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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地

相亲这点事03(ET,AU)【谈谈星舰、理想以及其他①】

(03).


    眼前凝固的全息风景突然歪斜扭曲,甚至开始震动断裂,宛如冰川崩溃般黯淡消融。瑟兰迪尔困惑地摘下纤维玻璃眼罩。穿梭机已经飞行了一段时间,但离降落尚早。难道是模拟娱乐程序出故障了?他从茧型座位里直起腰,发现是凯勒布莉安在不停地摇着自己。他瞥了一眼座椅上的时表,确实未到降落时间。怎么了?瑟兰迪尔眨了眨眼,正想询问好友发生了什么事,蓦然响起的金属质女声打断了他的发问,“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持有B类飞行器驾驶证的乘客至前方机长室集中。重复一遍,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持有B类飞行器驾驶证的乘客至前方机长室集中。”是机内广播。...


(03).


    眼前凝固的全息风景突然歪斜扭曲,甚至开始震动断裂,宛如冰川崩溃般黯淡消融。瑟兰迪尔困惑地摘下纤维玻璃眼罩。穿梭机已经飞行了一段时间,但离降落尚早。难道是模拟娱乐程序出故障了?他从茧型座位里直起腰,发现是凯勒布莉安在不停地摇着自己。他瞥了一眼座椅上的时表,确实未到降落时间。怎么了?瑟兰迪尔眨了眨眼,正想询问好友发生了什么事,蓦然响起的金属质女声打断了他的发问,“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持有B类飞行器驾驶证的乘客至前方机长室集中。重复一遍,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持有B类飞行器驾驶证的乘客至前方机长室集中。”是机内广播。

    “安安……”他才开口,就被凯勒布莉安一把从座位里拽起。

    “我们过去看看。”少女紧抿着嘴,很是严肃。在飞行期间广播请持有B证的乘客前往机长室集中,这其中的意味恐怕并不太好。

    两位精灵穿过狭窄的过道,走向对接区。被广播吵醒的乘客们忐忑不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注视着他俩的经过,议论纷纷。凯勒布莉安没有在意,她只是目视前方,不疾不徐,领着瑟兰迪尔一路来到了机长室门口。

    “请问?”守在舱门口穿着深色条纹制服的乘务长拦下了他们,困惑地看着两位精灵。

    “我是斯塔菲利特学院飞行工程专业的学生,”凯勒布莉安拉起领口,展示别在上面的校徽,“我有C类驾驶证。”

    乘务长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他迅速点点头,推开机门,引导他们进入。“麻烦你们了。”

 

 

    狭小的机长室既宽敞又拥挤,理应坐着主驾和副驾的机位上空无一人,而不大的后置休息区却被一位横躺在地的人占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正跪在那人身边,半挽起袖管,双掌相叠,按压他的胸腔。

    “机长因为心脏内置起搏器能量衰竭,一时供血不足而昏厥。”乘务长紧张地解释着,半跪着的男子听见有人进入机长室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又低头继续自己的按压。“这位医生也是在收到机内广播后前来帮忙的。”

    镜框后的灰色眼眸一闪而过,唇角的轮廓刚劲英气,是埃尔洛斯先生。

    瑟兰迪尔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凯勒布莉安。少女仅是点头回了个礼,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刚才的娇痴。她直接走到操作台前,低头查看各项读数,“副驾呢?”

    乘务员匆忙说明,“这趟航班没有副驾。MF978e是老款MF978的升级改良型。当初改进的目的就是为了简化人手,所以虽然没有移除副驾座椅,但实际依靠的是电脑辅助驾驶。”

    “现在怎么回事?”

    “自动……自动驾驶程序出了问题,进程被锁死在飞行指令上。如果不能取消进程……”

    “要么一直飞行直至引擎过载而在半空爆炸,要么一直飞行直至燃料耗尽而一头坠毁。”凯勒布莉安的结论毫不留情。低头按压的埃尔洛斯听言微微一震。

    “是的,”乘务长紧张地像是要哭出来,“机长曾经试图强行终止程序,但没想到竟意外引发心肌梗塞。我们发现的时候程序已经死循环近一分半钟了。虽然在机内广播寻求帮助,可目前能找到的持有飞行执照的只有您一位。”

    “我明白了。”凯勒布莉安碰了碰驾驶座触板,解锁扶手罩,将自己挤进驾驶座。她弯腰摸索着旋开位于下方的黄色螺帽,拉起操作台的挡板边缘,认真地审视了一番,“我需要一个扳手,3.5尺寸,惰性五分角。还要一条数据线,可以连接电子手环和EGC端口。速度要快。”

    “是!马上去办!”乘务长收到指示后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埃尔洛斯抬头看着离开的乘务长,没有说话。

    “瑟兰迪尔,”凯勒布莉安继续吩咐着,“把你的电子手环给我,一台EGC处理器的效率太低,我需要两台处理器。”

    瑟兰迪尔配合地解下自己手环交与对方。

    “我的也可以……”埃尔洛斯接道。

    “不用,已经足够了。”凯勒布莉安摇摇头,板着脸。她通过简易端口对接两个手环的处理器,拉出感应键盘,十指如飞,埋首编写程序。她没有说些无意义的安慰性话语,只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简洁有力。“我会尽我全力保证机上各位平安,但我不做任何承诺。”

    瑟兰迪尔看着她的背影,即便知道她看不见,仍用力点头应承,之后才安静退至休息区。机长室的活动空间并不大,现在又挤入了两位大男人和一位精灵,实在是颇为局促。瑟兰迪尔不想离开凯勒布莉安,没有办法,只好缩起手脚,一同蹲在埃尔洛斯的身边。

    “你能帮我扶起他么?”埃尔洛斯朝着瑟兰迪尔友好地笑了笑,指着紧闭着眼倒在地上的机长。

    金发少年点点头,顺从地将手臂穿过机长的腋下,半架起对方身子靠在自己的膝上。

    “我已经给他打了一针强效剂,只要保持供氧和体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鬓角花白的机长断断续续地噎着气,逐渐恢复呼吸。埃尔洛斯手下不停,用力搓揉着他的两臂,“但这只是暂时的,他必须重新更换内置起搏器,否则难免再度发生今天的情况。”

    “你是医生?”瑟兰迪尔看着对方娴熟的手法,万分好奇。

    “是的,我在月球轨道医疗站工作,今天才返回地球。”埃尔洛斯对少年的疑问回以微笑,他像是想要转移注意般,耐心地述说着,“那儿的重力比地球低,就医疗工作来说,也是方便了很多。”

    “是吗?”瑟兰迪尔抬起头打量对方的面庞,他那温和的唇角仍然留存着精灵轮廓,犹如一只滑翔的飞鸟,“你是回来度假的吗?”

    “不,不是度假。我哥哥今晚有一场重要的约……”埃尔洛斯像是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匆忙停了下来,他轻轻嘟囔了一声,也许是在取笑自己的大意,也许是在取笑自己的八卦。他重新起了个头,“我哥哥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但是家人们都在外面无法及时赶回,只有我离地球最近,于是大家就嘱咐我前来帮忙。”

    “你的……哥哥也是人类?”

    “不,他是精灵。”

    “哦,”瑟兰迪尔更加好奇了,“你们的感情真好。”

    “是的,他是最好的哥哥。他支持我,爱护我。理解我的每一项选择,鼓励我的每一次决定。即使我选择成为人类,他也没有为此非难。是他陪着我度过了那些漫长的痛苦的手术,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无法坚持到今天。”埃尔洛斯脸上的笑容混杂着回忆和骄傲,“他是最好最棒的哥哥,我爱他。”

    瑟兰迪尔眨眨眼,有些羡慕地看着埃尔洛斯。他既羡慕埃尔洛斯有决定转变自己的种族的勇气和毅力,也羡慕埃尔洛斯有一位支持自己爱护自己的哥哥。他不知道有位哥哥是什么感觉,是平和的还是激动的?他不知道。不过他却并不遗憾。因为我有一位最好最棒的朋友,瑟兰迪尔看着在驾驶位上忙碌的凯勒布莉安,心里满是自豪,她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妹妹,而在将来,她会成为全宇联最好最棒的舰长!

    乘务长送来了指定的器械。间断性抽搐的机长在紧急救治下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埃尔洛斯借机和乘务长一同合力将机长抬出舱室。瑟兰迪尔继续留了下来,虽然他并不是飞行工程学院的,但也辅修过一些相关的课程,在凯勒布莉安需要的时候,也许陪伴就是最好的协助。

    “你坐到副驾的位置上,负责监控高度和风向,随时报告。”凯勒布莉安指挥着,“我已经修改了程序,但是这款机型太老旧了,很多软件是固化安装的,电脑拒绝接受全部的指令。我无法彻底停止空转的程序,我们最后仍有迫降的风险。”

    “是。”瑟兰迪尔迅速就位。

    “开启侧翼。”

    “侧翼开启。”

    “尾翼测速。”

    “测速开始,目前航速1200。”

    “保持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按照推断,他们已经临近降落。飞行很简单,困难是在降落。最后一刻才是关键的一刻。机身嗡嗡抖动着,宛如超频震动的匕首划开固体黄油般,一举破开面前稀薄的云层。高度读数不断下降。飘忽的云雾下方开始出现影影绰绰的景色。瑟兰迪尔偷偷瞟着自己的好友,凯勒布莉安面色平静,只是手指因为紧张免不了偶尔微微颤抖。她缓缓下压操作柄,穿梭机的机身在她控制下逐步下倾,继续飞行。一阵浓密的云雾突如其来,挡住机窗,再次遮蔽了些微可见的地面景色。

    “收窄侧翼。”

    “侧翼已收窄。”

    “准备起落架。”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

    “准备起落架。”凯勒布莉安再次命令。

    瑟兰迪尔还是没有回答。

    “怎么了?”

    “安安,”少年的声音因紧绷而拔高,他来回拨弄着按键,“起落架没有反应。系统处理空间被飞行进程强占了。”

    凯勒布莉安深吸一口气,“放弃起落架,稳住速度,做好迫降准备。”

     “是!”

    引擎的轰鸣越发嘈杂,仿若绝望的尖叫。

    向下,向下,继续向下。

    厉风刮过,云层飞逝,瑟兰迪尔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指甚至能感空气的流动,微微发凉。

    “情况怎么样?”乘务长面色发白,他靠在机长室的门框上,努力稳住身子。机舱摇晃得分外严重,宛如大海狂浪中的小舟,无力又无助。从门缝里可以隐约听见乘客们发出的声响,呻吟声、啜泣声、祷告声,交杂在一起,像是被捕获的萤虫的最后挣扎,无力又无助。

    “为了延缓引擎过载,减轻电脑负担,我关闭了减震系统。”凯勒布莉安没有回头,努力让自己的说话声盖过引擎的轰鸣,“告诉所有乘客系紧安全带,留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停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你也一样。”

    对方咬咬牙,关上舱门,“明白!”

    穿梭机的左侧翼突然轰的一声响动,操作台上随即爆起了一串细小的电火花。死循环程序造成热荷过载,左引擎负担过重,爆炸燃烧。机长室顶端的一块小钢板被连绵不绝的震动震离脱落,狠狠地砸在少女的右臂上,划拉出一道五英寸长的伤口。

    “凯勒布莉安!”

    “注意高度读数!”精灵少女安厉声喝道。她气势凛然,目光坚毅,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一切都会好的!我会保证全员平安的,就像‘小林丸’的测试,我一定会保证全员平安!”鲜红的血水从割伤的手臂汹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她的半个胳膊。但她仿佛不知情般,只是专注着面前的操作。

    “是……”瑟兰迪尔眼眶发红,强抑自己起身查看伤口的冲动。

    穿梭机还在不断降落,地面的景色印染着微光,静默不语,像是一副呆板的积着灰尘的古老画作。只要降落就好,只要降落就好,只要稳住机身降落就好。但燃烧的左翼引擎却拉压着机身整个向左侧斜。

    蓝色的天光迎着燃烧的火光。蓝色的希望,红色的恐惧。座椅上的安全带紧紧地束缚着瑟兰迪尔,向下的冲力将他重重地压在座椅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下降还是在下坠。他们是坠落的星屑,在即将到来的黄昏里拥抱地面。他们是失翼的海鸟,在辉光燃烧的火焰中寻觅坟墓。

    不!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们是由凯勒布莉安指挥的舰队!他们是平安返航的机组!

    舱门又开了,有人不顾颠簸,走了进来。瑟兰迪尔逼着自己专注,只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一个黑色的挺拔的身影——是埃尔洛斯先生。

    对方关上舱门,径直走到凯勒布莉安的身边,单膝跪下,在气流的晃动中稳住身子,用止血喷雾轻轻地喷了一层。

    止血喷雾只能止血,不能止痛。凯勒布莉安咝咝地抽着气,明晰决断,“谢谢。这里太危险了,请返回自己的座位。”

    埃尔洛斯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离开,他站起身子,走到主驾座的后方,将手搭在靠背上。他在颠簸中看向前方,看着分开滑去的云雾,看着迅速放大的地面。他轻声唱着歌,声音无比温柔。古老的谣律织绘着奇妙的韵文,宛如闪烁的玫瑰星钻,铿锵璀璨。

    “绝不向黑夜请安

    老朽请于白日尽头涅槃

    咆哮于光之消散

    先哲虽败于幽暗

    诗歌终不能将苍穹点燃

    绝不向黑夜请安”

    凯勒布莉安听了,笑了起来。她抬眼看向窗外,看着逐渐贴近的港湾跑道,看着愈发清晰的导航塔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笑容自信美丽。一副真正的笑容,一副属于星舰舰长的笑容。她缓缓下压操作柄,不在意那再度渗出血水的胳膊。她轻声合着歌,声音无比坚毅。

    “绝不向黑夜请安

    逝者于临终迷幻

    盲瞳怒放流星的灿烂

    咆哮于光之消散……”

    一种莫名的想哭的冲动攫住了瑟兰迪尔。

    但是,他没有屈服。

    无尽的大地涌漫眼帘。他们是归途的倦鸟,绝不向黑夜请安……

 

 

    穿梭机最终安全降落,除了几位被意外掉落的供氧面罩蹭破了皮的乘客,伤势最重的也就是凯勒布莉安。埃尔洛斯在确认两位精灵并不是情侣关系后,终于迫不及待地用公主抱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等待着随后到来的医疗车。

    瑟兰迪尔很想抱怨自己朋友受伤的是手臂不是腿,她完全能自己站着,没必要抱得这么紧。但看着那两位一副你侬我侬小情鸟的模样,想想也就放弃了。

    “瑟兰!”凯勒布莉安像是突然忆起了什么,转过脸,越过埃尔洛斯的肩膀冲着他直挤眼。

    “怎么了?”

    “埃尔隆德先生。”凯勒布莉安说着,埃尔洛斯听到这个词,神情复杂地微皱起眉。“要和埃尔隆德先生解释今晚不能赴约了。”

    “哦,没问题。我帮你给他发封邮件。”

    “不行不行,只是邮件说明太失礼了。这种事应该跟他当面解释一下,要不他会以为第三家族的精灵都是不懂事的精灵。”她认真强调着,“必须当面解释。”

    你明明是辛达精灵,什么时候和第三家族扯上了关系啊!瑟兰迪尔深深觉得凯勒布莉安的脑子又开始有进水的趋势了,“你现在不方便行动。算了,等出站后,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真哒?那太好,我把见面的地址发给你。”

    埃尔洛斯听了,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瑟兰迪尔看着对方古怪的微笑,挑挑眉,觉得转化为人类的精灵果然还是有问题,才建立起的好感又要没了。

    “还有埃雅仁迪尔先生的签名!这个是重点!千万别忘了!你要是忘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凯勒布莉安总是对些旁枝末节的事项念念不忘。埃尔洛斯紧抿着嘴,脸上的笑容更加古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诡异。

    瑟兰迪尔觉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好像将要有什么事发生,“知道。还有什么吗?”

    “没了,就这个,千万别忘了。”凯勒布莉安千嘱万托,恨不得拿笔写在他的脸上。

    “不会。”

    “好了,我们先走吧。”医疗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埃尔洛斯抱着怀里的少女,用鼻尖蹭着她的眉角,轻轻说着,“你少说两句,小心伤口迸裂。”

    “好……”凯勒布莉安羞红了脸,想要拒绝,但嘟了嘟嘴,又恋恋不舍地直往埃尔洛斯的怀里钻。

    注意点形象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啊!瑟兰迪尔简直没眼直视,他用力咳嗽着,大声道,“那我也走了!稍后再去医院找你们!拜拜!”

    “哦哦,拜拜。”凯勒布莉安的重点全在埃尔洛斯的身上。

    瑟兰迪尔叹了口气,决定不和脑袋进水的好友计较。他拉起手环上的屏幕,给自己父亲发了封简短的邮件,说明推迟回家的理由。之后,便搭乘悬浮链接车,为了好友的嘱托去了。



————TBC———— 

嗯,所以说共患难是恋爱的好基础呀……_(:3」∠)_

那首诗歌就是在《星际穿越》中出现的《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高晓松先生的译文,碉堡了!ㄟ(≧◇≦)ㄏ

有几个设定没被写出来,比如小银冠有个叫做安罗斯的哥哥,因为空难而去世了,所以她对“全员平安”有执著。比如埃尔洛斯会搭乘这趟穿梭机是因为大梅帮忙问到埃尔隆德的相亲对象是学院的学生,所以就超级八卦地想抢先一步瞧瞧。比如说小银冠的C证只是通过模拟测试还没有实机操作经验。比如说比如还有一堆七七八八的设定……可惜都来不及展开写了……_(:зゝ∠)_

啊,总之不管怎么说,埃尔洛斯抱着凯勒布莉安跑路啦,小春天要去相亲啦啦啦啦~~ㄟ(≧◇≦)ㄏ……shenmegui……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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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大舅和大舅妈等】五军变奏

此为废话,可以跳过不看。

上个周末真是……

让我有冲动在不混圈不掐架的原则上再加一条不断官司。

举报方和被举报方同时私信过来,可我真的想说:那是蔺苏,我已不看不写多时。你们都来告诉我,是想我怎么做?

我不是法官,我判不了什么。我也不在任何一个圈里,别把我往里扯。

感谢那个正义感爆表的妹子,谢谢你的义愤填膺,但是,我确实不怎么在意,这是网络,网络自然有它的弊病,别太较真。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我真不爱看,计较这些作甚?

不过劝人劝到人家删号,我也确实蒙圈了。

我真没说啥,我就说了“谢谢”,就这俩字,多一个都没说。

如果这个妹子偶尔还能上来能看到,那么其实我想让你看到下...

此为废话,可以跳过不看。

上个周末真是……

让我有冲动在不混圈不掐架的原则上再加一条不断官司。

举报方和被举报方同时私信过来,可我真的想说:那是蔺苏,我已不看不写多时。你们都来告诉我,是想我怎么做?

我不是法官,我判不了什么。我也不在任何一个圈里,别把我往里扯。

感谢那个正义感爆表的妹子,谢谢你的义愤填膺,但是,我确实不怎么在意,这是网络,网络自然有它的弊病,别太较真。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我真不爱看,计较这些作甚?

不过劝人劝到人家删号,我也确实蒙圈了。

我真没说啥,我就说了“谢谢”,就这俩字,多一个都没说。

如果这个妹子偶尔还能上来能看到,那么其实我想让你看到下面这些话:

这世上有那么多想好好活着甚至正好好活着的生命突然间就罹难没了,你看看巴黎,你看看黎巴嫩再看看巴格达,再想想争这些有什么意义?

不是说教,就是想说,歇了吧,活得真实点儿,别总盯着那些灰色的东西,愿意听的话,我给你讲开心的故事。

又要说了: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讨论,不解释,不考据。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和,皆为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细节。

写这篇是因为我看了加长版,但是,在看的过程中,我还是只盯着我领主和大王,加长了什么,真的没注意。

正文:

大王说:我不喜欢矮小的种族。

后来他和中土最矮最可爱的霍比特大舅妈成了最好的朋友。

大王又说:我不喜欢完人。

后来他嫁给了中土第一完美无缺爱隆王。

大王说:我——

加叔说:树乖啊别说话,老实待着吧。

大王:……

大王有个执念,他想让大舅妈跟他一起去维林诺,但是大舅妈不答应。理由也算说得过去:那是精灵的蒙福之地,我一个霍比特,就该生老病死。

为此大王没少发愁,也没少想辙,可惜都不怎么管用。

孤山远征那年,矮人们在大舅的正确领导下,唉声叹气地被桃子和叶子姐弟抓了,又凄凄凉凉地被大王关了。

劳碌命的大舅妈除了翻白眼暗骂一声“蠢”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暂时放下跟大王认亲拉家常的心,套上戒指先去偷钥匙。

钥匙刚到手,出来一转身就撞上了大王。

脑袋“嗡”的一声,“立刻掉头回夏尔宅一辈子再不出洞”的强烈愿望瞬间挤满大舅妈的颅内和胸腔。

呆站半晌转眼珠,转得自己直犯晕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硬着头皮上去讪笑打招呼:啊,瑟兰,你瞧,我只是参观参观密林地牢,感受一下西尔凡建筑的大气磅礴与金碧辉……煌——

大王一口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大舅妈也实在掰不下去了,站那双手交叉盯着自己的脚,一圈一圈转大拇指。

说多错多,不如装死。

给大王恨的!原本的好心情跑了个精光,居高临下瞪了半天霍比特的脑瓜顶,挥手把特意亲手烤的大舅妈最爱吃的秘制彩羽土鸡恶狠狠往人怀里一塞,转身拎风扫地衣摆乱飞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反复嚼着“家贼难防”几个字儿回去关门教育叶子和桃子:离那些高不及靴筒的种族都远点儿!矮人都不是好人,被矮人骗了的霍比特更是病入膏肓救都不要救!

费解的桃子出门问她弟:谁又惹咱爹了?

叶子挠脸叹气:就是Ada那个唯一的朋友,巴金斯大师。

桃子恍然大悟,明了,她家爹遭遇了惨无人道的“胳膊肘往外拐”又无处撒火。

溜进密林王寝宫看情况的大舅妈就又尴尬又惭愧,好好的一只鸡愣是吃出了一股子颓废味儿。

大王还跟那恨,可再恨也架不住刀子嘴豆腐心,一辈子就惯着他全部的密林子民外带着那双手数就能数过来的几个人,见不得人为难。数落了大舅妈一顿,又拿“西渡”的事儿要挟了一回,但是大舅妈不买账。

那有个大舅呢,虽说只是暧昧从没挑明,但爱情是无法预料的,不怪大舅妈心生外向。

大王也没强求,不买就不买吧,再想办法。

大舅妈就很感动,感动得想哭。

大王叹气,最后不但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人,还爆着青筋准备出兵帮忙。

大舅妈更感动了,擦着嘴上的油说上了战场我替你挡箭。

本来心情就不咋地的大王一听立时讽刺模式大开,看看自己脚上的靴子,再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霍比特:挡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怕敌人把我这靴子射穿?真是劳烦阁下惦记!放心靴子不值钱,使不上大师你这么大块的盾牌!

大舅妈掰下个鸡腿,叼着无声叹气,叹完了又盯着大王的讽刺脸摇头傻乐。

就这样叶子还总惦记替他爹给自己找个后妈?

根本是一张坏嘴注孤生,趁早歇了吧!

虽然出兵,可打死大王也不会说自己是去帮忙,还得想个好借口。

琢磨良久,大王烦了:就说我去拿回早年给叶子妈订做的项链。

其实他没好意思说他早忘了这么一折,要不是抓了孤山远征队又跟大舅骂架听大舅嘴秃噜的时候说出来这茬儿,估计他这辈子也想不起来。

主要日子过得太好太顺太舒心了,有可爱贴心的小儿女,有可靠能干的加叔,还有可心疼人的爱隆王,谁有空想那些陈年旧账?

