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少年之夏〗〖20:00〗新上司是流氓怎么办
⭐流氓总裁哪吒vs冷酷助理敖丙。
00
“闭上眼,数3,2,1。”
“我接住你了。”
01
敖丙推开办公室的门,和里面那位传说中很难对付的总裁对上视线,气氛沉默得很微妙。
坐在皮椅上的哪吒正无聊地翻阅文件,修长的双腿懒散地搭在办公桌上。
他抬眼看向门口的人,眼睛亮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站在门口的敖丙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啪的一声关了门。
哪吒:“敖……”
哪吒正考虑着要不要起身去把人抱回来,就听见门把手又响了一下,敖丙重新开门,再
次看向他——...
⭐流氓总裁哪吒vs冷酷助理敖丙。
00
“闭上眼,数3,2,1。”
“我接住你了。”
01
敖丙推开办公室的门,和里面那位传说中很难对付的总裁对上视线,气氛沉默得很微妙。
坐在皮椅上的哪吒正无聊地翻阅文件,修长的双腿懒散地搭在办公桌上。
他抬眼看向门口的人,眼睛亮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站在门口的敖丙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啪的一声关了门。
哪吒:“敖……”
哪吒正考虑着要不要起身去把人抱回来,就听见门把手又响了一下,敖丙重新开门,再
次看向他——似乎想试验不同的开门方式是否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敖丙沉默着翻开手里签好了的入职协议——应聘总裁助理,然而人事部从始至终没有提到那位总裁的名字。
李哪吒。
哪吒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打招呼:“欢迎入职,敖助理。”
敖丙:“……”
新上司是流氓怎么办?
事情开始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敖丙坐在咖啡馆的窗边位置,目光落在笔记本屏幕上,手指迅速敲击键盘。木桌边缘被人曲指敲了敲,漫不经心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好?”
敖丙没抬头,拒绝了今天第三位前来推销的人:“谢谢,我没什么缺的。”
站在桌边的哪吒似乎愣了愣,几秒后泄出一声轻笑,微微俯下身,和敖丙平视,他把钢笔递到敖丙眼前,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笔管,“我是说,你的笔掉了。”
敖丙抬眼对上他在的视线,几分钟前被推销员纠缠不休的经历让他先入为主,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歉,我以为....”
男人眨了眨眼,难得地心情愉悦,他在敖丙对面的位置坐下,打断了敖丙的话,“我叫李哪吒,你呢?”
敖丙愣了下,回答:“敖丙。”
他伸手捏住钢笔尾端,正准备从哪吒手里抽过笔,却试了一下没抽动,敖丙略略疑惑,试探着道:“刚才很抱歉,谢谢你。”
哪吒凝视着他的眼睛,指尖抵在金属笔管上顿了顿,终于放了手,食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敖丙的指腹,温热的触感让他蜷了蜷指尖。
午后的阳光很慵懒,照进水蓝色眼底,像泛起迷蒙雾汽,熔化了清冷冷的雪光。
哪吒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心念一动:“我确实想向你推销一下。”
敖丙侧头,“什么?”
哪微微挑眉,凌厉的眉眼沾上笑意,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温软,他侧身凑近敖丙,语调懦懒,目光却很认真,“我认为你紧缺一位价廉质优的男朋友。”
他撑着下巴,诚恳地自荐枕席:“本人工作高薪且空闲,相貌堂堂又无不良习惯,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02
“视察?”敖丙合上文件,好言好语地表示,“你的日程安排表里没有这一项。”
哪吒半边身子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敖丙,他漫不经心曲起手指拂过敖丙的肩,蛮不讲理又理直气壮:“那就现在安排上。”
敖助理很想把咖啡泼到自家上司身上。
顺着路线开车到了地方,敖丙终于确定这“视察”并不是去子公司监察,而是到公司旗下挂名的一处几乎没有直属利害关系的——农庄。
旅游还差不多。
坐在副驾座的哪吒兴致勃勃:“天气真好。”
敖丙冷酷地把一沓表格堆到他手里,心平气和地表示:“既然总裁坚持要来视察,那还是亲自把这些信息记录清楚的好。”
哪吒随手把表格搁在车箱里,又在敖丙威胁的目光下拿出来抱在手上,他给自家助理赔笑:“哈哈,不急,不急。”
由于事先打过招呼,农庄安排了人来迎接,敖丙客气地和人打了招呼,就被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拉住了袖子。
小男孩自来熟地拉一拉他的手指,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敖丙,敖丙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小哥哥。”小男孩高兴地拍了拍手,把一只海螺递给敖丙,“给你。”
哪吒半靠在车门上,懒懒地斜搭着长腿,他脱下了风衣,内衬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胸膛的肌肉曲线,饶有兴致地看着敖丙和小朋友的互动。
敖丙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海螺,正思索着是不是该直接给红包,就被小男孩牵着袖子晃了晃,指着一旁商店的货架,奶声奶气地说:“小哥哥,我想要那个——”
敖丙买下棒棒糖,撕开包装纸递到她手里,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小男孩咬着糖果,甜甜地笑了一下。
哪吒垂着眼看着小男孩,眸光微微闪烁了下,若有所思——果然会撒娇的小朋友有糖吃吗?
总裁端着游山玩水的架势,拉着自家助理在农庄里逛了一圈,亲自动手挖了几颗土豆,摘了点豆荚,算作满载而归。
午饭仍旧是在这里解决,饭桌上满满放着各色农家菜,哪吒挨在敖丙身边坐着,农庄主人盛情款待。
哪吒忽然抬手,指尖勾住敖丙的衣袖,温热的指腹若有若无地蹭着敖丙的小臂,哪吒捏着那一卷袖口,耍赖般拉一拉,动作是从刚才的小男孩那里现学现卖的。
敖丙短暂地愣了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侧头看向哪吒,用眼神表达了疑惑。
哪微微歪头,朝桌上的小龙虾碟子扬一扬下巴,拖长了声调说:“小哥哥,我想要那个——”
敖丙撑着下巴的手松了下劲,一下子没撑住,他立刻又坐直,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你多大了。”
哪吒眉眼含笑,望着他挑了挑眉,理由很正当:“敖助理,雇佣合同里的条约,是包括在必要时刻照管我的生活起居的。”
他把手伸到敖丙眼前,修长的食指上有针眼大小的一点伤口,离得极近才看得清,不知道是从哪蹭到的,哪吒有模有样地叹气:“必要时刻到了,我伤得很重。”
重得再不包扎就要痊愈了。
敖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无赖计较,他戴上手套,拿起一只小龙虾准备剥开。
坐在旁边的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哪吒,不懂就问:“大哥哥为什么不自己剥呀?”
