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竹马成双(六)
#暴躁宠妻藕X病弱美人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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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轻软得像羽毛擦过嘴唇,哪吒在脑中预演再多遍,终究是初吻,没胆子直接伸舌头。敖丙直到唇分,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看得哪吒心痒又着急,不自觉地握着他肩膀:“你倒是给个准话呀。”
敖丙抓完衣角抓头发,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整个人相当局促:“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好不好?”
三天,也不算太久。哪吒一咬牙,答应了他。反正他们有约在先,如果敖丙拒绝,这事就当没发生,...
#暴躁宠妻藕X病弱美人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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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轻软得像羽毛擦过嘴唇,哪吒在脑中预演再多遍,终究是初吻,没胆子直接伸舌头。敖丙直到唇分,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看得哪吒心痒又着急,不自觉地握着他肩膀:“你倒是给个准话呀。”
敖丙抓完衣角抓头发,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整个人相当局促:“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好不好?”
三天,也不算太久。哪吒一咬牙,答应了他。反正他们有约在先,如果敖丙拒绝,这事就当没发生,他们还像朋友一样相处。只要能继续相处,他就有机会,迟早拿下他。
他们还是一起回家,但破天荒一路无话,两人都心事重重的,在家门口连道别都忘了说。殷夫人见哪吒忐忑又怏怏地进门,以为是中考难度太大他没把握,便叫他什么都不要想,出成绩再说,反正以他平时成绩无论如何八大名校的后四所是进得去的,就算真的跌破底线,也总不至于没高中读。
哪吒应付了两声就龟缩进自己房间不肯出来了,晚饭餐桌上有他最爱的菜也吸引不到他,最后殷夫人没辙,把菜盛出来,放在他门边挂着的篮子里,叫他等下饿了自己吃。
“怪得很,也不像是没考好啊,吒儿什么时候为成绩担忧过?”她和李靖讨论了半天也得不出结果。
七点多的时候门被敲响,敖丙站在门外,说有事找哪吒。殷夫人忙将他迎进来,投喂自己新煮的虾仁荠菜饺子。他吃了两个就放下筷子,去敲哪吒的房门。
哪吒正蒙着被子想他们将来的种种,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会儿觉得表白不成还做朋友也肯定回不到最初那么自然的状态,只能渐行渐远最后分道扬镳。一会儿又踌躇满志,觉得他们毕竟有十几年的情谊,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友情变质还不简单吗。
敖丙紧跟着他生下来,他们出生就在一起的,到死也应该在一起,他没法想象有朝一日敖丙和其他人走进婚姻的殿堂白头终老,婚礼上说不定还请他当伴郎。
呸。想都别想。
抢婚也得抢过来,不同意就关起来,关到同意为止。
他正装模作样地发狠,敖丙的声音在门外一响,他立马弹起来对着镜子调整表情。刚把狰狞的神色收回去,人就推门进来了。
“好黑,你不开灯的啊?”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按下开关,把饭菜放在桌上后就轻车熟路坐在哪吒床边,跟小时候一样。哪吒靠在镜子边上,好像不敢坐在他身边:“不是说好三天后,怎么现在就来找我?”
“我现在就想好了。”
他嘴巴刚动了动,还没出声,就被哪吒打断:“那也等三天后再说吧……等小爷准备好了。”
他一副小心翼翼等待审判的模样,敖丙心中不落忍:“好吧,那就三天后,你现在可以坐过来了吧?我能吃了你不成?”
“扯淡,要吃也是爷吃你。”
他故意大喇喇地在敖丙左边坐下,带着一股英勇就义的豪迈:“你这傻小龙也别觉得爷就多紧张了,爷这是怕吓着你——”
话说了一半,被两瓣柔软的薄唇彻底封死。哪吒看着他宝石般的眸子骤然离自己很近很近,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
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敖丙站起身,耳根子红了一片,准备开门落荒而逃:“大后天见。”
门刚拉开一条小缝,就被哪吒一手按回去。他搂着敖丙的腰把人往床上拖,敖丙挣不开,索性脸朝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肯抬头面对哪吒。
“嘿,嘿,傻小龙想把自己憋死啊?”哪吒回味着紫菜汤隐隐的鲜味,只想把人捉着再多来几口。他现在一点也不怕了,心里一踏实,手上动作就不老实,直往敖丙衣服底下探。
敖丙被他伸进来的手捏了一下腰间的痒痒肉,整个人骤然惊跳起来。哪吒早有准备,趁势就顺手把人圈在怀里,与他额头相抵:“等什么大后天,你刚才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李靖和殷夫人还在外面,他们这个姿势眼看着要走火,敖丙心下着急,嘴硬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答应你什么,你别乱来啊!”
“你亲都亲了,不想负责?”他半带惩罚性质地捏了捏敖丙的脸蛋,“吃霸王餐被抓到,后果是很严重的。”
“李哪吒你要讲道理,明明你先——唔嗯——”
哪吒才懒得跟他废话,把他小嘴一堵,叫他什么都讲不出来。
主动出击过一次,又被袭击一次,哪吒对接吻这码事开始掌握了窍门,虽然还是不太敢直接撬开他牙关长驱直入,但叼着他嘴唇吮几下是没有心理负担的。敖丙平日也不是没看过小电影,接吻这个尺度在电影中很是微不足道,但真的被人压着亲,感觉还是大不一样,他不懂换气,很快就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一副随时能厥过去的样子。
哪吒恋恋不舍地移开嘴唇,把他软得快化成水的身子搂着,食指轻点他鼻尖:“说你傻你就真的这么傻,嘴巴忙不过来,不是还有鼻子么?亲个嘴把自己憋晕,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的。”
敖丙躺在他怀里喘气,闻言推了推他胸膛:“噢?你想说给谁听啊?想让谁笑我啊?”
他一想也是,这种美景只能自己独享,说给任何人听都有种宝贝被污染的不爽,于是再度捏上敖丙软软的颊肉:“小爷以后天天拿这事羞你。”
“滚吧你——”他抬腿,拿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哪吒一下。
两人正黏黏糊糊呢,外面李靖敲门:“丙丙,你爸叫你回家啦,十点钟了都。”
敖丙一骨碌坐起来,把哪吒推到一边,两只脚刚站在地上,李靖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看到敖丙头发凌乱,脸颊带着红印子,眼中还有残留的泪水,登时勃然大怒,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对着哪吒去了:“你小子是不是欺负人家来着?!”
殷夫人听到动静也跑过来,看到敖丙这可怜样,立刻就飞了一记眼刀给儿子:“你打人家了是不是?”
哪吒被李靖的扫把揍得在屋里抱头鼠窜:“不是,爸,咱能讲点道理吗,我哪舍得打他——饼饼你倒是跟他们解释一下啊!”
他们刚才做的事情绝对不能现在就照实说出来,敖丙揪着衣角,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似乎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哪吒他没有打我,我们刚才是打赌来着。”
殷夫人看着他脸上的印子,将信将疑:“打什么赌?丙丙你不要怕,吒儿要是真的对你动手,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赌我们高中能不能继续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他也想不到更精妙的说辞了,“我赌不能,他就来捏我脸,说肯定能。”
敖丙长得乖巧,没人会怀疑他在说谎。李靖放下扫帚,瞪了儿子一眼:“多大年纪了,还搞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把戏。”
“哦,怎么啦,我们才十五岁而已。”哪吒对他爹挤眉弄眼,暗地里给敖丙竖了个大拇指。
这页好歹揭过去,此后暑假每一天他们都黏在一起,在市区漫无边际地逛,还经常坐车去三个区以外的海边,一呆就是一天。高中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他们发现彼此都进了一中,乐得在海滩边上滚作一团,回家时带着一身沙子。
但报道前一天,看到分班表,哪吒就开心不起来了,他在五班,敖丙在九班,一个二楼一个三楼。
“我叫你乌鸦嘴——”他一连掐了敖丙腰眼好几下,直弄得敖丙痒得受不了瘫软在他怀里,“瞎说什么分不到一个班,现在真的不在一个班!”
“别挠了别挠了,我错了。”敖丙笑得泪花乱窜,两只手勾着他脖子,“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嘛。”
“以后”二字勾起哪吒诸多幻想,想想他们将来自由的大学时光,以及出国领证变成合法夫夫的可能,他突然就淡定下来了。
“行,以后再收拾你。”他往敖丙耳垂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人颤了颤,“咱俩还有一辈子呢。”
----TBC----
【藕饼】听说中坛元帅去东海抢亲了
全文免费,彩蛋为补充故事不影响剧情。
天宫中那三位赫赫有名的硬骨头,一直是无数女仙和星官们悄悄倾慕的对象。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出身名门,自幼母亲云华仙子和师傅玉鼎真人将他教导得极好,所有的桀骜逆反皆被他藏在了骨子里,而留给世人的永远是一副温和从容却又淡漠疏离的模样,那副清隽英俊的神貌让天上天下无数人神皆为止倾倒。
齐天大圣孙悟空,虽然脾气偶尔有些暴躁,但师承菩提祖师法力高强,勇猛善战有担当,对待凡人也总是能多几分耐心和细心,可惜早已入佛门不染红尘,让那些倾慕者无不扼腕叹息。
至于中坛元帅哪吒···...
全文免费,彩蛋为补充故事不影响剧情。
天宫中那三位赫赫有名的硬骨头,一直是无数女仙和星官们悄悄倾慕的对象。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出身名门,自幼母亲云华仙子和师傅玉鼎真人将他教导得极好,所有的桀骜逆反皆被他藏在了骨子里,而留给世人的永远是一副温和从容却又淡漠疏离的模样,那副清隽英俊的神貌让天上天下无数人神皆为止倾倒。
齐天大圣孙悟空,虽然脾气偶尔有些暴躁,但师承菩提祖师法力高强,勇猛善战有担当,对待凡人也总是能多几分耐心和细心,可惜早已入佛门不染红尘,让那些倾慕者无不扼腕叹息。
至于中坛元帅哪吒······
“怎么不说了?”
原本说八卦聊得正起劲的雷震子忽然间没了声响,听得入神的敖丙一下有些纳闷,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花生追问道:“哪吒如何,继续说呀。”
雷震子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他,心道这年头钱难挣媒难保,唉声叹气道:“敖丙啊,不是我不说,而是这哪吒如何,你该是最清楚的啊!”
“我吗?”敖丙微怔,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对哪吒我确实多了解几分,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吧。”
雷震子又叹了口气,决定帮兄弟帮到底看看能不给这傻龙的情窍引导开了:“那你说,你觉得哪吒生的怎么样?”
“啊?”
回想起中坛元帅俊美无俦的眉眼和战场上伫立如磐石的身影,修长有力的身形能力拔千钧,敖丙抿抿嘴,小声道:“很、很好看。”
“嗯,对了。”雷震子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那你觉得他厉不厉害?”
威灵显赫大将军可从来不是靠父辈荫泽所得的封号,肉身成圣者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么几位,敖丙略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雷震子没留意到他有些变化的神情,奋力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对吧!你看啊,哪吒长得也好看,又有本事有能力。这个脾气啊,是暴躁了点,但是大丈夫就该直来直去真刀真枪,别跟那个三眼怪天天学的天天一肚子歪心眼子。”
敖丙噗的一下笑了:“你们似乎对真君都有些旁的看法。”
“谁让他天天不说人话。”雷震子翻了个白眼,身后的翅膀都随着他的动作呼扇呼扇的:“文绉绉的成天臭词乱甩!这说到底,还得是我们哪吒最好。”
敖丙反应再迟钝,听到这也总能听出点旁的东西来,何况他向来心思分明,雷震子的话落在他耳边几乎就是另一重意思了:“雷将军,您今日是专门来我面前夸哪吒的?”
“——对!”人家都看出来了雷震子索性也不装了,干脆明面上跟敖丙摊牌道:“实不相瞒啊华盖,先前殷夫人和李将军也跟我提过,说想要给哪吒说门亲事,但因封神大战打了太久一拖再拖。如今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琢磨着,给哪吒兄弟说个媳妇,恰好他也说有了意中人······”
好像雷震子之后又说了好多话,但敖丙都没再听见了。他全部的注意都落在了方才那句“有了意中人”上,巨大的失落与恍惚感让他耳边的声响轰然间尽数炸开,他浑身僵硬地坐在那一动不动,直到雷震子说累了回头瞧见他不对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才猛然间回过神。
“怎么走神了?”雷震子心道这孩子难道乐傻了,但看这惨白惨白的脸色也不像啊:“你方才在想什么啊?”
“······没有。”敖丙勉强朝他挤出了个浅浅的笑容,事实上他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听见您说娶妻,忽然想起了些事情罢了,是我失礼了。”
难道他还是晚了一步,敖丙强做镇定地想道,那个人会是谁,他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落在雷震子耳朵里堪称晴天霹雳,当即雷震子就傻眼了:“不是你等会,你等会,你想起啥事了?不会是东海龙王也要让你娶媳妇吧?!”
敖丙尚且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话,只精神恍惚地下意识随着雷震子的问话点点头:“嗯,对。”
对?!雷震子直接从座椅上跳起来,天杀的他只是想来帮兄弟说个媒,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兄弟看上的媳妇也要娶媳妇了?!