对,还有眼前这个自打认识了矮人就开始气他的脱线霍比特。

大舅妈也不会看脸色,吃了鸡腿擦了嘴,喝着大王的御用多卫宁,品品觉着味儿不好,皱眉放下,语重心长分析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你说你要去拿项链?你看谁家国王兴师动众只为了一条项链的?不是我说三道四揭短,我只是好心提醒,太牵强了,这么经不起推敲的理由你自己说换了是你信不信?

大王闻言目光猛地一闪,不是好脸瞅着大舅妈,把人瞅怂了,按着桌子站起来,倒背着手来回走了一圈: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直接说我去趁火打劫好了。

为所欲为是我本色,免得损了本王“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好名声!

大舅妈摇头打个饱嗝,嘬一口酒再吐了吐舌头,认真感慨:

确定了这回,叶子妈当年肯定耳背!

分别,出密林、过长湖、上孤山,短短几天经历了历史的各种偶然和必然。

五军之战前夜,大王和干豆腐正跟军帐里当着插不进嘴的屠龙者耍嘴皮子掐得火星子四溅,大舅妈出现了。

阿肯宝石往桌上一放刷刷冒光愣是没人多看一眼。

不是石头不够亮,主要人家屠龙者是觉着这一块石头全镇人不够分,老迈雅是不把俗物看在眼里的世外高人,大王纯粹是家里宝贝太多不缺这一块半块。

但是,对宝石不感兴趣不代表对献宝石的人不感兴趣。

大王瞥一眼大舅妈,冷哼一声拢着罩袍走到座椅前坐下,慵慵懒懒支着一只手肘往靠背上一歪:你就是前几天那个在我王宫里偷钥匙的飞贼?

老迈雅惊讶地看大舅妈,屠龙者一听有八卦顿时两眼放光。

大舅妈面无表情之后就是深深无奈,死鱼眼斜楞大王,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言简意赅:是,错了,行吗?

不占上风就难受这是!

大王架起一条腿,垂着眼皮儿屈起几根手指掸掸罩袍上的褶儿:行,怎么不行?

大舅妈琢磨过味儿来抬头,对上大王一双满是戏谑的眼,没憋住,乐了。

不明所以的屠龙者一愣,老迈雅呵呵呵捋胡子,大王自打出征到现在,总算见了真心的笑容。

定了计划散了局,下逐客令撵走还想看热闹的老迈雅,大王提着吃食信步去找大舅妈。

大舅妈正跟那发呆,外带想大舅。

偷了大宝石,那不有点忐忑么。

大王把带来的烤鸡塞过去,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开酒壶喝酒:吃吧,我烤的。

就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朋友,饿死了也真是不美观。

烤鸡热乎乎的,冒着香气儿,差不多餐风饮露了一路的大舅妈吃了两口吃出了感觉,没多久就消灭了半只。

帐外风雪又起,并不猛烈,累惨的人类歇了,训练有素的精灵战士也歇了。

大王喝了半壶酒,坐那问大舅妈这些天的境遇。

大舅妈捡着精彩的说了一些,最后还拿出那个橡树种子给大王显摆:上次在密林忘了给你看,我准备回去种在花园里,你看怎么样?

本来大王听得挺有滋味正点头,一看见橡树种子和大舅妈那个“这就是定情信物”的表情,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抢过来就说要让费伦拿去煮熟了喂马。

大舅妈赶紧抢回来:你干吗?

大王墩了一下酒壶站起来没好气:密林什么树种子没有?你怎么就单单稀罕这不上台面的东西?有兰花不养非种个木头,想打个橡木桶睹物思人是吧?

就知道跟矮人混学不出好来!

大舅妈收好树种子,抽了一下鼻子小声嘀咕:我说你这精怎么这么爱嫉妒?那全中土那么多人爱吃甘蔗你去一趟夏尔怎么就单给爱隆王带?

大王坐回去喝酒接着讽刺挖苦:我是国王,我任性,你还敢顶嘴?有空不如检讨检讨你品味差趣味低口味重非得跟矮人瞎混厮混早晚出事儿。

大舅妈吃饱了犯困直哼哼:我是霍比特我乐意。

说着扭头看大王,相视良久,同时出手。

一个问“你跟不跟我西渡”一个答“就不”,笑崩了扭在一块儿掐。

早起,大舅妈悄悄回城里,大王吃饱喝足精神抖擞,兵临城下跟大舅互骂。骂了大半天,除了二位王者一直保持高度亢奋,城上城下都有点犯困。

陈芝麻烂谷子都掏出来晒了一遍,车轱辘话虽然词儿不重复但意思都一样:

你背信弃义!

你出尔反尔!

你见死不救!

你趁火打劫!

你小偷!

你土匪!

你天打雷劈!

你人神共弃!

……

翻来覆去就那点儿事儿,吵吵个没完没了。

人群中老迈雅拄着他的大棍子倚着个精灵战士打盹,城墙上大舅妈烦出了脾气:都给我闭嘴!阿肯宝石是我找到的,权当我这次冒险的酬劳,就给了瑟兰了,怎么地吧?

大王洋洋得意冲大舅晃宝石,大舅震惊心痛外加怒不可遏,失手就把大舅妈摔城门下边儿去了。

得亏城下是有水,大舅妈也是命大,掉河里毫发无伤,就是惹毛了大王。

抢上去把人捞起来,吓醒的老迈雅挥着魔杖在身后给落汤鸡大舅妈烘衣服,大王雷霆震怒,王者威严全开,随手搭弓一箭射下了大舅的王冠。

屠龙者拍马过来:没什么好说的了,陛下,打吧!

身后精灵战队外带人类杂牌军齐声高呼:陛下,打吧!

赶上东西南北号角响,各路大军都齐了。

大王邪邪一笑,振臂高呼:给我杀!

五军之战,正式开打。

至于战争性质,正义不正义的,当时没人去想。

事后大舅总说大王是眼红孤山宝藏想来占便宜,因为一己私利让族人白白送死不说,还丢了个大脸嘛都没捞着。

可是大舅妈说得中肯,你也没好多少。

你说瑟兰对你们矮人见死不救?那长湖镇的人类遭了那么大的难,你不也是见死不救吗?好歹瑟兰还送了吃穿呢,你给什么了?你连个避难所都不肯提供你好意思指责他?

顽固,不爱承认错误,并且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个个不是为钱就是为势力为权力,细挖根源,五军妥妥没义战。

自己一身毛,谁也别说别人是猴儿。

仗打完了,有人得有人失,总的说来,数大舅和奇力甥舅俩两世为人收益最多。

死而复生,多大的机缘这是!

大舅妈收获也不赖,额头磕破了,腿上还中了一箭,据说还是倒霉的阿佐格亲力亲为,反正按他的说法是给大王挡箭了,至于事实是怎么回事,当时兵荒马乱刀来剑往的谁顾得上看?

但是腿上有支箭是真的,这确实做不了假。

老迈雅蹲那瞅着抱膝憋气拔箭的大舅妈直乐,大王捂着脑门发愁:飞贼,飞贼,没我看着,你可怎么办呢!

太阳西下了,升上来半天晚霞,一路出生入死到今天,有苦有乐,有咸有甜,记一辈子是没问题了,但是——

也该分别了。

荒草萋萋,离情依依,十二矮人哭哭啼啼送人到城门外,桥对面大王坐在临时换的马上等着。

大舅妈下了担架,暖暖一笑抱住大舅:我兑现了承诺帮你夺回了家园,现在,我也要回家了。

大舅千言万语都在眼睛里,拉着手挽留的话还没出口,桥那边等得不耐烦的大王先出声了:飞贼,快点儿。

大舅妈抽回手打断了大舅的欲言又止,冲矮人们挥挥衣袖道了珍重,转身迎着阳光大笑:这桥太长了,你难道忍心让我拖着伤腿走过去?

大王恨恨一摔马缰,看似不情不愿下了马,走过来在大舅妈面前蹲下:夹着、拖着还是提着,你选一个。

大舅妈笑了:只要不抱着,随你。

大王轻声哼笑,哪个也没选,转身把大舅妈背在了背上。

桥这边儿和桥那边儿都傻了眼,得瑟兰迪尔王一笑已经是天大的荣耀,背着过桥?

索伦啊伊露维塔!都灵啊孤山的渡鸦!

谁来解释一下啊?!

没人解释。

走出没几步,大舅妈趴在大王背上挟恩求报:我可替你挨箭了。

大王顿住脚步,蓦然拔高嗓门:你个吃里扒外的乡巴佬!为你这一箭我可是昧着良心救了那个橡木桶和那个小毛球!单这一件事你知道中土会有多少人恨我吗你还敢跟我邀功?

无法无天该吊起来打了这是!

大舅妈嘿嘿一乐:那你回去给我挖棵兰花,我带回夏尔养着。

大王又哼了一声,嘟囔一句“不西渡没兰花”,把人扶到马上坐好,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大舅妈身后一抖缰绳:你等着,我早晚把你那个破橡树种子找出来煮熟了让它发不了芽。

大舅妈大笑,笑声在孤山脚下回荡,飘进大舅的耳朵里萦绕不去。

太阳完全沉了,人都走没影了,北风夹着小雪片洋洋洒洒盖住了天地。

奇力抄着手回身问他大舅:我过半年去密林提亲,您去不去?

大舅回神一巴掌打在外甥后脑勺上:滚!

个傻叉熊孩子!

要提亲也是去夏尔,去那钱串子的地盘干吗!

真该让你亲妈把你吊起来打!

再说钱串子大王和大舅妈。

带着队伍原路回家,进了密林还没进家门,碰上一身猎装要外出的加叔。

大王勒马皱眉:去哪儿?

多大事这是,家都不看了。

加叔拍拍马脖子上挂的一个布包,说得跟真的一样:爱隆王来信了,说盖拉德丽尔陛下伤得不轻,急需咱们密林特产的烁星花,别人我也不放心,正想亲自给送去。

大王想了想,也没下马,探手把包裹抓过来给大舅妈拿着:你别去了,叶子过两天回来,你在家打发他,让他去找爱斯泰尔,萝林我去就行了。

加叔憋着笑点头说行,又给塞了一包吃的一袋子钱,目送大王马跑远,大笑。

算得刚刚好!

他家树这点小心思,这辈子是别想逃过他的掌心。

回头吩咐费伦:吹号,进门。

数着日子等咱家陛下嫁人!

骑马带着大舅妈跑出了密林上了大路,密林王才想起来问身前这位:我去萝林一趟,你去不去?

……

大舅妈虎着脸扭头:我说不去你是不是就会把我原地放下让我自生自灭?

大王一脸“你这霍比特内心怎么这么黑暗”撇撇嘴:我不信你不想去黄金萝林看看,你看过吗?环境不错,风景尚可,还有全中土唯一幸存的梅隆树。

大舅妈点头:眼下还有全中土唯一一个爱隆王。

别以为霍比特不会抓重点,我们只是从不轻易出手!

大王“啧啧”两声催马前行: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大舅妈“哈”一声表示不屑。

没意思你脸红什么!

跑到萝林正好是夜里。

担心爱妻伤情的凯勒鹏爷闻报亲自来接。

出门一看是大王,惊大于喜,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又跑回去了。

大舅妈悄悄捅一下大王:怎么回事?

瑟兰迪尔王做下的陈年旧孽?要不怎么一见面就跑了?

要知道,他这朋友嘴是坏点儿,但脸是好的,不至于一照面儿就把人恶心走吧?

大王摇头:无妨,这位就这样。

木的时候是真木,疯癫的时候一惊一乍,估计祖上跟干豆腐那个头上养鸟的同类沾点儿亲带点儿故。

没一会儿,又有人出来了,这回大舅妈认识,灿笑着打招呼:埃尔隆德,晚上好啊。

领主明显是小跑过来的,到近前呼吸还有点儿乱,稳了稳心神过来礼貌地回了个礼,伸手扶着大王下马:你怎么来了?

大王借着领主的扶持下来站稳,再回手把大舅妈也抱下来,包裹递过去:我的马跑得快,烁星花你不是急用么。

大舅妈就觉得,从仰视的角度来说,自打扶着人下马开始就一直没撒手的爱隆王看密林王的眼神——

确实有点儿甜。

进门,安顿了大舅妈先吃饭休息,把烁星花拿出来下到药里熬,等什么都折腾利索了,都后半夜了。

凯勒鹏爷也没单独给大王安排房间,只让人给领主的房间又送了一整套个人物品,然后就照顾媳妇去了,把大王留给领主接待。

领主进门的时候,沐浴完了的大王正埋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香。

忍不住感慨一句老丈人真是没谱,这么大个国王来了,也不给安排个豪华卧房,非说什么反正你们三千多年前在战场上挤一个帐篷都挤了好些年现在家里客房不够用正好再挤几天也是重温旧梦不算失礼。

真是……无语。

锁门,换衣服,上床,掀被子把大王横在床中间的手臂轻轻抬起来还没放回对面,眉皱起来了。

凝神仔细摸了摸脉,大惊。

顾不得扰人清梦,上去把人摇醒:瑟兰!瑟兰迪尔!瑟兰!

大王迷迷糊糊翻个身往被窝里缩:准……准了,准了。

准什么准!当是你们家总管请示上哪儿挖宝矿呢?

领主可没像往常那么惯着,手直接伸到背后把人扶抱起来,紧张够呛:你生命力是怎么回事?啊?来给我解释解释!

刚一搭上脉简直吓死他了!流失至少一半以上,这要是个三千两千岁的年轻精灵,这早都魂归曼多斯了!

大王睡得浑身发软,摇摇晃晃往领主怀里一栽歪,好半天才嘟囔一句:救人了。

然后就彻底睡熟了,任领主再怎么摇也不醒。

领主也放弃了,事儿都出了也不用问救谁了,救谁都一样,这损了的生命力就是损了,拿不回来,只能慢慢养。

搂着躺下,暗自后悔:怎么没跟去孤山呢!

躺了半宿没怎么睡,一大早醒了也不下床,屈膝坐那盖着被子扶额愁:怎么就没跟去孤山呢!

睡足了的大王醒过来入眼就瞧见领主发愁的侧脸,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笑咧了,这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看看爱隆王这个俊美!

抬手拽拽爱隆王袖子把人注意力转过来打趣:文豪,构思什么大作呢?

文豪回神,叹一口气,低头伸手,拂了拂大王的鬓角:这回你不想西渡也不行了。

大王遮着嘴优雅地打个呵欠,睡意聚到眼里顿时泪汪汪:我想,谁说不想?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搭个伴儿好上船嘞!

领主大人瞅着大王那张平时对外不笑冰凉笑起来也不怎么暖的美脸和躺在自个儿身边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儿,发自内心再次长叹:我这几千年就是太惯着你了。

让你欺负让你奴役让你占我一半的床最后还分走我一整颗的心。

惯得又任性又能作!

大王又笑了,这回笑得可是真暖:所以我来知恩图报了,惊喜?

领主让这一笑笑得是没辙没辙。

送了东西就在萝林住下了,领主还捎带着给大舅妈看了看腿,说没有大碍,个把月就能好全。

暮星一看见大王来了特别亲,每天有空就跟她瑟爹出去逛,看得凯勒鹏爷直傻乐:你看他们相处得多好。

完全不必担心后妈虐待孩子。

领主就觉得老丈人没谱得已臻化境。

一待就待了大半年,大舅妈伤都好利索了,就决定要回家看看。

家里产业不少庭院挺大房子挺好,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霸占。

领主派人给送回去的。本来大王说要自己送,但是领主没让:你跟我回瑞文戴尔。

大王也不怎么那么好说话,无所谓一笑说好,随和顺从得大舅妈都直犯嘀咕。

离开萝林一路走到瑞文戴尔才分别,大舅妈继续西进,大王进了林谷。

领主把药香一点,开始古法治疗。

不让吃不让喝跟那熏着,每天就给一小杯花汁还是露水的,饿得大王直犯蔫,看见领主就声讨:你是不是打击报复?我怎么有一种不治倒是挺舒服治完了可能要没命的感觉呢?

领主也心疼,心疼也不能心软:你硬压着它不发作,不代表你真的健康,损失生命力只能慢慢恢复,在中土恢复得尤其慢,这么做是保你身体里的辛达之火不会突然熄灭,难受也得忍着,再坚持几天。

又坚持了几天,饿得辛达王天天晚上做梦吃烤诺多半精,醒了发现诺多半精睡袍肩膀的位置一排牙印。不过总算没白等,坚持了半个月,终于能吃东西了。可面对着一桌子密林菜式,多日不进油水的大王又吃不下了,胃里翻腾,最后面无表情跟林秘书要了个苹果抱着默默啃。

领主憋不住笑,拿过来一点儿一点儿削了皮儿又给切成小块,浇上一勺子蜂蜜递过去:再过一两个月就正常了,先委屈一阵吧。

大王嚼着蜂蜜苹果当饭,一边吃一边腹诽:瑞文戴尔个穷山恶水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产个蜂蜜一点儿都不甜,还不如爱隆王的脸下饭。

怅然抬头,远望秋山白练,忍不住幽幽长叹。

行啊,忍!不就两个月吗?

不是事儿,有爱隆王陪着吃素的瑟兰迪尔王意志最坚!

两个月后,星光最灿烂的夜里,喝花露喝了十五天熏药香熏了好几个月整个精闻起来跟个掉进花丛里的药丸子差不多的大王练了一趟刀又变了好几个高级戏法,然后觉着,自己差不多康复了。

不是精灵那永生生命意义上的真正健康,但是,浑身上下也算充满了力量。

领主收回药碗再三提醒:别以为没事儿,你在中土还能待上六十年,最多不超过七十年,七十年后要是还不西渡,你就会——

大王捏灭掌中的小火焰,舔舔嘴唇点头接话:随风而去,对吧?知道,明白。

领主帮人把罩在外面的居家常服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随手把额饰也给摘了,宠溺地笑:明白就好。

大王踢踢踏踏不抬脚蹭着往床边走,领主坐那看了两封信,然后起身落了锁熄了灯,只留床头一颗夜明珠照着,过来掀被子刚坐上床,无意间瞄见大王斜歪的领口,忽然有一道灵光划过了脑海。

坐那细琢磨了一会儿,恍然拉一把已经躺下的大王:我好像吃了个大亏。

大王一愣,继而失笑,支起手肘去摸领主的额头:没发烧吧?简直千古奇闻!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你计较吃亏不吃亏的问题,来说说,吃什么亏了?

领主把大王作乱的手抓下来握住,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干脆身体前倾把大王整个人都困在自己和床之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夜明珠的光晕里分外深邃而柔和:这么多年,精灵三大领地都觉得我们有什么,偏偏除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名归而实不至,损失大了去了。

沉默地注视了领主一小会儿,大王忽然哼笑一声,眼皮儿微垂半遮住碧色眸子,挑起领主一缕垂下来的乌黑发丝绕在指尖,话出口非嗔、非怨,就是有点儿软:我又没拒绝,是你没出手,那也不能怪我对吧?

这回轮到领主沉默了,沉默着握住大王的手,又俯身贴近了大王的唇才开口:嗯,你说得……有道理。

如果你挂心多年的那个精说得有道理,你还犹豫什么?

没什么好犹豫的,就让一切实至名归。

所以伊露维塔说得对:该出手时就出手,别让媳妇等太久!

真理!铁则!

早上,领主要起床,大王赖着不起,也不让领主起。

领主就抱着人亲,一边亲一边笑,笑得大王目不转睛。

伊露维塔一定是偏爱他家埃尔,不然世上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精。

两个都六千多岁的老精腻腻歪歪磨蹭到阳光隔着窗帘都把屋子照了个透亮才起床,起来出双入队在人前晃悠,居然没一个人觉得反常。

领主还是笑:都以为咱俩早就是一对了。

大王挑眉摇头:我觉得不是,不信你看。

找个人来人往的位置站定,回身捧着领主俊美的脸吻下去,吻到身边一点儿动静都没了才分开。

环视一周,满意点头:看见没?都知道早先那些是谣言。

领主瞧着房前屋后院里墙上这些个多少年如一日制造和传播“双王早就是一对”谣言却被刚才那一幕震慑了心灵变了木桩子的男女老少,拉过大王又吻了一记,实在掩不住好心情:现在谣言作实了。

大王美滋滋一笑,拉着领主经过惊呆的林秘书时交代:给加里安写信,就说本王正式私奔了。

林秘书一张清秀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回去写信给加叔:请阁下把贵主上的嫁妆送来!

加叔接信欢天喜地,拖出大角鹿就跑:走走,鹿啊,给咱家树当嫁妆去,吃他林谷一辈子的大户!

可怜的林秘书还不知道自己一封书信给林谷招了两个甩都甩不掉的长期食客,一早吃过饭接了自家大人的吩咐出门办事,刚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卫士来报:米斯兰迪尔又来了!

林秘书下意识就一皱眉:又来?

孤山远征队给的印象太恶劣了,林秘到现在都还有阴影。

出门接待,发现,不光干豆腐,还有个阴沉脸的霍比特大师。

感觉气氛不太好,最好请示领导。

领导出来了,还带着领导的领导。

霍比特大师一见到某个金发精当场就发作了:瑟兰迪尔!你打算瞒我多久?

大王看看领主,再看对面的干豆腐,发现老迈雅比比划划好像在说——

生命力。

恍然大悟,米斯兰迪尔你这嘴是真够快的!

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站在门口说话不成体统。

进门,摒退闲杂人等,专心听大舅妈发作。

领主听了个大概,明白了,但是又不太明白:生命力这事又不是机密,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比尔博实话?

大王压低声音笑得略坏:我等着憋大招呢!

大舅妈真气坏了,一看大王溜号,整个人炸了:瑟兰迪尔!

大王把散了的注意力又集中起来:你说,我听着。

大舅妈一拳打在棉絮堆里,气得眼圈通红:我要早知道救索林会损伤你,我就是让他——

大王浅浅一挑唇角:让他变成死橡木桶也不用我出手?

大舅妈哽住了,没法儿说是,因为不真心;也没法儿说不是,因为是真心。

脑子一片乱。

大王也不给人压力,坐那一副悠闲洒脱样:本来以我的状态,不西渡也能永生,等你老死了,大不了以后在人前隐藏行迹变透明。不过现在不行了,我们家埃尔说恢复生命力要三千年左右,可要是还留在中土不走,那我顶多活七十年。你这么稀里糊涂的,一个人在中土我也不放心,万一出点事呢?谁看着你?我算了算,之前我不给你施了血咒吗?你在中土还能活个几百年的,但我只有七十年,我看不了一辈子啊。然后我就想开了,你不跟我西渡就不西渡吧,我陪你七十年,然后死在中土,也不遗憾。

说完还缓慢点头,一脸善解人意。

大舅妈擦眼泪哭得可伤心:我跟你西渡,我跟你西渡。

大王笑呵呵摸摸大舅妈头顶,拉着领主出门:小菜一碟!

领主就觉得吧,他家爱妻这狡猾可爱得都没边儿了!

但是大舅妈纠结了,那还有个杀到夏尔守着的大舅呢!

等了好几天,等到大舅妈愁得泪汪汪了,大王施施然过来补了一句:我可以勉为其难带上你那个橡木桶,免得你再想出病来。

大舅妈愁云惨雾就改了喜极而泣。

又过了一天,大舅妈回过味儿来了,堵着人质问大王:你说我不走你就要留在中土陪我到死?

大王大言不惭:对。

大舅妈上前一步挑眉:我跟你的感情到这个地步了?

好到连爱隆王的位置都能顶替?

大王堆起笑来,略后退半步:是交情。

大舅妈:你蒙我!

撒谎居然都不打草稿!

大王颇为难:是你好蒙,我不好意思不下手。

大舅妈:……

突然暴起,扑上去掐住!

烟尘滚滚。

晚上领主瞅着大王报废了的衣领子咋舌:互动得很到位啊。

大王摸了摸头上磕出来的包,多少有点儿汗颜:轻敌了,霍比特力度不够,但胜在灵巧,防不胜防。

领主憋不住笑,手掌贴在大王额角拿维雅给人消肿,边消边感慨:比尔博到底是斗不过你。

说什么都不西渡的人,居然还是栽在了他家爱妻手里。

大王理所当然:我贪心,亲情友情爱情都想要,哪个都不能缺。

领主笑:他要咬死了不走呢?