哪吒笑眯眯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懂了,有媳妇的人是不需要……”
敖丙被他吓得手腕一抖,眼疾手快地把手上还没剥壳的小龙虾一把怼到哪嘴里,及时制止了他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敖丙微笑接话:“因为他残了。”
哪吒:“……”
小男孩点点头,恍然大悟:“好可怜。”
敖丙转头就看到哪委屈巴巴地叨着龙虾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被欺负了的小奶狗,脸颊微微嘟起,显得可怜兮兮地。
敖丙沉稳镇静地伸手捏住龙虾钳子,正打算把龙虾接过来继续剥,轻轻拽了一下却没拉动。
哪吒咬着小龙虾,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敖丙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用自己没戴手套的另一只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刚才还满脸不高兴的人立刻被顺好了毛。
哪吒微微松了牙,敖丙接过小龙虾,指尖无意间蹭过他的唇角,被哪吒趁机舔了一下指腹。
湿热的触感很轻地擦过皮肤,像羽毛掠过心尘。敖丙瞪他一眼、他只是恶作剧得逞般得意地笑。
离开的时候他们又被塞了一堆菜果,满满当当地撑着后备箱,敖丙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哪吒坚持一个人把所有包裹提上车。
汗珠从哪吒的额角滚落,顺着喉结落在衣领上,水珠擦过皮肤,性感得不像话。
敖丙盯着他皮肤上的水痕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强迫自己把那画面挤出脑袋。
把喜欢说得太轻而易举,才不敢仓促相信。
敖丙想起有东西落下,也没麻烦农庄主,自己折返去取,一不留神迷了路,兜兜转转竟走出了偌大的农庄。
他试了试手机,信号很差,只好沿着路先走下去,在路口看见一位老人,一身黑色风衣,杵着拐杖坐在长椅上。敖丙上前问路,老人打量了他片刻,眼中透出温柔的笑意,为他指了方向:“往那边走。”
敖丙点头道了谢,又看出老人似乎独自一人,他礼貌地多问了一句:“您一个人在这里,需要帮助吗?”
老人平静道:“我在等人。”
敖丙随口接话:“您等了多久?”
老人轻笑一声,回答也漫不经心:“不久,也就一辈子。”
敖丙愣了一下,不确定这是否是玩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老人朝他摆了摆手,“没事,不会太久了。”
敖丙只好再次道谢,顺着方向走了,快要转弯时,他没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座椅上的人影变得渺小,似乎是平静地望着他离开。
敖丙不知为何有些失神,直到回到车边时还想着这事。
哪吒看了他几眼,忽然伸手,摊开的手掌挡住敖丙的视线,他得寸进尺地靠近敖丙,指腹蹭过敖丙的下巴,“手疼——要小哥哥吹吹才能好。”
敖丙:“……”
敖丙毫不犹豫地张嘴,对着筋骨修长的食指就咬了一口,犬牙磨着指腹,刺痛中泛着点痒。
“啧……”哪吒撇撇嘴,收回印着齿痕的手,“太偏心了。”明明对小男孩就那么耐心。
哪吒侧身靠近,仗着身高优势圈住敖丙,手掌撑着车门,将人禁锢在怀里,目光轻佻地打量他,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嘴,他宣布:“我要咬回来。”
敖丙背脊抵着车门,一手撑开哪吒的肩胛,他闻言冷笑一声:“你试试?”
哪吒眨了眨眼,像锁定猎物的狼,心痒痒地盯着敖丙白皙的脖颈,不知道咬一口是什么滋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压下了那股渴望,转而向前亲了亲敖丙的鼻尖,语气掺杂几分无奈:“算了。舍不得。”
敖丙愣了一下,说不清骤然加快的心跳是为什么,他没躲开哪吒的“袭击”,侧开头没说话,指节捏紧了衣角。
哪吒保持着撑在他脸边的姿势,混世魔王略微停了停,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抬手捏了捏敖丙泛粉的耳垂,“你脸红了?”
敖丙僵了僵,立刻用力把他推开,转身拽开车门,恶声恶气地说:“滚上车。”
哪吒握拳抵在唇边虚咳一声,掩饰快要绷不住的笑意,从善如流地钻进车里。
03
敖丙养了一只猫,随意取名木子。
木子原本是无主的猫,偶尔越过敖丙的庭院,躲懒似的在敖丙屋檐下睡过一觉。后来敖丙在那里铺了一层软垫,有时放些牛奶喝和火腿肠,猫来的次数就增多了。
于是他的屋前开始出现雪白的绣球花,是名为无尽夏的变种。
他看见过那只黑猫不紧不慢地从庭院外走过来,叨着花茎,轻盈地跃上台阶,一朵蓬勃的无尽夏被放在木阶上。
无尽夏的花树离这里不算很近,它要从落花堆里咬着最盛大的那一朵,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花瓣不轻易散落,慢慢地叨着花朵走过不短的距离,把夏天的残角放在他的房门口。
后来敖丙定做了一只猫窝放在屋角,黑猫来时他就坐在木阶上看书,没有像从前一样害怕惊扰它而避开。
于是黑猫高傲地扫了他一眼,扬着下巴,勉为其难地跨进了窝里。
敖丙试探性地伸出手放在它脑袋边,猫立刻龇牙咧嘴,于是他停住不动。猫盯了他一会儿,似乎不耐烦地歪过脑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掌心,又立刻移开,转身去喝牛奶了。
它就这样安家落户。
而现在它被哪吒强行抱在怀里顺毛,身形矫健的男人轻易地把它拖到自己腿上,胡闹似的把它乱揉一通。
敖丙看不下去,走过去踢了一下哪吒的小腿,一边把毛巾扔到哪吒肩上,说:“擦擦头发,你也该走了。”
哪吒歪了歪头:“暴雨天呢,怎么走?”
敖丙冲窗外扬了扬下巴,“雨早就停……”
话还没说完,只听窗外一声惊雷,刚才已经转向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转瞬而至。
敖丙:“?”
敖助理接送总裁的途中突下暴雨,路面打滑,迫于无奈两人只好就近先回了敖丙的家。
下车时哪吒用外套撑在头顶挡雨,两人迅速进了屋,敖丙被他护得好好的,进了门才发现哪吒半个身子全湿透了。
偏偏某人自己笑得没心没肺,惯常地去逗自家助理:“我可是为小哥哥湿——身了呀,考虑下负责吗?”
