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海案例
想起个好玩的事,遂发在小号。内含本人的猜测和夸张。
我过去的时候身边遇到过的光海夫妻。
INFJ曾经当过我的语文老师,那会我是小学语文课代表,所以和她比以往的师生要熟悉。有一个中午我没吃饭,抱作业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得知我弄丢饭卡,但中午财务室关门无法补办之后,便带我到她家吃午饭。
她家离学校很远,开车接送她的人就是她的丈夫。ENTP,叫他E叔吧。
E叔非常健谈,他见到我只是乐了一声,对I老师说:你又往家里捡小孩。
吃饭的时候ENTP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小番茄蛋。因为我以光速吃完了桌上所有的番茄炒蛋,使他在我和老师的凝视下不得不起身重新去厨房做了一盘。
ENTP还是很爱给人...
想起个好玩的事,遂发在小号。内含本人的猜测和夸张。
我过去的时候身边遇到过的光海夫妻。
INFJ曾经当过我的语文老师,那会我是小学语文课代表,所以和她比以往的师生要熟悉。有一个中午我没吃饭,抱作业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得知我弄丢饭卡,但中午财务室关门无法补办之后,便带我到她家吃午饭。
她家离学校很远,开车接送她的人就是她的丈夫。ENTP,叫他E叔吧。
E叔非常健谈,他见到我只是乐了一声,对I老师说:你又往家里捡小孩。
吃饭的时候ENTP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小番茄蛋。因为我以光速吃完了桌上所有的番茄炒蛋,使他在我和老师的凝视下不得不起身重新去厨房做了一盘。
ENTP还是很爱给人起外号的,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没叫过几次老师的名字,都叫她花名,茉莉。害我好长一段时间以为INFJ老师真名是x茉莉。
INFJ老师中午要午睡,我在客厅里面不知道做什么。ENTP叔让我去玩电脑,但我不好意思进他们的房间,也不爱看动画片,所以他从书架上给我拿了一本推理小说。
ENTP中午在客厅办公,我看书看得两眼发昏。
书里面最有意思的不是故事情节,而是书上的便利贴和缝隙处读者的文字。有两种字迹,都很好看。我一看就知道里面有INFJ老师。
在某个新人物出场的章节,他的名字被圈起来,旁边被人标注:这个是凶手。
这行字下面是INFJ老师的笔迹,她写:你以后不要和我一起看推理小说。
我看了一会,乐不可支。ENTP疑惑我为什么看推理小说笑成这样,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拿错了。去书架上换了本没有批注的递给我。
我问他,这上面的笔迹是谁?他说,我和你老师的。我们看书会买两本,一本批注,一本读。见不到面的时候寄给对方,再寄回来,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
我说好浪漫啊,他笑笑说我也觉得。
后来我从INFJ老师口中了解到这是他年轻的时候追求老师用的方式,非常独特,使他从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INFJ老师喜欢研究心理学和哲学,年轻的时候是复旦高材生(E叔也是,他们俩就是大学认识的)。做过很多职业,年过四十抽风跑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教书。
因此和E叔分居两地,E叔的工作忙得满世界飞。我第一次能碰见他是因为那是一月份,临近寒假,他回来过年。
之后我也经常无故去他们家蹭吃蹭喝,被INFJ老师默认。
E叔据我本人猜测应该是企业管理层,因为他很有钱且很累。也因为INFJ老师生气常常会说他:资本家!
我去她家蹭吃喝是要帮忙洗完打扫卫生,偶尔也帮她批改作业,取快递,打印卷子之类的。
有一次中午被按响了门铃,我开门去看是快递员,回房间把INFJ老师摇醒。她用一种十分可怕的目光看了我一会,我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吓人,比期末考我没得第一名她笑眯眯地给我发卷子问我是不是在考场上睡着了还吓人。
然后我发觉她有起床气。
她收了快递,当着我的面拆开。里面有很多东西,我问她这是谁的礼物,她说,你x叔送我的呗。
我那会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包装和像堆破烂一样的东西,认定ENTP叔非常穷困。脑补捏造了一个在外忙碌的清贫打工人紧巴巴过日子给爱人凑生日礼物的爱情故事,非常感动并写进了我的作文里。
INFJ老师说她看完觉得非常好笑,拍照保存了。
资本家六月回来也给我带了破烂。他说老师总在他耳边念叨我。我作文里面写过弄丢钢笔,他带给我的东西有钢笔。
六月我期末考后就没再见到他们,九月升年级以为还会是INFJ老师,结果再也没看到她了。问班主任,她说:她辞职了,去看病了。
过去我应该从她温柔的神情里早一些发觉她的疲惫,从她瘦瘠的身躯里早一些看出她的病痛,从她上课总是坐着这件事早一些意料她的腿伤。
我才发觉我没有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那个小区太远了,我后来在假期里乘车去过,我想那可能是我人生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门铃按响,开门的是一个男人。
说陌生也算不上,每次中午我和她一起去她家的时候,总是他开车来接送我们。
我问:x老师呢?
他:x老师?你是不是说xxx?
我想起课表里她的名字点点头。
他问:她在医院,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嗫嚅着:你告诉我她在哪个医院就行了!
他觉得好笑:看那种病当然是去北京,怎么可能留在这地方?
我愣愣,过了一会说:对不起。
随后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
他摇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只有x总的。
我急切说,那也可以。
他转头进门拿了个盒子出来,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他告诉我是老师嘱咐他,如果我来了把这个交给我,不要对我太凶。
我说:谢谢叔叔。
他摆手:份内的。你们只是师生啊…感情还真好。
那个盒子里面是我过去所有的作文,作业、考试、练习、还有随笔写的,所有给她看过的,她都拍照打印下来。然后每一个都写上评语。装订成一沓。
我期末考试前一周,她问我以前有一篇作文还在不在,她想帮我投稿。
我说,找不到了。用过的纸不是丢了就是买了。劳动节我把以前的书全部收拾卖掉了。给了我六十二。
当时她摸着我的头发没说话。
我拿着那个电话号码也没敢打给ENTP叔,我没有手机,需要打电话的话肯定只能借。而我的勇气已经在那时候用尽了。
INFJ老师喜欢研究心理学,因此我一开始得知MBTI还是从她那里,近十年前的事情。
因而混MBTI的时候想起了她,她当时只说了E叔是ENTP,我是INFJ。E叔笑着说,她和你一样呢。
【夏五硝】少女硝子之烦恼
三人组cb向,硝子中心
——正文
硝子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情书。
其实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家入硝子会无所谓地发现少女时代和大部分女孩其实都差不多——首先是上学,每天都得上学,尽管上的并不是一般的学校,但也因为百无聊赖,所以总绞尽脑汁的思考偷懒和摸鱼的方法,硝子是总被夸奖的有天赋的那种孩子,术式不需要她和那帮男生一样,成天成日的在操场上跑得大汗淋漓,打得不可开交,更不需要什么被大人口口声声挂在嘴里的更多的磨炼,硝子不用苦恼地思考如何提高与夯实——幸好如此啊,硝子是讨厌思考这种东西的。
硝子和她狡黠的少女时代一起,轻盈的完成了一次一劳永逸,大多数时间她只需要怀揣着这个上限已经注定了...
三人组cb向,硝子中心
——正文
硝子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情书。
其实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家入硝子会无所谓地发现少女时代和大部分女孩其实都差不多——首先是上学,每天都得上学,尽管上的并不是一般的学校,但也因为百无聊赖,所以总绞尽脑汁的思考偷懒和摸鱼的方法,硝子是总被夸奖的有天赋的那种孩子,术式不需要她和那帮男生一样,成天成日的在操场上跑得大汗淋漓,打得不可开交,更不需要什么被大人口口声声挂在嘴里的更多的磨炼,硝子不用苦恼地思考如何提高与夯实——幸好如此啊,硝子是讨厌思考这种东西的。
硝子和她狡黠的少女时代一起,轻盈的完成了一次一劳永逸,大多数时间她只需要怀揣着这个上限已经注定了的寡淡天赋,平平无奇地坐在操场的绿地上,就像他人打量自己的术式一样,硝子用一面小小的镜子懒散地打量自己的眉眼,等到看腻了自己今天的口红唇色之后,才开始发呆和抱着自己打盹。
没有见过鲜血,人类碎片和尸体前的硝子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且懒洋洋的少女。会在订阅的少女杂志上认真的折角收藏遍美妆教程和三十天天鹅颈速成,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低着头眯着眼睛读完整整三个版面的染发专块,好久之后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推销卖不出去的绿色染头膏的狡猾广告,硝子的情绪一贯稳定,懒得生气,因此也并不觉得气愤,然而在旁边偷看完全程的五条悟却笑得好恶劣,尽管差不多大,但是在硝子看来好讨厌的男孩子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硝子歪着头思考文绉绉的问题:自己是因为比自己高好多,还总欺负自己,所以讨厌五条悟,还是因为五条悟是五条悟,那个号称最强的孩子,近距离一看居然脾性是如此恶劣,所以才讨厌他?
很多问题并不需要有答案。
而这位号称最强的家伙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硝子微妙的溃败,于是伸长手一把捞过杂志,身子快乐地前仰后合地问硝子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适合绿色的头发,硝子蹙起眉头,用脚把他踹了老远,砸到了旁边无辜且一脸迷茫的夏油杰。
“你们两个还没有清闲到要在这里看我翻无聊的杂志吧。”硝子淡淡地说,偏着头用小拇指转了一圈有点痒的耳朵,对着一旁满腹狐疑,于是伺机在打打闹闹的空当打开那本杂志的夏油杰,“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很多吗——这是女孩子才看的东西啦!”