大王自信地打个响指:不走我就放绝招!

绑架什么的,没干过,但是不等于不会干。

毕竟,他可是拥有爱隆王那整片星空的瑟兰迪尔王!

尾声:

六十年后,西渡白船上,大舅妈好奇地问大王:后来你怎么又同意我和索林的事了。

大王回头看一眼跟大舅聊天的爱隆王,抿嘴一乐:因为身边有人了。伊露维塔说:身边有人,心里不慌。再说我那可是爱隆王,出得厅堂,入得书房,救得了弱小,打得了流氓,操琴余音绕梁,拔剑定国安邦,都好成这样了,我简直想写一首万字长诗来赞美,谁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什么狗屁的索林。心态不知道多平和,平和了自然就宽容,知道你爱“桶”成癖,我这是将心比心,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大舅妈总结了一下:所以索林是沾了爱隆王的光?

大王露出个表示奇怪的表情:不然你以为呢?我突然瞎了觉得橡木桶顺眼?

……

大舅妈沉默良久,抬头看看不远处瞅着密林王微笑的爱隆王,说了句一直想说但没说出口的话做结:你没瞎,是爱隆王聋了。

全中土只有你这张坏嘴说什么他都觉得好听!

懵懂的大王:……

完!

总之,我爱讲开心的故事。

这也是我深爱罗妮和ET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故事注定让人开心,因为写他们的故事从没给我带来不愉快的经历。

PS:千万别问发生了啥,更别讨论,到此为止。其实除了这个跟我没关系却还要捎上我的烂事,上周还是有些好事。

比如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拾金不昧居然被快递了一箱子红酒表示感谢(不要外传)。

所以——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合该把黑暗的踢到一边,弹剑高歌,浮一大白!

离九

【ET/TE】苍山雪(十一)往日乱(1)

暗搓搓地回来了,应该没有人记得前面写什么了,反正我记不清楚了,来来去去翻了好几回合,才模糊记起到底想写什么~~~~

这章过渡,特别无聊,特别难,因为我挖坑的时候特别话唠,总想让人磨嘴皮子,一遇到没嘴皮子可磨的地方,就觉得好艰难好艰难~~~~~~

然后,好无感好无感,sigh~~~~~~...


暗搓搓地回来了,应该没有人记得前面写什么了,反正我记不清楚了,来来去去翻了好几回合,才模糊记起到底想写什么~~~~

这章过渡,特别无聊,特别难,因为我挖坑的时候特别话唠,总想让人磨嘴皮子,一遇到没嘴皮子可磨的地方,就觉得好艰难好艰难~~~~~~

然后,好无感好无感,sigh~~~~~~

                                              ——金生水,2015.11.12

第十一章   往日乱

依约而至的索隆并未给瑟兰迪尔带来任何困扰,给他带来困扰的只有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很不好,虽然看起来正在好转,但瑟兰迪尔觉得他很不好。首先,所有的好不好,都是他自己说的,没有其他人的鉴定——瑟兰迪尔想要找高手鉴定,被他用各种理由拦截了;其次,虽然他总笑,说,“你别嫌我现在各种折腾,这是正在好转的征兆。等到有一天,我不折腾了,只蔫着,那就真是不好了”,但瑟兰迪尔看着他各种折腾,难免心惊肉跳,可偏偏还必须得看着,少一眼都不行。 

所以,那怎么能好呢? 

当然,无论如何,到底还是在好起来,虽然趋势甚缓。比如说,夜里睡得稍微安稳了些,咳起来稍微缓和了些,喝药稍微顺当了些……于是,瑟兰迪尔也有了些心情琢磨事情了。 

托他那英明神武的王世子的福,如今需得他琢磨的事也寥寥。 

这一日午后,碧空如洗,春日和煦。 

瑟兰迪尔见埃尔隆德睡得安稳,估摸着晨时起得早,这一觉得睡好一阵子,就叫了加里安过来,细细一番嘱咐,然后出门了。 

先去了格洛芬德尔下榻之处,被告知说那位爷出门了,瑟兰迪尔想了想,转身去了思芳阁。

既然出门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自那日萨茹曼登门拜访之后,他脑子里就一直转着这三个字——思芳阁。有时候看埃尔隆德精神尚佳,时不时就要溜出口,都狠狠忍回去了。既然他不愿提,那总有不愿意提的道理。但,不跟他提,不等于不自己找答案。

这座可能与他关系颇为微妙的思芳阁多年前屡屡与他擦肩而过。 

年轻时候的瑟兰迪尔洒脱张狂,远不如今日的莱格拉斯进退有度。因厌烦朝中政务琐碎,繁文缛节,就远远找了个地方开山屯兵,有事听宣,无事不朝。幸得他那做皇帝的亲哥哥,对他极为宠信,才让他在众口铄金的漫天流言中活得自由自在,洋洋得意。 

当然,也正因如此,他便错过了思芳阁在阿蒙兰斯的落地生根。

直到那日与埃尔隆德于孤峰顶上相遇,心生亲近之意,方才于阿蒙兰斯多呆了些时日。但他的心思也只在皇帝哥哥和埃尔隆德那里,对那些风花雪月不曾半分挂怀。这便又错过了思芳阁的蓬勃招展。

直至那一年一度的贵族子弟武艺比试之日,陪他一起去的埃尔隆德忽然拔剑下场,说,各位比划得倒热闹,只可惜中看不中用。瑟兰迪尔记得当时自己就犯了嘀咕,这断然不是埃尔隆德的风度。但随之的事情更令他瞠目结舌,那温温和和的皮囊之下似乎忽然窜入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一般。

其后谣言四起,直说眼高于顶,就连皇帝赐婚也抗旨不尊的密林王爷终于遇到鬼了,千挑万选看中的人竟拿他“修栈道,渡成仓”,思芳阁的安娜塔小姐才是人家真正所爱。

瑟兰迪尔要埃尔隆德当面说句正经话,也难了,那人要么跟一干贵族子弟剑上说话,要么和那什么安娜塔同进同出,要么人毛都不见得一根......

“真正所爱?连半个‘爱’字,他也未曾说过罢!”瑟兰迪尔暗自跟自己发狠,那时候也是年少心性,一来二去也就恼了,王爷的架子也就拿出来了,再不主动往前凑,只等这人自己上门来。可最后上门来的只有人去曲散的消息。

我本该早些猜到这里有猫腻。瑟兰迪尔在思芳阁的门楼前勒马,恼恨自己那时候端着架子,宁死也不肯来这里看一眼,尽皆错过了。

和他的预想相去甚远,思芳阁从外表看来,倒像大户人家的宅院;也不是一副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反倒一片宁静,似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但他一下马,宅子里就出来一位姑娘,十七八岁年纪,行至近前,俏生生地行礼,“王爷请。”

瑟兰迪尔挑眉,略惊,一想,又宴然,都到了人家家门口了,没道理主人家不知道。于是洒洒然随了那小姑娘进去。立刻就是满眼富丽堂皇。内堂极高,叠叠落落好几层,各层陈设都不一样,琴棋书画,玉瓷陶漆,样样精细;屏风叠嶂,碎石铺地,修竹成林,清溪潺潺,倒是在室内生生造出一片园林之景,层层叠叠,不知几许深。林间又见珠帘隐隐,只闻笑语欢声,隐隐还有胭脂腻香,衬着清泉翠竹,更是撩人心弦。

小姑娘不停步,引着瑟兰迪尔径直往里走。穿过一条十余丈的修竹掩映的长廊,眼前忽又开阔,便至一片一望无际的缤纷花海之中。花海之中也是人影绰约,笑语隐然。

小姑娘还是不停步。

果然好手笔,莫说一个风月场中的姑娘,就是有些能耐的官宦巨贾,也未必拿得下来的呢。瑟兰迪尔心头冷笑,他如今倒是听说过这思芳阁与二十年前一般无二,逍遥得很。

花海尽头一幢小楼,精巧秀气。

小姑娘引他上楼,至中间的屋子坐下。

瑟兰迪尔见房中有桌有榻。桌上空无一物,榻上锦绣成堆。四周的屏风上画着十六联屏美人图,暗夜芭蕉,疏雨梧桐,漏尽更深,深闺幽怨。当然这些离他实在遥远,不过画法甚佳,美人甚美,看起来倒也几分戚戚。半空中悬一镂空金球,直径寸余,是旧时宫廷常用的香球,这里摆着,也是雅致。角落有红木雕花小几,几上有美人削肩梅瓶,瓶里有寥寥几枝含苞待放的春花。

待他坐定,小姑娘轻轻一按桌沿的机簧,桌面居然无声无息分开了,露出一暗格,格子里好几只尺余长的漆盒。小姑娘打开一只盒子,露出十余种香料,都做成了百花摸样,栩栩如生,“王爷喜欢哪种香?” 

“随便。”瑟兰迪尔认不得那些,只环顾四周,“此为何处?”

“小姐的绣楼。”小姑娘拿起盒子边上一枝细细的银签取一瓣香,起身,取下挂在半空中的镂空小球,轻轻一旋,打开了,放进里面那根细细的横梁上悬着的半只中空的小球,点燃了,挂好小球,就见烟雾氤氲,香气渐起。 

果然好香,瑟兰迪尔吸口气,又甜又软又轻。

小姑娘又取另一只盒子,打开,见各色绣囊,清香迎面,“王爷喝哪种茶?”

“白水。”瑟兰迪尔皱了眉,“叫你家小姐要来就快些。”虽然他喜欢精致美妙,却更挑地方和对象。

“是。”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应了,取一只白瓷杯斟一盏水奉与瑟兰迪尔,退出去了。

瑟兰迪尔看见那片花海在轻风中翻起微微的浪,花香漫过来,温柔如情人低语。他立刻想起了埃尔隆德,于是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外走。

二十年的谜团早一日晚一日解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若是埃尔隆德一觉醒来,自己却不在旁边,那就是件大事。瑟兰迪尔有些后悔自己轻重不分,在此浪费了许多时间。

“既然来了,何必匆匆离开?”萨茹斐迎面进来,依然素面朝天,将脸上那道伤痕展露无疑。

“安娜塔是谁?”瑟兰迪尔直接了当地问。

“不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喜欢的人么?”萨茹斐咯咯地笑。

“我还没有问到她和我喜欢的那个人的关系。”瑟兰迪尔淡然。

“可是,凭什么你问了,我就要答?”萨茹斐扭着腰肢走过来,挽住了瑟兰迪尔的手臂,“不过,如果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瑟兰迪尔抵住了她缓缓往他身上靠的身体,稳定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你有两条路。或者好生告诉我你所知晓的一切,我看在他曾放你一马的份上,也可酌情饶过你。或者你照旧,但千万小心,若被我抓住了蛛丝马迹,我便要你落十八层地狱。”

“我也给你两条路。”萨茹婓笑容满面,眼中的怨色却森森然如恶鬼,“或者好生娶我过门,我们好好过日子。或者你照旧,但千万小心,不要有朝一日跪着来求我。”

瑟兰迪尔冷笑,大步而去。出了宅子就觉得身后有人不紧不慢地跟过来了,跟得还挺得意,并未刻意隐藏行迹。瑟兰迪尔转了两个弯,到了僻静处,悠悠转身,就看见格洛芬德尔抱着手臂,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Russiafy

【ET/索瑟】More Than I Can Say 第九章

被挂被黑什麽的…还真是难得的经验,挺妙的,但我真的是上世纪的人啊= =”这麽快就被发现了。曾经犹豫过丶纵使退缩过,但年纪到了,脸皮也该随之增长才是,所以又继续码文了~

文笔文风虽然称不上优秀,但起码写的是看得懂的人话~就算小粉丝栏只剩下一个~我也会为了你而努力~

ps.不要之後才跟我说是忘了取关就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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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亲爱的奇力丶菲力两位瑞文戴尔最优秀的医生,今天要不要去吃个饭啊?我~请~客!” 傍晚,索林门也没敲就直接闯入菲力的诊间,刚好看到奇力也在 “舅舅…你还好吗?”看着他...

被挂被黑什麽的…还真是难得的经验,挺妙的,但我真的是上世纪的人啊= =”这麽快就被发现了。曾经犹豫过丶纵使退缩过,但年纪到了,脸皮也该随之增长才是,所以又继续码文了~

文笔文风虽然称不上优秀,但起码写的是看得懂的人话~就算小粉丝栏只剩下一个~我也会为了你而努力~

ps.不要之後才跟我说是忘了取关就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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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亲爱的奇力丶菲力两位瑞文戴尔最优秀的医生,今天要不要去吃个饭啊?我~请~客!” 傍晚,索林门也没敲就直接闯入菲力的诊间,刚好看到奇力也在 “舅舅…你还好吗?”看着他愉悦的快哼出歌,奇力楞楞的看着舅舅,不小心将手中的听诊器掉在地上。


但菲力却浅浅的微笑,继续手边资料整理的工作 “因为瑟兰迪尔最後决定要跟他去英国参加年会,所以现在索林·橡木顿的状态除了缺乏医师严整形象,也是个发情的小公狗。” 菲力一副事不关己的叙述今天在甘道夫医师口中听到的资讯。


奇力倒是讶异 “是喔?菲力你做了甚麽啊?”。菲力摇摇头 “我什麽都还没做啊!就说他们有嫌隙,不然一起手术多浓情惬意啊!到时候真需要的话,稍加利用一下就好了。” 索林满脑子跳跃,根本没听到他们要聊什麽 “快走吧!顺便陪我去买衣服。”


奇力又再度愣住了 “买什麽衣服啊…” 记得舅舅物欲很低的啊!索林有点迟疑 “就…没啊!换季了…觉得想买衣服不行吗?先去开车,到一楼等我,快点!” 说完就心虚的逃开了。


奇力和菲力很不想这样想,但…该不会是为了跟瑟兰迪尔一起去英国参加年会,想买新衣服自我装扮一下吧…现在是怎样,第一次联谊後的初次约会吗?有这麽情窦初开吗…


“舅舅…应该只是真的缺衣服吧?” 奇力清一清喉咙 “话说…那个年会有两天耶!应该会过夜吧?我有看一下行程表,记得两场分别都有支架的论文…”。菲力似笑非笑的耸着肩 “谁知道!反正不管怎样,那副样子也该好好打扮一下了…至少买着小围兜,接一下那流不止息的口水…”


****************************


“都找过了吗?” 莱戈拉斯一进门就问陶瑞儿加里安,两人点点头,陶瑞儿拍拍身上的水滴 “新馆跟旧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在任何一家餐厅丶图书馆,也没在内科室,急诊室丶检验室,我们还有去休息室在确认一次,都没有。” 


莱戈拉斯拿过加里安递给他的手机,里面一行短短的讯息 「瑟兰迪尔医师这周两场手术跟我调班,明天我跟你拿资料。」看完抬起头看像加里安 “这是比尔博传来的?你有问他瑟兰迪尔去哪吗?或有什麽原因…”


加里安摇摇头 “他没问,因为是他猜身体不适,说学长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陶瑞儿看着手边的黑伞 “听说早上就没看到他人,已经一整天了…外面下着大雨呢…他连伞都没带,会去哪啊…” 从瑟兰迪尔抽屉里拿出来的,本想说如果看到瑟兰迪尔可以给他用,但看样子派不上用场了。


莱戈拉斯继续拨打着未开机的电话,有些犹豫的问 “主任呢…”。陶瑞儿看一下墙壁上的钟 “我跟她讲了所有瑟兰可能去的地方,之後就没看到他了…” 说完就听到微微的敲门声,莱戈拉斯跑去开门,看到埃尔隆德全身湿透的站在门口,不打算进门,只是轻声问道 “瑟兰…瑟兰迪尔医师回来了吗?”


三人愣住了,第一次看到这麽狼狈的主任,莱戈拉斯将门拉更开想让埃尔隆德进门 “还…还没…” 只见埃尔隆德低下头,微微点了一下,他想到早上看到瑟兰迪尔崩溃的一面,之後又不见了,今天的异常,怎麽想都是因为他的刺激…


埃尔隆德来回在陶瑞儿所提到瑟兰迪尔可能去的地方奔跑着,才找了五个小时,就感觉找了一世纪,原来这就是瑟兰迪尔当初的心情,一天不到就这样,两年是怎麽过…他过往的度日如年,就算忍住不过问,至少知道瑟兰迪尔还在学校,但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在哪…不就是现在这样吗?


他明明这麽爱瑟兰迪尔,为什麽会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单纯的以为只是为家人的牺牲,沉浸在自己伤痛,以自虐来自我安慰,不过当时怎麽不跳出来为对方想想,就算说不出口,留着字条让对方不要等待也好,但没有…为什麽会没有…怕真的断了吗?是啊…但这种自私造给瑟兰迪尔多少伤害,他已经不敢去衡量。


“这就是瑟兰当时的感受吗…” 埃尔隆德有意无意的喃喃自语,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莱戈拉斯捕捉到,莱戈拉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坦承,他走进埃尔隆德 “主任…你知道学长最後一次提到您,是怎麽说的吗?” 莱戈拉斯看着埃尔隆德,只见他回望着自己。莱戈拉斯陷入回忆,道出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幕…


瑟兰迪尔顶着寒风,飘着绵绵细雨的夜晚,孤单的站在屋顶,手肘撑着墙垣,望向摩多大楼,查觉到莱戈拉斯的到来後,微微笑「我觉得埃尔隆德死了…」,不知是雨还是泪,滴滴滑落「因为如果他还活着,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从此我再也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他提过您了,从那刻他开始戒掉酗酒跟抽菸等恶习。”


埃尔隆德垂下眼眸,瑟兰…是真的以为他死了,还是终於心死了…埃尔隆德此刻多麽盼望自己真的如瑟兰迪尔所愿,而不是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不过一切为时已晚,在他体会到真的有可能失去瑟兰迪尔之後,内心开始颤抖,如刀割的纠疼,先前居然还想说要再次离开?再次离开瑟兰迪尔吗?他疯了吗… 


“找到的话…请通知我一下,谢谢!” 埃尔隆德转身离开。“主任?” 莱戈拉斯叫住埃尔隆德,想询问他有什麽计画。埃尔隆德回头 “我先去一个地方,之後再继续去找,说不定他只是出去散散心,晚一点会再回到孰悉的地方。”


****************************


“这麽晚了…有事吗?” 凯勒鹏穿着紫色丝绸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埃尔隆德全身湿的站在一旁。埃尔隆德突然豁然开朗,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与其扮演苦情受害者的姿态,为什麽不在去就此一搏呢?


“再次真心谢谢您的捐赠。”说完深深一鞠躬。 “关於您约定的三年,我会遵守到最後,但现在可以跟您说,不管事三年,还是六年,甚至九年,我依然是爱着瑟兰迪尔。我为了埃尔洛斯,做了很蠢的自私的决定,但不管怎样我承受,因为这是我的决定,只想跟您说…我会继续陪在凯勒身边直到时间到,以朋友的身份…”


埃尔隆德说完,正眼看着凯勒鹏,他恍然,至今唯一亏欠的只有瑟兰迪尔,这两年多,他行的正做的直,对凯勒布里安虽没有友达以上的情感,确尽职的陪伴,他没有对不起凯勒布里安,因为他没有给她有感情上的希望,只是对方怎麽想他就无法控制…


不过说这麽多有什麽意思呢?如果一直顾虑着外人,却继续伤害爱人,他有什麽存在价值?“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埃尔隆德说完,不等凯勒鹏有什麽反应,就离开了宅邸,他要去找瑟兰迪尔,要跟他坦承一切,只希望还来的及...


离九

【ET/TE】苍山雪(十)不可说(2)

★致谢: 

把这章攒完了。

要爆字数了。本来预算是10万字,现在6.5了,索隆还没出场。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拖沓,好烦恼。

十一一直在路上,就不更文了。

谢谢各位姑娘的鼓励。回见。...


★致谢: 

把这章攒完了。

要爆字数了。本来预算是10万字,现在6.5了,索隆还没出场。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拖沓,好烦恼。

十一一直在路上,就不更文了。

谢谢各位姑娘的鼓励。回见。

                                              ——金生水,2015.09.30

瑟兰迪尔也很快睡着了。这几天来他受的罪不比埃尔隆德少,不过一个在身上,一个在心上而已。

一觉深沉。待他醒来,就见日头偏西,暮色四合。顺手摸一把,身边的人身上热乎乎的,就放心了,撑起身体再看一眼,脸上已微微有点生气了,气息虽然微弱,倒也稳当,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接着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动静,有人候着,就披衣下床,蹟着鞋,过去拉开门。 

门外立着个小厮,可能等得有些久了,见他开门,冲口而出,“王爷,大国师求见。” 

萨茹曼?百年不遇一遭的稀客。瑟兰迪尔眉头一紧,一时间想不明来意,”大总管呢?让他去见。“ 

”大总管一直陪着。“小厮道:“但大国师说有陛下的旨意,一定要见王爷。” 

又拿这个说话,就不能换个说法?瑟兰迪尔哼一声,也不想想换个什么样的说法能说得动他,“殿下呢?” 

“陛下召见,殿下入宫了。” 

对,索隆要来,小叶子忙得滴溜溜转。瑟兰迪尔觉得自己应该挑个好日子入宫见见那位陛下了,“你去叫大总管过来。” 

小厮不敢多问,赶紧去了。 

瑟兰迪尔趁空回房换了身衣服,又坐床边盯着埃尔隆德看,直到听见加里安蹭蹭蹭跑进来,才摁了摁被角,出去了,“萨茹曼跟你聊什么?” 

“大国师说,您的生辰就快到了,陛下让来问问,要在哪里开筵。”加里安还有点喘。他跑得急。萨茹曼过午就来了,一直等着,等得他都有点心慌了。 

他这么一说,瑟兰迪尔倒想起来了,再过十来天就是他四十五岁生辰,佩铂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张罗了,到这阵估计也七七八八备好了。不过,他回头看看那房间,今年这生辰总该有点新意罢? 

“还说,陛下交代了另一件事,只能对您说。”加里安又道。 

“你在这里候着。要是那位爷醒了,就好好伺候着,别提萨茹曼来找的事。”瑟兰迪尔也干脆,交代一句就往正堂去。 

萨茹曼堂上端坐着,并不见有不耐烦的意思,见他来了,起身行礼,“王爷。” 

“年年生辰,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用劳师动众了。陛下若赏脸,就请届时摆驾过来吃顿便饭。”瑟兰迪尔道。 

萨茹曼笑,“自当转呈陛下。” 

“另外一件事呢?” 

萨茹曼就从袖中抽出一叠折子,双手奉上:”王爷请先过目。“ 

瑟兰迪尔接过来,随手一翻,扫一眼,扔桌上——都是弹劾他私通瑞文戴尔祭司大人,居心叵测的折子。 

“请王爷示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尚不知晓。” 

瑟兰迪尔脸色一沉,怒色盈眉,“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请你再看得仔细些。”萨茹曼不生气,拾起几本折子又递过去。 

“有话直说。”瑟兰迪尔虽一片怒色,却也疑惑。尽管他不喜欢萨茹曼,却知道此人并非侍宠弄权之辈。 

“王爷,这些人当年都与思芳阁那位安娜塔小姐关系匪浅。”萨茹曼道。 

瑟兰迪尔微惊,那时候他眼高于顶,虽听说过思芳阁种种,却到底是风月场所,从不曾多看一眼,不,准确地说,当他多看一眼的时候,一切都已令人措手不及了。 

“王爷,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当年在武艺比试大赛上,以一柄剑压得众家贵族子弟答应绝不再亲近安娜塔小姐,其后又与其同时失踪的人,正是瑞文戴尔的祭司大人。”萨茹曼无视瑟兰迪尔神色不善,继续。 

”那又如何?“瑟兰迪尔冷笑。

”本来不如何,但既然王爷和这位祭司大人两情相悦就如何了。”

“那又如何?”瑟兰迪尔照样冷笑。

“此时此刻,拿此事说话,就是居心叵测。”萨茹曼道。

瑟兰迪尔一怔,他料不到萨茹曼居然是来帮忙说话的,难道是承了埃尔隆德相救博罗米尔的情?