敖丙简直被他气笑了,把人推进浴室里,让哪吒换了他的衣服,衬衫袖子短了一点,总体还算合身。
哪吒仰头眨了眨眼,黑发湿漉漉地,“我双手没空,你帮我擦。”说着,两只手又揉了一把木子。
敖丙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站到哪吒身后,把毛巾搭在他头上,一下一下替他擦拭头发。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黑发间,轻柔地按压头皮,将挂在发间的水汽擦拭干净。
哪吒似乎心情很好,放开了惨遭蹂躏的木子,微微闭眼仰头,就差哼段小曲了。
敖丙垂着眼眸,不自觉放松了力道,窗外还是暴雨,屋内室温却温暖,他低头看着哪吒的眉眼轮廓,怔了神似的伸手碰了碰哪吒的眉心。
收回手前却被哪吒握住了手腕,刚才还闭眼假寐的人睁开眼,眼底全是笑意。
敖丙僵了僵,想抽回手又拉不过,只能僵硬地和哪吒对视。哪吒轻笑,拖长了声音:“小哥哥,接受一次推销吧,不退不换的那种。”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天偶遇的老人,比起等待一辈子,是否应该不顾一切地先攥紧眼前人?
敖丙顿了顿,终于溃退:“我不是能接受玩一玩……”
话没说完,哪吒拉过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目光灼灼:“我也不是。”
一瞬心动,一生心动。
04
哪吒盘腿坐在地毯上,和蹲坐的猫面对面对视,木子看起来不太想理他,懒懒地拉着尾巴,侧过头打哈欠。
两个月的时间里,哪吒已经侵占进房屋的方方面面,木子从一开始的极度抗议,到现在视而不见。
哪吒伸手捏住猫耳朵,强迫它转过头面向自己,严肃地开口:“小爷不跟你讲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反正你不能随便往他怀里蹭,做猫要秒持,懂吗?”
木子的脑袋被他桎梏住,便伸爪子想挠他,然而都被哪吒轻巧地避开了,它露出小尖牙,喉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喵呜——”
哪吒冲他龇牙:“嗷——”
木子弓起背脊,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喵呜呜呜呜!I”
哪氏捏着它的后颈,原样吼回去:“嗷嗷嗷嗷呜!!”
站在门边的敖丙陷入了沉思:他究竟捡了两只什么品种回家养着?
眼看着哪吒仗着力气,把木子整只猫团起来揉了一遍,欺负猫欺负得不亦乐乎,敖丙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在干什么?”
背对着门口的哪氏僵了僵,难得地露出几分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然而这心虚也不过只持续了几秒,他又调整回沉稳模式,转过头从善如流地回话:“我在和木子交流感情呢。”
他朝敖丙无辜地笑了笑,一手转为给木子毛。木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哪呵膝盖上,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立刻被哪捂住嘴,强行摆出哥俩好的姿势。
敖丙沉默了。
最后为了公平起见,一人一猫各占一个墙角,全都罚面壁思过半小时。
熬过了惩罚期,哪吒扒着厨房门,探头探脑,口气居然很严肃:“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敖丙擦干净大理石厨台,甩了甩手上的水,他转身看向哪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选择不听吗?”
哪吒沉痛道:“你怎么可以不想听。”
酝酿了许久的秘密就像吹胀的气球,却在出口的前一刻被针轻飘飘地戳破了。哪吒表示很委屈,他委屈地上前抱住敖丙,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颈。
敖丙挑了挑眉,“你上上次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是给木子喂了两个冰淇淋。上次的秘密是你把求婚戒指放在了海鲜火锅里。”
哪吒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咬了下敖丙的耳垂,郁闷地回答:“网上说在吃饭的时候藏戒指很浪漫嘛。”
敖丙用手肘轻轻戳了下他,憋着笑意,“亲爱的,那并不代表我希望在捞起一片年糕时发现里面嵌着戒指。”
哪吒嘟哝了几句,又绕回正题:“可这次真的是个大秘密。”
敖丙深吸了口气,在心里背了几句金刚经,心平气和道:“说吧。”
哪吒立刻开口:“我会魔法。”说完后眼巴巴地去看敖丙的表情,像摇着尾巴的狼狗。
敖丙歪了歪头,抬手去捏哪吒的鼻梁,说:“变长。”
哪吒拱了拱鼻子,额头抵上敖丙的额头,“我最多算是魔法师,又不是匹诺曹。”
“噢?”敖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觉得两者差不多,匹诺曹先生。”
哪吒眨了眨眼,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正经了神色,“我真的会魔法。”
敖丙摊手:“我拭目以待。”
哪吒沉默了一下,说:“比如……反重力。”
他话音刚落,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漂浮起来,稳稳地悬在半空中,没有砸到人的可能。
敖丙愣了一下,环视一圈,伸手摸了摸,确定没有丝线吊着,他终于微微变了脸色,转头严肃地看着哪吒,“你……能操控多大范围?”
哪吒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低下去,像等待宣判的孩子,“……所有。”
他抬起手,客厅里的沉重家具也悬浮起来,还有花园中的除草机,敖丙从窗口向外看,视线范围内的马路上,停放的汽车也不例外。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问:“还有什么?”
哪吒低着头:“很多,天气,建筑,花开花落……几乎操控一切。只有我是这样。”
敖丙按了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接受了这个听起来万分鬼扯的设定。他忽然想到什么:“之前你赖在我家的那场暴雨,也是你自己?”
哪吒眼睛瞟向别处,没说话,但答案昭然若揭。
敖丙再深吸了口气,摆摆手:“让我缓一缓,我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沉默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客厅里的声响打破,木子悬浮在空中,四爪朝天,徒劳地扑腾着:“喵——”
敖丙:“……”
哪吒立刻抬手,让一切恢复原状。
04
敖丙站在高楼的窗边,敞开的窗户里灌进冷风,他侧身看向哪吒,“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哪吒愣了一下,伸手捏了捏敖丙的耳垂,笑道:“你剽窃我的台词。”
敖丙也笑起来,微微仰头亲了亲他的眼尾,忽然伸出手,拿出那枚小男孩给他的海螺,贴近哪吒的左耳:“你听。”
浅淡的风声从螺角灌入,哪吒有些疑惑,还没发问就被敖丙伸手抵住了唇。
敖丙贴近他的右耳,语气轻和又镇定:“听我说。”
“你所操控的一切,那不是魔法,亲爱的,只是由于这是你的梦境,所以你能操控这个由你的潜意识所构筑的世界。”
哪吒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巨大的信息量,可是有些残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他想去捕捉其中深意,却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
敖丙叹了口气:“仔细想一想,我的催眠师先生。”
“你和我,我们是顶尖的催眠师,是同学,也是爱人。”
“可是在一次催眠过程中出了事故,仪器和药物的问题,你陷入潜意识中沉睡。这里,就是你的梦境。”
海螺中的风声似乎越来越大,顺着耳蜗灌入中枢神经,裹挟着海浪的声响,轻易掀起一场肆虐的风暴。
大脑几乎要裂开,哪吒手指发颤,窒息感涌上咽喉,头脑中混沌杂乱,他仓惶地撑着脑袋,像是洪流开了闸,记忆的碎片纷乱的涌入,锋利的边角快要划断神经。
他记得的,他应该记得的,那些原本不该遗忘的东西——
记不清是哪一天,属于年少轻狂的好时光。
哪吒倒挂在树上,修长的双腿微微用力,勾紧了树干,他双手撑在脑后,懒懒地晃动着上半身,“小哥哥,看书不如看看我。”
敖丙站在树下,手上拿着摊开的书,半靠着树干,闻言抬头对上哪吒的眼睛,语调温润:“怎么了?”