被折页的三十天天鹅颈速成从来没有被硝子坚持着做完过,从那时起她的生活里就萦绕着矛盾和后悔。和两位正年轻的同伴在一起时,吃饭自然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变得馋嘴起来,也不会考虑去吃杂志上严厉要求一定要吃的减脂沙拉。硝子受不了漂亮的,挤满裱花奶油的蛋糕,就像五条悟爱在清早就唠唠叨叨今天中午一定要吃到哪里哪里的喜久福。午休的时间长的要命,硝子和悟坐在石凳上玩你画我猜,夏油杰在旁边焦头烂额,面前摊开着最近餐馆的宣传传单,他在记下硝子和五条想吃的东西之后,就用笔在记录者各种复杂优惠条款的纸上反复计算,想要算出最经济实惠的办法。没玩几轮硝子就觉得好没意思,五条悟不会画画,画出来歪歪扭扭的一团线条,总把它耍赖说成毫不相关的动物,硝子把用来在地上画画的树枝捡起来,扔到五条悟身上,后者跳起来哀嚎自己的衣服昨天刚被哪个哪个不讲武德的咒灵偷袭,破开了一个洞,今天又要被脏兮兮的树枝弄脏。哎呀哎呀,硝子漫不经心地说——自己洗吧,反转术式只为有心脏的人服务,所以不管你还是你的衣服我都顾不着喽。
硝子扭过头去,看着还念念有词的夏油杰。
“还在忙这个啊,夏油。”她眯着眼睛说——因为有点饿了,想快点吃到午饭,所以说话间渐渐撕破了伪装,变得刻薄又无所谓起来,“实在不行,直接AA也是没问题的,现在这样麻烦死了,又不是京都高等会计学校。”
硝子的青春就是这样平平无奇。在无所事事中消磨时间,身边的伙伴这样活着,她也这样活着。时间好像停止了流逝,硝子慢悠悠的化好看的妆,涂指甲油,或者忧愁今天该吃什么——在白天吃下蛋糕之类的甜品,或者高盐高油的炸物,当时并不觉得有任何压力,到了晚上,却会一遍一遍把已经躺在床上的硝子折磨的彻夜难眠。少女硝子的身体如同一只破壳的小鸡,每当看向镜子时,硝子都感受到了一种向外的,无法控制的力量在无形的拉拽着她生长。无形的力量拉扯开了她的胸部,无论她怎样抗拒,依旧逃不脱胸部隆起,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命运。硝子的眉眼带着孩子的灵动,但皮肤之间已经开始萦绕着大人的冷漠和沉重。她的情绪并不总是高昂,也不总带着孩子的高涨,时常低落,难过,大片大片的沉默。
但硝子的青春是寂静的,她的沉默很少会被人发现,不够显眼,更不够顽强,在五条悟几句话之后就能被激成气急败坏的神色。五条悟在硝子心里是一切讨厌的,过度活泼的男孩子荟萃起来的结合体。他总喜欢静悄悄的跟在她背后,趁着她东张西望,确认安全,于是偷偷点烟的时候骤然出声,惟妙惟肖的学着夜蛾正道的声音低沉沉的喊她名字,吓得硝子大吃一惊,手腕一抖下意识的掐灭烟头,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了捧腹大笑的五条悟——自在的他永远都有笑话不完的事情,硝子曾经觉得男生果然粗枝大叶一些,好些怎么样都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疑虑和空虚。十六岁的硝子与他们恰恰相反,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限的悲观和冷淡的欲望,然而哪怕是这样,她被五条悟吓得魂飞魄散之后她还是会恼羞成怒,去扭他的耳朵,抬起纤弱的腿猛踹他的身后。直到五条悟狼狈的摆手,向旁边的夏油杰语调夸张的求饶。
“活该。”夏油杰说,目光却转向了一旁正叼着烟收拾五条的硝子,“那个,硝子,天天抽烟也不好吧。”
硝子“啊”了一声,像是短促的应答,也像是无所谓的轻哼。她松开手,发现五条悟还夸张的黏在自己身上,于是抬起脚再毫不留情的补上一脚,把他彻底踹的东倒西歪的销声匿迹了,接着她抬头看着夏油杰,夏油杰以一种平静的眼光回望着自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刚才说的任何话。
几秒之后,硝子吐出一口烟圈,纤细的白雾蒙住她还是孩子的面庞。
“不会天天抽的,你放心好了。”她耸了耸肩说,“没有钱天天买烟。”
不过——夏油杰,五条悟和她三个人里抽烟的竟只有硝子。硝子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那个……呃?"她惊诧地说,把脸偏过头,伸出手长长的"哎"了一声,指向了同样无辜的背着手的夏油杰,"夏油也不抽烟吗。"
夏油杰夸张地做出扶额叹气的样子,在五条悟恼火的"喂,为什么不问我啊"的质问中摇了摇头,对硝子展开了自己的手,五指修长的分开,缝隙间并没有粗糙的烟茧——硝子的指尖就有一个淡淡的粉红色的凹起,她喜欢在闲暇时呆呆的抚摸它。
"一天到晚乱七八糟有害健康的东西我已经吃的够多了。"夏油无奈地说,"香烟这种已经明确对人类有害的异物,我看我还是不往嘴里塞为妙。"
"你这家伙。"硝子笑骂着说,"算什么啊,这不是变相的骂把烟往嘴里塞的我是笨蛋吗。"
硝子也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拿到了人生的第一根烟,也许是已经快要记不清容貌的父亲在那个踏出因为他的背叛而破碎的婚姻大门那一天,小小的自己从茶几上得到的那包烟吧。硝子不想让母亲看到父亲的东西,她知道这个女人看到后成日成夜的哭泣,所以,硝子选择自己抽完了它,事实就是这样简单,硝子知道自己还是孩子,不应该抽烟——还是孩子就抽烟的话,被冠上不良少女的名头也不是值得惊诧的事情——这是一套广义意义上成立且通用的逻辑。其实,硝子看起来乖乖的,不总是恶狠狠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吐痰一样吐出犀利的脏话,与之相反她说话对着除了夏油杰和五条悟以外的人都用敬词,声音慢慢的,轻轻的,因为冷淡,反而显得温顺——而面对被大人管束抽烟的态度,总是一副认命又随便的姿态,举起烟,摆出“也就这样了吧”的复杂表情,拖着长音说:"明明是女士香烟哦——”诸如此类的话试图讨饶。
“要来一根吗。”后来的硝子对着夏油杰说,她转过身来,他们都长大了一点,硝子歪着头倒着走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出烟盒对他晃了晃,“那个,你最近很低落啊。”
夏油杰对她疲惫地微笑。
“硝子。”他说,“这是要用女士香烟拉着我一起当坏孩子的意思吗。”
硝子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大笑了起来。
“什么女士香烟。”她说着,摆了两下手,“是我编出来堵他们爱唠叨的嘴的。从我第一天抽烟起,我吸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你们男人吸的烟。”
青春期的硝子焦虑,内耗,颓败,充满怀疑,并且总是被自己的术式累得气喘吁吁,这个东西像是在通过吸管蚕食自己的力量,以至于自己精疲力尽,回家倒头就睡,导致天鹅颈教程老是无一例外的半途而废。硝子时常厌恶自己总是情不自禁的感受到正在生长的身体,在生长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被膨胀的不适,度过了发育期的硝子才明白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可贵,如今的她再感受自己的身体,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虚无,术式挖空了她的健康,让她只剩下了消瘦的不正常的身子,和不怀着任何好与坏的欲望的内心。自己的生命被上帝的时间拉的又绵长又纤细,光是行走在上面,就足够自己小心翼翼,精疲力尽。
高专不同于一般学校,稀奇古怪的事情一贯多的很,丧服一样的校服,色泽深的干涸出纹路的木质地板,还有夜蛾老师总挂在嘴上念叨,却从来没有找到过,或者其实干脆根本就没有费心去寻觅过的什么心理老师。以及最明显的——对比悬殊的可怜的男女比例。硝子的三年都在男孩子的环绕里度过,然而,这除了滋长她总爱欺负男孩子的恶习以外,并没有给她的人生带来任何额外的转变了——硝子没有情窍初开的朦胧情愫过,硝子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
硝子在男孩子们的第一印象里,总是有点刻毒的样子,似乎总是很不好接近——上一秒还在和歌姬学姐有说有笑的讨论好看的指甲油,下一秒就会扭头对着打打闹闹的男生,蹙紧漂亮的眉头,怒吼着吵死了然后一掌劈来。五条自不必说,硝子对他拳打脚踢是常有的事情,夏油总是对硝子露出无辜又疑惑的神情,然而和五条一起,谁都被硝子一齐教训的命运,硝子用手轻轻的去扯夏油扎头发漏出来的一丝刘海,用手戳一下,然后用力地翻白眼。
“喂,我说你们两个——其实都是一伙的吧!”
硝子发出嫌弃的揭露声。事实上她早就发现了,硝子对经常展露与自己同样的无所谓的人的感觉总是异常敏感。比起看起来总是灿烂阳光,看起来像是蜜罐里泡大的,总是少爷似的五条悟,夏油杰更阴暗腹黑——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弯弯绕绕,然而背地里不知道把人摆了多少道,和这种人相处真是吓人,世界上难道除了自己,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咒术师吗——硝子苦恼的想着,又忍不住偷偷开始计算距离毕业逃离高专的天数了。
夏油杰不知道看出硝子此刻的心思没有,但他似乎是刻意学着硝子经常做的那样,摆出无所谓的样子,然后眯眯笑着耸肩。
“悟。”他说,“我好像和你变成一伙的了。”
男孩子之间,除了总是成熟的有点吓人——看起来生人勿进到了让人望而却步,而对什么事情都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七海以外,都挨过硝子的欺负。硝子不好意思欺负七海,这个低一级的学弟总是垂着眼睛,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其他男孩子叫她硝子,亲密到连敬语都懒得加,但七海却会客气的叫自己硝子小姐,他不会摆出装模作样的刻意,语气平和里带着日常的若无其事。也许是在递过来小卖部买的冰棍,或者是可乐的时候,也许是背着受伤的同伴找到她,请她帮忙用反转术式的时候,这敬词并非是尊敬到让人觉得沉重的地步,不过是名字加上了小姐两个字,却让硝子心下一痛,突然低沉而矫情的沉默起来。
“硝子小姐……”七海敏锐而疑惑的抬起探寻的眼神。
“也没什么事,理论上是没冒犯到我的。”硝子抱着双臂,有些局促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不过,你的称呼叫的太老了吧!硝子就好,不用加上什么额外的东西的。”
七海那个名叫灰原的同伴,原先也总是微笑着,大声地叫自己硝子小姐。从那天之后突然开始改叫了硝子。硝子记得自己每天早上,还没有完全睡醒,却被迫出现在学校的走廊时,会和这个男孩子擦肩而过,硝子打着哈欠,不以为意,前者却灿烂的微笑起来,对自己用力的挥手。
“硝子小姐——”他说,“早上好!”
“一点也不好哟,早上糟透了。”硝子揉揉眼睛,懒懒地说。
硝子混居在男孩子当中,既倨傲的保持着距离,又带着一点点的可爱和真诚和他们打成一片。和男孩子相处起来总是会磕磕碰碰,尽管硝子瘦瘦的,就算是术式也只是非战斗类的技能,硝子本身更不具备什么打架的天赋,但这都不妨碍她发出“嗯?”的威胁声,用力拽着男生的耳朵,踹人,也许是因为被拽住了某个狼狈的小辫子,开了玩笑,也许是因为对方讨厌,故意说了惹自己生气的话,硝子的脾气才不温顺,小性子恶劣且繁多,而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敢和硝子较真,灰原和七海自不必说,灰原哪怕因为害得硝子精疲力尽的使用完术式,然后迁怒的爆锤一顿,也只不过老老实实的发出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歉。一旁的五条悟像长颈鹿一样伸长个脖子,饶有兴致的听了好一会儿,才去戳灰原的脸。
“笨蛋,去给你硝子姐买条香烟才可以算得上道歉嘛。”
尽管是明目张胆的借花献佛,但此时的五条多少有点自矜的小得意,灰原深以为然的一声长应,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照办,而夏油在一旁,焦头烂额似的很无奈的揉着太阳穴,于是五条悟在沉默中伺机眼波流转看着硝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硝子把他一眼看穿,于是五条的什么话想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硝子敏捷的飞起一脚堵住了嘴。
“我的性情还没有恶劣到会让十几岁的小孩去买香烟哦。”硝子说,无情的插着腰看着疼的嗷嗷叫的五条——尽管这话并不准确,她比灰原的年纪还要小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抽烟了,“这样子打发欺负低年级的小鬼头,让夜蛾那家伙知道了,我们都会完蛋吧,我可不想和你们这帮人同归于尽。”
硝子叫灰原他们低年级的小鬼头,这句话其实怪明目张胆的欺负人的,只不过是小自己一岁而已,灰原和七海还高出她许多呢。只不过一如既往,两个男孩子悻悻的拱手站在一旁,不置一语也不敢多说上什么,倒也不是迫于硝子的威压敢怒不敢言,硝子的脸色与其说是逞能摆阔,不如说是在闹小脾气,硝子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小性子,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掩藏的东西——反正藏也藏不住,总有一天要露陷。她身边的人,两代咒术师,虽然数目少得可怜,但好歹也算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在他们的意识里,女生就是要小心翼翼的让着的,绝不能吵架,更不能撕破脸色,或者还击。就连当中最讨厌,最爱惹硝子恼火的五条,被打的时候也只是发出听了之后让人觉得突然异常恼火的吱哇乱叫,尽管怎么叫着,但还是很乖顺的倒在硝子手下,因为害怕会拽倒硝子,所以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那年月的硝子总是在战斗的背面,没有看过浴血奋战的同伴,也没有看过扭曲吓人的咒灵,硝子的世界是狭小的,狭小到仿佛真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十几岁女孩,在这个世界里,那些不断奋战,以至于不得不亲眼目睹同伴死去的年轻咒术师们都是欢声笑语里的手下败将,一切的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人生,在那一刻都仿佛是轻盈的,跃动的。硝子的青春里唯一的色彩来自于朋友们,那群被硝子毫不留情的斥责没心没肺的男生——硝子知道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脱自己纤细的手腕,没有力气的腿,但他们却个个选择陪自己逢场作戏。
真是有够溺爱人的啊。聪慧的硝子一边无奈的哭笑不得一边想着,她垂下眼睛,一遍一遍抚摸自己涂了黑指甲油的指甲,慢慢,慢慢的扬起了脸,一种无形的雀跃占据了她的胸膛,一种剧烈的哀伤吞噬着她的心脏。
人生要是也能这样……这是硝子每一个惆怅和消沉的思绪里,必定囊括以当作开头的句子。但被悲观控制的那些情绪在那年月尚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变成铺天盖地的阴霾,牢牢的禁锢住少女硝子的思绪。硝子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世界上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故事,不知道咒术师——尤其是她这样被迫终日在医务室枯坐,和酒精棉签为伴的咒术师的意义是什么,师长的训诫被百无聊赖的挂在耳畔旁,让每个人都为了寻找正确的死亡而去战斗。但硝子并不想死,硝子觉得自己的人生毕竟刚刚开始,而且倒霉的要命,刚刚开始,就无聊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高度——我已经打发了那么多无聊的时间,那么,索性等下去好了,也许能让我摆脱迷茫的瞬间就会在明天发生哦。硝子这样想着,顺手用纤细又瘦小的指尖拂过自己的短发,手指慢慢滑下来,停在了半路上。
