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生代/选秀】All Glory 02
*Warning见前文
*初舞台有点超字数了…分批发一下,本篇是入场
EP01初舞台(序):群星璀璨之时
在全体练习生集结的第二天晚间,初舞台录制正式在拍摄基地一号演播厅进行。
率先出镜的两位练习生穿着款式相近的演出服,打头的那位脚步轻快,三两步来到候场间的镜墙前,拿起签字笔动作夸张地摇了摇,在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稍稍落后的少年对同伴这异常亢奋的状态见怪不怪,只是站在他身边等待,接过笔后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你是队长,能不能稳重点…”
无奈身旁这位完全没有要稳重淡定的意思,正拿着名牌往外套的侧摆贴,头也没抬地应道:“我要在叶修前辈面前跳舞,想起我就笑眯了!”他满意地看着...
*Warning见前文
*初舞台有点超字数了…分批发一下,本篇是入场
EP01初舞台(序):群星璀璨之时
在全体练习生集结的第二天晚间,初舞台录制正式在拍摄基地一号演播厅进行。
率先出镜的两位练习生穿着款式相近的演出服,打头的那位脚步轻快,三两步来到候场间的镜墙前,拿起签字笔动作夸张地摇了摇,在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稍稍落后的少年对同伴这异常亢奋的状态见怪不怪,只是站在他身边等待,接过笔后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你是队长,能不能稳重点…”
无奈身旁这位完全没有要稳重淡定的意思,正拿着名牌往外套的侧摆贴,头也没抬地应道:“我要在叶修前辈面前跳舞,想起我就笑眯了!”他满意地看着上书“神奇星娱 郭少”的名牌,又望向镜子上签名最后一笔长长的撇,如他前半句国语后半句方言*的说法,眼底眉梢和清亮嗓音都浸着笑意。
神奇星娱的另一位练习生名叫贾兴,签完名默默把马克笔放回原处,却看到郭少在不远的桌边停了下来。
按照前两季的流程,进场前还有一个自我评定的环节,提前做过功课的练习生们对节目流程绝不陌生,贾兴正因郭少的犹豫感到疑惑,后者倒是干脆大声将桌面上的说明念了出来。
本届AllGlory练习生初舞台将由四位常驻导师和一位飞行导师共同评定,综合考察练习生在声乐、舞蹈、创作、舞台表现力等方面的能力。首秀表演获得四位及以上导师认可的练习生将获得加试表演的机会,争夺五星席位。初舞台五星练习生仅设四席,练习生星级初评将影响第一次内部测评的选曲组队,请全体练习生把握机会,舞台见。
“今年不是ABCD了,是从前辈们手里抢星星。”
郭少一口气不带喘地念完初舞台规则,对着镜头为同伴和观众们省流总结。又径直拿起新一季特制的荣耀星星贴纸,将五颗星绕着自己的名字贴了一个大五角星的形状。
贾兴瞅着他一颗接一颗地往名牌上贴,脸上的神情已经有点淡淡的崩溃,写满了——真是不知道要先佩服你的勇气上进还是你的综艺感,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他开口插刀道:“你贴五颗星,万一等下叶神叫你撕四颗下来,你直接大星星变小星星。”
“你才大猩猩!”郭少当即回道,意识到说了一个会被弹幕刷扣钱的谐音梗,先是被自己的神反应逗得乐不可支地笑了一阵,又找补道:“说不定呢!”
说不定我的实力真有五颗星?还是说不定叶修前辈看这大猩猩顺眼就不让撕了?
郭少仍旧笑着,推开了通向初舞台演播厅的大门:“Let‘s go——”
即便是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又做足了准备,郭少还是被节目组出其不意的安排狠狠摆了一道,当舞台的灯光和阶梯状的练习生席位就在脚下和眼前亮起时,他尚且能控制住自己每一根因兴奋而震颤的神经末梢,可转眼看见五个身影站在舞台正前方的那张长桌边,想要抒发的话语在喉头一哽,几乎是拽着身边已经石化在原地的贾兴小跑到了舞台正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叶神好!各位前辈导师们好!我是神奇星娱的郭少!”
被围在正中叶修稍歪了下头,从面前几位的间隙中看清了舞台上的两个身影,率先应道:“神奇的小朋友?你们好。”其他四人也回过头向他们回应示意,随后依次落座在导师席。
担任本届PD的叶修自然坐在正中,他左右两侧分别是王杰希和黄少天,王杰希的另一边则坐着张新杰,在切入四位常驻导师的介绍短片后,节目组特地给黄少天的右手边坐着的酒红色长发青年一个十足长的特写,随后一视同仁地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AllGlory第三季初舞台飞行导师,张佳乐。
Glorya成员,前百花文化男团Blossoms队长兼主舞,现霸图唱片签约艺人,国内知名偶像歌手、舞者。以出道专辑《Blossom and Blood》同搭档孙哲平一同开创内娱双人偶像组合的时代,孙哲平因伤退圈后带领Blossoms男团两度冲击各榜单年度最佳男团。其编舞风格华丽繁复,张佳乐又是公认的长相靓丽,曾有编舞师描述张佳乐的舞蹈表演“如百花竞放,美不胜收”,因而将这种表演风格冠名为“百花式”。
两年前张佳乐突然宣布退圈,时隔一年又复出签约霸图,演艺生涯可谓坎坷,但此时他本人的状态却是极佳,一扫两年前退圈前夕的紧绷和阴郁,自然又松弛地微微笑着低头看桌上的练习生资料,时不时转头同其他几位导师说些什么,见台上的两位练习生有些不知所措,他指了指身后:“你们去上边坐吧,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初舞台的座位布局是三排每一排十一个座椅,每一张都一模一样,没有序号和星级之分。郭少和贾兴选择了前排正中的绝佳视角位,之后进场的几组练习生们也都是同导师席的几位打过招呼后便以公司为单位坐到一起。
练习生的圈子不大,很多人都是之前就彼此认识的,观察到导师们真的只是在讨论练习生们的资料,也在后头扎堆聊开了。
目前场内最大的一个团是有五个人的义斩集团练习生,虽然他们对于其他练习生都是生面孔,但那位名叫楼冠宁的队长是一位高级的自来熟,谈吐情商都在线,三言两语就搭建起友谊。
“什么?你说你们之前被叶神指导过?”郭少扒着自己的座椅靠背,抓住了楼冠宁一大段话的重点。
“是啊,不过我们还差得远呢。”楼冠宁苦笑,他一指舞台正上方的大屏幕,接道:“这些才能算大神的学生吧。”
郭少扭头,只见大屏上正是一个红枫轮廓内嵌锐利长矛和三颗红星的logo。
嘉世时代。
嘉世的一行有六人,同样在舞台正中站定鞠躬,叶修抬头扫过所有人的面容,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仿佛只是碰巧在最右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正要发话让他们去后面落座,便听到选手席悠悠传来一句:
“最右边那个是邱非?”
其实这真不能怪郭少嘴快嗓门大,实在是那一瞬间恰好整个演播厅突然静了下来,才让这一句语气和音量都正常的询问显得有几分突兀。
邱非显然也听到了,自进了演播厅便垂着的眼睫轻颤,抬眼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
作为来到荣耀的练习生,好奇邱非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但发生在这个场景下,要是换个人,双方恐怕都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所以当邱非发现迎上的是坦坦荡荡充满欣赏的目光时,惯于沉稳的少年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转瞬定睛看清对方的名字后又像回应他的问题一般,朝上方选手席坐着的郭少扬了扬下巴。
郭少向他招手,大有想让嘉世的人坐到旁边的意思,但他们所在的这一排座位已经无法容纳下六个人,最终嘉世还是全体走到了最上方无人的一排,尚未落座,前面的练习生们又一阵动静不小的哗然。
——大屏上的公司再度变化,此时是和叶修在先导片录制时带着的胸针相似的红白“兴”字变体,logo下赫然写着“兴欣工作室”五个大字。
领头的正是因先导片在网上取得一定话题度的安文逸,素人出身初次登台的他甫一看到坐在正中的五位导师,表现得竟比许多练习生都冷静许多,从容不迫地带着队友走到舞台中央向导师致意。
叶修这回不需要再看练习生的资料,草草翻过台上五位的简历,便也同样先扫过一圈台上众人的表情,见自家的小朋友们虽然都是完全没上过舞台的纯新人,但个个表面看着都还算镇定大方,并不怯场,便向站在最左的乔一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队友上席位去。
接到叶修眼色的乔一帆却有些犯难,练习生入场已泰半,基本都集中在下方两排的中间座位,前两排只剩下分别两侧的两三个座位,兴欣的五人需要分坐成前后两排。
如果要坐同一排……乔一帆向最上方看去,他身旁反戴鸭舌帽的长发青年此时直接问道:“最上面不是刚好有五个吗?”
“是,不过离舞台有点远,而且旁边是嘉世。”安文逸看出乔一帆的顾虑,开口替室友说道。
看着包荣兴明晃晃写着“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乔一帆低声解释:“靠中间那位是邱非。”
“邱非旁边是方锋然。”安文逸补充。
“哦,他们都是老大前公司的。”包荣兴听罢了然地点点头,话锋一转:“那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道理确实如此,注定要被拿来比较的两组,又岂是不坐在一起就能躲过的?
乔一帆想清关窍,轻叹道:“谢谢你,包子哥。”在包子开朗的“不客气”回应中领着兴欣众人拾级而上,到最高一排占据了另半壁江山。
嘉世在左,兴欣靠右,邱非和乔一帆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处。邱非不是健谈的性格,乔一帆也看出对方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便没有出言打扰,保持着令i人社交舒适的默契沉默。
在嘉世兴欣接连入场后,空着的座位仅剩7个,安文逸缜密,在上阶梯时就已看清所有在场练习生的公司所属,此时淡然道:“还有四家,霸图、虚空、蓝雨和…”
“微草。”乔一帆话音刚落,大屏上的公司徽标立刻变成了青翠的草芽。
高英杰来了。乔一帆好像听见下方有练习生在说,旁边的嘉世队伍里也有人在询问邱非些什么,他仍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徽标,没能转头看邱非的表情,但邱非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他的左耳。
高英杰?他不只是舞担,他没有短板。
众人瞩目的少年从通道中走出,见全演播厅的目光都要凝到他身上,还是不太自在地红了耳尖。他今天这一身演出服属实抓眼,雪白的荷叶灯笼袖衬衫配上高腰腰封的黑色长裤,墨绿的欧式短披风和金色卷发将本就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的高英杰衬得像个bjd娃娃,不仅是练习生们,连叶修都多看了几眼,冲左手边的王杰希玩笑道:“你们微草的精灵小王子啊?”
王杰希回给他一个“你待如何?”的眼神。
“不是,他找谁呢?”义斩的文客北发现高英杰仰着头,视线从最左边移到最右边,再从最右边移回去,不明就里地问道。
此时高英杰的目光已然停在了选手席最高处,似乎有点苦恼地蹙了一下眉头。
镜头给到最后一排中间,兴欣和嘉世并肩坐着的两位练习生几乎同时向高英杰颔首。乔一帆似乎是随着高英杰的蹙眉也微拧眉心,又在眼神交汇的一瞬展眉浅笑,邱非则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好像只是礼节性地向过往相识的人致意。
高英杰和肖云最终坐到了第二排最右侧的两个位置,紧接着大屏上的图案再次切换,蓝色雨滴和六芒星包裹着出鞘的利刃,黄少天拍着叶修的肩将PD从舞蹈导师那头扯了过来:“别讨论微草的小朋友了,来看看我们蓝雨的!”
叶修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也是乐了,蓝雨娱乐两位练习生中气势更强的是年纪更小的那个,这小孩上舞台的步伐迈得如同回老家一样自在。卢瀚文见叶修看了过来,眼神不躲不闪,甚至还向大前辈发射了一个wink。叶修猝不及防被小后辈甜了一下,无奈低头闷笑了一声。
黄少天朝卢瀚文竖了个大拇指。
元气满满的小少年在自己选定的位置坐下后,向前后左右的伙伴们逐一say hi,蓝雨的另一位练习生李远也是个热情活跃的,隔着几个人就跟郭少聊了起来。
虚空的练习生就是在这样略显热络的气氛下踏入的演播厅的,盖才捷面不改色地走到舞台中央,向导师席鞠躬:“PD好,前辈们好,我是虚空传媒的练习生盖才捷,请诸位前辈多指教。”
五位导师依次简单回应,张新杰难得地多了一句额外的嘱托:“才捷你好。可以的话,候场时让cody帮你把外套后腰的那条链子取下来吧,如果缠在收音麦上,可能会影响你的舞蹈呈现。”
盖才捷立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点头称是后再次向张新杰鞠躬致谢。
这句话不仅提醒了盖才捷,已经入座的练习生们也纷纷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配饰,感叹道:“还得是张新杰前辈。”
靠谱的张新杰前辈所属的公司——霸图唱片的练习生宋奇英和秦牧云最后登场,这两位都是规矩有礼的,并没有在问候环节整出花样,可张佳乐是位熟了就爱逗正经后辈的“为老不尊”型前辈,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话筒便道:“小宋小秦好好唱啊,争取把老韩的十年宿敌叶某人吓晕。”
“我们会尽力的,前辈。”宋奇英回道,思考了两秒又实事求是地补了句:“不过…把叶修前辈吓晕的可能性不太大。”
张佳乐被这耿直劲哽住。叶修也没想到这孩子真的有在考虑怎么把他物理吓晕,一时失笑,拿起话筒对台上两位道:“那叶某人就拭目以待了。”
张新杰对宋奇英勉励道:“尽力就好。”宋奇英和秦牧云很快便在练习生们留下的两个相邻位置落座。
全体练习生就位,导演组及时递上了话筒耳返,五位导师起身上台,面向练习生们站成了一行。叶修抬手示意跟着起立的练习生们可以坐下,然后举起话筒说道:“全体练习生们,晚上好。初舞台评级之前,导师组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莫说这几位的国民度摆在这,单就在偶像歌手领域,也不可能会有练习生不认识他们,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台上的五人并没有提及自己所在的公司,而是齐声道:“大家好我们是——Glorya!”
“我是Glorya主领舞张佳乐,也是你们初舞台的飞行导师。要从我手里拿第五颗星的话,记得把最好的舞台展现给我,谢谢。”
“晚上好,我是Glorya主唱张新杰,很荣幸在接下来四个月担任大家的vocal导师,希望与你们共同进步。”
“hey yo everybody!我是Glorya的主rapper黄少天,是你们的rap导师,接下去的日子让我们一起,make——some——noise!”
“各位练习生们好,我是Glorya主舞王杰希,也将是未来几个月诸位的dance导师,祝大家今晚都发挥出最佳的水平,不留遗憾。”
“大家好,我是Glorya的领队叶修,也是本届AllGlory的制作人代表,谨代表节目组全体和屏幕前的制作人们,欢迎大家来到荣耀。”
他们依次以Glorya开头,用团内的担当介绍自己,在全球级天团Glorya成立十周年之际,其中的半数成员再次在荣耀的舞台上并肩,重现了当初群星璀璨的盛况,台下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承载着后辈们由衷的钦佩和向往。
众神归位。练习生们喊出的心声已经预订了热搜的话题词。等到掌声和欢呼渐歇,包荣兴在山顶起哄:“这不跳个《神之领域》吗!”
《神之领域》是AllGlory第一季的决赛曲之一,因是vocal、dance、rap俱全的标准男团曲,被叶修用来给包子这个偶像小白做入门练习,算是包荣兴所熟悉的为数不多的男团舞。好巧不巧的是,台上的这五位恰好都是当年神之领域组表演的选手,包荣兴也许是看着那五张在视频里见过的面孔,突然福至心灵才脱口而出。
选手席又瞬间沸腾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叶PD,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还能镇定自若地控场:“包子别瞎起哄。好了,时间紧任务重,请前三组上场的练习生候场准备,初评级考核马上开始。”
叶修单手戴上挂在颈侧的耳返,带着导师组回到导师席,没等练习生们发出哀怨的声音,叶PD又给了个甜枣:“要看《神之领域》的不着急,中场休息的时候叫张佳乐导师给你们跳。”
听见身后又传来欢呼,张佳乐怒了:“喂,我可没答应!”
“你这飞行导师不能白当啊,节目组请你来是要你承担点工作量懂不懂?”叶修说。
*神奇战队的主场M市没查到特别统一的说法,本文按四川绵阳设定。
【伪原著向分析】原著关于安灼拉和公白飞关系的十处细节
大家好!祝各位悲惨世界同好和义仁同好新春大吉,继四年前的如何分析《悲惨世界》中安灼拉与公白飞的关系 后,原著的义仁细节我又在各个场合零零碎碎地提了不少,这次无论之前有没有提过都一起整理一下,不得不说原著真的是大粮仓啊……和前一篇一样,伪原著向分析,各种断章取义、强行呼应、浮想联翩、生搬硬套、破碎法语,我警告过你们了……写完发现这篇又爆了万字,小情侣的爱始终如一,我的爱也始终如一!
高亮:本文第八条对上述2020年发布的文章中最初提到的“炮长镜像论”进行了推翻式的重大重新阐述,就算不吃义仁,无论各位同好在哪里看到或使用过类似的概念都请进来看一下我修改过的说明,在此感谢大家……
1、...
大家好!祝各位悲惨世界同好和义仁同好新春大吉,继四年前的如何分析《悲惨世界》中安灼拉与公白飞的关系 后,原著的义仁细节我又在各个场合零零碎碎地提了不少,这次无论之前有没有提过都一起整理一下,不得不说原著真的是大粮仓啊……和前一篇一样,伪原著向分析,各种断章取义、强行呼应、浮想联翩、生搬硬套、破碎法语,我警告过你们了……写完发现这篇又爆了万字,小情侣的爱始终如一,我的爱也始终如一!
高亮:本文第八条对上述2020年发布的文章中最初提到的“炮长镜像论”进行了推翻式的重大重新阐述,就算不吃义仁,无论各位同好在哪里看到或使用过类似的概念都请进来看一下我修改过的说明,在此感谢大家……
1、志愿
安灼拉
他只有一种热情:人权;一个志愿:清除障碍。
Il n’avait qu’une passion, le droit, qu’une pensée, renverser l’obstacle.
公白飞:
他并不拒绝和障碍进行肉搏,他会使出全身力气不顾生死地向它攻打。
Ce n’est pas que Combeferre ne fût capable de combattre, il ne refusait pas de prendre corps à corps l’obstacle et de l’attaquer de vive force et par explosion.
雨果再怎么不认同,街垒战归根结底写的依然是公白飞在平缓上升的愿望无法实现后,选择不顾生死“用蛮力和爆炸”(de vive force et par explosion)向“障碍”进行攻打,在这唯一的志愿中,在这场非生即死的肉搏中,他永远站在安灼拉身边。
2、罗伯斯庇尔和孔多塞
雨果在写安灼拉和公白飞的思想的时候又用了罗伯斯庇尔和孔多塞。
前者紧跟着罗伯斯庇尔,后者局限于孔多塞。
虽然此处的confiner再次翻译有误,与其说是“后者(公白飞)局限于孔多塞”不如说是“后者(公白飞)接近孔多塞”,公白飞接近孔多塞而不局限于孔多塞,他比孔多塞走得更远。注意公白飞的爱好里出现了傅立叶和圣西门,提到了他对空想社会主义的研究,这是原著中ABC第一处和早期社会主义运动的呼应(第二处是关于弗以伊的设定,第三处在热安的描述里)。回到孔多塞和罗伯斯庇尔,雨果还蛮喜欢写罗伯斯庇尔和孔多塞的对应关系的。在《悲惨世界》中另外一处出现在:
这下行梯阶是奇怪的,它的每一级都通到一个哲学可以立足的地下层,在那里,人还可以遇到一个那样的工人,有的是高明的,有的不成人形。在扬·胡斯的下面有路德,在路德的下面有笛卡儿,在笛卡儿的下面有伏尔泰,在伏尔泰的下面有孔多塞,在孔多塞的下面有罗伯斯庇尔,在罗伯斯庇尔的下面有马拉,在马拉的下面有巴贝夫。
这一段和ABC的呼应关系是极为明显的,因为很快下一章里雨果就再次提到了ABC:
我们刚才在第四卷里已经见过上层坑道的一角,那是政治、革命和哲学的大坑道。在那里,我们指出,一切都是高尚、纯洁、尊贵、诚实的。在那里,当然,人们可能走错路,而且是在错误的路上,但是那里的错误是可敬佩的,因为它含有牺牲精神。那里的工作,从全局看,有一个名称:进步。
再一处更明显的,阐明了罗伯斯庇尔和孔多塞像安灼拉和公白飞一样的两极的对应关系,出现在《九三年》:
艺术家、演说家、预言家、像丹东那样的巨人,像克洛兹那样童心未泯的人、斗土和哲学家,大家都奔向同一目标:进步。什么也无法使他们困惑。国民公会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从人们所称不可能性中寻找现实性的部分。在它的一端是紧盯着权利的罗伯斯比尔,在另一端是紧盯着义务的孔多塞。
孔多塞是个富于遐想、思路清晰的人,而罗伯斯比尔是个实际行动的人。在衰老的社会的最后危机中,行动有时意味着消灭。革命有两面山坡,一面是上坡,一面是下坡,每面山坡上都依次排列着所有的季节,从冰雪到鲜花。山坡上的每一段都产生与其气候相适应的人,从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到生活在霹雳下的人。
这段有很多和义仁元素呼应的地方,雨果写义仁和写罗伯斯庇尔-孔多塞用的是同一组精神范式。比如说进步(刚提到),比如说可能性和现实性(因而在公白飞的全部观点中,有些可以实现也切实可用的东西)。最有意思的是不仅提到了罗伯斯庇尔和孔多塞,还提到了另一个曾经和安灼拉相比的角色克鲁兹。以及这段前面说孔多塞是“作为斗士的思想家”,是不是会联想到公白飞“这并不是因为公白飞不能战斗,他并不拒绝和障碍进行肉搏,他会使出全身力气不顾生死地向它攻打”?
