没有趁机加深这个吻,只是将所有权利交付给你,你也就得寸进尺,带着三个月的委屈,含住他的唇瓣,狠狠咬了李泽言一口。
李泽言吃痛的闷哼被他遏制在喉间,你尝到舌尖的睲咸,也清楚他的嘴角被你报复性地咬破,所以你就此打住,再也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前一晚李泽言那句让你放弃他的话至今萦绕耳畔,可数月积攒而下的想念同委屈怎么可能一朝抛却。
李泽言曾说过,你最该庆幸的事情,是因为你是他认定的人。
而如今这个选定你的人却因为这不知尽头的失忆症要你离开他,他清楚留你在身边便是双重的痛苦,若你离开了,放弃他了,至少你不会被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
你知道他想保护你,可是你好不容易在他这里有了归属,他却想把你推出,你怎么可能同意。
既然是他选定了你,那么就由你来续写他,哪怕留不下墨迹,哪怕印不下痕迹,可你还在坚持。
你都没有放弃他,他凭什么让你放弃。
纵使他会忘了你,纵使你在第二天仍不再能走进他心中半分,但此刻以吻封缄,以吻传情,你还是想让他知道,你爱他,从始至终,你深爱着他。
且无论前路迷茫,无论道路坎坷,无论是否还能等到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你都会对着黑夜,描着明天,无比虔诚地许下那个从未说出的心愿。
“仍愿你会爱我。”
9
李泽言每天早上都会看手机,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看不明白每天早上都会提示他无数遍的备忘录。
每一条备忘录的创建时间都很晚,大都在深夜,从最开始洋洋洒洒写的几千字,到最近的寥寥几句话,李泽言都不敢想这是他写上的东西。
可到了晚上,他再度打开手机,却什么都明白了。
那备忘录上每一条写的都是他对于你的回忆,或长或短,或详或略,前一天晚上的李泽言绞尽脑汁写出能让明天的自己相信的话,不想让第二天的自己重蹈覆辙,三个月了,没有一天早上的他信过这备忘录上的话。
如果他照着备忘录上的话做了,或许就不会把他心爱的小姑娘伤的那么深,可他没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的自责,不断修改的备忘录,不断精简的文字,是他在读透他自己的过程。
他清楚自己的失忆症,在他从医院醒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夜晚人体机能抵抗能力下降,随之下降的还有机体本身对于记忆的抵触,所以在他醒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清楚自己患上了失忆症,并且伤害了你。
你是他心爱的小姑娘,是他找了十七年的人儿,一向沉稳的李泽言在那一刻慌了,他问主治医生能否有恢复的可能,却得到否定的回答。
理智告诉李泽言他应当放手,这样下去是双重痛苦,可他不想再失去你,私心所驱,李泽言让医生说了假话,骗你这种失忆症有恢复的先例,以此把你留在他身边。
那时李泽言想,他总有办法可以克服失忆症,可是三个月的时间告诉他,总有他掌控不到的事情,总有令他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不敢告诉你他会在夜晚恢复记忆,是他不想让你承受前一晚同明日一早的巨大反差,那样对你的伤害,甚至高于他对你一直冷眼相待。
更何况,他害怕若是有一日他不能在晚上恢复记忆,你又该怎么办。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让他改变主意,对于心爱之人的放手,祝愿他爱着的你能不再被他所束缚,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你呢,你拒绝了李泽言的提议。
手机依旧显示着备忘录,李泽言看着最上面短短一行文字,回想起你早上那般明亮的笑容,终于如释重负却难笑半分,落得满是心酸。
但至少,这次他终于做到去信自己写的话,至少,这次没有把你伤的那么深。
唇角仍带着一丝刺痛,李泽言抬手摸到已经结痂的伤口,明明想开口低声叫一句笨蛋,却不想只有一声苦笑。
他将手机锁屏,夜色已深,现在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中,而你也早就被他派人送回家中歇息,偌大的豪宅空无一人,灯光稀微,他终于打开拍下的那件首饰的装盒。
缀金的颈链上那坠挂的一滴嫣红甚是夺目,玫瑰金勾勒如迷醉弦月,星光洒落锆钻点缀,精致的工艺直至延长链尾端雕刻的蜿蜒花纹,是一串很搭配你耳环的项链。
李泽言将那项链拿起,轻轻吻在延长链那颗红色的石榴石上。
“但愿你还爱我。”
尾音沉沉,如喃喃自语,溶入月色,藏进夜幕,落在心底。
10
你一直以为是命运待你们如此刻薄,可现在想想,不是命运找到你们,而是你们找到命运。