“今年好像流行长发呢。”她慢慢地说,把手指收回来,捧着脑袋发楞,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旁边,桌子底下,这两个人正在玩幼稚的互踹游戏,在踹到硝子新买的鞋子以后,硝子终于忍无可忍,把自己的腿用力的踩在了他们各自的一条腿上,声音拉长说着自己的话,“不过,现在即使留长,也赶不上摩登的热潮了吧,时尚这种总是更新迭代的事情还真是让人苦恼。”
夏油杰被踩的龇牙咧嘴,只剩下五条悟来说话。
“留长头发的硝子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应该会很那个吧!”旁边的五条嘻嘻笑着说,“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吗?像是七海海那样中了彼得潘的诅咒,小小年纪就变成了无聊的大人——不过,留着长发发脾气踢人可是会和违和的吧。”
“谁在说话,我可没听到。”硝子仰着头,闭着眼睛摇着脑袋,慢吞吞地拖着长音说道,她的目光转向旁边一只脚被踩着,依旧保持着龇牙咧嘴的棘手表情,但已经悠哉悠哉看起杂志的夏油杰,明明是男孩子,头发却比硝子要长多了,尽管如此,他似乎无意参加于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抱着双臂,抖着腿,打着哈欠,用指尖来回翻阅同一张页面,核对填字游戏和它的答案。
“别抖腿啊,夏油。”硝子慢慢地说,她的腿踩在夏油腿上,也克制不住的抖起来,她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游乐园,在玩几十日元一次的碰碰车——她侧过身,用小巧的手按住夏油的大腿,脸凑紧他,语气里透出一点调侃的笑意,“虽然我最讨厌说教了,但是家里长辈之前告诉过我,抖腿的人是要早亡的——怎么样,等你死了,我留长头发纪念你吧。”
“啊呀,虽然有必要澄清我的长发可不是为了纪念自己某个死去的挚友,但对我来说,这提前的承诺还是很了不起的殊荣。”夏油杰放下书,笑着回答她,“不论是长发还是短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记住我,我都会提前感谢你的,硝子。”
“喂,你们这帮人啊。”五条悟皱起眉头来,终于摆脱了硝子按着他的腿,拍着桌子发出剧烈的抗议,“有必要在这里津津有味的谈起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吗——又不是什么古代历史故事,哪有身边人会随随便便那么早就死了,没可能的啦。”
"比起这个——悟啊。"夏油淡淡地说,"你今天穿的鞋子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五条悟低下头,为自己的白鞋悲鸣起来。硝子一脸无聊的在两个人再一轮无聊的混战之中,再次觉得自己很早就已经看透了夏油杰这个家伙的本质,他并不像另外一帮没心没肺的男孩子,一旦相熟起来就变得趾高气扬,开始异常的没轻没重,相反的,看起来是怪稳重且温柔的,很模范的学生呢——哪有这样的事情,夏油杰的微笑也许可以骗骗夜蛾正道,骗骗低年级的灰原,硝子已敏锐的察觉到这笑眯眯的外壳底下,藏着不亚于五条悟这家伙的恶趣味。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一对形影不离的家伙,理论上的三人组,大多数时候的二人组,硝子想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羁绊也许是发源于自己这一生注定无缘的战斗吧,所以,她从来没为这不平等的陪伴时间而产生过不好的情绪。硝子有很多过“也许”的猜测,也许是因为战斗搭档的关系,或者,也许是因为都是男孩子,总而言之,这两个人总是合伙起来捉弄硝子,有时候硝子会被他们的坦率和一点点天真的恶毒逗乐,或者气急败坏的挨个锤拳算账,但也有的时候,被他们忘记了女孩子的脆弱,忘记了女孩子的敏感,从而欺负的过了头的硝子会被他们气哭。
硝子烟瘾犯了的时候,两个男孩子被她赶出去,命令着替自己放风,麻烦死了啦——五条悟很不情愿的大声抱怨——硝子你在全是木头的房子里抽烟,当心着火了哦。
你放心好了。硝子说,她的背轻轻靠在了墙上,纤细的身子随意的歪斜着,替自己点上香烟:“我不会把烟灰往地板上乱扔的,如果那么有多管闲事的兴致,把手伸出来替我当人形烟灰缸吧。”
五条悟已经被自己赶到了外面去,他说话仿佛生怕自己不能听见,因此扯着嗓子大声叫着,被旁边笑着的夏油杰伸手堵住嘴巴,似乎故意要卖硝子一个人情,因此脸上笑意盈盈。
“这可不好啊,杰,声音那么大,全高专都要知道硝子又在抽烟了吧。”
硝子的本意只不过是在着满以为会无人发现的高专角落偷偷抽一根解瘾,为了保险,她甚至薅到了这一对自称最强的搭档替自己把风,没成想这两个人最终还是金蝉脱壳,在有说有笑的声音中,悄悄擅离了职守,硝子被夜蛾逮了个正着。不仅被抓回去听了一通教训和唠叨,还被收掉了早晨刚买的烟——真是有够倒霉,下一次硝子见到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时候,眼眶下意识的有些委屈的泛了红——她发自内心的哀悼自己被没收了的那包烟,一包烟是很贵很贵的,而硝子需要钱,青春的硝子最苦恼的就是花钱,钱好像怎么盘算都不够花的样子,硝子没有想到自己要哭,但是眼泪已经情不自禁的从脸庞滑下来了。
“什么嘛,”她说,“没想到你们这帮人也这么不靠谱。”
夏油杰仿佛觉得因为被没收了烟,就忍不住掉眼泪的硝子很可爱。他伸手亲昵的揉了揉硝子的头发,然后耸了耸肩。
“啊,抱歉啊,硝子。”他又做出那副招牌的无辜神情,“香烟的话,我和悟会去买来赔你的,不过,在询问你牌子和店铺之前——”
夏油杰背起手,歪过头,突然做出了很想知道答案的那种虔诚的神情。
“咦,现在生我的气了的话,之前说的那个会为我的死亡留长发纪念的承诺,还是会算数的吧。”
“嗯?嗯。”硝子不耐烦地应道,“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我每天说过什么话,所以也不需要有人帮我监督会不会实现啦——话说回来,这种话就算有,对你这种话多命长的人渣来说,和只是一句废话吧。”
“杰就是这样啊。”五条悟在旁边慢慢悠悠的帮腔,“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像在上中学文法课咧。”
依旧是这样——
硝子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与此同时,她也并不觉得她的少女时代需要情书来作为纪念。她忘记了自己折页过的美妆教程,忘记了雄心壮志过的天鹅颈速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而言之,突然有一天开始,硝子再也没有看过以前在高专上学时,打发时间最爱看的少女杂志。
硝子忘记了很多东西。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对着鲜血淋漓的躯体施展术式,片刻之后踉踉跄跄的跑出医务室干呕,只记得自己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枯坐在病床旁,脑子里麻木的闪过一万个逃避的方法,硝子有时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轻盈,就连微笑,都撑不起脸颊上沉重的肌肉和皮肤。她迟疑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什么东西彻底的瓦解了,像是一块冰块,在那一刻融化成了彻底的液体,硝子的世界里停滞的时钟开始飞快飞快的再度重新旋转起来。
“噫——开心一点嘛,硝子。”五条悟对硝子说,他站在医务室门口——硝子不让他进来,于是他笑着对硝子晃了晃手,“七海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来哦。”
“我又不是盼望着人多就好的小朋友。”硝子交叠着双腿,坐在扶手椅上,疲惫地用指尖挑过自己披散的长发,“更不是天天只要开心就好的孩子——彼此之间都是能担负起自己做的选择的大人,不要后悔就好了。”
她伸出手,轻轻扯下一根脆弱的棕发。
“五条,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好像一天不捧腹大笑一百万次,世界就会毁灭。”她突然说,“就算看到七海先生,我也不会因为想到了过去的生活而开怀笑起来吧。”
她歪过头,思绪在脑内飞快的编织成型,逐渐明晰,带着棱角的话语刺弄着她轻快的耸肩,仿佛抖掉千斤重的污垢,挑眉飞快说出了刻薄犀利的话语,和少年时一样,慢吞吞,又带着很无所谓的意思。
“我只不过为自己而活着,才不要化身墓碑,当做给你们两个人渣守丧的寡妇。”
抬起头,五条悟正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己。
硝子说了口是心非的话,她看起来狠厉,无情,而且毫无意义的刻薄,但一切并非如此,只有她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十六岁那一年正在全力奔跑,拉着夏油杰五条悟两个人,试图赶上一班电车的自己。五条悟和她一起拽着夏油杰,后者一副怎样都好的模样,已经彻底放弃了跑步追赶。
原来这就是我的少女时代啊,硝子想着,记忆中夏油杰的脸庞慢慢的在迷雾中模糊。
懒散的,趾高气扬的,在平庸中,又带着一点温暖的,在刻薄中酝酿,而未成形的……什么呢。
硝子的十六岁。
硝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总结不出来,于是从白大褂里摸摸索索的寻找烟盒。
她突然发觉一切像是一只死在幼年的小猫。
——end
【佑灰】关于我一位已逝的普通朋友
*CP仅佑灰
*7k+
*ooc
*灵感突袭的激情创作,文笔很烂
*灰开局die
————————————————
“Seventeen成员文俊辉因病去世”
当官方发出这条通知的一天过后又发布“Seventeen成员全圆佑将暂停所有活动”的消息。
网络上充满了对文俊辉的悼念和对这件事的猜测。
三天后Seventeen继续活动,本该十三个人的舞台因为缺少两人而显得糟糕,后台的氛围总是染着一种无形的悲伤。
文俊辉去世的第五天,全圆佑在医院醒来。
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感觉只在几天的时间内就忘掉了很多记忆。
“圆佑啊,你终于醒了,我...
*CP仅佑灰
*7k+
*ooc
*灵感突袭的激情创作,文笔很烂
*灰开局die
————————————————
“Seventeen成员文俊辉因病去世”
当官方发出这条通知的一天过后又发布“Seventeen成员全圆佑将暂停所有活动”的消息。
网络上充满了对文俊辉的悼念和对这件事的猜测。
三天后Seventeen继续活动,本该十三个人的舞台因为缺少两人而显得糟糕,后台的氛围总是染着一种无形的悲伤。
文俊辉去世的第五天,全圆佑在医院醒来。
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感觉只在几天的时间内就忘掉了很多记忆。
“圆佑啊,你终于醒了,我们很担心你”
“我们也很伤心,但我们也要继续生活不是吗?”
在全圆佑醒来做完一系列检查以后队员们才得以前来探望他。
队友们说着一些话,但全圆佑却不太能听懂他们的意思,就连看着他的那十一双眼里也都包含着相同的复杂情绪,有担心、有安慰、还有哀伤和很多让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这……”
全圆佑刚开口,才察觉他们的眼眶都红红的,特别是徐明浩,湿润的眼像是刚哭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团里的一位成员,文俊辉去世了。
这是全圆佑在出院后回到宿舍才知道。但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像是一位基本没有交流的普通朋友离世一般,微微的惋惜是心中仅有的波动。
可是从练习生时算起,他们一起生活了快有11年,本应亲密无间的关系在记忆中却不符常理地一般。
对全圆佑而言所有成员都是最亲近家人,除了文俊辉。
小小的客厅坐着十二个人,全圆佑被围坐在中间。大家都表情都不是很好,整个客厅气氛压抑又沉闷,他们时不时偷偷去看没有什么情绪的全圆佑。
那些带着复杂神情的眼神化作无数条牢固的黑线将全圆佑死死捆住,让他感到浑身不适,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们也准备准备下午的活动吧”
像逃一般,全圆佑用最快的速度走回了他和文俊辉的房间。
房间还是那样的熟悉,他自己用来打游戏的电脑占了很大空间,旁边是一张堆满东西的桌子,角落是一沓旅游攻略和两张手绘的飞机票,桌上摆放最整齐的是文俊辉和他的合照。墙壁上也贴了很多照片和游戏海报。两张单人床被紧紧拼在一起,而小小的床头柜则被卡在衣柜旁的角落里。这样的布局不管谁看也能感受到房间的两位主人关系相当好。可全圆佑看这些却觉得恍如隔世。
记忆中的他们总是没有很多的交流,他会戴着耳机默默打着游戏,而文俊辉则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两张床拼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他不记得了,但两人在睡一起常常会紧靠着对方,虽然全圆佑觉得这很别扭,但又从心底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他熟练地坐在电竞椅上,准备打一会儿游戏放松一下自己。
可是在游戏的登陆界面,他输密码的手却顿了顿,突然抬头环视四周。
一瞬间,全圆佑觉得缺少文俊辉的房间显得很空虚,连继续游戏都兴致都下降了几分。
……
“俊,一起去吃饭吗?”
全圆佑推开房门,探着脑袋向正在玩手机的文俊辉问道。
“好啊,你等我一下”
文俊辉答应着就去衣柜拿衣服,而全圆佑正好看见金珉奎从房间出来,两人就在门口闲聊起来。
时间过去地有些久了,全圆佑感到奇怪,刚想去催,文俊辉就裹着一件外套出了房间。
“走吧”
“嗯”
“圆佑你不戴眼镜吗?”
“不用”
两人靠在一起晃悠悠地往平时常去中餐厅走去,但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大街上的人比往日多很多,两人在其中被推来推去,险些被挤散。
当他们到达红绿灯路口时,正好亮起了红灯,乘着这个间隙文俊辉蹲下系着鞋带。
“俊!文俊辉!”
全圆佑在绿灯亮起时本想去牵文俊辉,但人群如同潮水般卷走了全圆佑,不管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能大喊着被人群带走。
但文俊辉只是以系鞋带的姿势在原地蹲着,全圆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文俊辉在做什么。
“俊啊,我在这里等你”
全圆佑在对面的人群之中,两只手朝着文俊辉的方向使劲地在空中挥舞着。
他看见文俊辉扶着杆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原地不动,只是望着全圆佑。
又一次亮起绿灯,文俊辉险些被洪水般的人流推倒,但他没有动,只是突然转过身去。
全圆佑看见的一片模糊中只有一个像是在哭泣般耸动的肩膀。
“没事儿,等下一次绿灯!我在原地不会动的!”