他这一跳倒是把敖丙惊了个激灵彻底惊醒了,敖丙定定神,有些诧异道:“您无事吧?”
冷静!必须冷静!雷震子又坐了回去,决定先探探那位的深浅:“华盖啊,你也有心上人了?”
敖丙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点点头:“嗯。”
雷震子咬牙切齿:“那人样貌品行如何?你们认识多久了?”
敖丙低下头,脑中不觉间闪过与哪吒的种种回忆,他轻声道:“很漂亮,非常俊美。品貌——家风严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相识许久,父王早就知道了。”
完蛋了兄弟,这对手有点强大啊,老丈人那关都过了!雷震子扶额,不死心地最后又问了句:“你特别喜欢他吗?特别特别喜欢他吗?”
敖丙闻言慢慢抬起头,用带着莫名悲伤却坚定的目光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嗯。”
今日天朗气清也没用,雷震子走出华盖星君府,脑瓜子堪称嗡嗡的。哪吒尚在军营中操练将士,远远地瞧见他失魂落魄地过来,疑惑道:“这副模样,你被谁打了?”
雷震子抬眼看他,忽然爆发地狠命朝他宽阔坚实的肩上拍了一巴掌:“你还在这练什么兵啊!你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嗯?”哪吒一愣,而后神色一凛。
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自天宫中回到东海的敖丙。往日里他归家总是高兴的,而今日一回来就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曾经修行的地方发呆,敖光与申公豹对视一眼,申公豹朝着那边一扭头:“这、这、这一看就是有有、有心事,你、你去合适。”
“我知晓丙儿心思重。”敖光面露沉重,道:“难道是这天上有人敢欺负他?”
“怕、怕是那魔、丸!”申公豹咬着字眼道:“只、只有他能让敖丙、这样。”
到底冤孽解不得,敖光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王。”
正在沉思的敖丙觉察到有人来了,回身一看连忙行礼,敖光摸摸他的头发,放缓了声音道:“你这次回来不高兴,可是在天上挨了欺负?”
“······不曾。”
敖丙脱力倚靠在父亲身上,敖光搂着他慢慢坐在身下的石阶上,这个小儿子从小背负了太多,时常便心事重重的:“那为何,同为父说说。”
敖光语气间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那魔丸又招惹你了?”
他明显感觉到小儿子的呼吸一窒,心下了然。敖丙低着头,父王身上熟悉的温暖叫他不由得愧疚自己的私心:“对不起父王,是孩儿没用。”
“胡说。”敖光用指节敲敲敖丙的额头,低声道:“你是整个龙族最有出息的孩子,是父王的骄傲,怎么会没用?”
敖丙又缄默下来,敖光这次一眼便看穿了小儿子的心事:“你喜欢那个魔丸小子?”
“!”
骤然间被父王戳穿了心事,敖丙慌乱间想要否认,可父王的神色难得严肃起来,这让自小便学不会撒谎的敖丙又语塞起来:“其实······也不,就是······”
说到这他的嘴唇蠕动了几分,声音轻了许多:“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也只是其中之一,他只当我是朋友,若知晓我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怕是回头连朋友都做不成——孩儿不想这样。”
“这点事还想瞒着父王。”敖光是过来人,对儿子这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虽说早些年他也想过让丙儿寻一位秉性纯良的妻子为伴,但龙族在敖丙身上寄予的厚望像望不见尽头的海,太多的责任几乎磨平了敖丙的心性,唯独在面对同自己本为一体的魔丸哪吒时,敖丙才会显现出一些少年天真的样子。
见敖丙又把头低了下去,昭示着华盖星君身份的发冠被紧束在他的发顶如同枷锁,敖光心中暗叹一声,扶着小儿子的肩膀示意他提起胸膛来:“无妨,我儿若是喜欢,为父代你去元帅府提个亲,如何?我东海龙族唯一的子孙灵珠,如何配不上他中坛元帅?”
“?!这、这怎可?!”敖丙眼睛都瞪得更大了几分。
“有何不可?”敖光大手一挥:“我龙族为天庭镇压妖兽多年,这点子事情他们若是不应,那——”
他话未说完敖丙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刻敖丙是真说不出话了,他本以为父王会斥责他的痴心妄想,可他的父王永远是这样,会把他的安危和心愿放在第一位,让他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自私:“对不起、父王,对不起······”
“傻孩子。”敖光拍了拍他的背,他的孩子已经长大,可在他眼中敖丙永远是刚刚破壳时还咿呀学步需要他照顾的孩子:“跟父王有什么对不起的。”
不过提亲这事确实马虎不得,况且还是向堂堂大将军提亲。为此龙族上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敖丙也暂时未回天宫,留下一起筹备相应的事宜。
为此哪吒在华盖星君府中等了敖丙两日不见他回来,亲自入世寻到了东海时,海底的龙宫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大红,虾兵蟹将们搬运着红绸礼盒还有各种被红纸包着的明珠贝壳,在来来往往的小妖中敖丙换上了一件绯红色的长袍,正抱着个大红的彩球若有所思地鼓捣着。
前几日雷震子所说的话和此刻的场景一一对上了,中坛元帅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哪吒?”
敖丙远远地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惊讶间匆忙跑过来,见当真是哪吒,下意识将手中还未扎好的红绸子花往身后藏。他不晓得哪吒为何会突然过来,只当是消息传到天宫被哪吒知道了:“你、你怎么这会过来了?我还想着过两日去找你。”
哪吒居高临下地将他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翻,眼中晦暗不明涌动着暗潮,可惜敖丙没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听见他不辨喜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要成婚?”
“啊?嗯。”
敖丙心下一动,听这语气总觉得似乎有些怪怪的,他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直起身体,正视着哪吒道:“时间匆忙还没准备好,担心唐突了。你来了也好,帮我瞧瞧这身衣服合不合适?”
哪吒定定地站在那看着他,表情没由来带着几分阴狠,看得敖丙心中发毛:“······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不好看。敖丙平日的衣服大多青白相间,难得艳丽的颜色衬得他本就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像是对未知婚后生活的期待。哪吒舔了舔后槽牙,眯起眼忽然间笑了:“你打算穿着这身,嫁人?”
灵珠魔丸天生一体,敖丙敏锐地觉察到哪吒似乎生气了。可他气什么?敖丙有些想不通,难道是气自己没和他提前商量擅自做主了?
想到这他略上前了一步,把手里方才还想藏着的红绸花捧了出来,对上哪吒喜怒不明的表情,他柔声道:“你别生气,并非有意要瞒你,只是兹事体大不可儿戏,就先没告诉你,打算都安排好了再——”
“嗯,等你告诉小爷了,小爷是不是得感谢你还记得请我去喝杯喜酒啊?”
“嗯?”
听到这终于隐约意识到问题出在哪的敖丙猛地抬起头,可迎面而来的混天绫兜头直接把他自上而下捆了起来。
“?!唔唔唔!”
敖丙大惊下奋力挣扎,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反应被混天绫捆了个死紧。哪吒冷着脸轻松地将他扛在了肩上,还顺手在他的身上拍了两把:“别乱动。”
有路过的虾兵蟹将瞧见这一幕都惊呆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该不该拦。哪吒扫了他们一眼,转身间踩着风火轮便带着敖丙离去,走前不忘朝他们丢下一句话:“人我带走了,你们去告诉那东海龙王跟他看上的未来姑爷一句,小爷今天来抢亲了!”
“谁要是不服,我在元帅府等着他上门。”
“······”
中坛元帅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将还在筹备婚事的三太子自东海中劫走了,余下一帮小兵各个都傻了眼。
未来姑爷抢了太子说要抢亲,这、这对吗?
当然不对啊,那咋办?
号称海底最聪明的鲨鱼精一拍脑门,对着一旁的螃蟹精道:“要、要不咱们把太子再抢回来?”
“呸!”申公豹照着他的脑门子就是一鞭子:“多、多管闲事、不自量力!等、等、等着收聘礼吧!”
(彩蛋是一点小后续,关于生气的哪吒在床上欺负老婆以及小丙忙着哄吒儿23333)
【花方/夷方】了了青山见 25(上)
Sum:成熟老男人方小宝穿越拯救李相夷大作战,一起探案创建江湖刑堂。结果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穿早了...
本章:“……我可以帮你啊。”(?)
前文传送门→上章 24
【第三卷 血域风起】
25.天假因缘(上)
风华烟雨,花映柳拂,春长不绝,是谓大理。李相夷和乔婉娩的相遇便是在这一座春城。
彼时,他和师兄才从江南一带游历而过,偶遇一户富庶人家举家搬迁遭山匪堵劫,两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后,那户人家恐有后患托他们相护,还以重金聘之,如此双全之法,李相夷和单孤刀欣然接受。
毕竟,出门在外吃穿住行样样愁钱,英雄好汉也得为五斗米折腰。...
Sum:成熟老男人方小宝穿越拯救李相夷大作战,一起探案创建江湖刑堂。结果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穿早了...
本章:“……我可以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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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血域风起】
25.天假因缘(上)
风华烟雨,花映柳拂,春长不绝,是谓大理。李相夷和乔婉娩的相遇便是在这一座春城。
彼时,他和师兄才从江南一带游历而过,偶遇一户富庶人家举家搬迁遭山匪堵劫,两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后,那户人家恐有后患托他们相护,还以重金聘之,如此双全之法,李相夷和单孤刀欣然接受。
毕竟,出门在外吃穿住行样样愁钱,英雄好汉也得为五斗米折腰。李相夷下山近半年,身上盘缠花得几近空底,从前他不知钱财何算,现也懂得了没钱确实路难行。而且,能赚钱又能去见识一下西南,再好不过了。李相夷心想,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同师兄一起送着人一路西行入了西南又进了大理古城。
其实这护送之务一开始只有他应下了,单孤刀没有应,只是跟着他罢了。单孤刀应另有他事要做,这一路都心不在焉,不知在愁想着何事,不时常收到来往的飞鸽传书。护送之务,左右一件小事,他一人足以应付。而且经过这段日子来的历练,又拜某人的连环骗所赐,李相夷江湖经验飞涨,有时候单孤刀不能应对的场面,他一眼就能识破化解。李相夷看出来了,便就不想让他迁就自己。他曾问过,师兄却只是敷衍过去,说是故友之事,李相夷自然相信他,人各有所隐,多问就是自讨没趣,况且师兄又不可能害他,这般想着后就没再问过了。
由此,两人就一齐到了大理。李相夷见识到了盛花不灭的春城,也邂逅了犹胜春花的佳人。
八月正当时,别处暑消夏谢,大理却花开如繁。
那一日,李相夷不知道恰是大理的七夕乞巧节,女儿家们的节日,一大早从客栈院子里练完剑就运起轻功飞身想去街上买新出炉的玫花糖。
今日的街道分外热闹,横通南北巷道上张眼望去皆挂上了盏盏彩灯,采买的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白衣少年步伐翩翩,游走在人群之中,身姿如戏耍留恋人间的小白龙,隐隐就引来了无数女儿家的侧目。
但李相夷却完全不知,他只是拿着糖好奇地左顾右盼,今日的街上好热闹,他是喜玩之人,当是不会错过这份乐趣,于是便走走停停,一下就乱入了更热嚣之地,朱色高楼美酒一坊上高处有一截截雪枝于日光下莹莹,他才疑怎么春日会有落雪,仔细一瞧就见是一个个披红戴绿的女子亮嗓唱歌,山歌涩扭但细听又有别种风味——
山对山来崖对崖
蜜蜂采花深山里来
蜜蜂本为采花死
梁山伯为祝英台……
李相夷虽听不全懂,但也为妙音入迷,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聆听,待到一曲毕悠悠回神,才抬起头就被落下的鲜花砸了满头。
小郎君好生俊俏!
小郎看快别瞧了上来喝一杯咯!
小郎君,看我看我……
大理民风淳朴,女儿家看上心仪的郎君也是直白,孟浪词话同娇声嬉笑齐飞如蝶翩翩绕耳,燥得李相夷耳朵和脸都泛红一片,他这时再不懂自己误作了什么荒唐事就不该了,便连连摆手急匆匆运着婆娑步跑出街巷,而那些女子见他要跑,手上的花就扔得越甚。
一时间,花落似雨,奔时如花卷成浪,白衣少侠脚踏香风看似风流却羞得面红耳赤地在花雨里左右腾移闪躲,慌不择路地冲出花街柳巷后,不小心撞到了拐角处戴着面纱手持干花的女子。
面纱落,花入怀。两人讶然一惊,就此结识。
其实说到底,还是江湖儿女情长的故事太误人,什么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剧情也太失真。天下第一美人美则美矣,如花入眼触心泛波,大抵是人之常态,谁人不会感叹花美,人更胜呢?