明知有数不清的徘徊,明知有望不尽的彷徨,明知若是离开会有无数岔路口通向更为美好的结局,可你还是在迷宫之中牵着他的手摸索出路,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你比谁都明白他对你的重要,你根本不可能放手。
你不惜一切代价想让李泽言回想起曾对你的爱恋,哪怕只有一瞬的心动;他用尽一切方式逼迫自己在一日之内记住那原本刻入骨髓的深情,哪怕第二日便会烟消云散。
你们其实都在努力啊。
人在爱情面前是卑微的,卑微到恳求对方那一丝类似怜悯的回眸;可又是固执的,明知是无法挽回的幸福却还是义无反顾;更是坚强的,坚强到就算黎明落光之时,你和他再度变成陌生人,却还能笑着说出那句早安。
朝阳升起,照常的梳妆打扮,如旧的简易早餐,常规的文件检查,这和你过去的三个月没有什么变化。
可你的心并不是这样,只有今天你在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新的一天,李泽言对你的记忆已经刷新,你不能奢求他还能记着你什么。
魏谦已经回来了,你来到公司的时候他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见你来了不由分说就把你往总裁办公室推,都不给你先去秘书处整理东西的机会。
你莫名其妙,却还是听着你这位直属上司的话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看见李泽言已经戴上眼镜开始审阅文件,手机也放在一旁不再去看,工作中的华锐总裁依旧光辉伟岸,除去他嘴角那不可忽视的伤痕。
你是昨晚留下的痕迹。
作为始作俑者的你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却想着李泽言估计都不记得他唇角为什么会留伤又转了回来,紧接着开始常规的日程报告,明明一切照常进行,可你却觉得越来越奇怪,总觉得少了什么。
你反应过来,今天的李泽言没问你的身份。
一瞬的激动被你强行压下,你想可能是魏谦之前替你做了铺垫,就像是昨日一样,所以他会知道你是哪位,如此惜时的李泽言自然会省去不必要的问话。
所以这点突然冒出的激动被你抛却,照常在五分钟之内结束了日常汇报,却没听见李泽言对你的评价。
你抱着文件悄悄抬眸,却看见李泽言起身绕过办公桌朝你走来,你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条项链,是他昨天拍卖下的那一条。
他来到你身前,手指捻住链尾轻轻绕在你的脖子上,撩开你落在颈间的发丝,轻轻扣上尾扣,这条价值连城的项链被他亲手带到你的脖子上,而你竟都不知道反抗。
李泽言见你这愣神的模样无奈地笑了,他抬手摸了摸你的头,而后又掐了掐你的脸,这样的动作唤回你的神智,你才发觉李泽言对你做了什么。
李泽言见你回神轻笑一声,在你这般不知所措的目光下又为你摆正了项链的位置,他开口,声线不如以往低沉,微微上扬,是隐隐笑意:“都不会打扮自己,这项链以后带着,别摘了。”
他掌心炙热温度传递过来,你见他眸中沉淀着多日不见的想念,是三月之久的自责,是初露曙光的激动,是他在用最简单的动作同言语告诉你,他记得你。
你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争气,又要哭了,李泽言见你如此只是轻轻托起你的脸,长时间工作留茧的指腹为你抹去落下的泪水。
“还有,下次别咬的那么狠,我又不会走。”
你是真的佩服李泽言,都到这种时候他还习惯性怼你几句,可你就算平时再怎么口齿伶俐如今也说不出一句话,咬唇哭着,最后自暴自弃,干脆扑进李泽言怀里。
他眼眸微瞪,但最后还是抱住了你,轻轻拍了拍你的后背,未说出口的悔恨,埋在心中的自责,连同多日未见的思念和想要安慰你的心,化为你最熟悉的两个字。
“笨蛋。”
11
命运给你们开了个玩笑,还好,你们没有放弃,是命运选择了退步,奇迹发生,你终于看到了曙光。
李泽言的失忆症没有恢复,他依然记不起过去你们发生的种种,也记不清前一天他与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对你的记忆是错乱的,这是evol反噬导致的后遗症。
但他会记得你是他深爱的人,是他要好好护着的人,而且,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忘记。
end
【李泽言x你】楼兰
——和梁王殿下去西域游玩~
——因为妩媚漂亮的楼兰舞女而吃李泽言醋的故事。依旧是我最爱的吃醋梗!
——这次的梁王哥哥有点皮,还很幼稚(ಡωಡ)
【李泽言x你】楼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苍凉的关山月残照大漠荒烟,悠悠的羌笛声映衬着满地寒霜。黄沙卷地,漫天飞扬,在瀚海阑干的深处,坐落着神秘的楼兰古城。
楼兰如一颗皎洁的明珠,闪烁在中原通往西域诸国的必经要塞上。此地风情独特,盛产丝绸和香料,数百年来更是拥有“自古楼兰出美人”的浪漫传说。...
——和梁王殿下去西域游玩~
——因为妩媚漂亮的楼兰舞女而吃李泽言醋的故事。依旧是我最爱的吃醋梗!