全圆佑又一次喊到,心中只觉得今天的文俊辉不太对劲,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你不要等我了!继续往前走吧!”
文俊辉突然转过头,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向全圆佑喊到,声音像温顺的风穿过人群扑向全圆佑,那一刻,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千万里,就算全圆佑用所有力气也无法达到。
那时迟钝的全圆佑并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
全圆佑被冻醒时已经天黑了,他发现窗户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打开,而自己竟然在打游戏时趴着桌子就睡着了。全圆佑直起身扭着酸痛的脖子,简单扫几眼游戏信箱里被举报的通知后便起身朝窗户走去。
当他到达窗口时,外面正好吹起一阵风,那风直接灌进房间,像是一双冰凉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全圆佑被冷的轻轻颤了颤,然后直接关上窗户,站在那儿望着外面回忆起刚才的梦。
这些年来的很多碎片被拾起,文俊辉的形象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可仍是一个普通朋友,一个算是拥有正常交流,宿舍正好分到一间房,平时会一起去吃饭的普通朋友。
“圆佑”
房间的门被敲响,随后传来了尹净汉的声音。
“来了”
全圆佑被敲门声拉回了现实,答应着去开门。
“你快一天没吃饭了,等一下和知秀一起去吃点吧”
尹净汉带着疲惫的语气说到,本俊秀的脸也因为过于疲惫而显得憔悴。
“净汉哥你们吃了吗?”
“我们吃了,你不用担心,我去休息了”
尹净汉说着就转身回了房间,只留全圆佑站在原地。平日里的净汉哥总像妈妈一般照顾着每位成员,但这几天因为太辛苦而导致已经没有过多精力再去照顾弟弟们。
“走吧,圆佑”
全圆佑刚收拾好自己,洪知秀就在门外轻喊,圆佑很快穿上一双运动鞋几步跟了上去。
十一月份的首尔已经降温了,特别是晚上,会冷很多。
全圆佑两人微微蜷着身子在大街上走着,中间相隔的空隙呼呼地灌着冷风。
“姨母,来一份螺蛳粉,圆佑,你要吃什么?”
他们去了那间中餐厅,洪知秀很熟练地点了文俊辉推荐给他的,组合里也只有他能接受的中餐。
“我也来一份螺蛳粉”
那一刻全圆佑的脑子里是空白的,脑中只弹出一句话
“俊很喜欢螺蛳粉”
洪知秀像是听到是你多么令人震撼的消息一般,瞪着大眼望向全圆佑。
“你很讨厌螺蛳粉”
他说道,语调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唱了太多歌还是因为震惊而变得奇怪。
“我可以尝试”
那顿饭,全圆佑吃得很勉强,连洪知秀都劝他,可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是有一股撅劲儿,像是在完成什么一直未完成的目标一般。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知秀像是在想什么,而圆佑则是单纯地在发呆。
又到了那个路口,在寂静的夜里,只有一抹孤独的红在夜色中亮着。
“鞋带怎么开了”
洪知秀嘟囔着蹲下系鞋带,而全圆佑先是一怔,低头看着洪知秀,文俊辉的模样慢慢和洪知秀重合在了一起。
绿灯亮起,这次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飞驰的车辆,只有一阵刺骨的凉风吹来。
“绿灯了”
洪知秀仍在系鞋带,发现已经亮了绿灯,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全圆佑却跟个突然收到指令的机器人般突然往前走去,左手则拉着洪知秀卫衣的帽兜。洪知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被全圆佑拖着走,愤怒地边挣扎边叫骂起来。
走到马路中间时,全圆佑才突然清醒过来,松开帽兜后转身看向用很快速度爬起来,气的满脸涨红的知秀。
“砰!”
“你是疯了吗!”
洪知秀把这些天的压力全部汇聚起来变成拳头向全圆佑的右脸砸去。
而全圆佑结实地挨下一拳后,只是晃了晃身子又站稳在原地不动,他沉默一会儿,突然对着努力平复情绪的洪知秀说:
“那天,文俊辉在这个路口对我说”
“‘你不要等我了’”
“‘继续往前走吧’”
洪知秀呼吸一滞,他的眼中慢慢染上全圆佑讨厌的复杂情绪。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洪知秀突然看见了全圆佑泛红的眼眶,开口道
“圆佑,你可以哭”
首尔的十一月很冷,晚上更是会下降几度,一阵晚风刮来,吹起两人的碎发,顺着衣服的漏洞往里灌,它没有春天的风柔和,没有夏天的风凉爽,它只是刺骨。
第二天的清晨,全圆佑被房间外的动静吵醒,他套上一件单薄的外套出房间查看情况。
“圆,圆佑哥你醒啦”
李灿第一个发现靠在门边还有些发懵的全圆佑。
忙碌的成员们突然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都齐齐望向全圆佑。
全圆佑环视一周,发现每一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严肃又庄严,他们表情并不好看,反而是一副伤心样。
“你们这是?”
他开口冲着大家问。
“圆佑,你听我说”
崔胜澈走到全圆佑身边,他拍了拍圆佑的肩膀,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
“我们要送俊去机场,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家了”
全圆佑听懂了,那一刻他的脑子有些发懵,他又环视了一周,看清了每个人的表情。
“为什么单独留下我一个人”
一瞬间,一股无名之火从全圆佑心底蹿起,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愤怒,于是他咬着牙质问着眼前的大家。
“圆佑”
他们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崔胜澈低声朝全圆佑喊了一声。
“为什么不让我去!”
“凭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我不配吗!我不配去送俊吗?”
全圆佑站在原地,冲着面前的十一人大吼起来,声音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嘶哑,脸夸张地涨红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圆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都被吓住了。又是另圆佑讨厌的复杂神情,又一次形成无形的网将他死死包裹住。
圆佑很狼狈地躲进了房间,他嘶哑的声音从门缝中穿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你们快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门对面却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感觉再多一秒钟,全圆佑就会马上痛苦地死去。
“那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崔胜澈在门口用很轻柔地声音说到。
门外又有了声响,都在到达大门口时消失了。
“照顾好自己”
权顺荣轻轻说完门便被关上,偌大的公寓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全圆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像是才过去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在四肢在逐渐发凉的时候,他终于是清醒过来,从地上站起来去洗漱。
平日里热闹又拥挤的宿舍现在变得冷清,全圆佑第一次觉得宿舍原来是那么大。
洗漱好的全圆佑回到房间,他突然想起房间角落的衣柜,在这些天都没有打开过,现在的他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一般,慢慢走向衣柜。
打开衣柜,一阵独属于衣柜的气味扑鼻而来,但却少了文俊辉身上那种独特的温暖淡香。
他看着空旷的衣柜呆住了,记忆里他每次打开衣柜看见的都是很多衣服挤在一堆的场景,现在却变得那么空,他的衣服也被整齐地挂着或折叠起来。
他用手扒拉起来了衣服,一些他平日里喜欢穿的衣服消失了,连带着的还有关于文俊辉的所有东西。
全圆佑突然被点醒——那些衣服是文俊辉的,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分过你我。
在一瞬间,全圆佑像是被剜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器官一般。强烈的空虚感从身体的某处发散开来,入侵了他的每一个部位。
连带着不明的寒冷感,他转头去张望。他记得电脑桌上有一张和文俊辉的合照才对,他记得耳机上有一张文俊辉贴上的猫咪图案贴纸,他记得堆满杂物的桌子上不是杂物,是他和文俊辉一起买的纪念品,那一排相框里装的是一张张携带他们独家回忆的合照,他记得贴在墙上的游戏海报是文俊辉最爱和他一起打的游戏,旁边挂着的照片是两人在舞台上遥望对方的瞬间,他记得……他记得衣柜的衣服总是混杂着,全圆佑喜欢穿文俊辉的衣服,全圆佑喜欢文俊辉的味道……
但他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和文俊辉的故事,他只有一张写着答案却没有解题过程的便签纸。
“文 俊 辉”
他轻声唤着,只有无限寂静回应。
全圆佑坐在沙发上,默默喝着李知勋带回来的啤酒,一口又一口没有间断。
李知勋是团里唯一回来的成员,其余人都去外地拍摄了,他是带着一大箱啤酒回来的。
“怎么只喝酒不说话?”
李知勋倒了一杯酒,边喝边说。
“这两天下来,俊在你心中是还是普通朋友吗?”
全圆佑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李知勋。
“我不确定,但我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我能记起来的不多,文俊辉和我好像只有关系很好的结论,却没有过程”
因为没开灯,李知勋看不清楚全圆佑是什么表情。
“我们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全圆佑问,李知勋微微仰头想了想才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是最亲近的人,你们是对方的依靠”
“………是这样吗?”
“那他知道我现在把他当做普通朋友一定会很伤心吧”
“不,俊不会伤心的”
李知勋轻笑着摇头
“他最不想因为他离去而伤心的人就是你,圆佑”
全圆佑没有再回复,只是狠狠灌了一罐子酒后直接起身去房间。
“明天来宇宙工厂坐坐吗?”
……
那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梧桐树林,梧桐叶在起风时纷纷脱离树枝随风飘转落地,还伴随着沙沙地声音。
“嚓”
全圆佑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踩着地上的已经干了的梧桐叶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人出现在全圆佑的正前方,那人背对着圆佑,风卷着叶,轻轻在他的身边舞过。
“你来啦”
那人在全圆佑走到距离五步远时突然转过头来笑着说。
“俊”
全圆佑认出来了,是文俊辉,但文俊辉的肤色要比平时还要白很多,嘴唇发白没有活力。
“圆佑,努力完成梦想,永远幸福下去,带着我的意志好好活着”
文俊辉笑着,边说边往后倒着走,树林里刮起了大风,被带起的梧桐叶围绕着文俊辉飞舞,一道风墙堵住全圆佑的去路,而全圆佑耳中渐渐被嗡鸣声占领。
“俊!我会的!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幸福!”
“我会化作风来爱你”
李知勋拿起一个耳机递给全圆佑戴上,然后敲了敲键盘,耳机很快传来了歌声。
文俊辉那独特有魅力的嗓音响起,当全圆佑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上一次听到文俊辉的声音就好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一般。
歌毕,李知勋拿掉全圆佑头上的耳机,轻挑着眉望着全圆佑,一副等待评价的样子。
“啊,你们真在这里啊”
他刚想开口,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随后传来崔胜澈的声音。
“走,回宿舍吧”
李知勋起身去关工作室的灯,工作室的房间就这样一间一间地变暗,直到全圆佑坐的那个位置。
“我愿意接受治疗”
在最后一盏灯关闭的前一秒,全圆佑扭头望着崔胜澈和李知勋,他的眼睛微微闪着光,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真正地活了过来。
……
一对脚印在沙滩边连成一条长长的线,那是文俊辉和全圆佑的脚印。
他们并排着在沙滩上慢慢地走着,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海风吹过,吹起文俊辉的碎发,带起全圆佑的衣袖。
这样子悠闲自在的美好生活,是两人一直向往着的。
在潮水拍打礁石与海岸的声音中,在海鸥群哼唱的流行歌中,在带着沙子的潮湿海风中,文俊辉停下了脚步。
全圆佑迟钝的反应过来时,文俊辉已经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了。
他转身去看,文俊辉就在原地微笑着看他,像冬日柔和的光芒,总是柔软全圆佑的心。
“能送我19朵白玫瑰吗?在新歌发行后”
文俊辉笑着说到,此时刮起一阵海风,他们的发在风中凌乱着,自由的海风轻扯着他们的衣服,海潮也调皮地爬上他们的脚腕,隐去两人在沙滩散步的最后踪迹。
“好啊,我会亲手送给你”
全圆佑说,像爱人间最常见也最简单的誓言。大海、沙滩、海风、海鸥……他们都是誓言的见证者。
在全圆佑接受治疗以后,文俊辉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全圆佑虽然失落,却也知道,俊已经化作风默默陪伴在他身边了。
于是全圆佑的病房总是开着窗户,在护士的无数次警告中仍然坚持,直到第二十三次时护士终于放弃。
成员们不管是在多忙的情况下都会来看望全圆佑。于是全圆佑知道,他们的新专辑主打歌拿下十一连冠,他知道Seventeen再次获大奖,他知道克拉们都很想念他。
全圆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他很快就能出院,也很快就能回归,他要唱他和文俊辉一起写的那首歌,他要跳他这些日子落下的所有舞。
今天是催眠治疗的最后一个疗程,医生告诉他会挖起他深藏在心中也是致使他失去记忆的疼痛。
所有成员也都赶到了,全圆佑笑着调侃他们夸张了,可手心里却疯狂冒着汗水,本想把表情放轻松却因为紧张而显得更加不自然。
“等我回归”
这是全圆佑接受治疗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首尔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在一夜间全部冲刷掉,官方纷纷发出暴雨预警。
全圆佑站在大雨中,他抬头望着天空显得特别绝望,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他想,如果是大雨,飞机就无法航行,那文俊辉也肯定还没有离开韩国。
于是全圆佑走遍了首尔机场周围的所有酒店,路人都以为他是疯子,连他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快跟我们回去!”
