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仁心那些事儿》12:马拉松俱乐部Steve是谁呢?好难猜!
Chapter12:全价出售贫嘴黏人精江海神医秦文彬的教程
“秦文彬...”
“嗯?”
刘梓懿松开抱着秦文彬的手,让自己能面对秦文彬的脸,当刘梓懿真正静下心来和秦文彬对视,原本已经平复好的心情,顿时风起云涌,所有的难过涌上心头,刘梓懿带着哭腔问道:“我.......已经拼尽全力去救她了,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秦文彬在得知今天刘梓懿那场手术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做好安慰人的准备。但,他见到刘梓懿时,她的平静让秦文彬有些意想不到。可现在,他面前的刘梓懿才是真正的她。
她能在他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不用逞强,可以任性、强势,他都能稳稳接住并爱着。
秦文彬不语,...
Chapter12:全价出售贫嘴黏人精江海神医秦文彬的教程
“秦文彬...”
“嗯?”
刘梓懿松开抱着秦文彬的手,让自己能面对秦文彬的脸,当刘梓懿真正静下心来和秦文彬对视,原本已经平复好的心情,顿时风起云涌,所有的难过涌上心头,刘梓懿带着哭腔问道:“我.......已经拼尽全力去救她了,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秦文彬在得知今天刘梓懿那场手术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做好安慰人的准备。但,他见到刘梓懿时,她的平静让秦文彬有些意想不到。可现在,他面前的刘梓懿才是真正的她。
她能在他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不用逞强,可以任性、强势,他都能稳稳接住并爱着。
秦文彬不语,只是又把人拥入怀中。
摸索着她的马尾,柔软的头发搔痒者他的掌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作为医生,我们不是万能的。我相信你的医术,你是咱们院神外的第一把刀,这是毋庸置疑的。神外等待人类探索的领域还很广,你能做到挽救下一个她的......”
刘梓懿重重的呼吸,胸腔猛烈的起幅,都是她在平复自己情绪的证明。面对面拥抱的唯一好处是,秦文彬能感受到怀中刘梓懿的细小的动作,秦文彬不语,只是一味地抱紧她。
用温暖的拥抱,抚平她的心。
......
“老.........师!”
肖旭提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晚饭,刚推开一半心外休息室的门,就对上休息室沙发上正怒目圆瞪盯着他的秦文彬,肖旭看到秦文彬怀中的刘梓懿,先是惊讶后又立马闭紧了嘴,肖旭不动声色的往后退顺带关上休息室的门,赶快逃离这个案发现场,要不然自己今晚又得吃空气了。
休息室里,刘梓懿听到门外有动静,本想推开秦文彬,结果被人抱得更紧了。
“再抱一会....”不得不说,秦文彬演戏的功力也不差,装作刚刚肖旭进门这事像是没发生过似的,又将头埋在刘梓懿的脖颈,她洗发水淡淡的味道,很好闻。刘梓懿感受到秦文彬的力度确实有点大,抱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刘梓懿赶忙拍拍秦文彬的肩膀,“你....弄疼...弄疼我了!”
秦文彬赶忙松开刘梓懿,想着刘梓懿心情不好贫几句嘴逗她开心:“没掌握好力度,嘿嘿,刘大夫我这还需多多练习呐。”刘梓懿白了他一眼,“下次再说!”
秦文彬不要脸的乘胜追击,“好的!刘大夫随叫随到!”
刘梓懿无语死这个秦文彬了,贱嗖嗖的但有时候正经起来却有点太好了。
刘梓懿又瘫倒回沙发上,自己的老腰还酸的要命。
“咕噜噜~”
“你肚子饿了?”刘梓懿口是心非,明明是自己下手术饿得要命她今儿非得把这个锅扣在秦文彬脑袋上,秦文彬也懂她的小心思,顺着话茬往下接,揉揉自己肚子,对着人眨眨眼:“对啊,饿死了。”
秦文彬做作的摊开手,邀请刘梓懿去吃饭:“小懿,赏个脸陪小的去吃个饭呗。”
刘梓懿看人顺坡下,还做作的搞这些,憋不住一点笑。
刘梓懿伸手搭在人掌心,借着秦文彬的力起身,勉为其难的说:“行吧。”
......
俩人刚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秦文彬手机就响了。虽然秦文彬很不想接这个电话,打扰他俩确定关系后第一个的二人世界,秦文彬掏出手机一看来电:“老王。”
“你在哪呢?咋还没下班?不是说好今天蒋总生日一起去聚餐嘛!我,小顾,蒋总都到地库了,你和你家那位不会为了二人世界搁哪儿躲着我们呢?”王高升连珠炮似地话,愣是不给秦文彬插嘴的机会。
要不是王高升打电话来,秦文彬真忘了之前他们在群里说好今天蒋总生日要去聚餐的事。
秦文彬捂着手机听筒,跟刘梓懿讲聚餐这事,让刘梓懿也事恍然想起,秦文彬看她这模样也是忘得一干二净。刘梓懿跟人做口型:“你让他们稍微等一下,我回去换个衣服。”
俩人面面相觑,俩人身上都穿着白大褂,显然是出不去医院的。
秦文彬了然刘梓懿的大意,连忙接起电话,跟王高升扯谎:“那什么,我忘拿包和车钥匙了,我回办公室一趟,刘大夫马上办完事我去接她,你们稍微等我俩会。”王高升从电话里都能猜到秦文彬在蒙他,也懒得拆穿男人的谎言,随便应付几句催他动作快点,自己可不想在顾诗宜和蒋毓身边当电灯泡。
不对,秦文彬和刘梓懿来了,他仍然是那个电灯泡。
烦死了!
.......
“叮咚!”电梯开了。
刘梓懿扶着腰走进电梯,指着秦文彬刚刚挂断的电话,微微一笑:“秦医生,我记得二院有个医生因为撒谎被吊销医师资格证了。”
不等秦文彬解释,电梯门缓缓关上。
“这还不是善意的谎言嘛...”秦文彬一个人站在原地嘟囔,深呼一口气回心外换衣服拿包。
......
“我的妈啊!你俩要不然再夸张一点?”靠在秦文彬车门边的王高升看着从医院通道出来的秦文彬和刘梓懿这动作感慨,秦文彬跟搀扶“皇后娘娘”似的护着刘梓懿,刘梓懿只是个腰痛,在秦文彬那跟个国宝似的。
顾诗宜看着刘梓懿行动缓慢也猜到是她腰痛,立马从蒋毓身边走过去,帮着秦文彬扶刘梓懿上副驾驶。
一行人上了秦文彬的车,顾诗宜眼尖地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车里的东西——保温桶。顾诗宜拿着那个保温桶询问秦文彬,“秦哥,你这车里咋有个保温桶呐?”秦文彬专心于开车,“早上给她带早餐用的,她吃完了我顺带拿回去洗干净了,这不拿回家还能继续用嘛。”
身为女生的顾诗宜只能感慨刘梓懿这回找的男人还行,就连她这么多恋爱史里都没有过像秦文彬这样级别的待遇,王高升和蒋毓听到这话都不淡定了,王高升率先质问秦文彬:“老秦你不厚道啊!我每天风吹日晒骑小电驴上班怎么不见你给我带早餐呢?”