——这次的梁王哥哥有点皮,还很幼稚(ಡωಡ)
【李泽言x你】楼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苍凉的关山月残照大漠荒烟,悠悠的羌笛声映衬着满地寒霜。黄沙卷地,漫天飞扬,在瀚海阑干的深处,坐落着神秘的楼兰古城。
楼兰如一颗皎洁的明珠,闪烁在中原通往西域诸国的必经要塞上。此地风情独特,盛产丝绸和香料,数百年来更是拥有“自古楼兰出美人”的浪漫传说。
此刻,楼兰王精巧的圆顶宫殿里,一场欢宴正热热闹闹地进行。
醉人的葡萄美酒盛在莹润清透的夜光杯里,摇曳间琥珀流光,白玉盘中鲜果琳琅,色泽缤纷。宾客循着身份依次而坐,且饮且谈且笑。最靠近楼兰王身边的坐席上,俨然是宴会最尊贵的客人,恋语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名赫赫的梁王殿下。
年轻俊美的玄衣王侯端坐于高台,白玉的手指擎着白玉的酒杯,神情闲适而不轻慢。他正是代表中原朝廷,来与楼兰王室签订自由通商的友好协约。
按理说这样的事自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可李泽言偏偏纡尊降贵亲力亲为。满朝文武皆叹殿下对政事鞠躬尽瘁,无人知晓精明的梁王他自藏了一番心思。
只因你心仪长河落日的塞外风光已久,又好奇传闻中妩媚近妖的楼兰美人,一直缠着他带你来西域看看。
借公务之劳行游玩之便,梁王殿下也不是头一回了。
“少喝一点罢。”你挨在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泽言低下头,眼神清亮,却莫名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他噙着笑,与你碰了碰杯。
一声清响。“无妨。”
台下正在表演歌舞。伶人演奏着西域的曲乐,琵琶柔婉,胡琴悠扬,横笛清越,箜篌激昂。红衣红裙的楼兰美女和着节拍起舞,额前覆金饰,耳着明月珰,腰间缀着的的流苏与宝石烨烨飞扬。
她们的身姿较之中原女子更为婀娜,翩跹中胸前丰盈颤微起伏,滑腻细嫩的肌肤从半拢的薄纱隐隐绰绰地透出。
极美,极媚,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中原的宾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烈大胆的情致,一时都看呆了。自古楼兰出美人,难怪历朝的帝王穷兵黩武,不破楼兰终不还。据说,有几分因由便在于此。
你对这异族的舞蹈好奇已久,自一舞起,惊叹又钦佩的目光便黏连在她们身上,连与梁王的再度碰杯都应和得心不在焉。李泽言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乐声渐强,有急促的鼓点加了进来。当中领舞的美人舒展双臂,踩着鼓点飞快地回旋。她赤足踏在图腾纵横的毡毯上,脚踝处缠着的铃铛随舞动作响,清脆泠泠。
如回风舞雪,似追云逐月。
依稀是神话传说中飞入天宫的仙子,又仿佛民间轶闻里摄人魂魄的魅妖。
又一回身,美人竟朝你的方向盈盈一笑,眼波流转,妩媚动人。你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冲着你身边的李泽言来的。
古往今来,政|治总与美色勾结不休,温柔乡是英雄冢,悄然湮没了数不清的剑影刀光。你猜这美人是奉王命来讨好客人的,而这满堂宾客,谁最尊贵一目了然。
心头顿升起强烈的不适感,你本来还迷于美人之绝色,现在却是五味陈杂。转头看向李泽言,他面容冷峻,神色平静,看美人的目光和看一本折子别无二致。
这个男人,敌军万马压境他面不改色,美人轻歌曼舞他冷淡如常,好似一块冷玉,永远不会有情绪激烈爱恨鲜明的时刻。
除了在你面前。
在你面前,他是暖玉,有千万种生动表情。
“怎么了?”感受到注视,李泽言若有所思。
你默默摇了摇头,紧接着放在坐席下的手便被悄无声息地握住。堂堂王爷,表面上是君子端方大国风范,私下里借着层层衣袖的遮掩,放肆地揉捏你的掌心。
楼兰王可不知道李泽言与你的小动作,见梁王忽然面露愉悦,还以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美人讨得欢心,不觉心中暗喜。月前他便在筹划献美之计,没料想身为梁王妃的你也会一并跟来。不过楼兰王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权贵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无数呢?
一曲已尽,众女舞罢却未曾退去。当前领舞的美人在楼兰王的眼神示意下,娉婷地走到梁王的坐席前,跪下要为他斟酒。酥胸半掩,身上香气袭人。
李泽言不耐地摆了摆手:“不用。”
美人后退两步,犹疑而不知所措。
楼兰王一直密切观察着情况,他是铁了心要将美人献出去,见状立刻道:“我们西域的姑娘虽然不如中原美女温婉可人,好在能歌善舞。让她们侍奉在王爷身边,王爷无聊时可观她们跳舞,逗乐解闷。”
这话说得含蓄,可在场谁都知道,献上美人可不止是为了供跳舞取悦,最好是能爬上梁王的床榻,分得宠爱。你虽吃醋,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你笃定李泽言与你两心相悦,绝不会收下这些美人。
宾客皆望着他,李泽言从容开口,不紧不慢。
“楼兰王好意,本王心领。只是朝野皆知,本王性情寡淡,古板无趣,于歌舞玩乐之事兴致缺缺。”
顿了顿,他的目光悠悠转向邻桌的金发少年,“倒是棋洛王子年少伶俐,好歌舞,善音律,必定不会冷落美人。”
被点名的俊俏少年,正是代表波斯国前来赴宴的小王子周棋洛。他原本一手托腮,一手捧着半块蜜瓜,正津津有味地看梁王的好戏。突然被狡猾善谋的梁王祸水东引到自己头上,碧蓝的眼瞳睁得滚圆,连忙撇清。
“唉唉唉?!!梁王殿下可别坑我!我家夫人醋劲可大了——哎呦!”
你离得近,眼尖地瞧见棋洛王子身旁的明艳少女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周棋洛龇牙咧嘴了一会儿,复又正色对楼兰王说道:“朝野皆知,梁王与王妃感情甚笃,而我的夫人和我也是眼中只有彼此。楼兰王又何必一再坚持,强人所难呢?”
周棋洛说话可不似中原人的弯弯绕绕,他心直口快,倒堵得楼兰王无话可说。长舒了口气,他欢欢喜喜地捻了颗葡萄,讨好地往周夫人口中喂去。
献美一事,就此偃旗息鼓。
美人乖顺地退下,临去一眼,似嗔似怨,长睫沾泪,我见犹怜。
你心头那股不适感又翻涌了上来,明知道李泽言对那美人的示好无动于衷,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酸涩郁闷。偏偏某位王爷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地问:
“醋了?”