崔胜澈他们是在一个公交站牌边找到了全圆佑,此时全圆佑很是狼狈的蹲在那里,像是被摄取灵魂一般空洞地望着机场的方向。
全圆佑是被崔胜澈和夫胜宽强行拽回车里的,回到车里的全圆佑被迫裹着一个毯子,坐在车的最角落里。
首尔的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时冲刷走了文俊辉留下的最后一丝踪迹。
文俊辉的葬礼办的很低调,只有圈内一些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赶来,但尽管这样也陆续到场了不少艺人。
全圆佑只站在殡仪馆的最角落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心脏像是被撕裂开的疼痛,身边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虚影,耳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不愿意相信,就算自己清楚这是事实。泪水止不住地往眼眶外流,双手双脚都逐渐失去力气,脑子里跟浆糊一般。
殡仪馆气氛压抑,全圆佑再也承受不住,他狼狈地离开了殡仪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全圆佑徒步走到了海边,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越来越暗,脚已经被皮鞋磨破了,但他却无视掉这些,像行尸走肉般前行着。
当全圆佑站在沙滩上,潮水一阵一阵地浸湿他的脚腕时,他又想起来那天他和文俊辉的海边散步。
“俊啊”
全圆佑对着大海轻轻喊了一声,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分不清。
在潮水拍打礁石与海岸的声音中,在海鸥逃避风雨时的狼狈叫声中,在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风雨中,全圆佑向大海走去。
海水先是淹没他的脚踝,然后是膝盖,渐渐地超过腰部,全圆佑开始感觉到冷,是冰凉刺骨的。海风越发猛烈,全圆佑在海风中感受到一双手,努力地拉扯着他向岸边。
“是你吗?俊”
全圆佑声音颤抖着问,但脚步仍然没有停止,一步一步向大海深处走去,海水没过他的颈部。
海浪变得更加强烈,全圆佑呛了第一口水,他只是闭着眼,继续往深处去。
终于,全圆佑的身体慢慢地往水下沉,腥咸的海水疯狂灌入他的鼻腔,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有光透过海面照进了海里。
几天后全圆佑在医院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告诉他溺水使他脑部缺氧是造成失忆的其次,主要是因为受到了自身难以承受的打击,大脑启动的保护措施,是短暂选择性失忆。
“我拒绝接受治疗”
全圆佑望着医生,冷冷地说到。
结束治疗后,全圆佑很快就出院了,但全圆佑也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待在房间里没有不出来,正好是休假期,成员们每天都呆在宿舍里陪着全圆佑。
那天副社长来了宿舍,他带来了一段录像。
“这是文俊辉的意思,在一个大家都不再沉浸于悲伤的温暖午后,再让他与你们作别”
视频开始,文俊辉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抬头看向镜头。
“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很抱歉,瞒着大家那么久”
视频里的文俊辉面色苍白,嘴唇很干,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了,他笑着向大家道歉,就像只发生了一件普通的小事一样轻松。
文俊辉的声音轻柔又虚弱,他安慰大家说自己不愿让大家担心,他说他生病并不痛苦,他说虽然遗憾但不会不甘,他说感谢大家这些年陪伴他长大,他说:
“我永远爱Seventeen,永远爱大家,带着我的意志在璀璨的钻石路一路走下去吧”
视频结束,文俊辉的笑颜定格在屏幕上。
客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轻微的呜咽声。
全圆佑心中五味杂陈,但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副社长擦着泪塞了一张小纸条给全圆佑手里。
全圆佑拿着纸条去了公寓的顶楼,他握在手里没有勇气打开去看,此时吹起一阵风,像是文俊辉在拥抱他一样温柔。全圆佑轻轻呼了口气,打开了纸条:
“圆佑,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我会化作风在起风时说爱你”
他的泪水终于在此刻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微风擦拭着他的泪水。
“圆佑,你在这里啊”
金珉奎说着走到全圆佑身边,然后是夫胜宽,尹净汉,崔瀚率……他们一起涌到全圆佑身边来。
“哭吧,我们在”
他们拥抱在一起,全圆佑站在中心放声哭着,从他失忆以来他无数次红过眼眶,直到今天才真正的哭了,所有的伤心难过,所有的不安委屈,所有的心酸都在这时候被全圆佑宣泄出来。
在天空之上,吹来一阵大风,环绕着天台的众人呼呼地吹着。
新一年的三月份,公司发行全圆佑和文俊辉的合作曲。
同一天全圆佑到达深圳,在一个周后回到韩国。
五月,全圆佑归队,Seventeen回归发布新专辑。
八月,Seventeen在首尔举办演唱会。
全圆佑在一片克拉海中笑着,
俊啊,你看,我们有在很努力地完成梦想。
那是在深圳最平常的一个清晨。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城郊的墓园已经有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叫了,微风轻轻拂过每一个墓碑。
一束有19朵白色玫瑰花的花束静静地靠在刻有文俊辉名字的墓碑旁。
完.
看星星的人
计程车停下的时候,李帝努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23分。
他从后备箱把行李拎出来,礼貌地对司机表达了谢意,仰着头看向家所在的楼层。
窗口一片漆黑。
黄仁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留灯。又或者……
李帝努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别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进了大门,干脆地按下电梯按键。
手里抓着的手机幽幽地发着光,停留在某个通讯软件的界面。
几个未接的通讯请求不尴不尬地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再上方是对方发来的“Jeno,我们分手吧。”
一.
直到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帝努依然觉得黄仁俊是在开玩笑。
毕竟黄仁俊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小朋友,而且李...
计程车停下的时候,李帝努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23分。
他从后备箱把行李拎出来,礼貌地对司机表达了谢意,仰着头看向家所在的楼层。
窗口一片漆黑。
黄仁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留灯。又或者……
李帝努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别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进了大门,干脆地按下电梯按键。
手里抓着的手机幽幽地发着光,停留在某个通讯软件的界面。
几个未接的通讯请求不尴不尬地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再上方是对方发来的“Jeno,我们分手吧。”
一.
直到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帝努依然觉得黄仁俊是在开玩笑。
毕竟黄仁俊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小朋友,而且李帝努也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突然要分手的理由。
打开房门之后毫不意外的一室寂静。
李帝努打开客厅的灯,克制住自己喊黄仁俊名字的冲动——会把他吵醒,贴心的男友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
借着客厅的光源,他终究还是看清楚了床上空无一人。
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终于被打破。黄仁俊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分手。
一直压抑的烦躁感终于扑头盖脸地向李帝努砸来,他狠狠敲下墙边的开关,柔和的暖黄色赶走了黑暗,却没有召唤来原本应该照亮这个世界的小精灵。
“妈的。”看着少了许多东西的卧室,李帝努难得的爆了句粗口。
此时此刻的黄仁俊正在跟回国探亲的董思成联机玩游戏。
准确一点来讲,他正在跟回国探亲的董思成以及董思成远在东瀛的男友一起联机玩游戏。
眼见着要赢,黄仁俊的手机突然进了个电话,虽然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但是手忙脚乱地切回来时他还是成为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瘫在沙发上飞速挽救残局的董思成冷笑了一声:“垃圾。”
回想起刚才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黄仁俊也顾不上骂回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可能是专业来克我的。”
感受到八卦的气息董思成立即坐直了腰:“啊,李帝努啊?”
“嗯。”
“哎哟他回来啦?”兴奋的哥哥连声音都升了一个Key。
“是吧。”黄仁俊想了一下李帝努走之前跟他说的回家的时间,是这个日子没错。
“那他这个骚扰电话是什么意思?咋不等你接?”
黄仁俊看了一眼手机:“估计怕我睡了。”
“噫——亚萨西——”董思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被连麦中的男友敏感地捕捉到:“Winko?你在说谁?”
趁着董思成在跟男朋友解释的时间黄仁俊跑去洗漱,对着镜子里状若正常的自己叹了口气。
亚萨西。
李帝努温柔吗。
在他的生活法则里,是温柔的吧。
他跟李帝努在一起这件事现在想来其实都有点不真实。
这一话要回溯到三年之前。
彼时他还在美院念书,是天才画家李永钦手下最淘气的小弟子。
某天亦师亦友的李老板漫不经心地通知他一起吃个饭,到场后他才得知是老板男朋友获得名分后的收买亲友局。
老板的男朋友叫李泰容,据说开了个舞蹈教室,“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一看就是要跟我老板在一起的”——黄仁俊一边点下最贵的菜一边称赞。
李泰容带来的一群学生在一边跟着起哄。
“年轻有为这个词还轮不到我。”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李泰容笑着谦虚,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开了,李泰容瞥见进来的人,笑得更开心了,“啊,年轻有为本人来了。”
带着一身冬日的寒意,李帝努就这么闯进了黄仁俊的视线。
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有个会,迟到了”。
冷峻而优雅地如同他身上穿着的藏青色大衣。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黄仁俊都觉得李帝努是藏青色的,深邃、沉稳又迷人。
不像他,像只过分活泼的橙子,致力于把所有的画板都沾染的热热闹闹的。
当李帝努一本正经地叫着表嫂把手里的礼物盒子交给李永钦时,黄仁俊对着老板脸上难得的无措笑出了声。
他发誓他从来没在李永钦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人太有意思了,黄仁俊想。
吃完饭时间还早,一群孩子没玩够提议一起来一局爱与正义的狼人杀。
这种场合没人会扫兴致地拒绝,于是大家浩浩荡荡地找了家桌游室续摊。
黄仁俊输了一晚上。
倒不是不会玩,只是相比于胜利,黄仁俊更喜欢搅局。
“你尤其善于给自己人增加障碍。”某一局作为平民的黄仁俊输了之后,狼人李帝努高冷地评价道。
黄仁俊无意识地对当晚靠逻辑力量大杀四方的李帝努撒娇:“我有这么差吗~”
李帝努洗牌的动作顿了顿,低下了头:“没关系,如果我们一组我可以教你。”
“谢谢李老师~”黄仁俊笑嘻嘻地拖长了尾音,李永钦冷哼了一声:“你李老师在这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您是我爸爸。”恬不知耻的小画家冲过去抱大腿,也因此错过了有人微红的耳尖。
结果说巧不巧最后一局两个人一起抽到了狼人。
黄仁俊看着一本正经撒谎的李帝努觉得好笑,发言的时候又开始乱跳身份。
果不其然被票死,死之前看着李帝努紧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
可爱得要命。
虽然狼人少了他但是凭借高手们的发挥他终于躺赢一次,收拾东西四散离开时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走在了最后。
“感恩带飞~大神留个联系方式?”黄仁俊掏出手机晃了晃。
李帝努倒是毫不客气地拿走对方的电话开始留号码,联系人姓名写了Jeno。
存完给自己播了个电话,通了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挂断,把手机还给黄仁俊:“常联系。”
黄仁俊现在回忆起来这句话觉得也许只是李帝努的职业习惯,但是那时候他却把这句话当借口,真的做到了“常联系”。
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无非就是对李帝努有想法罢了。
他其实说不清一开始李帝努对他怀着怎么样的态度。但是按照对方十次邀约答应八次另外两次因为工作不得不拒绝的情况,好像也还挺配合的。
所以最后能在一起也不能说是他倒贴,顶多是你有情我有意的顺水推舟吧。
还好着的时候黄仁俊是这样想的。
但是理智一点看,也许无论是谁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李帝努到头来都会答应。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懂礼数的人。
所以借来了三年恩爱的假象,他也知足了。
黄仁俊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提示,关上了台灯。
二.
连续几天拨出去的电话黄仁俊都没有接,李帝努终于意识到对方是不可能给他沟通的机会了。
满心的困惑无人诉说,想了一会儿他只能选择去约李泰容吃饭。
结果善解人意的表哥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分手了?”
李帝努顿时一阵委屈。
首先他才意识到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分手了,其次他也特别想知道他跟黄仁俊为啥分手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泰容又开始唠叨:“年轻人总有个磕磕绊绊的,动不动提什么分手啊。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什么事情不能……”
“是仁俊要跟我分手,不是我要跟他分。”
“解决。”李泰容无意识地把最后两个字说完,愣了片刻,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李帝努摊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惊讶,但是就是这样。”
“他那么喜欢你?!”李泰容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李帝努再次摊手,“我也喜欢他啊。”
捋了半天事情的发展情况李泰容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委屈的李帝努捋到最后都有点悲愤:“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呢?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缺什么也都给买,性生活也没有不和谐——”
“这些细节就不要跟我分享了谢谢。”李泰容伸出手制止表弟突然高涨的沟通欲望,“你自己去问仁俊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李帝努就更悲愤了:“他不接我电话啊。”
“你去他画室堵他啊!”李泰容理所应当地出主意,然后看着对面表弟迷茫的脸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妙,“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画室在哪里。”
李帝努低下头拿起杯子喝水。
“怪不得仁俊要跟你分手。”盯着眼前的渣男看了半天,李泰容叹了口气给出了结论。
走出画室的时候黄仁俊还在跟李永钦手舞足蹈地说突然迸发的配色灵感,李永钦认真地听着,偶尔打断弟子提几句意见。
电梯门开时两个人都还有点意犹未尽,本想说约个晚饭继续聊,结果黄仁俊一抬头看到等在外面的李泰容,歪着脑袋揶揄地杵了下老师的腰,“噫”了一声:“那我不打扰啦~”
而李永钦盯着从墙角走出来的另一个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该说这句话的恐怕是我。”
黄仁俊顺着老师的视线再看向门口的时候,表情僵住了。
都怪我出门不看黄历。
呆滞地看着李帝努把菜单归还给服务生,神情严肃地对上他的眼神时,黄仁俊脑子里被这个想法刷了屏,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冷静下来了吗。”
在他把桌布一角搓捏成一团抹布之前,李帝努似乎终于忍不下去,开口说道。
黄仁俊惊慌地看向前男友:“嗯?”