哪吒的额发倒转垂落,黑色短发扫过眼尾,敖丙下意识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蹭过他的眼睫,被哪吒抬手捏住。
修长的手指指节交错,哪吒勾着他的食指轻轻晃了晃,大拇指摩擦了下敖丙的手腕。
盛夏的风很慢,闷闷地流动过山海,所剩不多的水汽和克制一起蒸腾。树上雪白的无尽夏被惊动,扑朔着落下满天花雨,像雪,像云,像蝴蝶振翅,飞蛾扑火。
花瓣缱绻地下坠,蹭过敖丙的鼻尖,疏懒地铺在他肩上,其中叛经离道的那一片顺着他的脖颈向下,被盛在锁骨凹陷处,更衬得皮肤素白。
蓬勃的绣球像炸裂的烟花,勾得年少情愫也灿烈心动。哪吒轻轻地笑,凌厉的眉眼都温软些许,他的小腿用力,半侧过身体,左手轻轻摩擦敖丙的下颚。
一朵完好的无尽夏从哪吒手中松落,坠到敖丙的书页间,裁剪下盛夏的残角,为他做了书签。
他凑近敖丙,近到可以数清微颤的睫毛,敖丙合上书,对上哪吒眼底的汹涌暗潮。
于是理智起了火,荷尔蒙占据上风,他们在无尽的盛夏里接吻。
32℃的风比不上血管里雀跃的燥热,左心室里火山爆发,岩浆漫上神经末梢。
这个视角很奇妙,距离头顶不到两米是铺落花雨的土地,向下看是万里长空,浮云稀疏。
万物翻转,我在世界颠倒处吻你。
亲爱的,倘若该当我为你写一封情书,我会在第一行把你喻作盛夏,第二行要写破土的蝉鸣和融化的日出,写万里晴空和过境台风。写我亲吻你的眼睛,像亲吻潮湿的浮光,是喧嚣鼓噪也温澜潮生,是明晃晃的心意昭彰。
年少的欢喜是雪融前的荒芜,面上不动声色,换做春风吹一吹就莺飞草长。
后来某一天,哪吒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敖丙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背上,午睡后还有些起床气,他的手臂勾着哪吒的脖子,被哪吒用力往背上托了托,笑说:“懒东西。”
“嗯哼。”敖丙随口应了一声,惓懒合着眼,下巴搁在哪吒的左肩上,闷热的天气里蝉鸣也有气无力,呼吸落在脖颈间,脉搏被烫得加速雀跃。
像是想起什么,敖丙忽然抬手,冰凉的触感贴上哪吒的左耳,是一只小巧的海螺盖住哪的耳廓,螺角中有旋转灌入的风声与盛夏。
哪吒微微侧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敖丙的食指抵住唇畔。敖丙朝他眨眨眼,眼中氤氲着笑意,他说:“嘘——你听。”
他直愣愣地看向敖丙的眼睛,距离近得足够数清敖丙的睫羽,可他忽然就失了神,转瞬色令智昏。
他看见水蓝色眼底波纹微澜,没掀起天翻地覆的漩涡,是他自投罗网,轻易跌入那潭深海。
敖丙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像疏懒的猫,“仔细听。”
可是,可是,亲爱的,在静默的空气里,海螺扣合左耳,你想要我听什么呢?
左耳离心脏更近,壳壁挡住了想吹散声音的风,从海螺抵达耳廓的声音没被空气削减,静默得声势浩大。
亲爱的,你要听。
闭上眼,数秒针转动的3,2,1。听风灌入海螺的涡旋,听浪溺毙在螺角的终点,你要听喧嚣的心跳,听沉默的字句,听盛夏的午后,听所有的未尽之言。
当你听见风,听见海,听见夏,你要知道是我在想你。
敖丙紧紧地抱住他,一字一句都拼尽全力:“这枚海螺,是我在你的意识层设置的心锚。”
心锚,等同于在意识层设置的一个开关,当催眠师本人迷失在梦境中,真假难辨,只要找到设置在潜意识层面的心锚,启动它,就能想起来梦境与真实世界的差别。
这样的东西会被大脑本能地安置在梦境中最保险的地方,安置在最安全的去处,一般来说是保险柜或是金库里。
可却在敖丙出现的那一刻,被那个小男孩——哪吒的意识投映,认认真真地交给了他。
梦境里最安全的归处。
他已经不记得他,不记得年少心动与相伴走过的岁月漫长,他们被困在梦境的囚牢里分隔两地,不知前路。
可他还是在初见时就失了神,还是把无尽夏送到敖丙的房门口,还是把左旋海螺放在敖丙掌心,还是坐在路口日复一日地等待。
这个世界是他的梦境,万事万物都是他的意识投映。
那只黑猫是他,小男孩是他,老人也是他,还有在雨天递给敖丙一把伞的路人,总是在给敖丙的咖啡上画出笑脸的店员,按照敖丙的喜好准备菜品的农庄主……
他是云,是雨,是吻过敖丙眉心的无尽夏。
他是敖丙遇见过的所有温柔。
那个老人、那个老人……
那是哪吒的意识投映,和梦境中哪吒的本体意识不同,意识投映只拥有哪吒本人的一部分意志。
可他还是坐在那个路口,执着地等待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爱人,在无数个春夏交替的时节,守着那一点残缺的回忆,守着日复一日的遥遥无期,直到有一天敖丙途经,然后他朝他微笑着说几句话,再安静地看着敖丙的背影一步一步离开。
“你等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辈子。”
人在做梦时大脑的运转速度比平常快,时间就相对变慢。现实中的一小时,换算在梦境中已经一年有余。
他用了一生的时间来等他的心上人某日偶然经过。
假使有一天你我重逢,我已垂垂老矣,狼狈又落拓,到那时我将不再用拥抱与亲吻来欢迎你,我会安静地等你到来,送你离开,我会把迟暮的岁月当做勋章,把经年的风霜作为荣誉,我还会体面又骄傲,因为亲爱的,我是用尽一生来等待你。
即使记忆已经褪色,还有整个世界来代替他爱他。
潜意识的深处总是充斥着凛冬,风暴,和无止境的缄默,亲爱的,我的怀里太冷,所以点燃整个世界来拥抱你。
在咖啡店里的那个下午,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在梦境中相遇。
敖丙曾经找到过他,唤醒过他,那时候他们几乎能离开梦境,只是最后一步除了差错。
越深层的梦境越不稳定,要下潜到潜意识深处,不能仅靠催眠技巧,还要药物辅助。
镇定剂渗进血管,一毫一厘的剂量都经过反复斟酌实验,药效尚未耗尽,预设的清醒时间要更晚,梦境濒临崩溃,可他无法清醒。
“我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敖丙说,梦境开始坍塌,可他被束缚在潜意识里。
他来梦境中带他回家,自己却被困在潜意识里。