李相夷那时是惊到了,也只是惊到,又叹了句罢了。又怎知落到别人嘴里倒成了倾慕之意,师兄这般打趣,肖紫衿也调侃,换了别人也说天造地设,说得他一颗心骄矜自满,自觉相配至极,可反念深思又不知为何要配。
他初见乔婉娩时,是有过一种命中注定般的心动,但这种心动,不是唯一的,甚至在此前就出现过,更不一样的,也更确定的心动。
少年人轻狂风流,一生心动甚多,不止谈情,勿说论爱,或是风花雪月也是道不定。岁月静好尚浅,又怎么会那么快明了。
是那一剑的风流,也是那一眼的笑意……李相夷莫名其妙又想起数月前诓骗自己的人。
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想起就生气,一想起那人笑着诓人就气得想打人。但他自诩不是小气之人,此番斤斤计较也着实不像他,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再遇见时就直截了当地顺从心意去捉了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方多病,好像有点……喜欢阿娩?
或许是我的错觉?李相夷想来想去,觉得是不觉得不是。这人平时看起来不急不缓,做事也有条不紊,偶尔咋呼也只有气到时才露出一二分又极快敛去,很少见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
而听到阿娩出事时,方多病确实是连一点掩饰之举都没做到,急得不顾自身之伤就要马上动身去寻人。
他这样急,倒比过在场每一个阿娩熟识的人……李相夷咂了又咂,忽品出了点让自己不大舒服的味道。
于是李相夷擦着剑,抬头看人时带上了些许冷意,直接把来人吓了一跳,那人张嘴就是:“怎么了,没事找事呢,我惹你了?”
戈壁入夜后温差极大,还起了大风沙暴肆袭更是冻人。他们三人给单孤刀两人递了信约定汇合之地,就一刻不停寻迹直追,一天一夜不歇脚好似恃快追上了,结果被迫因沙暴停了下来,三人无法便在绿洲中寻到了一处小部落暂时休息,待沙暴停息。
方多病推着门进来反身又将门抵好,屋外狂风阵阵吹得门窗吱嘎作响,而这土房在沙暴下墙壁还不时掉下一块土,他甚是怀疑房子极有可能被吹塌,不放心又往门上放了块木桩堵好门,自欺欺人想道:门不坏,屋不塌,放心放心。就拍了拍手起身,拉下包得严实的头巾露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来。
开口朝李相夷说的那句话方多病承认自己的语气不算好,本来他就不是什么不动声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狐狸,发生这么多事已经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再者李相夷又在身边,烦心事中又有了一丁点安心,这导致他那压了许久的少爷小性子便一下没藏住,一怒之下呛了这个人一声。
不过一怒也只是一怒,呛完后对上李相夷愤愤的一双眼,他又忽得开始心虚,摸了摸侧耳坐到炕上从怀里摸出一物,顾左右而言他地开口道:“脱鞋吧。”
“哈?”李相夷愣住了,看向方多病手中的针线眼里全是疑惑不解,“什么?”
“你的鞋不是破了吗?我一路上都看见你倒了三回沙子了。不补的话你穿着沙子走?”方多病想起了堂堂小剑神偷偷倒沙子的狼狈样子,忍着笑拆穿后反问。
李相夷忽得红了耳尖,但是比起羞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后知后觉,又问:“你,要帮我补鞋子?”
“对啊,怎么了?很奇怪吗?”方多病眨了眨眼,他以前什么没帮眼瞎后的李莲花补过,大到上房补瓦,再到补破渔网,小到补那几件麻布衣服,这些早都干得稀松平常了,又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怎么李相夷反应这么大,这是不放心他的手艺?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针线活还挺好的,你大可放心,鞋子给我吧。”
这回换作李相夷觉得奇怪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心道:不奇怪吗?我只见过师娘给师父……他忽得打住不敢再想下去,手快过脑子脱了鞋子,回过神时已经将它递给了方多病。
土屋外风沙黑天,光线昏沉,土屋里上着一盏烛灯,灯花摇曳却意外温馨和暖。
烛光打在方多病的脸上和身上,在他的动作下明明灭灭又投到李相夷的身侧。
李相夷盘腿坐在坑边,手臂放在腿上撑着下巴扭头看方多病,观察这人熟练的手法,发觉不假其言,方多病的针线活确实很好,甚至比他师娘还好上几分,针脚密麻紧实,线布平整规则,补得又快又漂亮。
他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忽然开口道:“方多病,你是不是喜欢阿娩?”
“啊?”方多病手上针一歪差点扎到自己,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胡话?”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李相夷笃定,“你很在乎她。”
……顿时,方多病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感。
他真的很想指着这小子的脑袋大喊,我在乎阿娩姐姐,第一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以后这么放不下拼死拼活救人落个惨兮兮的下场,十年后都这么在乎,何况是十年前情深缘长的现在,万一你又犯浑,本少爷当然不能放你这般!
而且,阿娩姐姐是个好女子,从前我和她要不是因为你,还成不了姐弟呢……我方多病又不是无情之人怎会不理……
肚子里面的话一箩筐,又不能说一句。方多病憋得耳尖冒红,只得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真的?”李相夷凑近方多病,贴在这个人的耳边道,姿势像讲小话一般,“……我可以帮你啊。”
少年嘴里喷出的热气和小话都荒唐又灼人,方多病悄然往后躲了一下,把鞋扔回给李相夷,翻了个白眼:“小屁孩,你懂什么,我说不是就不是!”
李相夷被扔得猝不及防没接住自己的鞋任由它落到地下,不服气地冲着方多病也翻了个白眼:“你心虚!”
“我心虚什么了?”方多病扯出一个笑。
李相夷说:“你就是心虚。”
“我说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看着我,眼神里这么心虚?”
你为什么看着我——我为什么看着你,你……方多病看向李相夷的目光一顿,下一刻像被火烫到一般闪别开来。他笑了笑,笑不见底,眼底藏着极深的自嘲。
方多病说:“你懂什么?”我连自己都搞不懂,你怎么可能懂了。
他说完,踹了自己的鞋逃避般一扯被子没给李相夷留一点,侧躺下用后背对人喊着“睡觉睡觉,隔壁阿飞都睡死了”便不管不顾闭上了眼,只留李相夷一个人兀自走着神。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什么……
李相夷忽得无声笑了一下,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实在不懂,心乱如麻情难解,到底懂什么才对,才通。
少年人总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心,能枯坐一晚上苦想不得其所也不甘愿放弃。
直至屋外风沙声歇,被吹开一缝的窗口洒进第一缕日光,他抬眼看去,就有一轮红日跃出地面,照彻四方,一时壮美至极。
那一刻,李相夷的手已经落到方多病的背上想拍醒这个人让他莫错失此番美景应该共赏才对,但当他看到眼前人安稳的睡容时,恍然一怔最后只是轻轻为人掖好了被角。
算了。
好梦。
TBC
Ps:求求评论!
更了点,最近有点忙,更新慢了点,下半章走到修罗珈巴门剧情了……
【花方】了了青山见 5-6
Sum:成熟老男人方小宝穿越拯救李相夷大作战,一起探案创建江湖刑堂。结果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穿早了……
本章小宝和小付喝酒说心事,花花存在记忆中。探案下章完,马上穿越~
【第一卷——人非草木】
5.苦命鸳鸯
百川院近些年新加了几条规矩,是方多病亲手加上的。由此发散,二代刑探大多养成了两个习惯,一好一坏,好的是,会带徒弟;坏的是,会带着徒弟看徒弟探案。
此时,月上柳梢头,贺府房顶有好几人正在做梁上君子。确切来说,是方多病、笛飞声、付疏狂正在看李多惜做梁上君子。
“不对,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蹲了一刻钟后笛飞声忍不住了,给方多病传音。
方多病虚了他一...
Sum:成熟老男人方小宝穿越拯救李相夷大作战,一起探案创建江湖刑堂。结果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穿早了……
本章小宝和小付喝酒说心事,花花存在记忆中。探案下章完,马上穿越~
【第一卷——人非草木】
5.苦命鸳鸯
百川院近些年新加了几条规矩,是方多病亲手加上的。由此发散,二代刑探大多养成了两个习惯,一好一坏,好的是,会带徒弟;坏的是,会带着徒弟看徒弟探案。
此时,月上柳梢头,贺府房顶有好几人正在做梁上君子。确切来说,是方多病、笛飞声、付疏狂正在看李多惜做梁上君子。
“不对,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蹲了一刻钟后笛飞声忍不住了,给方多病传音。
方多病虚了他一眼,传音:“陪我探案啊。”
“那我们为什么看他。”笛飞声说,“麻烦,我下去把他们都杀了便是。”
“诶诶诶!”方多病急忙拉住了笛飞声,“你急什么呀?看看小朋友做游戏多好玩,你说是吧,小付?”
付疏狂点头:“他闭气术不过关,回去我给他加练。”
方多病:“?……呵。”
他这些朋友够不解风情的,真是受够了,就没一个人觉得此时此刻,不正是我在桥上观景,观景的人看你吗,这都不懂,太没意思了。
方多病无端生了几分闷气,瞪了笛飞声一眼,结果笛飞声根本不理他,扬了下眉还把头扭了回去。
三个人一下子静了好一会儿,直至——“来人了。”付疏狂出声。
方多病往下望去,就见贺二小姐避开护卫,敲响房门摸进了一个人的房间。
方多病挑眉:“居然是她?”
紧接他们就看到李多惜揭开房瓦往里看,看了几眼表情扭成一团,老实地把耳朵贴了过去。
笛飞声嗤笑:“百川院的人武功都这么差吗?”
“啧。”方多病不舒服地啧了下,“你总是说这句话不嫌烦吗?”
“不会。事实而已。”笛飞声道。
方多病吸了口气忍了,他自觉说不过笛飞声,反手就给右边的付疏狂一肘子:“说你们呢,你徒弟听不见,你就不能帮他听吗?”
“我听了。”付疏狂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她说了,她兄长要杀那人,现在劝人赶紧走。”
方多病挑眉,脸上显出意外之色:“她知道?还要阻止?”
“不对?”笛飞声问。
“一般而言的话,对。我曾听闻贺二小姐在江湖上有莲美人的美称,以莲吟怜,怜人怜物,应是个善良的女子。她若从兄长处得知了此等害人秘闻,以其的个性必定会阻止,可是——”方多病顿了顿,发出一声轻笑,“这个时候来告诉的话未免太巧了。其一,她从何知道这位女侠身上有他兄长所想要东西,还预先找上门来;其二,宴会即将开始,所有受邀江湖门派都居住在此,这段时间内若是动手,那便是自毁名声,因此贺长风断断不会动手,而贺小姐找上门来告知一切,与其说善意告知,不如说是另一类的打草惊蛇,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
方多病话音未落,一声长哨警声忽得响起,厉然划破寂静长夜打断了他的推测之言。
原本蹲在屋顶的李多惜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脚尖点瓦瞬间闪身向后,嘭得一地原先他所在的地方已被一剑扫穿青瓦夹石轰飞起来,若非他够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迎面直砍的凌厉剑气,早已被这一剑当胸刺穿。
“贼人休走!”
贺长风从另一头屋顶跃出,迎着李多惜的后退之势一掌灌出,内力皆聚力此间,一掌下有如能掀起的劈山倒海飓风之势,破开风势击向李多惜的后背。
“不好!”付疏狂瞳孔紧缩,就要不管不顾跳下去,方多病看都不看,直接眼急手快地点了他的穴。
“你不能去。”方多病严言道,又转向笛飞声,忽然极甜地唤了声,“阿飞~”
笛飞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这个人又犯什么病刚要骂,就被方多病一掌击飞落到了李多惜的背后,迎上了贺长风的飓风掌。
“方多病,我记你一次!”耳畔传回笛飞声咬牙切齿的嗓音。
方多病掩唇忍下笑,一点都不心虚地回了个“诶,好嘞”,他心道:现在的阿飞真的长进了,这种情况下骂我在都知道要用传音了,真是妙啊。
笛大盟主早就是天下第一,闭关七年武功自然有进,以前他对上十几年前万人册上云云高手如同乐鸡般,一一砍过毫无阻力,而这十几年后的万人册虽说已从青黄不接过渡到了百花俱有的状态,但还是跟当年的水平有极大的区别。面对贺长风的全力一掌,笛飞声出手根本就是杀鸡焉用牛刀,不用出刀,只平平一拳直出,八层的悲飞白杨功力震荡,掌拳相撞轰隆一声飞沙走石,贺长风便一下倒飞出去砸到了远处的砖墙上。
方多病啧了声往那边瞟,从烟尘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嵌在墙上的人形,目光开始有点闪烁了。
“这……这有点点……拆台啊。”他勉强笑笑。浣花宴前夜重伤宴会主人,就偷看之举,要往他们头上扣罪名还只能是梁上君子龌龊之辈,但打伤主人,那可就是实锤的行凶不成恼怒伤人。亏他刚才还说笛飞声有长进,长进的恐怕只是武功,这头脑倒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忘初心。
方多病愁苦地叹出一口气。
“前辈,你——”李多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个袁健康的故友,观其举动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来帮自己的,便很感激地递了个眼神过去,想开口继续说,迎面的剑气就又把他的话扫了回去。
贺二小姐的剑不似她人的美称,并不怜人而是招招杀机四伏,凛冽柔绵犹如蛛网缠伏,一不小心便会被织就剑网绞进其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李多惜躲了几招,招架不住反手拔剑,但才对了几招他就好几次被贺二的剑缠住,手中的剑险些被挑飞。
怎么这么难缠?李多惜暗暗咬牙,侧身避开一剑呼吸急促起来。
“唉。静心凝意,右势上扬,抱元沉气,剑从下出。”
谁的传音?袁前辈!李多惜眼睛一亮,摒弃心里的杂念,后退一步右手悬高半寸持剑下挑而起,锵得一声别开贺二如蛇般的一剑。
有用!