“我是说,为什么发了那样不负责任的消息就消失了,”李帝努看着僵硬的黄仁俊,皱了皱眉,“手。”
黄仁俊反射性地松开桌布,李帝努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和黄仁俊十指交扣:“怎么不多穿点衣服,手这么冰。”
“在室外的时间也不是很多。”眼下的场景太有迷惑性,在这个瞬间,两个人仿佛都忘了对方的身份是前男友。
黄仁俊垂着眼睛看李帝努把玩他的手指,超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
直到李帝努再自然不过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黄仁俊当下也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家,傻乎乎地回答:“过年?”
李帝努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抬起头:“啊?”
三秒之后黄仁俊抽出了自己的手。
李帝努的眉头又皱成一座山丘。
刚才的温情如梦幻泡影,终究还是被此刻的现实戳破。
“还没闹够吗。”李帝努回到对面坐好,仿佛头疼一般揉了揉眉心,黄仁俊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跳。
来了,这最让人恼火的直男语录TOP1。
如果还在一起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非常drama地回一句,在你眼里我就是在闹吗!
然后跟对象大吵一架,小作怡情。
可是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黄仁俊抬手放在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平稳的跳动,这样暗示着自己。
李帝努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爬上一丝困惑。
“Jeno,我是认真的。”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黄仁俊很努力地直视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地强调自己的态度。
李帝努似乎不耐烦一般长吁一口气。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服务生把点好的餐送上,餐盘和桌面磕碰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李帝努宛如退了一步一般提示:“我还在等你的解释。”
李帝努真的不会在公司被人暗杀吗。黄仁俊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把自己气笑了。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就是因为这样吗。分手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所有的紧张感在这种无力下烟消云散,黄仁俊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知到,他跟李帝努是过不下去了。
去他妈的吧。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听到黄仁俊的笑声,李帝努误以为气氛在好转,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一个微笑来,柔和了一身的冷厉。
就算是现在,黄仁俊也依然觉得,李帝努笑起来真的好可爱。
但是其实是个非常欠揍的恋人呢。
他语气轻松地回应:“没事,只是确认了一下,能和你分手真是太好了。”
李帝努的笑容僵在脸上。
三.
李泰容一口咖啡喷出来,纸巾都来不及抽,忙不迭地求证:“你说你在等仁俊给你一个解释?”
李帝努嫌弃地把纸抽丢过去:“他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IQEQ守恒定律……”李泰容擦着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咖啡,“可能每个人的值都是固定的,然后你的IQ特别高。”
李帝努品了品觉得不是好话:“你什么意思。”
“就是在骂你的意思,”李泰容处理好残局坐好,把咖啡杯推远了一点,“OK,然后呢?”
然后吗。
李帝努叹了口气。
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黄仁俊接下来说了好多话。
一段接着一段,神采飞扬的,李帝努傻乎乎地看着,仿佛看到了最开始遇见黄仁俊的时候。
他就是这么眉飞色舞的,搅乱了每一场游戏,也搅乱了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黄仁俊,他真的好久没见过了。
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没听到黄仁俊在说什么。
回过神对方已经有点累的样子,带着一种柔软又宽容的神态看着他:“为了能长久地在一起,我往Jeno那边走的太多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虽然还是很喜欢Jeno,但是已经开始讨厌喜欢Jeno的黄仁俊了。”
李帝努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
对面的黄仁俊笑盈盈地站起来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李总还满意吗。”
“Cool~不愧是我们Ten的学生。”李泰容听到后来情不自禁拍手称叹,在表弟的杀人视线中安详地捧起了咖啡杯。
李帝努现在回想起说着那些话的黄仁俊,眼睛亮亮的,一脸的释然,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原来结束这段关系会让他这么幸福的吗。
然而即便如此,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时,李帝努依然能感受到心脏会微微悸动,新造出的血液里都带着糖分。那些血液流入大脑时,会唤醒制造愉悦感的每一根神经。
他记得还没有在一起时,黄仁俊每次给他发信息,都很喜欢用“~”这个符号,像是通话时对方微微上扬的、仿佛在撒娇一样的尾音。
永远带着笑意的男孩子,橙色的男孩子,明亮的男孩子。
他会小心翼翼地在工作时间发来信息,问自己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什么活动,却又会在下一秒立刻补一句“你先忙,有空回我就好啦~”
让人怎么忍心去拒绝。
他开会时所有的走神都献给了黄仁俊。
有次看着下属的汇报想着周末要去和黄仁俊看电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结果PPT上那页是在说当季公司利润降低了24%。
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下属翻过这一页,在总结时特别表达了一定在下个季度挽回损失的决心。
殊不知李帝努脑子里根本没走这一Part。
大概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某次看完话剧出来,黄仁俊蹦蹦跳跳地走在路边,转过身跟他说话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一辆车经过,吓得李帝努立刻把人扯到身边。
黄仁俊贴在他身上半天没说话,好久之后才瓮声瓮气地开口:“哎Jeno。”
“嗯?”
“你知不知道我在追你呀。”
“……”
李帝努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怀里的人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有全宇宙的星光。
“所以Jeno是知道的吗。”
李帝努听到自己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要跟我谈恋爱吗?”黄仁俊嘴角弯起来,“试试看?”
“我……”
话还没说完,黄仁俊的胳膊就环住了他的脖颈,男孩子微凉的嘴唇贴上来,他嗅到一点淡淡的橘子香。
是一个浅浅的吻,云一样软,花一样香,糖一样甜。
李帝努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笑得狡黠的小画家。
夜幕之下,路边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他像是这段路上唯一的光源。
“会心动吗?”黄仁俊小声地问。
没等他回答,橘子味儿的男孩自己举手抢答:“会!”
然后又接着问:“那李帝努会跟黄仁俊在一起吗?”
这次他没有抢答,只是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李帝努,仿佛笃定对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李帝努没有让黄仁俊失望。
他不太好意思地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
“会。”
过去的时光实在太甜,李帝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被苦涩的现实唤醒,烦躁地往椅背上一靠:“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呢。”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呢?”
肩负着另一半委托的重任,李永钦借请董思成吃饭的理由约了个饭局,聊了半天艺术和八卦之后终于找了机会把话题引到了小弟子的感情生活上。
还沉浸在吐槽董思成的话题里,黄仁俊一时懵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董思成在旁边摇头:“Ten哥你太硬了吧。”
“你自重吧你有另一半了。”
“喂!我说你话题转得太硬了!李永钦你真的……啊!”时隔太久董思成已经忘记被无尺度朋友们支配的恐惧,双手抱住了头。
“叫哥。”调戏完弟弟李永钦面不改色地扭头看向黄仁俊:“所以为什么要分手呢。”
“……老师难道猜不到吗?”黄仁俊反问。
“所以是他让你不快乐吗?所以要分手?”
感受到话题变得严肃起来,董思成伸手揽过弟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护在哥哥怀里,黄仁俊想了又想,终于斟酌着开了口:“嗯……可能是因为,我们不是彼此啮合的那一对齿轮吧。”
“你怎么用这么工科生的形容词,令我生理不适。”李永钦站起来,黄仁俊已经涌到心头的酸楚被老师瞬间按了下去。
下一秒李永钦坐到了他另一边,猫样的双眼带着点鼓励的笑意看向他。
他感受到自己脑袋上轻柔的重量和暖意,听到老师低低的安慰:“我们仁俊啊,你辛苦了。”
一直落不下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
四.
“李泰容算我求你,你不要再哭了我好——困。”
完成任务的李永钦回来跟恋人讲了一下黄仁俊的心路历程,十分能共情的李泰容先生流了一夜的泪。
“仁俊真的太不容易了吧。”努力控制自己泪水的李泰容又揪了一张纸巾。
李永钦翻了个身:“他自己多少也有点问题其实。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不说,你弟又不是什么读心机器。一点一点攒起来就很难解决了。”
身后的抽泣声慢慢停止,李永钦刚想坐起来确认下恋人情绪还安好,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如果我们Ten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事情一定要讲。”
李永钦嘴角弯起来,安抚地拍拍李泰容的手,又回头去找贴在自己耳边的热源,亲了下恋人的嘴唇,笑眼弯弯:“你很好了。”
眼里还带着点泪水的李泰容拦住想拉开距离的李永钦,手顺着腰线往上滑的同时,嘴唇贴上对方的耳垂:“我还可以更好一点……”
深夜未眠的不止沉溺在春意中的两人。
还有回家后在窗边裹着毛毯仰望星空的黄仁俊和董思成。
“俊哥,我说实话,”在理智和情感中挣扎了一晚上,但实在是憋不住了的董思成还是选择了开口,“我觉得你也有错的其实。”
黄仁俊顶着一双核桃一样的眼睛看过来。
董思成努力无视弟弟哀怨的眼神继续仰望星空:“当然,大部分的错还是李帝努那边啦……”
黄仁俊默默移开了眼神。
“但是谈恋爱这件事,你不爽了你要跟他讲吧。你都不尝试讲一下吗。”
暗色的云彩在黄仁俊的眼中慢慢流淌,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很难啊。”
李帝努是真的很忙的。
两个人谈恋爱后没多久就同居了,黄仁俊提出的。
一开始黄仁俊对于同居这件事其实怀着很大的期望,他想要跟喜欢的人更多地分享生活。
入住到李帝努家里之前买了很多情侣款的可爱的小东西,入住第一天还特别准备了烛光晚餐。
在特地选的香薰里和李帝努一起喝红酒的场面是很浪漫也很符合预期,如果不是在深夜起来喝水时发现对方在书房加班的话。
他看得出来李帝努想做个合格的恋人。
会尽早回家,会挤时间陪他吃饭,会记得纪念日送礼物,会在情事上非常照顾他的感受。
然而他会找出之前的刷牙杯,因为新买的情侣款没有手柄。
也不太喜欢黄仁俊突然的约会安排,会带着有点为难和歉意的表情说“跟日程有点冲突”。
黄仁俊觉得李帝努可能是有个人生schedule的,分成“To do/Doing/Done”,把事情分门别类的安排好,根据优先级来选择下一步的规划。
当他黄仁俊还在“To do”list的时候,优先级可能比现在高一点,但成为“Done”了呢,重要性就有点要往下挪了。
可以说非常务实。
看着每天夜里李帝努在书房加班黄仁俊确实也做不出无理取闹的事情。
毕竟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硬要拉着确实很忙的男朋友陪自己做一些“没什么投入产出比”的事情黄仁俊也做不太出来。于是同居到后来的节奏就是每天黄仁俊先回家,做好饭后等李帝努回来一起吃,饭桌上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最后李帝努去书房他回卧室,某些日子看着看着电影他的香薰蜡烛会被人吹灭。
一般下一秒就会收到一个来自工作狂男友的吻,是“今晚想和你相拥”的暗示。
稳定而温馨的老夫老妻生活。
但实际上黄仁俊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空巢老人。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他被自己逗乐了,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顺手一抹一脸眼泪。
恰好这时候李帝努走出来:“仁俊啊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黄仁俊头也不回举起了自己的iPad:“电影。”
“啊,那仁俊可以稍微小一点点声音哦,我等下有个电话会议。”
黄仁俊站起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那天李帝努挺晚才进了卧室,一脸倦色。
发现黄仁俊还没睡的时候有点惊讶:“怎么还没睡觉?”
黄仁俊张开双臂索要对方的一个拥抱,李帝努的神情从讶然到了然,然后又带了点微妙的歉意,坐过去把恋人拥进怀里。
“你爱我吗?”
“今晚不行……”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了口,黄仁俊茫然地松开李帝努:“啊?”
李帝努仿佛很沮丧地解释:“今天我有点累。”
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李帝努仿佛下定了决心,伸手解黄仁俊的衣扣:“如果仁俊非常……”
黄仁俊一巴掌拍到了男朋友脑袋上。
气死了。
这样的事,三年来不胜枚举。
“就真的很不同频你知道吗,每次闹别扭都仿佛我在无理取闹。”黄仁俊抽了抽鼻子,跟听得入神的董思成解释。
董思成耸了耸肩:“怎么下定决心要分手呢。”
“有段时间怎么说呢……老师说我的画看上去太压抑了,”黄仁俊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说我心理状态似乎不是特别稳定。”
“Ten啊?”
“对呀。”
“他还改行做心理医生呢?”