3、神圣权利和自然权利
安灼拉宣扬革命的神圣权利,而公白飞宣扬自然权利。
这应该是难得一处李方没翻错但看着相当难懂的地方了吧……这里不如理解为“安灼拉宣扬革命是一种神圣权利,而公白飞宣扬革命是一种自然权利”,毕竟神圣权利droit divin这个东西在历史上曾经被天主教会用作反对《人权宣言》的借口,安灼拉可以在多少地方受到宗教影响,完全建立在不影响他闹革命的基础上,他不可能去宣扬反对《人权宣言》的东西。安灼拉认为革命是一种神圣权利,即安灼拉认为革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赐予人的,普遍、永恒、恒定不变的权利。公白飞认为革命是一种自然权利,即公白飞认为革命和人性一样,来自人的本性和自然本身,是每个人所固有的基本权利。大家会发现这又是一对对立统一。神圣权利长时间来是支持旧王朝和君主专制,反对民主,反对自然权利、自然法和普遍人权的,但自然权利的本质其实和神圣权利是同源的,都建立在人权为人人所享,是普遍、永恒、没有时效性和地域性的基础上。神圣权利和自然权利的背道而驰被“革命”这个主体所弥合了,安灼拉和公白飞的主张从本质上是一致的。这就是我说的,安灼拉和公白飞的对立统一是统一大于对立,这不是说明他们没有矛盾,但是在革命的这个大背景和一致的理想下,他们没有本质上的矛盾,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是能够互相圆融“补充纠正”的(这不算细节了吧这已经是雨果把糖喂你嘴里了,我就不专门说了)
4、Homo et vir
李丹方于版译作“仁与义”,原文是Homo et vir,再来整理一下这两个词的原意。无论是Homo还是Vir在拉丁语里的基本含义都是“人”,首先从本质上来说,安灼拉和公白飞的连结是两个人之间的尊敬、信任、理解和爱,和各种对神的崇拜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格外为自己是人,将加入人的斗争并取得胜利而自豪。
在拉丁语词典里,代表公白飞的Homo或是Hŏmo这个词的意思是“a human being, man”,人类,人。它指代的是广义上的无性别的人类,可以粗略地类比为“human”。很有意思的是字典上Homo的引申义有两个方面,从正面的含义来说,Homo是“a man, as a reasonable or moral being”,有理智和道德的人,而从负面的含义来说,Homo也可以在罕见的情况下引申作“a man, as a weak, mortal being, subject to error, of low condition (rare) ”,软弱、会死、会犯错的凡人。这两面正好是公白飞的一正一负两种性格。另外值得注意的是,homo这个词作为和女人相对的“男人”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情况,词典说是very rare,比上面的作为负面含义还要少见。整体上来说homo这个词是没有性别指向的,和接下来我们要提到的vir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外Homo还有身体、尸体、躯干的含义,这或许是雨果最后让公白飞学医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代表安灼拉的vĭr 这个也有一个小小圆帽子的拉丁词,它的含义是“a male person, a man ”,男人,人,和homo不一样,其中的性别指向是非常明显的。“A man as related to a woman, a husband ”和女人相对的男人,丈夫。“A man (opp. a boy) ”,和孩子相对的成年人。好笑的是原著对安灼拉的物理描述恰好出现了“女人”——“他那张近似女性的脸”和“孩子”——“他已是成人了,却还像个孩子”。我的解读是这是一种对性别的平衡。原著对公白飞几乎没有物理描述,存在的描述都是无性别的,而homo也是无性别的。相反,对安灼拉的物理描述都是阴性的,vir却是阳性的。伟大的人物都是性别模糊的,在安灼拉和公白飞身上都达成了这种无性别特质的平衡,在二人的层面上这种平衡依然是对等的。作为引申义的vir意为“a man, a man of courage, principle, or honor, one who deserves the name of a man”,一个有勇气、原则或是荣誉,配得“男子汉”之名的人。首先和上述homo对公白飞性格的概述一样,vir也是对安灼拉性格的概述。其次这让我想起了刚刚说过的“安灼拉宣扬革命的神圣权利,而公白飞宣扬自然权利。”对安灼拉来说,“人”是需要通过顽强抗争去证明和发扬的“神圣权利”,而对公白飞说,“人”是理性和慈悲,是生来就有的“自然权利”。
除了“人”之外,homo et vir还有一个共同的含义,就是as opposed to the cavalry, a foot-soldier ,和骑兵相对的“步兵”,汤不热上有一个搞原著考据的太太(19年看到的,找不到原文了)很久之前提到过这体现了安灼拉和公白飞在革命中身先士卒的位置,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骑兵”和“领袖”,而是和每个革命中无名的战士并肩作战的“小兵”。
鉴于这两个词当然是1862年成书版里第一次提到的,完整的安灼拉和公白飞的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关系又全部是在1862版里定下来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是猜想,没有证据),义仁在成书版的角色展开,尤其是公白飞的角色展开,都是围绕“Enjolras était plus viril, Combeferre était plus humain.”安灼拉近于义,公白飞近于仁,这句雨果灵光一现文字游戏玩出的Homo et vir,提纲掣领进行描述的。
5、善应当是纯良的
“公民们,”安灼拉说,“那个人干的事是残酷的,而我干的事是丑恶的。他杀了人,因此我杀了他。我应当这样做,因为起义应当有它的纪律。杀人的罪在此地应比在旁的地方更为严重,我们是在革命的眼光照射之下,我们是宣传共和的牧师,我们是体现神圣职责的卫士,我们不该让我们的战斗受到人们的诽谤。因此我进行了审判,并对那人判处死刑。至于我,我被迫不得不那样做,但又感到厌恶,我也审判了我自己,你们回头便能知道我是怎样判处我自己的。”
听到这话的人都毛骨悚然。
“我们和你共命运。”公白飞喊了 起来。
“好吧,”安灼拉回答说,“我还要说几句。我处决了那个人,是由于服从需要;但是需要是旧世界的一种怪物,需要的名字叫做因果报应。而进步的法律要求怪物消失在天使面前,因果报应让位于博爱。现在不是提出爱字的恰当时候。没有关系,我还是要把它提出来,并且要颂扬它。爱,你就是未来。死,我利用你,但是我恨你。公民们,将来不会再有黑暗,不会再有雷击,不会再有野蛮的蒙昧,也不会再有流血的肉刑。魔鬼既不存在,也就不用除魔天使了。将来谁也不再杀害谁,大地上阳光灿烂,人类只知道爱。这一天是一定会到来的,公民们,到那时,处处都是友爱、和谐、光明、欢乐和生机,这一天是一定会到来的。也正是为了促使它早日到来我们才去死。”
我之前在前一篇说过安灼拉在枪杀勒·卡布克之后的第二段发言可以视作对公白飞的一种表态,但我接下来找不到更具体的证据了,所以这个地方我就一直放着没有继续解读。直到去年年底我终于发现了思路。这个idea同样是在汤不热上看到的,最先是一位叫dolphin1812的太太在写原著解析的时候提出的,截图我放这儿了。
这位太太认为安灼拉枪杀勒·卡布克之后的第一段发言体现了安灼拉对于善和正义的看法受到了公白飞的影响。公白飞的观念是“善应当是纯良的”Il faut que le bien soit innocent,而安灼拉选择判决自己,正是出于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纯良无辜的”,因而也就不再属于“善”的世界了。这样的话,我可以再进一步解读,枪决勒·卡布克之前的第一段发言是公白飞对安灼拉的这份影响在负面上的体现,安灼拉把自己排除出了未来的愿景,他谈论的是实际的被迫无奈的丑恶状态,他的决心是令人悲痛的,街垒的战士听了感到毛骨悚然。而第二段发言则是这份影响在正面上的体现,第二段发言明显比第一段发言明亮的多,安灼拉的心态更为释然,他歌颂爱和人类,讨论的是未来的,理想中的美好状态。从这个角度来看共命运的表态是多么重要啊,它是前后两种状态中的转折,公白飞必须介入,才能使负面转向正面,因为这份影响是他带给安灼拉的。共命运是他对安灼拉的提醒,“大家还在这里,我还在这里,和你一起”。马雅可夫斯基说表白不能说我们,我们,我们爱你,公白飞表示有何不可。“我们与你共命运”既是全街垒的决心也是公白飞的决心,我是在我们中凸显出来的。你的命运是被我吸引过去的,那我的命运也会和你同在。
6、磁化
上一条说了安灼拉的命运是被公白飞“吸引”过去的,那么这一条就接着吸引讲。
但他的思想在“ABC的朋友们”中受到公白飞思想的吸引;
cependant son esprit, dans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 l'A B C, avait fini par subir une certaine aimantation des idées de Combeferre…
此处最有趣的小细节是这个subir une certaine aimantation,aimantataion的意思是【物理学】磁化,起磁,“安灼拉的思想被公白飞的思想磁化了”,比“安灼拉受到公白飞思想的吸引”更加复杂并且微妙,吸引是单向的,起磁是双向的。吸引是方位上的变化,安灼拉的思想和处境改变了,而起磁是性质上的变化,安灼拉的本质因为公白飞而几乎不可逆转地改变了。这个用词,非常的公白飞,雨果真宠啊(不是)公白飞是一块异常强大的磁铁,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安灼拉的思想还要强大,所以他使安灼拉的思想也产生了磁性。从安灼拉的角度来说,接下来的街垒演说就是他用自身获得的磁性去吸引其他人的过程。谁说我CP不是强强(谁敢说
又及,subir是忍受,承受,遭受的意思,带着一丝丝微妙的涩……
7、换俘假说的延伸
上次说安灼拉的时候提到过换俘假说,即:安灼拉和街垒的领袖们最初留着沙威的目的包括在必要的时候交换俘虏,这也可能是留着沙威的主要目的。完整版在这里【杂谈】细节中的安灼拉的第二部分。我不再重新讲一遍了,这次主要再仔细讲讲前两次没讲的安灼拉和公白飞在这一段的想法和行动。
公白飞对安灼拉说:
“他们逮住了我们的朋友,但是我们也逮住了他们的人员。你一定要处死这特务吗?”
公白飞问安灼拉“你一定要处死这特务吗”,可以推断公白飞之前并没有和安灼拉正面讨论过处理俘虏的方案。这很合理,沙威被抓后立刻就是枪决铁牙,义仁也就说上了一句话。然后他们去大街垒坐着的时候雨果明说他们没有说话,接下来就是战斗了。所以这里公白飞的态度很委婉,又是铺垫又是强调最后小心翼翼地抛出问题:沙威可不可以不杀。公白飞为什么委婉,我第一次提到换俘这段就说过,沙威看到了街垒的几乎每个战士的脸,把沙威放回去不仅可能泄露街垒的防御情况和力量,还可能导致幸存者被通缉,其实并不是最优的方案。虽然是面对安灼拉,但公白飞自己找安灼拉提出拿沙威换回热安的时候心里依然没底,所以他先敲了敲边鼓试探了安灼拉的态度一下。(和后面炮长那段对比,公白飞劝安灼拉已经劝出经验了(笑)
那安灼拉听了他这段敲边鼓的反应呢?
“当然,”安灼拉说,“但是让·勃鲁维尔的生命更重要。”
安灼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安灼拉心里可能还蛮无奈的你和我搞这套干什么。这俩人一拍即合。重点是安灼拉和公白飞几乎是同时直线切入了“换俘”这个话题,他们之前没有交流过,但他们独立分别得出了同一个方案。默契是真的,对朋友的爱也是真的。
“那么,”公白飞接着说,“我可以在我的手杖上结一块手帕,作为办交涉的代表,拿他们的人去向他们换回我们的人。”
接下来公白飞极快地立刻转进到了具体的操作方案,快到安灼拉甚至没直接说换俘的事情他就已经把方案列出来了。第二次,默契真好。一方面公白飞真的非常担心热安,另一方面公白飞的方案也几乎一定是“我自己去换”,他作为街垒领袖不会叫别人先于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不过我小小开个脑洞,如果这里公白飞没有快速提出自己去换,我觉得安灼拉很大可能会愿意去换。无论是从作为街垒领袖的职责,从从事这一任务需要的能力,还是从私心挡着不让安灼拉去换,此处公白飞都肯定会提出自己换。
公白飞提出自己去换后,安灼拉大概还是没有放弃的,因为他听到枪栓声的一刹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住公白飞。
“你听。”安灼拉把手放在公白飞的胳膊上说。
(dit Enjolras en posant sa main sur le bras de Combeferre,bras是特指上臂。公白飞是站着的,手臂下垂的,安灼拉不是平着拍一下他的手臂,是相当于手掌垂直按着公白飞的上臂,甚至可能稍微有点环着他的上半身,大家可以试着比划一下,反手摆这个姿势是非常奇怪并且难受的,最舒服的用力方向肯定是往自己这边,这个动作确实有把人往身边拨的回护的意思。)
当时的情况是他们先听到了“从街口传出了一下扳动枪机的声音”,还没有说话声。正值“这时,那些进犯的官兵停止了活动,人们听到他们在街口纷纷走动的声音,但是不再前来送死,他们或许是在等候指示,或许是要等到加强兵力以后再冲向这攻不下的堡垒。”,敌人随时会发动进攻,再结合公白飞后面表现得非常惊讶,完全没料想到敌人会枪决俘虏,可以推断安灼拉听到枪机声的第一反应也应该不会是和热安相关的事情(上次也说了,换俘假说可信度+1),大概是敌人要发动突袭或是别的紧急情况,所以他要赶快把公白飞拉回来,也就是可以事后重新安排换俘的事情。无论是什么紧急情况,安灼拉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放在公白飞的胳膊上叫他听。首先是保护,其次是你要仔细听,和我立刻掌握同样的信息,我们才好马上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哎,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下一章的标题叫做“求生的挣扎继以垂死的挣扎”。垂死的挣扎是爱潘妮,求生的挣扎既是热安,也是安灼拉和公白飞……
8、再谈炮长镜像论
这部分可能有点跑题,原谅作者吧她快气疯了。说起来我之前在空间讨论这个问题还被转出去骂了,不管它我就是要再说一遍。
炮长镜像论这个东西已经和革命的圣子一样,现已加入“我穿越回到过去就算掐死自己阻止自己发出来”的豪华套餐了!!废话不多说,我就直接发表我现在对于这个观点的2024新看法:他炮长算是个什么东西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和安灼拉当镜像啊!!钥匙一法郎三把你配几把??配几把??你是哪根葱你算老几???
我就问一个问题:这个“长得很英俊的炮兵中士”,这个“年轻,金黄色的头发,脸很温和”的人,他在兢兢业业地“把炮转向左边一点,调整目标瞄准”“亲自凑近炮筒点火”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到哪怕是一秒钟,他用连珠弹瞄准的——别说是两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了——不是敌军的阵地,不是要塞,不是堡垒,不是大军,是民宅!是街道!是有人有平民有手无寸铁没有做错任何事的老百姓就在这一刻还住在里面的!他面对的起义者不是武装到牙齿的杀人魔,不是千军万马,是只有猎枪和冷兵器的贫穷的工人!大炮轰击民居和街道,这种行为别说你轰击的是你本国的民居本国的街道,就算是敌对国家,这要是放在现代,在战争中都属于是犯罪!
1899年和1907年两次海牙国际和平会议规定,在战争方法上不得对平民、平民受难者、以及民用基础设施、民用物体进行攻击。
我也没打算用1899年的剑斩1832年的官,但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我们对剧情和角色的评价立足于现代社会,评价的最终目的当然也是为了现代社会。国际公约规定的是现代的价值观,现代的价值观就算需要仔细就事论事一下,也终归是要唾弃路易-菲利普政府的这种行为的。什么是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是把人当人看,给予人一个人应该得到的待遇。如果一个人或是一群人自己不做人事,那人道主义对他不适用。炮长在原著中所做的事情,包括攻击麻厂街街垒的国民自卫军所做的事情,阵前枪毙俘虏,杀老人杀孩子杀医生,因为谣言把整个麻厂街街垒屠杀得一干二净,已经完全不属于人事了。国家机器可以对起义者肆意妄为,没人可以约束它,阶级斗争永远是最残酷的一种斗争,但我们作为读者得有自己的良心和价值观判断。我们不能因为路易-菲利普的资产阶级政府是腐败落后狠毒的,他们是坏人,他们就该残酷镇压,就可以不批判它的一切可鄙行为甚至把它们当作正常情况了。雨果可以说你们要对敌人人道,他是作者。安灼拉和公白飞可以说我们要对敌人人道,这是起义者和他们两个的自我约束,安灼拉和公白飞以及所有的起义者可以说彻头彻尾无可指摘地把人道主义践行到了最后一刻:
公白飞正在扶起一个伤兵时被刺刀刺了三下,刺穿了胸,只朝天望了一眼就气绝了。
但是安灼拉和马吕斯,还有七八个聚在他们身旁的人,飞跑过去保护他们。安灼拉向士兵们叫喊:“不要近前!”一个军官不听从,安灼拉杀死了他。
安灼拉啊安灼拉,ABC这时候除了楼上的格朗泰尔就剩你一口子了,你都打成这个样子,还先冲军队喊了一声叫他们不要靠近,然后杀死了“一个不听从的军官”……你已经让我不好意思继续骂了。只能说,读者会认为“国民自卫军也是人,我们要对国民自卫军践行人道主义”,甚至错误地认为“麻厂街的街垒不够人道主义,安灼拉不够人道主义”全是被这两个二百五高得可怕的道德观不断自我鞭策给忽悠出来的吧……炮长这边在用连珠弹杀你们,你们俩还在那边就我们要不要把他当人展开争执……好像根本没争执,安灼拉直接认可了公白飞说得对。你们这群果子冻起义者,累了,真的累了……话说回来,医院毕竟是十六世纪才有的产物,在ABC的年代也不过两百多年的历史,十九世纪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病人视在医院看病为耻辱,快死了才去医院。距离南丁格尔整顿战地医院还有二十几年呢,现代军事医疗系统的出现更是遥遥无期,安灼拉在寸土寸金的和老鼠笼一样的街垒里直接修建了一间专供伤员休息的战地医院啊……之前发现这样的例子我会很高兴,我现在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我觉得某些人发表安灼拉不人道此类观点的时候,根本就不看例子,我拿出一百个例子告诉你们安灼拉是个非常出色非常无可指摘的人道主义者,他们也还是会复读第一百零一遍“你说的对但是安灼拉是漠视生命的杀人机器”“安灼拉神性泯灭人性”……但你说这群人没有看到我写的这些文章他们什么炮长镜像论什么革命的圣子又学得一套一套的……我好疲惫安灼拉你带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在这破圈子待了……
回到义仁,天地良心,我当初提炮长镜像论的时候,也绝对没有批评安灼拉不人道没人性的意思,我要是有天打雷劈。公白飞提醒安灼拉炮长和你一样,也是有人性的,是因为他是公白飞!!公白飞本身就是一个有着至高无上的道德准则的非常非常理想主义的人。我们不能因为雨果说公白飞比安灼拉更实际,就认为他说的话是现实,把他对安灼拉的批评意见和劝导看作安灼拉真的做得不对。在这一组矛盾中其实正好相反。
但他的思想在“ABC的朋友们”中受到公白飞思想的吸引;不久以来,他逐渐摆脱了他那狭隘的信条,走向扩大了的进步;他开始承认,最终的宏伟演进是把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转变为浩浩荡荡的全人类的共和国。至于目前的办法,一种凶暴的环境已经形成,他坚持用暴力;在这点上,他不改变;他对那可怕的史诗般的学派信守不渝,这学派用三个字概括:“九三年”。
公白飞代表的是未来的理想状态,安灼拉代表的是现实的狰狞需要。公白飞也并没有认为安灼拉杀炮长是错的,公白飞从来没有这么说。“我们不要杀死他吧”,是一种更好的情况,不代表杀死他是错误的。但公白飞依然要对安灼拉提出来,这一行为在新世界在他们理想的共和国中必然是丑恶、令人可惜的,是无法被接受的,存在更好的可能性。就算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他依然要用这套高的可怕的道德水平要求安灼拉,要求他自己。他的职责就是不断用理想中的“博爱”鞭策激励并警醒安灼拉。安灼拉自己也是非常清楚这个道理的,他完全接受了公白飞说的内容。实际上这个道理他自己说得比公白飞明白多了……
“我处决了那个人,是由于服从需要;但是需要是旧世界的一种怪物,需要的名字叫做因果报应。而进步的法律要求怪物消失在天使面前,因果报应让位于博爱。”
我之前提过这个情节中公白飞并不是软弱的,他不怕死,相反他展现出了可怕的大无畏:
正在瞭望的安灼拉,觉得听到了一种从子弹箱中取出散装子弹盒的特殊声响。他还看到那个炮长,把炮转向左边一点,调整目标瞄准。接着炮兵开始装炮弹。那炮长亲自凑近炮筒点火。
“低下头,集合到墙边,”安灼拉喊道,“大家沿着街垒跪下!”