“她右身不稳,攻其弱处,反身躲势,峰回路转。”
李多惜一剑刺向贺二的右肩,被贺二灵巧躲过反持剑身劈向腰身,千钧一发之际,李多惜下腰躲过这一剑,以剑撑地腿画半圆,脚背撞在贺二的后腰上将她扫飞了出去!
贺长风从远处飞身而来接住了贺二,两个人皆被打得狼狈,看起来跟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哥哥……”贺二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啊!”李多惜大惊失色,“我可没有打伤你!”
贺长风脸色阴沉:“两位夜闯我贺府,伤人谋命,是欺我江湖无人吗?”
“你也配以江湖说道?”笛飞声冷笑,他扫视了四周的看到周遭人都生惧退了一步,面具下的唇角冷意更甚。
“好一个贺氏浣花。”笛飞声说,“我改日再来请教。”说罢,点了李多惜的穴,提着小朋友的后颈衣服,运起日促身法如一只玄色大鹏扶摇直上,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待笛飞声走了,方多病又观察了贺府半刻,觉得之前没有根据的猜测好似成竹在胸了,才拎着付疏狂运起婆娑步飞离了贺府。
四人一行,一前一后回到了莲花楼。方多病回到时就见到笛飞声抱着刀站在门外杀气十足,他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不妙气息,下意识把付疏狂一丢向左躲去,恰好闪过笛盟主惊雷般的一刀。
“阿飞,你真打我啊!”方多病一边闪一边叫,“我们不是朋友吗?喂喂喂!你刀划破我衣服了!你给我补吗!”
笛飞声被方多病叫得脑门上青筋直跳,厉声道:“拔剑!”
“我没有剑!你见过哪个农夫有剑吗?剑还不如一把锄头种萝卜来得好呢!”方多病慌不择路地跃上莲花楼顶。
“尔雅呢?”
“七年前留在四顾门当纪念品了!”
笛飞声皱眉:“荒唐。”又追了方多病半刻,终于是泄了火不再想打人了。
“你把你的剑拿回来。”笛飞声收刀,“不拿的话,我去帮你拿。”
方多病眼神微变,唇角的笑都僵了半分,但下一刻又扯出了一个淡淡的打趣般的笑:“哎呀,它都在那里这么久了,就不拿回来跟我受苦了。它是一把好剑,用来挖萝卜就可惜了。”
“方多病,你有事情在瞒着我。”笛飞声沉声。
果然是十几年的朋友,太过了解有时候也不好。方多病在心里叹了口气,逃避似的,开始左右而言他,对着笛飞声招了招手说:“你饿不饿?来我给你做个宵夜吃,这忙了一晚上都饿了吧?诶,小付和小惜呢,去哪了?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回来了吗?”
“门主,我在这里。”
笛飞声和方多病同时扭头,就看见付疏狂和李多惜两个人还被点着穴动不了,像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莲花楼的车轱辘旁,瞪着两双大眼睛很无措地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前辈。
“唔唔!”李多惜奋力动了动,把身上刚睡熟的烦人精给颠醒了,小黄狗懵懵懂懂,喜欢从来不藏着,直接给了这两个人一人一个舔,弄得这对师徒满脸口水,模样貌似比刚才打输了的那一对苦命鸳鸯更狼狈。
付疏狂快忍不住了,头上黑气四溢,咬牙切齿道:“门主,现在我可以把穴全冲开了吗?”
方多病默然,方多病尴尬:“哈哈哈……”
然后用婆娑步瞬移过去一把抱起烦人精,回到莲花楼放狗,又冲进厨房点柴起锅放油,所有动作行云流水眨眼之间就完成了。
“我给你们做宵夜吃!”他心虚地喊道。
6.刻舟之人
所幸,方多病做的饭味道足够“一笑泯恩仇”。
四个大男人忙了一晚上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本来李多惜还在被“啊!袁健康前辈居然是我的前门主!”“那个名字有‘多’跟我很有缘的前门主唉!”“这可是当代的天下第一啊!我的偶像!”这些消息冲激得神思恍惚,待到方多病把菜端上来时一下就全给忘了,只剩下“好吃好吃!”“这个也好听!”“师傅吃!前辈吃!”直接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干饭小狗。
付疏狂比他好点,去洗干净脸后很优雅地坐下,然后飞快地扒饭夹饭,看似不急不慢实则风卷残云。笛飞声不屑和小辈抢东西吃,但享受到了方多病的特别对待——一只卤得酱香的鸭腿,仅此一只,属笛盟主独有,如此做法很好地顺毛了本来就还有点生气的笛飞声,让他连白米饭都多吃了两碗。
方多病笑眯眯地盯着三个人吃完,又让这三个人猜拳洗碗,目睹李多惜被两个前辈用绝世武功——快手欺负忍不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
这些人啊,哪里有什么变啊……方多病心道,他躲开李多惜可怜巴巴的眼神,挥了挥手说,你们自己玩吧。睡觉的话,房间楼上楼下就两个,谁睡床谁打地铺自己分啊,我不管了我浇菜去,说完提着水桶出门了。
今夜的月色朦胧,不似前几日那般清澄,但月轮映云层层如鳞,明日应该是一个无风无雨的好日子。
方多病的心情忽就变得很好,他好多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心头涌动出的热切和暖意催动着压抑已久的情绪,若是年少时他恐怕已经拔剑飞身上楼迎月而舞,剑随心动,好不快活风流。
但也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念罢了。现在的方多病淋着刚冒出芽的菜,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也有另一般的自在。
若是没人来打搅就更好了。他挑眉叹了口气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付疏狂,把水勺放回桶里,拍了拍手调笑道:“怎么大半夜不睡觉,来看风景呢?”
“不是来看风景。”付疏狂顿了顿,“是……是想来找门主。”
付疏狂到底是太年轻,被前辈打趣一句耳根子就红了,人又不善言辞说了个开头就木木站在一边。方多病看不下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说,你回楼里给我拿两张凳子出来,我们一起再赏赏月亮吧。
付疏狂如蒙大赦,赶紧回去捞了两张凳子,出来一看,方多病已经摆好桌子,连酒都酌上两杯了。
“坐吧,年轻人。”方多病笑,“酒后吐真言,酒后说戏言。这回能痛快说了吧。”
付疏狂愣了愣,终还是坐下同方多病喝起酒来。
“门主,我觉得……我好像不太适合当门主。”付疏狂连喝三杯,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我当的没有你好。”
唉。方多病摇摇头,好笑地瞟了一眼他,反问道:“好不好你都已经当了六年了,现在说不觉得迟了吗?况且这个好的标准是如何?像我一样就是好吗,还是像李……我师傅那样,怎么算好呢?可能你觉得好了,别人也不觉得好。所以小付,什么才是好呢?”
“创建四顾门为好,撑起四顾门为好。”付疏狂认真道,“而我什么都没有做,不好。”
“这样呀……”方多病察觉到年轻人的沮丧,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小付,你知道我第一次说要撑起四顾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那是我才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同我师傅说的。”方多病笑了声,眼神悠长地似陷入了回忆,“当然,我还不知道他是我师傅。我跟他说时,也是像现在你我这个样子,看着月亮喝着酒,心中都是无限的豪气,一张口就是少年人的天马行空。那个时候啊我可不会像你一样觉得自己不好,我觉得自己就是最好,只会觉得这个江湖很大,够我龙腾虎跃地去闯出一番天地。然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少年戏言被我师父听在耳里是有多么的好笑。”
方多病顿了顿,道:“那时我是这样的,我给你演一下。”他拿起酒杯,对着月亮敬了一下,模仿着记忆里的自己说:“师傅,你一手创建了百川院四顾门,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怎么样,是不很傻?”
付疏狂默了片刻,摇头认真道:“不傻。门主这是你的志向,你做到了。”
“这不就是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不会觉得你傻,也不会觉得你做的不好。”方多病说,“我比你年长,自然知道现在你在想什么,因为我也曾想过,也迷茫过,但少年人最珍贵的就是在此啊。”
“你看啊,今晚的月亮东升西沉,总有落幕之时,可之后会有太阳升起,天地便焕然一新,万物如此,人也一样。我们这些人像这轮月亮,而你们便是太阳,世人根本说不清楚是月追日,还是日逐月,因为它们本就是应该在该生时生,该落时落,就像这个江湖,熙熙攘攘,永远不缺新的传说和大侠。有新人来,自然会有旧人走,这样江湖才能永远是江湖。”
方多病背了背付疏狂的肩,笑着说:“小朋友,谁的江湖又会是一样的呢?今时不同往日,你拿自己和我比,不是钻牛角尖吗?”
“可是门主,我,”付疏狂眼眶一红,低下头灌了几口酒掩饰自己的神色,“就是做的不够好,当年的三招若不是你功法出岔,不是这般的话我根本赢不了你……我不够格。”
“诶,都是什么陈年老黄历了还提呀?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方多病拍了拍额头,有些头疼,“我又不是输不起。我这个人天赋没你们好,年轻的时候输的可多了,又不像笛飞声和李相夷,他俩基本没输过,但我嘛早就输习惯了。”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付疏狂你以前那个叫天叫地、谁也不服的性格都去哪了?”方多病弹了下付疏狂的额头,皱眉嫌道,“还是以前那个十六七岁的你我看着比较可爱一点,能不能少年意气点,你现在才多少岁啊,我跟你这个年龄差不多的时候,我可嚣张了,以前的天下第一,我说决裂就决裂说作对就作对,现在天下第一,我骂就骂了打就打了,根本不在怕的。你在婆婆妈妈些什么呢?是想叫我回去干活?你想都不要想,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不用再好点了。”
“门主……”
“你别叫我门主。”
付疏狂乖乖改了口:“前辈。”
“就是了吗。”方多病终于真心笑了,“四顾门的那个我早就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自己过得好点吧。”
“前辈,你现在真的过得很好吗?”付疏狂说,“你的功法还——”
方多病打断了他的话,耸肩摊开手:“反正现在也不太用武功,无所谓了。”
闻言,付疏狂马上急了,喊了声“不行!”,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塞进了方多病的手里:“这个,你拿着。”
方多病定睛一看,手上的那物是一个册子,上头分明地写着“太情心诀”四个字。他知道这是付疏狂从丘无涯功法中悟出的独门心法,顿时就觉得自己接了个粘手的烫手山芋。
他的表情有了几分难看,冷声道:“这是干嘛?拿回去。”
付疏狂不动,只道:“前辈,这是我的心法,可以缓解你的走火入魔之症,有用的。”
“我不要。”方多病伸手要递还给他,被付疏狂反手拍回,又再地转手送出又被绕着递了回来……顷刻间,两个人手上化作道道残影过了十几招,最后还是被方多病抓住时机将其推回了付疏狂的怀里。
“前辈,这真的有用的。”
可付疏狂还是不放弃,想要再递给他,吓得方多病运起婆娑步退出好几步,指着那小子,无奈地叹气:“好好站在那里啊,别过来。否则下回我就当山水不相逢,不认识你咯。”
闻言,付疏狂没再动了只是捏着心法,低下头很是沮丧。
见状,方多病知晓他是放弃了又走了回去,拉着人坐下继续喝酒。
他说:“适可而止。我是认真的,我不想要,这个心法我也练不了。”
“为什么?这门功法可以清心去念,由此走火入魔便不存在了。”付疏狂说。
方多病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倒酒仰头喝尽,问:“这门功法不仅可以清心去念,也可以太上忘情吧?你的道终归跟我不同,我自然练不了。”
“不同?”
“是的,不同。”
今夜喝了太多酒,微醺上涌后人的思绪便开始漫无边际,方多病这些年来少有不清醒之时,放怀时多为梦,梦里又透着伤痛,往日里他避之不及,醉酒后倒是坦然了几分。他想起昨夜梦里的人,想起同那人的初遇,就是那么摔到自己的面前,背影带着没由来的熟悉感,一开始他也说不通,为什么会熟悉,甚至意识不到那是个熟悉的背影,但在那个人去了之后,他一遍一遍的在梦里回忆摸索,才终于明白,原来十年前的少时初见,他就是那么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看着那个人来,看着那个人走,背影就这么刻到了心里,再也没有忘却。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连浮上嘴边的话都颠三倒四起来。方多病抬头看着月亮,忽然间就道:“小付,你不知道吧。我曾经有一个挚友,初入江湖时认识的,他是个骗子,但我就是喜欢跟着他。说来也好笑,曾经我还想过和他一起闯荡江湖呢,结果,天不遂人愿了。我本来都把将来规划好了,想和他一起一件件去做。结果呢,他先走了。”
方多病苦笑起来:“我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他很好,天下第一好。所以啊,一开始他们都很担心我,怕他走了之后我也会……但我觉得他们就是多虑了。我方多病那时候才多少岁啊,大好年华怎么会想不开?而且我那朋友把他所有能托付的东西都给我了,我要是不做好,下去了,他得指着鼻子骂死我。其实啊,我觉得我和他是一类人,我的命是我自己,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而他呢也能对曾经的爱人说出,她只属于她自己这类的话,然后啊,不管别人怎么做怎么挽留怎么看待,那个人呀,也只是挑了自己喜欢的结局而已。”
“然后?”付疏狂听得很认真。
“然后,就是现在我这样过着。要不然,怎么说我和他是知己呢?”方多病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说这句话,但不太理解,也在我那个挚友面前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是开玩笑,没有认真。现在想来好像是这样,我想一直往前走,他想后退,我们短暂相逢过,最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选择,继续走向不同的路程,这何尝不是一种逆旅呢?”