秦文彬打左方向盘,车辆驶出地库,“你一边儿去!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秦文彬特意咬着女朋友三个字的重音,刘梓懿坐在副驾也听出来秦文彬在炫耀,要不是她腰疼懒得计较,刘梓懿肯定要和他拌嘴。
在这么多人面前刘梓懿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就看在今天秦文彬给她按摩的份上,容忍一回。
“老刘!你真是好福气呐,上下班有人接送,早餐有人亲自送来,啧啧啧,没想到秦哥这么全面呐。”顾诗宜打趣刘梓懿,不得不说,秦文彬算是她顾诗宜见过刘梓懿男朋友行列里算是品类拔尖的了。
不对,怎么有种挑选小狗的感觉?
刘梓懿被顾诗宜对秦文彬如此高的评价给逗得气笑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秦文彬紧忙接嘴,“必须要呐,刘大夫,这都是缘分呐。”
刘梓懿真是服气秦文彬,“缘分个鬼啊,你先专心开车吧您!”
坐在后排的蒋毓暗戳戳戳了下顾诗宜,在人耳边说悄悄话:“其实我也可以。”
顾诗宜被蒋毓这可爱模样逗乐,笑嘻嘻的看着人,顺手牵起蒋毓的手,“好哇!我等你的爱心早餐。”
同样坐在后座的王高升,现在就是很想报警!
“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啊!各位!”
[祯姝]公司危机故事·三
现代AU,已离婚的合伙人祯姝的故事。有北宋众臣出没……
本篇伪情敌文同上线。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曹丹姝也渐渐适应了住在新屋子里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除了宣传部的小张时不时往总经理办公室凑以外,一切都还算不错。
“是曹总吗?我是理工学院学生创业就业中心的文同。”曹丹姝接到电话时自习自习思索着关于这位文同的信息,可惜她实在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曹丹姝只好勉强笑道,“文老师,有什么事吗?”
“学生在贵公司实习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想跟学生开个会,说一下关于实习证明的相关材料,再了解了解学生的情况。曹总,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那明天下午吧,我让...
现代AU,已离婚的合伙人祯姝的故事。有北宋众臣出没……
本篇伪情敌文同上线。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曹丹姝也渐渐适应了住在新屋子里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除了宣传部的小张时不时往总经理办公室凑以外,一切都还算不错。
“是曹总吗?我是理工学院学生创业就业中心的文同。”曹丹姝接到电话时自习自习思索着关于这位文同的信息,可惜她实在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曹丹姝只好勉强笑道,“文老师,有什么事吗?”
“学生在贵公司实习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想跟学生开个会,说一下关于实习证明的相关材料,再了解了解学生的情况。曹总,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那明天下午吧,我让小董去安排。”曹丹姝边接电话,边在便贴条上写下安排。
“那麻烦曹总了,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那位文同文老师就到了,下午用他们公司的办公室给实习的学生开了个小会,又聊了许久,一转眼就过了五点半。曹丹姝从大楼下来时便看见文同在等她。
“曹总,方便吃个便饭,聊聊学生的事?”文同笑意温和。曹丹姝自习打量了一下文同,文同约二十八九的年纪,瘦瘦高高的。若说赵祯是面冠如玉,文同则清癯如竹。赵祯平日大多身着正装,举止自有气度,而文同则穿着短风衣,倒像是在学校里待久了,不染尘埃的模样。
曹丹姝笑道,“好是好,文老师跑这么远,怎么好让你破费?”文同稍走近了一步,“曹总客气了,你们劳心劳力帮我们培养学生,我们也没什么能回馈的,不过一顿便饭,算不上什么破费。”
不知怎么的,刚下楼的赵祯瞬间没了胃口,若是以前,曹丹姝再怎么会跟他说一声,还会问问他下午怎么办?如今他们离婚了,自然也没有问的道理……可她没看见那家伙的眼神吗?亏还说是学校老师呢,他看是见色起意吧!赵祯转头就回了办公室,一看竟然还是那家伙开车来的,曹丹姝的车也没动。于是赵祯随便对付了点就看安全部发来的进度表。临近下一年度了,安检还差这么多,也该催催他们!
文同看到曹丹姝的时候确实晃了神。曹丹姝的美不同于他所常见的“美”,她的美像高山的泉水,温和的眉眼也盖不住骨子里的傲气,又端庄稳重的让人不敢生出妄念。可在人事总监的壳子下的她会是什么样?文同不由得好奇,却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失礼。
文同带曹丹姝去了一家中档的自助餐厅,不过因为定价稍贵倒比别处更安静些,文同有些忐忑,也不知她喜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曹总,也不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我这个学美术的,也帮不上这些学生,还要你们多教教他们。”文同笑得真诚,曹丹姝却有点走神了,她笑意里带着歉疚,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赵祯了。赵祯因为家里期望的缘故,修的是工程管理,又兼修了些法学,与现在公司业务也与交叉部分,方便管理。
“我学的是电机工程,不过,文老师客气了,学美术也很好,我以前也学过一点。”曹丹姝笑着应了几句,赵祯写得一手好字,曹丹姝便也跟着练书法,这一练就是十年。第一次与赵祯交谈时,曹丹姝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博学,所以她才那么放心的与他合作,然后……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
“曹总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又平易近人,我也很敬佩,也不知道曹总有没有时间去我们那里的画室看看?”文同笑道,仔细观察着曹丹姝的神色。曹丹姝浮起一丝礼貌疏离的笑意,“文老师,我们还是谈公事吧?”
“我只是觉得曹总这么优秀,日后又少不了合作,所以想与曹总做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文同讪笑着,曹丹姝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最近有点忙,文老师,你们跟学生谈了那么久,学生有什么想法?”
其实,说起来,当年若不是他,自己恐怕坚持不住……曹丹姝把话题引向工作,果然不在走神了,她又与文同谈了公司招聘、发展的大概情况,等聊完已经快八点了。曹丹姝本想回去开自己的车,文同非要送一程,说是回学校顺路,曹丹姝便让他把自己放在离住处两三条街道的地方,自己走回去。
快晚上九点时,公司里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赵祯往下一看,曹丹姝的车还没开走。赵祯莫名有些气,她以前老怨自己沾花惹草,说得好像没人看着她一样……
“赵总,在吗?”赵祯一开门,果然是宣传部的小张。小张带了一盒馄饨,眼神有两分胆怯两分期慕,声音柔柔的,“看赵总办公室灯还亮着,所以给赵总买了点夜宵。”
赵祯本想说你还在实习期花这个钱做什么,可莫名又被她的眼神感染,于是道,“多谢你了。”小张笑得娇媚,“没关系,赵总照顾好自己才重要。”“你在宣传部干得还习惯吗?”赵祯随口问道。
小张眨了眨眼睛,似乎眼睛中也有了水雾,“没那么好……可在公司里能常常见到赵总,我就很开心。”“那我跟宣传部那边说说,找个好师傅带你。”赵祯方说完这句,小张便坐近了些,泪光盈盈,“当真,赵总真的太好了。”
第二天曹丹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宣传部小苏说,“赵总特别让他关照一下小张。”赵祯何时也会在公事上徇私情了?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吧?曹丹姝莫名心冷了两分,可既然离婚了,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问吧?