那些起义者,在伽弗洛什来到时,离开了各自的作战岗位,分散在小酒店前面,这时都乱哄哄地冲向街垒;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执行安灼拉的命令,炮已打出,声音很可怕,像连珠弹,这的确是一发连珠弹。
大炮瞄准棱堡的缺口,从那儿的墙上弹回来,弹跳回来的碎片打死了两人,伤了三人。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街垒就支持不住了,连珠弹会直接打进来。
出现了一阵惊慌杂乱的声音。
“先防止第二炮。”安灼拉说。
第二炮随时会打进来的时候,街垒里的情况是十分危险的,只有和安灼拉的指令一样,沿着街垒跪下,身体紧紧贴着掩体,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弹片击中。开炮是非常快的,安灼拉刚刚听到取出炮弹喊完,还没等起义者从小酒店前面回到街垒,炮弹已经打进来了,而第二炮甚至不需要再取一次连珠弹了,说明第二炮可能比这来得还快。然后我们看公白飞:
公白飞站在安灼拉旁边注视着这个青年。
他是站着的,雨果用的词还是debout,站得挺直,这个词大家很眼熟吧,国际歌的第一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就是这个debout。他就站在安灼拉旁边。客观来看,如果炮长死了,或是下一炮没有打出去,那么他是安全的,相反如果安灼拉像他劝说的那样放弃了杀炮长,第二炮打过来他是有很大可能性要受重伤甚至可能会死亡的。公白飞堪称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圣母病患者,这种角色在网络小说里早就被骂死了,他没被骂死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他每次可能因为自己的理想和善心危及他人的时候,都在抢着做出自我牺牲。去用沙威换热安这个行为可能危及街垒,他毫不犹豫地抢着提出自己换。铁牙非死不可,铁牙死了对街垒,对门房老人才算是公平和慈悲,他没有阻拦安灼拉杀铁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告诉安灼拉这件事的后果我们一起承担。包括最后在战场上扶伤员,无论是哪一边的伤员这都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他还是要扶,他依然是毫不犹豫地为之而死。那么炮长这次和其他那几次一样,依然是公白飞的自我牺牲。
(我们稍微嗑一口糖,公白飞这里站在安灼拉身边,说明有很大可能性安灼拉叫人快回到街垒的时候他直接冲着安灼拉跑了过来。最危险的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待在对方身边。)
我当初的疑问是这段剧情为什么发生在杀铁牙后,公白飞为什么早不提,现在想想这么解读的话,这段剧情的硬性要求是必须放在共命运后。在共命运后无论是安灼拉还是公白飞都已经不可能再被共和国接纳了,他们坦然地接受了被共和国排除在外的命运。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共和国必须是纯洁无罪的。公白飞必须告诉安灼拉,我们的行为是不会被共和国允许和祝福的。安灼拉也必须聆听并且接受,他们的行为是不会被共和国所允许和祝福的。这是你牺牲了自己——我们牺牲了自己也要保护的纯洁。这种时候越是对我们严厉,越是相当于捍卫共和国的美好。它越是严格,越是无罪,捍卫它的你的牺牲——我们的牺牲,安灼拉的牺牲和公白飞的牺牲,就越有价值。相反它要是因为一次杀戮放逐了安灼拉和公白飞,却容忍了另一次杀戮,那就玷污了他们的梦想,也玷污了他们为了捍卫梦想所放弃的幸福和未来了。
那为什么是“我们”呢,微博上一位叫@Abendempfindung的友友2019年发布的内容最早提到了这个发现,感谢她!!
“是呀,”公白飞回答说,“他也是我的兄弟,算了,不要打死他吧。”
Oui, reprit Combeferre, et le mien aussi. Eh bien, ne le tuons pas.
tuons,是tuer杀死的第一人称复数命令式变位,公白飞这里说的是“我们不要杀死他吧。”共命运就是共命运,我就是你。
9、安灼拉在街垒演说里cue公白飞的更多记录
好了好了,我们回到比较轻松的话题,继续看安灼拉有多宠。哎呀,谁说最好的爱情是互相讨厌又互相吸引。我家小情侣又互相喜欢互相补充互相纠正,又互相吸引,这不是好上加好双喜临门。
他对铁路、外科手术上的免痛法、暗室中影像的定影法、电报、气球的定向飞驰都深信不疑。
“我们驯服了七头蛇,它就是轮船;我们驯服了火龙,这就是火车头;我们即将驯服怪鸟,我们已抓住了它,这就是气球。”
此外,对迷信、专制、成见等为了反对人类而四处建造起来的种种堡垒,他都不大害怕。他和有些人一样,认为科学总有一天能扭转这种形势。
“鼓起勇气吧,前进!公民们,我们向何处前进?向科学,它将成为政府;向物质的力量,它将成为社会惟一的力量;向自然法则,它本身就具有赏与罚,它的颁布是事实的必然性决定的;向真理,它的显现犹如旭日东升。”
他说未来是在小学教师的手里,他关心教育问题。
“平等有一个工具:免费的义务教育。要从识字的权利这方面开始。要强迫接受初等教育,中学要向大家开放,这就是法律。同等的学历产生社会的平等。是的,教育!”
“……跟阿拉戈学习光的极化……”
这是光明!光明!一切由光明产生,又回到光明。
(雨果让飞飞跟阿拉戈学习光学,我觉得是故意安排的……)
是有着一个人肉市场的,这可不是单凭你那双在她们身旁发颤的幽灵的手就能阻止她们进入!想想那些街巷,想想那些拥挤的马路,那些在商店橱窗前面来来往往袒胸露臂堕入泥坑的女人吧。
算了,没有帝王就不会再有战争。
人们不用再害怕灾荒、剥削,或因穷困而卖身,或因失业而遭难,不再有断头台、杀戮和战争,以及无其数的事变中所遭到的意外情况。
他爱“公民”这个词,但是更爱“人”这个字,他也许还乐意学西班牙人那样说“Hombre”。
啊!人类会被拯救,会站起来并得到安慰的!我们在这街垒中向人类作出保证。不在牺牲的高峰上我们还能在什么地方发出博爱的呼声呢?
一场大火当然也能照亮半边天,但是为什么不等待日出呢?火山能发光,但究竟不及曙光好。
我们将进入一个充满曙光的坟墓。
10、安灼拉和公白飞到底在大街垒贴了多久
最后依然以一个比较轻松的小细节结尾,这个脑洞来自于之前写完街垒劳模王后和阳光光的一点讨论↓
这次我来仔细计算一下。
天刚黑,九点正,他遵守向珂赛特作出的诺言,来到了卜吕梅街。
小马在卜吕梅街见到爱潘妮是九点整,感谢雨果,接下来这两个人见完面后爱潘妮立刻跑回麻厂街的街垒,她走的是什么样的路线呢。我们假定小马和爱潘妮走的是同一条路径吧。应该存在更短的路径,但要考虑到当时巴黎大部分地区在起义,街垒和作战会让很多路很难走,比如说麻厂街在地图上显示能走,但安灼拉会让你过吗。至少小马走的路径是可以走通,不会被起义者和驻军拦住的。
根据雨果的描述,这条路线大概长成这样,有的地方雨果还没说详细,具体的大家自己去看4.13.1吧……在地图上我用比例尺测量了一下距离,大约相当于3000托阿斯,一托阿斯等于1.949米,也就是5847米。我们姑且假定爱潘妮全程都是用跑的吧,我查了一下女性平均的奔跑速度是11-12分钟跑完一英里,大概相当于一分钟134-146米,也就是说爱潘妮跑完这段最快也得40分钟。
杀完铁牙后,古费拉克正好看到爱潘妮回到了街垒。
全体起义者对这件处理得如此迅速,结束得也如此迅速的惨案都还惊魂未定时,古费拉克看见早上到他家去探听马吕斯消息的那个小伙子又回到街垒里。
根据上述计算,我们得出结论杀铁牙这个事情也就发生在九点半到九点四十中间。
接下来安灼拉和公白飞在大街垒贴贴:
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圣美里的钟已经敲过十点,安灼拉和公白飞都握着卡宾枪走去坐在大街垒的缺口附近。
原文这里是étaient allés s’asseoir,是直陈式愈过去式,过去的过去,说明十点的时候义仁已经在大街垒的缺口附近坐着了。根据上文安灼拉最早也得九点四十才能杀完铁牙,说明他们两个也就坐了二十分钟多一点。哎呀这真是安灼拉在街垒少有的休息了,所以我说大哥你这起义和上刑没有区别。不过话说回来,坐的时间这么短,比较合理的推测是安灼拉杀完铁牙,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直接去找公白飞了,不然也就没时间在大街垒坐了是不是。和杀铁牙还有共命运的衔接如此紧密,为我最喜欢的这个场景又添加了一丝悲伤又美好的丰富情感色调,经历了这样大的剧变,他们的心,他们的意志和命运,依然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好啦,整整十个细节。老样子,安灼拉和公白飞向大家致敬,并祝大家节日快乐,永远向着进步、自由和爱前进!
【Enchanté义仁七夕24h/14:00】安灼拉与公白飞的沙发·三
三!
===
公白飞从早上八点上课上到晚上九点,一下课就去接安灼拉,然后他们去印厂拿小册子的打样。他们和印厂的老板就印刷内容(印刷的敏感内容)起了一些小小的冲突,便一直拖延到天彻底黑透,星星都快困倦得睡着才得以踏上回家的路。他们上一次好好睡一觉已经是二十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晚餐直接取消,也别再亲热了,洗澡大概也只能快速冲五分钟,早点在他们都喜欢的那块毯子下面互相拥抱着蜷成一团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他们几乎是步履踉跄地倒进家门,在门厅处最后黏了几十秒,然后把一堆小册子随手堆在茶几上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二人的母亲“们”会坐在沙发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
这就打破了他们有关今晚剩下为数...
三!
===
公白飞从早上八点上课上到晚上九点,一下课就去接安灼拉,然后他们去印厂拿小册子的打样。他们和印厂的老板就印刷内容(印刷的敏感内容)起了一些小小的冲突,便一直拖延到天彻底黑透,星星都快困倦得睡着才得以踏上回家的路。他们上一次好好睡一觉已经是二十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晚餐直接取消,也别再亲热了,洗澡大概也只能快速冲五分钟,早点在他们都喜欢的那块毯子下面互相拥抱着蜷成一团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他们几乎是步履踉跄地倒进家门,在门厅处最后黏了几十秒,然后把一堆小册子随手堆在茶几上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二人的母亲“们”会坐在沙发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
这就打破了他们有关今晚剩下为数不多时间以及接下来的几周的全部计划。
“我们找到了你们留给朋友的备份钥匙。”安灼拉夫人赶在儿子提出任何抗议前骄傲地宣布,“你们太不小心了——把钥匙藏在花盆下面,如果进了贼伤害到你们怎么办?”
“我们拜托了公寓管理员留心靠近我们公寓的每一个陌生人,目前不请自来的只有你而已。”安灼拉立刻回驳,他攥住公白飞的手,公白飞不知道这是为了获取亲密还是力量,或是二者皆有。
“听听,现在我们又成了不速之客了阿加塔。”安灼拉夫人戏剧性地一扬手。
“你们两个非常让人失望。”公白飞夫人平静地开始发言,虽说是“你们两个”,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只盯着儿子一人看,母亲们一样提前安排好了计划,并且她们成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以为你们把对方当血亲兄弟,我以为你们有足够的羞耻感和道德感不和自己的兄弟上/床。尤其是你,我亲爱的。你大,你应该为承担更多责任。你不该勾引你的小弟弟和你进入任何类型的浪漫关系,这对安灼拉是很不负责的。”
“别以为我们对你们的性取向有不满。”安灼拉夫人补充,她随手拿过他们倒在桌子上的小册子晃了晃,是声援邻近中学一个试图自杀的跨性别孩子的,“但你们两个非常不合适。如果你们真的在乎对方的安好,你们就最好立刻分手并且搬到不同的公寓里去。不然你们还希望有多少人在社交平台上公开你们手牵手的照片?”
公寓是公白飞当初租的,租约签的是他的名,如果要搬到不同的公寓里去,那一定是安灼拉搬出去。她们的计划果然是分而治之,各自收拾各自的孩子。公白飞感到安灼拉的手骤然收紧,知道自己的母亲试图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但“勾引”这个指控太重了,激怒了安灼拉。
“谁在社交平台上公开我们的照片了?”公白飞用手指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皮肤和指骨划过去安抚他,同时皱眉道。
“或许是你们的某个朋友,你们总不能永远瞒着他们吧。”安灼拉夫人拿出平板电脑给他们看,离得有点远,公白飞的眼镜又略略有些起雾,他看不清屏幕上是什么,只觉得脸颊发烧。
“不可能。”安灼拉断然道,看都不看一眼,“停止这些无用的猜测。我们很忙,请回吧。”
“只要你们答应处理一下你们错位的关系。”公白飞夫人不依不饶,“尽快处理,下个月你们的父亲还有其他弟弟妹妹要来,我希望他们不要看到你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不然你弟弟妹妹们该怎么面对你们?我希望在这周收到答复,可以吗。”
安灼拉偏头期许地望着公白飞,公白飞真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利落地做出回答。他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你们这周不会收到答复,你们无论多长时间都不会。我和安灼拉都已经成年了,我们会自己安排自己的事情,包括和谁相爱。请回吧。
母亲看着他,用那双自己遗传给他的灰眼睛。公白飞意识到她其实并不愤怒,只是失望又担心。他们爱你的时候反而比不爱你的时候难办得多。他想。
”但愿吧。”他说,上前去收起散落在桌上的小册子。
“有多难呢。”安灼拉突然在客厅问,语气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单纯的疑问。母亲走后他们都睡意全无,安灼拉接着在茶几上弯下腰整理小册子,公白飞去厨房热点汤作夜宵。
“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表现得更果断一点但……”
他听到纸在桌上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和厨房拉门的滑动声,知道安灼拉靠在厨房门口,只有客厅的灯开着,把他的脸隐藏在紫灰色的阴影里,公白飞只能看出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对我母亲直言拒绝。”
“至少你比我确定的多。”
“你是很想听到我责备你吗?”
“不,没有,我没有故意激怒你的意思。”
他们沉默了一分钟,厨房里只剩公白飞打开玻璃食盒倒出汤来然后搅拌化开凝结的奶酪块的声音。“你饿吗?”他筋疲力尽,忍不住问安灼拉,“不饿的话我们还是不喝这汤了,已经过一点了。”
安灼拉走过来把食盒重新扣上,用保鲜膜裹好放回冰箱里,然后拉着公白飞的手把他带回沙发上和他一起坐下,伸手试着抚摸他的后颈和肩背。这是很正常的亲密举动,但公白飞知道对安灼拉来说每一种正常的亲密举动都要下定决心才能做到,这使他心头紧绷的感觉略略松下来几分。
“你还记得我们中学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讨论过——讨论过很多次,如果我们的父母是什么王公贵族,不支持我们的理想,我们应该怎么办吗?”他苦笑着说,“我想我们应该给出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恩断义绝方案。”
“你当时告诉我,只有那些代入父母的脸想象过并且确保自己不会动摇的方案才是有意义的。我后来按照你的思路试着检查了一些——不是全部,只是其中的一些,那时候我把你说的话当作真理一般。”安灼拉说,他眼中倒映的灯光犹如坠地的陨铁那样,呈现一种近乎红热的浅黄光晕,使他原本湛蓝的眼睛看上去色彩璀璨犹如宝石,“所以其实我不该问你。这很难。”
“那我可真是对不起你的信任,幸好你不再那么认为了。我当时那么说的原因是因为我打心底里从不认为父母会真的阻拦我们的意愿,我认为你和古费拉克他们在思考的不过是小孩的游戏。”公白飞笑着承认,他依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忍不住在安灼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们那时只是孩子,孩子自然会玩小孩的游戏。那和我们现在所做的大相径庭,所以我们需要考量的内容也大相径庭。”
“是的,除了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有经济问题,还有其他我们的家人和朋友……与之一比,倒是小孩子的游戏,虽然充满了我们自己发明的琐碎规则,但只需要考虑那些小孩子会考虑的问题,糖果,电玩和爱。”他笑得更加苦涩,禁不住伸手拥过安灼拉的腰,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
“但是,公白飞。”安灼拉凝望着他,握住他的手,“我们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今天我们的父母摘下了开明的面具想阻止我们相爱,明天呢?如果他们有一天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投入革命中怎么办?如果他们希望我们循规蹈矩地继承他们的社会地位,就这样度过一生怎么办?我们的父母不是也不可能是什么王公贵族,我唾弃这种可能性,也唾弃我在他们的支配下进入任何社会秩序的可能性,但我们却必须要重拾很多小孩子和成年人的考量了。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不得不做。”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气多么像个小小的堂吉诃德。一旦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公白飞就忍不住去思考,在西班牙的乡间,那状若小丑的荒唐骑士说不定也带给了一两个人些许侠义的启示呢。至少安灼拉带给了我启示和力量,他深深吸进一口气。
“我们决定相爱的时候就决定了要去做,再早些,我们决定改变世界的时候就决定了要去做,然后才存在难和易。”他吻了一下安灼拉的鼻尖,听到对方发出舒适的喘气声,把生着金色美发的前额搭靠过来。
“或许是因为先决定了即使相爱也要去这么做,我们才能够相爱。”
“这就倒因为果了。”
“不,二者皆为因果。”
“但愿你是对的。”
[战双/寒羊]失恋阵线联盟
对哨兵及向导管制科接收到一条新的警情,帕露玛路过被西蒙指派到现场了解情况,临上车前那只羊型精神体还在大门口徘徊,像放不下心的老妈子,哨兵猛地关上车门。
途径繁华地带,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钢铁森林构建迷宫一座,帕露玛轻车熟路地拐到坐落于巷尾的酒吧。
三个月前她在此处方圆百米内缉拿狂化哨兵一位,不慎将目标脖子当场扭断,如今她走进蟑螂色的酒吧,望着两个扭打在地上的精神体,它们的主人已经被酒吧的工作人员控制住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
报警人称他们在酒吧喝多了打起来,原因似乎是为了争夺一位向导。
这就是她出警的缘由,帕露玛深吸一口气。
接着她往人群一瞥,一只宛如黑夜般的黑豹就从身后走出,绝...
对哨兵及向导管制科接收到一条新的警情,帕露玛路过被西蒙指派到现场了解情况,临上车前那只羊型精神体还在大门口徘徊,像放不下心的老妈子,哨兵猛地关上车门。
途径繁华地带,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钢铁森林构建迷宫一座,帕露玛轻车熟路地拐到坐落于巷尾的酒吧。
三个月前她在此处方圆百米内缉拿狂化哨兵一位,不慎将目标脖子当场扭断,如今她走进蟑螂色的酒吧,望着两个扭打在地上的精神体,它们的主人已经被酒吧的工作人员控制住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
报警人称他们在酒吧喝多了打起来,原因似乎是为了争夺一位向导。
这就是她出警的缘由,帕露玛深吸一口气。
接着她往人群一瞥,一只宛如黑夜般的黑豹就从身后走出,绝对的精神力场碾压青涩哨兵,大脑痛不欲生,精神图景惨遭七级大地震,待精神体悉数溃散后,黑豹蛰伏回帕露玛的脚下。
威压迅速消退,众人噤声,有一只小白兔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畏艰险地跑上前来。它迅速钻到黑豹的眼前,求爱般撅起了绒绒的尾巴。
帕露玛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梁,试图长按十秒恢复出厂设置,她的无声叹息足以朗读一篇史诗。黑豹回归图景,小白兔没了依靠,倏地倒在地上,那位向导讪讪地收回擅自行动的精神体,和两位表面唯唯诺诺实则撕心裂肺的哨兵一起跟着黑豹警察上了警车。
这次纠纷是帕露玛和诺安一起解决的,但严格来说只有后者出力。帕露玛全程只是做着记录,半点话不说——只有当那只小白兔狠狠蹭着她的手背时,她才呵斥向导快把精神体收起来。
诺安掌握现场情况后同情地看向另外两位哨兵,两个毛头小子初入社会就惨遭打击,情场失意变作备胎,还要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在向另一位确实更有魅力的哨兵示好,他们迅速组成失恋阵线联盟,比诺安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地达成和解。
“但是下次不能再打架了。”诺安温和地看着他们,目光慈爱,“特别是不能让这位哨兵姐姐发现。”
帕露玛啧了一声。
小哨兵点头如啄米,小向导含羞脉脉。
“不然就算是路过的卡面骑士也救不了你们了。”诺安合上手册,安排他们握手言和,还起身送走三人,向导恋恋不舍,帕露玛压着指关节,咔咔作响十次。
待三人离开警局,诺安回身看到面色铁青的帕露玛,嘴角终于抽动一下,憋着的笑声从嘴唇缝隙漏出,帕露玛迅速解读同事面部微表情,脏话蓄在喉头,却在西蒙经过时又咽回肚中,表情像生吞了一只苍蝇。
西蒙疑惑地看两人一眼,诺安脚底抹油,留下一句我去整理报告就离开了,帕露玛向他竖了根中指,在西蒙开口前以一句我去整理报告也离开了。
西蒙站在原地,哑口无言:好吧,也许他们整理的是同一份报告。
基于剧情的角色分析——里篇(二)
本系列包含主线和支线剧情中角色展现出来的性格的个人感想,不含cp言论,不对主线及支线的剧情进行探讨,内含大量我的主观言论和不负责任的猜测。
本篇讨论对象为异火时期的里,对应支线“极地暗流”和“咏叹回声”隐藏剧情。
大量截图和剧透预警!
以及,从这篇开始,当剧情中再次展现出我前篇总结过的里的性格特点时,我将不会重复叙述(除非我有新的感想或者这个特点很有意思我忍不住再提一遍)
首先,我们来看看咏叹回声中,还未完全接纳队友的里。如果让我给这个时期的里一些关键词的话,我会选“我行我素”和“效率至上”。最简短又能同时体现这两点的大概要数灰鸦准备去凡妮莎总司令那报道...
本系列包含主线和支线剧情中角色展现出来的性格的个人感想,不含cp言论,不对主线及支线的剧情进行探讨,内含大量我的主观言论和不负责任的猜测。
本篇讨论对象为异火时期的里,对应支线“极地暗流”和“咏叹回声”隐藏剧情。
大量截图和剧透预警!