哪氏的指节微微用力,他的唇在敖丙的眉心处点到即止,“没关系。”
于是梦境的构造者选择停留,他们等待世界崩塌,然后一切重启,新的梦境再度开展,等待下一次遥遥无期的相遇。
裂缝从天空蔓延,像被轻易敲碎的玻璃,土地崩裂,太阳下垂,云朵沾染满身污水,四方万物在湮灭成灰,余炽散落,他们在灰烬中拼尽全力拥抱。
哪吒抬手覆上敖丙的眼睛,手掌盖住他的视线,风暴离他们方寸之近,哪吒轻笑,贴近敖丙的耳廓,语气低哄:“闭上眼,3,2,1。”
下一秒世界末日,这一秒我如此爱你。
亲爱的,闭上眼,倒数完毕,危险降临,而我会接住你。
于是他们被安置在新的梦境里,顺应新梦境的逻辑,被安插上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过往记忆,随机分配在梦境的两地。
甚至于敖丙,也由于新梦境的开展,而几乎忘记了原本的记忆。
直到被交付那枚海螺,遇见那位老人,直到哪吒说出那个秘密,被遗忘的真相图穷匕见,记忆一点一滴回笼。
敖丙抱紧了他:“我来带你回家。”
有的孤勇一生只敢交付一次,有的深情一次就交付完一生。
他注射镇定剂,下潜到哪吒的梦境深处,不在乎微茫的希望和过高的危险性,不在乎多少人说他异想天开。
他来带他的心上人回家。
他们说“永远”是少年人才敢滥用的词汇,属于年少轻狂又意气嚣张的好时光,偏爱夸大期限和妄想过度,所以一概做不得数。
可我偏要、偏要一醉方休,执迷不悟,偏用真实兑换虚妄提前透支余生,用数个小时小时和你半生流离跌宕。
所以当我说永远,亲爱的,我会永远爱你。
05
从梦中醒来的方法,是唤醒宿主的记忆,然后从梦境的最高处下坠。
高楼之下如同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而他微笑着拥抱他。
敖丙勾住他的手指:“再为我施展一个奇迹吧,魔法师先生。”
恐高的人不会害怕万里长空的辽远,只是恐惧于跌落深渊时的无人应答。
所以亲爱的,当我数3,2,1,你要接住我。
06
哪吒伸手覆上他的眼睛,隔绝崩塌的灰烬和炽烈的末日,隔开汹涌的危险,把他圈入自己的怀抱:“闭上眼,数3,2,1。”
向下是难以见底的距离,他飞蛾扑火,越向错失的记忆,续补年少的温柔,把经年离合重新粘连,去往现实。鼓胀的风暴掠过衣角,转瞬失重。
“我接住你了。”
这里的一切都山海远长,唯独我们的爱情暗度陈仓。
梦境里的一切都万事如意,我可以流放太阳,煮沸银河,让寒潮逆流,岩浆倒灌,我可以让晨昏颠倒,重力反转,把每一段平面拧成莫比乌斯环。我成为造物主,创世神,在这个世界里我无所不能,唯独缺失了你。
无论我怎样想象,创造,精雕细琢,也无法复刻一个完整的你,你的温润和果决,你的清贵和谦和,你所有的完美和不完美。我无数次尝试,换来的只是关于你的残缺的影子。
亲爱的,这个世界辽远无际,我想和你回到界限有度的家。
07
沉溺的意识重归现实,记忆回笼,时间溯流,哪吒睁开眼,看向他久别重逢的爱人。
敖丙拉开窗帘,阳光照进落地窗,他在逆光中回身,眉眼间泄出笑意,冰消雪融:“我猜,你紧缺一位质优价廉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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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盗梦空间AU,没在开头标注是因为标了就等于剧透了hh
①无尽夏是绣球花的变种花
②绣球花分两种,长在树上的是木绣球,长在地上的是八仙花,同属绣球花。
③心锚是催眠学中的术语,我私设掺杂进来了√
【藕饼】惊蛰
☆纯情(?厨师藕×温柔厌食症饼,@天蓝蓝 的点梗,感谢点梗!
☆相互救赎,年下,全文6000 ,一发完
☆OOOOOOOOOC,要素过多,天雷滚滚,全程扯淡,注意避雷!
☆人物属于彼此,锅是我的
☆别问逻辑,问就是作者是个智障
[壹]
他今年刚高三毕业,准备去一所学校当志愿者,陪一群有些特殊的孩子。
他叫敖丙,标准的温柔阳光健康好少年。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
他被分配到一个有自闭症的小男孩。俗话说,六七岁是狗都嫌弃的年纪...
☆纯情(?厨师藕×温柔厌食症饼,@天蓝蓝 的点梗,感谢点梗!
☆相互救赎,年下,全文6000 ,一发完
☆OOOOOOOOOC,要素过多,天雷滚滚,全程扯淡,注意避雷!
☆人物属于彼此,锅是我的
☆别问逻辑,问就是作者是个智障
[壹]
他今年刚高三毕业,准备去一所学校当志愿者,陪一群有些特殊的孩子。
他叫敖丙,标准的温柔阳光健康好少年。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
他被分配到一个有自闭症的小男孩。俗话说,六七岁是狗都嫌弃的年纪,这个孩子却安静得让人心疼。他穿着脏兮兮的大红衣服,尽管现在看起来已经是黑红黑红的了,两个有些吓人的黑眼圈,红扑扑的脸上还零星散着些雀斑,怎么着也说不上好看,像一个丑丑的布娃娃。
学校的老师告诉他,这个孩子古怪得很,别人都不敢挨着他,若是受不了了,便通知他换人就是。
敖丙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
男孩对他很抗拒,甚至还有些明显的……敌意。他一直低头拨弄着一只快被撸秃毛的脏毽子,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把上面的羽毛揉成一坨,再松开;再揉成一坨,再松开。敖丙曾尝试着和他交流,也不知道男孩有意还是无意,一直不说话,只是有时会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敖丙,但也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在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除了敌意,敖丙似乎还看到了一丝对生人的……胆怯。
中午吃饭,敖丙从外面领来了两份午餐。
“你喜欢吃什么呀?”