(感觉越来越狗血了……好像把文同和小张写得有点绿茶?以后尽量写好点😂……)
念念
谢谢大家🙏
来了来了,念念来啦!夏天也来咯🌝
烂俗预警,欢迎吐槽
10.初遇某人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沈思怡被陆可拉着进了病房,女儿在床上睡着,两只手乖乖盖在被子下,仰面躺的动作让脸蛋看起来格外的肉感,随着规律的呼吸一起一伏,煞是可爱。
坐在病床边,沈思怡轻轻戳了戳女儿的脸,又捏了捏,揉了揉,最后忍不住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抬头对陆可说,
“她好可爱!”
自知声音太大又瑟缩了一下脖子,用气音重复了一遍,
“真的好可爱!”
陆可歪着头看兴奋的像是见到初生婴儿的人,“又不是第一次见……”
“念念就是可爱到每次看见她都会觉得比上一次更加可爱...
谢谢大家🙏
来了来了,念念来啦!夏天也来咯🌝
烂俗预警,欢迎吐槽
10.初遇某人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沈思怡被陆可拉着进了病房,女儿在床上睡着,两只手乖乖盖在被子下,仰面躺的动作让脸蛋看起来格外的肉感,随着规律的呼吸一起一伏,煞是可爱。
坐在病床边,沈思怡轻轻戳了戳女儿的脸,又捏了捏,揉了揉,最后忍不住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抬头对陆可说,
“她好可爱!”
自知声音太大又瑟缩了一下脖子,用气音重复了一遍,
“真的好可爱!”
陆可歪着头看兴奋的像是见到初生婴儿的人,“又不是第一次见……”
“念念就是可爱到每次看见她都会觉得比上一次更加可爱……”沈思怡俯身靠近,拄着下巴仔细盯着熟睡的女儿,嘴角扬起,“陆可,她真的好像你……弯弯的眼睛,细细的眉毛,鼻子玲珑小巧像一只猫,嘴唇和脸蛋都粉粉嫩嫩的,像果冻里有樱桃……”随即又挑眉道,“不过最关键的地方还是有我的影子,不愧是我的崽。”
“是,不愧是你的,你自己一个人生的……”
陆可嗔怪地瞪着沈思怡,对方抿着唇冲她讨好地笑,“我的功劳微不足道……”
“一天到晚净胡说八道……”
陆可有些害羞,想要找其他话题转移,沈思怡将她拉过,搂住她的腰,仰头望着,眼底有星星在闪烁,“陆可,我想看念念更小时候的样子,可以吗?”
陆可勾住沈思怡,抚摸着她的头发,“家里有本相册,念念刚出生睁不开眼的样子,裹在襁褓里抱着她的样子,第一次笑的样子,第一次学会你名字的样子,第一次叫出妈妈的样子……所有值得纪念的日子,我都留下了照片。”
心脏有了失重感,像在空中悬浮又猛然往下掉,沈思怡把陆可搂得更紧了一些,脑袋蹭着她的胸口,低哑的嗓音染上哭腔,“陆可……”
呜咽着还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陆可捧起她的脸,在手里又揉又掐。当然,她舍不得下重手,只把眼前这个眼眶泛红的家伙好看的脸轻轻揉搓几下,“不要听你道歉,用行动表现出来。”
沈思怡怔愣几秒,眨巴着无辜的眼,嘴唇两边的脸颊肉变了形嘟起来,说话时发音含含糊糊,“什么……”
陆可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沈思怡便也跟着笑。眼角还挂着泪,笑容却越发灿烂,就这样把对方的模样印刻在眼中,偷偷藏进心里。
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陆可盯着眼前这个过去无数夜晚让她揪心的家伙。知道自己便宜她了,可是那能怎么办呢?沈思怡,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的人,不管怎样都不想放手的人。陆可自认并不理性,认真起来的沈思怡更为理智甚至近乎于无情,但陆可总能看到幼稚的沈思怡,在一起就喜欢闹她,像暗恋同桌,只知道用欺负来吸引注意的小学生。是一团火,每次一出现,就像夏日夜晚海滩的火焰,烧得噼啪作响,一颗心扑通狂跳。这颗心因她而快乐喜悦,也因她而痛苦难受。讲不清道理,也没什么道理,只想眼里可以看到她,心里想着她,伸手可以触碰,生气了还能骂上几句。陆可知道沈思怡会道歉,每次吵完架沈思怡都会道歉,即使很多时候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了哪里,可是每一次又能轻易获得陆可的谅解。
谁叫沈思怡已经赖上她了呢?
都怪她。
当事者无辜地望着陆可,黝黑深邃的双瞳有了倦意,眼皮开始打架,阖上又倏得张大,眸子有些失神。强撑的人呵欠连天,下巴点地,身子有些摇摆不定。混乱的时差是疲惫来袭前最后一根稻草,轻轻一吹,飘飘摇摇。
沈思怡瘦了,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脸颊上有肉,笑起来左边会凹陷一个不大明显的酒窝。周围人都调侃她幸福肥,都说因为陆可在身边,温柔贤惠。
“也许上天看我可怜,野孩子一样,所以让你降落我身边。”
这是沈思怡四年前说过的情话,回忆如热浪席卷,晃了晃瞌睡的人,猫咪刹那间起了坏心思,低下头,缓缓靠近。
温热轻柔的呼吸彼此纠缠,陆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里的小鹿活蹦乱跳,下一秒,眼角余光撇到那人得逞的一抹笑,唇上微凉柔软的触感随即便追了过来。
沈思怡拉过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白皙的脖颈像优美的天鹅般仰起。陆可闭上眼,静待对方下一步动作,等了好久,沈思怡却只啄了啄嘴角。
青涩温柔的模样,带她回到了学校湖边柳树前的那个夏天。
刚跑完步还覆着一层薄汗,沈思怡站在柳树下,生硬地扶住陆可的肩膀,屏息凝神,慢慢靠了过去。一秒,两秒,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太阳躲进云朵露出半个眼睛,知了不知正在哪里偷笑,湖中的鸳鸯闲庭信步,虫鸣此起彼伏,周遭的一切仿佛参加这场热闹的嘉宾,鼓着掌加油起哄,兴致勃勃。
原来什么都未曾变过。
沈思怡眷恋地停留于陆可的唇,过了不知多久,才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伸出舌尖轻轻舔舐,连吮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流连着迟迟没有下一步,站起身,连带着陆可一起,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高个子的人低下头,弯着腰,依然舍不得让陆可受一丝委屈。
“妈妈……”
念念在梦中呓语,旖旎的梦境有一束光穿透,陆可轻轻推沈思怡,心照不宣的人恋恋不舍退了开,伸手去探女儿额头,“闺女?”
“沈……沈思怡……”
小家伙翻了个身,一只小脚蹬在被子外面空悬,呢喃低语。
沈思怡给女儿盖好被子,轻轻柔柔没有一丝毛躁。陆可又想起以前,这家伙洗个菜都能把盘子打碎,糖浆洒在白皙的手腕宛若鲜血,吓得她大惊失色。
沈思怡趴在病床边的栏杆上看着女儿,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眨,似乎闭上不到一秒,又会失去陪伴女儿的无数个夜晚。房间太过安静,连呼吸都蹑手蹑脚。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话音未落,胃里咕噜噜的响动彻底打破了静默,沈思怡耷拉着眉毛看向陆可,“对不起……”
“傻子……快去吃点什么。”
陆可把沈思怡拉起来,推着她往外走。沈思怡撑着墙面堵在门口,转身把她拥在怀里,
“不想和你分开……”
“你怎么还是这么黏人,一点儿没变……”
“爱你这件事,不可以变。”
“你答应了我的,好好吃饭。”
沈思怡用力嗅了嗅陆可的颈窝,“我就去前面路口便利店,马上就回!”