“没有!”你赌气道。
李泽言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你的脸色,表面上镇定,心里早乐坏了。这个看似大公无私光风霁月的男人,私底其实下极其小气爱吃醋,他又顾及面子不肯表露出来,只能暗自生了不少闷气。
现在终于轮到你为他吃醋了,喝了点酒的他飘飘然,感觉要飞到天上去了。
“那我就把这些美人带回中原了。”李泽言放长了语气,故意逗你,表情促狭。
他那后半句“带回和中原舞乐坊作文化交流”还没说出口,你恼怒地将酒杯重重搁下,低声抢道:“随便你吧!”随后冷着脸再不愿与他交谈。
幼稚的梁王殿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皮过头了?
之后的两天,梁王殿下深刻体会到了惹恼梁王妃的下场。你卷了小包袱找周夫人玩去了,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连晚上也要同睡一塌。周夫人活泼可爱,与棋洛王子十分般配。她原也是中原人士,一见之后便将你视为知交好友,相处甚欢。
李泽言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掺和女孩子的交游,只能每天拉着同样郁闷的棋洛王子切磋武艺,探索中原武功和西域秘术谁更甚一筹。
其实,你并非故意要冷落李泽言,他那么幼稚,你才不与他一般计较。你只是看了楼兰美人的示好心有不服,想要自己学了西域的舞蹈,再对你那不为美色所动的夫君行“勾引”之事。每天你跟随西域的教习舞娘学舞,热心的周夫人则负责给你打掩护。
日日夜夜,你瞒得辛苦,学得努力,就是想看那个冷淡禁欲的男人不再自持的模样。
想看他失神,想要他沉沦。
便是今晚了。
按照计划,你突然出现在梁王的寝室中。李泽言眼中有浓重的欣喜,嘴上还不认输:“笨蛋,知道回来了?”
他想要上前将你抱住,你后退了两步,不声不响地将厚重的斗篷褪去,便听得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身上的舞衣是西域的样式,极薄,极轻,红纱包裹着曼妙身躯,腰肢纤柔,盈盈一握。你还未穿过如此裸露的衣服,红着脸强在他之前抢道:“夫君,我跳舞给你看!”
说完也不看他如何反应,便哼起西域的民谣,回旋舞动。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你刻苦勤练过,舞蹈的意蕴已钻研透了七八成,只是毕竟不如西域姑娘那么热辣大胆,一扭腰一摆腿间还带着点本来的娇柔。落在李泽言眼里,就是欲拒还迎的意味。
你围着他旖旎起舞,李泽言追随你的身影转身,目光始终不离,眼里好像藏进了大漠最亮的星星。
四目相缠,星火簇簇。
万幸舞前戴了面纱,遮挡了你滚烫烧红的脸。只是脚下步伐在相望中逐渐乱去,一不留神便绊了一跤,然后稳稳地跌入一个怀抱。
李泽言戏谑道:“这个投欢送抱,本王喜欢得很。”
“不是故意的......”你弱弱地解释。
他闷笑,抱着你步向屏风后的帷帐,一边走一边低下头缠吻,舌尖轻易破开唇齿的关防。紧贴着,你才意识到他的脸和你一样烧得滚烫。
吻如春风,春风化雨,雨化万物。
李泽言将你抛向床榻,随即便倾身压上,握腕相抵。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暗红欲色,动作如压抑不住般强势而急促,风雨欲来。
你手里还绞着床前的帷帐,猝不及防地,一并全扯落了下来,铺天灭地地将你和他拢住。沉沦在情潮欲海的人哪顾得上这些,一刻未停地迫切汲取,唇舌绵密。
深红又浅红,行行复重重。
红纱映衬着霞光满面,胸前两捧如初春的皑皑细雪,在他的抚摸揉弄下将欲融化。李泽言低头熟稔地含住,隔着薄纱用力吮咬打转。又酥又痒的蹭感融合了难以言喻的欢愉,你嘤咛一声,身子随着他手掌的游移,寸寸地软下。
一时,又爱他,又恼他。想他停下来,又盼他再放肆些。反反复复。
有铃音清脆,夹杂在吟哦喘息中,李泽言停下动作,一路沿着小腿抚下,表情玩味。
“这对铃铛倒是有趣。”
“拿、拿下来吧!”你难为情道。
这本是你舞蹈的寻常装饰,在此情境下却莫名多了几分挑逗之意。李泽言不做声,反倒将铃铛的绳子系得更紧了些,还恶劣地拨弄了一下。
泠泠泠泠。
便在这助兴声中,顺着雪白的小腿自下而上地吻去。
身下铺着的丝绸凉滑如水,你和他就置身在茫茫水色中。鱼儿戏水,龙腾蛟跃,忽急,忽缓,忽炽烈,忽磨人。
碧波春潮,酣畅淋漓。腰肢瘫软,汗透湿发。
脚趾被蒸腾成诱人的绯红,在汹涌的浪潮冲击中紧紧蜷缩在一起,似回味,似慨叹。
山水相逢,九天银河倾泻坠落,月照荒漠,天地共皎白。
无风铃自响,犹怜握玉足。
银铃在悠长的余韵中簌簌而动,奏成大漠古老的歌谣。花香馥郁,满室怡芳,遥迢的春风吹度玉门关外,与之温柔地交织、缠绵。
再醒来时,浑身酸楚。枕边是一套西域样式的舞裙,却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件都要繁复漂亮,明珠莹莹,宝石熠熠,令人移不开眼的华贵。
“醒了?”低沉的声音响起,李泽言坐过来让你靠住。
“泽言,这个难道是你昨晚弄坏我衣裙的补偿?”你好奇问。
“不是。”
他认真地向你解释,这是到西域的第一天他便派人着手准备的,工艺精细,到今日才做好,他想要当作礼物送给你。你又欢喜又感动,继而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准备这个是想干吗?”