“……”
“我喜欢吃烤鳗。”
“……”
敖丙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气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边把饭盒打开,放在男孩儿面前。
“喏,这个是甜的,小孩儿应该都爱吃。我小时候也喜欢吃,我爸做的可好吃了。”
敖丙边说着,边把自己碗中的糖醋排骨夹到男孩儿碗里。
男孩儿其实不喜欢甜的,更不喜欢什么糖醋排骨,但看着敖丙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下去。
甜甜的。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
“李哪吒。”
小男孩儿突然开口,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
敖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高兴地摸了摸哪吒的头。
哪吒却转过脸去,撒气似的锤一下桌角,如果不是他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敖丙可能真以为自己摸他脑袋的事情让他生气了。
哦,原来是害羞了。
敖丙在心里笑地发抖,心说,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玩儿?
经过几天的相处,敖丙发现这个学校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孩子都避之不及的小孩儿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凶巴巴的。他其实很爱哭鼻子,只不过自尊心很强,每次都是找个没人儿的角偷偷躲起来哭。
小可怜。
半夜出门上厕所刚好在楼梯的转角处撞见这一幕的敖丙如是想。
留在那的最后一个晚上,哪吒温顺的出奇,尽管他看起来总是欲言又止,十分别扭。敖丙其实早看出来了,小孩儿在难过,是不舍吗?
他们俩下了一晚上的跳棋。他发现哪吒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末了,敖丙偷偷塞给哪吒一样东西,是个白色的左旋海螺。他凑到哪吒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揽住了那个脏兮兮的弱小身躯,轻轻说:“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别怕。”
在他离开的早上,哪吒愣愣地站在屋子中央,和他来时一样,静静地看着敖丙收行李。
敖丙冲他笑着招招手,说:“我走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好好吃饭,有空我再来看你。”
“我可以做给你吃。”
他看到小孩儿的嘴蠕动了一下,又红着脸转过头去,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他突然想起来刚来这时两人间关于最喜欢的食物的对话,或许不能叫对话,毕竟那时只有敖丙一个人在说。
他噗嗤一声乐了,蹲下身去,摸了摸哪吒的头。
他说:“好。”
微风正起,是少年的眉眼弯弯。
[贰]
十年后的哪吒再遇见敖丙是在医院里,不知为什么,那个曾经温声安慰他别怕的少年一晃之间变成了这样,他干枯瘦瘪的像一尊泡得发白的标本。周围的孩子看见他,都害怕地远远躲开。
哪吒看着他麻木而熟练地从柜台取走一盒多利平。
是抗抑郁的药,看到敖丙已不成人形的样子,他马上就想到了——厌食症。
哪吒听到左心房里疯狂的叫嚣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遇见敖丙,更没想到遇见的是这样一个敖丙。
十年前,因为敖丙是一句话,他励志要当一名厨师。好吧,这个愿望可能对于大多数同龄孩子来讲,谈不上什么励志,只能算是一门糊口的手艺而已。
但哪吒不在乎。他现在姑且算得上是和小时候大相径庭,脾气也谈不上收敛了多少,只是会主动和人说话了,再不是当年的那个动不动就咬人的闷葫芦了。不对,他改变的只是闷葫芦这一点,至于动不动就咬人这个臭毛病还真没改多少,准确来说是三句不合就打架,打工的地方换了一个有一个,饭店是砸了一家又一家。
反正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吒自暴自弃地想,因为没有哪个地方会愿意收一个曾患有自闭症,并且至今还不会和别人打交道的毛头小子的。他也从来没奢望过那个曾经来学校陪过他几天的哥哥会真的回来看他,毕竟印象中的敖丙总是那么温柔,那么一成不染,是他这辈子的遥不可及。
就像天上下来的仙人。
哪吒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这么个俗气的比喻。
他总算是在一家韩料店里安顿下来了,主做烤鳗。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在心底他一直偷偷地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总有哪一天,敖丙来这家店了,他可以亲手为他做一顿烤鳗。毕竟他当年答应了敖丙的。
小爷一直是个守信用的人。
哪吒如是想。
哪吒看着敖丙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敖丙!”他有些生涩地喊出那个在心里憋了十年的名字。
前面的人回过头,空洞的眼睛纳闷儿地看着自己。
“……丙哥,我是李哪吒。”听到这个名字,敖丙皱着眉头艰难地思索了半天,才回过神儿似的说:“哦,原来是你啊。”他轻轻地冲哪吒笑笑,“长这么大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我前段时间嗓子有点发炎,今天来复查一下,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哪吒似乎有些窘迫地说。
“那就好,年轻人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哪吒,好不容易见一面,介意去我家坐坐吗?”敖丙停顿了一下,补充到。
到了敖丙家里,到处都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是个有条理的人。
敖丙给哪吒端来了一杯白开水,说:“抱歉,家里只有这个了,将就一下吧。”
“没,没事,我不讲究的。”哪吒慌忙挥手。
敖丙在他对面坐下,良久,低声开口道:“对不起啊,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哪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敖丙依旧像当年那样自顾自地说着,他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曾经乖戾古怪的小男孩儿,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眉目如画。他差点没认出来。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句词。
“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当厨师,”哪吒说,“在一家韩料店里,做烤鳗。”
敖丙刚要去拿水杯的手顿了一下,后又不着声色地应了声:“嗯,那挺好。”
“你……”
看着哪吒欲言又止,踌躇不安的样子,敖丙主动开口道:“我得了厌食症,大概有两年多了吧。”
“当年不是我食言不去看你,是……家里…确实有些变故,实在脱不开身。”他攥了攥裤腿。
敖丙这么爽快,反而让哪吒手足无措起来。
敖丙摇着头笑了笑。
敖丙还告诉他,他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里当助教,除了厌食外,生活上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就有鬼了。
哪吒想。
哪吒走时,敖丙一直把他送到小区门口,还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他的脑袋跟他告别,却猛然发现,眼前的少年已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他略带尴尬地收回了手,却看见哪吒突然对着他矮下身来,他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哪吒不禁有些羞恼地冲他嚷到:“喂,你不是要摸小爷的头吗,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敖丙忍不住乐出了声,憋着笑意在他脑袋上顺了顺。
“路上小心。”
“知道啦。”
“下次有空再来找我。”
“……哼。”哪吒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敖丙知道,他在害羞。
还真是个小孩子。
敖丙无奈地想。
[叁]
也不知哪吒上哪儿打听的地址,隔天傍晚快放学的时候,敖丙看见窗外站着个高挑的身影,惹的班里的小姑娘都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又是哪来的帅哥。
敖丙万般无奈下提前下了课,到了门口看见拎着不锈钢饭盒的哪吒。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哪吒,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开场白都是这个,就不能换一句吗?”哪吒不满地嘟囔着,“我不能来啊?”