“亚尔诺已灭,乌塔莫下一个目标是谁?瑞文戴尔偏远,得不偿失。与之相较,只怕埃索洛伦更能满足它的野心。”萨茹曼肃然道:“索隆入城在即,与其说是来商议亚尔诺地域划分子民归属的,倒不如说是来探朝中虚实的。”

瑟兰迪尔不语,思量,萨茹曼所说的正是他担心的。

“看看这些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几时见他们同声一气过?偏这个节骨眼上齐齐来说这件事,其意何在?”萨茹曼说完,一手扣起茶盏,一饮而尽。

“所以,一来,这阵子朝堂上至少要看起来清清静静,上下一心;”瑟兰迪尔慢条斯理地道:“二来,万一真动起手来,好歹要有人可用。”

“正是。”萨茹曼也不含糊,“否则,下官与王爷不对付了这么多年,倒也不介意找个理由好好参王爷一本。”

瑟兰迪尔闻言大笑,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位古板无趣的大国师有点意思。“那么大国师准备怎么处理?”

“当然是好好查一查这背后的来由。”

“可他们说的本是事实,何况按先前的的策略,本也该对瑞文戴尔赶尽杀绝。”

“此一时,彼一时。”萨茹曼道:“彼时可并不曾料想乌塔莫势强至斯。”

“只是大国师没想到罢?”瑟兰迪尔轻描淡写。

萨茹曼哑然。当日珮铂斯轻率冒进求胜心切,他也是自视颇高建功心切,便定下了联合乌塔莫吞并亚尔诺的策略,如今就是骑虎难下了。

“陛下知道你的意思吗?”瑟兰迪尔问。

“暂未禀告。”

“先找同盟,”瑟兰迪尔点点头,“好策略。”

“至少在捍卫埃索洛伦这件事上,我们目标一致。”萨茹曼道,并不在意瑟兰迪尔的嘲讽。

“那么,大国师准备几时跟陛下说?“瑟兰迪尔又问。

萨茹曼皱了眉头,捋了捋长须,“此事当真为难。陛下正是雄心勃勃,踌躇满志之时,要说这个,难。”

“那就别为难跟他说了。”瑟兰迪尔将那堆折子收了收,推到萨茹曼面前,“拿给他看看,问问他的意思,也可以建议他来问问我的意思。然后建议他赏,重赏,就说我也是这意思。”

“下官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瑟兰迪尔笑,悠悠转了转茶盏盖,“本王可不认为陛下能骗过索隆,更不说陛下尚未与大国师达成一致。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大国师要查什么要准备什么,暗自动手就是了。反正迟早要动手,只不过跟谁动手而已。”

萨茹曼明白了他的意思。若赏了弹劾瑟兰迪尔私通瑞文戴尔大祭司的人,无疑表明与乌塔莫结盟之意甚笃。珮铂斯本是此意,与索隆交流起来自然真切。这便是迷惑索隆,令其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的意思了。

萨茹曼正要赞叹,瑟兰迪尔已挑眉看他,“不过,大国师真就不怕查出点什么不曾预料到的么?”

萨茹曼一愣,“请王爷明示。”

“本王记得,令妹萨茹婓与那位安娜塔小姐乃是闺房密友。,乃至于安娜塔小姐失踪之后,思芳阁一直由令妹代为照管。”

这是瑟兰迪尔第一次主动提起萨茹婓,萨茹曼颇为讶异,却也担心,接下来会听到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若说那一众贵族子弟会被安娜塔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谓也罢了,可若说埃隆也会为她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来,那可就值得推敲了。”瑟兰迪尔依然说得轻缓,可那语气中的寒意却渐渐浮出来了。

萨茹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想明白了个中厉害,立刻拱手,“多谢王爷提点,下官明白。”

瑟兰迪尔一笑,如静夜寒霜。笑罢端盏饮茶,不再说话。

萨茹曼就收了桌上的一叠折子,告辞。他却不知道,那一堆折子令瑟兰迪尔想起的,乃是格洛芬德尔在这几日和他的“战斗”中甩出来的暗器——祭司大人二十年前从阿蒙兰斯回去,乃是先皇,也就是他的亲弟弟亲自接的,伤重毒深,奄奄一息;祭司大人本已有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却在阿蒙兰斯被鬼迷了心窍,定要悔婚,惹怒了老国王,险险连父子也做不成......

未婚妻,悔婚,安娜塔,思芳阁,失踪,重伤,中毒......瑟兰迪尔有点后悔跟格洛芬德尔的“战斗”过于仓促,从他那里获得的线索还不足以将那些散落在往事中的蛛丝马迹穿成一条线。

他仔细琢磨着,琢磨着该使莱格拉斯去跟格洛芬德尔打听,还是应该亲自去盘问。当然,其实最顺手就能抓住而且最能回答得清楚明白的就是那位还躺着的祭司大人,但他显然是舍不得让人家为难的。

他又坐了一阵,坐到茶凉,才起身,缓缓往祭司大人的院子去。

祭司大人还睡得安稳,墙角的烛光在他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留下一片阴翳。

瑟兰迪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那片阴翳处抹了抹,似乎想要把那痕迹抹去。

埃尔隆德迷迷糊糊睁开眼,茫茫然望过来。

“还早,再睡一阵儿。”瑟兰迪尔低声道。

埃尔隆德依言合目,又睡了,连睡姿也没换一换。

这些日子只怕是累坏了。瑟兰迪尔想,又看了一阵,起身,走到窗下桌案前,点了烛,拉开抽屉,取出一副卷轴,铺开了,拿碧玉镇纸压了,细细地看。

那是一幅亚尔诺、埃索洛伦和乌塔莫的地图,精细而明确,落满了各种标注,都是他在莱格拉斯出征的这一年多以来,一笔一划写下的。

看了好一会儿,无意识地回头,就看见埃尔隆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概也刚刚醒过来,这人的目光不甚清明,就像一轮月映在水中,水波粼粼,那轮月就随着波光氤氲着层层雾气。

瑟兰迪尔觉得那雾气顷刻之间就沁到了他的心底,还不停地蔓延深入,赶紧抬手遮住了眼睛,“别这么看我。”

埃尔隆德轻轻笑,“你若想做点什么,不妨趁现在。否则过些日子......”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被堵住了,柔软清冷的唇,湿润温暖的舌,整齐坚硬的牙齿,各司其职,在他的唇齿口腔来回扫荡,攻城略地。

“别挑衅,我要趁你躺平了办了你,不算本事。”瑟兰迪尔一番狠咬猛啃,退开了,冷笑,看他攒着劲儿喘气。

埃尔隆德喘定了,抿抿唇,舌尖扫过唇上一圈牙印,留下一层淡淡的湿痕,笑而不答,只轻轻一挑眼角。他本就一双桃花眼,平日里就是柔光清静,此时存了心要惹瑟兰迪尔,那柔光就跟水墨画儿一般,层层地往下浸,无穷无尽了。“回头连本带利还你。”

“你这个,你这个......”瑟兰迪尔又急又气又好笑又欢喜,连他这一语双关也没听出来,只急急忙忙地伸手过去捂住那双眼睛,“好好说话。”

埃尔隆德慢慢抬起手握住瑟兰迪尔的腕,拉下来,“方才我只是忽然想起,你的生辰近了。”

“难为你还记得,”瑟兰迪尔听他语气和缓,便知不是玩笑了,也正色回答,只又隐隐一点失望,“好好歇着,到时候总该爬起来陪我喝一杯。”

埃尔隆德笑,“那一日啊,怕是轮不到我呢。”

“那就别作死,活长点,总能等到。”瑟兰迪尔俯身与他又一轮亲吻。

离九

【ET/TE】苍山雪(九)有所思(2)

★致谢:

找手感,就得快,要不然,手感就跑了:)

谢谢各位亲的等待和兴趣。

                   ——金生水,2015.09.22


博罗米尔扬眉,待问,却见那人眉色一厉,一道金光迫面而至,其快其狠,罕见。紧接着一道寒光划出,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正是莱格拉斯拔剑迎了上去。

博罗米尔也不含糊,猱身便上。

黄衣人以一敌二,进退有度,攻多守少,显见那剑上的修为非同一般。

此处乃京畿重地,他三人这般打斗,早惊动了一干护卫,个个提枪带剑赶了过来。

莱格拉斯的剑随之快了三分,他见着黄衣人来得蹊跷,也想借护卫之力拿下问个究竟。

博罗米尔明白他的意思,配合着他,招...

★致谢:

找手感,就得快,要不然,手感就跑了:)

谢谢各位亲的等待和兴趣。

                   ——金生水,2015.09.22

 

博罗米尔扬眉,待问,却见那人眉色一厉,一道金光迫面而至,其快其狠,罕见。紧接着一道寒光划出,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正是莱格拉斯拔剑迎了上去。

博罗米尔也不含糊,猱身便上。

黄衣人以一敌二,进退有度,攻多守少,显见那剑上的修为非同一般。

此处乃京畿重地,他三人这般打斗,早惊动了一干护卫,个个提枪带剑赶了过来。

莱格拉斯的剑随之快了三分,他见着黄衣人来得蹊跷,也想借护卫之力拿下问个究竟。

博罗米尔明白他的意思,配合着他,招招强攻硬上,将那黄衣人往死角里逼。

那黄衣人忽然扬手,一篷黑雾自他掌中挥出。

“退!”莱格拉斯急喝,飞身往后。

博罗米尔退得也快,奈何却与那黄衣人贴得近,身子倒是退出去了,手臂却被那片黑雾裹着了,一声痛呼,跌了出去。

莱格拉斯慌忙扶住他,那黄衣人便在护卫呼喝声中杳然而去。

那篷黑雾瞬间在博罗米儿臂上凝成一条黑线,活物一般,眼见着越来越长,冲他心口而去。

莱格拉斯在他肩头点了几下,控住了血脉,也不敢让他乱动了,背起他就往他府上冲。冲回去放床上一看,惊得几乎魂飞魄散。那道黑线倒是停在博罗米儿肩头处不动了,但这人也满头大汗,双眼发直,张口无音了。

“拿热水帕子过来!”莱格拉斯急急地吩咐,“去宫里叫御医!去请国师过来!赶紧!别慢吞吞的!你家公子要命了!”

一伙人连跑带跳地冲出去。

“还有,去密林王府报个信,就说我今天不回去了!让人去宫里跟陛下告个罪!再叫派几个人过来,我有事吩咐!”莱格拉斯一边拧帕子,一边一叠声地吩咐。吩咐完了,也把博罗米儿额头的汗擦尽了,不敢乱动了,只能大眼瞪小眼瞪着。

博罗米儿的意识倒清明,竭力朝他笑了笑。

莱格拉斯没好气地“哼”一声,重重地坐下来,把帕子扔他脸上。

此时,酝酿多时的小雪终于开始飘散了。

密林王府内,瑟兰迪尔正与埃尔隆德席地而坐,对一炉炭火,看院子里轻雪纷飞。

这是靠王府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清净幽雅。当年埃尔隆德就住这里。如今,瑟兰迪尔本来要拉他住自己的院子,却被说人多嘴杂,住不安生。于是还是来了这里,瑟兰迪尔也搬了过来,说怕他不习惯,陪一阵。

院子里安静得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瑟兰迪尔听了莱格拉斯使回来报信的人着急忙慌一通述说,点头说,知道了,叫送客。

埃尔隆德提起炭火旁边煨着的小壶,斟酒给他。

酒香四溢。

“今年雪多。等天晴了,我们就出去逛逛。”瑟兰迪尔握着那薄峭可爱的小杯,轻啜慢饮。

埃尔隆德笑,他的确很喜欢飒然大气的阿蒙兰斯。

两人就安安静静喝茶看雪花。看到正午,对饮几杯,之后睡一觉,起身再看,到傍晚,雪停了,掌灯,房檐树梢上的积雪被灯笼一照,如梦幻空花一般。对着积雪再饮一杯,之后埃尔隆德捧一卷书,瑟兰迪尔持一只杯。

到亥时末,埃尔隆德合上书,“夜深了,送你回房歇息。”

瑟兰迪尔笑,不动,“不留我?”

埃尔隆德起身,到了他跟前,俯身,撑住圈椅的扶手,低头吻他的唇,悄声道:“容我歇两日。”

“两日?”瑟兰迪尔挑着眉眼。

“两日!”埃尔隆德抱了他起身。

瑟兰迪尔回房,收拾停当,隔着窗户看这边的灯火已灭了,心情莫名地愉悦。

丑时初,埃尔隆德起身,床沿上坐一会儿,披衣下床,收拾整齐,从后门出去了。

万籁俱静,细细碎碎的积雪映衬着灯笼的微光,微微的寒气缓缓流动。

这里离博罗米尔的府邸不算远,却也不近。埃尔隆德不打算走过去,去马厩里牵了白马出来,悠悠地过去。

一路顺畅。

博罗米尔的府上寂寥无声,唯有门楣上的牌匾映着雪光。

埃尔隆德微微一笑,他记得当年这里可是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德内豪不但剑法高明,更兼仁厚宽和,深孚众望。就是瑟兰迪尔,也偶尔过来坐一坐,聊一聊。若非当日事急,他实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德内豪的威名。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拴好马,翻墙进去。

夜已深,仆从皆宜歇下。

埃尔隆德估摸着往后院走。后院灯火通明。

萨茹曼端坐堂上,愁眉不展,忽觉门口人影闪动,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不懂规矩,抬头就要骂,却一惊,“你......”

“我来看看博罗米尔先生。”埃尔隆德道。

“什么意思?”萨茹曼戒备甚紧。

“听说博罗米尔先生中了暗算,现在好些了麽?”

竟是上门来挑衅的?萨茹曼怒。他已遍请城中名医,个个都说中毒,却没一个能说出中了何种毒,该如何救治。就是他那于毒物一道极有造诣的妹妹萨茹婓,也只说此毒罕见,似为乌塔莫所有,倒可以试着炼制解药,但需要不短的时间。

时间?看看博罗米尔现在的样子,最缺的只怕就是时间。

”能让我看看麽?“埃尔隆德问,看萨茹曼又要爆发了,就慢慢地跟上一句,”亚尔诺的国君若不幸病得厉害,往往去瑞文戴尔求医问药。“

萨茹曼一愣,未及答话,莱格拉斯已经从房间里窜了出来,”埃隆叔叔,你快来看看!“

埃尔隆德朝萨茹曼笑笑,从他身侧走过。

萨茹曼手臂一动,想拦,被莱格拉斯一把抱住,”国师,都到这份上了,多一个人看看,多一条路。“

埃尔隆德失笑。

博罗米尔躺床上,尚算神思清明,只是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动弹不得而已。隐约觉得有人到了跟前,拾起了他的手腕,腕间一点冰冷。

的确是罕见的毒,可为什么冲这孩子去?埃尔隆德虽与博罗米尔相识不久,相处不多,却觉得这孩子的性子随他爹,很好,不大会与人结下如此的仇怨。 

不过此时并不适合深究原由,埃尔隆德扶博罗米尔起身坐稳,伸了双掌抵住他心俞大穴。博罗米尔微惊,只觉一股极细极暖的内息缓缓而入,仿佛早春二月,春风柔和,春日和煦,冰雪都融化了,河水潺潺流动,青草颤悠悠地冒了头,迎春花羞羞然地打了朵,柳烟轻轻弥散开来,湖边上绿蒙蒙暖洋洋一片。他似乎都能听见血脉运行的声音,看见气息流动的情形。

他并不知道,当年埃尔隆德和他的父亲关于本家心法的讨论实在不少,此人对他家心法的了解熟知,远在他之上,自然知道何时该紧,何时该松,何时该进,何时该退。所以他才如此舒适安泰。若换了他人,纵然修为极高,也需得与他所习磨合匹配,难免要受罪。

不知过了多久,埃尔隆德收了手掌,却不动,合了掌,捏了心诀,调息理气。

博罗米尔想要转头看看,却还是动弹不得,只能闷头发急。

埃尔隆德不知他所想,只见他耳朵发红,脖颈发直,还当自己治错了,赶快伸手去按他的腕脉,一切如所料,方才放心,扶他躺下,出去了。

莱格拉斯抱着手臂堵在门口,萨茹曼负手在房内来来去去。

一见他出来,萨茹曼也不跟他置气了,闪身就往屋里冲。

“埃隆叔叔......”莱格拉斯也想冲进去,却停住了脚步,他见埃尔隆德倦色满面,面色青灰。

“有点累,那毒很厉害。”埃尔隆德微笑,“你进去看看吧。博罗米尔先生应该能动弹了。”

“太好了!”莱格拉斯神情大整,“那是什么毒?从哪里来的?”

“那可说来话长了。”埃尔隆德闭了闭眼睛,“你先去看看你的朋友,回头再说。”

莱格拉斯欢欢喜喜地去了。 

埃尔隆德洒然而出,出门外,摇摇晃晃上马,一抖缰绳,闭着眼睛任由马儿飞驰。雪风紧,刮在脸上生生地痛。走不多时,忽的一勒缰绳,睁开了眼睛。

数丈之外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个清清秀秀的跟车姑娘。

“你果然来了。”只听环佩叮咚,萨茹婓款款下车,若只看身姿,真可谓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埃尔隆德笑一笑。

“原计划是冲着王世子殿下去的,哪知我这师侄厚道,代受了。”萨茹婓道:“我也不确定你会过来,只想着等一等看看,毕竟,当年你和德内豪也算有些交情。倒是歪打正着了。”

埃尔隆德神色淡然。

“你脸色很不好,”萨茹婓峨嵋微颦,“离魂乃是无解的绝毒,全仗你倾力压制。今日为救博罗米尔,你力竭气衰,余毒复发也就是过一阵子的事了。”

埃尔隆德轻轻一抖缰绳,马儿开始缓缓往前走。

“还要走?”萨茹婓皓腕轻抬,扣住了腰间的长剑。

“暗算博罗米尔先生的是乌塔莫大国师麾下的史矛革。”埃尔隆德道:“我想不到你和他竟然还有往来。”

“安娜塔之后,思芳阁本是他主持。”

“这些事情一旦被发现,你的兄长,埃索洛伦大国师会收到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萨茹婓笑道。

“你收手。看在安娜塔的份上,本座放你一马。”

“多谢祭司大人海量。”萨茹婓笑得花枝乱颤,“可是,我总觉得死人更可靠一点呢。”接着面色一寒,牙咬切齿,“更何况,你让我做不得密林王妃,便该拿命来偿!”

埃尔隆德叹口气,下马,站定了,大袖一拂。

跟车小姑娘脸色忽变,只觉腰畔一紧,佩剑脱鞘而出,径直朝埃尔隆德飞去。

埃尔隆德临空接剑,随随便便挽了个剑花,脚步一滑,随随便便刺了过来。

那真是随便得以至于简陋的一招,与刚才取剑的气势何止天渊之别。

萨茹婓的脸色却变了。极其随意的一剑,有攻无防,有进无退,处处破绽,却处处生机,她不敢出手,因为破绽太多,她不知道真假;生机太多,她不知道生死,于是只有退。

高手过招,岂容擅退? 

一退就只有再退,再三退。退得急促紧张。 

三招之后,埃尔隆德收手,退了回来,隐剑肘后,看着她,神色还是清淡。

萨茹婓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一咬牙,躲进马车,飞快地走了。

埃尔隆德却不动,神色凝重,握剑的手开始用力。那虽然是一支百炼的精钢长剑,却也经不住他的力道,只听一叠声的脆响,长剑断为数截吗,激射而出,疾如流星。剑出回头,但见一道黄影倏尔远去。

方才萨茹婓退走之时,他还没喘匀那口气,就觉得杀气逼迫,铺天盖地,无孔不入,仿佛斧钺加身,竟不敢稍动,只能死死攥住那柄长剑,倾力一剑。幸好此人鬼祟,一招相抗,可能觉得胜算不大,就匆匆走了。若他跟一剑,那可真是呜呼哀哉了。

也是熟识的。埃尔隆德不料此人一直在阿蒙兰斯,更不料此人一直与萨茹婓有往来,只心惊,却不及细想了,胸腹中一阵巨痛,如刀剑乱入一般,一口鲜血喷出来,跌倒在地,咳嗽不止,大口呕血,抖抖索索从袖里摸出药瓶,合着口中鲜血吞下去几粒药丸子,蜷在雪地上躺了好一阵,待那痛楚稍微缓了缓,扯住缰绳,横七竖八地爬上马背,往王府奔去。所幸一路再无波折,待回了王府,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叶凌秋大小姐

【ET】Delusion(下)

现代AU

这里是画风突变的预警……

真的慎入!

其实写的时候我一度想把上发出来然后愉快的宣布这篇文坑了

祝食用……愉快?


        从那之后埃尔隆德周末偶尔也会敲开瑟兰迪尔的房门,送他自己煮的食物。一开始的借口是煮多了 ,后来只说自己反正要开火,做一人份还是两人份没什么区别,再之后,埃尔隆德也不说什么,瑟兰迪尔只道谢着收下。只是,他送食物的餐具都换成了一次性的,“估计你也不爱洗盘子吧,这样方便一些。”他是这样说着的,瑟兰迪尔却隐隐觉得,埃尔隆德是为了减少餐具一借一还时两人的接触...

现代AU

这里是画风突变的预警……

真的慎入!

其实写的时候我一度想把上发出来然后愉快的宣布这篇文坑了

祝食用……愉快?




        从那之后埃尔隆德周末偶尔也会敲开瑟兰迪尔的房门,送他自己煮的食物。一开始的借口是煮多了 ,后来只说自己反正要开火,做一人份还是两人份没什么区别,再之后,埃尔隆德也不说什么,瑟兰迪尔只道谢着收下。只是,他送食物的餐具都换成了一次性的,“估计你也不爱洗盘子吧,这样方便一些。”他是这样说着的,瑟兰迪尔却隐隐觉得,埃尔隆德是为了减少餐具一借一还时两人的接触。

        这更验证了瑟兰迪尔心中的矛盾。一方面,他觉得埃尔隆德虽然跟自己接触时温厚亲切,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刻意回避,可另一方面,埃尔隆德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他若是讨厌自己或是害怕麻烦,许多事情大可从头便不必做。

        两个人小心地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在关心亦或回应的同时从不更多地去介入对方的生活。

        转眼,瑟兰迪尔在这个北方城市经历的第一个寒冷冬季就这样过去了。春天的时候,他在一个项目中认识了个新朋友,他们聊得很投缘,很快私下里也会一起吃饭看电影或是去听音乐会。

        在一点点积累起的暧昧情愫里,两个人的感情逐渐升温,终于在初夏将临的一个夜里,送瑟兰迪尔回家的男人在告别时轻轻吻了他。

        瑟兰迪尔像个青涩的少年般、一颗心在胸膛疯狂鼓动了整晚。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的日子过得如同蜜里调油,甚至连搬进瑟兰迪尔这间小公寓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他的恋人为了瑟兰迪尔通勤方便也为了不给刚工作的瑟兰迪尔太大的财政压力,毅然放弃了自己租的高级公寓。

        除了热恋中的爱人,瑟兰迪尔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最早认识也是最关心他的人之一便是埃尔隆德了,等他想起应该跟埃尔隆德分享这个好消息,也提前告知他自己的恋人即将搬来的时候,瑟兰迪尔才发现,最近一个月似乎都没有跟埃尔隆德有什么交集。自己周末经常不在家出去约会是一方面,埃尔隆德似乎也好久没有主动上门了。

        不会是生病了吧。瑟兰迪尔这样想着,终于在一个晚上敲开了对面的房门,印象中,这样主动的拜访除了归还餐具的那次,从未有过。

        门后的埃尔隆德一身居家服,神色平淡,气色看起来很好。

        “嘿,好久不见。”瑟兰迪尔的笑容像这个季节里逐渐变得灼热的空气,带着一丝热切的活力,却还没有炽热到让人喘不上气。

        “好久不见。”埃尔隆德淡淡笑着,在瑟兰迪尔看来,他的笑容永远像是刚至的春天,暖而温柔,却不能驱散藏在深处积压了整个冬季的淡漠疏离,“你最近似乎很忙?”