李泽言但笑不语,你瞬间脸红。
“你想的美!我不会再跳给你看了!”
他又笑,你脸更红了。
离开楼兰,一行人依旧骑着骆驼穿越大漠。
驼铃阵阵,风沙漫卷,梁王殿下头戴斗笠,身着披风,片刻不沾尘,硬是把骆驼骑出了王族的端肃与矜贵。休憩间隙,他常帮骆驼掸去身上的尘土,然后摸摸其憨厚的脑袋。
你发现,李泽言......好像还挺喜欢骆驼的?
本期的《奇迹言言环游世界》到此结束,感谢吃瓜群众周先生和热心助攻周夫人的友情客串,我们下期再见啦~~~
【李泽言x你】枪疤
-别被标题吓住,是糖!
-其实我就是想亲一亲李泽言腹部的伤疤~
-用一下第一人称,方便表白他
【李泽言x你】枪疤
李泽言的腹部受过枪伤,是为了保护我。
据他的主治医生回忆,李泽言被送到医院时早已因失血而昏迷,衬衫被黏稠的鲜血浸透,和伤口紧紧地粘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他的腹部被打出一个血肉翻开的空洞,子弹深深地嵌到了里面。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脏器,只是术后不可避免地要留下疤痕。
医生还惊奇地感叹,李泽言在医院休养时,除了偶尔对着一只柴犬抱枕发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处理公务,强悍得不像是...
-别被标题吓住,是糖!
-其实我就是想亲一亲李泽言腹部的伤疤~
-用一下第一人称,方便表白他
【李泽言x你】枪疤
李泽言的腹部受过枪伤,是为了保护我。
据他的主治医生回忆,李泽言被送到医院时早已因失血而昏迷,衬衫被黏稠的鲜血浸透,和伤口紧紧地粘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他的腹部被打出一个血肉翻开的空洞,子弹深深地嵌到了里面。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脏器,只是术后不可避免地要留下疤痕。
医生还惊奇地感叹,李泽言在医院休养时,除了偶尔对着一只柴犬抱枕发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处理公务,强悍得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病人。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我一直觉得像李泽言这样优雅清贵脸帅腿长的男人,哪怕身上多了道疤也不绝会影响他的完美。可李泽言就像是有心事一样,一直刻意地避免我看见他的疤痕。
比如以前他洗完澡,有时裹着条浴巾就出来,整个人欲得不行。漫不经心地踱到床边,给正在看剧的我一个带着雾气的吻。
离得太近,头发上湿漉漉的水珠就滚落到我pad的屏幕上。我顾不上恼他,注意力全被视线中紧实的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吸引,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两下。
可现在,李泽言洗完澡总在浴室收拾整齐才出来,黑色的真丝睡衣从上至下规规矩矩地扣好每一粒扣子,遮挡了我无限觊觎的风光,也严实地盖住了那道心照不宣的疤痕。
再比如现在深夜负距离时,每当我的爪子不怀好意地滑向他的腹部,总会被李泽言当场抓获,然后不由分说地移到别处。于是漆黑的卧房里总会响起我诡异的话语。
“给我摸一摸呗!”
“不让摸看看总行吧?李泽言你开下灯!”
“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李泽言对我过于热情的试探总是缄默以对,漆黑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在他娴熟的手指和肆意的唇舌下,我渐渐将之前的疑惑抛之脑后。
李泽言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枪疤的事,我将心比心猜测一番,他应是不愿我回想起当初枪林弹雨中惨烈的一幕幕,他的相护,我的牺牲。
他不愿意我因往事而难过。
毕竟遥想最初,我替他挡了一道雷以后,也绝口不提背后的伤,就是害怕李泽言那么坚毅的一个男人,在我面前露出那种令人心碎的悲伤表情。
可他这样回避,无意中倒令我好奇更甚了。
这天我惯例来华锐汇报工作,李泽言在看我呈上的材料,我在看他。
剪裁得体的西服凌厉利落,又因为他坐着的动作,在腰腹和腿间堆积出些许褶皱。我怔忪地盯着他的腰腹处,想要透过层层叠叠的布料看到后面的那一道枪疤。
阳光穿透入户,我的目光直勾勾地向下,一瞬不瞬。从并非本人的角度,很容易会认为我在盯着李泽言的......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思想有时候不太纯洁的李先生显然误会了,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冷峻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升起红晕。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动了办公椅,而我的目光还在肆无忌惮地追随。