付疏狂好似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问:“所以前辈,你不修这个功法是不想忘了他?”
“对。”方多病没有隐瞒,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太情心决,太上忘情,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做不到。”
“可是,你那个挚友不是已经走了很多年吗?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过下去。”付疏狂说。
方多病没有再笑,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我过得真的是我所想的很好了。这样吧,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小付,你知道刻舟求剑的故事吗?”
“知道。”
“我就是那个刻舟求剑的人。”
“嗯?”
“想不通吧?”方多病挑眉一笑,“想不通就对了,你该睡觉了。明天还得陪你徒弟去查案,好好睡吧。”
“我……”付疏狂忽然感受到一股眩晕感从脚底涌了上二来,拉扯着他向黑甜的梦乡坠去,他眼前一黑,身体软下就睡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臭小子,功夫长进了不少,这迷药居然这么久才生效。方多病腹诽,劳心劳力地把人拖回莲花楼甩到床上,长舒出一口气,从米缸里掏出最后一壶酒施施然出了楼,又坐回了之前的地方对着一轮月自酌自赏。
刻舟求剑之人。小朋友想不明白,果然是经历的太少了。方多病心叹。
世人都觉刻舟求剑之人痴傻,剑掉下了江水,江水滔滔一去不返,又回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找到?可又有多少人会明白,那些寻剑的人满怀希望地回到原地想找寻珍惜之物,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痴傻。
那些人只是太想了,他们想念到可以一直站在船边徘徊,在江旁徘徊,日日复日日,他们明白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但还是不会离去。刻舟求剑是故地重游,更是了以思念。
莫笑众生痴,更有痴似其间者。方多病心道,仰头喝尽壶中的酒。
今夜的月色的确不比当年。
TBC
Ps:继续求求评论。又写得太长了……讲了点心境和往事,摆了一个设定,希望能够讲得明白一点!谢谢喜欢!
【花方/笛方】揣崽
古abo题材,揣崽文学
个人xp,喜欢娇娇小宝,就喜欢小宝被宠,不喜勿入
世人皆知天机堂少主,方家大少爷是个极品坤泽,求娶之人数不胜数,而正是因为坤泽稀少,所以朝廷允许一个坤泽可以嫁给多个乾元,因此也有不少人动了些歪心思。
直到方多病嫁给了李莲花和笛飞声,那些乾元才算是消停了些,毕竟,李莲花便是当年的天下第一李相夷,即便是如今隐于世,实力也不容小觑,那笛飞声便更不必说了,实力能和李相夷相提并论的大魔头更是无人敢惹。
方多病怀孕确确实实是个意外,他刚过了十九岁生辰那日,晚上与两人实在过于荒唐,也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就这样措不及防的揣上了崽。
方多病自小便体弱,如今长大了习武,虽说身体...
古abo题材,揣崽文学
个人xp,喜欢娇娇小宝,就喜欢小宝被宠,不喜勿入
世人皆知天机堂少主,方家大少爷是个极品坤泽,求娶之人数不胜数,而正是因为坤泽稀少,所以朝廷允许一个坤泽可以嫁给多个乾元,因此也有不少人动了些歪心思。
直到方多病嫁给了李莲花和笛飞声,那些乾元才算是消停了些,毕竟,李莲花便是当年的天下第一李相夷,即便是如今隐于世,实力也不容小觑,那笛飞声便更不必说了,实力能和李相夷相提并论的大魔头更是无人敢惹。
方多病怀孕确确实实是个意外,他刚过了十九岁生辰那日,晚上与两人实在过于荒唐,也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就这样措不及防的揣上了崽。
方多病自小便体弱,如今长大了习武,虽说身体康健不少,但底子毕竟是比常人差一些的,且他年纪还小,不着急要孩子。
可眼下有了孩子,自然也不能不要,打了孩子对方多病的身体也是有极大的伤害的。
前三个月胎像不稳,李莲花将莲花楼停在林间,打算在这里常驻些时日,先给方多病养着身体。
“方小宝!你再跟着狐狸精乱跑,以后就别想着什么闯荡江湖了!”
昨日下了场雨,这天也凉了下来,可偏偏方多病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处于特殊时期,带着狐狸精在林子里又是摘蘑菇,又是够果子的。
方多病也不说话,眼神悄悄的往坐在一旁的笛飞声身上飘。
“你看笛盟主也没用,这话我只说一次,再犯就老老实实去金鸳盟养胎。”
李莲花很少这样训斥方多病,只不过今日他怕极了,山林里情况难辨,保不齐有什么豺狼虎豹,雨后路滑,万一再摔出一个什么好歹又该怎么办。
“养胎!养胎!你就知道养胎!我不想喝药,也不想天天坐在莲花楼里。”方多病突如其来的情绪惹的李莲花一阵心疼。
他的小宝,幼时不良于行,日日只能坐在那轮椅之上,后来吃了好些苦才养回来,小少爷活泼好动大抵是和这样的经历有不少关系的。
一时之间,莲花楼里诡异的寂静下来。
笛飞声自开窍以来,对方多病便是十分纵容了,成亲之后更甚,更不要说现在方多病还怀了身孕。
虽说有时还跟方多病斗斗嘴,但也都跟逗小孩儿玩似的,惹了人生气还要好声好气的哄,他性子又直,好话也不会说,只买了好些吃的玩的哄,眼下莲花楼都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他本来对孩子的事就不太感兴趣,纯粹是顾着方多病的身体才跟着李莲花拘着方多病,如今看着方多病动气,伸手就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坐着。
以往方多病撒娇的时候就喜欢这般坐在他腿上,两人面对着面,笛飞声往往先忍不住去亲亲小少爷的圆眼,然后收获一只在他颈间乱蹭的小狗。
这会儿方多病乖乖的自己把头靠过去,下巴搁在笛飞声肩上,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样。
他也不想吵架的,可是,他总觉得李莲花对孩子的爱都已经超过他了。
虽然说出来很丢人,但是方多病的确是吃醋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聪明如他,怎么不知晓方多病的意思。
他对孩子倒是没有多少感觉,只不过这孩子是长在方多病身体里的,坤泽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若是直接流了,对方多病的身体更是一个重创,归根结底,他还是担心方多病的身体,而非这个暂且未成形的孩子。
李莲花绕到笛飞声身后,看着眼眶红红,还闷声流着泪的方小宝,心里更软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凶我们的小宝。不过我约束你并不是为了孩子,坤泽生子不易,你身子又弱,更何况你还小,本就不急于一时,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以后再要好不好。”
他思虑了一番,小宝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了母亲也算不上好,若是打胎,好好养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听完他一番话,方多病却哭的更厉害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说话呜呜咽咽的,“我没有不要他……呜~”
笛飞声双手抱住他,一只手还在他背后轻拍着,“别哭了,想要便留着,日后我随身护着你,定然让他安然无恙的降世。”
“李莲花,你也抱抱我。”
在笛飞声怀里哭够了的方多病伸着手要李莲花抱。
到了李莲花怀里也不说话,红肿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怎么看怎么惹人可怜又可爱的。
“罢了罢了,我们方大少爷武功盖世,是我小看你了,该打。”
“切—你个老狐狸坏死了。”
“好好好,我是坏狐狸,明日我和阿飞带小狐狸出去玩可好?”
“勉勉强强吧。”
【花方】珍重好花天 - 四
疏雨洗遗剑番外。小宝小花东海后的十年。有一定三人组友情向成分。
笛飞声赶到莲花楼的时候是清晨,方多病的高热已经褪下,只是依然没有醒,探脉除了脉象有些紊乱,倒也看不出什么太大东西,所以笛飞声觉得李莲花是关心则乱,才大半夜的传信让他赶过来。
李莲花坐了一夜,神色有些疲倦,但比身体更遭折磨的心。他抱着方小宝坐了一整夜,听他唤了一夜娘亲,有时也叫李莲花,隐约带着泣音,听得他心如刀割。虽然他曾经历的那个上辈子如今已不会再发生,但无论是否发生,有没有记忆,只要方多病还记得,他告诉了李莲花,李莲花就也会记得。哪怕他自己没有那些经历,但他知道那就是自己,那样的他自己造就了如今的方小宝,才有......
疏雨洗遗剑番外。小宝小花东海后的十年。有一定三人组友情向成分。
笛飞声赶到莲花楼的时候是清晨,方多病的高热已经褪下,只是依然没有醒,探脉除了脉象有些紊乱,倒也看不出什么太大东西,所以笛飞声觉得李莲花是关心则乱,才大半夜的传信让他赶过来。
李莲花坐了一夜,神色有些疲倦,但比身体更遭折磨的心。他抱着方小宝坐了一整夜,听他唤了一夜娘亲,有时也叫李莲花,隐约带着泣音,听得他心如刀割。虽然他曾经历的那个上辈子如今已不会再发生,但无论是否发生,有没有记忆,只要方多病还记得,他告诉了李莲花,李莲花就也会记得。哪怕他自己没有那些经历,但他知道那就是自己,那样的他自己造就了如今的方小宝,才有了现在的他,记不记得、有没有经历都不会改变如今的现实,他自己欠下的债和情,他就要认。他曾经让方小宝多么忧虑伤心,如今他就要原样忧虑伤心回来,大约都是报应。
然而他此刻不仅忧虑伤心,还越来越恐惧。不是因为他看话本里的苦命角色在病重时唤了一夜娘亲后就死了,他担心方多病如今也会这样,是因为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方多病曾经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了未来,做出了改变,于是能被看见的未来便不再是未来。但他做出的改变有没有代价?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可能没有代价吗?两次跌落悬崖的代价足够了吗?如果不够,那些不可名状的神佛或者天命还想要拿走什么?
但是,我才是因此活下来的人。李莲花默默想,如果真的有报应,也请报应在我身上。
他想到这里,突然止住,又在心里更正:……至少不应该只报应在方小宝一个人身上。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对笛飞声解释。他只是说:“他病得太蹊跷,昨夜突然高热不醒,连扬州慢也没有用……探不出问题才真正有问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关心则乱,但我真的感觉很不对。”
笛飞声听见扬州慢没有用时,神色微肃,沉默片刻问,“你想怎么做?”
“去普度寺。”李莲花没有犹豫道。
笛飞声看了看外头的四匹马,皱眉道:“你叫我来,就是给你赶车的?”