        瑟兰迪尔想起周末匆忙出行时视野边缘疑似是埃尔隆德的穿着黑风衣的背影,有点不好意思,“我恋爱了,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埃尔隆德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那个黑头发的男人?”

        这下轮到瑟兰迪尔瞪大了眼睛。

      “我在楼下见过你们一次。”埃尔隆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若不是瑟兰迪尔曾经见过这种似乎穿透他的肉体看向虚空的眼神,简直要相信他确实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件事……居然没看到你,真是太失礼了。”瑟兰迪尔简直有些慌乱。

      “没关系,那个时候,你们的眼里只有彼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瑟兰迪尔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扬起嘴角笑了笑。“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我喜欢的是男人。”

      “看得出你现在很幸福,我真为你高兴。”埃尔隆德用微笑回应着对方的疑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瑟兰迪尔能感受到,这份祝福来得毫无作伪。

      “埃尔隆德先生。”瑟兰迪尔定定心,咬了咬后槽牙终于开口。

      “嗯?”

      “我能看出,你并不是喜欢我。”

      “我确实没有。”

      “请先原谅我的自以为是,可我总觉得你对我似乎已经超出普通邻居间的关心。”瑟兰迪尔对人的情绪有一种天生的知觉,又或许这是伴随着一种不为众人接受的性向而产生的附加品,这份坚定让他更加无法忽视心中的疑虑,况且自己将要展开一段认真的恋爱,有些话总要问清楚。

        埃尔隆德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瑟兰迪尔,看得那么认真,那么悲伤,好像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印在脑海里。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埃尔隆德微微颔首致意,“明天是周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知能否邀请你明晚来我家共进晚餐。”

        瑟兰迪尔习惯性地抿了抿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明晚八点,敬候大驾。”

        那一晚瑟兰迪尔睡得并不安稳,他有一点好奇,有一点兴奋,却又有一分莫名的惶恐,似乎知道等着自己的将是个很长的故事。

        第二天,瑟兰迪尔如约提了一瓶红酒上门拜访。

        “你穿红色很好看,很衬你的肤色和金发。”这是埃尔隆德开门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瑟兰迪尔身上的衬衫是恋人买的,对方在衣着上的配色甚是大胆,瑟兰迪尔依稀记得当时他也给出了类似配你的肤色正好的评价。

        埃尔隆德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绵衬衫和牛仔裤,或许是因为在厨房忙得太热,向来穿衣服都板板整整的他并没有系上第一个扣子。瑟兰迪尔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埃尔隆德穿黑色以外的颜色。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顾及埃尔隆德的衣服了,因为在他被请进房间的一瞬间,就被客厅一张巨大的照片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照片是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拍摄的,照片里的人似乎是被拍摄者唤了一声,从桌上凌乱的书籍和自己的笔记中抬起头来,见到相机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好笑地挑了挑嘴角。身旁的落地窗让午后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凌厉的眉目,映着他浅金色的长发,也照进那双含着冰纹的宝蓝色眼睛里。

        然而瑟兰迪尔的惊讶并不源于这张照片的温暖意境或是里面那个青年的出尘气质,而是照片里的人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瑟兰迪尔是短发,右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以外,二人的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是照片中的青年比现在的瑟兰迪尔似乎还要小些,即使微微笑着,依然能看出些刚毅的神色和锋利的线条。

        待他定下神,才发现房间中到处都摆满了这个人的照片,大部分时候他的眼神都并没有看向镜头,露出的神情带着点冷漠的高傲,偶尔有跟埃尔隆德在一起的合影,才会露出一些淡淡的笑。

        瑟兰迪尔不解地扭头去看埃尔隆德,对方显然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料,拿起手边一张二人的合影,他的拇指在照片的表面来回抚过,温柔的眼睛里像映着星光,“这是瑟兰督伊,我的爱人。”

        一瞬间,那些细碎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条归途,初见时的神情,忍不住的关心,刻意维持的距离,对同性之爱的包容。瑟兰迪尔没有继续发问,只是跟随着埃尔隆德走到餐桌旁坐下,他知道,自己有一整晚的时间去听一个故事。

        餐桌被布置的十分考究,暗色格子的桌布,印着某种蓝色神秘东方花朵的精致瓷器,中央一盆纯白的兰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埃尔隆德甚至准备了刚烤好的面包和一瓶发泡的餐前酒。这简直像是场标准的约会了,瑟兰迪尔想。

        主人体贴地为客人拉开椅子,又倒上酒,才自己落座。“如你所见,你与我的恋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请相信,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受到的惊吓绝不比今日的你少。”

        “那他……”

        “过世了。”埃尔隆德顿了顿,“已经有十二年了。”

        “我很抱歉。”瑟兰迪尔算了算,瑟兰督伊过世的时候,自己只有十二岁。

        “没关系。我们边吃边说吧,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你用餐的心情。”

        “你的爱人……是哪里人?”

        “他的家族世代都生活在这个城市,恐怕你们容貌的相似并不出自血缘,而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吧。”

        “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他的事么?”

        即便埃尔隆德邀请瑟兰迪尔来的目的便是向他讲述这个故事,他仍顿了顿才开口,“瑟兰督伊是学设计的,我们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他极有才华,性子却有些淡漠,不太爱笑,也不很会关注别人的情绪,所以看起来冷冰冰的,在我跟他表白之前,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埃尔隆德笑了笑,然后露出很温柔的神色,“其实他是个心里很柔软的人,只是更多地关注着内心的独立王国,我想,他的那个艺术国度一定绚烂丰富。他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很在意细节。硬要说的话,瑟兰督伊大概跟爱笑、性格随和大度、能随便跟别人打成一片的你比起来,是两个极端吧。”

        埃尔隆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可从他身上开始弥漫出一股浓稠而沉重的气息,仿佛悲伤化成触角,向外伸展着,要将周围的人也拖入无边的绝望。

        “但你们会在某些细节上又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巧合。你们都喜欢听古典音乐,喜欢种点植物,喜欢白色和绿色,用同一种香水,甚至共享着对家具的品位。”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把我当成他了么?”瑟兰迪尔的叉子拨弄着盘中的沙拉,最终戳进了一枚小番茄里。

        “没有,毕竟他是在我怀中渐渐冷去的……”埃尔隆德面前的食物几乎没有动,“我是只是……想起他了……何况,即便你们长得再像,我也不会弄错自己爱的人,我不会把任何人当成他,也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

        “是我失礼了。”

“见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惊讶。我从未想过还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他的脸,即使明知道你不是他,还是会想要再多看一眼有鲜活表情的他的脸,是我失礼了才对。”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瑟兰迪尔假想着自己的爱人死去,在怀念他十数年之后看到一张一模一样却明明不是他的脸,只是稍微带入那种心情,就觉得要被痛苦淹没。

        烤箱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埃尔隆德起身去取了他们今天的主菜,“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瑟兰督伊的喜好做了这一餐,希望你不要介意。”埃尔隆德的神色近乎哀求,仿佛愿意为了再见爱人一面而付出任何代价。

        “我也很喜欢吃羊排的。”瑟兰迪尔切下一小块羊肉,只觉得入口嫩滑多汁,香料和羊肉特有的气味巧妙的融合着,配菜的西兰花和土豆混着微酸的奶油,爽口又解腻。瑟兰迪尔并不是一个好吃的人,他甚至分不清撒在羊肉上的绿色碎屑是罗勒还是百里香,只能给出一句“很好吃”作为评价。

        于是埃尔隆德也笑了笑,满脸欣慰。“我为瑟兰督伊学了很久的厨艺,可惜他活着的时候,我没什么机会亲手做给他吃。”

        埃尔隆德并没有动刀叉,只是喝下一杯红酒,缓缓地开始讲他和瑟兰督伊的故事。从陪着朋友去看病的埃尔隆德遇到独自吊水的瑟兰督伊开始,到校园中一次次偶遇,舞会上不愿意拒绝女孩子邀请而共同躲进花园;他们在一起复习考试,准备论文或者设计稿,也一起打工挣钱去旅行。直到毕业的时候,埃尔隆德才知道瑟兰督伊其实出身在一个富贵人家,他对独子宠爱有加的父亲强烈地反对着他们的感情。

        “瑟兰督伊跟父亲说,绝不再拿家里一分钱,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也许,跟我在一起才是他不幸的开始。”埃尔隆德的故事讲得很慢,似乎要时常停下来,去翻开太美而不敢触碰的回忆。

        一瓶红酒已经被埃尔隆德喝下大半,然而他还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继续后面的讲述。“刚毕业的我们日子过得很苦。我跟朋友们合开了一家公司,每天出去跑业务,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瑟兰督伊为了补贴家用,就拼命地接设计稿,没日没夜地做。其实瑟兰督伊很爱吃,也很会吃,但我们毕业以后,我们一次也没去过高档的餐厅,甚至每天只能叫附近的外卖吃。我记得有一次瑟兰督伊跟我说,他吃外卖已经快吃到吐了,我当时只是安慰他,等公司有起色了,我一定好好研究菜谱,每天都回家给他做饭吃。后来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常常忙得昼夜颠倒,饿到低血糖才想起吃饭。”

        “等过了头一年,公司终于撑过了最难的时候,我却没有信守承诺好好陪他,反而更加不知足起来,我想证明给瑟兰督伊的父亲看,我有能力给他最好的。于是我还是时常在外面奔波,比起学菜亲手给他做,我更愿意带着他去餐厅,我以为他会高兴过些稍微富足的生活,却没注意过他日渐消瘦和憔悴,饭量也越来越小。夜里有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边辗转难眠,搂他在怀里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可他只说有点胃疼,让我抱着他就好。”

        “你瞧,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愚蠢,等我想起带他去看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他晕倒在家之后的事情了。”埃尔隆德对瑟兰迪尔惨淡地笑笑,低头捂住自己的眼睛,久久不说话。

        瑟兰迪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只好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只觉得满嘴苦涩。

      “医生说他是胃癌,已经多器官转移,不建议手术治疗,最多只有半年可活。”埃尔隆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颤抖,当时震惊和绝望的心情恐怕依旧不能平复。

      “瑟兰督伊还在昏迷的时候,我通知了他的父亲。老人家见面就给了我一拳,他对我吼着,你带走春天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一定会照顾好他,一定会出人头地,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我把春天交给你的时候,他还那么好,还活蹦乱跳的……其实我也恨不得他能打死我……”

      “瑟兰督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虚弱,他对着我和他父亲笑,说他想回家。就这样,我陪他搬回了他父亲的房子。”

      “我把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扔下,每天就守在他身边,陪他听音乐,看他画画,给他读书,像模像样地学起做菜。其实我知道自己并没什么烹饪的天分,瑟兰督伊也只能吃一小口尝尝味道,可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坐在轮椅上到厨房看着我做饭,然后很认真地夸很好吃。他说我做饭的样子很认真,很性感,很温暖。其实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好呢,这些不过是补偿他本该有的生活而已。讽刺的是,离开我,公司的运营并没有任何问题,反而业绩蒸蒸日上,若早知如此,我何苦没有回来在他身边,看着他爱惜自己的身体,早点发现他的异常。”

      “瑟兰督伊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他的坚韧反而成了我和他父亲的支撑。他从不跟我们提及他的死亡,只是努力地去活着见到下一天的太阳。即使很疼的时候,他也不会喊出来,只是冒着冷汗让我抱抱他,他说我抱着他的时候,他会很安心,就不会疼了。”埃尔隆德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哽咽。

      “唯独有一次,我给他做了他最喜欢的羊排,可他只吃了一口就吐了,然后他整个人突然就失控了。他哭着问我,为什么是他。他说我们的生活才刚步入正轨,他不想死,不想离开我,他说他真的很想大口吃光我给他烧的菜,他明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不肯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说他每天都很痛,他说他很难过,很害怕,怕死去会孤单一人,也害怕我会忘了他。我抱着他也哭起来,我说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放弃了富足的生活陪我辛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为什么老天要用夺走你来惩罚我。那是我在他病后,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泣。我跟他保证他不会孤单地死去,我一遍遍吻他,一遍遍说我爱他,求他不要离开我。那些吻的味道,一直到现在想起来,嘴里都还是苦涩。我们两个就坐在餐厅的地上拥抱着哭着,直到他哭累了虚弱地睡过去。可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了那种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的样子,会默默地直直地盯着我每一个动作,会对着我很温柔地浅浅地笑。”埃尔隆德把脸埋进手里。

        “他最终没能挺过下一个春天,我恨不得陪他一起去了,他却对我说,要我好好活着,要像每天照顾他一样好好照顾自己,去替他吃遍他没有吃过的美食。烹饪成了我业余最大的爱好,我学了全球各地的美食,我每天下班都会推掉所有的事情按时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再也没有人在厨房看着我忙碌,对我说好吃了。”

        埃尔隆德的泪从指缝流出来,“瑟兰督伊,这是你对我的惩罚么,让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每一天备受煎熬?”

      “不是的。”埃尔隆德感觉自己从背后被人轻轻地抱了一下,“不是的。”瑟兰迪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音量不大,语速很慢,一字一字透出坚定的味道。

        埃尔隆德抬头看他,通红的眼睛里像盛着一片血海。

      “瑟兰督伊不会怨你,他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瑟兰督伊……”埃尔隆德的眼神迷离着失去了焦距,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摸瑟兰迪尔的脸庞,却还是在触碰到之前停下了。

      “瑟兰督伊,我很想你……”

      瑟兰迪尔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期冀的神色,实在不忍心惊扰他,于是压低了一点自己的声线,“我也很想念你。”

      “你不怨我么?不怨我毁了你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

      “我爱你。埃尔,爱上你是我生命里最美的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带着我的爱,别带着愧疚活着。”

      “你叫我埃尔……你是爱我的……”埃尔隆德终于忍不住抱着瑟兰迪尔痛哭起来。

      后来的事,瑟兰迪尔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们喝了很多酒,流了很多泪,说了很多故事。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被走廊上传来的声响吵醒。他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开门去看,却只见到搬家工人正从对面埃尔隆德家搬出家具。

      他找了一圈没看到埃尔隆德人影,只好问一名工人:“这家的主人呢?”

      “他只给了我们钥匙上门,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

      “那你有他新的住址么?”

      “他说房子还没定,让我们先拉到一个仓库存着。”

        瑟兰迪尔没有再问,既然埃尔隆德想要斩断与他的联系,自己也不便去打扰他的生活,用这张脸带给他新的伤痛。

      一个月后,瑟兰迪尔的男朋友把一张明信片递给他,“在信箱里发现的,没有说给谁的也没有署名,是你的么?”

        明信片的正面印着树枝上一片刚抽芽的叶子,带着鲜活的嫩绿。背面只有一句话,“谢谢你的安慰,我会带着他的爱享受以后的生活,也谢谢你替他好好活着。”手书的字迹是如今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工整,落款却变成了“E&T”。

      “朋友么?笑得这么开心。”

        瑟兰迪尔“嗯”的时候凑上去递给爱人一个吻,“是啊,很好的朋友。”

 

 


Fin

 



原本的灵感来源是想写一篇HE的替身梗,后来觉得如果是真的替身大概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邻居跟过世的恋人长一样这个梗来源于Love Shuffle,顺道安利一下这部神一样的日剧~

所以就是这篇伪·替身梗了,领主是个暖男,但是领主一直很清醒,从来没有爱上瑟兰迪尔,虽然瑟兰迪尔和瑟兰督伊的名字可以算作我的恶意。然而领主跟瑟兰督伊的感情始终如一,并且最终在小太阳瑟兰迪尔的帮助下,领主能够摆脱心里的愧疚重新按照瑟兰督伊的期盼开始新的生活,我想这也是他们的happy ending吧

 


noralulu

我不会,臣服于任何权力逻辑

本来写着Alan Lee老爷子魔都首场活动的repo,但看到@姥溪 一篇文章《如果真的恨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很有感触,所以写几句。

 看着这篇特心疼。心疼佩佩,心疼LO主,也心疼角色。我爱瑟王这个角色,也爱佩佩,但我觉得LO主说得没错,也说得特别好。我真心觉得,那些饭了佩佩好几年、且不是因为瑟王角色开始喜欢佩佩的佩粉,特别不容易。随着角色爆红网络喧嚣,赤裸裸的被掠夺感也随之而来。被掠夺了清静与从容,被掠夺了对这个演员细水长流的了解与爱意,被掠夺了,世间本应给予他的公正评价与客观看待。

当然,我的经历有所不同,所以感受也很不同。因为瑟王这个角色,我同时进入了佩佩的世界和...

本来写着Alan Lee老爷子魔都首场活动的repo,但看到@姥溪 一篇文章《如果真的恨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很有感触,所以写几句。

 看着这篇特心疼。心疼佩佩,心疼LO主,也心疼角色。我爱瑟王这个角色,也爱佩佩,但我觉得LO主说得没错,也说得特别好。我真心觉得,那些饭了佩佩好几年、且不是因为瑟王角色开始喜欢佩佩的佩粉,特别不容易。随着角色爆红网络喧嚣,赤裸裸的被掠夺感也随之而来。被掠夺了清静与从容,被掠夺了对这个演员细水长流的了解与爱意,被掠夺了,世间本应给予他的公正评价与客观看待。

当然,我的经历有所不同,所以感受也很不同。因为瑟王这个角色,我同时进入了佩佩的世界和中土世界,既看了佩佩所有能看到的作品,也读了托老中土世界相关的《霍》《魔》《精》几部主要作品,并且,遇到了两个特别善意有趣的群体。佩佩的群体会花痴,会八卦,但也会认真讨论他的作品,相处得特别美好;中土世界的群体都是非常资深的托老粉丝,我们在《魔戒》《精灵宝钻》读书会上认识,从此什么都聊,政治历史文学,总是玩得非常开心。这个群体中好几个妹子都是佩佩和瑟王粉,但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个身份受到群体中其他人鄙视(当然,可能因为我们的群体也比较小)。对于能认识并进入这两个群体,我真的特别感恩。一个角色送了我两个世界,对此我感激不尽。

这半年高浓度腥风血雨下来,是个人都会累,尤其爱得一往情深的,尤其佩佩,作为演员如此专业出色,作为人如此温暖美好。总是处于或明或暗的对抗情绪里会把内心的美好都消磨掉,也让人忍不住想逃出这种窒息般的舆论束缚。我的选择是屏蔽所有阴暗心理和口舌之争。我的眼里没有大大,没有权威,我完完全全可以做到,不会因为他们的否定与非议,不会因为他们的鄙视和轻蔑,就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他们多么才华横溢人气爆棚优越感十足都不会影响我对他坦坦荡荡的喜欢;他们多么义正词严理直气壮影响力巨大都不会动摇我栖居这一身份的闲适从容。

我的眼睛,只想看着自己认定的,坚持的,美丽光明的人与事。只要我相信我所爱者是美的,就没什么来自“大人物”的否定可以令我觉得羞耻和不堪,迫不及待想要自证清白,弃暗投明,远离那个令我蒙羞的群体。也没有什么来自“大人物”的指桑骂槐,可以令我焦虑难耐,无法自处。

我不会,臣服于所谓聚聚大大们创造的权力逻辑。

人都怕被贴标签,都怕被当成某个糟糕群体中的一分子而被一竿子打翻,都怕那个脆弱的自我因为这个群体被普遍否定而遭受打击和重创。但更值得我们追问的是,谁有权力给其他群体贴标签,谁有权力以正义和标准自居,对另一群人“赶尽杀绝”。萨特当年拒领文学奖,只因他觉得,无人有权力可以制定获奖与否的标准。

很多表象的东西转化过来看,不过是权力欲与控制欲的各种变体,而所有会因为这个群体不受欢迎就动摇而焦虑的个体,是不自知地进入了别人设下的权力陷阱中。瑟王角色粉的群体从网络上看确实基数大(相信这个大基数随着热潮过去会很快消散),无知者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因为一个角色真人形象的美貌去把主要原著群啃完),所以出现受人诟病的奇葩也多,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任何群体都会有脑残,有无知者,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傻逼,也有让人除之而后快的混蛋。从个别情况(哪怕这个个别情况有点多)打击一片,这是典型的内外群体区别心理。要说托迷里没有脑残,画手中没有变态,我还真不信了。

不少清醒的当代学者指出,近代中国在诸多西方著作里都是一副国民素质低下的面貌(并顺利地让中国人相信了自己的民族真的天生劣质),背后的逻辑是什么?是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野蛮解读与传播,是西方为了把东方纳入自己的诠释话语,是狼为了吃羊而让羊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被狼吃这样的扭曲逻辑。明恩溥写《中国人的素质》,不乏鞭辟入里之处,但真正的动机可谓公私参半,复杂不明。而每一个中国人在看到这样的对自己民族的评判与解读时要做的,是警醒而非急着自我否定;是分析而非盲目自我怀疑。

那些拉着“清脑残”的大旗振振有词的大大聚聚们,谁知道是否借此偷渡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阴暗心理呢?

我有我的骄傲与坚持,更何况,我一不伤天害理,二不拿无知当筹码。我爱着一张美丽的脸,一个美丽的人,一个美丽的角色,爱着这个角色带给我的美丽世界,我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可耻的,哪怕只是喜欢一张脸。难道喜欢脸就更肤浅更下贱,谁规定的?契诃夫还说人的一切都应该是美的呢,王尔德还说美丽的东西有了过失,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原谅他呢。正因如此,我有我的坦荡与清澈,我不会活成一个强势群体、一种强势文化希望我活成的那个样子。不,他们不希望瑟粉佩粉活成任何像样的样子,他们希望我们活成他们可以肆意践踏的样子就可以了。只有这样,他们建立的权力逻辑才能大行其道。

写着写着又豁边了。好像我一直在LO上写这种具有笔战风格的论文……请相信这绝非我的本意。(我也想贴贴同人的……但不写完不想放出来。)

写了这几句,无意替任何群体辩解,只要有“辩解”这一行为,就是已经进入了别人设下的逻辑陷阱。褒贬由人,毁誉随之。这不是潇洒,而是根本不在某些人处心积虑创设的权力逻辑内。

谁爱玩玩去,那些人高兴就好。

Thranduilking

【ET,大舅和大舅妈】一往而深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

LOFTER外勿转载。

 

有一个姑娘,我想勾搭她,不知道该说啥。

哇哈哈哈。

 

病去如抽丝,天儿也不好,文都是手写,越发懒了,都是白话胡扯。

希望可以解暑吧。

 

叶子小时候有点儿恋父。

长大了特别恋父。

五岁的时候,终于能完完整整把话说利索了,开始表决心。扒着大王的脑袋啃,啃够了叭嗒叭嗒嘴笑眯眯:我长大了要娶Ada!

大王给逗得别提多开心了,抱着儿子猛亲好几口,笑眯眯接着逗:Ada...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

LOFTER外勿转载。

 

有一个姑娘,我想勾搭她,不知道该说啥。

哇哈哈哈。

 

病去如抽丝,天儿也不好,文都是手写,越发懒了,都是白话胡扯。

希望可以解暑吧。

 

叶子小时候有点儿恋父。

长大了特别恋父。

五岁的时候,终于能完完整整把话说利索了,开始表决心。扒着大王的脑袋啃,啃够了叭嗒叭嗒嘴笑眯眯:我长大了要娶Ada!

大王给逗得别提多开心了,抱着儿子猛亲好几口,笑眯眯接着逗:Ada不想嫁给比自己小三千多岁的小精灵啊,怎么办?

小叶子整个脑袋都打结了,掰着肥肥的小手指算半天,抬头乐了:等叶子长到四千岁就比Ada大了。

大王也乐,乐翻了,回头喊加叔:我不如你,你教得确实比我好!

被讽刺了的加叔看看正不停地把用来学算数的榛子仁往嘴里填的桃子,立时泄气。

三岁看八千,除了他家树,这两个算是彻底交代了,一点儿经济头脑没有,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抓过一把榛子仁,抱起他大密林的公主喂一颗,自己吃一颗。

算了,不教了!散养,爱长成啥样长成啥样!