“笨蛋,你在干什么?”他用一种忍无可忍的语气质问,一向从容的声音都变了调,我几乎可断定他是害羞乃至恼羞成怒了。
我弱弱地解释:“泽言......我想摸摸你的伤疤。”
有那么几秒,我甚至怀疑李泽言暂停了时间。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要从我无辜的表情中看透我的真实意图。沉滞了一会,他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开始解上衣扣子。
先是脱下深灰的西服外套,然后是紧勒着腰腹的马甲,直到露出黑色的条纹衬衫。他将衣服下摆掀起,一个不小的圆形伤疤便径直撞入我眼中。
我有些明白李泽言为何不让我关注它了。
之前只在他换衣服时匆匆瞥过几眼,如今贴近了仔细端详,才发现那道伤疤远比我印象中可怖,颜色是如虬枝般的深褐,微微突起,和周围的肌肤狰狞地嵌合在了一块。
我的共情能力一向很强,别人用言语描述一些画面,情境中的流血和伤害宛如真实加诸在我身上,刀削斧劈般疼痛。更不要说这是鲜明呈现在我眼前的伤疤,我心爱之人的伤疤。
那日的场景闪回重现,我忽视的,我遗忘的,我未曾见到的,排山倒海地向我倾倒而来,将我吞噬淹没。
我看见一颗旋转的子弹割开空气向我射来,李泽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我身前,子弹呼啸着撞入他的小腹,在皮肉中深深挖绞,又猛地爆出一蓬惨淡淋漓的血雾。
我看见他伸出手徒劳地想为我擦拭眼泪,指缝间满是黏稠的鲜血,将我无声恸哭的脸抹花了。
我还看见亮着灯的手术台上,身着惨绿无菌服的医生用锋利的手术刀和镊子,从他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颗几乎致命的子弹。
我声临其境地感受着他的痛苦,他的隐忍。
他的牺牲,他的决断,他的深情。
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我的脸,我半跪在他身前,情不自禁地抚上那道伤疤,指尖轻轻地勾勒摩挲。从我手指碰上的那刻,李泽言的腹部就一直僵硬地收紧,他术后一直在进行恢复锻炼,几块腹肌的轮廓愈发清晰。
李泽言哑声道:“我就说不该让你看到,果然哭得像只傻猫一样。”他安抚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在安慰一只小猫,“别哭了。”
我无措地缩回手,带着哭腔:“李泽言,我碰你的伤疤,你疼不疼啊?”
“笨蛋,早就不疼了。”他的神情有点古怪,“......倒是有点痒。”
“可是,阴雨天还是会疼的吧?”
“哪有这么虚弱。“他好笑地反驳,”我——”
李泽言像被摁了暂停键一样,话语戛然而止,只因我在他说话的同时,低头亲吻上了那块伤疤。
微凉的嘴唇碰上他温暖的腹部,彼此都是一阵战栗。舌头轻轻探出将伤疤润湿,反复地舔/吮/抚/弄,感受和亲他的皮肤完全不同的粗粝质感。
想对他说的千言万语,都倾付在亲口勿中。
李泽言,谢谢你为我挡了子弹。
离开这个世界的半年,我很想你。
还有,对不起,你住院的日子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一如你当初陪伴我一样......
我轻柔地,近乎虔诚地亲吻着,像在吻一个我引以为傲的珍宝,无比认真地心疼他,不带任何挑逗意味。可某位切身感受的总裁好像起了点感动之外的反应。
李泽言的喉间逸出一声压抑隐忍的低喘,他伸手紧扣了我的肩膀,似想将我推开又似不舍我离去。名为暧昧的火苗在偌大的办公室点起,温度在无言中攀升。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大咧咧的声音毫无预期地闯了进来。
“总裁,中午的简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
我转过头,看到了眼珠子要吓掉的魏谦。
我想从魏谦的角度看来,李泽言半躺在沙发上,凌厉的眼眸沾染了情|欲的红潮,一幅宠溺纵容予索予求的样子。而我正埋首在他赤裸的腹间,似乎没在干什么正经事。
魏谦一番颠三倒四的道歉后,惊慌地关上门跑远,留下如有实质的窒息气氛肆意蔓延。
我想起了被魏谦打断的那个口勿:“魏谦为什么总是......”
“一会收拾他!”李泽言脸色阴沉,我几乎能从他咬牙切齿的语气里看到魏谦的可怜命运。
被魏谦闹了这一遭,我和李泽言都有一种做坏事被撞破的尴尬和心虚。我将滚烫的脸贴在李泽言的腹肌上蹭了蹭,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泽言抬起了我的下巴,指尖温柔地抚过我的唇瓣,眼神深邃而明亮,似纳入了满天熠熠星河。他好像有特别的话要对我说,却只是滚动了一下喉结。
过了一会说:“走,去吃饭吧。”
下午在华锐走廊上又遇到魏谦,往日他定然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和我聊些八卦趣闻,今天却是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和我打了个招呼后就仓皇地遁逃。
我呆在原地,掏出手机气呼呼地给李泽言发消息:“完了完了形象全毁!这下魏谦肯定觉得我是个大色女,不好好工作整天只想扑到你的身上!”
他的消息回得很快:“嗯?难道不是?”