敖丙被气乐了:“行行行,小祖宗你乐意就好。”
“喏,这个是给你做的,”哪吒有些别扭地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他,“知道你不喜欢吃东西,所以特意做了清淡的流食,总是要吃一点的,人是铁饭是钢,你原来还让我好好吃饭呢,结果你自己都不以身作则,看你瘦成那样我都心疼……”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突然停下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能自欺欺人地把目光转向一边,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尖。
敖丙怔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饭盒,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说:“好。”
“哪吒,谢谢你。”
“……不…不客气。”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是哪吒被勾勒的有些模糊的轮廓。
[肆]
到了家里,敖丙打开饭盒,里面花花绿绿装了五六样不同的菜,还有一碗鸡汤,估计是知道他一下受不了正常人的食物,菜的分量并不多,也就是普通人的五六成,鸡汤上的油星子还被小心翼翼地赶掉了。
食物的香气呲溜呲溜地敖丙鼻子里钻。
吃吧吃吧,没关系的,没有油的。
敖丙内心战战兢兢地想着。
不可以!!!住嘴,你个死猪!!
突然脑海里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被吓出一身冷汗。
……可这是哪吒特意送过来的……
那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让他送的!!倒掉吧倒掉吧倒掉吧倒掉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会完蛋的,敖丙!!你不需要这种愚蠢的食物!!!
……我…
倒掉吧倒掉吧倒掉吧倒掉吧倒掉吧!!不吃不会死的!李哪吒他不知道!!你不用吃东西!!你现在很好!你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敖丙拿筷子的手颤抖着,但他还是忍着眩晕,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因为想起灯下那个笨拙的、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少年,他就不忍心把这一盒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的饭菜倒掉。
你疯了!!敖丙,你完蛋了!!!你要死了!!你真的没救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蠢货!!
……求求你,别吵了……求你
敖丙突然逃也似的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开始呕吐“呕——”把刚刚吃下去的饭吐了个一干二净。吐完漱了个口,他又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冲到楼下,绕着整个小区跑了七圈,才被抽魂儿似的上了楼。
没关系,跑了这么多圈了,刚刚的食物都消耗掉了,不会有影响到。他安慰自己。
躺在床上,他摸着自己凸起的胯骨,他知道自己不正常,自从父亲一朝官场失足,家庭败落,不久后连父亲也去世了,自己孤身一人后,他就没几天正常了。老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这次变故可让原先温室里的小少爷彻彻底底地尝尽什么叫成王败寇,人情冷暖。他不打算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他知道自己这个病没人治得了。
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吧。
脑海中不知为什么又浮现出哪吒的那张富有朝气的脸,明明别扭得要命,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桀骜不驯的样子。
敖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真好。
[伍]
从那以后的每一个放学的傍晚,敖丙都能透过那扇被学生们贴的五颜六色的窗户看到拎着个饭盒的哪吒,一个多月了,天天不重样。哪吒也不会说话,每次都是扭捏地把饭盒塞到他手里就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敖丙一直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没有一次他是把那些饭吃下去的,他总是吃一半倒一半,然后骗自己,没关系,我吃过了我不饿,我没有浪费。
其实敖丙心里是有愧的。他知道不该让哪吒在他这个活死人这儿吊着。偏偏每次看到哪吒的身影,那句你别来了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别在这儿耗着了,跟他说吧。反正迟早要说的。
“哪吒。”敖丙突然叫住了他。
“干嘛?”哪吒分明是不耐烦的表情,却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许期待地看着他。
“……你…你,周末有空吗?”明明早已在心中打了上百遍腹稿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儿又变了味。
…这都是什么嘛……你真的是……
敖丙自暴自弃地想。
“有啊!”哪吒努力想装的严肃成熟一点,但终是没憋得住,一嗓子嚎了出来。
“那…一起去公园,好吗?”
“好好好!”
看着哪吒跟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的眼神,敖丙心情突然轻快起来。这是他自家中变故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
算了,就这一次了。
敖丙自我安慰道。
周末,公园里人少得可怜。
“唔…春天了啊,”哪吒看着周围一片新绿,整个公园就像一个胆怯而好奇的孩子,谨慎地伸出脑袋来,探望着外面沉睡了一个冬天的世界。
是啊,原来都入春了。
敖丙想。
他们在坚冰初化的小河边走着,河面上倒映着两个歪歪斜斜的影子,仿佛两个不懂如何诉说,只会小心翼翼却在心底偷偷满怀期待地试探对方的笨拙的动物。
“…敖丙。”
“嗯。”
“…敖丙。”
“嗯。”
“……敖…敖丙。”
“嗯。”
……
小河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哪吒一遍一遍地喊敖丙的名字,敖丙一遍一遍地应着。
风乍起,是柳铃声动叮当响。
[陆]
哪吒一直没忍心说出来,他看到微风吹起敖丙的衣袖,在原本应该白净的手臂是一块块刺眼的淤青。他知道,那是敖丙厌食,所以体内的油脂都耗光了,长期的伏案工作,让没有脂肪保护的手臂负重不堪,结成了瘀血。
向来天是王大我王二的李小爷鼻头竟有些发酸。
今天是敖丙的生日。
哪吒特意做了一盘烤鳗。
“谢谢,辛苦你了。”
“坐吧。”
敖丙心里有些发涩。
他拿起筷子,强迫自己把那块色泽漂亮的烤鳗咽下去。
食物填满嘴巴的充实感让他觉得久违的幸福,他真的好想好想吃下去啊,烤鳗甜甜的滑溜溜的,肥而不腻的感觉蛊惑着他,他好久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儿的饭了,他听见身体里那个瘦骨嶙峋的小人,从黑暗牢笼里伸出一只枯碳条般的手,让我吃一口吧,就一口,我好想吃啊。
不可以!!!!你闭嘴!!你这个蠢货!!
那个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来不会迟到,他一脚把小人儿踹了回去,你给我滚进去!!!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
…………可那是哪吒……
关你屁事!!!不要为那种愚蠢的食物找借口!!
……你闭嘴!我就要吃!