以及,从这篇开始,当剧情中再次展现出我前篇总结过的里的性格特点时,我将不会重复叙述(除非我有新的感想或者这个特点很有意思我忍不住再提一遍)
首先,我们来看看咏叹回声中,还未完全接纳队友的里。如果让我给这个时期的里一些关键词的话,我会选“我行我素”和“效率至上”。最简短又能同时体现这两点的大概要数灰鸦准备去凡妮莎总司令那报道之前的一小段了。
(EX04-2)
库洛文案进步还是很大的,两句对话,一段旁白,里的形象瞬间鲜明。里说自己先去侦察,但报道能要多长时间?要不是凡妮莎认得首席和丽芙,顶多就是说两句话的事。此时他选择去侦察,大概率是觉得与其去报道,不如把这段时间用在执行任务上,到时候还能提高作战效率。还有一个比较个人的想法就是此时的里还未将灰鸦小队视为一个整体,所以觉得自己去不去都无所谓。
旁白点出,露西亚还未说完话,里就走了。按普适价值观来讲,这种行为挺没礼貌的,也能看出来此时的里完完全全没把灰鸦当自己人,所以他根本不关心露西亚要说啥,反正自己的行为是有理有据并且有利于任务的,露西亚没理由不同意。我甚至觉得他出去之前支会一声都既是因为军纪不准未经汇报擅自行动,也因为如果不说的话回头解释会更麻烦,而不是由于如果不辞而别队友会不会担心的原因。他现在完全是以个体为单位行动,并不在乎什么合作啊之类的东西,这一点在后面也有体现。
(EX04-3)
看看,露西亚说话归她说,里照样干自己应该做的事。一方面是露西亚此时确实没有想出更好的方案,所以她即使她觉得里太冒进了,也无法反驳里的提议,另一方面就是里此时掌握了更多的信息量,所以说出来的话更有信服力。从他说的话来看,他完全没有在侦察完成之后与队友共享信息。这个时候的里真的是我行我素,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不过我真的很希望里哥这样的人能在我写小组作业的时候当组长,仗着自己能力强带飞全组,我负责划水就行了)。而此时的“陈述事实,没有恶意”这句话大概率也是字面意思,并没有安慰队友的想法,只是防止队友误解自己而已。
(EX04-1)
这里也是,被戳穿私下调查指挥官之后他大大方方地承认,非常直率,当然,我觉得是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怎么想。于是“别在意”这句话所暗含的意思是:我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个人习惯调查一下要与自己共事的人罢了,不要多想。下面放上另一个选项的回答。
(EX04-1)
本来我第一次过这段剧情的时候选的就是这个选项,目的是逗猫。事实证明,当猫猫跟你不熟的时候就不要逗了,猫猫只会公事公办地回答你。这一段中,里哥对于机械的熟悉和热爱也展现出来了。
(EX04-1)
即使是在目前来说还是“外人”的灰鸦小队面前,初次见到黎明机体的露西亚时,里哥也忍不住开始研究起这个机体的特殊性,直到被丽芙提醒才回神。从后面的剧情来看,一般都是别人重点偏移,里负责把重点拉回来。这边对于里哥有事没事都爱说点话这点体现得更明显,也没人问他这个机体咋样,他一时兴起就说了一堆。这算是没事的情况,下面再说说有事的情况。
(EX04-3)
这边是里哥跟露西亚讲自己的方案,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灰鸦赶来之后才发现他落入电磁陷阱里了。掉坑里都堵不上他的嘴,甚至还能冷静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掉坑里了。他甚至都不觉得尴尬,或者也有可能他说这番话就是在缓解尴尬?不过不管是哪种,里哥爱说话这点是肯定的。这个时候的里给我一种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感觉,也不怕得罪人,挺实诚,能处。
既然都说到掉坑里这个名场面了,那就顺带着把这一段全说了吧。
这段如果放在别的地方,我会觉得里哥是个舍己为人的真男人。不过在这,我更有感触的是里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傲气。他完全可以随口胡扯一堆话,以证明这种情况下让指挥官救自己是更优的选择,而不是说出这种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样插满flag的话。对于他说这种话的原因我有三种想法,一是里有自信能活着出来,二是他比较反感请求别人的帮助这种宛如示弱的行为,三是他不愿意因自己让别人陷入危险。结合之前的言行,这部分的里哥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天鹅:平时高昂起脖颈独来独往,自信又傲气,就算被困住也不失体面,更不会选择让别人陷入危险以换取自己的安全,细想下来有一种别样的温柔。直到指挥官下来救他,才让他慌了阵脚。
指挥官让队内其他两位队员遵从自己想要救里的内心,自己也下来救人。对此里给出了一系列负面评价。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些扩展想象:里觉得指挥官救自己是一件很危险且蠢的事,是否说明他并不重视自己呢?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工具才说出这种话的呢?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觉得这种做法不能得到最大化收益?他曾经在黑野的时候究竟见过多少假惺惺的做派呢?
上述问题的答案大家见仁见智,我只说些我看到里说出这些话时的感受。他真的觉得指挥官是来笑他的吗?肯定不是,哪有人冒着危险下来就是为了嘲笑别人的?所以我更倾向于里被指挥官的行为整懵了,黑野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别人的自私自利,突然见到指挥官这样的人,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下意识说出刻薄的话语。这里再插一段之前和指挥官的对话。
(EX04-1)
里虽然能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很难接受别人的好意,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嘲讽。看了这段再看掉坑里这部分的对比感应该会更强烈。
在里仍然纠结于自己让别人陷入危险的事时,指挥官给出了一碗鸡汤。里虽然没直接回答,但他一定接受了灰鸦的善意和指挥官的建议,并且也开始做出相应的转变。即使他说的话再不近人情,内心深处大概还隐藏着对人性的希冀吧。黑野的经历只是让里习惯于用冷言冷语来保护自己,并没有完全磨灭掉这个大男孩内心的温柔,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地接受了指挥官的说辞。
(EX04-3)
经典热循环出问题。按时间来看,这应该就是里哥热循环出问题的开端了(他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热循环之后再也修不好了吧)。里哥,一个善于找借口的男人,在最后丽芙打算离队时里也在找借口挽留。
(EX04-8)
他从来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好意,只会拐弯抹角地说麻烦。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扯什么效率磨合之类的借口。能看出来,他在被从电磁陷阱里救出来之后就开始慢慢地把队友当自己人了。
(EX04-4 战前)
(EX04-4 战后)
(EX04-6 战前)
看,他会听队友把话说完并且认真思考队友说的话,在说指挥官是拖累之后也不会撂下一句“陈述事实,没有恶意”,而是认真解释,同时也尊重指挥官坚持留在战场上的决定。指挥官受伤了,他也没再说什么“跟不上就不用勉强自己”的话,而是主动提出要不要休整。很明显能感受到,猫猫的好感度提升了!
有关里转变的契机,除了被指挥官从电磁陷阱里救出来之外,还有就是他听到了指挥官和丽芙的深夜谈心。指挥官表现出了自己对构造体的尊重,丽芙也表达了对同伴的喜爱,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对于里“不善表达又咄咄逼人但关心同伴”的评价会被当事人听到。
(EX04-5)
可惜这位里先生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呢(笑)。
(EX04-5)
露西亚本来打算进门,而里不愿让她破坏丽芙和指挥官此时的气氛,所以找了个借口支走她。小露是真的很信任队友啊,啥都没问就跟里走了,灰鸦的羁绊也在此刻初露头角。里舒展眉头,大概也是因为终于有了身处小队,可以去信赖队友的实感吧。
(EX04-6 战前)
又是一个名场面,前面人狠话还多的大佬风范硬生生被热循环和路痴给造作没了,但也让里显得更为鲜活。
(EX04-8)
不禁想感慨一句,灰鸦之间的相处模式真好啊,四段不同的人生被“灰鸦”这个词连接在一起,此后便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从这张合照开始,灰鸦终于展翅,飞向更远的地方。
也是从这开始,里对队友的关心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EX00 重返地表)
(EX00 守林人)
在极地暗流中,里会把队友偏移的重点拉回来,会第一时间安慰队友说“别慌”“我来”,会提醒队友小心,会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还会时刻关注指挥官的身体安全。真的让人非常有安全感,跟咏叹回声前两段简直是天壤之别。(心满意足地看着猫猫被养熟)
里给人的安全感除了因为他时刻保持冷静,专业知识过硬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遇到问题之后就会准备相对的应对方案,这点在很多处都有体现。
(EX00 守林人)
(EX04-6 战前)
(EX04-8)
他细心又警惕,永远不会让自己和小队陷入两次同样的危险,还会主动去学其他领域的知识,这种浑身上下充满了理性光辉和安全感的人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最后,我们来聊聊他收复地球的动力吧。
(EX04-4 战后)
(EX00 极光)
(EX00 混乱)
这几段把里战斗的理由说得明明白白。作为曾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人,地球就是原本的家乡,夺回家乡自然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要救更多的人,不只是亲人朋友,还有因帕弥什而遭受苦难的所有人。这同样也是灰鸦全员战斗的理由。
至此,主线和支线中有关异火的剧情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乱数的时代了。分析不易又临近年末事多,以后的内容大概要等到年后再写了。这里顺便纠正一下我上一期分析的错误。
我在上一期说在8-6的剧情里,没发现里哥有啥反制提法的手段,这两天心血来潮又看了一遍异火的资料,发现他的措施还是有用的。大概是因为我只看了剧情,没看战斗部分。最近才发现战双有wiki,以后会记着善用wiki的。
顺便吐槽一下,原来我上一期分析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在异火的档案里写出来了啊……那我到底在对着已有结论分析个啥啊……(陷入沉思)(望天)(灵魂出窍)(飞向宇宙)(迷茫)嘛,算了,反正我分析得挺开心的,大家看着也挺开心的,也不算白费功夫。
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也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提出自己的见解,希望大家能保证评论区的和谐,不要发表一些暴躁极端的言论。
等风来
如果风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看见你的样子,就像如果你开口唤了我的名字。
《等风来》
CP:奇杰
盲哑paro,个人觉得雷点还挺明显的注意避雷(。
OOC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少爷生日快乐!!!!!(……在生日写这种题材可能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了。
BGM:心拍数♯0822-Akie秋绘
“奇犽,你是什么颜色的?”
小杰这样问的时候,奇犽刚刚剪下了几支多余的干枯花枝,把它们拢成一束,准备要扔进垃圾桶。
听到这句问法有些奇怪的话他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把手上的活做完,然后洗了手,走回到沙发边上。小杰顺从地把手递了出来,奇犽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画地写:银。
他写完以后两秒,小杰才迟钝地拢了拢手...
如果风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看见你的样子,就像如果你开口唤了我的名字。
《等风来》
CP:奇杰
盲哑paro,个人觉得雷点还挺明显的注意避雷(。
OOC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少爷生日快乐!!!!!(……在生日写这种题材可能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了。
BGM:心拍数♯0822-Akie秋绘
“奇犽,你是什么颜色的?”
小杰这样问的时候,奇犽刚刚剪下了几支多余的干枯花枝,把它们拢成一束,准备要扔进垃圾桶。
听到这句问法有些奇怪的话他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把手上的活做完,然后洗了手,走回到沙发边上。小杰顺从地把手递了出来,奇犽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画地写:银。
他写完以后两秒,小杰才迟钝地拢了拢手心:“……银色的吗?头发?”
奇犽在他手腕上轻轻点了点示意正确。
“眼睛也是?”
又点了点。
小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约是在已经模糊了大半的和颜色沾边的记忆里翻找着有关银色的记忆。奇犽不打扰他,伸手把先前剪下来的新鲜花枝插入装好水的玻璃花瓶里,四下拢了拢,又在怒放的花瓣和俏立的花蕊上点了几滴水珠,让它们呈现出更漂亮娉婷的姿态。
小杰抽了抽鼻子,大约是闻到了恣意四放的花香,坐前了一点:“我想摸摸它们。”
奇犽抓住他的手腕,引导他慢慢把手指放在了盛放的娇嫩花朵上,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敲了敲,写道:轻。
“我知道的。”小杰应道。他轻轻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那几朵花盘清艳的百合,像是怕惊醒沉睡的精灵一般轻悄温柔;他重复地问:“什么颜色的?”
奇犽在他手上写:白。
小杰顿了一下,指尖从花瓣上离开了:“和奇犽一样吗?”
奇犽曲起食指的指关节,在他手背上来回刮了两下,示意否定。
“诶?不一样吗?”小杰侧了侧身体,将脸的方向面向了他,琥珀色的眼珠平行地移过来,明明是很漂亮的颜色,却因为没有任何焦距而显得浑浊,灯影把几道白炽的线光压在他呈现出一片混沌的茶色的虹膜上,像面原本剔透澄澈却被不慎打碎的镜子,遍布着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他正皱起了眉,显得有些茫然和困惑。
奇并没有试图去和一个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光与色彩的人解释银色与白色的区别;他只是轻轻揉了揉小杰的手腕,示意他不用太过在意。
然而固执大概是小杰生来便刻在骨子里的特性,他的年龄与眼盲这个条件尤其加深了这个特点,他拽住了奇犽的衣袖,说出了一句突兀、但相对于他来说好像又没有半点怪异之处的话:“奇犽,我想看你的样子。”
他看不见,用“看”这个词未免有些奇怪,不过奇犽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下来,自然知道他的习惯,只是对方从来没把这个动作用在他身上。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小杰拽住他衣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试探地伸出来,像一只漂泊的船,最终停在了他的鬓发边,然后摸索着,一点一点抚上了脸。
奇犽像被施了咒语,忽然就一动不能动了。
他的呼吸本能地加快,心脏咚咚咚咚地在胸腔里跳成响成一片的擂鼓,它在前十几年间从未如此喧嚣过,以至于奇犽忍不住要想是不是整个房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男孩子的指尖带着迥异的体温,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压在指尖上缘,生着薄茧。这只不属于他的手从不羁的头发开始慢慢摸索,滑下额头,一一扫过眉骨、眼睫、微微上挑的眼尾,秀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每一寸肌理都用柔软的指腹去感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抚过去的手指像是带着不明显的颤栗,又像是临摹一副名画一般透着十二分的小心和新奇。
这就是小杰的“看”了。
奇犽没有反抗,也没有阻止。他任凭小杰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像探索新大陆一样轻轻抚摸过去,只是在实在没忍住的时候,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睫稍稍煽过了小杰的指节;他能看见咫尺之处小杰认认真真的表情,微微皱着眉,眼睛像是能看见一般把视线凝聚投注在他的方向,睫毛一眨不眨,嘴唇绷成一条线。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在奇犽感觉自己像是要坐成一座雕塑的时候,小杰才慢慢放下了手,笑了:“我记住啦。原来奇犽长这个样子。”
奇犽弹了弹他的额头,小杰吃痛地呼了一声痛,奇犽又在他手上写:饭。
小杰啊了一声:“已经要吃饭了吗?好。”
奇犽又写:花?
小杰摇头:“不看啦。”
奇犽站起身,把花瓶捧起来,拿到了餐桌中央;然后他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开始料理晚饭。就在他把一根胡萝卜切成块的时候,他听见小杰在客厅里突然带了点兴奋地叫他:“奇犽,奇犽,银色是不是就是体温计的颜色?”
体温计……银色……
是说水银?
他感到了一丝无语,忍不住用指节抵着嘴唇,发出了一声无声的笑。
虽然有偏差,不过……
片刻后,厨房里传来了一声用筷子敲击陶瓷碗碟的声音,清脆悦耳,很像一个人“嗯”了一声。
奇犽第一次见到小杰的时候,是在人潮汹涌络绎不绝的大马路上。
那天正是开学日,他当时拿了杯冰奶茶,踩着滑板慢悠悠地在人行道上滑行,不知怎么地就注意到了走在他前面的这个家伙。
男孩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背脊笔直,骨肉匀停,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矫健活力;可不知为何他脚下步伐越走越歪,从人行道正中随着稀疏的人潮渐渐偏离方向,最终在一个本该转弯的十字路口一脚踏空,毫无防备地崴了下脚踝,身体避无可避地就要摔下去。
而旁边就是车流涌动的大马路,一辆满载货车正呼啸驶来,始料未及的司机猛踩刹车,尖锐的喇叭声撕破钢铁森林狭窄的天空。
奇犽脚一蹬,踩着滑板刷啦啦划过去,一把抓住这家伙的手肘带了一把;不过叫他意外的是这个人自己平衡能力与综合运动水平也很不错,借了把力以后迅速稳住了平衡,极力刹车的货车的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擦刮出刺耳的尖鸣,最终险之又险地擦着人停下了。司机惊魂甫定地探头下看:“没人受伤吧?”
奇犽撇了撇嘴,被他捡回一命的男生应道:“没有,给大叔添麻烦啦。”
等司机开走,对方才转过来和奇犽道谢:“刚刚谢谢你了。请问你……”
奇犽轻轻挑了下眉。
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英气,面朝着一个完全没有人的方向说话却浑然不觉,琥珀色的眼瞳里没有半分焦距。
结合刚才的一系列事情稍微想想奇犽便知道这家伙大概是看不见。扫一眼发现对方胸襟同样戴着猎人中学的校徽,再扫一眼就在不远处的学校校门,这人同校生的身份奇犽心知肚明。
正常来说如果奇犽在这时出声说句话对方自然能察觉到他的方位——盲人的听力都是很敏锐的。可惜的是奇犽没法这么做,他叼着吸管喝了两口冰奶茶,看对方睁着那双本来大概该是很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毫无所觉地对着一个完全没有人的方向,周围人还因为这吊诡的场景而时不时投来或怪异或同情惋惜的目光,心里忽然就有一点索然无味。
他本来打算拉这家伙一把以后就自顾自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毫无所觉的、真诚却又混沌的眼睛,他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在这家伙裸露出来的手腕骨上轻轻敲了一下。
对方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方位,这次准确无误地转向了他的方向,不过他没立刻说话,而是迟疑了两秒才道:“你……不能说话吗?”
很敏锐。奇犽心情好了一点,再次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正确。
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地边玩球边从后方跑过来,一路向他们俩的方向横冲直撞,最后一下拍得有些狠了,硬胶皮球猛地弹跳起来飞速旋转着扑向眼盲者的方向。奇犽皱了皱眉,不过还没等他提醒,对方就轻轻巧巧地往旁边一侧身子让出一点通道,右手往上抬了抬,侧转手腕,凶器般的球像扑入牢笼被驯服的野兽般在他手心停下了。
奇犽一顿,抬起手放在年轻人眼前确认地晃了晃,看到对方眼神仍旧像两潭死水般没有丝毫动静的时候他挑了挑眉——这个人是真的看不见,这一点没有必要伪装,在他面前也伪装不出来。至于为什么能察觉那个突如其来的球……大概就是对方的一点特殊之处了。
对方放下手,却没有马上把球还给匆匆跑到他们面前的两个小孩:“不要在马路上玩,很危险的知道吗?”
他语气不重,神色却很认真肃然。两个孩子扁着嘴,怏怏地应了,接过球老老实实地走远。
奇犽本来是不耐烦过多的纠缠的,不过刚刚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又忽然让索然无趣的他忽然又觉得有点意思;他一手把喝完的冰奶茶抛投出去,后者远远地坠入了垃圾桶里,另一手漫不经心敲了敲对方的手背,在上面画了个半圆。
和他同龄的男生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了手,掌心朝上,露出细细斑驳的掌纹。
奇犽在他手心言简意赅地写了两个字:走了。
对方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些许急色:“你要走了吗?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一只被被冰奶茶浸上冰凉冷意的手托住了他的腕骨,奇犽难得耐心地在他手心慢慢写了自己的名字:奇犽。
他写完以后两秒,男生才迟钝地收了收手指,像是要把他的名字拢在手心似的,嘴里低低地念了两遍他的名字,脸上便渐渐打开了一朵灿烂的笑。
“我叫小杰!”他说。
为了防止这不知道为什么能察觉飞速袭来的球却没办法自己好好走路的家伙又一不小心走到大马路上去,他们俩是结伴一块进的校园。据对方说听到他滑板的声音就能知道正确的路,奇犽不置可否,踩上滑板往前自顾自走了一段,发现对方确实好好地准确无误地跟在后面,这才算信了他的话,降了速度和小杰并肩而行。
大抵是为了美观,学校里修了不少艺术装饰,其中有一段很长的波浪状艺术阶梯,一路曲折通向图书馆和教学楼。奇犽一挑滑板落地,把滑板提在手里走下阶梯。小杰跟着他走了一步,然后便停下了。
奇犽偏头,发现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奇犽扫一眼脚下不规则的找不到什么规律可言的蜿蜒阶梯,轻轻挑了下眉。
现在他觉得看不见好像确实是比不能说话要麻烦些了。
奇犽没有要帮忙的打算,但也没有走开,抱起双臂站在那儿安静地等着,想看看这家伙要怎么办,那个时候还多少带了点看好戏的意思。
小杰也没有出声叫他帮忙,他从身后背的背包里抽出一根什么东西,熟稔地旋转拉长,拿在手里的时候奇犽才发现,那个好像是一根——
钓竿?
……真的是钓竿。
盲者对他变得微妙的表情一无所知。小杰熟练地用钓竿滑动着丈量了一下阶梯的宽度,然后点了点阶梯的边缘,顺着边沿划了一圈,感知了一下弯曲的轨迹;又对下一级阶梯重复了这一个动作,停顿了四五秒大约是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整段阶梯的形状,便收起了钓竿,抬脚走了下来。
奇犽看着他一路顺顺当当走到自己身边,甚至侧了脸问了一句:“久等啦,走吧?”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得色或者异样,非常平静,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对他自己作为一个盲人能做到这种事并不感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奇犽沉默了两秒,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无声。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纯粹地、单纯因为觉得开心而笑了。
小杰并不知道他自顾自笑了半天,两个人肩并肩相安无事地走过了那段冗长蜿蜒的艺术阶梯。直到一起站在教学楼张贴出来的公告栏前面,奇犽的唇角也还是抿着没完全平复下去的笑。
然后发现不仅同校还同班的时候,奇犽也并不意外。本来按说像奇犽和小杰这样五感有残缺的,去上聋哑学校或者盲人学校是更好的,猎人中学却是一所普通的国立中学——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也并不普通,它是全国最好的中学之一。但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健全健康的同学,像他们来这样的反倒是其中的异类。
小杰看不见,虽然可以辅助盲文学习,不过很多涉及到图像的知识他确实就学不了;而奇犽无法言语,国文和英语这种科目基本上与他无缘。两个人情况特殊,家里也有人打过招呼,所以开设的课程比其他人都要特殊一些,两个人分在一个班里,也不奇怪。
不仅不抵触,反而还更愉快了一点。他转身拉过小杰的手,在上面写道:同班。
小杰收了收手心,大概是消化了一下他刚刚写的内容。然后他脸上便又打开了一朵惊喜的高兴的笑:“我们同班吗?太好了!”