我红着脸将手机摁在胸前,眼前浮现出李泽言回复消息时气定神闲洞悉一切的表情。背后响起一声调侃,嗓音是熟悉的温柔和低沉:“笨蛋,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回过身,看到李泽言就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工作提前结束,我们回家吧。”他语气轻快地说道。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虚化模糊,只有他向我走来的挺拔身影愈发清晰。
我扑进他怀里,闷声投降。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
每一刻都想依靠你,贴近你,眷恋你。
想要亲密相拥,想要唇齿纠缠,想要肌肤之亲。
自回到这个世界后,这些渴望比先前更强烈数倍地侵占我的心神。我曾因异世界李泽言相同的外表酷似的性格而产生过亲近,却始终难压心头的惶惑与不安,直到回到这片心心念念的土地,我的灵魂才重新有了依托。
这里有生活的痕迹,有温暖的记忆,有我熟悉的李泽言,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李泽言中心向】天赐恩泽
--看了官方设定集的内容有感而发,写了一点李泽言从小到大的故事。
--成长与陪伴。亲情。友情。爱情。
--小学生流水账,我为婆婆流泪
【李泽言中心向】天赐恩泽
01
天赐恩泽,谨言慎行。
茫茫大雪天里,男孩的出生见证了一对年轻夫妻的浪漫爱情。母亲认为他是上天赐予的宝物,而父亲希望他能做一个谨言慎行的人,他们各将祝福赋成一字赠予他,由此组成了他的名字——泽言。
李泽言小朋友的童年十分幸福,他有吃不完的布丁和各式各样的玩具。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对甜蜜恩爱又深爱着他的父母。...
--看了官方设定集的内容有感而发,写了一点李泽言从小到大的故事。
--成长与陪伴。亲情。友情。爱情。
--小学生流水账,我为婆婆流泪
【李泽言中心向】天赐恩泽
01
天赐恩泽,谨言慎行。
茫茫大雪天里,男孩的出生见证了一对年轻夫妻的浪漫爱情。母亲认为他是上天赐予的宝物,而父亲希望他能做一个谨言慎行的人,他们各将祝福赋成一字赠予他,由此组成了他的名字——泽言。
李泽言小朋友的童年十分幸福,他有吃不完的布丁和各式各样的玩具。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对甜蜜恩爱又深爱着他的父母。
李爸爸是李氏集团的总裁,沉稳威严不苟言笑,却喜欢给妻子讲很多俏皮话哄她开心。李妈妈是教艺术的大学教授,活泼浪漫落落大方,偏偏在丈夫面前爱撒娇,常常流露出外人难见的娇羞情态。
他们相遇,不知是冰雪安抚炽火,还是炽火点燃冰雪,热烈地碰撞又完美地交融。
从父母身上,李泽言小朋友初步认识了爱情。
李泽言6岁生日时,家里以他的名义在当地动物园认养了一只大熊猫宝宝,取名为“言言”。
“言言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母亲指给他看,隔着一层保温玻璃,刚出生不久的熊猫宝宝绵软地酣睡着,不过巴掌大,像只皱巴巴的小老鼠。
已初现傲娇本色的小朋友,将头撇向一边,别别扭扭地嘟哝道:“我不要要这么丑的家伙陪我。”
母亲轻笑,怜爱地抚摸他茸茸的发顶。他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又忍不住转过头,好奇地观察那个和他同名的小家伙。
6岁的李泽言尚且稚嫩,并不理解陪伴二字的深重意义,不知道陪伴本身就像橱窗里的瓷器,美好而易碎。他在家庭为他筑起的小世界里无忧无虑,还未料想到某天一直陪伴他的人或事会不打招呼地突然离去。
02
李泽言小朋友上小学了。
遗传自爸爸的稳重压过了妈妈赠予的活泼,最先在他的性格上鲜明地体现出来。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热衷于思索,哪怕发呆也透着股深沉的意味。在同龄的男孩子还粘着口水傻乐时,俊秀干净的他就已然是块璞玉,未经雕琢便初露莹润通透的光彩。
别的同学并不因他的独特而排斥他,反倒觉得他很厉害。毕竟这位李同学看似冷漠,却能很有耐心地为同学讲题,足球也踢得极好,带领班级狠狠挫了高年级学长的锐气。
“李泽言,你的名字是出自‘口不择言’吗?”
一年又一年,常有新同学对他名字的由来产生兴趣,然后收到简单的回复。
“不是。”
从来不过多解释,高冷的气质让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露出了星星眼。
其实李泽言倒并非故作姿态不愿与同学分享,只是在他看来,“上天赐予的恩泽”这种话实在是肉麻又难为情。年轻的男孩子总会被奇怪的自尊心所困扰,他脸皮薄得说不出口。
更何况彼时的他已经读了不少深奥的书籍,踌躇满志壮心勃发,自然相信命运由人掌控而非出于天意,对上帝老天爷之类的唯心主义很不屑一顾。
于是,李泽言同学从未透露过名字的由来。
03
11岁的时候李泽言在公园踢球,撞坏了一个小姑娘堆好的沙堡,他用亲手做的布丁作为赔偿,女孩欢欢喜喜地离去。之后他后悔了,觉得那个布丁做得并不好,是个失败的纪念品。
回家后,他向母亲懊恼地提及此事。
李妈妈十年如一日的娇美,在爱情的滋润下越发有少女情怀。她能欣赏阳春白雪的艺术珍品,也热衷于直白通俗的恋爱漫画。她坏笑着揶揄儿子的样子,像极了隔壁班八卦的女同学。
“小姑娘漂亮不?可爱不?要不要拐回来,做我们泽言的小媳妇啊~”
半大的少年瞪了母亲一眼,默默红了脸。
未曾想到,再次遇见那个小姑娘便是永别。他拉着她跑在望不到边际的走廊里,怔忪地眼看那道惊雷劈在她身上。这一幕成为往后的梦魇,在未来十几年中反反复复拉扯他的灵魂。
如果他们能跑得再快一点,如果是他来承受雷击.....