 

暮星牙刚长齐的时候,也开始恋父,到一百岁之前,每天跟她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长大了要嫁给Ada。

为此领主人前哭笑不得,但背后可得意了,半夜没人看见的时候暗自高兴:闺女眼光真挺高的,除了密林那位,中土一时半会儿应该不能有比自己更入闺女眼的精,不用担心将来早恋早婚早早离开家留老父一人儿空牵挂了。

天伦之乐一下子能多出好些年,再没什么比这更令人振奋了。

 

……

所以说,也就是做父亲的才会有这种不上台面的小九九,得承认,确实——

怪可怜的。

 

但是有位梵拉说过:时光总是把爹坑。

孩子总要长大的。

过了两百岁之后,孩子们纷纷把早年的童言童语就着饭忘到脑后去了。为此两个爹都还惆怅了几天,写信互吐了一阵苦水,直到两个孩子又宣布了他们新的精生目标。

精灵三大领地联席会议又要召开了,大王带着叶子来林谷参会,被人见人爱的儿子紧紧牵着手去见领主,见了面头一件事就是显摆:最近我们家叶子看我看得可紧了,怕被大蜘蛛或者别人家的小精灵抢走。

少年绿叶王子为了证明自家Ada所言非虚,板着小脸紧了紧握着他爹的手。

大蜘蛛想抓走Ada,别人家的小精灵也喜欢Ada,敌人好多!

所以长大了的叶子新目标十分明确——永远跟着爹,保护爹。

领主看看叶子,眉眼不自觉更加柔和。几年没见而已,这小模样标致的,估计海那边儿也找不出第二个,跟他爹一样美貌两样风情,是大密林绝无争议的一对珍宝。

回头瞅瞅自家那三个,再想想他们家漂亮闺女的精生新目标——成为中土女版“第一博学智慧爱隆王”,领主这心里,骄傲得一点儿不比大王少,别提多畅快了。

你家有绿叶我家有晚星——

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这是,当爹的还求什么呢?

最幸福不过如此了!

 

第二天开始,开联席会议。

这聚会百年一次,主题都差不多,不是反黑驱邪就是贸易通商,三大领地轮着来,到谁那谁负责全面招待,衣食住行观光旅游都得做好。

这次轮到瑞文戴尔,林秘书计划做得早,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惜精算不如梵拉算,怎么算也没想到能碰上自然灾害。

按行程,会议第三天休会期间,有一次登山野炊。

上山的时候阳光灿烂清风徐徐,上了山突然就下起了暴雨。

要是一般的雨也不碍事,精灵么,刮风下雨烈日冰封都不在话下,但架不住雨下得太大。

跟泼差不多,砸得一头一脸睁不开眼。

然后还泥石流了。

人群都给冲散了,别人倒还好,慌不择路也跌跌撞撞下山了,双王比较悲催,给困在山腰的一个洞里了。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中间大雨四处乱拍,一声惊雷一块脱落的山石,泥水从头顶凸出的岩石上越过,夹着石块往下冲,半道还裹上几棵手腕粗的小树。

都是识时务的聪明精,这种时候,谁都知道不能逞强托大。

虽说媳妇儿都没了,但家里可还有可爱的小儿女呢,舍不得死啊。

等吧,等救援。

等了很久,奈何梵拉不开面,救兵来得真挺慢的。

干呆着没意思,俩精坐那说完了儿女的种种好处,又开始说别的,把至高王的发型、大绿林老王的零食、林迪尔的旧爱、加里安的情史、盖奶两口子的风花雪月外加干豆腐的单相思都交流了一个遍,还没等来救援。

雨不停,路不通,救援?救援个蹄子救援!

且等着呢。

传完了谣言又八完了稗史,大王就有点儿困了——他的种族属性原本没这一条,但是被西尔凡精灵包围了数千年,不可能不受影响。

当了靠垫的领主刚感慨了一句“今天的天气真坏啊”,一个巨响的雷落下来,把迷糊的大王震醒了,目光无神看了领主一眼: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想——

睡迷糊了?

领主好奇够呛,凑过来问:想什么?

大王自己跟自己一乐,接着说:想我要是有了心上精,绝对不能让她看见你,非被抢跑不可。

领主微讶,半晌没言语。

后知后觉的大王揉揉眼睛:哎?生气了?

领主终于回神摇了摇头,干巴巴应他一句:我也这么想的。

大王一时没明白,又看了领主一会儿,慢慢清醒,微微睁大眼。

领主憋着笑冲他确认性地点头。

大王呆了好一阵,蓦然大笑:埃尔隆德,我一直以为你高雅!

领主抿唇面无表情不肯示弱:我一直以为你高冷!

外面又是一声雷,里面大王都乐抽了,靠着领主肩膀趴自己胳膊上笑个没完,领主看他一眼,浅浅一抬嘴角。

几百年了,这辛达精人前冷傲,人后没正形儿的时候,正经招人喜欢。

随他去吧。

 

领主夫人去世的第三百个年头,几个孩子都成年了。

两个当爹的又欣慰又有点失落,欣慰是因为,孩子大了;失落同样因为,孩子大了。

大小埃就不说了,说起来领主就想叹气,好在暮星和叶子的志向都还没变,一个要继承爹的衣钵,一个已经学会了宠爹。

 

第不知道多少届精灵联席会议召开前两年,大王在家闲着没事,去林谷休假,赶上盖奶正在介绍早年的一位老相识给领主认识。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介绍的主要对象不是老相识,是老相识的闺女。

领主是个孝顺可心的,更是个温柔体贴的,爱妻没了这么多年,他对盖奶两口子可是没得说,好得发自肺腑一如既往。老两口对他也好,闺女没了之后就更好,都盼着领主幸福安康,要能再找个志趣相投心意相通的精就更好。怎么说呢?单身爹要把三个孩子养大,对领主来说倒算不上艰辛,只是看在盖奶两口子眼里有那么点子心酸。好几百年,领主来往萝林也是频繁,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高出别的精好几个层面的精中之精,一来二去的,肯定招人惦记。长住萝林的一位诺多贵族就动心了,想把领主撮合给自家闺女,就去找老朋友盖奶开了口让帮忙搭个线。

盖奶绝不是吹的,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响当当一个女强精,生平阅精无数,眼睛毒着呢。她倒没觉得那姑娘不好,人姑娘挺好,文静也聪明,贵气十足修养到位,就是怎么想也有点不适合他家女婿。

孩子么,总是自家的好,女婿也不例外。这么好的女婿,没道理找一个不适合自己的是吧?

但是老朋友既然开口了,也不能直接拒绝不给面子,去见见面也行,正好走走逛逛,看看外孙们,至于感情成不成的,看缘分呗。

一行人到林谷的时候,就那么寸,正遇上来串门子的大王。

最后联盟之战那会儿,大王身上留了一些旧伤,饶是领主医术高明,架不住密林环境就那样,最近因为南边摩多影响,又越发湿冷了,大王就不太舒服。加叔越权做主,让大王休大假出去散心,派了一队人给护送到林谷,他自己带着桃子叶子巡视领地去了。

一听快嘴的凯勒鹏王说是要给领主介绍对象,大王兴致就上来了,下了鹿潇潇洒洒过来往那一戳,举手投足那叫个优雅高贵一丝凡人气儿都没有,就是说出来的话透着浓浓的“这很热闹我要凑热闹谁也不能阻止我凑热闹”:如此美事,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参加呢?

凯勒鹏王是个实心眼的,又喜欢这个老朋友家的小后辈,当下恨不得鼓掌欢迎。身后盖奶再怎么掩唇,笑声还是不怎么端庄地侧漏了,至于旁边那位贵族小姐的脸,红得跟大王王冠上的枫叶也不相上下了。

心跳有点快,这个没见过的金发精灵王者虽不如埃尔隆德温柔风雅,但是,真心清冷俊美啊。

 

进了林谷,相见寒暄,领主没多久就开始纳闷,这辛达今儿是怎么了?全程淡笑不说,这么好信儿呢?那一双戏谑满满的眼睛,那藏都藏不住的“这趟没白来有好戏看绝对不能走”,都不知道收敛收敛?

依着经验,绝对——

反常!

反常必有妖!得加小心。

晚宴之前,领主到底忍不住,悄悄把大王叫到走廊没人的地儿,问怎么回事。

大王也放得开,一点儿不见外,拍拍领主的肩膀还给人整理了一下胸针:为你即将到来的枯木逢春,我忍不住笑在心头喜上眉梢。

领主眉毛已经不能再挑了,眉心挤出老深的一个褶皱。

还咬上文嚼上字了,这又作什么妖呢?

大王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领主想什么,背着手慢悠悠往前踱:可怜我一片诚心被人质疑。

领主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在身后正面侧面问了一路,直到闲扯到了餐厅外,才终于听了个大概,站到门边忍不住黑了脸:你能不凑热闹吗?做国王的这么口没遮拦,还枯木逢春,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大王歪头吊眼梢:我不用,我本来就是春天的树,不会枯的。

领主让他气笑了,随手扶了一把大王手腕,叮嘱:不跟你说这些闲话,一会儿餐桌上少喝酒少吃些,我们家三个小的让我转告:晚上上山赏夜景吃烧烤。不见不散,不许迟到,伊露维塔作见证!

大王先是满足一笑,继而深吸一口气,进门前眼观鼻鼻观心,眨眼恢复了“本王是一个好看但绝对能冻你个半死的冰块子”的表情,嘴唇不动发音倒是清晰:深得我意,总算没白疼这几个小东西。

有感于大王那个见了外人就高冷的技能,领主摇头浅笑:糊弄人吧你就!

 

席吃得不错,一张长桌,盖奶做主,领主被安排在女方正对面,秋波什么的没少接。大王自己选了坐在碎嘴藏不住秘密的凯勒鹏王身边,吃得不多喝得很少,但是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被领主佯怒偷偷瞥了几眼,终于挪开视线,低头开始跟凯勒鹏王嘀嘀咕咕交流心得。

领主虽然无奈,但也只是纵容一笑,收回目光,柔声回答了对面女士关于“林谷蜜酒”和“宴会音乐”的问题。

盖奶那贵族朋友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闺女眼光确实好,爱隆王身上就没有缺点。但精灵贵族么,最讲究个家教仪态什么的,行事也含蓄,没直接说介绍对象的事儿,反正进门就说了在林谷住些日子散心,让年轻人日久生情去呗,不着急。

饭吃完了,上点心水果热茶,闲谈聊天,领主健谈又不招人烦,字字珠玑又拿捏得恰到好处,把客人迷得眼神都散了。

谈没多久,天还早呢,但客人们旅途劳顿,到底撑不住,纷纷告辞休息去了。盖奶叮嘱领主几句,也回房间和凯勒鹏王就今日所见所闻展开讨论去了,一直走神偷偷打瞌睡的大王就精神了。

领主换了一身衣服,找到同样准备妥当的大王,相携出门,奔厨房。

林秘书带着三个孩子正在认真串串儿。

不说了吗?夜半烧烤!

一见大王进来,三个孩子欢呼一声,扔下手头的东西都直接上去扑,一手的肉油啊调料啊,蹭得大王好好一件星空蓝夹银丝长袍上全是手印子。

领主状似没辙长出一口气,但嘴角却挂着温温的笑,轻斥几句让孩子们下来,只是没什么效果。

大王可是全不在意,挨个儿抱一遍,放下来掏出桃子和叶子写给三兄妹的信递过去,跟着交代:礼物都送到你们房间去了,有很多新奇物件,都是你们加叔从矮人和人类那边弄回来的。

三个小的再次欢呼,放开大王跑走,没几步又跑回来,轮流在大王脸颊上亲了响亮的一口:谢谢瑟爹!

大王摸着脸冲领主炫耀待遇,领主扶额原地转圈:熊孩子没一个像我这么稳重的,失败。

目光从跑远的孩子们身上收回来,大王洗了手叫领主:别转了,串吧,知道你稳重,你看我不是欣赏了近一千年吗?伊露维塔说:见好就收,不要求全。

领主翻个白眼:伊露维塔还说过这些?

大王点头,煞有其事。

领主洗了手也过来坐下,林秘书知趣地表示自己还有工作请二位王自便,然后就走了。

厨房里就剩了最不该在这的两个精。

没外人了,大王一边串着串儿一边问领主:你觉得那贵族小姐怎么样?

领主闻言侧目:你觉得呢?

大王也不是看眼色的人,没看出领主表情不善,停下动作仰头认真想想:尚可,倒是处处得体,比凯勒布里安当年文静安分不知多少倍,但是……你也知道,我就偏好真性情的,阿尔达世界再没有第二个银冠公主能帮我养叶子还能陪我喝通宵了。不过谁知道你怎么想,也许你骨子里就喜欢和自己一样端庄呆滞又无趣的呢?

三句话不离本性!

领主摇头,浅淡一笑意味深长:你啊,嘴里就没一句好话!算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这样很好,凯勒布里安去世的时候,让我再找个心爱的人活得幸福点儿,我没找,也没想找,可从不觉得自己不幸福。

亲情?真心不缺。

三个健康漂亮可爱的宝贝儿女,两位时不时作妖但也真心对他好的老人家。

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多么好。

友情?

瞟一眼认真把肉切成一毫一厘都不差的精确形状的密林王——

更不缺。

朋友多的是,知己在身边。

爱情,可以放长远。

低头串串儿的大王可不知道领主的心理活动,下意识甩了一下头发——总往下滑,又不能拿手去拢:我觉着你也不能动心,我听凯勒鹏大人说,盖拉德丽尔陛下也不怎么看好,觉得不合适,太柔弱,太贵族气,能打能跑的适合你,但是不好找。

领主笑了一下没接话,站起来仔细洗了手,擦干,走到大王背后,把那一头顺滑如丝的金发轻轻拢起,用随身带着的一根银色发带吊成个高高的马尾:还能打能跑,又不是上战场,不过柔弱贵气的确实……喂喂,你小心!

鸡骨头有点儿滑,大王手偏了一点,好在是没扎着:知道,手下有分寸呢。我们家桃子将来肯定符合这个标准,但是我对做你的长辈应该是有阴影的。所以,不说这些了,爱情这事儿你自己定。这次叶子和桃子本来也要来,但是加里安领走巡视领地去了,都大了啊,转眼就能独当一面了。我看双子都长到我胸口高了,哎——

大王回头直勾勾看领主:我好像真有点儿老了。

领主失笑俯视他:你老了,我不是更老?

大王摆摆手,低头又开始串串儿:十九岁而已,算什么差距?

领主笑而不语,把垂下来的银发带捋顺,洗手重新坐下,接着串串儿。

 

晚上顶着闪耀的星空在山顶烧烤,小埃还偷喝了一整瓶大王带来的多卫宁,醉得傻乐。

领主不赞同地看着给小孩子喝酒的大王,始作俑者还跟那说风凉话:啧啧,提醒了我,两千岁之前,不能让我们家那两个小的喝酒。

喝完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下山的时候,小埃一路张牙舞爪,没想到一脚踩空,大埃一看赶紧去拉,没留意脚下,被带得一栽歪,两个叠在一起要倒。

山势还是挺陡的,摔一下不定怎么样呢。正好在旁边的大王眼疾手快一拢,拢住了,但是被两个孩子拽得失去平衡,下意识抱紧两个小的护住了,到底是滚了好远才停下。

听到轻微的“喀拉”声时,大王就哀叹:完了。

领主和暮星跑下来手忙脚乱扶起三个人,小埃呲牙咧嘴,大王丝丝抽气,都站不稳。

脚崴了。

小埃扁着嘴看着大王的脚要哭,大王站那面不改色表示“本王很坚强”。

没辙,大埃背起弟弟,让妹妹扶着下山了。

大王看看领主,伸开双手:来吧,也别害羞了。

领主靠近了摇头叹气:我真是服了。

任你怎么说怎么劝,就是不消停。

 

早上起床,大王试了一下,站不起来,脚一吃力就疼得要命,坐床上纳闷:我自愈能力不是一直很好吗?一晚上了居然还这么疼,是不是真老了啊?

领主拆下纱布给他重新上药固定: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骨裂了,不是崴脚那么简单。

小埃早上醒酒了下床忘了脚的事儿,直接摔地上摔得哇哇乱叫。

老老少少大大小小,没一个省心的。

大王瘪着嘴直直躺倒,顿觉精生灰暗,百无聊赖。

 

一整个上午,领主带着客人们出去观光,大王在床上躺着长毛。

下午领主回来,被告知:瑟兰陛下带着少爷小姐打猎去了。

好么,两个残疾精居然还去打猎了,也不怕被“猎”打了。

傍晚,大王他们回来了。

领主站在门前一脑门子“我心都操碎了我心都凉透了”,上前先把瘸腿小埃从马上抱下来交给林秘书,赶走饥肠辘辘的孩子们去吃饭,回来站在马下冲马上的大王虎着脸挑眉:脚不疼?

大王下意识扫了一眼脚踝,颇无赖地起身作势要下马:不疼,不信你看。

还没起身呢,领主赶快给按住了,托着腰把人扶下来:安分点儿,安分点儿不会吗?

小十九岁而已,怎么这么能折腾呢!

大王把重心挪到领主身上,眼睛铮亮:约会怎样?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发新芽的好消息呢。

坏得你!还发新芽!

领主搂着腰架着专会气人的辛达往里走:怎么想的?不让你在家好好歇着吗?骨裂这事可大可小,长不好会有什么后果还要我再说一遍么?你真的很想做中土第一跛脚精灵王吗?

大王站住,挑眉:转移话题?

领主闭眼叹气,睁开无奈:就这么爱看我的热闹?

大王摸摸鼻梁讪笑:那确实也热闹啊。

领主:……

 

晚饭后,小埃还行,当初摔的时候有大王抱着,伤得不重。

大王那脚踝算是惨不忍睹了,又红又肿,眼见着是严重了。

给领主气得:别治了,跛着吧。

大王也不恼也不急,啃着苹果翻看领主收藏的画册:说得好像谁在乎一样!

领主想耍狠都使不出劲儿,干耗着坐那拿眼剜大王,剜也不起作用,大王连头都不抬,嘀嘀咕咕跟三个小的讨论领主究竟是更像画册上的露西安还是贝伦,最后一致认为画像失真导致爱隆王看起来更像是领养的。

领主给磨得没脾气了,瞅着大王架起来的伤脚喘粗气,没多大一会儿就挺不住了,过来给换药。

带着气儿下手有点儿没准儿,疼得没防备的大王狠狠颤了一下,瞬间一脑门子汗,原本握着的大半个苹果都脱手了,掉下来咕噜噜在地毯上滚。

仨孩子一看就不干了,小埃尖叫:Ada您这是毫无道理的报复!真令人痛心,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好诺多来着!

领主冷哼一声:我确实是。

不过手下可是轻柔多了,刚才确实没控制好力道,这辛达不怕疼,但是对疼痛的耐受程度比很多人差,同等伤情,比别人显着遭罪。

伤裹好了,画册也看完了,把孩子们都轰出去睡觉,领主回来把摊了一桌子的书收好。

大王折腾了一天,精神倒是亢奋,躺那无聊地数天花板上的星光白宝石。

领主随手从床头柜子上拿过一个信封递过去:别数了,林迪尔刚送来的,叶子给你的信。

大王眼睛一亮,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信来拆封展开,看了两眼,笑就僵了,低头捏鼻梁:怎么又写诗呢?

这回轮到领主笑开怀了,接过来看看,字写得倒是极漂亮,只有一个题目外加几句话:

 

《树》

春天长叶子,秋天结桃子。

顶上站加叔,底下趴着鹿。

 

……

大王捂着脸就不想放开了,自怨自艾躺下在床上小幅度翻滚,领主越看越笑容满面:孩子说得有道理。

篇幅虽短但滴水不漏,一家五口谁都没落下,用语质朴,感情纯真,写实得很呐!

大王一手捂脸一手抢过信纸压在枕头下,翻身——

家家有本难听难看难念的诗集,烦不过来。

不如睡觉。

 

睡了一夜,早起下了大雨。

凯勒鹏王想活动活动筋骨,就提议登山一览瑞文戴尔雨中风光,客人们纷纷附议。

大王暗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领主准备好了双份草药,又对好几个精交代再三,就差拿个绳把大王和小埃绑在一块儿吊在房梁上了,这才带着客人出门。

被禁足的大王和小埃肩并肩坐在长廊上,双手都支在身后,仰天望雨兴叹:

半精(老爹)无情,梵拉无眼!

领主可能没听见,但梵拉是有神力的,大雨下了十来天就没停过,一向天气晴好的林谷又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气候反常。

顶着雨游览,看一天那叫“景儿”,连着十天八天的话,就是受罪了。

没人爱受罪,精灵也不爱。

万一再像百多年前那样遇上山体塌方泥石流——

别扯了,顺了梵拉的意吧。

所以刨除第一天雨中登山之外,剩下那近半个月的大雨,没人出去。

但成日地窝在房间里也没意思,林谷王宫有个连着露台的宽敞长廊,闲得发慌的众人白天没事都去上面……看着漫天大雨,接着发慌。

发慌发得有点儿腻了,大王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找了一天,带着孩子们占领了长廊靠北边的一个小角落,烤肉,喝酒,玩纸牌贴条子。

基本上,什么俗干什么。

领主一看也别把客人晾在那失礼啊,干脆都给安排到靠南的亭子里,吟诗奏乐开演唱会。

两边儿谁都没打搅耽误谁,就是一边儿人间烟火滋滋冒油,一边儿仙乐缥缈天籁绕梁。

反差不是一点半点的大,勉强算得上雅俗共存。

这边大埃烤了一个鸡翅膀给妹妹,那边领主唱了一首赞美诺多的诗歌给客人。

小埃倒了一杯奶茶给大王,领主唱了一首赞美星光的诗歌给客人。

暮星端出一盘不怎么好吃的点心,斟酌再三给了两个哥哥没舍得祸害瑟爹,领主唱了一首歌颂伟大爱情的《露西安与贝伦》给客人。

大王把温度刚好的水果茶举起来冲领主示意一下,领主交代一声起身……过来咕咚咚一口气喝完。

渴蒙了,再唱下去嗓子都劈了。

对音乐不怎么感冒的凯勒鹏王早就把椅子挪到了北边,这时候举着烤鱼啃得正欢:大山毛榉家小树苗烤的,味道真好,你要不要坐下吃点儿?

领主回头看了看客人那边,盖奶陪着正吃水果聊琴艺,也没人往这边看,索性坐下,接过大王递来的烤肉,开吃。

饱吹饿唱,吃饱了就不用再献唱,是个办法。

 

雨下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停了。

大王和小埃的脚早就痊愈了,后期天天顶着雨进山打猎,林谷客人足足吃了半个月的烤肉,虽然油腻,但是也很香。

放晴那天,大王叉腰手搭凉棚看了看太阳,回头跟领主交代:我得回密林了。

孩子们巡视估计快完事了,有些政务得处理,差不多该回家了。

领主也没矫情客套瞎挽留,给打点了好些东西,带着骑兵一直送到迷雾山脚下,叮嘱了一番,直到大王一行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回了瑞文戴尔。

当晚发现,两个儿子不见了,问闺女,答曰:藏在您给瑟爹的水果车里了,跟蜜瓜和苹果滚在一起。

领主这个愁,怎么办呢?没一个像他这么稳重的,瑞文戴尔的未来在哪呢?

两天后收到大王飞鹰传书:大小埃让我转告——如果没有类似“爱隆王再婚”这种大事发生,他们就打算长住密林不回林谷了。

盖奶两口子对“再婚”一词颇为敏感,频频颔首称是,领主攥着羊皮信纸咬碎一口白牙。

住!住去吧!在密林王身边住着吧,反正都歪了,也不在乎更歪了。

再生一个是没戏了,好在还有个闺女,至于儿子,不指望了。

跟密林王混去吧,只要最后别像密林王那么专会气他,其他的随便。

 

转眼两个月,一天深夜,一队密林骑兵风尘仆仆进了林谷。

接到通传出来的领主乍见到被捆成木柴的两个儿子,当场惊了:你们怎么得罪瑟兰迪尔了?