陆可还没反应过来,沈思怡迅速亲了她一口,一阵风似的只留下奔跑的背影,长发随着她的跑动在肩头跳跃。恍惚间,陆可看见了那个暴雨的下午,沈思怡离开的下午。把伞塞到她怀里,任性的家伙决绝地转身离去,在雨中奔跑,顾不上浑身被淋得湿漉漉。后来,赌气的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她身边,在她家楼下守了一整晚,身上只一件单薄的外套,鼻尖被冻得通红,直到看见跟在父母身后无精打采的陆可,低落的人仿佛注入兴奋剂,飞奔过去巨大的冲力让陆可踉跄了几步。
这一次,沈思怡依然回来了,回到了她和女儿身边。
一切皆是从前。
不知为何,陆可突然觉得四年的空缺似乎不再那么难受。就在今晚,她原谅了沈思怡。唯一的解释,只能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爱情让她冲昏了头脑,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沈思怡,始作俑者。
可恨的家伙。
回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气喘吁吁,倒出来几乎都是速食和饮料,陆可瞪着她,在对方直白的眼神中又败下阵来,柔柔的声音听在耳中毫无威慑,“你可不可以吃的健康一点……”
“便利店的东西哪儿有多健康的,我等你在家给我做饭呢。”
翻出几盒自热小火锅,沈思怡挽起袖口,修长皙白的手臂线条紧致,撕开包装的时候,手背上青色的筋如山脉绵延。陆可突然有些魂不守舍,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在叫嚣着,躁动着。
熟练的人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事准备妥当,拉着陆可坐上沙发,“本来在这儿吃不太好,不过我们就这一次,问题不大。来,喂你一块……麻辣牛肉……啊……”
陆可不太能吃辣,每次尝到辣味都容易呛出眼泪,仿佛被沈思怡欺负狠了一般。她看着沈思怡一包又一包拆开新的一盒,挑出不辣的牛肉放在上面,喂她的时候筷子小心地送过来,张开嘴,不急不缓。
吃东西的陆可尤其像只猫咪,低垂的睫毛下眼睛柔柔的眯起来,偶尔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又甜又软。沈思怡空出的那只手总忍不住想要揉乱她的发,惹得猫咪炸毛又急忙贴心给她顺好。有一次,陆可拍开脑袋上作乱的手,歪著头抚摸方才被揉乱的地方,咬着唇偷笑,没想到却被沈思怡逮了个正着,
“你在回味什么?”
“才没有……”
“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沈思怡嘴角斜翘,眯着眼不知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陆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只得撇开脸不去看得逞的人得瑟的模样。
这么可爱的一只猫咪就在眼前,谁能忍受得了?沈思怡放下筷子,捧起陆可的脸又结结实实亲了一口,陆可急忙想要躲开却也晚了一步,看着对方唇上花掉的口红印,怒目圆瞪,“脏死了……”
看着陆可温润饱满的唇上晕开一片发亮的粉,沈思怡嘿嘿直笑,抽了餐巾纸替她擦去被自己吻上的油渍。许是刚才粘上的辣起了作用,陆可皱起眉头,眼中水光一片,吐着舌尖嘶嘶低喘。
沈思怡看着她,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好想尝一口。
嘴唇愈发干燥,拧开牛奶灌下整瓶也毫无效果。又嗔又娇的猫咪瞪起一双月牙眼,指尖轻抚嘴角。走廊里有人在轻哼歌唱摇篮曲,不知何处传来栀子花淡雅的味道。一根纯白的羽毛在心中飞扬,随风飘摇,轻柔落下,一圈一圈荡起了涟漪。眼里心里满满的被这只猫咪占领,沈思怡只想靠近,不停靠近。她想去触碰,想要好好地狠狠地爱抚,不知怎的就想看陆可哭,因她而哭,哭得身体和声音都颤抖,哭得她只想把陆可揉进身体,与她携手一世永不分离。
“没煮的食材不准浪费,听到没?沈思怡?”
陆可点了点失神之人的额头,纯洁的小白兔对猎人的围捕计划毫无察觉,过后回想起这个夜晚才后知后觉。如果不是女儿突然醒来,眼前这个喜欢乱来的家伙,指不定就会当场作出什么疯狂的事,不计后果。
“妈妈……”
女儿睡眼惺忪,伸出手朝向陆可,陆可走过去把女儿抱起站在床上,为她整理衣角,怕她着凉又穿上外套,“念念还难受吗?难受了一定要给妈妈说哦。”
小姑娘摇摇头,“念念不难受,妈妈也不要难受……”
“妈妈也不难受。”陆可贴着女儿柔嫩的小脸蹭了蹭,女儿看见站在后面的沈思怡,眨眨眼,咧开嘴只是笑。
张开两只手的奶团子被沈思怡举起来,两只脚悬在半空划拉几下。沈思怡扬起脖颈,望着女儿,“念念饿不饿?还困吗?想玩什么?”
女儿只是摇头,小腿扑腾,让人想起水下学游泳的小狗,“念念不饿,念念不困……”
不被需要的感觉原来这样难受,沈思怡犯了愁。
“给孩子讲讲故事吧。”
陆可低声提醒,沮丧的人眼中又有了光,“念念想听什么故事?”
不管女儿想听什么故事,就算女儿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沈思怡也一定会去试一试。不,是必须要做到。
“嗯……”女儿煞有介事模仿大人的样子摸着下巴,眉头一高一低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想了好久,圆圆的小脑袋上有灯被点亮,声音痒痒地钻进了沈思怡的耳朵,“想听沈思怡和妈妈……”
沈思怡飞快瞄了一眼陆可,她知道陆可一定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回忆两人之间的点滴。好在陆可并不知晓女儿的小心思,便憨厚笑了起来,“我带孩子去走廊遛一遛,你在这儿或者去我办公室睡一觉吧。”
陆可不放心,“念念……”
“妈妈睡觉觉!念念不怕,念念不痛,念念有她!”
圆乎乎的手指对着沈思怡,陆可佯装吃醋,被沈思怡拉起手在掌心吻了一下,“宝贝儿,乖,去睡觉。女儿交给我就好。”
陆可把手抽出来嗔怪,“谁是你宝贝儿。”
“我是我是,我是你宝宝。”
看着陆可雪白的脖颈晕开一片红,沈思怡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放肆。真正的小宝宝不明所以,圆溜溜的眼好奇又迷惘,“念念也是宝宝,念念也是宝贝,为什么……”
陆可捂住女儿的耳朵,愠怒得瞪着得逞的家伙,“不许乱教!”
“好好好,一切听宝贝儿的……”
不想再理沈思怡,陆可亲了亲女儿,“念念乖,困了累了要及时说哦。”
“嗯嗯嗯!妈妈快去睡觉觉。”
女儿的小脑袋重重点了几下,掌心一张一合给陆可说再见。偶尔沈思怡也会这样,小臂不动,手掌捏着空气,傻乎乎的像盛开的花儿。
沈思怡抱着女儿在走廊里缓缓踱步,念念趴在肩头,手和脚都自然地垂下。以前,陆可总担心女儿会有磕绊,女儿醒着的时候都会叮嘱她抱住脖颈。沈思怡回来后,陆可和念念竟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个约定,就像一只小小的白色幼犬,趴在沈思怡肩膀,摇摇晃晃吐着舌头。
“念念想听我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
“听!念念想听!”