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逼问自己,愧疚如尖利的毒刺扎在心间,磨出血流出泪,辗转反侧又痛苦万分。
14岁,少年再次经历人生的别离。
母亲生病了,世所罕见的病症,医学界尚且无解。
从某种讽刺角度来说,疾病是个很公平的东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在它面前都得卑微地低头。管你是无盐丑女还是红粉美人,通通都被折磨得黯然失色憔悴不堪。
母亲宛如童话中沉睡的公主,纤弱地躺在病床上,任父亲怎样亲吻也无法醒来。她像是白瓷瓶里沾着水珠的红玫瑰,明艳的花瓣卷曲枯萎,无可奈何地凋零在岁月之中。
理想的大厦分崩离析,少年在深渊的边缘岌岌可危。再怎么扮成大人模样,他终究只是个14岁的男孩,只能在黑暗中悲哀地恸哭,泪水爬满犹带青涩的脸庞。
父亲倒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坚强,除了母亲去世那一天,李泽言再没见他哭过。他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公司业务又扩大了一倍,有时李泽言很怀疑父亲是不是在借密不透气的工作来麻痹内心的苦楚。他小心又笨拙地擦拭妻子留下来的古董,每天往餐桌花瓶里摆一束她最爱的红玫瑰,好像她从未离开一样。
14岁的李泽言从此对爱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可他宁愿自己永不明白。
母亲离世后的一个月,他去动物园看了言言。
李妈妈生前很喜欢这个圆滚滚的的萌物,每个月都来看望它几次。熊猫言言已经长大了,黑白分明的身体憨态可掬。它瘫在大石头上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啃竹子,人类世界的纷扰与它无关。
它不会知道,看着它长大的那位优雅妇人永远不会再来了。从此熊猫馆里多了一位年轻的常客,和他的伙伴分享最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困扰。
“我会一直陪伴你的。”少年倚着栏杆低低地说。
04
之后的日子就像摁了快进键。他本来就比同龄人聪慧早熟,母亲去世后更是以令人惊骇的速度飞快成长起来。
20岁时李泽言成立了华锐,逐渐将它推到金字塔的顶尖。八年里,业内对他的称呼由“小李总”变成了堂堂正正的“李总”。自持身份的前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从来不是倚仗父亲声名的公子哥,他天才的洞悉力和领导才能,旁人难以望其项背。
青年才俊的总裁拥有了数不清的金钱和地位,功成名就。他给某个医学基金会捐赠了大笔金钱,用于科学研究以及资助和母亲症状相同的病人。每年基金会捐款数额的第一位,永远都是神秘的“热心市民李先生”。
众人眼里,李总裁杀伐果断不近人情,冷淡的性格和他父亲如出一辙。可他也会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剥虾,开一瓶红酒和蔡老先生边饮边谈。他会邀请喜欢的女孩去听古典乐,盯着舞台目不转睛的同时,默默握住她的手坚定地不松开。
滚烫在血液里由母亲留给他的热忱浪漫,被他隐藏在性格的另一面,只展露给最珍视的人。
他还是经常去看熊猫言言,有时候带着他的小姑娘。言言已经现出了衰老疲态,懒洋洋的不肯动。饲养员说大熊猫的寿命一般30岁,大约过几年它便会离世。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断面临失去和别离,有的人遭遇得早些,有的晚些。最惊喜也最少有的,莫过于失而复得,以及久别重逢。
他重新遇到了当年的小姑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她,甘愿奉上余生的所有幸运。
05
28岁的生日,是和小姑娘一起过的。
自14岁母亲离世起,不知不觉,母亲离开的年岁竟然和她陪伴的日子一样长了。自己快到三十而立之年,并将一岁岁地年长老去,而母亲定格在时间之内永远年轻。
“泽言?李泽言!你快点许愿呀!”
生日蜡烛快烧过一半了,女孩急不可待地凑到他眼前,挥了挥手。她挨得极近,脸上可爱的绒毛在星灯照耀下细腻分明。
“由笨蛋来替我许愿吧。”他思忖道。
莫名其妙又被喊成笨蛋的女孩不想与寿星计较,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小声嘀咕。说得很轻,李泽言还是听见了。
她说,我希望李泽言能永远幸福。
笨蛋,不是说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吗?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像是施了魔法的咒语,说出的那一刻起,无边的幸福便从心底蔓延开来。
“祝28岁的李泽言先生生日快乐!”送完祝福的小姑娘问出心头疑惑,“我一直很好奇泽言两个字是怎么来的呀?是因为’口不择言’吗?”
“不是。”
李泽言想了想,又解释,“是天赐恩泽,谨言慎行。”
“天赐恩泽?”小姑娘消化着这四个字,眼睛亮亮的,星灯细碎的光芒倒映在她眼里,“你是上天赐予爸爸妈妈的宝贝呀!”她有些羞涩地拉住他的袖子,还未出声便红了脸。
“李泽言,你也是我的宝贝呀~”
【完】
番外
女儿出生了,李泽言抱着她,脑中有一瞬间是空白。她还那么小那么轻,棉花糖一样柔软,他想起母亲当年给自己起名的用意,好像有点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了。
刚出生的女儿并不像别的小婴儿那样丑丑的,她的眉眼像李泽言,漂亮而带着英气,嘴巴像你,小巧可爱。你盯着她若有所思。
“女儿果真是上天赐予的宝贝。泽言,不如我们就给她取名为......李天赐吧?”
李泽言正在喝水,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人前人后优雅如一的总裁大人很少有这幅失态模样,他皱着眉,心头萦绕的一点伤感荡然无存。
“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看亲爱的老公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悲伤表情,故意逗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