这捆得是有多结实?直挺挺几十圈从头缠到脚,绳子倒是高级,丝绸的,捆这一路都没磨坏点儿皮。

大小埃呜呜哇哇挣扎着说不出来,林秘书赶紧上去给掏出嘴里塞着的布团:慢慢说别着急。

密林骑兵一看任务完成了,也不多说,行礼道一声“告辞”,上马就走,脚步略急。

大埃嘴巴一解放立刻不喘气大喊:Ada快派兵跟他们去支援瑟爹兽人和四毛哥十天前攻打密林虽然我们极力抵抗但是瑟爹怕我们出危险就把我们捆了硬给送回来——

话没说完呢,密林骑兵已经过了石梁,眼看着就没影了。

领主回身立刻吩咐林秘书:点兵!

日夜兼程杀到密林,那边打得正胶着。

大王倒是一点不惊讶——孩子送回去,怎么地也是瞒不住了,见领主一身杀气进门,摸摸鼻子把刀摘了弓也丢到一边,精神放松下来眼皮就打架:来都来了,帮我顶一天,我三天没睡了。

说完也不等领主回答,战甲都顾不上脱,往床上一趴,勉强又撑着说了句“别给我打输了啊”,话音没落,简直就是直接昏过去了。

领主心软得什么都没说出来,简单看了一眼大王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叫了叶子进来给他爹脱战袍,自己带着人出去找加叔听战报看战况。

说什么都多余,先替这辛达精把家守住了是正经!

 

早上,大王醒了,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叶子跟身上压着呢。

前几天四毛哥喷火,烧了大王左鬓一缕头发,给俩孩子吓着了,轮流守在爹身旁,不让爹自己待着。

躺那为自家这么贴心甜蜜的小儿女偷乐了一把,大王动手开始挪儿子,起床。

挪了一下,叶子醒了,揉着眼抱着爹吧唧一口:Ada——

这一声甜得人浑身酥麻,大王顿觉精生不能更美好。

简单洗漱了出去,外面攻击停了,双方都在休整,在下一轮攻防开始前,算是能短暂喘息一下。

领主一早带人巡视,回来在正南方工事前遇见了大王,交代传令官一声,过来拉着大王走几步绕到一棵大树后,面容肃穆语气庄重:北上吧。

这场仗就算打赢了,南幽暗密林也毁得没有固守的价值了,倒不如当机立断主动舍弃。

哪儿的水土不养精?地盘不是问题,安居乐业幸福生活才是硬道理。

大王往树上随意一靠,抱着肩膀看领主,压低声音挑高眉梢:让我逃跑?

领主没好气,伸手威胁要去戳大王肋下:我不信你没想过。

相知千年的老精,心意相通可不是夸张形容,语言算什么,眼神交流都多余。

大王四下看看,手指在肘关节重复敲击,笑了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原本的计划是这两天就动身,没想到摩多倒是先行动了。

这几年南密林被摩多阴影影响太深,已经不适合精灵居住了,有没有这次的战争,北迁都势在必行。

领主点点头,靠近了伸手开始解大王的战甲,脱了扔到一旁又去解战袍。

大王摊手老老实实让人解:小伤,没事,我密林医官也不是白给的,嘶——

隔着有些渗血的白布,领主狠了狠心,直接把戴着维雅的手按在了大王伤口上。

也就按上去的那一下确实疼得够呛,等蓝光一亮起来,大王这脸色就好多了,最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下巴搭在领主肩上声音发软:风之戒还是这么好用……

领主没说话,只用空闲的手擦去大王鬓角的汗,把人半抱在了怀里。

 

两天后,西尔凡精陆续北迁。

军队没动,得确保老弱妇孺安全上路才能动身。大王和领主一直坚持到赶跑四毛哥打退摩多进攻,确认兽人大部队被消灭、小股势力已经逃窜,才带队启程北上。

之前大半个月,领主白天指挥,晚上救人,累得骑不动马;大王更别提了,原本就带伤,最后一战又替非要留下的闺女挨了一箭。

两个一块儿坐马车,时不时还挖苦对方两句,但因为大王有伤,于是几乎都是领主先妥协。

走了一天,大王想起来个大事儿:相亲有结果了吧?什么时候“再婚”?

领主眯缝着眼睛看大王: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受伤了就安分点儿?

大王沉吟片刻:等你“再婚”之后吧。

领主扭头懒得再跟他瞎掰。

 

一场战争,摩多一万多兽人大军折损了十之七八,大密林举国北迁数百里格,说不好谁胜谁负。

用小埃的话说:我只知道,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爱隆王再婚”这事儿又被搁置了。

大埃点头附和:以及我们的后妈也许永远都进不了门了。

带着失望的朋友父女二人回萝林的盖奶在路上忍不住悄悄和自家老公嘀咕:我都说不合适吧?小树苗那边一出事,咱们小爱隆哪还顾得上别的。

对此凯勒鹏王不能更赞同,话说得叫个语重心长有大局观:所以说,诺多和辛达是世交,万年永好啊。

盖奶扶额,自家这位什么都好,就是嘴碎迟钝可咋办。

 

新密林王宫落成之日,来祝贺的不少。

大小埃跟着爹也来了,来了一脸不高兴,还在不满被人捆了送回家不让上战场的事儿,大王哄了好一阵才给哄好,累够呛去声讨领主,被按住了检查旧伤复原情况。查到一半,因为累极了,也就没挑地方,睡在隔壁领主房里了。

叶子听大小埃说了爱隆王相亲无果的事儿,忧心忡忡回去对着他姐犯愁:都没人给Ada介绍女精认识。

他Ada明明哪里都好的!

桃子拍拍她弟的脑袋:叶子乖,Ada不喜欢女精,他喜欢隔壁的男精。

叶子:哈?

隔壁男精?谁啊?

桃子一脸怜悯看着傻乎乎的叶子,啧啧,可爱又可怜的弟弟哟!

 

早上,领主从大王屋里出来,碰上一堆人,老的小的都有,眼巴巴看着他。

领主玲珑心肝却大方坦荡:我们什么也没干。

大家都信他,于是很失望。

谁知走出两步,领主回头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我确实喜欢他。

失望的精们瞬间愤怒、无语。

不就是文豪吗?说话用得着这么曲里拐弯抑扬顿挫大喘气吗?

当天半夜,轮到大王把领主拽到没人的地儿: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这一整天,遇见个精都拿奇怪的眼光看他,还奇怪得各有千秋:疑惑、了然、调侃、欣慰……什么都有。其中盖奶最直接,上来就说大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怎么就是一家人了?谁跟谁是一家人?怎么论的这是?

领主也没什么花花肠子,那既然都问到这了,就说呗。

上前把人抱住,抚着脸颊挺正式地吻了一下:说我喜欢你来着。

大王盯着领主微微皱了皱眉,摸摸嘴唇,低头想想,又仰天寻思了一会儿。

领主好笑地看着难得不知所措的辛达:你的意见呢?

大王一根手指在额角挠了挠,不怎么确定地问领主:你不嫌我不安分了?

领主点点头:你不说等我“再婚”就安分么?

……

敢情在这等着呢!等得够有耐心的啊!

大王一时词穷,然后脸就有点红。

领主倒是乐了,这辛达最是直接,要是不同意的话,早就暴躁上手了,现在脸红得这么好看,可想而知——

没对象,爱情可以放长远;确定了对象,再婚就在眼么前儿。

这独一无二的辛达,好吧,说百分百有点过头,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他的了。

 

恭喜爱隆王,贺喜爱隆王!

 

尾声:

一千多年后,孤山,矮人王相亲会,大舅妈乐呵呵陪坐,直夸奇力妈手艺好。

奇力和奇力妈笑容古怪,大舅不悲不喜,就是愁。

倒霉霍比特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一个月后,大舅妈回夏尔的路上拐进了瑞文戴尔,离开时架了马车,捎着出去游山玩水的爱隆王两口子。

大王瞅瞅大舅妈,坏笑着贴近了问领主:你猜他多久能明白橡木桶那点私心?

领主思忖片刻,笑着吻上爱妻:你们两个差不多,保守估计,一年吧。

大王笑得异常欢乐,重重回吻了领主,起身踩着横木跃到前座去和大舅妈并排坐:飞贼,我们讨论一下“朋友”和“恋人”的界限问题怎么样?

大舅妈十分懵懂且傻乐不止。

领主在后座凝视着爱妻无声而笑。

朋友?恋人?

界限划得再清……

也敌不过一往情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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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大舅和大舅妈等】插曲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谢了。


24小时心电不让靠近电脑和手机,憋死了,手写大王和领主。

但不是这篇,哈!

好吧,这是个早前的短篇,祝我和你们都健康!


叶子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觉得作为一个大好精灵青年的自己,眼下真是——

好绝望。

掰着手指算:

爱隆Ada让他看着Ada,他没看住,到底来了孤山抢钱。

爱隆Ada一定会生气的!

Ada让他看着他姐,他没看住,跟矮人跑了。

Ada一定会生气的!

他姐让他看着奇力,他没看住,让兽人弄死了。

他姐一定会……弄死他的!

不离家出走真的活不下去了。

浑身...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谢了。


24小时心电不让靠近电脑和手机,憋死了,手写大王和领主。

但不是这篇,哈!

好吧,这是个早前的短篇,祝我和你们都健康!


叶子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觉得作为一个大好精灵青年的自己,眼下真是——

好绝望。

掰着手指算:

爱隆Ada让他看着Ada,他没看住,到底来了孤山抢钱。

爱隆Ada一定会生气的!

Ada让他看着他姐,他没看住,跟矮人跑了。

Ada一定会生气的!

他姐让他看着奇力,他没看住,让兽人弄死了。

他姐一定会……弄死他的!

不离家出走真的活不下去了。

浑身上下摸一遍,弓丢了,箭光了,刀还剩了一把。

宝石半袋,金币半袋。

不知道半个月吃一顿饭够不够花个百八十年的。

百八十年后,希望家里这几口子能发善心放过他。

白云朵朵朔风阵阵。

一“叶”即将飘零……

伊露维塔大神啊!

求放过!


山腰。

奇力刚咽气没多久,又让舍不得闺女伤心的大王生生拽回来了。

大舅没死。

刀被大舅妈挡了,大舅本来挺惊喜,嘴角刚抬起来就发现,笑不出来了。

秘银甲年久失修,有一条锁链跳了线,好死不死就坏在了阿佐格砍中的位置。

伤口说大不大说深不深,就是血流得又快又多,任大舅怎么捂也捂不住。

干豆腐念了一大串咒语,也不见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忍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恨得狠了,转身挥起法杖抽大舅:作!让你作!比尔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也别想当国王!

十来个还活着的矮人都垂泪,大舅活这么大,就连在人类村子给人做苦力过得最艰辛那会儿都没哭过,这时候哭得哇哇的。

大舅妈既没交代遗言也没来什么临终表白,伸手划拉了一圈,没去握大舅也没去握干豆腐。

一只精灵的手从哭得悲悲切切的大舅和干豆腐中间伸过来,大王叹着气挤开俩碍事的,往大舅妈手上一搭,正被大舅妈握住。

大舅妈笑得又软又甜:瑟兰——

大王又深深地叹了一次气:我知道,照顾你家大毛球,帮他复国是吧?让欺负你的矮人过上好日子对吧?

就冲你这舍己为人的愿望,真要死了估计也得变成个星星照耀阿尔达世界啥的。

大舅妈笑容就没改过,但却轻轻摇头:这些让他自己来……我想说,你得照顾好自己……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我会保佑你的……我去给埃尔隆德托梦……

两边的大舅和干豆腐哭得更大声了,并且一个比一个难看,大王反倒是笑了,摇头连叹三声“飞贼”,边说边捡起大舅妈的剑,在自己掌心轻轻一划,把流血的伤口对准大舅妈的,按住了开始念咒语。

哭到一半的大舅停下来,干看着发现一句也听不懂,但识货的干豆腐很快就擦干了眼泪拽了他一把:快点把藏宝库打开,至少给瑟兰迪尔一半。

大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问为什么,凭什么。

干豆腐在大舅大腿上狠狠戳一下:人家拿命换你媳妇呢!

大舅愣了没一秒,狂喜:给给给!全给!一个大子儿也不留!

有媳妇就行了,钱都是粪土!


折了好些生命力,又流了三分之一血,大王站不起来了,但大舅妈活了。

念完咒语,大王也不管地上冷不冷湿不湿脏不脏,直接躺倒在大舅妈身边:飞贼,这回你想死也死不成了。

死不成的大舅妈还有点虚弱,躺那转头看大王:解释。

大王疲累地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你身体里有我三分之一的血,我还念了点儿咒,所以说,你现在也算半个精灵血统,除非阿佐格复活再给你一刀,否则……永远做朋友可不是说说的。

大舅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舅扑过来了,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表衷肠表感谢。

干豆腐撩起袍角擦眼睛,不小心揉了些灰尘进去,还把眼迷了。


被扶起来的时候,大王一张冷脸白里透青。

歇了一会儿,让人把大舅妈和桃子都归拢到跟前,深吸一口气指着旁边那对甥舅,开始批斗眼前这俩:我后悔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大舅妈本来就得倚着石头半躺半坐,现在不低头都是认怂的架势,桃子更别说了,垂目做乖顺状,反正俩人想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你这刀子嘴也不是一天两天,哄哄就好了,真能指望你狠心杀人咋的?我们不往心里去,你高兴就成。

一看那两张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刚才的心痛欲死都扔脑后拿他的训斥不当一回事儿的脸,大王一口血涌到嘴边强自压住:你们认识到错误了吗?

大舅妈主动举手,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铿锵:认识到了,不该和矮人一块儿出来胡作,特别是不该和大毛球玩暧昧。

桃子跟着点头坦白自我剖析:不该和小毛球交往。

对视一眼,同时总结:珍爱生命,远离毛球,因为他们贪婪小气猥琐,卑鄙无耻下流。

揉着眼的干豆腐停手心说行啊二位,这业务可够熟练的啊。

旁边站着的还喘气的十几个矮人想发火给自己叫两声屈又不敢,毕竟人家刚才救了你现任的准王后和下一任准国王,这个恩情大了去了,忍气吞声此时是必要的美德。

大王一看大舅妈和桃子表态了,终于是气顺了点儿,站起来刚要吩咐下山,冷不防打桃子身后猛冲过来一个人,“砰”一下撞到他身上抱住他。

Ada!


打完了博格,叶子不是找了个山洞猫着胡思乱想吗?想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眼前发黑心口发疼,接着就觉得到从小到大都围绕在身边的那抹最熟悉的气息迅速弱了下去。

头瞬间炸了:Ada!

拔腿就往洞外疯跑。

边跑边喊:Ada别出事啊!Ada你等我啊!

一路嚎叫着上山杀到他爹面前没刹住脚,把大王撞得忽悠一下,压下去的那口血没忍住,沁出来一些,有一滴刚好滴在叶子的金发上,大喇喇鲜红刺眼。

敷衍玩闹的大舅妈和桃子都傻了。

叶子也傻了,满眼震惊结结巴巴:Ada你,你……

“你”了好几次没“你”出下半句,他爹向来红润的薄唇已经没了血色,靠里的部分却被染上浓重的艳红。

大王站稳了深吸一口气,发现还是压不下去,心一横,算了。

推叶子一把没推开,只好一偏头——

一口血溅了一地。

现场静了又炸了。

其实大王的毛病真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罢了,吐出来倒是舒坦了。

抬手用袖子抹抹嘴角,大王长出一口气:现在轻松多了。

他是轻松了,别人全恨不得把心都吐出来那么难受。大舅妈“嗷”的一声,愈合了的伤口好悬没崩开,跟着桃子也开始惊叫,叶子更是撕心裂肺,连干豆腐和大舅都来凑热闹问长问短。

大王给叫恼了,一群人围着闹哄哄的心烦,蓦然喊了一嗓子:都给我闭嘴!

都闭嘴了,鸦雀无声。

大王沉着脸吩咐费伦:召集人马,回密林。

费伦面色不定地执行了命令。

大王又转向大舅妈和桃子:你们俩,跟我走还是跟矮人走?

这俩都吓死了,一叠声点头:跟你走跟你走,天荒地老跟你走。

干豆腐过来:我也跟你走。

大王瞥他一眼,有点迟疑:你……你随意。

干豆腐:……

叶子上来扒住他爹:我回家!我跟您走!

去他的流浪!去他的绝望!谁爱生气谁生气!剁了他也认了!

他就是一片儿宅叶子,就想戳在他爹的王冠上窝着,爱咋咋地!

大王看看儿子,皱眉:一个成年精灵说话算话,不是不想回家吗?不是想去游侠吗?怎么说改就改?

叶子豁出去了:我出尔反尔,我改!

亲爹啊别记仇,那都是借口!我刚那不是慌神儿了吗?我不是怕回家被你和爱隆Ada还有我姐联手打死吗?

我现在不怕了,我是一片儿勇敢的叶子,让他们打死我吧!

他爹微抬下巴,眼角上挑,那意思:出尔反尔?我儿子?

叶子脑子里溜号太厉害,没能及时领会,等反应过来,大王已经扔下他,吩咐人下山。

大舅妈和桃子跟着,一个让人抬着,一个扶着大王,队伍走得不快,叶子就跟着。中途被大王看了好几眼,看也不走,就是跟着。

耍赖皮么,谁不会啊!

他加叔教他两千多年,尽得真传,对付他爹还不跟玩一样!

拖拖拉拉下了山,还想再跟,被大王阻止了:你往北我往南,不是一路,走吧,跟你爱隆Ada的养子行侠仗义去吧,记得来信。

叶子磨磨蹭蹭就是不动。

大王再三催促,叶子想想,不情不愿抬脚,堪称一步三回头:Ada,我走了。

大王点头:路上小心。

走出三步:Ada,我真的走了?

大王继续点头:记得来信。

酝酿一阵,表情可怜兮兮再走出三步:Ada,我很可怜地走了?

周围人都看大王,大王短促地吸进一口气,闭眼撑了一会儿,回身:回家帮你加叔点两个月仓库不许叫累!

很可怜的叶子欢天喜地扶着他Ada上马一屁股坐在他爹身后搂住腰握住缰绳。

加叔,我密林好叶子囫囵个儿的回来啦!


回到密林,还没进门,加叔先出来预警:领主大人回来了,在宫门口坐了一天了,脸色很差。

脸色也很差的大王脸色就更差。

兵发孤山,他家埃尔是不同意的,当时就批评他了:为点儿宝石为点儿金币就去打仗,你觉得合适吗?

彼时的大王还挺理直气壮:我的东西我拿回来怎么就不合适了?抢钱怎么了?四毛哥能抢我为什么不能抢?照你这么说,我坐那等他们都挂了再拿就不算抢了对吧?

领主气结:牙尖嘴利强词夺理!总之,我不同意!

大王也来脾气了:不同意我也去!

趁着领主南下去帮干豆腐,大王不顾叶子苦苦阻拦,指挥密林精:快点快点,我们去孤山拿钱。

等领主回来一看,财迷媳妇不在家,到底是抢钱去了。

气大发了。


刀枪入库,战马去缰,进门休整了一天,说实在的,大王挺忐忑的。

他家埃尔宠他……得打认识那会儿算起吧?婚前婚后加起来又爱他一千多年并且没悬念地即将爱下去直到永远,还从来没跟他生过气呢。

真是有点……后悔倒不至于,就是——

气坏了可怎么办?

从回来就不和他说话呢!还分房睡,分桌吃,白天给他熬药灌药,伺候完了就走,也不是不交流,交流全是眼神,眼神都是忧郁。

就两天时间,愁得他都快长皱纹了。

没辙了,豁出去吧。

半夜去爬床。

反正又没人看见,看见也没人敢说什么。


睡下没多久,领主发现床上多了个人,起来点上灯火,坐那看书,不理大王。

大王莫名理亏,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尴尬无趣胸口发闷,只好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闭眼想了一会儿,扭头:我走了?

领主不抬头。

大王又迈出一步:我真走了?

领主翻了一页。

大王拖着步子回头:我很可怜地走了?

领主……手上的书掉了。


大半夜的,宫里宫外都听见领主大笑的声音。

大舅妈翻个身:嗯,瑟兰这是搞定了。

桃子打个呵欠往被窝里缩缩:Ada万岁,Ada威武。

叶子点着仓库里的白宝石:1323,1324,132……啊!加叔!我又扔错堆了怎么办!!!

加叔守着受伤的大角鹿喂牛奶:个毛楞叶子,重数呗还能怎么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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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AL,大舅和大舅妈等】山下有精啊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谢了。

从内容上说,我默认大家都看过了《魔戒之战》,知道暮星和伊欧墨的情节。

LOFTER外勿转载。

 

最近在和疾病斗争,有时暴躁有时烦躁。

基友说,做点喜欢的事分散注意力,不要去想它。

我想,喜欢的事,有几样,ET是应该加一个“很”字的吧。

所以,谢谢我王和领主,喜欢你们,我很幸福。

 

最后联盟之战的第二个年头,大绿林正式参战。

大绿林参战的第二个年头,战场四周暴雨连天。

 

又下大...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谢了。

从内容上说,我默认大家都看过了《魔戒之战》,知道暮星和伊欧墨的情节。

LOFTER外勿转载。

 

最近在和疾病斗争,有时暴躁有时烦躁。

基友说,做点喜欢的事分散注意力,不要去想它。

我想,喜欢的事,有几样,ET是应该加一个“很”字的吧。

所以,谢谢我王和领主,喜欢你们,我很幸福。

 

最后联盟之战的第二个年头,大绿林正式参战。

大绿林参战的第二个年头,战场四周暴雨连天。

 

又下大雨了,打雷,天气很坏。

就算是神的首生儿女也必须承认:这么多种族里,数人类生命最短,但是也数他们的生命力最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状态下,四处湿哒哒连帐篷角落都长满了蘑菇,敌我双方情绪都很低落,偏偏只有深谙随遇而安精髓的人类适应能力最牛逼。帐篷长蘑菇了啊,人说长就长呗,也别糟践,摘下来炒着吃,省不少口粮不说,味道还怪好的。

……没话说,逆天了这是!

反过来对精灵来说,饶是再怎么热爱自然也不愿意见天儿的在水里泡着,连雨天太长,诺多精都窝在帐篷里唉声叹气,只有超级爱水的大绿林众精比较自在。

帐外铺天盖地哪儿哪儿都流水,西尔凡军营这边倒是没受太大影响。大绿林刚参战的时候,至高王为了拉近关系,特意给留了个好位置扎营,地势不是最高,但好处是不存水。

养父子三人正在帐篷里斗得热火朝天——跟西尔凡精学的,森林里最常玩的游戏,一人一根树叶儿梗子,交叉起来互相拽,把对方的拽断就算赢。

爷儿仨一人一捆备用的叶梗子,都在手边儿放着,床上地上散落着好些拽两截儿的。一本羊皮纸已经用去半本,画满了道道记录胜败情况,算起来三人各有胜负,倒是还没决出最后赢家。

雨越下越大了,这种天气别说精灵,连梵拉都懒得出门,何况被围困多时的索伦?

拉锯战,且打着呢,得自己找消遣减压。

一个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天空,诺多半精传令官挑起门帘,收伞进帐。

走没两步,头顶一声炸雷,大绿林父子三人齐齐看向他。

老王顶着一张出尘脱俗的美脸笑眯眯继续挖墙脚:小爱隆啊,别跟你的星星王混了,没前途,来我大绿林吧,待遇从优,要啥给啥绝不还价。

加叔挑出一根虽然细但是看着就韧性十足的抻了抻:借粮?不是昨天才送去一车?吃这么多要当心啊,胖了上战场可是跑不快。

大王喜上眉梢:快来快来,我存货不多了。

青年领主跺了跺靴子上的泥水,黑着脸过去,三掏两掏从手上提着的一个大口袋里掏出一大捆湿漉漉但码得整整齐齐的叶梗子,递给大王。

老王惊:作弊!