“不是……估计那会儿我的画都太阴沉了,其实我自己知道状态不太对来着,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去调整,挺难的。”
被迫做一个懂事的、配合的恋人,挺难的。
最坏的时候黄仁俊觉得自己像是李帝努的生活助理,还兼做床伴那种。
虽然他千百次告诫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健康,李帝努也是非常认真想要做一个好爱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每次李帝努带着歉意拒绝约会安排时他怒从心中起。
随着恋人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这种时候越来越多。
黄仁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心脏一分两边,一边怒火中烧,一边悲伤逆流成河。
回头就去画室泼洒情绪,泼洒了好几幅之后李永钦找他聊天。
“你这几个月的画都卖出去了,卖的很好。”
黄仁俊垂头丧气地想原来我的悲伤这么值钱。
“是情感张力非常强的作品,压抑、痛苦、愤怒和迷茫——黄仁俊,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黄仁俊傻乎乎地抬起头,李永钦难得的一脸严肃:“谁让你不快乐?”
五.
李帝努是被手机震醒的。
以为是闹钟响,他闭着眼睛去摸床边的电话,想赶紧按掉,以防吵醒一向浅眠的黄仁俊。
却突然想起来黄仁俊已经不在家里了。
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大脑瞬间清醒。他睁开了眼睛。
闹钟并没有响,一直在震动是因为表哥发来了好多信息,并且在不断进新的。
点进对话框发现都是语音,59秒那种,李帝努头皮发麻,顺手点了返回主界面,想逃避这庞大的信息流。
然后盯着置顶的“照亮世界的仁俊”对话框,点了进去,看了一会儿,又点头像进了对方的朋友圈主页。
不期然地刷出了一张合照。
黄仁俊和董思成的。
发表于凌晨3点。
两个人都裹着大毛毯,黄仁俊像个蚕蛹一样笑倒在董思成肩上,露出一半的脸;董思成表情夸张地盯着镜头,作势指着窗外的星空。
配的文字是,“看到了流星,但是好像拍不到啦。”
董思成在下面留言:没关系!我本人就是最亮的星!
李帝努记得董思成,是黄仁俊邻居家的哥哥,关系很好,似乎常驻日本。
原因是什么来着。
正想着就看到李泰容的留言,“我耳朵边仿佛能听到悠太唱歌。”
接着是李永钦的“Winko winko little star~”
啊,他有个日本男朋友。
李帝努终于捕捉到了自己脑海中的信息,把董思成标记为“无威胁”。
然后刷新了一下看到黄仁俊的回复:“老师你为什么发语音!”
手比脑子快,回过神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给黄仁俊留了言,“怎么起这么早?”
接着就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又一震,李泰容的语音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你有没有听我前面跟你说的东西!”接通后李泰容单刀直入,李帝努想着那长长的语音条心生胆怯:“还没来得及。”
“快听!”
表哥下达指令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李帝努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点开了李泰容的信息。
接下来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都坐在床上发呆,耳边是表哥喋喋不休的指责。
以“你这是把恋爱谈成了包养”开始,以“我是仁俊我也要跟你分手”结束。
中间穿插了若干李帝努自己都记不清的所谓“仁俊的心酸往事”,搭配上李泰容夹带私货的愤怒评论。
比如,“连续三个月没有去好好约会一次?你没发现仁俊跟你分手之前那段日子对你完全没提出任何要求吗?李帝努你也不能人到手就不珍惜了吧!”
又比如,“仁俊让你带的伞当天就转手送别人了,淋着雨回来的你倒是很绅士嘛!那把伞是仁俊自己画的,你知不知道外面卖多少钱?——我的重点不是钱你知道吧。”
再比如,“说到这里我都生气,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仁俊到你公司楼下给你送过多少次饭,你连他画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持续了许久的指责声消失后,李帝努脑子里还有一种“嗡嗡”的幻听。
他心里有种不确定的念头慢慢浮现,原来他是这么差劲的恋人吗?
拿起手机又点进朋友圈,没有被回复的通知。
黄仁俊没看到他的留言?
李帝努又滑到恋人和董思成的合照,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来什么。
不对,在分手前黄仁俊也是有跟他提出过要求的。
不止一次。
“Jeno,今天晚上能陪我看星星吗?”
说出这句话时黄仁俊微笑的样子出现在李帝努回忆里,他捏着眉心拼命想要描摹出每次黄仁俊说这句话时的神态。
如果他没记错,黄仁俊对他发出了三次看星星的邀约。
最近的一次是他这回出差之前。
他每一次都拒绝了。
再想想,再想想,除了这个要求黄仁俊这几个月还约他做过什么。
良久之后李帝努睁开眼,后背冷汗涔涔。
没有了。
就这一件事,他拖了三个月。
“跟老师聊完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不能这样永无止境地退下去,真的太难受了。”
在夜谈时黄仁俊对董思成这样说。
董思成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然后我就给自己留了三个月时间,想做最后的努力来着。”
“怎么做?”
“每个月邀请一次Jeno陪我看星星,如果哪一次他同意了,我就继续和他走下去。”
董思成欲言又止了半天,黄仁俊看向他,笑嘻嘻地:“对啊,他一次也没有同意。”
第一次提出想让李帝努陪他看星星的时候心里无比忐忑。
抱着个玩偶在沙发上等了半天等到走出书房的人,黄仁俊不知道他回头时候的表情是怎样的,只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提议:“Jeno,今晚能陪我看会儿星星吗?”
李帝努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最近太累了,我想先睡,下次陪仁俊可以吗?”
最让黄仁俊沮丧的不是李帝努的拒绝,而是他那一刻心里涌上的“果然是这样”的念头。
他笑着向恋人点点头,说,“好的”。
等来李帝努在他额头轻轻印下的一个吻。
第二个月黄仁俊随便找了一天又给李帝努发信息,问“Jeno,今天晚上能陪我看星星吗?”
没想到李帝努竟然回了个“好”。
不可否认的是黄仁俊那一刻突然有种天降甘霖的喜悦,他那一刻确认自己依然非常非常喜欢李帝努。
当天早早的从画室回来,把家里布置了一番,找出舍不得用的最贵的香薰蜡烛,下厨做了高级牛排。
从厨房喜滋滋地出来拿起手机想问李帝努什么时候回来,看到对方发来的刺眼的信息。
“突然有个会,可能要很晚回来。仁俊不用等我了。”
所有的精心和喜悦,连同他对李帝努的爱意,最终的归宿都是垃圾桶。
黄仁俊独自看着漫天星空想。
最后一次尝试之前,黄仁俊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包了自己许多零碎的小东西,塞到了巨大的行李箱中。
那是他带着期望来的行李箱,如今带着失落走,也算功德圆满。
其实把最后一次当成尝试,还不如说是一种仪式。
黄仁俊躺在床上给李帝努发了最后一次邀请,没多久就等到了对方的回复。
“明天要出差了仁俊,可能不太方便,下次吧。”
第二天他微笑着送走了李帝努,等到飞机起飞后给对方发了分手短信。
“你还爱他吗?”听故事的董思成最后问了这句话。
黄仁俊没回答,盯着外面的星空突然跳起来:“看!流星!”
六.
又在画室门口看到李帝努时黄仁俊有点诧异。
李永钦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着李帝努点点头,又在小弟子耳边悄声说了句“Take care”潇洒离去。
留下两个人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一起喝杯咖啡吧,”看着衣衫单薄的黄仁俊打了个寒颤,李帝努脱掉自己的外套搭上前男友的肩,黄仁俊想要拒绝,被强硬地按住:“你穿太少了。”
黄仁俊垂下了眼睛。
温热的拿铁端上来时有着漂亮的圣诞树拉花,黄仁俊端起杯子看了半天,自言自语:“快圣诞节了啊。”
“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李帝努顺势接茬,黄仁俊放下了杯子:“Jeno最近不忙吗?”
拙劣的转移话题。
李帝努端起咖啡挡住自己失望的脸:“工作是做不完的。”
“哈。”黄仁俊不知道这话他该怎么接。
好尴尬。
在他想掏出手机给董思成求救的时候,李帝努抬起头真挚地又提了一次:“圣诞节有安排吗?”
“有的。”黄仁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安排呢?”李帝努追问。
黄仁俊结结巴巴:“跟,跟昀,昀昀昀傻出去玩。”
“谁?”
“我邻居家哥哥,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黄仁俊下意识地这么解释,说完才觉得语气有点过于亲密。
“董思成?”李帝努恍然,“他男朋友愿意吗?”
“……”黄仁俊心虚地移开目光。
李帝努把咖啡杯放下,叹了口气:“你是想躲我的对吧。”
“……”
“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过圣诞节会给你带来负担吗。”
“……”
“如果你不觉得我是朋友的话,我也……”
“没有,还是朋友。”黄仁俊扛不住李帝努这受伤的语气,还是开了口。
“所以圣诞节可以和我一起过吗,”李帝努顺势请求,郑重地加了句,“拜托你。”
黄仁俊皱了皱眉,在李帝努鹰一样的注视下,终究还是说了好。
跟送他回家的李帝努道谢后,黄仁俊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董思成端个杯子老干部一样踱过来:“竟然回家了?”
“……收一下你那龌龊的想法。”
“大黄,你猜我现在拉开窗帘能不能看到李帝努站在楼下痴痴地凝望。”董思成突发奇想。
“你少看点恋爱番比什么都……”
“卧槽真在啊。”
黄仁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窗边,李帝努靠在车边,冲他挥了挥手。
董思成刚想抬手礼貌地回应一下,被黄仁俊一把抓住了手腕,窗帘“刷”的一声被重新拉上。
“你们的剧情比恋爱番好看,”意犹未尽的损友哥哥悠闲地喝了口水,“啊,年轻真好。”
“……你这么八卦中本悠太知道吗?”
“他比我八卦好吧。哎不说这个,我说大黄啊,”董思成语重心长地,“还是爱……哎哟卧槽!”
和黄仁俊扔过来的睡衣一起砸中董思成的,还有一句气急败坏的“你好烦啊!”
看到黄仁俊已经到了家,李帝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被黄仁俊披过的大衣染了一点对方身上的香气,李帝努知道那是黄仁俊常用的香薰味道。
被对方的味道再次包裹起来的感觉,如同又重新拥有了黄仁俊的拥抱。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好,李帝努自己清楚得很。
要说黄仁俊发来分手消息他心里一点都不慌是骗人的,不然也不可能给黄仁俊发那么多语音通话。
这些日子李帝努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回忆起刚收到分手信息时的惊慌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潜意识里他早就发现了问题,只是仗着黄仁俊的喜欢和妥协任由事情发展,不愿意改罢了。
如果真的对感情有自信的话,为什么会害怕成那个样子。
到头来黄仁俊终于退无可退选择抽身,他什么都没有了。
表面还是像个正常人一样上下班,甚至每天更加热情地投入工作,无非是因为不想回家面对一室冷清。
但是李帝努感觉的到,要用比平时多好多倍的精力才能集中注意力到工作内容上,一不留神,思绪就跑到联系不上的黄仁俊那里。
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找表哥帮忙。
色厉内荏地表示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会分手,真的不知道吗。
李帝努自己都想不清楚。
李泰容发来那些语音后他才意识到,黄仁俊不是不在意,也并没有在享受这种相处方式。
谁他妈的会喜欢呢!
鼓起勇气又去找李泰容时,表哥听到他的想法时匪夷所思地评价道。
坐在一边的表嫂想了半天,歪着头问,或许,Jeno听过农夫与金鱼的故事吗。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表嫂最后总结说,阴恻恻的。
李泰容打圆场:“也倒是没有那么严重的程度吧……”
李帝努倒是不在乎李永钦的气话,毕竟表嫂帮亲不帮理的名声在外。
他只是想知道怎么才能让黄仁俊回家,眼下能帮他的只有面前的两个人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呢?”
永远运筹帷幄的李帝努难得问出这样的问题,李泰容和李永钦对视一眼,表哥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在帮你想办法之前我们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爱仁俊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当下,李帝努才真实的意识到,原来他是个如此差劲的恋人。
全世界的人都没有看到他对黄仁俊的爱。
包括黄仁俊自己。
七.
在脱下第八件毛衣之后,黄仁俊听到身后董思成有气无力的吐槽:“你再换下去天都要黑了……”
黄仁俊看了一眼时间,惊觉确实快要迟到了,狠下心拎起第一件衣服换上,冲到门口抓了外套关门。
窝在沙发里的邻居哥哥发了一会儿呆,啧了一声,低头继续玩手机:“嘴硬。”
游戏刚开局门被敲响,进退两难之间董思成一边问“谁呀”一边飞速冲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的人直接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贴在耳边的除了冷冰冰的脸颊还有对方兴奋的声音:“Winko~!”
“……悠太哥?!”
李帝努看着后视镜里一直盯着手机偷笑的黄仁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嘘——我在卖哥哥。”黄仁俊竖起一根手指贴近嘴唇,故作严肃地警告。
李帝努假装看不到:“卖给谁?”
“中本悠太!”在手机上敲字敲得飞起,黄仁俊这次头也不抬。
“怎么卖?”李帝努坚持不懈地找存在感。
黄仁俊没空理他,索性回也不回。
心塞的李总频频看向后视镜,方寸空间里映出的男孩眉飞色舞,笑容却不是因为他绽放。
嫉妒。李帝努为自己当下的心境下了定义,烦躁地踩下油门。
“说起来刚才你为什么会跟悠太哥在一块啊。”终于放下手机的黄仁俊好奇地问李帝努。
悠太哥,呵。李帝努冷笑一声:“我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小偷踩点,就想去看一看。”
“哈哈哈哈?小偷踩点……哈!”黄仁俊笑到拍大腿,缓过来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我岂不是制止了一场大战!”