奇犽也忍不住唇角抿起一点笑,他饶有兴致地轻轻点了点对方的手腕,示意赞同。
这个人,可真的太有趣了。
奇犽把切成块的食材倒进煮锅里,用长柄汤勺搅拌了几圈以后阖上了锅盖。他反身瞥了一眼门外,想看一下小杰在做什么,会不会觉得无聊——对方是第一次到他家来,作为主人总不能招待不周。
不看尚好,一瞥之下奇犽的心跳差点被吓停跳:小杰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摸索着往他这边走,大约是想看看他做饭做得怎么样或者需不需要帮忙。在这样相较室外更为寂静而狭小的室内,小杰固然可以凭着卓越的听力与嗅觉顺着锅碗瓢盆发出的声音或者食物的味道找过来,但这儿毕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小杰难免走得有些慢、又难免本能地用手向前一点一点摸索着。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可先前奇犽烧了一壶开水预备一会儿泡茶,现在正放在桌上——就在小杰手边,下一秒就要撞翻、整壶恐怕都会打翻倒在他身上!
奇犽想要提醒他,可张开嘴喉咙却也只能一如既往地擦出些模糊而无力的气音。他手里攥的长柄勺掉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的在那一秒之内奇犽从来没有如此再一次地痛恨过那个导致自己再也不能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他一把推开小杰的同时对方的手已经打上了那壶开水。水壶当啷一声滚落,开闸般倾泻出滚烫开水,伴随着酷热蒸汽蔓延出满桌水光滂沱,淋淋漓漓地滴落在地,像是在久旱的地面铺了一重即将稀疏干涸的滚烫瀑布。
小杰晃了晃发晕的头,摸索着半直起身来:“刚刚……?”
他顿了顿,疑惑地偏过了头:“奇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奇犽的姿势,他转手在空气之中捞了一把,腾发的灼热的水汽擦掠过他的指缝,滴滴答答从桌面滑落的水珠声响钻入他的耳道,这一切组合拼凑起来,迅速在小杰脑中还原出了事情的起因。
奇犽把他推开以免那壶开水泼烫到他,但因为跑得太急两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所以前者抱住了他硬是将方向调转,两个人便叠在一块,摔成了现在这个姿势。
小杰手撑着奇犽的肩胛,急切道:“奇犽你摔伤了吗?”
他没有得到回音。
“奇犽?”小杰慌乱起来,他伸出手摸索着要去摸奇犽的脸:“你哪里不舒服?”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里,总是只有一个人一直在说话,而另一个人总是沉默。
小杰永远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这稍稍有点寂寞,不过其实没什么关系;毕竟奇犽虽然不能说话,但其实没有在任何意义上冷落过他,因此他从没有过什么想法或者怨言。但这一刻他看不见,奇犽却又一反常态地没有给出任何形式的回复,即便是再镇定的人也冷静不下来,更何况小杰的性格本就算不上镇定自若的那一种。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往最不好的方面想,如果奇犽暂时陷入了不能反馈或者昏迷的状态,那就一定是哪里受了伤,他虽然能闻出血腥味,但恐怕不能闻出具体是哪里出血——
一只手忽然攀上了他的腰,把他固定在了原地。
“……奇犽?”
他终于等来了久等的回复,奇犽摸到了他的手腕,在手腕内侧安抚地轻轻扫了一下。
小杰反手拽住他的手:“你哪里受伤了?”
温凉的手指又轻轻扫了两下,示意否定。
“没有受伤?”小杰心里咚一块大石落地,但还是固执地重复地问道:“真的?”
轻轻点了一下,像是一个人“嗯”了一声。
小杰绷紧的肩胛线终于缓慢地松弛下来:“那就好。”
奇犽翻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你呢?
“我没有受伤。”小杰摇头。他正要开口说些别的,灵敏的听觉忽然听到了别的声音,刚刚他一心放在奇犽身上,根本没空闲去注意周边的环境,现在放松下来,顿时听到了一种以前几乎从来没听过的、有些奇特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擦转,是一种非常非常细微柔软的簌沙的声音。
吱呀——
“在我的心脏,停下的时候呢……”
“我一定是觉得已经,”
“……充分享受过这个世界才结束的吧。”
摔下去的时候大概是谁在一片混乱里不小心碰到了唱片机,机子忠实地开始工作,恬静的不辨雌雄的声音突兀地流泻而出,吟唱着空灵的音调,一点一点填满了这座总是被寂静塞满的房屋。
在小杰到来以前,这座屋子就总是这样安静。唱片里的人偶尔会唱一支孤单的歌稍稍让这屋子显得不那么空荡,它的主人却从不曾开口言语。
“巨大的跳动声传达来的,”
“重迭的声响与流泄的思念……”
“约定一直相爱下去吧,”
“……直到心跳停止为止。”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房间里重新归于水面一般的静止。过了许久,小杰才微微动了一下。
“是谁唱的?”他问。
奇犽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地写:妹妹。
“奇犽的妹妹吗?”
手腕上被轻轻点了一下。
小杰没有再说话。
他看不见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傍晚昏昧的光侵蚀着这个空寂的房间,一寸一寸地在地面上拉扯出线条微弱的几何形状。从桌上流下的断续连成线的水声已经停了大半,还剩已经彻底凉下的几颗水珠还在锲而不舍地慢慢蔓延,匍匐着流淌到盛放的百合瓶下,花瓣之上滴落一颗晶莹水露,像是挣扎着起落的潮汐。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我也好想听奇犽唱歌啊。”
话音刚落地小杰就摇了摇头,像是要否定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他伸出手来,重复了他前不久刚刚做过的动作——像是要找寻什么珍贵之物一样,缓慢又轻柔地落在了奇犽的侧脸。
我已经记住了你,可我还是想要亲眼看见你的模样,你的眼睛,你对我笑起来的样子。
你的银色究竟是哪一种颜色?
是星星的颜色吗?
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像我记忆里的星辰一样好看?
他的手指从奇犽的眉骨轻轻划了下来。
即使这些我都不能够看见,其实也没有关系……
我想听你的声音。
小杰敏锐的听觉忽然又接收到了唱片沙沙空转与水珠滴落以外的声音:他听见衣服交错摩挲的细微的簌沙声,很短很急促,几乎是在他听见的下一秒,一双手环过了他的脊背,用力、用力地把他抱住了。
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嵌进他的胸膛里去似的。
奇犽埋在小杰的肩窝里,小杰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他伸出手去回抱对方,剧烈的心跳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砰砰、砰砰、砰砰,两颗年轻的心脏在各自的胸膛里响成重叠混合的喧嚣一片,一时间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
他感觉到奇犽的手慢慢沿着脊骨往上,最终轻柔地揉进他后脑的碎发里,像是要为他撑起一片迟来的坚固的墙,为他挡住那根钢管的重击,又像是怕他疼似的,手掌在覆住了他的后脑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屋子里依然很安静,小杰仍旧看不见除一片黑暗以外的任何事物。他不知道暮光几乎要吞掉房间里的所有光明,只剩一盏小小的壁灯坚守最后一点微弱的光,黑夜已经降临了这个小小的寂静的空间,就像许多年前永恒的黑暗降临在他的眼前一样。他安静地感受着这个拥抱,过了或长或短的一会儿,他低声地说:“其实不唱歌也没关系。”
如果你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已经很好啦。
过了许久,他感觉到肩膀一轻。
紧接着,柔软温凉的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右眼上。
轻得像一只蝴蝶倦怠又温柔的停憩。
奇犽知道小杰是怎么看不见的,就像小杰也知道他是怎么不能说话的一样。
他们并非生来便看不见光或者发不出声音。
奇犽的家庭环境有些复杂,不夸张地说,像那样黑白通吃像个庞然大物一样盘踞一方的家族,大概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他们家虽说凶残,不过人丁还算稀少,满打满算也就十个。其中奇犽作为最受期待的家族历史以来的资质最好,向来是被当做心尖子眼珠子一般捧在手心上的。
这样的奇犽,本来是自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下的。不过百密一疏,在那个家族其他人都因为要事而离开了宅邸的夜晚,揍敌客家的宿敌晃过了管家们的重重防护,持枪闯进了三少爷的卧室,准备将这棵揍敌客家最看好的幼苗扼杀在尚未彻底成长的土壤之中。
以奇犽的敏锐,自然是在事态发生的伊始便已发觉,本来以他的速度,即使他还只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几岁的小孩,要在毒烟彻底蔓延前逃出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很要命的是当天晚上他的双胞妹妹亚路嘉抱着枕头来找他玩耍,玩累了便就在他房间里睡着了。
奇犽当时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要叫醒妹妹、护着妹妹在数个侵入者的围攻之中逃出去,虽然辗转让对方也没能讨得了好,最终还是落了下风;后者看接到警报的管家一个接一个地赶来,眼看着目的就要落空,一怒之下孤注一掷,投出了一颗毒气弹。
青黄色的毒烟迅速填满了整个密封的房间,奇犽在看清那是一颗毒气弹的同时迅速一脚踢烂了玻璃窗,踩跳上窗棂,把妹妹扔向了正奔跑而来的梧桐怀里,他自己随之跃下。但最终还是因为迟了一秒,吸入了一口毒烟——他到许多年后都还记得那种喉咙口仿佛被火焰灼烧的疼痛,仿佛万蚁噬咬,剧痛顺着喉骨一路爬到胃里,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是不小心吞了一口硫酸。他强撑着意识,安抚地叫了一声在梧桐怀里惊恐地叫着哥哥的亚路嘉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仿佛撕裂的帛布,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那是他对自己的声音最后的印象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亚路嘉哭到像桃子的红肿的眼睛。
基裘扑了上来,把奇犽从头到尾摸了个遍,素来矜持优雅的贵妇人扯着颤抖破碎的高音,夹着浓重的哭腔,要他开口叫一声妈妈。
他的视线移过去,总是对他笑眯眯的桀诺紧皱着眉,素白的眉眼耷垂下来,慈祥不复,“一日一杀”的毛笔字戴在身前满是肃杀。柯特刚刚会走,小小一个站在那儿和亚路嘉一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伊尔迷站在他们俩前面,拿着手帕给两个小孩擦眼泪,动作勉强算得上轻柔,可裹了一身仿佛来自深渊的低气压却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
糜稽从门外撞进来:医生来了,让让让让!
奇犽的视线穿过熙攘喧闹的人群,看到席巴站在人群外围,身躯宛如山一般巍峨,注视着他的眼神也如山一般沉重。
哥哥,哥哥。亚路嘉哭着叫他,年幼的揍敌客家四子总是很快乐的,在奇犽的印象里,他从没有哭得如此伤心。
他张开嘴,想像以往一样安抚地叫一叫妹妹的名字。可一些模糊的气音从他的喉咙里擦出来,像一条徒劳地张合着嘴唇的溺水的鱼的呻吟,瞬间淹没在喧嚷嘈杂的环境里,什么也听不见了。
揍敌客家向来不做没钱的生意,不过这不意味着随便什么人轻易就可以踩到他们头上来,这个古老家族的狂涛般的暴怒绝非可被轻视,下了黑手的敌方家族被迅速肃清,揍敌客家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连根错节是不是牵连甚广是不是会整块大陆一起伤筋动骨。可哪怕他们把敌方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找到解药一类的东西,只找到了针对那颗生化毒烟的类似以毒攻毒的药物,但成功几率太低,揍敌客家不敢轻用;基裘找来了全世界顶尖的医生尖声厉叫着要他们把她最宝贝的三儿子治好,却也只能是徒劳。
奇犽就这样不能说话了。
虽说没意想到这样的结果,不过其实对奇犽自己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稍稍麻烦了一点。他不是话痨的性格,除了对着妹妹的时候话会稍微多一点,平时懒劲儿上来了甚至懒得讲话。哑了这件事并没有对奇犽的日常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只是不能再日常怼糜稽让他有点遗憾。而且因为他哑了这件事,虽然基裘席巴还是把他作为最重要的继承人培养,却没有再过多拘束着他,心态大约也有些微妙地变成了“只要奇犽开心怎么样都不重要”,几乎说得上是千依百顺地随着他让他做想要做的事情——这简直能算上求之不得的好事了。甚至奇犽说想离家随便去个城市上学,席巴也只是犹豫了一下,看他已经能打赢梧桐,便同意了。唯一条件是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基裘一万个不放心,魂不守舍给他收拾东西,隔三秒就问一次“要不还是别去了”又被奇犽否决,擦擦眼泪又继续给他收拾大包小包。奇犽和揍敌客家人交流的方式与和小杰不同,全家人都为了他去学了手语,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小平板可以用来打字,不过其实他也很少用——因为懒,有时候用眼神就能传递很多信息了。
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奇犽知道伊尔迷和桀诺会时不时地跑过来看他一眼,后者是纯粹出于关心,前者到底是出于控制欲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糜稽嘴上骂骂咧咧说他还不知道吸取教训整天出去浪,什么时候浪死在外面都不知道,背地里偷偷摸摸往他背包里塞了一堆微缩炸弹,打开看到的时候奇犽好一阵无语。
亚路嘉倒是不反对,应当说他是全家最赞同他出去散心的人了,毕竟是双胞妹妹,对他心里所想的东西不说一清二楚,至少也是很贴近的了。不过亚路嘉生来便很依赖奇犽,哥哥要离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寂寞。
他喜欢唱歌,揍敌客家虽说家风严厉,不过也不至于拦着小孩这么点小爱好。于是亚路嘉就开始专门录了唱片给奇犽寄过来,数量不多,都是一两张地寄,奇犽每张都会听。大多数时候亚路嘉唱的都是欢快的调子,大概也是想通过这让哥哥打起精神,被小杰听到的这一首是唯一安静又有点哀伤的。在这间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响起的寂静的屋子里,妹妹的歌声是唯一的烟火气。
当然,小杰是第二个。
小杰的事情,奇犽也知道一点。
他的家世没有奇犽那么夸张,只是有一个爱全世界到处乱跑的各种程度上都很厉害的爹。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像奇犽那样因为家族而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牺牲品,小杰的失明可以说纯粹是个意外。
歹徒袭击了他所在的学校,恰巧又冲进了他所在的操场。当时又恰巧是自由活动时间,操场上的孩子们本来都在玩耍,也没有老师看护;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孩子们陷入了恐慌,而在一片尖叫声中,歹徒挥着钢管和刀刃即将要落在几个小姑娘身上的时候,小杰冲了上去。
他从小运动神经卓越,一脚挑了足球踢过去,正中一人太阳穴,瞬间让对方失去了行动能力。剩余几个歹徒始料未及,一时间居然被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给打得措手不及,小杰趁机抢过了匕首,把它远远丢开,以防歹徒再用它来伤害他的同学们。缠斗不过五分钟老师和保安都已赶到现场,迅速疏散还在尖叫哭鸣的孩子们,场面被迅速控制住。没想到会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阻挡住的暴徒恼羞成怒,挣脱几个保安的桎梏,丢出了手中的钢管,狠狠抽打向了小杰的后脑。
小杰听到风声的瞬间本能地抬起了手防御,他还在发育的尚未足够硬韧的手骨瞬间骨折。钢管虽说被这样挡了一下却仍旧来势汹汹,击中了他的后脑——如果他没有抬手挡这么一下的话,很可能当场死亡也说不定。
他眼前发黑,晕眩像是汹涌的潮水瞬间吞噬了整个大脑。碧蓝的天与苍翠的草地像是色彩交融的油画一般唰地扭曲在一块,小杰一声没吭,咚地倒了下去。
当他再睁开眼,事态已经完全平息,除他以外就只有一个小姑娘受了些擦伤。但小杰本人除了骨折还被那根钢管敲得脑震荡,住院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医生还是说有极大可能会失明。
小杰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不甘或者愤怒,还有闲心安慰几个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姑娘。任何事都必定有它的后果,他当时冲上去的时候虽然并没有考虑——他就是这样一个个性,但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必然,他也没有什么好怨怼,只是稍微有些可惜——在这世界上他其实还有很多想要看的和还没看够的东西,就这样要看不见了,未免有些遗憾。
失明的过程是很缓渐的,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异常,只是眼前偶尔会有些忽明忽暗。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小杰的视力也一点一点衰退,眼前越来越暗;而到了最后,某个醒来的清晨,他拉开了窗帘眼前却仍旧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永恒的、不会再有晨曦到来的长夜,终于降临了。
他彻底看不见了。
好在在这段时间里,小杰通过有意识地训练自己,很快地习惯了看不见该怎么生活:譬如说利用他本就卓越出色的听力和嗅觉,譬如说利用他野生动物一般的直觉——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小杰试着切菜总是会切到手,烧水也总是要烫到自己,站在高高的楼梯上的时候,甚至第一次有了“不敢”的情绪。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虽然那段时间总是旧伤好了再添新伤,可跌跌撞撞一段时间下来,他总算掌握了眼盲后的生活技巧,基本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在习惯并且熟练起来以后,这些琐事都变得简单起来。他本来就是很聪慧的孩子。为了不让家乡的米特阿姨和奶奶担心,他甚至一直把失明的消息瞒到了现在。
除了再也没见过光和颜色,就小杰个人而言,他感觉失明以后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虽然可能也就只有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生来坦荡豁达,即便是失明这样于常人而言可能崩溃难以接受的事也能以平常心对待;小杰只在在意的人或不能退让的事上强硬固执,若事情后果的波及对象是他自己,只要他觉得等价值得,他便能泰然处之。
虽然偶尔也会出一点小错,不然也不会在人行道上走岔差点被车撞,最后被奇犽救了。
奇犽并非没有想象过失去光明是什么样的,事实上,在他认识了小杰并迅速与后者熟悉起来以后的时间里,他就经常会有事没事地想象一下。
他自觉自己虽然不能说话,却过得还算清净自在。特别是能让老爸老妈对他的名为寄予厚望实为控制桎梏的管教松了许多,甚至能给他很大程度的自由上这一点,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也因为这个,他甚至都懒得去搏一搏那个说不定能把自己治好的五分之一的几率,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活着,比被抓回去做什么继承人要开心得多,他对继承揍敌客家可半点兴趣也没有。
可要把曾经见过的光与颜色,一切或美或不美的景致,重要的不想忘记的人的容颜全尘封埋葬进记忆里,从此一个人面对深厚无垠的驱不散的黑暗——无论身边环绕多少人,无论走过多少喧闹的街头,永远都是孤独的,孤寂地生活在永夜之中,没有任何人能体会这份孤独——这就是盲者的生命。
最可怕的是在那段得知自己即将失明的日子里,眼前忽明忽暗,视线一点一点模糊重影;对此没有任何拒绝或者阻止的办法,只能为了这个积极地锻炼自己去适应。而为了适应,还要闭上眼睛模拟自己已经陷入了黑暗,摩挲着去接触身边明明熟悉到极点、却又陌生到极致的东西,闭着眼睛尝试着做本来轻而易举的那些事,生疏地使用刀具,扶着扶手一级一级地下楼梯,试探地走上旁边就是涌动车流的街道。
奇犽曾经试过用眼罩绑住自己的眼睛,而在失去了光明以后,他本能地变得敏感警惕,身边的一切都仿佛充满了敌意,明明是身处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房间里,他却竟然有些不敢迈步。
从房间里走到厨房,平常用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解决的事情,奇犽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把眼罩解下来扔在一边,光明重新涌进眼帘。明明是很温和的光,却不知为何刺激得他有点眼睛酸胀,或许是错觉,他觉得眼底隐有泪光软融之感。
他走了几步出了阳台,手一撑栅栏跃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整座城市的繁盛荣华。风从他的膝盖与足尖擦掠而过,起落如歌,吻过少年青涩而俊秀的安静眉眼;他星辰般的银色眼睛里倒映着世间万千,明灭如星,云烟聚散,像是悄然流逝了百年的寂然光阴。
这城市的喧嚣向来与奇犽无关,从他十岁的那一年起,他就一直活得很安静。
可他看着这被光明覆盖的盛世静好,又想着刚才被黑暗攫获的短暂却又漫长的经历;他试了哪怕一个小时便不能忍受,难以想象常年眼盲的那个人又是如何生活的——只怕再强大的人也要不由自主地变得脆弱。
可小杰没有。他还是笑,还是快乐,还是睁着眼睛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暗;他仍旧用善意而又积极的方式感知一切,用听觉、用嗅觉、用声音,用他的手来触碰描摹。他已经活在了永夜之中,却仍旧活得像一捧耀眼灼热要照亮深渊的日光,或者说一棵坚韧年轻的小胡杨树,哪怕有风要把他的脊梁吹折,他也依然倔强固执地挺直着脊背,仰脸迎接晨曦日落。
奇犽不是说他这样不好;事实上,他最喜欢他的就是他这个地方。只是……
只是偶尔在想到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心里很疼。
奇犽知道小杰的性格,他对一切未知都充满了渴望与好奇,如果没有失明,他会像阵停不下来的风一样四处探索,去找去见这世界上一切他所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
可神祇就是如此残忍,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看这世界的眼睛,让他从此只能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深潭之中,哪怕挣扎也徒劳无功。
虽说奇犽从来不曾对小杰说过或者表达过类似的情绪——把想的东西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实在不符合奇犽为人处世的习惯——这一点和直来直往的小杰截然不同;可他虽然不说,却不妨碍他在心里这么想。
他们未曾相遇的过去彼此都已经注定了无法参与,只能依着只言片语的线索稍稍想象。可即使只是这样稍微想一想,奇犽也会无法控制地感到有些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小杰能一直快乐地活下去,不被孤独忧苦所扰,就像他人生的前十一年一样,一直活在阳光与爱之中,像一捧瑰丽澄澈的日光;而不是在这尚且不知还会绵亘多久的时间里,一个人面对着永远不会亮起的黑夜。
可他不能。
他甚至连把这样的想法传递给对方的办法也没有。
不要说传递这样的想法了,他连满足所爱之人心里的小小的企盼——亲口叫一声他的名字,都尚且做不到。
……可是。
奇犽吻在小杰眼睑上的嘴唇慢慢下滑,蹭过脸颊,最终温柔地贴上对方的嘴唇。
小杰。
他轻轻地吻着他嘴唇上的每一寸纹路,时隔多年都未使用的枯萎的声带挣扎着冒出细弱模糊的气音。
小杰。
他抚在对方后脑的手指温和地揉着他的黑色碎发,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要把当年那个小小的、奋不顾身的男孩搂进怀里,为他挡住那一下疼入骨髓的重击。
小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平稳厚重,一如他过去所习惯的安静,又像是和另一个人的流淌在一块,成了一首轻柔却又震耳欲聋的旋律。
他感觉到小杰的回应,两个人的睫毛都打在对方脸上,呼吸渐渐熏暖空气;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他却觉得眼睛酸胀,眼底似乎有些泪光融软之感,仿佛直视太阳。
小杰。
……你听得到吗?