加叔怒:这是明目张胆的夹带私藏!

大王脸皮厚得赛靴底:输不起就输不起,哪儿那么多闲言碎语!

拉着领主的衣袖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坐下,塞过一包香喷喷的地瓜干,一个新鲜硕大的红苹果:Ada再来!今天一定刷干你!

老王被激起了斗志,挑了一根粗壮的叶梗子,扭了扭还呵了两口气在上面,金发往脑后随便一撸:来来,看谁刷干净谁!

传令官见怪不怪,反正认识了一年了,绿林精就这个作风行止。脱了靴子上了矮床,盘腿坐在大王身边看父子仨人掐,嚼一根地瓜干,韧性劲道,再咬一口甜脆甜脆的苹果,看热闹看得叫个投入,连吉尔加拉德大王在营地里四处喊“小爱隆赶快回来吃晚饭”都没听到。

 

三千多年后,维林诺。

乌欧牟大神最近心情好得有点过分,大雨下了好些天。

老王,加叔,大王,叶子,爷儿四个在村子中间已完工的最小一座凉亭里坐成一圈,一人身边一捆叶梗子,拽得正来劲。

亭子边儿上坐着品茶的领主和至高王,以及烧水的人皇。

亭子外边儿还有几个大亭子,坐满了也在“鏖战”的西尔凡……和部分诺多,还有一个迈雅。

远远的跑来两个人,前一个是大舅妈,后一个自然是大舅。

大舅妈老远就开喊:等等我!我比尔博·巴金斯又回来了!

跑过来摘下斗笠扔给大舅,一屁股坐下,解开背筐往外一倒——

哗啦,一座叶梗子山。

领主、至高王、人皇,扶额、捂脸、被开水烫。

真有拿扯淡当事业干的啊!

叶子一见对面大舅妈那座叶梗子山,再撒么一眼自己那相形见绌的一小把,扭头高叫:亲爱的小希望,我需要支援,要叶梗子,多多的粗大的叶梗子。

他亲爱的小希望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转身戴上斗笠顶着雨去爬树。

叶梗子,还多多,把你这最大片儿的叶子腿儿掰下来算不算最粗大的叶梗子?!

大王瞅着大舅妈的叶梗子山看了一会儿,又去看大舅妈,话出口那叫个直白:飞贼,我需要支援。

大舅妈二话没说,大方地分出去一半,末了还问:够不够?不够我让索林再去找。

刚掐完一背筐叶梗子的大舅就觉得手指头又开始疼。

大王美滋滋扭头冲领主一笑:看,我会疼人吧。

领主回了一个温柔的:嗯,所以我是精生赢家么。

至高王一看,得了我也别等人喊了,拿起自己的斗笠戴上,路过老王的时候给捋捋头发又拍了拍肩膀,转身融入蒙福之地的雨幕。

茫茫水天浑然一色。

结实厉害的叶梗子,你们都在哪儿猫着呢?

 

下了一个月,终于放晴了。

维林诺的早上也恢复了百鸟齐鸣百花齐放,不少老精憋了太久,纷纷早起出来晒太阳散步。

领主一路走一路跟精打招呼,走到大王窗下的时候简直口干舌燥。

名气太大也不是好事,容易为名所累。

进了大王卧室,每天早上都来看儿子的老王已经出去了。

大王还在睡。

维林诺有众梵拉神力庇佑,家里人又个个都宠着西渡前伤病最多的前密林王,别的且不说,但凡睡下,从来没人中途打搅。

领主俯身在爱妻额头上轻吻一下,转身拿着刚采回来的草药去配置。

配好了药拿回来,大王刚醒。交换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就算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门走没多远,老远就听见加里安吆五喝六趁着不下雨,指挥密林精在外面正盖房子,施工一年多,山脚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新国度。

不过从规模上看,叫新村落更合适。

伊姆拉崔·绿叶村。

绕了一圈回来,先去大舅妈家吃早饭。

大舅妈的房子在大王家隔壁,也是加里安给盖的,木质栅栏开了一个侧门连通两个院子。

院子不大不小,碎石小路蜿蜒回旋,左右都种满了花花草草。再后面是住宅,一砖一瓦门窗地板家具装饰都是加里安和林秘书指挥人直接从夏尔抠过来的原装货,按图纸重新拼起来的,和大舅妈在夏尔的房子一模一样,只是举架高了很多,方便精灵们进出。绿色的圆形屋门上嵌了那枚光华灿烂的阿肯宝石,大半夜的刷刷冒亮光,比星星正经亮不少。

隔着一条石子路,大门正对面有一排款式相近细节不同的房子,盖得十分精致,是几间小小的店面,错落分布在绿树繁花间。

勤劳勇敢的大舅妈在大王的鼓励、加里安的帮助下,开了一间小餐馆,取名叫做“山下有精”。

大舅不乐意,愤愤地捶着一只褪好毛的维林诺土鸡:为啥不叫山下有霍比特?山下有矮人也好啊。

大舅妈烹制着腌肉接话:我怕被打死。

满地精灵一抓一大把,你开个饭馆叫山下有矮人?长那么大脸了吗?

餐馆还在筹备阶段,但光是每天试菜飘出去的香味已经吸引了不少精驻足,俨然有大卖的趋势。

领主在大舅妈的隔壁,也就是自家房子对面开了家书店,也租也卖。其实一开始想过开诊所,但是考虑到维林诺这地界都被梵拉神力笼罩,除了一些个有旧伤顽疾的老精之外,压根没人生病更没人受伤,于是诊所基本开不起来。

书店规模和隔壁的餐馆一样,主推大舅妈的两大作品《精灵宝钻》和《霍比特人》,外带一些中土见闻什么的。本村和对面萝林村的精来看不用给钱,山下这一片的精也不用,给点蔬菜水果野味自己做的小东西什么的意思意思就行,维林诺几个现有城市的人和阿门洲另外两大领地的人也有来租来买的,一般都是给金子宝石。经营项目,按照大王的话说,有点单一。也不是没想过卖精灵史,但是,部头太大,卖不动。

盖奶那一家子在对面山上建了个萝林村,哈迪尔是头一个开店的,卖盖奶做的兰巴斯,但是在这个吃喝不愁的蒙福之地来说,精灵饼干和大部头精灵史差不多,销路窄,卖不动。

领主的书店再过去一点,是一间烟花爆竹店,干豆腐和佛罗多合伙儿找加里安借钱开的,生意不错,已经回了本,正在盈利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

加里安暂时做建筑承包商,四处给人盖房子,足迹踏遍方圆近百里格的大小山包河流,密林精免费,已经从瑞文戴尔脱离出去的那些个早年的诺多流亡贵族,关系一般的照价收,关系好的象征性地收一点,有钱没钱都行,报酬不拘形式,工程质量还有保障,反正在这一片名气很大。

说到加叔和林秘,就不得不提一下当年运来的那两百条大船的财产。加叔林秘两口子都是精中之精,深谙财不露白的道理,除了吃穿用度家伙什儿,留点够用的生活费,剩下的全都被超级会过日子的两口子指挥密林精找地儿藏起来了。

加叔自信:除了我和我们家那位,别人甭想找着。

瑞文戴尔来的那些早期贵族后裔成分太杂心思也不单纯,当年寄居在领主的屋檐下忍气吞声没办法,现在到了维林诺也不爱再受人管束,正好趁此机会划清界限,除了林秘和一些个只认领主为主的骑兵卫队什么的,其余的人已经纷纷在阿门洲三大领地找了地方定居,离得挺远,倒也挺方便。

 

叶子和人皇一看别人都找到了第二次创业起点,关起门在家憋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卖酒!

选定了发展方向,两口子蹲那接着憋,这个酒该怎么酿呢?

大王目前算是赋闲在家,主要是家里人都舍不得他操劳,叶子要赚钱养爹,人皇要赚钱养岳父,领主要赚钱养爱妻,加里安要赚钱养他家林秘书外带整个密林老老小小以及大角鹿。

大舅妈要赚钱养朋友,捎带着养大舅。

大舅扔飞捶鸡的木棒:我为什么是那个“捎带”?

大舅妈慢动作转头看着地上的木棒,一字一顿:捡起来。

大舅色厉内荏挣扎了一会儿,施施然过去,捡起木棒拿到后厨去洗干净回来接着捶。

大王也不是完全赋闲,每个月底,大家会把账本都拿到大王这来,由大王统一过目,评估经营情况。

一年过去了,大王每次评估完都会点名称赞萝林的账本:极干净,看了年初就知道年尾什么样儿,一点都不耗神。

大家很快就发现,哈迪尔的账本虽然很单薄,但是他的脸和肚子越来越圆了。

大舅妈去了一趟萝林村采买调料,回来告诉大王:生意不好太苦闷,我看见哈迪尔坐在店里吃兰巴斯解闷。

大王点头:自产自销,萝林的经济还在粗放原始状态。

 

一日之计在于晨,伊欧墨照例起来把“树比星空爱得早”打扫了一遍。

说到这个店名,大家都觉得有点儿长,架不住大王乐意,领主也乐意。

人家正主儿都乐意,外人还说什么?

字是金花老师题的,气韵雄浑充满了上古范儿,走过路过的看了都称赞。

前任人类国王打扫得很认真,虽然其实没什么可打扫的,每天至少擦三遍,早就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灰尘,只不过是借机和心上精的父亲套个近乎。

领主每天和大王一起去大舅妈的店里吃早餐,吃好了就和爱妻一起去店里,看店的事情都交给伊欧墨,两口子坐那头碰头挨着,有时写一两首诗,有时夫妻俩一起看精灵野史。

不是精灵史,是精灵野史,因为差着一个精神层面,所以比精灵史好看了六千好几百零一十九倍不止。

一日六餐基本都在大舅妈家解决,但也有例外。

领主用一年的时间,终于从大舅妈那学会了煎鱼,大王比他慢点儿,但好歹算是也学会了调拌菜。兴致上来的时候,夫妻俩洗手下厨做个菜,再让人类帮工伊欧墨烤一炉香喷喷的面包,也能吃得眉开眼笑。

 

两口子在店里转了一圈,称赞了两句伊欧墨的工作成果,等阿尔温来店里之后,相携出去,经过加里安的建筑工地,去钓鱼。

绿叶村房子都建好了,正在搞基础设施建设,广场喷泉花园道路之类的,两大管家夫妻档精明强干,大王和领主一点儿都不用操心。

建筑风格主打低调舒适,但该雕花的地方雕花,该架桥的地方架桥,省钱的事儿从来不干。

反正诺多精灵骑兵精通各种技艺:雕刻、绘画、木工、设计、装潢、园艺……再加上密林那些个除了会赶马车还会盖房子的西尔凡领主,不愁住不上好房子。

林秘书正跟那看图纸,一见大王和领主过来,点头示意,接着去指导建设。

双王也不添乱,转了一遍,找林秘书要了个小桶,往海边走。

大王一行算是最后一批来的精灵,来了之后阿门洲就算正式封闭了。来之前此地已经有很多的坐地户,因此这一小撮中土精灵的到来倒是引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不过大王他们都低调,于是没几天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人特别去关注他们。

经过港口的时候,不少当地精都和领主大王打招呼,表现很是热络。

说起这个,还是得归功于大舅妈。大王这一年没少来钓鱼,每次大舅妈都给带不少好吃的。海边当地精家里的小精灵对金发的高挑精灵都挺好奇,偏大王又生来就招孩子,于是经常是往那一坐周围就围了一群,一个个乖乖眨着大眼睛,等大王分好吃的。

这次领主又提了一篮子大舅妈做的肉馅儿小烤饼来,一大票小精排着队每人领了两个,然后举着吃食围到大王身边去乖乖坐下安静等着。

港口的家长们拿袖子抹眼角:这帮熊孩子在家怎么就不能这么乖呢?

大王挂得了鱼饵甩了竿,往那一坐,领主跟着过来把人往怀里一搂,掏出本《霍比特人》精灵语版,绘声绘色开始朗读。

在蒙福之地出生的小精灵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又好奇极了,听得屏住呼吸连肉饼都忘了吃。然而着迷的却不止他们,按说这本书大王是第一个读者,拜天生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所赐,内容也是烂熟于心,早该听腻了,但是——

没办法,他们家埃尔这副好嗓子……

闭上眼,仔细品,越品越有味儿。

回回听,回回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加里安没说错,中了诺多半精的毒,救无可救。

 

绿叶村广场竣工的第二天,又下雨了。

乌欧牟大神也不怎么了,最近心情好得有点过头,众梵拉拽都拽不住,就是要下。

一下雨,密林精整齐划一,白天在家找地儿拽叶梗子,晚上天不黑都开始打呵欠,昏昏欲睡缩在被窝里不出门。

连那几个辛达都不例外。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还没停,大王翻个身正好贴住领主的怀抱:我决定做从来没做过的冒险。

领主点头:好。

大王很认真地宣布:我决定做一个农夫。

领主很认真地赞同:好。

然后笑了个惊天动地。

大王拉着脸掀起被子要下床,被乐岔了气儿的领主抱住安抚:爱妻,别生气别生气,我不笑了,我不笑了还不行?

大王哼哼两声,还是起身穿上外袍,撑着大舅妈给做的荷叶伞,越过两家院子之间的小木门,去找大舅妈商量事儿,剩领主一个人穿着睡袍蹲在门斗下托着下巴无焦距凝视雨帘打瞌睡。

一下雨怎么这么困呢?是不是叫他家爱妻传染了?

 

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大王起得早,老王进门说早安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他家小春天的影儿。

领主苦笑着汇报了大王的雄心壮志,老王美滋滋:我的小春天最能干了。

领主没话。

太阳出来了,早起的大王已经把书店后的开阔地圈了一片出来,做自留地。

认认真真指挥着孩子们除了草烧了荒平了地,连土里板结的小块土坷垃都站那盯着人皇和伊欧墨仔仔细细捏碎。

最近的两代刚铎王蹲行地垄沟挥汗如雨,毫无怨言。

技术指导大舅妈过来看了一回,回去问大王:你想种点儿什么?

大王也犯愁,种什么呢?

晚上在花园里开大会,十几口子坐那认真思索,种什么好呢?

老王坐在儿子和孙子中间,剥一个金罂果,搓下一小把给儿子,再搓一小把给孙子。

大王和叶子把自己那把分成两半,给了领主和人皇分着吃。

老王自己搓了一把放嘴里,回头冲大角鹿得意洋洋显派:输了吧?不会了吧?

大角鹿看看造型复杂的金罂果,再看看自己就分了两瓣的蹄子,眼神十分凶恶:算你狠!

 

满院子精灵叽里咕噜说话,大舅各种听不懂,就坐那生闷气。

大舅妈原本也听不懂,但是人家好学,学了一年,已经可以自己读原文版上古精灵史。

媳妇高大上,大舅就有点失落。

商量了一晚上,吃了一大盆金罂果,什么也没商量出来,只好各自回屋睡觉。

要不说呢,鸡多不下蛋,人多净扯淡,干不成事儿。

 

大舅妈的餐馆很快筹备得了。

“山下有精”开张那天,门口光是队伍就排出好远去,连带着领主的书店和干豆腐的烟花店都跟着来了不少生意。

头一天,大舅妈做了点儿促销活动。

依着大王的意思就说不用,凭你那手艺,梵拉都得来捧场,促销根本用不上。

大舅妈好人品啊,乐呵呵说图个开心嘛,每人送一小包炸小鱼。

小鱼是海边浅水里出的,长不大,就一根手指那么长,都是大王和领主带着海边的小精们捞回来的,味道鲜美但是没有太多肉,码头附近这些对吃喝不怎么精通的当地精都不会做,架不住大舅妈手高,炸得酥极了也香极了。

排队来吃饭的精时不时都去看大王和领主,眼神都有点羡慕。

拿霍比特大师的炸小鱼做零食随便吃,真是幸福又奢侈。

生意好得过分,好些精在店里吃完了又买一份带回去给亲戚朋友,大舅妈的餐馆一天之内爆红。

干豆腐端着一大碗肉丸子吃得十分满足:我的朋友,你要火了,我想“维林诺最受欢迎的人”这个头衔是没有人能和你竞争了。

大舅妈腼腆一笑,大舅脸上写满了“与有荣焉”。

开业没几天,大舅妈犯愁了,调味料用得好快。萝林村倒是近,但有几种香草是隔壁领地出售的,采买一次要走好远。

弃商务农的大王听说了,过来看了看,又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转了转,最后说:我给你划块地,自己种吧。

大舅妈眼睛一亮:好啊。

种吧。

把大王那块精耕细作的自留地划出来一小片,人皇带着叶子去了趟一周一次的维林诺大集采买了各式各样的种子,回来种,顺便种点儿麦子什么的,酿酒。

大王比谁都积极,成天泡在地里,对着领主买来的《维林诺植物图谱》,照看得叫个认真。下雨挖沟、烈日搭棚,长虫子了就发动全家来抓,抓完了发现地给踩实成了,又找鹿来翻地松土。

萝林村的哈迪尔来看了一次,沉默许久,回去关了兰巴斯店,也搞起了小开荒,种梅隆树。

大王一看就说完了,维林诺满地梅隆树,你种来是要干吗?当劈柴烧都比别的木头烟大。

盖奶摇头不已:小哈,歇了吧,咱们不是做生意的料。

哈迪尔非常心塞,找叶子要了一包花籽,这个那个一股脑撒在地里。

爱长啥长啥。

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长了一地姹紫嫣红,还挺好看。

林秘来看了一次,摘了一朵带叶的宁神花,压干了夹到书里,说是给加叔做书签。

领主顺嘴就给哈迪尔出主意,说你可以多做点儿,我在书店里帮你代卖。

哈迪尔一听,连夜采摘烘干黏贴摆造型,精心做了一百多张给领主送去。

销路居然不错,哈迪尔就有信心了,专心做起了手工艺人。

盖奶两口子特意跑来感激领主:太感谢你了,我们家小哈终于重拾了生活和事业的信心。

领主客气得直说“哪里哪里”。

 

秋天的第一个月,大舅妈关了店,领主关了店,干豆腐关了店,还是没能酿出酒的叶子两口子也收拾好了小包袱。

大小埃和暮星外带伊欧墨一起烤了很多小饼干。

大王收了账本找出弓箭,老王也穿上了儿子种地赚钱给他新做的猎装。

加叔和林秘把手上的工程交给了密林十几个领主,简单收拾了一下,大家到村口集合。

出去探险。

阿门洲偌大个地方,风景名胜多了去了,不看可惜。

从进了港上了岸安顿下来那天开始,大王就和大舅妈约好了:慢慢探,不着急,日子大把的,每年走几个山头儿看几个湖,也够看成百上千年呢。

没找当地向导,就是一队人自己玩,走走停停也不要紧,野外活动的乐趣不就在这么。

路过前一年探过的榛子林,碰上了正摘坚果的金花老师。

领主微笑招手:又去看涌泉大人?

金花点点头,从树丛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树叶子过来:各位都好啊。

各位都和他打招呼,大舅妈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秘制肉干给金花老师:去曼多斯给涌泉阁下带好儿啊。

金花也不客套,点头收下了,又给大舅妈一袋松子:你们人多,吃这个省。

众人:……

抠门都抠到维林诺来了!

 

告别金花老师,又走了一阵,又下雨了。

干豆腐就纳闷:乌欧牟冕下这是咋的了?

这么兴奋呢?

不过下雨也不打扰兴致,晴天有晴天的玩法,下雨有下雨的乐呵。

吃松子,拽叶梗子。

出门在外没亭子了,比老王晚了半年才从曼多斯神殿出来的至高王顶着草帽蹲在树下掐树叶子,掐完了再把梗子拽下来。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能等人要了拿不出来对吧?

雨没停,晚上就地搭帐篷住下了。正好旁边儿有条小溪,晚饭后大舅妈砍了好些柳条,编了一个款式质量都不错的筐,叫上大王:抬鱼去。

大王欢天喜地跟着去了,俩人在河里忙活半天,总算是把筐放好了,回头一看,岸上都砍柳条编筐呢。

拂晓时分,一个惊雷,大舅妈醒了,大王也醒了。

爬起来去看河里的筐。

大舅妈先到,双手较劲抬了一下筐,没抬动,赶紧喊大王。

大王过来,一上手也有点吃惊,抬上岸往地上一倒,吓一跳,一座小鱼山。

乌欧牟大神好像突然关上了水龙头,雨骤然停了。

大舅妈开始拾捣鱼,太阳这么大,晒小鱼干正合适。大舅陪着,其他人自由活动。

叶子他们都在接着编筐——昨儿晚上没编好,早起除了水草啥也没有,编个好的也捞大舅妈那么多的鱼,晒了回去冬天加菜。

维林诺的四季不算特别分明,总体温暖舒适为主,但却有一个短短的冬天,满打满算有一个月的样子,会下雪,不算冷,但是很好看。

闲看瑞雪满山岗,梵拉们也是讲生活情趣的不是?

趁这工夫,领主拉上大王,去林子里幽会。

出来玩么,风景不错还有心上精在旁,给什么也不换,这叫天大的幸福。

等两口子提着一串野兔一大兜野果从林子里出来,天都正午了。

加叔塞给大王一杯冰镇葡萄汁,笑得还挺暧昧:干吗了一上午?

大王抿唇一笑,略得意地扬起手里的东西:拽叶梗子,我们家埃尔可爱玩了。

加叔呛了一口冷哼:你们家埃尔真是……内秀。

平时让上场都不上,敢情是憋着劲只跟媳妇一起玩呗?

……出息!

 

玩了一个多月才回家,赶上大王的自留地大丰收。

全家上阵,一天收完,粮食入库,瓜菜下窖,大舅妈又开始分门别类,晾干菜,又把糟蹋粮食也酿不出酒的叶子轰上山采蘑菇。

干豆腐就说你这储存得太早了,冬天还好几个月呢,又不缺吃的,再说菜窖完全可以保鲜,不用晒干的。

大舅妈振振有词:隔行如隔山,干菜鲜菜是不同的风味,不一样的。

刚吃完一个大舅妈用新麦子给做的烤饼的大王踱过来:飞贼的种族属性,就是这样的,不用劝。

秋再深点儿,大王带着叶子进山打猎,按照大舅妈的吩咐,专打野猪什么的,回来做霍比特火腿用。

下第一场雪那天,大舅把之前亲手打造的一个外圈有二十个格子的大铜炉抬出来放到餐馆地中间。大小埃抢着出去挂了“歇业”的牌子,回来吃饭。

早上起床,外面的雪也下得很厚了。早饭后大舅妈穿上厚厚的皮草大衣,跟大王上山四处撵野鸡。

关系有了点儿眉目的暮星和伊欧墨找了个僻静地儿正谈心,被突然窜出来的野鸡群和撵野鸡的尖耳朵们吓了一跳。

大舅妈掉下来砸出一个雪坑,爬起来连连道歉,大王貌似镇定,拍拍雪冲眼前的小儿女酷酷地点点头,拽上大舅妈深一脚浅一脚走远,继续撵野鸡。

人没影了,暮星才回神,自言自语:我Ada怎么也不看着点儿。

林子里的灯这一盏那一盏亮起来的时候,干豆腐挑了几个新做的烟花,拿到村子中间的小广场上,招呼孩子们来放。

大王和大舅妈拖着一串惨嚎的野鸡下山,领主和大舅都在山脚下等着。

不耐寒的大舅拉开毛披风裹着也不怎么耐寒的大舅妈,拖着野鸡一路小跑,领主牵着大王的手远远跟在后面。

头顶星光点点,山下灯火温暖。

大王走几步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冻柿子塞给领主:飞贼给橡木桶摘的,被我抢了。

领主笑着在大王面颊上轻吻一记,接过柿子握住,右手紧扣着大王左手,两口子说说笑笑,渐行渐远。

一声爆响,第一朵缤纷焰火腾空,乌欧牟大神吹开漫天晶莹雪花。

山下有精,正要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