沈思怡笑了笑,看着走廊尽头窗外的月光,“高二的时候,哦,就是我们十七岁的时候……”
沈思怡拧着眉毛思考如何给女儿解释年龄的概念,念念掰着手指头已经一根一根地数了起来,“……十二……十三……唔……手指不够用了……”
沈思怡张开手,“……十六……十七,喏,还有十四年呢。”
“还有好久好久呀……”
念念咬着指节,轻轻把女儿的手指拿开,沈思怡温柔地笑,“念念以后也会长成一个十七岁的漂亮的姑娘……”
女儿摇了摇头,脑袋埋在沈思怡脖颈,“念念不要长大,念念不想长大……”
“我会替念念保守秘密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呀?”
小姑娘委屈着嘟囔,“长大会走丢的……电视里的妈妈身边都没有小朋友了,只有蜡笔小新一直陪在妈妈身边……”
心像是冬日暖阳下的白雪化了开,沈思怡晃了晃女儿,“念念会一直在妈妈身边的,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念念,不让念念走丢,好不好?”
“真的吗……”
“拉钩?”
女儿的小指头没法儿勾住沈思怡的手指,沈思怡主动把白白嫩嫩的小拇指绕了一圈,“一百年不许变,好不好?”
“嗯!一百年不许变!故事……念念要听故事……”
“来来来,讲故事咯……”沈思怡让女儿坐在臂弯里,“十七岁的妈妈也非常可爱,说话的时候轻言细语,小声地嗡嗡,谁在安静的地方喊她一声,都会脸红得不像话……”
“像小番茄嘛……”
“嗯,像小番茄。念念喜欢小番茄吗?明天给你买,好不好?”
“念念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念念也喜欢呀……”
沈思怡嘴角咧开一个弯弯的弧度,女儿瘪着嘴看她,“讲故事……”
“好好好……讲故事……可是……我忘了那天为什么要在图书馆……”沈思怡有些犯难,“大概因为那里空调很足,没人吵闹,我趴在最角落的桌子上……”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不爱学习的孩子,是坏孩子,妈妈会不喜欢的……可是为什么妈妈不告诉念念啊……”
“因为念念想学习就学习,不想学习也没关系呀。只要是念念,妈妈就会喜欢。”
“那……那……小朋友是在骗念念吗?”
“嗯……也不算吧……呃……”沈思怡想着合适的措辞,“有的妈妈不喜欢,有的妈妈会喜欢……”
“所以她的妈妈不喜欢不爱学习的孩子!但是妈妈不是!妈妈很喜欢很喜欢念念!”
“念念真聪明!”
小姑娘扬起下巴,“念念最聪明了!”
故事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怀里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着。沈思怡抱着女儿推开门,陆可躺在沙发上,棕褐色的卷发盖住侧脸倾泻而下。猫咪枕着手臂,呼吸规律而均匀,嘴唇上残存了一些自己的口红,沈思怡忍不住轻抚她的唇角,惹得猫咪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脸庞在柔和的灯里染上一圈光晕,专注去瞧,能看到白净细腻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陆可总是那样乖巧可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放进口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觊觎。
沈思怡把女儿和陆可抱上床,母女俩都那么娇小,并排躺在一起都还有明显多余的空隙,沈思怡趴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睛舍不得离开一秒。
女儿的好奇勾起了沈思怡的回忆。
那是个炎热的夏季。
沈思怡一向不怎么喜欢夏季,黏腻的汗水,烦人的蚊子,吵闹的夏蝉和蒸笼般的热浪……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烦躁,让人想要逃离。
可就在那个夏天,她遇见了陆可。那个平日软软的似乎从不会开口拒绝,甚至有些怯懦,关键时刻却总是温柔又坚定的女孩儿。
沈思怡躲在图书馆角落,拉上窗帘挡住外面刺眼的光。陆可走过来,在她面前犹豫着,偷偷将窗帘拉开一个小角,又担心晃到她睡不着,只好坐在她和窗户之间,为她挡去纷扰。女孩儿的动作很轻,发出的声响也很轻,像海盐味的的风,像柠檬气息的羽毛。耳畔传来纸张翻页的窸窣,新书飘着油墨未干的味道,沈思怡睁开眼,看书的女孩儿笼在一片淡淡的光晕中,圆润小巧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看见盯着自己的她吓了一跳,发丝随着受惊的小猫扫过她的脸,痒痒的,香香的。
“我……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沈思怡侧身拄着下巴,勾起嘴角逗弄,
“你怎么补偿我啊?”
“对不起……”
“座位那么多,你偏偏坐在这里,你是不是暗恋我……”
沈思怡的倾身让不知所措的少女只往后躲,“这里是整个图书馆最安静的地方,我喜欢阳光……”
快乐的小狗受了伤,眼神黯然,却还倔犟得不肯认输,
“从小到大就没几个人敢惹我,你怎么敢?”
“我不是故意的……”
惊慌的小猫躲闪着沈思怡的炙热,身子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坠落,沈思怡伸出手将她拉过,握住就不愿再放开,
“我是高二六班新来的转学生,沈思怡。”
“我……我是高二六班的学生,校报编辑,陆可……”
掌心的手在冒汗,沈思怡却攥得又紧了一些,
“希望我们……”
“沈思怡?”
【原创】糖果幽灵
我是一个小幽灵。
就是本体半透明,普通人类几乎都看不清,要靠披着一张白被单才能彰显存在感,平时躲在地下室或者洗手间里,半夜里有事没事儿跳出来吓唬人那种。
不过我在这个世界中四处游荡时,每天都这么玩,玩了几十年也该无聊了,作为一个不甘寂寞的小幽灵,目前我正在积极发掘新的娱乐活动。
正好万圣节快到了,我打算混在装成鬼怪的人类小孩里,去跟大人们讨要糖果。
这很容易,因为万圣节的晚上幽灵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碰触东西,说的话也能被人类听见。除了日常披的白被单,我不用准备任何化妆道具,只需要随手顺个用来装糖果的篮子,再比平时飘的稍微低一...