你放屁!你个贱/人!!!你不需要食物!那种污秽的东西怎么可以靠着你!
……你…你凭什么!凭什么管着我!
凭我就是你啊,你个傻瓜!
……你!你疯了!
对,你终于意识到了啊,你本来就不正常,毕竟咱俩是一个人。
……你…你给我闭嘴!
……
哪吒慌忙抱住蹲在地上,拼命揪着自己头发,低声呜咽的敖丙,拍着他的背,说:“敖丙…敖丙!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吃了……”
他学着当年敖丙的样子,揽住他几乎快要没有身躯,轻声说:“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别怕。”
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的敖丙终于在那一刻忍不住了,泪水决堤一般地涌了出来。这两年来他活得太辛苦,他画地为牢,就像一个间谍,每时每刻都在小心谨慎地和自己,和外界做抗争。不管是家道中落的非议还是厌食症带来的痛苦,无一不像一只隐形的魔爪死死扼住他咽喉,在他就以为自己快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李哪吒突然闯进来了。
在他的身上,敖丙看到了自己渴望的一切,活力,健康,阳光,还有……希望。
[柒]
后来哪吒告诉敖丙,他是当初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交朋友的人。
在那个人们处处躲着的小妖怪里心里,他就像金秋的橘子香。
[捌]
哪吒有个秘密,当初在公园时,他本是打算和敖丙告白的,可话刚开了头,有不知从何说起了。他喊的每一句敖丙,其实都是一句我爱你。
敖丙也有个秘密,他早猜出了哪吒的心思,他应的每一句嗯,其实都是我也是。*
[玖]
“哪吒,中午我想吃烤鳗。”
“好啊。”
[什]
微风起,惊蛰至。
你是人间烟火,是人间至味。
┄┄┄┄┄┄┄┄┄┄┄┄┄┄┄┄┄┄┄┄┄┄
*这是很久以前在意林上一篇文章里的梗,作者我不记得了,如有不妥,私我立删,发文道歉。
┄┄┄┄┄┄┄┄┄┄┄┄┄┄┄┄┄┄┄┄┄┄
抱歉发晚了_(:з」∠)_
本来昨天晚上就写好了,一直肝到三点过,因为突然接到太爷过世的消息,赶去奔丧,现在才闲下来。我的锅_(:з」∠)_
以下都是我的白莲屁话,请选择性阅读:
写文之前,上网大概了解了一下厌食症,我没有真正体验过,可能根本写不出他们感受的百分之一,但希望有类似困扰的小伙伴们能早日恢复。
就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实虽然是王/八/蛋了点,但你一定会爱上他的!
卑微求喜欢(T ^ T)
[博多/马场林]露华浓
#前两天微博玩的点车活动,接《春风又拂槛》第三章之后的平行世界
#前世AU/僧侣马场X小妖林/含SJ描写
林等得都要睡着了,马场才好不容易钓上条鱼来。
钓上了马场也不给他吃,而是拎着鱼、牵着他,进到湖边的林子里。他生了火,插起鱼,再撒上盐巴烤得滋滋喷香。
真是个好会享受的和尚!林只觉得马场和其他和尚都好不一样,难得对他本人有了兴趣,问道,笨和尚,你从哪里来的?
从日出之地来。
来抄经文?
是。
马场因林捧着脸巴巴儿等的小模样实在可爱,还因他又唤自己笨和尚,便举起烤好的鱼,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先咬上一口。
林都张着嘴在盼了,那鱼却先进了和尚嘴里。他又惊又气...
#前两天微博玩的点车活动,接《春风又拂槛》第三章之后的平行世界
#前世AU/僧侣马场X小妖林/含SJ描写
林等得都要睡着了,马场才好不容易钓上条鱼来。
钓上了马场也不给他吃,而是拎着鱼、牵着他,进到湖边的林子里。他生了火,插起鱼,再撒上盐巴烤得滋滋喷香。
真是个好会享受的和尚!林只觉得马场和其他和尚都好不一样,难得对他本人有了兴趣,问道,笨和尚,你从哪里来的?
从日出之地来。
来抄经文?
是。
马场因林捧着脸巴巴儿等的小模样实在可爱,还因他又唤自己笨和尚,便举起烤好的鱼,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先咬上一口。
林都张着嘴在盼了,那鱼却先进了和尚嘴里。他又惊又气,若是原型,定要炸毛。
你怎么吃肉了!你你你,你这样不守戒律的和尚——他气急,一跺脚,骂道,是成不了佛的!
你又知道了?
马场嚼巴嚼巴地说话,终是把鱼还给他。鱼到了手里,林的气一下消了大半,他两手握着树枝,冲鱼腹大咬一口,也嚼巴嚼巴地问,难道不是吗?和尚不都要守戒律清规的。
这世间的欲※望太多了。
马场缓缓地答。手里空了,他便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瓷瓶,就着齿间余香饮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已经舍了最难舍的,口腹之欲再不能满足,岂非一丁点儿乐事都没有了?
还能这样算?林不大明白,他见过的和尚都不如这个有意思。他从前并不关心和尚,可这个他关心了。
林把未动过的那一面鱼腹举到马场嘴边,愿意与他分食,又问他道,那你舍了什么?
喂到嘴边的肉自是没有不吃的道理。林见这不规矩的和尚吃了鱼肉又饮酒,好不快活,便也想像他那样。
他眨个眼就把方才问的话抛到脑后,攀着马场的肩靠上来,拽拽他的衣袖,又是眼巴巴地瞧着,说,我也想尝一尝。
马场两指拎着酒瓶晃一晃,笑了,带着酒气道,你这馋猫儿怎的什么都想尝?
他当真以为是无妨的。虽说林是只小猫妖,好歹也有几百年修行,该是喝不出岔子的。至多不过是他醉了,醉了自己便将他抱回去也就罢了。
再说林那乞怜模样,马场到底舍不得拒绝。
哪知这一尝还真出了大事。林只饮了小小一口,起初是给辛辣得咳两下,便捂着嘴不吱声儿了。默默半刻他忽地痴痴傻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去扯马场的衣裳,说是热。
这冬日里,树梢枝丫皆挂满琉璃晶冰,偏他把衣裳扯得那样开。而马场又总也记不住这猫妖是不畏寒的。他见林乱脱衣裳便伸手要给他穿回来,一碰才知道,他身上竟真有这么滚烫。
不单身上热,垂着的一张小※脸也是酡※红。马场心道不好,定是醉了,才一小口就醉成这样,这几百岁的小猫儿也太不经事了。
他托着林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是想瞧瞧他喊醒他的,谁曾想却对上了这样一双湿漉漉如慕欲语的含※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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