片刻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掌放上了他的心口,像是要感知他的心跳,又像是要触摸他满心说不出口的话语。
他的男孩没有拉开他们的距离,而是就保持着这个嘴唇相衔、吐息交错的姿势,声音很低很轻,也许是呼吸有些乱的缘故,清亮的声线有点哑,却仍旧带着好听的笑。
“我听见啦,奇犽。”
我听见你在叫我的名字啦。
他弯着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还是浑浊混沌,焦距散乱,可奇犽仍旧能在昏暗的光线里、在这双被时光不慎摔出裂痕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它们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像要把他的形貌刻进心里那么郑重。
遥远的风弥然穿过厅堂,轻盈流转,半开半合的窗帘一起一落,簌簌沙沙,窗外像是下了场星光明灭的雨;山峦起伏成迤逦的线条,苍茫的暮光亲吻它们,仿佛给予了来自万里光年外的恒星的祝福。
静默像是云雾一般弥散整个空间。在这里没有别人打扰,只有两个年少的无视命运强行塞来的苦难的少年,虽然可能永远无法完整地表达爱意或者亲眼用目光描摹对方的眉眼,可他们仍旧把灵魂嵌入对方的胸膛,把两颗一样年轻的心脏贴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种在其中的爱与喜欢灌溉成熟,开出除对方以外谁也看不见的永不枯萎的花来,融成一段拥抱的体温和交错的呼吸。
我曾经无所谓,觉得就这样也很不错,我甚至懒得改变。
可我现在愿意为了你改变我自己。
如果这样的我,也可以的话——
小杰忽然抽了抽鼻子:“那个,奇犽……你煮的东西,好像糊了……”
>>>
奇犽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慢,他耐心地等着,把电话线在手指上缠成了两圈。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自从他不能说话以后,打电话这件事根本就失去了意义。不过他仍旧拨通了这个号码,并且耐心地等待着。
电话通了。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奇犽什么也没说,当然,他什么也不能说;他伸出手,用指甲在话筒上敲了一下。
>>>
奇犽消失了。
确切地说,他是突然离开了。学校没有来,经常去和可能去的地方统统没有踪影,租的房子倒是没有退,但房东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六神无主的老师找到小杰这里来。但对于奇犽究竟在哪里,小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和奇犽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奇犽家里,吃完晚饭留了一晚宿,第二天奇犽送他回了家。直到最后奇犽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如果硬要找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告别的时候奇犽说得非常认真——虽然小杰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可他完全能透过手心里他所写下的那两个字感受到那种郑重。
不过也因为如此,小杰其实不是特别担心。因为至少应该是奇犽自己做出的离开的决定,也许是因为突然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也许是有什么别的不能回避的原因。但既然他说了道别,说了“再见”,那么小杰就会等他。
把想念收进对再次见面的希冀之中,等下次,再把一切统统说给奇犽听吧。
其实小杰比起等待,更擅长寻找。至少对于他的性格来说,他并不是喜欢守株待兔、耐心等待的那一类人,他更喜欢主动寻找追逐,把想要的和想要保护的都握在掌心。
但他不介意等一等奇犽。
奇犽现在,也一定在努力吧。
加油啊,奇犽。
一切,都一定会好起来的。
学期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小杰还是偶尔会去学校附近的湖里钓鱼,虽然周围时常有人对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发出质疑或者惊叹,不过这不影响小杰钓上一条又一条鱼来。奇犽还没离开的时候经常会陪他来,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奇犽不说话,不过小杰知道他是有些吃惊的,具体表现在小杰连续钓起了三条鱼以后他把他的钓竿拿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隔了挺久才还给他。后来奇犽还跃跃欲试地尝试了几把,刚开始不得要领,小杰指点了他几下,很快就融会贯通了;如果不是小杰阻止,他可能会意犹未尽地把整座湖的鱼都给钓光。
春天的时候垂枝樱会开出如云的花枝,纤纤垂在湖面,漂落下的粉白色花蕊随水而逝。夏天的水是最绿的时候,许是湖边的树葱葱蓊蓊地投下的墨绿色树荫把湖水全染得绿了。秋冬天萧瑟许多,下雪的时候剩几片枯叶懒洋洋打着卷儿,湖面上落满雪影。
这些小杰虽然看不见却都知道,是奇犽告诉他的。
很难说一个说不了话的人是怎么慢慢吞吞地把这种冗杂的画面描述清楚给一个看不见的人听的,太过复杂的词汇写在手上小杰往往理解不了,奇犽就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在他手上写,直到他听懂为止。
费时……忘记了,反正花了挺久的。
这么想一想,原来已经和奇犽认识这么久了——连这座说不上大的湖的四季变化,他们也都一起看过了。
再扳手指算一算,奇犽也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不知道奇犽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杰手腕沉凝地一抖,一条鱼咬着钓钩飞出水面,弹跳出哗啦啦的水花声。他收回钓竿摸了摸它,发现它竟然是条小鱼,骨脊细软,在他手里不安分地抖动跳跃。
小杰蹲下身去,把它放进了水里,小鱼亲了亲他的手指,一甩尾巴,飞快地游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摸索着找到手机:“你好?”
是认识的医生,在那头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做个复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杰最近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的光感,类似于细光辗转在黑暗的深潭之中掀起的波浪,很朦胧很微弱。他怀疑是错觉就一直没有讲给任何人听,也没有考虑到医院去看看——在刚失明的那段时间里,这种幻光感是经常产生的,并不是什么希望或者预兆,他都习惯了。
医生和他聊了几句,要他有空来做个复查。小杰心想最近课业不重,去医院探望一下雷欧力也还不错,不知道他见习医生当得怎么样了——也就答应了。
小杰其实不讨厌医院,也不像其他盲人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过虽然不讨厌,浓郁的消毒药水味还是会刺激得他有点想打喷嚏,这一点稍稍让人不那么高兴。
雷欧力恰巧不在医院,说是出差见习去了。小杰稍微有点遗憾,只好等他回来再聚。
为他做复查的医生是相熟的,就是当年为他治脑震荡、诊断说有可能失明的医生。对方为了阻止和拖延他的失明过程做了很多努力,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彻底阻止,不过小杰还是很感激他。
医生看他一路从门外走来坐下轻车熟路,既没有磕碰也没有不安,神色自然,一时间有些感慨:“小小年纪,很不容易呀。”
小杰笑笑。医生也笑了,开始询问一些惯例的问题。问到眼睛有没有异常的时候,小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近好像有幻光感的事情说了。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都已经瞎了,哪怕这双眼睛再出问题,还能坏到哪去?
不料他自己虽然不在意,可医生却比他想象中的严肃多了,追着这个问题详细地问了许久,最终开了单子,要他住院观察。
小杰一脸懵逼,他本来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会变成这种结果。可认真起来的医生绝对是世界上最不容忤逆的生物,小杰只好乖乖听话,边闻着消毒水味儿打喷嚏边搬进了病房。
他生性开朗乐观,住院也没什么阴郁情绪,反倒很快和病房里的人玩成一片。医生每天带着他钻进一大堆器械里做检查,给他吃药,小杰看不见也不知道到底做的是什么检查吃的是什么药,虽然医生本着释明义务都会一一给他说明,不过小杰也听不太明白,索性随着去了——反正医生也不会害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在一个欲雨的午后,小杰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很奇怪:接通以后,小杰喂了几声,对面都没有人说话。
不过并不是有人恶作剧打通了以后弃之不顾。小杰凭着敏锐的听力,能听到对面人轻缓的呼吸声。这样有点奇怪的静默持续了一会儿,小杰忽然隔着听筒,听到了小小的一声“哒”。
像是指甲轻轻磕了一下话筒。
他心里灵光一闪,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就在他要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通话被中止了。
小杰放下电话,医生恰巧推门而入。
“小杰君,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医生坐下来,声音很慎重:“说不上好坏,这件事,全凭你自己选择。”
“你的眼睛,是确实产生了光感。我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检查医疗,确定你的眼睛如果配合手术的话,确实有复明的可能。”
“但是这项手术,坦白告诉你,国内目前没有一例成功的例子。而如果失败的话……那么你的眼睛,就真的这辈子都没有治好的可能了。”
一道闪电像是银蛇一般从灰黑的云层之中穿梭而出,像是割裂天空一般耀眼。半秒以后,雷声轰然而落,伴随着淅淅沥沥狂落而下的雨水,像是银针一般哗啦啦砸出一地晶莹的泪水。
医生看着坐在床上的年少的男孩,他明明还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他却已经经历过了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曾想象得到的苦难。即使是给了一点希望,神明居然也如此吝啬。
一场博弈。
赌,还是不赌?
风簌簌摇动着半开的窗棂,把柔软的窗帘打得猎猎作响。房间之内没有开灯,一半昏暗之中,小杰笑了笑,答非所问:
“奇犽都这么努力了,我不加油可不行呢。”
手术前几乎所有能来的朋友都来了,小杰听着他们的声音,知道他们虽然在鼓励他要他别担心,实际上没一个人是赞同这场手术的:风险太大。雷欧力背地里把他臭骂了一顿,骂他不该如此不慎重;酷拉皮卡嘴上没说,不过小杰知道他其实也不是很赞成他这几乎算得上鲁莽的举动。
小杰只说了一句话就把雷欧力堵住了:“可是,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啊。”
本来就是这样,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酷拉皮卡似乎也被说服了,让他放松,他们都在外面等他。
手术具体是怎么进行的,小杰不知道。对他来说,躺在手术床上被推进无影灯下、感受着切割的消毒布蒙上双眼的时候是非常平静的,用心如止水来形容也不过分——反正他也看不见。在小杰的人生里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向来是很跳的,哪怕是失明以后也很少活得这么平和如水。
他甚至有闲心对周身气息都散发着“如临大敌”四个字的医生露出一个笑。
麻药注入,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小杰忽然在满鼻子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里隐约嗅到了一缕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很轻很淡,糅在消毒水的气味里,即使是小杰这样敏锐的嗅觉,也几乎不能辨别清楚。
他来不及仔细分辨,麻药的效果开始发作,他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在彻底睡过去前,他的眼前似乎又划过了幻化的光影,可能是无影灯绚烂的光环,可能是记忆里的晨星,水银色冷淡彻明,像是他想象之中,奇犽的眼睛。
手术究竟算不算成功,连主刀医生本人也说不好。毕竟整个流程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纰漏,甚至于算得上完美;但这样的眼部手术,在正式拆除纱布检验结果前,根本没人能预测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小杰又住了半个月的院,每天拆换纱布、上药,吃病号饭吃到差点产生在吃消毒水的错觉。他眼前的所有幻光感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浓郁的黑暗,仿佛压迫包裹四周的深深潭水。医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的预兆,只能尽人事地帮他做好术后工作。到医院来看小杰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对于这不知是好是坏的结果,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不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
小杰自己倒是无所谓,虽然在医院里住得有点无聊,不过看大家都这么紧张忐忑,他就也顺着大家,偶尔有人不小心聊到的时候也面无异色,甚至笑着安慰对方。大家看他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心里为他吊着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一半。
后来来看的人都轮换得差不多了,最终彻底拆纱布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在。小杰也不在意,晚上拆了纱布,按医嘱上了药,闭着眼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或者其实是做了梦的,只是他记不清梦了什么了;不过他隐约记得梦里他又闻到了一缕很熟悉的味道,清冽冷凝,裹着一点点甜,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倒是让他往梦境里睡得更深了一层。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人坐在身边。
这个人总是这样,他在的时候,有些像一绺风盘旋在身边,存在感算不上强烈,可却让人本能地信赖,甚至离不开他。
至少小杰是这样的。
但是……
他睁开眼睛,把眼神平行地移向了奇犽。他们都不说话,对视了一会儿——如果这能算得上对视的话。
小杰琥珀色的眼在晨光里混沌浑浊,焦距散乱,白色的光细细地压在瞳孔里,像是被不慎打碎的皲裂的镜子。
奇犽的呼吸一乱,原本气息沉凝平缓坐在床边的少年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弯下腰来要扶住小杰的肩膀:“小杰,你——”
他声音清冽,也许是声带许久不曾被动用的缘故有些哑,不过这无伤大雅,依旧非常、非常好听。
小杰弯起眼睛笑了,伸手勾住奇犽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他换了个跪坐在床上的姿势,稍稍直起膝盖,抬起脸准确地吻住了他暌违许久的恋人。
过了一会儿,小杰才含混地说:“两个月,太久啦。来了为什么要躲起来?”
说着,他又咬了奇犽的嘴唇一口,有那么点泄愤的味道;声音虽说有些不满,可因为他说得没什么怒意,听起来反倒像撒娇。
奇犽愣了愣:“我……怕你分心。”他顿了顿,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了,奇犽的味道可是很特别的。”
小杰再次弯了眼睛,从半开的窗棂里乘着风吹进来的晨光亲吻着他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珠在熹微的日光里剔透宛如茶晶,熠熠生光,像是一双镜子,干净又清晰地倒影着一个银发少年俊秀的容颜。
他伸手摸了摸奇犽的侧脸,指尖温软轻柔,像是要记住他每一寸轮廓一般郑重认真。奇犽微微眨眼,眼睫便稍稍煽到了他的指尖。
“原来你的银色,真的是星星的颜色呀。”
END.
后记:
两个男孩子,为了对方,都去赌了一把。
几率都很低,后果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是,如果我能睁眼亲眼看到你的模样,你能张口亲口叫一声我的名字,即使几率再低,也很值得呀。
眼部手术和光感什么的都是我瞎几把乱编的,要是有学医的姑娘请不要喷我(。
少爷生日快乐,可能全世界写这种题材作为生日礼物的只有我一个了(……
亚路嘉唱的那首歌就是BGM啦,强行按给亚路嘉(x
……话说少爷的这篇写了好长,足足一万八,比小杰的生贺多了差不多一万……
……不,不行,明年我要写一篇两万的给我杰。嗯,就这样,我的肝没事,它很好(虚弱
【奇杰】管家
灵感来源于喜剧大赛2作品《少爷和我》
原著if向
大概是一个骑士把王子带出高墙的故事
乱七八糟十分抓马极度ooc
基调是母爱哈哈哈
1
这个五月对于向来不开放的枯枯戮山而言,绝对算不上平静。
一切还要从管家梧桐说起。
因家里出了点事,他不得不临时向基裘请了个长假,告老还乡一段时间。
一时之间,秩序井然的揍敌客大宅因缺少了个管家而闹得鸡飞狗跳,仆人们的惰性一下子因缺乏管束而被激发出来,孜婆年在管家这一职位上的资历虽比梧桐年长,但她还要负责四少爷的生...
灵感来源于喜剧大赛2作品《少爷和我》
原著if向
大概是一个骑士把王子带出高墙的故事
乱七八糟十分抓马极度ooc
基调是母爱哈哈哈
1
这个五月对于向来不开放的枯枯戮山而言,绝对算不上平静。
一切还要从管家梧桐说起。
因家里出了点事,他不得不临时向基裘请了个长假,告老还乡一段时间。
一时之间,秩序井然的揍敌客大宅因缺少了个管家而闹得鸡飞狗跳,仆人们的惰性一下子因缺乏管束而被激发出来,孜婆年在管家这一职位上的资历虽比梧桐年长,但她还要负责四少爷的生活起居,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于是揍家上下不是一日三餐永远按时吃不上趟,就是客厅和卧室逐渐积满灰尘与蛛网,最重要的是——基裘认为奇犽需要一个管家贴身伺候,作为揍敌客家的三少爷和一名职业杀手,他不能像个未开化的野孩子一样在家里跑来跑去,这实在是有失家族的体面。
为了能顺利聘请到一名够格的管家暂时顶替梧桐的位置,揍敌客开出了一笔丰厚的薪酬,招聘广告发布出去以后,很快便在浩瀚如海的互联网上得到了数以万计的反馈,但过程之曲折简直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前来应聘的候选人不是因为基裘的挑三拣四而被驱逐出局,就是被雇主的阴鸷狠戾吓得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连夜买站票逃离巴托齐亚。
于是招聘工作浩浩荡荡地进行了一周,基裘一无所获。
“唔,这个年纪太大、那个长得太磕碜………”基裘摁鼠标摁得手指发酸,望着电脑屏幕万分头疼地揉着眉心,“老天,就不能来个正常人吗?”
“又不是找保姆,也许你需要降低一下正常的标准,妈妈。”糜稽在一旁乐不可支地嚼着薯片,被从训练室里踱步而出的奇犽操起报纸狠狠拍在脑门上。
“痛死我了!”糜稽疼得龇牙咧嘴,“臭小子!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让开,肥猪。”毫无感情的声线,带出冰冷的气压,一记眼刀投过去便成功叫麋稽闭上了嘴,站在那里的不是他的亲生弟弟,更像一个暴戾嗜血的怪物。
“先声明,我只是尊老爱幼,并不是在怕你。”
糜稽咽了口唾沫,后退一小步,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里把门反锁。
“小奇,你倒是过来看一眼这些候选人!”见到儿子,基裘如同唱歌一般拉高了声调,“妈妈为了聘请管家这件事可是操碎了心,虽然我们都知道没有人能比梧桐更称心,但总要有个人跟着你。”
奇犽·揍敌客对母亲关切的表情视若无睹,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透明的液体里散出来,他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我说了,我不需要什么管家。”
那双漂亮的猫眼漠然注视着基裘,漆黑的瞳仁像两片望不见底的深渊。
儿子的冷漠并没有让基裘缴械投降,她一边时时刻刻关注招聘动向,一边像个坚不可摧的女战士处理家里的一切事物。
独自打理偌大的揍敌客大宅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基裘也并非生来就是花窗里的贵妇人,嫁给席巴之前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如何掠夺,这一点被她从流星街带到揍敌客家,贯彻到婚姻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对府上的细枝末节,对丈夫的占有欲还是对儿子的掌控欲,她都对自己的偏执供认不讳。
在仆人们都被基裘赶到厨房为晚餐做准备时,管家室的电话戛然响起,皆卜戎称有一名应聘者有意登门面试,依照基裘的吩咐,卡娜莉亚将这通电话直接转到了主卧。
“你说那孩子推开了两扇黄泉之门?”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裘若有所思片刻,命令皆卜戎将他放进来。
让基裘意想不不到的是,电话中那个推开两扇黄泉之门的竟是一个与奇犽年龄相仿的孩子,他坦然地踱入主宅,顶着张牙舞爪的头发,背着一根可笑的钓竿,像一道柔和的午后阳光,长驱直入进揍敌客大宅,与这间幽暗华丽的宅邸如此格格不入。
尽管此时此刻,少年的目的在于融入这个气氛诡谲的杀手家族,但在不久的将来,基裘、伊尔迷和柯特绝对有理由憎恨这个前来应聘管家的男孩。
“你看起来和我儿子一般大。”基裘上下打量他,“你今年几岁?”
“十二。”那孩子坦然地抬起头,迎上她空无一物的电子眼,声音甘澈如泉水。
“你为什么想来这儿工作?”
“我需要一笔路费去参加今年的猎人测验。”
这孩子想成为一名猎人么?
从基裘那张被探测仪遮去一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事实上她并不关心候选人的远大理想,毕竟他们只是一件附有保质期的称手的工具。
“听说你推开了我们家两扇大门,合计256吨。”她沉吟片刻,继续不动声色地打探。
“在这之前我有做过相关的训练。”
“很好。”基裘纤长的指甲叩响桌面,这意味着她对此感到满意,基裘喜欢那些有备而来的候选人,而不是那些投机取巧的傻瓜,“你对你的工作具备一定的认知么?第一,你要管住那些偷懒的仆人,第二,你要贴身照顾我儿子的生活起居,我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必须尽量避免让他和闲杂人等来往,最重要的是——”
基裘倾身贴近他,用一阵尖细的嗓音嘱咐道:“你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
2
杰·富力士礼貌地叩响了那道沉沉的大门。
“少爷,我是新来的管家。”他喊了一声,确保自己的声音能够让房间的主人听见。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基裘的话在耳边回荡:见到我儿子时你最好保护好你的心脏,并做好连夜离开巴托奇亚的准备。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基裘盯着那张榆木般的脸,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叹气里却听不出丝毫惋惜,倒不如说她在为预料之中的结果感到兴奋。
单纯如纸的性格,毫无防备的姿态,他还不够资格成为她儿子的玩具,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杀掉。
她欣喜若狂地想到。
小杰从晌午一直等到日薄西山,房间的主人并未对他敞开那扇门。
他坐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不想就这样继续傻傻地等下去,如果已经打定主意要成为一名和金一样优秀的猎人,他就必须像真正的猎人一样懂得如何抢占先机,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对方来狩猎。
想象一下,如果他要破除万难才能去到那位少爷身边,那么这简直就像一场为他提前准备好的猎人测试不是吗?