我是一个小幽灵。
就是本体半透明,普通人类几乎都看不清,要靠披着一张白被单才能彰显存在感,平时躲在地下室或者洗手间里,半夜里有事没事儿跳出来吓唬人那种。
不过我在这个世界中四处游荡时,每天都这么玩,玩了几十年也该无聊了,作为一个不甘寂寞的小幽灵,目前我正在积极发掘新的娱乐活动。
正好万圣节快到了,我打算混在装成鬼怪的人类小孩里,去跟大人们讨要糖果。
这很容易,因为万圣节的晚上幽灵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碰触东西,说的话也能被人类听见。除了日常披的白被单,我不用准备任何化妆道具,只需要随手顺个用来装糖果的篮子,再比平时飘的稍微低一点,让被单能够着地面,假装我是在用脚走路就行。
万圣节当天,随着夜幕降临,我恰好来到一个正在举办万圣节活动的小镇上,看孩子们组成的讨糖小分队已经渐渐成形,我就趁没人注意时混进队里,跟着挨家挨户讨要糖果去。
小镇上的房子一栋挨着一栋,我和孩子们连着敲了好几家门,没人看出我的破绽,大人们都很热情,每个孩子都能得到一大把糖,我也跟着沾光。
很快我的小篮子里就装了小半筐糖,哎呀,看着还真开心。
即使成了幽灵,我还是很喜欢吃糖的。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四处讨要糖果,把小镇走完大半,每个孩子都收获满满。时候有些晚了,时不时就有孩子结束游戏,离开队伍回家去。等到我们来到小镇边缘的一栋房子前,讨糖小分队里只剩下五六个孩子,其中还包括我这个小幽灵。
这栋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大概是没能得到好好维护,从屋顶到栅栏都透着一股衰老破败的气息,离镇上其他房子又远,孤零零立在一片小树林前,门口没有南瓜灯做装饰,房间里甚至连灯都没亮,黑洞洞的窗口对着屋前的道路,像是要吃人的鬼怪。
听其他孩子说,这里住着个孤僻的老太太,脾气很坏,平日里甚少出门,不怎么跟镇上人来往,偶尔有小孩子在她门前草坪上玩闹,也会被她挥舞着扫帚赶走。
“大家都猜她是个鬼婆婆。”有个小女孩怯怯地说。“所以才会住在这栋鬼屋里。”
于是大家都有些不情愿往前走,只是在我的热情怂恿下才磨磨蹭蹭往前挪。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也是谁也不愿意去按门铃,都让我去按。
我来就我来吧。我走到门口伸出手去,隔着披在身上的被单按了一下门铃,一点儿也不慌。
毕竟我自己就是幽灵,还怕鬼不成?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叮叮哐哐的奇怪声响,最后声音停在大门口,“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里没开灯,要借助微弱的月光才能看清,门里站了个身形干瘦、神情冷漠的老太太,脸上戴着副古板的大眼镜,一手握着根大扫帚,一手提着条耗子尾巴。
耗子还是活的,正倒悬在那儿拼命挣扎。
其他孩子顿时一片惊叫,四处逃窜,很快就跑的没了人影,只有我一个还留在门口。
这就很尴尬了。
“呃……”我兀自镇定,干巴巴地念着刚学会的台词。“……不给糖,就捣蛋。”
老太太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我,目光比此刻的夜色更阴沉。我很庆幸有被单隔着,不至于让她看见我的心虚和窘迫,不过我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仍然心怀侥幸地期待着,看在我如此逼真的幽灵扮相份上,她应该会给我糖吧?
事实证明我猜错了,老太太甚至连敷衍的话都没说一句,只是将手里那只无辜的小耗子往屋外一扔,然后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
只留下门外一脸懵逼的我。
太倒霉了,好好的万圣节,居然收尾的如此失败。
这不能怪我,毕竟第一次讨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但就这么认输走开实在没法让人心里舒坦,我气鼓鼓地在屋外转悠了两圈,正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有了灵感:既然万圣节的传统是“不给糖,就捣蛋”,这老太太不给我糖,我就该去捣蛋才对啊!
至于捣蛋的方式嘛,作为一个资深幽灵,别的本事不会,吓唬人还是很在行的。
行动目标的确定让我有些小激动,望着禁闭的大门,我开始贼呵呵地思考起该怎么撬锁。
啊呸!我是幽灵还撬个鬼的锁啊,直接穿门而过不就行了。
就是穿门之前得先把我今晚收获的半篮子糖果放在门外,再把我们幽灵一族的牌面——白被单取下来放在门边,等我穿进去以后再趴在门缝边把被单一点点拽进来。
哎,我们幽灵一族为了能刷出存在感,就是这么麻烦。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成功潜入了这座“鬼屋”,让它变得名副其实起来。正门对着一条幽深的走廊,没开灯,黑漆漆的。还好我是幽灵,身处黑暗也能视物,先从长长的走廊间飘过,再往前几步就是客厅。
哦,我知道之前敲门时听到的叮叮哐哐是从哪儿来的了。
要不是我是用飘而不是用走的,还真的要被地上那些东西绊的东倒西歪,叮叮哐哐。
真是没想到,这位老太太看着凶巴巴的,内心还住了个粉嫩的天真少女,不然怎么会把布偶娃娃、小人偶房子、还有各种小女孩喜欢的玩具首饰堆的满地都是。镇上的孩子都被这栋房子的破落外表骗了,不知道这里藏着多少好东西。
我扒着走廊和客厅连接处的墙角偷偷望过去,客厅里只有老太太一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椅子旁边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勉强能看清整个人的轮廓。此时此刻,她没做什么事,也没打瞌睡,只是静静坐在那儿,望着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发呆而已。
既然我打定主意要吓人,那就先拿堆在走廊地板上的这些布偶玩具试试。
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只要我捡起这些东西乱丢一气,弄出奇怪的窸窸窣窣,胆小的人就会被吓得躲进被子里发抖,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了。
可是这样一个离群索居的老太太,显然不会是什么胆小鬼。听到走廊传来的声音,她既没有惊也没有慌,而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抄起椅子旁边的大扫帚,朝走廊走了过来。
倒是吓得我朝连着走廊的楼梯上窜了几阶,裹紧我的小被单,怕被她发现。
老太太朝走廊走进几步,四下扫了扫,动作毫不留情,很是利索。联想到先前被驱逐出去的小耗子,我意识到,自己刚刚弄出来的声音,恐怕是被她当成了又一只漏网的小耗子在捣乱,完全没有吓人效果。
这种事对于我们幽灵而言,真是脸都丢的没地儿搁。
老太太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到了客厅继续坐着。而我则飘到天花板上贴着,也悄悄跟进了客厅,想看看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原来是一副玻璃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位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叼奶嘴的婴儿,母亲看着宝宝,宝宝也看着母亲,互相亲密地笑着。
这样的相框不止一副,在椅子另一侧的墙面上,还挂着许多。有些是这对母女俩的合影,有些是那个女儿的单人照片,各种场面的都有,蹒跚学步的、学跳芭蕾的、比赛领奖的,不同的照片拍摄于不同的时间,小姑娘在照片间一点点长大了。
眉眼间和她母亲很像,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就是神情姿态和母亲之间不似先前亲密。
嗯哼?我怎么光顾着看照片去了?这样可不行,我得时刻记着自己是个幽灵,该好好干吓唬人的正经事。
比如继续扔扔东西什么的。
左看看又看看,客厅里要么就是像相框一样易碎易坏的小玩意儿,要么就是椅子桌子这种笨重之物,举起来费劲。我只想吓人不想伤人,这些都不是合意的好道具,我只好又借着黑暗的掩护,溜进了隔壁的储物室。
然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器械里找到了一叠旧报纸。
很好,这东西既轻便又有存在感,用来在空中乱舞炒气氛最合适,我已经炮制过许多成功案例,现在都还记得那些人类抓狂尖叫时的搞笑场景。
虽然光是拍掉上面的积灰就呛得我快要憋死了,好在已经死过一次的幽灵不怕再死第二次,我捏着鼻子将报纸都弄干净,正打算拿回客厅装神弄鬼,不经意间瞥到了堆在储物室角落里的东西。
是一些巫术里用来招魂的道具,明显有用过的痕迹。这些东西虽然古怪但还不至于过分,要怪就怪我眼神太好,一瞅就瞅见某个罐子里还粘着一点点干涸的暗红色污渍,这对于向来晕血的我是种极大的刺激,惊的我一激灵一上窜,直接穿过了天花板,连被单和报纸也带上来了,报纸还没拿住,散得到处都是。
哎呀,早知道万圣节的晚上鬼魂可以带着被单以及其他东西一起穿墙,那我刚刚进门时干嘛还要趴地上费劲拽了半天被单!