“他来找董思成?”
“对呀,连夜飞来跟昀傻过圣诞……怪不得我傻哥哥今天一直无精打采的,敢情是悠太哥联系不上了。”黄仁俊看向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难掩羡慕地低声感叹,“哇,昀傻现在一定很开心。”
轻柔的语气,却砸得李帝努心中一紧。
中本悠太是谁派来搞我的!
手里握紧方向盘,李帝努慌张地开口:“仁俊想吃什么吗?”
黄仁俊回过神:“我们是要去哪里?”
“游乐园,据说今天有烟火晚会。”
黄仁俊眨眨眼:“所以我们是在外面一整天?”
李帝努看到红灯停下车,回头看有点惊讶的前男友:“不然呢?”
黄仁俊以为两个人只是约个饭。
毕竟李帝努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提出要同居的原因,黄仁俊以为和爱人住在一起,就可以有更多相处的时光。
但谁料到现实远比想象中要骨感千万倍。
李帝努主动要带他去游乐园这件事有点超过他的认知,黄仁俊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得扭过头,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快速地描出一棵圣诞树。
绿灯亮了,李帝努发动了车子。
车厢里安静了很久,之后黄仁俊时不时的呵气声,和手指接触玻璃时偶尔出现的摩擦音。
“那把伞——”
黄仁俊手指一顿,看向李帝努的背影。
车窗上的水气一点点滑落,搅乱了他精心打造的画布。
“我是说,你之前送我的那把伞……我要回来了。”李帝努不敢去看后视镜,说着这样的话,口干舌燥。
宛如回到第一次面向公司高层做演示的时候。
或许那时候都没有如今这样的紧张。
黄仁俊抿了抿嘴唇:“啊。这样。”
“弄丢的东西……总归是有机会再找回来的是不是……”李帝努小心翼翼地试探,听到黄仁俊深深叹了口气:“Jeno。”
“嗯。”
“……我想吃肋排饭。”
帅气的拒绝终究还是舍不得说出口。
李帝努提到伞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家老师是出了力的。
那些无法跟李帝努直说的不满,还是以别样的方式传达到了他的耳中。
黄仁俊刚才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是觉得对我愧疚还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因为愧疚才这么做大可不必。
我黄仁俊不需要讨来的温柔。
但想象李帝努真的只跟他说一句对不起,黄仁俊整个人都要被不甘心淹没了。
我果然还是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你看,你迈向我的这一小步,就让我这么高兴了。
盯着李帝努慌乱的在手机输入肋排饭地址的样子,黄仁俊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按了按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调道:“要吃有酱汁的那种。”
“啊,好的好的。”
竟然真的跟李帝努在游乐场呆了一整天。
黄仁俊啃着棉花糖坐在回程的车上时还觉得不现实。
一下午李帝努陪他玩了几乎所有的游乐项目。晚上温度越发的低,在等烟火大会的时候黄仁俊没忍住跺了两下脚,李帝努看到了问他是不是冷,黄仁俊否认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完结。
刚升起第一朵烟花,李帝努就指给黄仁俊看,趁小画家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把人抓紧了怀里。
一时间黄仁俊也分不清到底是背后的温度更高,还是脸上的温度更高。
尝试挣脱挣不开,黄仁俊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随他去了。
就这样被抱在怀里看了整场烟花表演。
车开到楼下,黄仁俊跟李帝努道了谢,刚打算开车门,被对方拦住:“等一下。”
黄仁俊看着司机先生变出一个礼物盒子,有点慌:“我没准备礼物。”
“你愿意陪我出来已经是礼物本身了,”李帝努温柔地笑着把盒子递给黄仁俊,“圣诞快乐。”
黄仁俊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但是他真的被李帝努这句话惊到了。
接过盒子再次道谢,他又打算开车门。
“等一下——”
这次又是为什么。
黄仁俊捧着个盒子愣愣地等着,李帝努似乎斟酌了一会儿:“能把你买香薰蜡烛的店给我吗?”
“……”
“应该是你昨天用的那种。”
“……”
“我刚抱着你的时候……”
“喂!”
“你好香……”
董思成和中本悠太正窝在沙发上看动漫,听到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又“哐”地一声被甩上。
回过头刚想调侃一句,两人就看到黄仁俊以一种追风的速度冲进了卧室,再次甩上了门。
“这是愉快还是不愉快啊……”董思成看着门板喃喃自语,中本悠太耸了耸肩。
八.
目送黄仁俊和李帝努走远,李永钦疑惑地问来接自己的恋人:“他们俩还没和好吗?”
李泰容回以同样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董思成前段时间回了日本,走之前问几乎每周都要跟李帝努出去约会的黄仁俊:“你们俩现在这算什么啊。”
黄仁俊想了又想,心虚地回答:“好聚好散?”
董思成翻了个白眼。
所以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等李帝努停好车,两人走在去看剧的路上,黄仁俊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捕捉到黄仁俊的视线,李帝努望向他:“怎么了吗?”
黄仁俊摇了摇头。
等了许久黄仁俊也没有别的表示,李帝努不无失望地收回目光。
这段时间他明示暗示了很多次,但是黄仁俊都没有松口要复合。
圣诞时他在挑选礼物的时候犯了难,主动开口寻求秘书的帮助,在终于定下一条漂亮的橘色羊绒围巾时,秘书小姐看他好像心情不错,也难得聊了句闲话:“李总最近是有恋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李帝努有些诧异:“最近?”
“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近来感觉您对工作之外的事情多了点关心呢,也偶尔有几次会早点下班?”
李帝努愣了半天,艰难地总结道:“最近是希望能有恋人。”
秘书小姐了然地笑了笑:“那您加油。”
收拾了文件的秘书小姐正准备出门,听到后面老板迟疑的声音:“请等一下……”
她回过身,微笑着等待李帝努的吩咐。
“我……以前看上去……不像有恋人吗。”
秘书小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
李帝努叹了口气:“没事了……不对,我之前借你那把伞你记得还给我。”
“诶?”
回忆起这件乌龙李帝努总是很心虚。
他多少知道一点自己以往做的不够,但是没想到不够到这个程度。
所以黄仁俊不敢再重新回到过去的关系里,他也不是不能体谅。
只是这段考察期能不能再短一点呢。
看着音乐剧,一脸高冷的李总这样想着。
散场的时候人有些多,李帝努拉着黄仁俊的手腕站在一边,等到人潮散尽才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停的距离有一点远,黄仁俊双手塞在大衣的衣兜,脸缩在橘色围巾里,看着昏暗路灯下两人长长的影子,安静地走神。
“颜色很适合你。”
不期然地听到李帝努的赞美,黄仁俊抬起头,看到对方微笑着垂眸,指了指围巾。
“谢谢,你眼光很好。”黄仁俊回了个笑容,眼睛弯起来。
李帝努停住脚步。
往前走了两步,黄仁俊发觉对方没有跟上来,好奇地转身去找人。
李帝努仰着头看着天空:“星星。”
黄仁俊藏在衣兜里的双手瞬间握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向天上看去。
一道银河横亘在夜幕之上,像洒在深蓝天鹅绒的水钻。
“我记得我错过很多次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机会。”
李帝努看看漫天繁星,又很快地把目光聚焦到黄仁俊身上。
围着橘色围巾的男孩子微微仰着头,带着些虔诚和悲悯,注视着星空,如同在祈祷一般。
听到李帝努的声音,他仿佛从某些思绪里被唤醒,缓缓地看向说话的人。
眼睛眨了眨,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他笑着说:“对啊,混蛋。”
那一刻李帝努觉得,自己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了。
如同被蛊惑似的,他走到眼眶微红的黄仁俊身边,轻柔地吻上男孩子的眼睛。
眼泪是咸的。
是被辜负的心意,是被忽略的热忱,是一次又一次被熄灭的希望。
“对不起……”
黄仁俊没说话,默许了他的靠近,也默许了他的吻。
今天是真的把人送到家门口。
黄仁俊掏出家门钥匙的时候回头疑惑地看李帝努,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李帝努摸了摸鼻子:“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黄仁俊笑起来,把门打开。
然后迅速闪进去,门被关上的同时传来房子主人的拒绝:“不了,走好。”
差点被砸到鼻子的李总悻悻地走到电梯口,一声叹息。
开车回到家去洗了个澡,正想着下次怎么约黄仁俊出来,表哥的电话拨了过来。
李帝努接起来还没来及出声,李泰容就开始安排:“下周三晚上七点四十,你到梦中梦火锅店,不要迟到知道吗?”
一头雾水的李总刚想问为什么,李永钦在那边提醒:“让他给我带礼物,就是第一次给我那个……”
“啊对的,你给Ten带一份礼物,给他的见面礼你还记得是什么吗?我等下发给你吧……”
李帝努持续茫然:“不是……”
“还有要穿你那件蓝色的大衣!是蓝色吗?Ten我们那天有拍照吗你找找……”
“……喂?”
“好了没有其他的了,我先找找你那大衣到底啥样等会儿发给你,拜拜。”
李帝努握着电话觉得表哥仿佛疯了。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给不给人平等的对话机会?
他还没疑惑完,李泰容就给他发来了几张图。
还配上了贴心的说明。
“要给Ten带这家的耳钉!!!!用红色的包装纸!!!!”
“大衣是藏蓝色的!!!!你要是扔了就再买一件!!!!一定要一样知道吗????”
我表哥是真的疯了。
李帝努安详地想着,打算退出删除聊天记录。
“如果你还想跟仁俊复合的话就听我的!”
电光火石之间李泰容又发来一条消息,李帝努退出的手势停住。
算了,疯了就疯了,配合看看吧。
九.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帝努拿着礼盒穿着大衣走进火锅店,在店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包厢。
打算推开门的时候他有种突如其来的紧张,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不太敢进门。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包厢的门——
黄仁俊坐在桌边,身旁是他们初遇时一起吃饭的伙伴,热气腾腾的火锅氤氲出一屋子暖意。
他傻乎乎地走进门,李泰容瞥了他一眼,对黄仁俊说:“啊,年轻有为本人来了。”
李帝努眩晕着,看到黄仁俊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脸上是明亮的、一如少年般的笑容。
“你好,我是黄仁俊,Ten的学生。”
假如我们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那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END
【德赫】机会
人物ooc,一次罗恩与赫敏吵架,斯内普指定的两位优秀学生炼制魔药的场合,短打,一发完。
聪明的女孩遇到聪明的男孩。
——————————
“女孩子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最好不要用魔药来发泄!”一道声音突然在赫敏的身边响起,赫敏一惊,手上的搅拌器具差点滑落,她就看见另一只手就着她的手继续搅拌,德拉科站在她的身边,神情专注的搅拌着坩埚里的魔药。
赫敏眉头蹙起,形成细细的皱纹,她不清楚这次的马尔福又要有什么恶作剧,被握着的手指动了动,德拉科也就识趣松开。
德拉科眼睛盯着赫敏搅拌的魔药,他身体靠着后桌,嘴里在随意的问着,“看起来让万事通小姐烦恼的事情,好像都是她的男朋友啊—...
人物ooc,一次罗恩与赫敏吵架,斯内普指定的两位优秀学生炼制魔药的场合,短打,一发完。
聪明的女孩遇到聪明的男孩。
——————————
“女孩子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最好不要用魔药来发泄!”一道声音突然在赫敏的身边响起,赫敏一惊,手上的搅拌器具差点滑落,她就看见另一只手就着她的手继续搅拌,德拉科站在她的身边,神情专注的搅拌着坩埚里的魔药。
赫敏眉头蹙起,形成细细的皱纹,她不清楚这次的马尔福又要有什么恶作剧,被握着的手指动了动,德拉科也就识趣松开。
德拉科眼睛盯着赫敏搅拌的魔药,他身体靠着后桌,嘴里在随意的问着,“看起来让万事通小姐烦恼的事情,好像都是她的男朋友啊——”赫敏褐色的瞳孔浮现出别样的情绪,而搅拌的手慢了一拍,她继续煮她的魔药。
德拉科反而玩味的看了眼赫敏暴露心里想法的脸蛋,然后慢悠悠的说,“要是我,我就不会这样,毕竟让自己的人被别人惦记,这很不爽。”赫敏终于停止她的动作,她转头看着德拉科因为她回头而假装震惊的表情。
“可惜你没有这样的资格可以这样做!”赫敏平静的说着,德拉科倒是漫不经心捻起他粘上草屑的领带,“要是我想,就可以。”赫敏手指因为刚才的收拾魔药而脏了不少,德拉科却在此时,抬起她垂着的手指用他自己的领带擦去那些污渍,“但不知道那个人给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他的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德拉科眼里倒映出的女孩,充满了迷惘。
那锅魔药还在咕嘟咕嘟的沸腾,当事人却没有心思再管它。
他充满蛊惑的话在耳边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