可该怎么做才能见到这位少爷呢?
小杰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手贴紧胸腔,心脏在里头跳得异常的快。
他认真环顾一遍揍敌客大宅,觉得这里严丝合缝得像古代关押犯人的牢狱,只是被隆重又庄严的装修风格伪装成了一座华美的庄园,再度扫视了一番四周之后,他的视线落在背后那扇泛着午后光泽的窗户上,眉心倏然一动。
“有了。”
当小杰翻窗而入时,奇犽·揍敌客正躺在床上打游戏。
在那间和宅邸风格如出一辙,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卧室里,他见到了他的主人。
那是一个男孩。
一个好看的男孩,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柔软的银发,白皙的皮肤,那双透若宝石的眸子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小杰感到脖颈正被对方锋利纤长的指甲抵住,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声音冷得像冬天里第一场雪:“谁允许你进来的?”
“是我自己想要进来的。”小杰回答。
哪怕脖颈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却仍旧维持稀松平常的语气,那张涂满阳光和灰尘的脸上挂着让人觉得刺眼的笑容。
奇怪的家伙。
奇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补充了一句:“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杰从背后掏出他的鱼竿,笑意吟吟地解释:“用这个,将鱼钩的尖端嵌进窗台,再收紧鱼线跳上来,因为平时钓的鱼体积都比较大,所以线跟杆都很结实。”
“没想到你跟那些无聊的家伙不一样,还有两下子。”奇犽沉吟片刻,松开了他,自嘲地翘起唇角:“但妄想让一个和我年龄一样大的男孩来管束我,我老妈绝对是疯了。”
“诶?可是我没有管束您的打算。”
“少来了,我才不信呢,你和他们都是同一种人,你们都一样。”
“他们”是谁,具体又对他做了些什么,以至于让他那样不信任,少年并没有解释更多,只是重新倒向那张足以容纳四个人的檀木床,冷冷扫了小杰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杰,杰·富力士,您可以叫我小杰。”
“为什么来这儿?”他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就因为我们家出价高?”
“嗯,我需要一笔钱,作为去参加猎人考试的路费。”他坦诚地交出一切。
“猎人考试……么?”奇犽翻身坐起来,“所以我老妈是怎么交代你的?”
“让我务必照顾好少爷,以及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喂,后面那句话就没必要告诉我了……”
“诶?为什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瞧过来。
“……你这家伙,真的就是个单纯的笨蛋吧?”
“总而言之,”男孩眯起眼睛,唇角扬起一抹笑容:“这段时间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请您尽管吩咐。”
嘴角上扬,眉毛弯至讨巧的弧度,单纯无害的表情,也有可能是经过伪饰的谎言。
“你确定,你什么都愿意做?”奇犽盯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嗯,什么都愿意做。”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
“那么——”奇犽扬手指向桌面上那杯透明的纯净水,“这杯水里面下了毒,我要你替我喝掉它。”
任何事?
他翘起唇角,眼里透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嘲讽。
别让他笑掉大牙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家伙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向他许诺忠诚,把他当成什么了,一条易哄的小狗吗?
他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他所有亲人,还是宅邸里任何一个仆人,他们都不值得信任,他能信任的人永远只有自己。
可男孩只是眨了眨眼睛,欣然应允。
“好啊。”
他不假思索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正打算一饮而尽,却在杯子触碰到嘴唇之前被奇犽猛然伸手打落。
“你不怕死么?”
奇犽眼睛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小杰沉吟了一会,笑着道,“怕呀。毕竟我也是普通的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欲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喝掉那杯水?”
“因为这是您的要求啊。”这一回男孩毫不踌躇地回答,“我是您的仆人,您是我的少爷,我说过,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宁席卷了那颗被无数人的鲜血浸泡过、在刀光剑影下孕育成长的心脏,那双冷峻的蓝眼睛里也渐渐漾起了一些有温度的东西。
沉默在两人之间萦绕,半晌,奇犽的声音再度响起。
“叫我奇犽。”
3
基裘发现自己终究小看了这个孩子。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已经和府上所有仆人打成了一片,包括沉默寡言的卡娜莉亚。这一阵子她总以为自己是上了年纪犯了眼花,竟难得地从那女孩脸上看到了不曾见过的东西——笑容。
她讨厌那种表情,还有窗外一串串笑声,而且那孩子怎么可以擅自改变她家里的从仆?还有那些她精心挑选的窗帘,谁允许他将它们一一敞开,让阳光照进来的?
基裘想要的是一个合心意的帮手,一台比电子眼更灵活趁手的监视器,不是给揍敌客大宅聘请一名房屋设计师,或是给儿子找一个幼驯染玩伴。
她不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教她做事。
基裘忿忿然地想。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不够强大,却能安然无恙地从她儿子房间里自由进出,连她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一个陌生、幼稚,甚至于是笨拙的普通小孩却轻而易举地办到。
这件事让她气得晚饭时分直接让从仆在小杰的盘子里少放了一片起司,但这并不足以对这个入侵者产生任何威慑,因为奇犽想都没想就将自己那份分给了他。
儿子的行为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基裘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尤其是当隔天,她发现他们居然还共用同一座浴缸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淡然处之。
诚然,揍敌客的家风相对而言比其他杀手家族要开明得多,不然她也不可能嫁得进来。
桀诺挑选儿媳的标准就是没什么标准,只要能在这座獠牙纵生的宅邸里活得下去,席巴即便是在森林里娶只长鼻豪猪回家,他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倒不是那种思想保守的母亲,哪怕明天伊尔迷扯了个男人到她面前来请求祝福,她也不会对儿子的感情生活太过干涉,只要对方不是一个异装癖或者变态。
老天保佑,这个家是真的不缺异装癖和变态了。
“有时候,我觉得那孩子会从我们这里将小奇夺走。”
夜里,她对枕边的席巴道出她心里的忧虑。
“走了?”席巴杀了一天的人,眼下精神和身体都十分疲惫,只能心不在焉地敷衍妻子,“走了就走了吧,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哪怕到了天涯海角他都不可能找到适合他生存的地方,因为他是我的儿……呼……”
如雷的鼾声代替了未竟的话语,熟睡的席巴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要将这番话对妻子再原封不动地说上好几遍。
揍敌客大宅的另一端,两个孩子正踩着更深露重的夜,蹑手蹑脚地从房间绕到门口。
两人跑进花园,月光为湖面镀上一层银辉,他们将脚放进池塘里,湖水轻拍脚踝,像被小动物的舌头舔舐过一样轻柔。
“很舒服对吧?”
“唔……还不赖。”
少年在水里晃动一下脚丫,眉心一动,抬起腿,将冰凉的湖水溅到一旁男孩身上。这个举动激起了小杰的好胜心,他将手伸进池里搅了搅,不甘示弱地予以反击,捧起水泼了奇犽一身。
两人于是从池塘滚进草地,相互打闹起来。奇犽去挠他的腋下、脚掌心,他身上一切敏感的地方。男孩被逗弄得咯咯直笑,伸手想要推开他,但对方压在他身上岿然不动,无奈之下只好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定定地瞧着他,然后翘起唇角,眉眼弯弯。
冲破云层的月光在他眼睑两处各自划下两道圆满的弧度,仿佛在丈量这个笑容的含义。
温热的吐息,跳动的脉搏,从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
异样的感觉。
奇犽像触电一样把手收回来。
所幸小杰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
“困了?”他问。
“还好,”小杰揉了揉眼睛,“只是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还醒着,米特阿姨从来不让我熬夜。”
又是米特阿姨,还有金,小杰前前后后给他介绍了无数遍他的家人,从出门远行的理由开始讲起,奇犽听完以后心中涨起了一些缘由不明的酸涩。
他好像什么都有,温馨的家庭,踌躇满志的目标,和这座宅邸里随便一个仆人都能交好。
而自己呢?
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也没有宏伟的梦想,更像一个在畸形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怪物。
“我倒是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觉得困。”奇犽漫不经心地接过话。
“诶,奇犽好厉害。”
小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笨蛋,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他脸一红,索性偏过头,而小杰却已经惊呼着“好可爱”,站起来往远处跑去。
奇犽这注意到草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一只流浪猫。
柔软的毛发,湛蓝的眼睛,眼神在小杰温声细语的叫唤和轻柔的爱抚下逐渐从充满戒备变成放松警惕,最后竟在草地上舒服得打起滚来。
他本来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直到男孩问他要不要摸摸看。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手,陌生的气味令那只猫骤然竖起了浑身的毛发,小杰直接握过他的手,牵引着他,直到触碰到小猫柔软温热的身体,感受到了久违的、鲜活的生命。
“这只猫跟奇犽很像呢。”他蹲在一旁,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温馨。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小狗。”
奇犽一边逗弄那只流浪猫,一边对少年述说自己异于常人的童年。
“诶?真的吗?”
“嗯,我很喜欢它,每天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摸摸它。后来……后来有一天,爸爸把我带到花园里,就在这里,让我亲手杀了它。”他指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草地,“而我,选择杀死了那只小狗。”
奇犽咬紧唇。
“但奇犽实际上并不想杀掉那只小狗吧?”
“嗯。”
“那样就没问题了。”
“什么啊……”
他不满地抬头,却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眸。
“因为被迫去做某件事情,和顺从自己的欲望,是两回事嘛。”小杰笑着道。
他怔愣片刻,低下头来。
“笨蛋。”
神奇的少年,总是能将一切复杂的情况举重若轻。
“你说过,你要去参加猎人考试,然后去找你爸爸对吧?”
半晌,奇犽咽了口唾沫,不确定地问。
“嗯。”小杰点了点头,“奇犽呢?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他想了想,“按照目前来看,应该是想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家,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吧。”
“那我们走吧。”男孩再一次语出惊人。
“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奇犽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脑门,“你什么也得不到,可能还会被我家里人追杀,你难道忘了你一开始来我们家的目的了吗?”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啊。”
“哈?那什么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
男孩想了想,扬手指向他。
“你。”
“你在胡说什么啊?!”
奇犽瞪大眼睛,耳根发烫,从脖子到脸都染上了淡淡的红云。
“奇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小杰一步步走向他,握住他的手,“我说过,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如果你不想待在家里,那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奇犽是不相信我吗?”
男孩的手温暖又粗糙,似乎因为经常钓鱼的缘故,手心覆了层薄茧。
他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我曾以为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4
偌大的宅邸一下少了两个大活人,揍敌客家炸开了锅。
在基裘哭了足足一个小时后,席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报纸甩到桌上。
“基裘,我们的儿子只是离家出走了,不是死了。”
“噢伊尔迷!你看看你爸爸!”基裘努力遏制住眩晕的感觉,倒进大儿子的怀里。
对方搀稳了她,面无表情地安抚道,“先吃饭吧妈妈,我会让小奇安然无恙地回家的。”
基裘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欣慰地望向她的大儿子。
如果说奇犽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孩子,那么伊尔迷就是她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作品。论能力,他一点也不比席巴差,论外貌,他也更加年轻英俊。
最重要的是,伊尔迷很尊重她,如果血腥阴暗的揍敌客家族可以有哪一方面用“高尚”二字来形容,那一定是他们的母子之爱了。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们逃跑的前一天,她将杰·富力士叫到书房。
这孩子为什么那么爱笑呢?
基裘想不明白,她庆幸自己安置了一台电子探测仪,否则眼睛可能会叫那抹耀眼的笑容刺瞎。
“我对你的工作很不满意。”她尖酸刻薄地说道。
“我很抱歉。”他倒也坦诚。
仔细一瞧,他挑选衣服的品味也十分糟糕,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让他试试糜稽房间里那些为人偶添置的女仆装,应该很合身。
“你要知道,小奇他是我们家最资质的继承人,因此他不能被任何人左右。”基裘问,“你需要多少戒尼?现金还是信用卡?我可以给你,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我儿子。”
那孩子直摇头,像头倔强的驴。
基裘有些没耐心了,他可不能仗着小奇的偏爱就妄想套牢她的儿子:“那不好意思,你被解雇了,请你明天一早就离开巴托奇亚。”
这一回杰·富力士却欣然应允了。
她本来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现在她懂了,他第二天确实离开了巴托奇亚,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家庭,带着她最宠爱的儿子一起。
基裘觉得有些头疼。
当我们将镜头从这个心碎的母亲转移到猎人测试时,奇犽已经交了不止小杰一个朋友,他们后来还结识了雷欧力欧、酷拉皮卡和半藏等人。当然,在这个过于早熟的男孩心里,小杰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
但在他看来小杰那颗心装得下全世界,他平等地爱着所有人,因此,他纤细敏感的内心时常因为没有得到对方同样特殊的对待而备受煎熬。
没办法,毕竟爱情的天平总是倾斜的。
后来当伊尔迷将奇犽从第五场猎考强行带回来之后,他们的母子关系反而更加岌岌可危。
当她再度在揍敌客大宅看见那头张牙舞爪的绿头发时,她就知道她注定无法留住自己的儿子。
他带走小奇的时候还是那么礼貌,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刺眼。
在基裘泫然欲泣的时候,席巴用如出一辙的一番话企图再一次让她闭嘴。
“等着看好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哪怕到了天涯海角他都不可能找到适合他生存的地方,因为他是我的儿——”
这一次基裘没耐心等他说完,卧室的门在席巴面前狠狠关上。
愚蠢的男人。
柯特替基裘揉着太阳穴,她抓起手帕擦干净泪水,替儿子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
“还是你最让妈妈省心。”
当然,小儿子也没能让她省心多久。
不久之后柯特也离开了这个家,加入了臭名昭著的幻影旅团。
基裘没想过这个家里最理解她的人居然会是桀诺。在奇犽跟杰·富力士离开一段时间后,桀诺在饭桌上难得的、语重心长地安慰神经脆弱的她。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世界,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你自己身上。”
她怔愣了半晌,感慨万分。
“您说得对,我只是……太爱小奇了。”
这句话几乎和远在鲸鱼岛的小杰那句“我觉得奇犽的妈妈很爱奇犽哦,虽然方式有些特别。”是同步的。
“可是……我不喜欢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奇犽耷拉着脑袋,“果然还是米特阿姨比较好。”
“那是你们从来没有沟通过缘故吧?”
仔细一想,他的确从未认认真真地像和席巴促膝长谈那样跟基裘交谈过。
饭桌上,米特埋怨小杰总是忘记给家里来信,而奇犽则静静陷入沉思。
他也从未给家里写过信,他们揍敌客只会给目标寄死亡邀请函。
“奇犽也给妈妈写一封吧?”
小杰忽然递给他纸与笔。
“唔,我就不用了吧……”
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这份好意,下一秒男孩已经被米特唤过去帮忙做家务了。
奇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抓起桌上的钢笔,平生第一次决定给远在巴托奇亚的母亲写了一封信。
他思前想后,将小杰循循善诱后写下的“亲爱的妈妈”涂掉,改成了“喂,老太婆”。
他首先在信里仔细问候了家里每一个人,老爸每天能杀多少人,爷爷还健在吗,糜稽死了没……事无巨细。
然后他搁下笔,视线越过窗户,定格在不远处帮忙晾晒被子的男孩身上,古铜色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亮,见到他望过来,便大大方方地绽开一个笑容。
他打赌他身上味道一定跟染上阳光的羽毛被一样好闻。
奇犽接着往下写,向基裘介绍了鲸鱼岛,介绍了米特阿姨和婆婆,还有她拿手的特制蛋包饭,他这辈子还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饭菜,这一句多少有点撒娇和赌气的意味在。
最后,他祝她一切安好,别死太早。
落笔处画了一张露出獠牙的笑脸。
基裘在一周之后收到了这封信,最初她有些受宠若惊,以为是奇犽为她所准备的又一个揍敌客式的恶作剧,在拆开信封仔细阅读之后,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奇犽果然是揍敌客家族史上最与众不同的孩子。
也许那个名为小杰的孩子说得对,她从未试图去了解她的儿子。
弄清楚这一点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异样,但似乎并不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基裘将那张散着稻香味的信纸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折起来,收进抽屉里,和她那些危险又迷人的“玩具”放在一起。
如果她有缘遇到那位名为米特的女士,她想她们应该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会天。她很愿意给她介绍巴托奇亚最出名的几家儿童服装店,对方估计也会乐意向她分享奇犽信中所提到的特制蛋包饭的食谱。
会有那么一天的,基裘想。
她难得地抿起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梧桐:回趟老家我都错过了些什么
【傀龙】送我一束玫瑰花
✘傀影/龙舌兰,前后有意义
✘时间线不明,不介意认真观看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卢西恩从睡意中缓慢清醒过来,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属于佩洛的温度早已消失,而随之而来的是额头上的温热触感。
“在找我吗?”埃内斯托总是带着笑容,他先是轻吻卢西恩的额头,将还未完全清醒的菲林彻底从困意中拽出来,接着又趁对方未回过神的时候亲了亲他的嘴角。
卢西恩抬手推开埃内斯托,他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埃内斯托得意的神情,但红透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于是埃内斯托笑得更加放肆了。但埃内斯托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带着他一贯的笑意拍了拍卢西恩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再不起床饭可............
✘傀影/龙舌兰,前后有意义
✘时间线不明,不介意认真观看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卢西恩从睡意中缓慢清醒过来,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属于佩洛的温度早已消失,而随之而来的是额头上的温热触感。
“在找我吗?”埃内斯托总是带着笑容,他先是轻吻卢西恩的额头,将还未完全清醒的菲林彻底从困意中拽出来,接着又趁对方未回过神的时候亲了亲他的嘴角。
卢西恩抬手推开埃内斯托,他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埃内斯托得意的神情,但红透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于是埃内斯托笑得更加放肆了。但埃内斯托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带着他一贯的笑意拍了拍卢西恩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再不起床饭可就凉了,卢西恩先生。”
卢西恩在洗漱过后坐在了埃内斯托的对面,埃内斯托看起来醒得要比他早上很多,毕竟对方已经穿戴整齐而自己因为过于匆忙而显得有些狼狈。在罗德岛的生活过于悠闲,卢西恩有一种自己变钝了的错感。
“说起来,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呀。”埃内斯托突兀地提出一个完全涉及到卢西恩知识盲区的话题。据他所知,情人节并不适用于他和埃内斯托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仅仅是为彼此解决生理需求的炮友而已,仅此而已。
而卢西恩也这么问出了口:“我们不是炮友吗?”卢西恩发誓,埃内斯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是那双蓝色眼眸中的笑意淡去许多,连带着说话都冰冷了许多:“是吗,但我想炮友也不是不能过情人节吧?”皮笑肉不笑的状态让卢西恩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卢西恩刚刚从战场中脱离出来,虽然任务难度系数极低但实在过于麻烦,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郁血腥味。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前来接应他们小组撤离的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到卢西恩手里。
“这是博士拜托我转交给你的,虽然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看博士那副样子好像还是蛮重要的。”煌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卢西恩的肩膀,接着便越过他去慰问下一名干员。
卢西恩疑惑地将纸张翻开,在看到上面的字后他彻底呆在原地——博士居然把他卖给了别人继续从事演艺工作??
但事实显然没有卢西恩理解得那么夸张,不过博士不义在前,面对卢西恩充满怨念的注视博士哪怕再不自在也只能尴尬地将手放在腿上装作没看见。卢西恩见博士打心底决定装死到底便将视线从他最熟悉的人身上挪开,开始打量房间里的其他人。
自称本部电影导演的年小姐、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泥岩干员、不常合作的苇草干员……卢西恩将视线投在站在人群之中依旧侃侃而谈的佩洛身上,从自己注意到对方开始,他嘴角的弧度就从没有压下去过。
他一直在笑,但笑意始终未抵达眼底。
突然,佩洛偏头看向卢西恩。卢西恩有一种偷看别人被抓包的尴尬,他赶紧将视线移到一旁,可对方却在结束了和他人的谈话后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
“初次见面,傀影干员,我可是很早就想好好认识一下你了。”佩洛笑着说明自己的来意,他浮夸的话术在卢西恩耳中有些过于扎耳——他曾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但卢西恩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等待着对方的自我介绍。
“在下代号龙舌兰,十分期待与傀影先生的日后合作,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埃内斯托轻笑一声,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卢西恩盯着埃内斯托毫无波澜的湛蓝眼睛看了两秒,最终沉默地挪开了视线,以十分生硬的方式结束了两人的交谈。
虚伪。卢西恩想。
而卢西恩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和埃内斯托确立了长期炮友关系,而现在对方正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闹起了别扭。卢西恩有些头疼地走在罗德岛的走廊上,他开始回忆是否是因为前一晚两人做得太过分而影响到埃内斯托第二天的行程从而导致佩洛与他有了隔阂。
卢西恩不擅长揣测人心,特别是埃内斯托这种常年将厚厚的面具戴在脸上的人。他筑起厚厚的城墙,而将自己脆弱的真心小心翼翼地藏在其中,这样他在众人眼中便是无懈可击的了。
但是卢西恩很擅长观察别人的脸色。埃内斯托总是带着笑容,卢西恩有时候会在做完后的温情时间问他总是这样不会累吗,而埃内斯托会十分明显地呆滞两秒钟,然后重新换上那副熟悉的面孔应付自己的问题。
他很少在埃内斯托的眼镜里看到真正能够被称之为快乐的情绪。难道是因为羡慕情人节许多人都是成双结对的吗?卢西恩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而恰巧他走到了调香师的花店门前,他轻抿嘴唇,在货架前停下脚步。
“咦,居然是傀影先生?”调香师看起来十分惊讶,毕竟在她的眼里卢西恩怎么都不像是会站在货架前精心挑选花朵的人。
卢西恩对着调香师点了点头,便算作打招呼。他认真地看着货架上的花朵,调香师贴心地在精致的卡片上写下每种花的花语并将其放在对应的位置上,而卢西恩正在挑选在他看来适合埃内斯托的花。
“傀影先生要给谁挑花呢?是喜欢的人吗?”调香师带着调笑的声音传入卢西恩耳中,他突然愣在原地,有些迷惘地偏头看向一边的广告牌。情人节宣传活动现在就已经开始,在这个时间点的他或许真的和那些为恋人挑选的人有些相似。
但他和埃内斯托不是恋人,只是炮友而已。卢西恩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调香师的问题。
喜欢对于他来说显然过于奢侈,想来埃内斯托也不会甘愿被所谓爱情所束缚。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为埃内斯托买花呢?为什么呢?