不过这不是眼下该关心的重点,我一边为自己身为幽灵还会晕血而汗颜,一边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是间卧室,和楼下的落败杂乱不同,这里被收拾的很好,衣橱里挂着各种漂亮裙子和芭蕾舞服,墙上有些可爱的贴纸,靠墙的书橱里摆满了学校教材和童书,放的很整齐。
就是满地的洋娃娃、玩具熊、干花束堆的比楼下走廊里堆的还夸张,我简直找不到地方下脚。
还好我是幽灵我不用脚。
窗台上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个精巧的八音盒,盒子顶端立着个小人偶,是个正在跳芭蕾的小姑娘,造型既优雅又可爱,让我忍不住飘过去,拿起来拨弄了一下。
没想到它居然立即响起了音乐,盒子上的小人偶也开始转圈。
音乐是多年前的老旋律,仍然悠扬动听,我很喜欢,就趴在窗台边听了下去,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谁在哪儿?”
声线严厉,连我这个幽灵听了都习惯性地僵了一下。
如果这时候我把八音盒扔出去,再呼啦一下穿墙消失,一定能把她吓一跳。
但我没舍得扔,也没来得及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擅自爬窗户上来的。”我充分施展多年来磨炼出的表演技巧,夸张地道着歉,转身望向被音乐引上楼来的老太太,故意在语气了加了几分可怜巴巴,“我以前也特别喜欢这种八音盒,之前在下面看见了,就没忍住想上来看看清楚……”
说这话时,我故意虚指了一下被打开的窗户旁的水管管道,想让老太太误以为我是个沿着水管爬上来的调皮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句话说完,总觉得这老太太的神色是失望比生气多。
但我的误导应该还是有作用的,老太太态度缓和许多,但声音还是绷着的:“你先出来。”
我老老实实提溜着罩在身上的被单往外走,还飘的一步一停,假装在满地的玩偶间找落脚空隙。等我跟着老太太下了楼回到客厅,她借着灯光看清了我的幽灵装扮:“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我讪讪地挠头,“今天是万圣节,不给糖,就捣蛋哦。”
老太太没说话,伸手推了推眼镜,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我想这是她要发火的前兆,有些心慌,正想着该怎么开溜,她却突然转身,走到连着客厅的厨房,打开一扇橱柜,从里面拖出一大袋糖果放在厨房和客厅相连的吧台上,示意我过去:“选你喜欢的。”
我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慷慨,兴高采烈地飘过去——因为飘的太快差点就露馅儿了——对着打开的糖果袋子搓起手来。
真棒,这些糖果全是我爱吃的口味。
要不是被老太太盯的紧,我好想把这一大袋糖果都扛走。
虽然这老太太明明不给镇上的孩子们好脸色看,又要在万圣节准备这么多糖果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我身为一个幽灵并不关心人类的琐碎,眼下还是考虑选哪些糖果比较重要。
看我守在吧台旁,像个掉进宝藏堆的大盗般兴奋地挑拣糖果,之前全身绷紧的老太太也开始懈怠,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揉了揉因站太久而发疼的膝盖。
其实这老太太并不如传说可怕,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不过她年纪虽然大了,目光还是很凌厉,一下子就抓到我正偷偷看她,见我又慌张地转开脑袋,她起了疑心:“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被问的一愣,心里警报大作,还好本幽灵反应快,随便扯了个镇上的人家。
“那家人早就搬走了。”老太太没那么好糊弄。“而且他们家孩子已经成年了,不可能像你这么小。”
呃,居然马上就被看穿谎言这么衰的吗?我假模假样咳了两声,仰起头假装看天花板,试图混过去,可惜这招并不管用,老人家依然盯着我,目光灼灼。
“其实……”我见糊弄不过去,便适时地挥舞了一下盖在身上的白被单,半开玩笑道,“……我是真的幽灵哦。”
如果这样能把她吓到,也算是实现了我今晚的捣蛋目标。
当然不可能了。
老太太斜了我一眼,语气淡漠:“这世上没有鬼。”
我想说明明你眼前就站着一个,但我没敢说出口。一个明明在储物间藏了一堆招魂道具的老太太硬要说这世上没有鬼,为了避免她抄起椅子旁边的大扫帚抽我,我还是识趣地闭上嘴好了。
看我耷拉着脑袋在糖果堆里刨来刨去,老太太没有再多追问,由着我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假”幽灵孩子在她家里挑选糖果。
大概是人上了年纪,会在意的事也跟着变少了。
气氛就在这种尴尬的沉默中延续了一小会儿,我心不在焉地挑着糖,而老太太则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框看了起来。
虽然她态度那么冷淡,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到照片时,还是柔和的。
要从全部都是自己中意的糖果里挑选出最喜欢的实在不容易,等到我终于挑出了一小包糖果,篮子还在门外,只得拿自己胸前的被单捧着,转头望向老太太:“我可以拿这么多吗?”
老太太点点头。
作为一个本来只打算蹭糖果吃的小幽灵,现在糖果已经到手,是时候开溜了,可是告辞的话到了嘴边,居然变成了:“那我还能再喝杯热可可么?”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
“外面太冷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算不算撒谎。“我在外面呆了好久呢。”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我的得寸进尺,老太太径直站起身来,走到厨房吧台开始冲热可可。而我就坐在吧台外,拿手肘撑着脑袋,看她先烧了热水,又拆了一袋没开封的巧克力可可粉,往杯子里倒得明显过了量。
像她这样生活在可怕传说里的角色,居然也会像普通人家的母亲一样,在寒冷的夜里给孩子冲一杯温暖的热可可。
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觉得很新鲜,很好玩,突然之间就不想吓她了。
一点儿也不想了。
老太太将冲好的可可端到我面前,放在那一大袋糖果旁,盯着我的目光仍然是带着点儿审视的。
我赶紧端起杯子,正在苦恼自己脑袋上还罩着被单该怎么喝它,老太太开口了:“其实你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孩子吧?”
啊哈?这是什么情况?
我支支吾吾想该怎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老太太却当我是默认了,她坐回沙发,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脸上写着满满的不赞同:“为什么要这样做?”
咦,怎么感觉她是要开始批评教育我了?
这种氛围让我浑身不自在,只得放下杯子,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因为今天万圣节,我很想溜出来讨点糖果。”
老太太皱了皱眉:“你妈妈不许你出来?”
我赶紧点头:“嗯嗯,她一直看我看得很紧的。”——虽然真相是她已经好久没能看到我了。
“连万圣节出来要糖都不行?”