李莲花说:“我很着急。”
他语气很平淡,听不出着急的样子,但笛飞声却仿佛听出了什么,再次沉默,真的不再多说,走到外面去驾车。他也略微觉得方多病的状态不太对劲,而且他明白了李莲花叫他来的另一个用意:普度寺离百川院太近了,而如果事情真的很糟糕,那么他们不知道要在普度寺停留多久,也就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与百川院相关的意外和麻烦。李莲花虽然不怕百川院的任何人,但他怕麻烦,而且他如今根本没有心情去处理麻烦。
所以,如果真的有麻烦,他叫笛飞声来的的意思便是,笛飞声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然而,笛飞声心中微沉,想: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问题。
莲花楼经停的地方离普度寺不算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去普度寺的路上,只不过李莲花复诊之心不是很迫切,他们才一路磨蹭,走走停停。
结果现在必须得去了。
笛飞声隔着门板驾车,李莲花在楼中也悄无声息,两人一路沉默地把莲花楼驶到了山脚下,只用了不到一日。一路上山也走得是少有人行的小路,没有碰上百川院的人。
至少,在路上没有碰见。只是进寺之后,笛飞声在跟随李莲花步入禅房前,脚步顿了顿。
他在院落走廊尽头,暼见一抹淡紫色的衣角。
然而他也只是脚步顿了顿,便平静地继续前行,踏进禅房中,将门在身后关上。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影才从角落中走出来。
……石水注视着无了大师的禅房,神色非常复杂。
她出现在这里单纯是一个巧合。东海之后,每年冬日她都会来普度寺供长明灯,一直到来年春日,每一盏灯写的都是李相夷的名字。这件事不止她做,她知道的许多人都在做,她遇到过乔婉娩数次,白江鹭得空也会与她同来,甚至她知道,连云彼丘都会来——虽说她不认为此生她会原谅他。当年他们查到了云彼丘做的事,白江鹭追去东海岸,将他一剑穿胸后押回百川院,他看起来的确是极端悔恨,以至于了无生意,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不断恳求他们继续代他在东海找下去。后来他们查清了全程,确认他的确并非有心要害门主,且蛊惑他做下此事的角丽谯已经死了,看痕迹还是笛飞声杀的,联想方多病曾说笛飞声绝不会对李相夷下死手,他们只能猜测,这是角丽谯私自做下的,最后被方多病或者笛飞声发现了,而后方多病才会知道下毒的是云彼丘,才会来提醒他们。
但那时再知道一切,也早已经迟了。纪汉佛最终也未降罪于他,笛飞声未死,便是威胁仍在,百川院风雨飘摇,在这时失去一个院主,不如让他戴罪立功。他虽然自苦自困于院中,断绝交游,从未再踏离这座山一步,但错了便是错了,若门主已死,死去的也已经死了。
然而此刻,石水却僵硬地立在普度寺的庭院中,寒风拂过光秃秃的枝头,也拂过她的皮肤,她心头升起的却不是冷意,而是令人头晕目眩的震惊。
她看见两个人走进了这方庭院,其中那青色的人影抱着一个裹在狐裘中的人,头上簪一支很素的木簪,此人她认不出是谁,他怀里那人半边脸埋在他颈间,石水也没有认出来,但她却认得出这人腰间的佩剑是方多病的尔雅。至于跟在他们身后那个背着把刀的黑衣人,以往石水或许认不出来,但现在她完全能一眼认出来——不久之前,百川院还在同他商谈合约,他们放走三王和四象青尊,则金鸳盟当年和四顾门的五年休战协议便再续五年。否则,只要他和李相夷的五年约定一过,他便会率人打上一百八十八牢。
“这是因为方多病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尊敬李相夷。”他当时说,“虽然当年是四顾门先毁约,然而事发有因,是有人背后作祟,那些人中也有我金鸳盟之人,因此我不再追究,也依然守约。我和李相夷说好五年,就是五年。但既然三王不曾杀你们四顾门二门主,若你们不愿放人,五年一到,我们再来战过便是。”
这人是笛飞声。
然而,时隔不过数日,笛飞声出现在无了大师的禅房里,另一个人配的是方多病的剑,很容易猜到那人抱着的很可能就是方多病。这让她略微有些忧心,然而却又另一件事情,让她过于震惊,以至于注意不到自己的忧心。
那道青色的人影,虽然面貌不像,装扮不像,连身形都不太像,但石水同样一眼就直觉……那可能是李相夷。
因为他稳却疾的身法,因为他神色中的一些东西,因为他的那种气度……很难有人,不,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模仿得出李相夷的气度。
她有三年没有见过门主了,三年很长,但也没有那么长。不足以让她遗忘。
她确认那就是门主,是她曾追随的人,也是她过往的友人。她因此想要喜极而泣。
但她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没有奔上山顶将自己的发现广而告之。因为她忧虑仍在,她有些担心她另一个朋友的状况,也因为这情形太微妙了,她有些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具体应该怎么做。
所以她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又回到了供灯的佛堂,在千百盏明灯前重新跪坐而下,闭上眼睛。直到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冷月升上树梢,她突然心生警兆,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没有听见一丝声音,说明那人无论武功还是轻功都远胜于她。
但她只是睁开眼,有一瞬紧张,手指抚上剑柄,却也没有其他动作。虽然她空门大开,但她知道,这个人不屑于偷袭。
那人说:“如果你要独自一人在这里和我动手,我会称赞你的勇气,虽然这是很愚蠢的勇气。”
石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去,看见了不久前那戴着面具踏进无了大师禅房的黑衣人。
看见了笛飞声。
石水看着他,说:“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我一定会与你一战。只不过,不是现在。”
笛飞声的确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平淡道,“所以你应该清楚,现在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你没有看见我。”
“我已经看见你了。”石水说。
笛飞声道,“那便装作你不知道我是谁。”
“终究是装的。”石水道。
“就算要蒙上眼睛或者刺瞎双眼,你也必须不知道。”笛飞声平静说,“否则来日我率人踏平你百川院,纵然李相夷复生,他也不会阻止我。”
他说得平静,但这句话足以让百川院的所有人动容。况且,如果石水先前看到的那人真的是李相夷,那么她相信笛飞声此刻说的这句话绝对真实。所以她只是沉默,问:“方公子出事了,所以前些日子才是你来和我们谈?”
笛飞声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石头又问:“他出什么事了?”
笛飞声说:“若是知道他出的是什么事,也不会带他来这里。”
石水再度沉默下去,这次神色间难掩忧虑。而后她又问:“很严重?”
“不知道。”笛飞声依然说。他冷淡得好像方多病不是他的朋友,但石水知道他大概的确还是关心的,因为笛飞声说过的每一句话向来都会落在实处,若他不关心,他不会说出踏平百川院这样重的威胁。
石水于是心中忧虑更深,继续问:“无了大师说了什么?”
“病在心神。”笛飞声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已在施针了。”
石水不知该说什么了。如果从心而行,她会想要去看看,毕竟方多病不仅仅是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朋友,也是她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但如果她要去,她就也必须见到门主。她自然想要见,但问题是,她不知道李相夷想不想见她。
或许是不想见的。否则为什么,他带着方多病来到普度寺,却有笛飞声随行?山顶就是百川院,有什么让他愿意同意,让笛飞声也冒这样的风险来到里百川院这么近的地方?四顾门曾经是他的家,他在防备什么?
石水能隐约地猜到他在防备什么,就好像她能感觉到李相夷或许并不想见到她。以门主的胸襟,纵然云彼丘曾对他下毒,但既然他没有来亲手杀了他,就说明他没有在记恨什么。若他甚至没有记恨云彼丘,那就更不可能记恨其他人,所以他的不见,并非他对他们存有愤恨或者怨意。
石水想,他的不见,或许只是相见争如不见。
她于是只苦涩地笑了笑,对笛飞声抱拳行礼。
“我今日,没有见过你们。”她说。
她同笛飞声擦肩而过,走出佛堂。
不过,话说回来,笛飞声描述方多病“病在心神”,还是太过简略了一些,因为这确实不完全算是病。
更多是劫。
“他说他修行之初有过一次退病劫,应该的确是发生过。”无了和尚说道,“如今他重新修行,大约也就是重新历劫。当年你第一次带他来,我观他便很有佛缘,至少比李施主你更有慧根,只是他那时与尘世牵绊已经太深,令人遗憾。然而如今一看,果然还是很有缘法。”
“他是我的徒弟,你就不要想了。”李莲花果断道,“至于佛缘——若这缘分要让他吃这么大的苦,不如不要。”
“他的苦难之多,是因为他的心性太好。如同你当年在这禅房中见禅语,便一念清净,这在佛门之中称作开悟,是多年浑沌积累,一朝于巨变中明悟。虽然你是否真正悟到了什么,老衲无法评价,但你的心念心性,的确是已经定下了。他有这退病一劫,与你其实是相似的。”无了大师道,“但这一劫本不该如此艰巨,因为六道有情众生,总有缺漏,总有极限,苦难愈艰巨,说明的只是他忍耐苦难的能力越强大……换而言之,若他曾受过的痛苦小一些,或者他的执着轻一些,他的开悟,不应该这么痛苦。”
李莲花因此沉默。无了和尚对于方多病经历过什么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他想着方多病曾经的那些经历,想着他甚至死过一次,几乎可以说两次,便感到十分寒冷。当年十岁的方多病想要习武,已经吃遍苦头站起来,熬过了一次。如今他想要再度修行,他便要将毕生苦难重新再经历一遍吗?他还要再历第三次死劫吗?
“……我不相信这是普遍情况。”李莲花慢慢说,“不是所有人修行都得经历这么一遭。”
“的确不是。”无了和尚赞同道,“我先前说要看心性,其实也要看天赋。”
“什么天赋?”李莲花不太相信,“他自幼体弱多病,虽然习武天赋确实不错,但那也是后来的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无了和尚道,“他先天不足,幼年体弱,便是劳筋骨,去病之劫,便是苦心智。修行之初的那场病,本就是一道难关,是内力贯通经脉,大生大死之时,在此前身体所受伤病若有后遗之症,都会在此刻涌现,冲破即生,不然便死。寻常人身体健康,习武年岁若早,本就没有什么隐患可言,病一场自然也算不上劫。然方施主幼时多病,冲破这道关对于十来岁的幼童而言,便已算艰难,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因此后来他的天赋才会十分不错,如今他要再度此关……不说二十年多年来他生过多少病、受过多少伤,就只是当年你中了碧茶之时,他那身伤,如今这一劫他便不好过。”
李莲花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方多病,沉默不语。
无了和尚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升起些微不忍,暗念佛号。
李莲花突然说:“我不相信。”
无了和尚怜悯道:“事已至此,生死一念,只在他自己。”
“若是我在这种境地里,也许我会死。”李莲花只是很冷静地说,“我是从最高处走下来的,我不曾学习如何强大,我学习如何弱小,弱小便是众生,众生便有生老病死。生时不必急于求成地去死,但若死日至了,也不过是瓜熟蒂落,时候到了而已。”
“方小宝不是我这样的人。他从尚未出生的时候,就在生死之间挣扎。他曾经甚至不能走路,但他想要活着,想要习武,便真的一直活了下去,修习剑法,直到他能站到我面前。他可以从悬崖上跳下来,因为想要活着,就真的活了下去。他是很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去死。”
“所以如今他也不会轻易死。”李莲花很坚定地说,口吻中甚至有一种轻蔑,“劫难又如何?不过一剑斩之。”
这一回,沉默的人变成无了和尚。
“方施主……心念纯净。”无了和尚最终说,“纯净就是强大。这一点,他像你曾经。”
“我曾经是因为狂妄。”李莲花说,“他比我更好。”
无了和尚叹息,双手合十道,“我可以施针,为他稳固心神……但愿如你所说,他足够坚强。”
李莲花相信他足够坚强,但他不感激那些苦难。如果可能,他更希望方多病永远是天机山庄养出来的小少爷,永远不必如此坚强。
然而,此时此刻,方多病正在梦中,不觉得自己在历什么劫。
但他确实隐约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梦回很小的时候,刚有记忆时,他最早知道的几个概念中就有病痛。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养成习惯,只要一难过了,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难过,他都想要喊娘,无论他娘是不是在他身边——仿佛叫了就会更好受一点。
而没有生病的时候,他也很难独立行走——呃,这好像是李莲花曾经说来气他的话,但曾几何时这真的是事实,字面意思的事实。他双腿无力,难以下地,哪怕练习挥剑,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所以他的舅舅单孤刀对他这般无用一度很是不喜,指导他时,也很是严厉。
然而方多病身在梦中,他隐约知道这不是他舅舅,是他亲爹,而且还是个人渣。所以不喜就不喜,本少爷我还不喜欢你呢,四顾门二门主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李相夷。
后来他就见到了李相夷。
李相夷给了他一把木剑,说练好百招基础剑式,就来找我拜师。
方多病接下了木剑,就知道他要走,只会留下一个背影。方多病很不喜欢看他的背影,几乎有些害怕看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站了起来,扑上前去,抓住了李相夷的衣摆。
李相夷也没料到这一招,有些懵了,而且他一颗糖才放进嘴里,就低头和这小孩面面相觑,还有些尴尬,只得说:“……你会走路啊?”
方多病在心里气的不行,想说本少爷我当然会走路,李莲花说我不会独立行走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说!但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他不应该对偶像无理取闹,只好冒充乖巧,摇了摇头。
李相夷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四周左右,他师兄走了,这片小树林里也没有其他人,他只好把小孩抱起来,又放回轮椅上。
“好好练。”他假装严厉地说,“不然不要你。听见没?”
谁听你的。方多病边点头边满不在乎地想,扬州慢也教了,相夷太剑也教了,你还能不认的吗?