卢西恩还未弄清楚心底的疑问,就被身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所打断。在他看来冷酷无情的亚叶干员此刻掐着腰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也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愠怒,甚至声音都带着非常明显的不满:“傀影干员,我有说过本周的身体检查不会再让你逃掉了吧?”
这次的任务总算结束了。
难度系数极高而且十分紧急,卢西恩甚至连检查都没做完就被急匆匆地塞进小队里去执行由博士亲自带领的特殊任务。在被嘉维尔带走的时候卢西恩小心地看了眼亚叶的表情,看起来被气得不清,嘴里还念着下次不会让你逃掉了,而卢西恩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有喘息的机会了。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卢西恩握着匕首进行了无数次支援行动。敌人有组织有规模的进攻使得他们的突破难度变得非常高,唯一值得他们庆幸的便是在战术规划上远不及己方阵营的指挥官,但即便如此,凭借着博士卓越的战术规划和干员之间的默契配合,他们还是完美地结束了这次任务。
众人现在正走在回程的路上,卢西恩的伤口已经做过随行医师的处理,对于他的生命构不成威胁,所以卢西恩现在有十足的闲心去定义他和埃内斯托真正的关系。
但他看到了一束极其鲜艳的玫瑰花。
它摆放在木制的货架上,在这座人迹罕见的村落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卢西恩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他看着从板凳上站起身的妇女问道:“这束花的价格是多少?”
极境十分不合时宜地凑过来,问道:“是给埃内斯托买的吗?”卢西恩突然愣住了,他扭头看向一脸坏笑的极境,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卢西恩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
“那花你还买吗?不买的话我要了,回去好好膈应膈应龙舌兰,让他老把我从贸易战赶出去。”极境笑得更加开心了,看起来已经完全陷入祸害埃内斯托的幻想之中,但卢西恩赶紧打断了他的幻想,说道:“我要,麻烦女士为我包起来。”
最后就是卢西恩抱着一束玫瑰花和其他干员挤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子里等待暴雨过去。
拜这个鬼天气所赐,他彻底赶不上情人节了,这束花也会很快枯萎,毕竟它现在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健康了。卢西恩难得地有些懊恼,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地购买了一束明显不应该由他送出去的花呢?
只是因为不想要极境将它送给埃内斯托吗?
卢西恩看着怀里的玫瑰花,他想起了埃内斯托的脸。不得不说一句,埃内斯托的脸真的被他利用得很好,凭借他那张极品脸蛋,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让许多人跳进他设下的陷阱中。
菲林抿了抿嘴,佩洛漂亮的眼睛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紧接着范围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一整个龙舌兰出现在自己脑中,卢西恩盯着他看了两秒钟,最后妥协地叹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喜欢埃内斯托了。
那束玫瑰花果然枯萎了。
卢西恩抱着一束枯萎的玫瑰花有些不安地踏上罗德岛的甲板,他希望埃内斯托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他还有补救的机会,能够重新挑选一束花放在埃内斯托的怀——他看见埃内斯托了。
埃内斯托同样抱着一束玫瑰花。
只是那束玫瑰花看起来饱满且鲜艳,和自己怀中这一束一对比显得更加艳丽,卢西恩习惯性地想要隐没于阴影之中逃避与埃内斯托的会面,但埃内斯托已经看见了他。
“卢西恩。”埃内斯托抱着花向他走来,卢西恩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佩洛。
埃内斯托看向他怀里枯萎的玫瑰花问道:“是送给我的吗?”卢西恩点了点头,他撇过头不去看埃内斯托的表情:“因为大雨导致我们的行程耽误了一晚上,所以它现在已经枯萎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再去为你买一束……”
埃内斯托笑了两声,他将卢西恩抱着的那束玫瑰花抽走,然后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怀中的那束塞到卢西恩怀里:“不用了,只要是卢西恩先生送我的我都喜欢。”卢西恩再一次红了耳朵,埃内斯托总是能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他的手里。
“话说,卢西恩不仔细看看我送你的花吗?”埃内斯托狡黠地眯起眼睛,看起来不像佩洛反倒是沃尔珀。但卢西恩还是听话地看向他送给自己的那束玫瑰花,在最大的那朵玫瑰之中,一枚戒指坐落其中,它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甚至照亮了卢西恩的整个世界。
“所以卢西恩先生是什么意思呢?”埃内斯托笑着等待卢西恩的回应,若是卢西恩此刻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埃内斯托就可以发现他紧张得甚至骨节发白。
“我……”
“我愿意。”卢西恩认真地看向埃内斯托,他的声音不大,很快便隐没于人群之中,但埃内斯托却听得一清二楚,佩洛在那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又很快恢复原样,他满意地笑起来,这一次他的笑意直达心底。
“好,那以后我们就不只是炮友关系了哦。”
生日
猜猜看是谁没在斯卡蒂十三岁的生日派对上被邀请?乌尔比安!
好吧,这当然不是三队搞内部霸凌,而是他们清楚队长的那严肃的秉性——告诉他以后这事肯定得被制止。而其他队员都希望能给这位年轻的猎人入伍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好好庆祝一下。
为了给斯卡蒂一个惊喜,众人特意挑了个队长不在的时间以“商量作战计划”为理由把她约到了休息室,就在斯卡蒂伸手打开房间灯的一瞬间——
“小虎鲸生日快乐——”几把礼炮齐齐拉响,伴随着响声色带和彩纸飞舞,缓缓落在斯卡蒂身上。而身为主角的少女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睁大的眼睛被意外和惊喜填满。
霍尔和亚杰将巨大的三层蛋糕放在房间正中间的桌子,奈特仍在鼓掌:“别傻...
猜猜看是谁没在斯卡蒂十三岁的生日派对上被邀请?乌尔比安!
好吧,这当然不是三队搞内部霸凌,而是他们清楚队长的那严肃的秉性——告诉他以后这事肯定得被制止。而其他队员都希望能给这位年轻的猎人入伍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好好庆祝一下。
为了给斯卡蒂一个惊喜,众人特意挑了个队长不在的时间以“商量作战计划”为理由把她约到了休息室,就在斯卡蒂伸手打开房间灯的一瞬间——
“小虎鲸生日快乐——”几把礼炮齐齐拉响,伴随着响声色带和彩纸飞舞,缓缓落在斯卡蒂身上。而身为主角的少女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睁大的眼睛被意外和惊喜填满。
霍尔和亚杰将巨大的三层蛋糕放在房间正中间的桌子,奈特仍在鼓掌:“别傻站着啊丫头——快过来。”瓦莱莉亚则将生日礼帽扣在了斯卡蒂的头上。
斯卡蒂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大家,我真的没想到……我很开心。”奈特朝远处挥了挥手,“副队,关下灯,我们要点蜡烛了。”离门最近的艾萨克顺手关掉了开关。
暗下来的房间里十三根蜡烛被逐一点亮,小小的火苗此刻足以照亮周围所有人的面庞和眼睛。在众人齐声轻唱的生日快乐歌里,斯卡蒂双手合十,内心虔诚地许愿:[愿三队的大家永远如此团结与快乐。]随后用力深吸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屋里顿时响起欢呼和鼓掌声。
许愿完毕,队员们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艾萨克的礼物是一把梳子。“希望能帮你打理头发。”斯卡蒂轻轻地抚摸着它,感觉地出它的材质和做工都很精致,购买者挑选时一定下了心思。“谢谢副队长。”“喜欢就好。”
瓦儿则是为她挑了一件红裙子,“我特意按照你的作战服尺寸买的,还做了一点调整,我知道你喜欢红色,对吧?”看到裙子的一瞬间斯卡蒂眼睛就亮了起来,不过几秒钟后又微微犯了难:“这个……平时没什么机会穿吧。而且队长应该也不允许……”瓦莱莉亚信誓坦坦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总要出任务肯定是穿不上,深海猎人一年假期就那么短,还不得趁着时间好好放松打扮一下?女孩子偶尔也得精致一点嘛——记得回去试试,不合身的地方我帮你改。”听闻此言斯卡蒂也放心下来,欣然接受这份好意。
“小斯卡蒂喜欢红色?那太好了,我刚刚还有一点担心颜色选的不好呢。”下一个是奈特,他的礼物盒最大。打开包装以后是一只红色的虎鲸玩偶抱枕。看着斯卡蒂爱不释手地将它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其中的可爱模样,奈特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充满内心。[哦吼~大胜利~]
霍尔的礼物盒倒是很小巧,和他的手一样大——一个斯卡蒂模样的木雕。“这是我自己雕的,希望你喜欢。”众人感到相当惊异:没想到霍尔还有粗中有细的一面。他那宽大的手掌却要雕刻出这么小又精致的木雕,相必花了不少功夫。斯卡蒂郑重地两手接过它,并保证自己会好好珍藏。
亚杰递上了一个手提箱,打开来是一套完整的战斗装备护理工具。“武器得好好保养——尤其是你的重剑。”好吧,战斗狂人的思路一如既往的追求直接和实用,但斯卡蒂仍很高兴,她确实对自己不久前能使用的重剑很上心。满怀感激地收下,亚杰给了她一个默契的眼神。
礼物收完,众人围在餐桌旁享用美食美酒和蛋糕。“哦哦,这可不行~你还是喝果酒吧。”奈特拦下斯卡蒂想去够啤酒的手,转身递给她另一瓶。“那个还是有点度数的吧,没问题吗?”“放心,这么多人看着呢,出不了事。”
“干杯!”一杯酒喝下肚,众人的话匣子也纷纷打开了。“猎人的生活如何,斯卡蒂?”“还好,有前辈们的帮助,适应得很快。”“瓦儿翻档案时看到的你的生日,所以我们三队想着庆祝一下,开心吗~”“当然……不过,为什么队长不在?”
奈特翘着二郎腿,摇晃着酒杯,“嗯……要是告诉队长的话,他肯定又得说……”,突然他猛地坐直,把一只手捂上嘴,装作带着面罩的模样,摆出一副严肃的眉眼:“你们别没事就想着有的没的,多花点功夫在磨砺技能上;有空办派对是吧——加训!”
这一场活灵活现的演出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纷纷表示学得太像了。
话题到了队长身上,众人倒也乐于继续聊聊。平时可没这么好的机会。队长乌尔比安平时经常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付敌人从不心慈手软,但是对待猎人们从来都是温暖的,他会记得每一个队员的习惯和喜好;不善言辞是常态,却总是默默地关心其他人,哪一次任务队员有受伤悄无声息地提前帮忙垫付医药费;说着团结合作,但永远自己优先面对那些最强大的敌人。总结——
“队长是傲娇。”瓦莱莉亚确信道。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艾萨克接过话茬,“不过斯卡蒂,其实队长一直最担心的还是你。”斯卡蒂放下杯子,注视着他等待下文。“你的融合率很高,是上面的关照对象,但他们根本不在乎你当时是否还是个孩子,如果你没有亮眼的成绩反而只能拖后腿的,下场……会很糟糕。”斯卡蒂愣了愣,她从不知道这些,试探地问道:“所以……”
“队长强迫你加入那些严苛的训练,其实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你不知道队长每天任务结束绞尽脑汁地就是在琢磨怎么能让你的作战报告可以更加好看。”
奈特也凑过来插句嘴:“队长有时候开战前会把我们几个叫过来,提醒打的时候收着点劲——留下几个剩口气儿的恐鱼让你多点战功。”
“还和当差的吵过几架。”亚杰抿了一口啤酒补充道。
斯卡蒂默默地低下头,看着酒杯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出神,半晌才喃喃道:“为什么……队长要为我做这么多呢……”
瓦儿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因为我们是深海猎人,从不丢下同伴。”
“[深海猎人血脉相连。]那仅仅只是一句口号。嘿,抬起头来斯卡蒂。”斯卡蒂抬起头正视艾萨克的双眼,“成为猎人意味着牺牲很多:你得和过去说再见了,接受了改造你就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你还需要放下未来,因为你以后面对的无边汪洋和海嗣,经历一场又一场斗争,最后的结局大概率是死亡;所以我们能珍惜的只有现在。”
“在这场没有尽头的战斗里,你能依靠的是身旁值得信赖的伙伴,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因此深海猎人从不抛下同伴,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成就最强大的彼此!”艾萨克讲完,又举起了酒杯,“敬深海猎人!”
“敬深海猎人!”众人再次碰杯。
“说起来,为什么会来当猎人,斯卡蒂?你应该是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了。”瓦儿又把焦点拉回斯卡蒂身上。
“……我的家人在一波恐鱼的来袭中遇难了……我只知道他们给我做完检查后就被送到实验室了。”
“哦……倒也不意外。”奈特耸了耸肩,“我原本是个运动员,也是遭了一场意外才选择当猎人……”忽然察觉到这个应该欢乐的时刻不该讲些沉重的东西,有换上轻快的语气转移话题:“嘿,你们说阿戈尔什么能有水下竞速赛,我觉得我绝对是有力竞争;或者退役以后再去当个教练什么的——你们以后都想干吗?”
很久没出声的霍尔先开口:“也许……我想开家酒馆之类的地方?那样的话也许有机会听听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呵呵,到时候我们能去喝酒吗?”“放心,我调酒的本事也是有的。”“哇哦,你总能带给我们惊喜啊霍尔~”“记得准备好自己的故事。”
“嗯……”瓦儿用手撑着下巴想了片刻,“摄影吧?我还是挺喜欢不同的风景的——有机会真想到陆地上看看。”
亚杰摇了摇头:“我不会有离开战场的那一天的。”
艾萨克将手伸向衣服内兜,取出那枚一直放在心脏前方的戒指,缓缓流露出一抹幸福的神色:“我会戴上它,和我妻子安稳地过日子。”“哦~~~”在场其余的单身狗无一不发出起哄和哀嚎声。
“副队,我记得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两年……马上三年了。”瓦儿有些迟疑地问道:“她不担心你作为猎人吗?毕竟我们一直……在面对危险。”艾萨克笑了一下,“在交往时我就告诉过她这一点;但她却告诉我:她愿意尊重我的意愿,所以也希望我尊重她的感情。未来虽然遥遥无期,那我们就更应该珍惜此时此刻。把戒指放在心脏位置,提醒我知道她的爱时刻伴在我身旁。”众人纷纷都感到一阵唏嘘,随后又为他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感到由衷的幸运。
斯卡蒂默默听着,她没想过不当猎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是艾萨克提起爱情时语气里藏不住的欣慰和喜悦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派对的后半部分似乎有点失控,众人多少都有点喝高了。奈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断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远动员时的比赛经历,直到脚滑踩到一个放倒的酒瓶仰面摔在地上断片;亚杰一直不声不响地往嘴里灌着酒,最后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战友”“复仇”之类的词慢慢没了声息;艾萨克本来刚还好好的,醉了以后就开始掉眼泪,总说着想回家陪老婆,旁边的瓦儿连忙安慰,却结果越安慰哭得越凶,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抱着酒瓶子睡着了。
斯卡蒂大概是这屋子最清醒的,不过此刻脸上也带上了红晕——果酒的后劲追上了她,让她觉得脑袋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
“那个……咳咳,霍尔,拜托找点清扫工具过来,咱们得赶紧收拾收拾了。”瓦儿费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提醒霍尔。好吧,她也有点喝多了。
霍尔稍微用脚拨开一地的杂物,抬腿迈过奈特,开门准备出去,却猛地定住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队,队长!”随着霍尔紧张地向后撤步,瓦儿终于看清了来人——一脸阴郁的乌尔比安。猛地立定站住,好悬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乌尔比安迈步进入屋子,扫视着一地狼籍和自己东倒西歪的队员,压下平静的语气说:“……玩得开心?嗯?”
“没……”
“背着我喝酒,怎么能不开心呢?”
“咳,没有……其实是我们希望帮小斯卡蒂过个生日来着……”
“……”乌尔比安这才看到了吃剩下的蛋糕还有角落沙发上的堆着的礼物和撕掉的包装。随后他又把目光聚焦到斯卡蒂身上。
感受到乌尔比安的注视,斯卡蒂连忙立正,“对不起队长……是我不好……”
“……”沉默了半晌,乌尔比安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明天早训提前半小时,我看你们一个个喝多了能不能起来——迟到的就给我跑到趴地上为止。”
说完他又看向斯卡蒂:“你早就该睡觉了,还跟着胡闹——赶紧回去。”斯卡蒂不敢怠慢,立马跟上乌尔比安。临走之前乌尔比安还回头补充道:“你俩自己处理这一堆烂摊子和那三个喝多的。”
斯卡蒂一直到乌尔比安把自己送回房间都没敢主动说话,只偷偷打量着乌尔比安的面庞,但她始终没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正当乌尔比安准备开门离开时,他脑袋里又浮现出刚刚看到沙发上放满礼物的那一幕。“……”自己还真就没在队员生日时有什么表示。
想到这儿,乌尔比安又转过身子,努力用尽可能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斯卡蒂,只限今天——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斯卡蒂眨了眨眼,带着好奇又天真的眼光看着他。
“……你的生日还有二十分钟。”乌尔比安看向一旁即将指向十二点的时钟。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队长?”
“嗯。”乌尔比安以为最多也就是买个什么礼物或者请一天假之类的请求,无所谓地回答道。
斯卡蒂歪着头略微想了想,“那……我想让队长帮我梳头发。”
乌尔比安原地愣了一下,消化了这句话以后,“好。”他倒有些意外,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提出的要求。
乌尔比安坐在床边,斯卡蒂有些雀跃地从梳妆台前取来梳子递给队长,随后乖巧地转过身子。
乌尔比安轻轻捧起她的头发,用梳子动作轻柔地缓缓将其因刚刚的玩闹而略显凌乱的地方捋顺。[小斯卡蒂的头发又好看又好摸。]他经常从自家或者其他队的队员的闲聊中听到过这一点,不过基本上自己都是远远打量一下就作罢。
[嗯……]感受着手中柔软又顺滑的发质,乌尔比安此刻倒是觉得这其中还真没多少夸装的成分——[确实很好摸。]
“唔……队长,我的头发摸着舒服吗?”
乌尔比安没看见斯卡蒂背过去的脸上染上的害羞的红晕,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摸得久到有点忘乎所以了。
连忙清了一下嗓,为自己的行为掩饰尴尬:“咳……长头发记得要束好,免得作战时散开影响视线。”说罢加快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角梳平。
“好了。”乌尔比安停下手准备递还梳子。斯卡蒂转过身来,却没接过梳子,而是眼光闪烁地盯着乌尔比安。
“?”就在乌尔比安疑惑的功夫,斯卡蒂突然向前迈步,毫无征兆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斯卡蒂长舒出一口气,好像下定决心一般伸出双臂轻轻环绕住乌尔比安的脖颈。
[太近了。]乌尔比安下意识地向往后仰,但斯卡蒂反倒用力拉近了两个人脸部的距离。近到自己可以看清她湿漉漉的眼睛和带上几分迷离的眼光。她略显灼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面罩上,里面附带着的酒气让他意识到连她也喝多了。
刚刚梳过的头发有几根又垂在他的胸前,痒丝丝的感觉挑拨着他的神经。安静的房间里好像空气都开始暧昧地升温 ,乌尔比安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跳缓缓加速又重叠。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注意到斯卡蒂其实也有——女孩子的一面。
有些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乌尔比安试探性地问道:“……斯卡蒂?”
面前的少女变得越来越火热,也许是酒精加持让她变得更大胆了,说话都带上了自己从没想过的挑逗:“队长那么喜欢摸我的头发吗——以后让队长经常梳好不好?”
承受不住斯卡蒂热烈的眼神,乌尔比安移开视线,心里默念希望她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意思,嘴上避开了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你能天天过生日的话。”
斯卡蒂听闻此言眼中笑意加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缓缓把头埋在乌尔比安的颈窝。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乌尔比安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拿着梳子的手该放哪了。就在此时,怀中的少女开口了:
“我真的……很谢谢队长,还有大家,能想起为我过生日。今天的一切都让我好开心。”乌尔比安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我的家人们死了,所以我一直没期望着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过生日,直到——”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三队的大家让我意识到我不再是一个人,我仍有伙伴和爱我的人——我又有家了。”
乌尔比安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心里刚刚泛起的一点旖旎顿时烟消云散,他坚定地抱住她,低声安慰道:“猎人们从不抛弃同伴,以后三队就是你的家,我们也是你的家人,你永远不孤单。”
感受着斯卡蒂的眼泪隐隐染湿了自己的领口,“你是我的猎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乌尔比安轻轻拍打她的背,在斯卡蒂耳边唱起安眠曲,让自己的猎人缓缓入睡。
等到听见斯卡蒂均匀的呼吸声后,乌尔比安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子并掖好。临走时不忘将她额前几根凌乱的头发轻轻撩至耳后。
“生日快乐,斯卡蒂——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