“因为我妈不许我吃糖,说会蛀牙和发胖。”这句话倒是真的,我没撒谎。“她也不喜欢我出来玩,喝热可可就更不行了。”
“听起来是个很糟糕的妈妈。”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不是。”我赶忙反驳,“她其他时候都挺好的,她很爱我。”
“但她连孩子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并不认同,“如果她一直对你那么严苛,那你早该恨透她了。”
“没有,我没有。”我突然感到莫名的介意,大力摇头。“我是爱她的。”
但老太太不愿意就此打住,语气依然咄咄逼人:“你撒谎,她明明做了很多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儿怨恨。”
我气恼老太太的不留情面,说话也就有点不过脑子:“可能有的时候会有一点点恨,就算知道她很爱我,但爱太多了也会伤人,就像糖吃太多会发胖,舞跳太多会受伤,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只有好没有坏的东西呢。我很多时候爱她,和我有些时候恨她,都是在一起的。为什么非得要规定我只能爱她还是恨她?”
老太太停住了质问,直直盯着我。
啊咧?我有点懵。自己刚刚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但这些话你不敢跟她说,只敢偷偷地从她身边溜走。”老太太突然吁了口气。“所以她这个妈妈还是当的不合格。”
“她只是有些时候太严厉了。”我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含混不清地嘟囔,“但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如果有什么事不小心犯了错,那我是愿意原谅她的……”
“喝完可可,就赶快回家吧,把这些话都说给她听,她一定很高兴。”老太太虽然打断了我,但眼神比我刚进门时柔和了许多。“趁还来得及。”
这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能拿勺子搅动杯子里的热饮,看里面波纹一圈一圈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外面很安静,只有深秋的风刮的呼呼响,像是迷路的孩子,在外面无措地游荡着。
“以后不要再进陌生人的屋子。”老太太突然换了个话题,“万一我是坏人,你猜会怎样呢?”
这位老夫人,你真的觉得自己在外面没有被传成坏人吗?我内心暗暗吐槽。而且就算你是坏人,又能拿我一个小幽灵怎么样呢。
当然明面上我是不敢这么说的,只能继续装傻:“会怎么样啊?”
老太太刚要张口,天花板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了地上。老太太变了脸色,急忙上楼查看。
我也跟在她身后。
掉东西的还是那个卧室,之前放在窗台上的八音盒可能是被我拨弄时移动了位置,重心不稳,被风一吹就从窗台上掉下到地上。老太太赶忙打开灯,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表情来藏着几分心疼。
还好,八音盒并没有什么损坏。
而我弯下腰,将之前被我带上来后散落在房间里的旧报纸依次捡了起来。这回开了灯,报纸上的字能看的很清楚。
每张报纸上都印着相同的新闻。
一个女孩在万圣节当夜失踪,警察最后也没有找到她,只在最初的案发现场发现了血流一地。
老太太将目光从八音盒上移开,落到了我捡起的报纸上。
那目光是死的。
“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她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冷。“这就是你刚刚想问的会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声响,只是默不作声地第二次跟拿着八音盒的老太太下了楼,重新坐回摆着糖果和热可可的吧台边。
在这里,我听到她讲完了那些报纸上没有完整报道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母亲,她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同时也对她非常严苛。
女儿喜欢芭蕾,她就倾尽所有送女儿去最好的芭蕾老师那里上课。但小孩子总有想偷懒的时候,为了督促女儿能成为优秀的芭蕾舞者,母亲只让女儿拼命练习,不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尽情玩耍,没有玩具,没有糖果,甚至连一杯加了糖的热可可也不让喝。
女儿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她想要像其他孩子一样,在万圣节挨家挨户去讨要糖果。
于是在某个万圣节的夜晚,她偷偷从母亲身边逃开,兴奋地跑去镇上,却没想到自己敲开了一扇恶魔之门,被门里的恶魔带去陌生的地方。
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悲伤的母亲后悔莫及,她听说如果一个孩子在远离父母的地方独自死去,孩子的鬼魂可能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等在外游荡的时间一久,这个孩子甚至会忘了生前的痛苦,还有讨厌的人。
唯有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忘的。
母亲想起自己曾逼迫女儿所做的种种,想女儿肯定会因为怨恨而忘了自己,所以思念女儿的母亲将女儿生前喜欢的东西塞满了屋子,只希望女儿即使化作鬼魂,也能找回来看一眼。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
哪怕小镇原先的住户都陆陆续续搬走,自己也等成了老太太,这位母亲始终没有离开。
“可惜这世上没有鬼。”老太太看向自己手中立着芭蕾女孩的八音盒,轻声道。“我试过很多次,找不到的。”
流水一般悦耳的音乐从八音盒里淌了出来,芭蕾女孩开始不知疲倦地转起圈。昏暗灯光下,是老太太缩在椅子上,干瘦的身形只剩小小的一团,所有快乐和希望早就离她远去,留下的唯有悔恨和孤独。
我想自己是该说点儿安慰的话,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说:“无论有没有鬼,爱是不会消失的。”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疲倦地望着我:“你的热可可再不喝要凉了。”
天啦,差点忘了还有那杯麻烦的热可可。
鉴于老太太正盯着我,我只能装模作样的端着热可可往嘴边送,心里咒骂自己为什么不把白被单上对着嘴巴的那个破洞开大点,现在这样热可可根本没法喝。
由于太紧张了,手一抖,杯子里的液体就洒出来了,淌在我披着的白被单上,染出一大片褐色。
老天。我慌得椅子上跳起来乱转圈。这样的被单我还怎么披出去吓人?!会被其他幽灵笑死的。
然后我听到一声笑。
笑声居然是来自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
大概是我一副慌乱幽灵样的画面实在太搞笑,把一位原本沉浸在感伤里的老人也逗乐了,笑声里同时带着一点点嫌弃,一点点宠溺。
只见她走到我旁边,想把被单从我这儿拿走:“趁现在还好洗,脱下来我帮你洗干净。”
喂喂,被单下盖着的可是我半透明的本体,揭开了不就暴露了么,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只能拼命抱紧身上的被单不让她拿走:“不用了不用了,我长得特别难看,会吓到你的!”
但老太太的固执劲儿上来了,不肯放过我,一人一鬼针对这张洒了热可可的脏被单展开了拉锯战。说起来真丢人,我堂堂一个幽灵,力气居然还比不过一个人类老太太,很快我就败下阵来,失去了对被单的控制权。
被单扯下的那一瞬间,我和她都怔住了。
房间里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她先笑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而我惶恐地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别怕。”她伸手捂住笑出来的满脸皱纹,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你一点儿也不吓人。”
***
在太阳第一缕阳光投下来之前,我披着刚洗完烘干的床单,还拿它捧着一大包糖果,穿过了门。
门外装糖果的篮子还在,我把糖果放进去,装的满满的,看得我很高兴。
但我现在已经没法拎着它走,毕竟万圣节已经过去了,身为一个小幽灵,又要开始四处游荡,过着不能跟人类正常对话、甚至他们都看不到我,我只能靠搞一点幺蛾子来吓唬人找乐子的无聊生活。
但在离开前,我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那栋孤独的小屋。
亲爱的妈妈,再见了。
等明年万圣节,我再回来见你。
END
《反派有话讲》系列小故事地址:
(1)公主吻醒了沉睡的恶魔(2)配角光环
碎碎念:万圣节马上要到了,这个节日近几年好像在国内也流行起来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参加一些好玩的活动呀~反正我自从在某个游乐场鬼屋里被吓得灵魂出窍以后就再也不敢参加了……
每周六下午更新一个小故事,第三十七周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