这就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李相夷。后来时光如长河般滔滔而逝,他再见到的已经是李莲花,故意摔在他桌边的李莲花。
李莲花还没有开始忽悠,他就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反正打吧。然后他看见李莲花偷偷往茶壶下料,也没有阻止,任他下着,任他和妙手空空一起逃跑。
没关系,他想,反正我总能追上他。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追上他,追进那座莲花楼。他和李莲花一起喝酒,讲自己如何如何成为的李相夷的徒弟,这一回他没忽略李莲花语气中混杂着感慨和啼笑皆非的微妙情绪。接着他开始了和李莲花的斗智斗勇,李莲花回回想把他扔出去,他回回见招拆招,偶尔没拆成功,也能再找回去。最后李莲花对这个师兄的外甥无可奈何,在一品坟中说,算了,反正也甩不掉你了。
再后来他们遇见了阿飞。阿飞是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虽然不以吃小孩为乐,但他竟然会方多病这个小辈较真,拿他威胁李莲花。然而不管梦里梦外,他还真就一直都打不过这个大魔头,还是要李莲花来救他。于是很快他又练上了扬州慢,李莲花看着他,依然像十年前那样说了一句话:“好好练。”
练就练。方多病气鼓鼓地回他。
李莲花仿佛没想到他这么听话,还楞了一下,但很快感到十分欣慰,不需要再多费口舌劝服他了。方多病于是跟着李莲花去了元宝山庄,在他蹦出“独立行走”几个字时也依然没有被他气走,只是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小姨,依然被绑走了。等他再逃出天机堂,已经是乔女侠的婚礼,他看着李莲花淡然平和地祝肖紫衿新婚,便一阵心头火起,忍不住就要出言骂几句。接着出门上台比武,还要被自大狂、大魔头找来的人针对试探。
气死了。笛飞声你给我等着,本少爷早晚有一天要让你后悔。他想。
结果笛飞声紧接着就绑走了乔女侠。一屋子人追了出去,只有李莲花唇边有血,身形摇晃,还留在原地。方多病也不管他们,扶着李莲花坐下,一指便点在他胸前,将扬州慢内力传进他身体里。
李莲花被内力激得呛咳,看向他的目光却非常诧异,不知道方多病怎么无师自通地知晓这样有用,又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神色有些惊疑不定,身体却已经有些难以支撑,才闭上眼勉强适应内力流转于经脉,很快便昏沉过去。再睁眼时,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若非那来自方小宝的内力还在他经脉中,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他昏迷前的幻觉。
他因此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方小宝,让他庆幸的是,方小宝就好像真的只是无师自通,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他熬了药,回了莲花楼还在他不在时包揽了做饭。李莲花那时才从自己的墓碑前回来,推开门却不是冷冷清清的破楼,而是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他突然想,原来他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已经冷眼看淡了一切,再如何都捂不热。
只是一桌饭菜,他的心似乎就隐隐被热气熏蒸,变得温暖了。
可他心里清楚,这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只是饮鸩止渴。然而渴了十年,哪怕是一杯毒酒,他也想要饮一饮。
所以他最终还是拿出了酒壶,为自己和方小宝都倒上了酒。
他知道这不会改变什么。
可他还是倒了。
“敬新朋友。”他说,“最好的朋友。”
从此以后,方多病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他却永远做不成任何人最好的朋友。他总是不合时宜的,无论来去,因为他快死了。没有任何好人,会在快要死的时候,还和人做最好的朋友。
那时他想,如果方小宝来得再早一些……哪怕再早三年,就好了。
但方小宝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无论他怎么想,方小宝待他永远是那样的,真诚,全无保留。江湖上盛传他杀了单孤刀时,方小宝一反常态没有暴起骂人,李莲花反而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方多病只说,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如今四顾门才用着他的名头重建,这就开始过河拆桥,那帮人最好不要再敢走夜路。
李莲花哭笑不得。
紧接着他们去了香山,又去了石狩村。方多病不再试探李莲花,毕竟他早已知道他就是李相夷,他甚至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李莲花身份暴露,吐血倒地的时候,他不再和他置气,只是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收好了他的刎颈,把他好好地背了起来。他们还没有走到莲花楼,李莲花就微微恢复了意识,发觉自己在方多病背上,有些无从预料的不知所措,最后无奈地笑了一下。
“不生气吗?”他轻轻问。
“生气。”方多病回他,“碧茶之毒这样要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莲花无法回答,只好沉默。他沉默着沉默着,在方多病背上又生出困意,他步伐平稳,更催人入眠,于是李莲花很快又睡过去了。
他睡了整整三日,不知道有没有做梦,但方多病醒了三日,却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有时候能记得这件事,有时候不记得,所以他对自己很满意,又很不满意。满意在于他从头到尾都好好地保护好了这朵小花,没有和他生那些闲气,没有怀疑他,没有放着他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莲花楼,没有让他再独自苦熬过任何一个毒发,更没有把他关在柴房——他挑了最好的一间客房,提前准备了炭盆和厚厚的棉被,又自己守了一夜,催动扬州慢压毒。而不满意的地方在于,他隐约记起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越发悲伤,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终总是救不了李莲花。
哪怕在梦里,他都救不了李莲花。
他每每想到,都要咬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贼老天,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他没能阻止李莲花献出忘川花,最终很难阻止李莲花独自离开。他阻止了几回,可是李莲花一心想独自离开,他想要一边寻碧茶之解,一边看住他,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李莲花被他关在莲花楼里时,也没有气恼愤怒失望,他只是很悲伤,然后叹息。
“我也很想活下去。”他对方多病说,“十年里,我从未像如今这样想活下去,只是……我活不下去了。”
方多病倔强道:“我不相信。”
李莲花看着他,突然说:“方小宝,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希望你过得好……在我不能活下去的那个世界里也过得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太苛刻了,但我没有办法,我能给你的,已经都给你了。”
他交付了人生中最后一次信任,最后一次友谊,最后一次心动,他给了方小宝独门心法和绝学,甚至命都可以给他……可是他已经快没命了。
他已经给不出他没有的东西。
“如果这还不够,”李莲花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只是模糊地能看见他在哪里,伸手想摸他的脸,却摸到了眼尾,仿佛要为他拭泪,“那不是你的错。”
方多病抓住了他的手。
“这的确不够。”他哽咽说,“但也不是你的错。”
“放我走吧。”李莲花说,“过去的一切,已经都过去了。”
“不行。”方多病固执地重复。
“你放我走,才能再次找到我。就算不放我走,”李莲花叹息,“你也该走了。你不离开,怎么救我?”
方多病看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按住额角,心中生出一种刻骨的恐惧。
他喃喃问:“你是真的吗?……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你还记得我,你喜欢我,你能救我,已经救了我。”李莲花温柔地说,“我为什么不是真的呢?”
他话音未落,在方多病眼前,世界已经悄然碎裂了。他睁开眼睛,面前是破旧的寺庙,高大却褪色的佛像。
他想起了一切。
TBC.
今天莲花楼音乐会看得我好想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三人组呜呜呜呜呜,他们唱山外真的唱哭我,我看剧都没哭,只有听山外和江湖之上,是我在这坑里唯二哭了的地方
感觉这个音乐会结束,这个剧真正收官了,真的告别了55555555
[花方/笛方]来日方长(8)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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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你不是说坏的是我的名声么?我看怎么完全不是啊!”方多病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些恼怒。
天机山庄那场大闹,如今已弄的人尽皆知,若是他们说的靠谱还好,但流言这种东西,过了三个人就差不多换一个版本了。
当时在天机山庄围观的人不少,所以现在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版本传的可多了。
“听说了么,原来剑神李相夷不娶乔女侠,是与一个少年早早互...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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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你不是说坏的是我的名声么?我看怎么完全不是啊!”方多病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些恼怒。
天机山庄那场大闹,如今已弄的人尽皆知,若是他们说的靠谱还好,但流言这种东西,过了三个人就差不多换一个版本了。
当时在天机山庄围观的人不少,所以现在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版本传的可多了。
“听说了么,原来剑神李相夷不娶乔女侠,是与一个少年早早互许终身!”
“我怎么听说,那少年乃是南海阿飞的小师弟叫袁什么的,李门主其实是夺人所爱!”
“什么南海阿飞,听都没听过,相夷太剑还需要夺人所爱?其实是两人早生情愫,那南海阿飞纠缠少年,被李门主英雄救美!”
“明明是在床上被人捉奸,我表哥亲眼所见!”
“我师叔明明说是三个人一起,因床笫之事闹的不甚愉快,而大打出手!”
一个个越说越离谱,不过方多病和笛飞声都是编造的名字,无人知晓,所以这里面最大的受害者就只有一个李相夷了。
见过李相夷的人不少,但也没有多到在这种地方也有人能认出他来,只是因他名声赫赫,江湖里少有人不知晓的,所以只要半只脚踩在江湖里的,都想讨论一下,发表意见。
尤其是这些风流韵事,谁不爱听。
但总归是有人不爱听的,比如李相夷,他实在听不下去这些越听越夸张的话,直接自己强制换人了。
李相夷以为,即便十年后的自己再如何无耻放浪,听到这些话,也会羞耻,往后该有所收敛。
然而他却错估了李莲花,一点点名声罢了,他往后都改头换面,名字都改了,李相夷名声如何,与他何干?
但他自己还是温声安抚方多病道,“只是一点点流言蜚语,我年轻时,从不在意这些虚名,江湖上的人想说便说,过不了多久,他们自会忘却。”
方多病看他这光风霁月的模样,被成功忽悠住便也不再纠结。
一旁的笛飞声只是嗤笑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三人这次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找到观音垂泪,反正也是他们都去过的老地方了,区别无非就是护陵阵法要比十年后更无瑕难破一些。
但好歹有多愁公子在,方多病这三年机关阵法上的造诣又明显提升不少,所以这护阵也就为难了他不过半个时辰。
待方多病破阵以后,三人进去顺利拿到了观音垂泪,与之一起的还有罗摩鼎。
他们在万圣道处见过此鼎,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马前卒,如今三人提前十年拿到比物,也不知如今的万圣道有没有能力时时盯着他们。
这罗摩鼎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坚硬无比,的确无法用外力强行打开,难怪万圣道还要搜集罗摩冰片方能开启。
“此物还是放在方小宝你这里比较稳妥。”李莲花将鼎交给方多病。
他和笛飞声身边都有叛徒,拿着太容易打草惊蛇。况且如今他们破了一品坟的阵法,此处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罗摩鼎必定会成为他们争抢的对象。
方多病点点头,将那鼎收了起来,想到笛飞声要去天机山庄送观音垂泪,又道,“我同阿飞一起回去吧,天机山庄内有不少藏物的地方,如今大家都以为我是袁健康,与天机山庄无关,这东西放在天机山庄最是安全。”
想到天机山庄的重重机关,连笛盟主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是故三人便先回了天机山庄让小方多病吃下了观音垂泪。
神药入肚后,那小孩便有了十分微弱的呼吸,但依旧昏迷不醒,也不知苏醒的契机是什么,也许……
李莲花有些猜测,却无法也不能去试。
他们二人来送药,特意支开了方多病,让他去藏鼎。
如今事了,两人避天机山庄机关,来到庄外约定之处,笛飞声却忽然提出辞行。
“待我回去处理好角丽谯,我还会回来找你。”
“笛盟主如此急匆匆离去,不等方小宝回来,同他打个招呼么?”
笛飞声没有说话,他从去一品坟的路上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路上也没有极力要求李莲花与他比武。
实在是因为笛盟主觉得自己心思莫名浮躁,似乎是从上次在天机山庄内与李相夷大打出手那日开始。
他就有些气脉激荡,尤其是,听到方多病的声音。
以前他也有过类似的情形,那时候李莲花已死,笛盟主再无可与他一战的对手,其他所谓高手他都看不上眼,唯有方多病,天赋的确极高,笛盟主甚至甘心将悲风白杨传授对方,只希望这家伙能早日登顶,成为他下一个对手。
可方多病这人太过吵闹,即便江湖人都惧他怕他,这小子也总是敢冲他大呼小叫,出言不逊,引得笛飞声每次揍他都揍得不轻。
也就是在他们相处的第三年,笛盟主觉察出不对劲,他发现每次面对方多病,自己便会有内力激荡,气血翻涌之感,这种症状太像走火入魔了。
于是,他便不辞而别,只是偶尔回来盯着看看方多病习武进度。
他以为回到十几年前,自己已经无事了,没想到,这种走火入魔之兆似乎再次发作。
此事笛飞声自然不可能告诉李莲花,他得先回金鸳盟找药魔看看,顺便再处理掉角丽谯。
“不必了,我笛飞声去留,何须告知于他。”他转身就要走,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李莲花,警告道,“这小子虽然聒噪烦人,但好歹赤诚,你若再几次三番算计于我们,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说完便用日促身法,飘然离去。
李莲花挠了挠脸颊,叹了口气,“笛盟主居然都会说我们了,不好,不好啊。”
等方多病回来的时候,就只见到李莲花一人,得知笛飞声早已离开,方大少爷又想起往事,“这个阿飞,每次都是不告而别,真的太气人了!”
李莲花安抚他道,“还有我在呢,而且笛盟主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多病点点头,可惜第二天他就想骂李莲花食言而肥,因为从床上睁开眼的人,明显又换成了李相夷。
李相夷不知自己这是睡了多久,他听到那些流言,实在无法忍受,便直接拉出李莲花来,想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儿。
可惜,李莲花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再次见到方多病,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方多病见到人换了,早已有所准备,这次他们换的时间比较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李相夷主动出手的缘故。
他将这几起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而且现在两人出门,也似乎甚少再听到关于他们在天机山庄里的那些流言了。
于是李相夷便打算带着方多病回四顾门去,顺便也好好查一下自己身边的人。
两人即刻动身,一路上李相夷发现,方多病果然是个极为简单的人,爱恨都写在脸上,明明瞧着金尊玉贵,却并不娇气,虽然有时候也会发一下大少爷脾气,但是人其实特别好哄。
那日他们二人在床上的荒唐事,方多病也从不提起,偶尔李相夷主动提到,方大少还会有些脸红的扯开话题。
不得不说,方多病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简单,聪明,真诚。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十分容易被骗。他们这一路上,李相夷也问了一些关系李莲花的事迹,却发现除了心法功夫,他与李莲花几乎哪里都不一样。
一个人如何才能从外貌到性格,都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还有方多病口中虽总是抱怨李莲花骗他,可这人死后三年,他也能清楚记得当初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更是愿意为对方粉身碎骨。
这一点李莲花似乎比他幸运很多。
四顾门上下百余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却也依他靠他,李相夷喜欢做英雄,以前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此时此刻,他忽然也有些羡慕这个十年后的自己,身边能有一个方多病。
两人用了两日,快马赶到小青峰,四顾门正坐落于此。
此时,这里还没有紫巾布庄,小乔酒楼,仙侣茶馆这些彰显肖大侠爱慕乔女侠的特色地点。如今江湖人都知道,乔女侠与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才是一对。
当然最近好像有些其他风声,但那些江湖传闻怎么也不敢在四顾门脚下乱传。
可当李门主果真带着一个清朗俊秀的少年上山时,大家还是不淡定了!
“原来李门主喜欢这样的男子!”
“我女儿刚才已经出去哭了。”
“那小公子长得也的确好看啊,只是可怜乔女侠,怕是要伤心欲绝喽。”
前些日子才被四顾门压下去的流言蜚语,这会儿又翻涌上来,再也压不住了。
四顾门内,李相夷带着方多病一进门,就接收到无数注目礼。
听到消息的佛彼白三人,也从正厅出来,石水如今还在百川院未归,所以他们对门主带回来的人也十分好奇,等看到两人前后脚进来时,都忍不住打量起后面跟着的方多病。
的确好看,瞧着眼神清澈,气质矜贵,也不像长于魅惑的妖人,莫非门主这是真爱上了?
他们应当如何?上去打招呼么?
只是,还不等他们纠结完,就有一紫衣男子提剑杀了过来。
方多病一个转身,轻松闪开。
“婆娑步!”众人一惊!门主竟然连婆娑步都教给此人了么?这少年也是天赋异禀,这么快就学了三成!
这种天赋,与门主的确相配!
“紫衿,住手!”李相夷用剑柄挡住破军剑,将方多病挡在身后。
肖紫衿看他这回护之意,颇为气愤,“这便是与你行那龌龊之事的人?你竟还护着他!还教他婆娑步!很好!李相夷,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当真辜负婉娩一片深情!”
“龌龊?肖大侠如此跋扈,还敢说我龌龊,当真以为我方……袁健康好欺负么!”这个肖紫衿以前看着就讨厌,没想到十年前更是讨厌。
方多病也拔出剑来,誓要教训对方一番。
只是还不等他出手,就被李相夷扣住肩膀劝住,“你先别闹,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他还记得这小子剑法里有不少笛飞声教的招数,这要是打起来,佛彼白三人定然会察觉,到时候免不了又是许多麻烦。
可他们二人这般拉拉扯扯的样子,在旁人眼里,却变了味,众人心头复杂,看着门主与这人亲昵的模样,只觉得有些牙疼。
“相夷,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么?”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方多病一听到这声音,肩膀就是一抖,许多往事浮上心头。
他原本正被李相夷拉着,这会儿实在不想面对单孤刀,一个转身,抱上李门主的腰,把脸埋在对方怀里,死都不愿意抬头。
其余人:“……”
李相夷:“……”不是,方多病,你再不起来,他就当真解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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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声:为何我看见方多病,就会气脉郁结?
李莲花:你走火入魔了,赶紧离他远一点。
李相夷:……
(这里私设乔婉娩已经写了分手信和李相夷分手了,所以戏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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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纯试试这个抓人是怎么玩的,不用在意我,如果抓到谁,有想提要求的可以提一下,说说想看什么情节,或者什么梗都行。
【新志】捉一颗星星的尾巴
全文1w字,随便擦擦的后日谈恋爱喜剧,不是很完美但是撕得很开心!
01.
“啊不要吧——她真的要走了吗?”
“不知道……哎!工藤来了!”
工藤新一的衣角上仍然留有方才在案发现场调查时沾上的血痕,今天查案拖得有些久,一群流星摄影师为了今夜英仙座流星雨的最佳拍摄点起了争执,酿成悲剧。从东京靠近长野的郊区赶回来也需要时间,他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赶来学校参加专业课的期末发表会。
他匆匆......
全文1w字,随便擦擦的后日谈恋爱喜剧,不是很完美但是撕得很开心!
01.
“啊不要吧——她真的要走了吗?”
“不知道……哎!工藤来了!”
工藤新一的衣角上仍然留有方才在案发现场调查时沾上的血痕,今天查案拖得有些久,一群流星摄影师为了今夜英仙座流星雨的最佳拍摄点起了争执,酿成悲剧。从东京靠近长野的郊区赶回来也需要时间,他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赶来学校参加专业课的期末发表会。
他匆匆忙忙地推开教室门,那三五个法学部同学便惊喜地朝他看来。
还有几分钟才开始,他们坐在阶梯教室的长桌边扎堆聊天,桌上放了几杯已经喝空了冷饮。
工藤新一深知,无论有没有高中那段成为江户川柯南的经历,这些无忧无虑的同龄人都和他不在一个世界。平时除了小组合作之外,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这次不知怎的,表现得这么热情。
他困惑地挑起眉:“怎么了?”
“哎呀,就是那个毒药课的美女老师,”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跟她很熟吗?”
“……毒药课,”他想了想,汗颜道,“是说法医毒理学?”
东都大学法学部的通识课包罗万象,工藤选的都是和刑法与侦查学相关,同时辅修了一些法医专业的课程,法医毒理学就是其中之一。
“对呀,去年毒理学的老师生病,有一个超级冷艳的大美人代课,我们都去围观了,然后集体被轰出来——”另一个人搭腔,“问的就是她。”
“噢——”工藤新一了然地点头,“怎么了?”
几道急切的视线望来:“她是离职了吗?”
工藤愣了愣,莫名其妙地反问:
“离职?”
“嘁,啥啊,连你都没听说。”那人了无兴趣地靠回去,“我在药理学的朋友说,她被美国药企的研发部挖角,一年有十五万美金噢!”
工藤新一盯着他的脸,一时半会儿,好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是说,她要去美国?”
“肯定是咯。有这么多钱拿,谁还在日本教书啊!”
没等工藤新一盘问更多的细节,他们的专业课老师就走了进来。
期末发表会平淡而顺利地结束,工藤新一心不在焉地走出校园,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横道线,又拐过两条小街,走了一段上坡,来到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
楼下的信箱应该是被人清过一次,只剩下几张彩色的广告传单,横七竖八地堆在里面。工藤新一耷拉下眼皮,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把里面的传单全都扒拉出来,这才转身走进公寓。
按电梯,上楼,拐弯,走几步到长廊尽头,开锁。
门在身后关上,凉爽的冷气扑面而来,客厅里弥漫着茶叶味空气清新剂的香气,是另一个人向来喜欢用的味道。
工藤新一小心地不踩到摆在玄关的高跟鞋,抬起头,朝着客厅那头紧闭的房门喊:
“上次不是都说过了嘛,拿信要把传单也清掉哇!”
“宫野——”
等了几秒,门背后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动静,随后,紧闭的房门慢吞吞地旋开。
风靡全校的毒药女神,只用了两年时间,21岁便做到东都大学助教授的职位、前途无量的药学天才,顶着一颗蓬松蜷曲的脑袋,身上睡裙松松垮垮,从房间里挪腾出来。
“别喊,吵。”
宫野志保有气无力地应声,眼睛都没睁开,像是刚从蛋壳里跑出来的企鹅。
“你这家伙,怎么这个点还在睡啊?”工藤新一换着鞋,一面叽叽喳喳地数落,“平时熬大夜,没课了才猛睡,这样无论怎么睡都补不回来的,小心猝死哦!”
“猝死在米花町很常见吗?”
“……”工藤新一语塞,“那也别这样作息嘛。”
宫野志保无言地走进卫生间,拧开哗啦啦的水龙头,就着水开始洗脸。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工藤新一便得寸进尺地靠在门框边上,继续嘚吧嘚吧:
“我最近不是在搜查一课做实习顾问吗,隔壁组就接到有一个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在家里熬夜猝死的案子,独居,家里人联系不上他就报了警,那个时候尸体都已经……哎,好惨的。”
宫野志保埋头冲洗脸上洗面奶的泡沫,闷哼一声表示在听。
“嘁,你就当耳旁风吧!”
“……”
“我也知道你会注意啦,但有时候你的确凌晨才回来,第二天还要上毒理学的早课,哪怕不猝死也会过劳。”
“……”
“而且熬完夜的早课也很可怕,你每次都非要点我名字,答不对就嘲讽我,他们还说我跟你熟呢,这算哪门子熟?”
“哼。”
宫野志保捂着湿淋淋的脸颊,头也不抬地伸手指向一边的毛巾架。
工藤新一扯下毛巾,递给她。
“今天这个也是因为加班过劳想谋杀老板,杀人未遂……还是得去一趟警视厅,中途回了学校,晚上得加班写材料……上次那个案子的报告也没弄完……”
他聊着聊着,思路又飞了出去。宫野志保习惯了他总是自顾自地扯话题,她擦完脸之后清醒了不少,扭头瞟了工藤一眼。
她指了指工藤衣角上的血迹:“你不换身衣服吗?”
“哦对,跟你讲话忘记了。”
“我待会儿也要去研究室。”她说,“还要去分校区取个样本,你晚上用车吗?”
“唔?不用,我让高木下班捎我过去,你自己开走好了。”
“好。”
宫野志保答应,侧身要擦着工藤新一边上走过去。
工藤低头望着她眉目清丽的脸庞,手臂忽然不受大脑控制似地,咚一声撑在门框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
宫野抬起头看着工藤,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未出口的话——你又抽什么风?
她睫毛上的水珠忽然变得清晰可见,随着眼睑的颤动而碎成亮晶晶的光点。即便是一脸不快,像是下一秒就要抬起手揍他,这样近的距离仍然让工藤新一晃了神。
他茫然地望着她的眼睛,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脸颊蓦地一热,垂下头,嗯嗯啊啊了片刻,问:
“就是,那个,今天他们,说你收到了美国药企的offer。”
见女人仍是面无表情,工藤张了张口,又小心地补充:“年薪十五万美金呢。”
宫野志保蹙着眉想了想,厌烦地叹了口气。
“居然传到法学部了?”
工藤新一瞪大眼,质问脱口而出:“所以是真的?”
“大体没错,就是15万这个数字……”
宫野志保歪过头望向工藤,冰蓝色的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是25万哦。”
“……”
工藤新一知道父亲刚出道的时候,辛苦写了几年的作品也不可能卖出这个价格。纵然是一向对金钱观概念模糊的他,也意识到这的确是给得太多了,从任何角度都完全无法责备。
“靠谱吗?”他只能问。
“当然。”宫野说,“虽然也花了一些时间确认,问了几个美国过来的同事。大概我和前辈商量的时候被别人听见了吧。”
“那怎么不和我商量?”
“你很了解美国医药业?”
“那倒没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至少得和我说一声——”
“我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情。”宫野志保抱起手臂,“又不是什么事都得告诉你。”
“……”
工藤的动作定住了。
“我以为,”他说,“以我们的关系,我应该知道。”
“噢——”宫野志保勾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长,“什么关系?合租室友?啊,这么说来,作为室友的确需要知会你呢,毕竟今年夏天租房合同就到期了,房屋公司会来问续约事宜吧。”
“灰原。”工藤新一唤道,“你真的决定了?”
“……”
宫野志保脸上清浅的戏谑笑容消失了。总在这时候挂起的某种面具总算是裂开一道缝隙,整个人一瞬间显得生硬而无措。
她撇开视线:“喊这个名字也没用。”
自从工藤新一高中毕业,父母便以锻炼小少爷自食其力为由,把他赶出了那栋豪华的工藤宅邸。
大一时工藤住了一学期东都大学校舍,实在是集体生活不堪其扰,到了下学期便打死也不愿意省这个钱,琢磨着想租房,就从目暮警官那接了份警视厅实习的外快——简单来说,就是找他破案不再免费了。
学校的位置就在市区,附近的单身公寓都是高级住宅,很难让大学生负担。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合租两居室,倒是有位置不错的老公寓,但想找个合拍的室友,又是比找到合适的房子要更地狱级的难度。
在第14次联系新室友失败之后,工藤新一忽然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难道他其实人缘很差?
“……也……也还好。”
某天他去拜访阿笠博士时,博士一面辛苦地剪掉自己被试验品烧焦的头发,一面委婉地答:“你只是个很——很特别的孩子啦。”
“喂喂,不可能吧!大家那么喜欢我!”工藤新一翘着腿在沙发上抗议,转向另一头端着咖啡从厨房走出来的女人,“灰原,我人缘差吗?”
“宫野。”宫野志保淡淡地纠正,走了两步坐在客厅的吧台边,“你在找室友?东都大学附近吗?”
“对啊,可以让志保和你一起住嘛!”阿笠博士闻言拍手道,“志保刚刚通过东都大学药学部的助理研究员考试,明年春天就可以入职了吧!今天上午还在和我说,想住到学校附近,离实验室近一点的地方,你们这不是正好?”
“咦?!”
“才不要!”
两人异口同声,阿笠博士惊得手一抖,差点把另半边的头发也一起烧着。
工藤新一面色不满地转向宫野志保:“你这么不乐意干什么,对我有意见吗?”
“啊,倒也没有。”宫野志保托着脸颊,好整以暇地看着工藤新一,“就是在想,你要怎么对那个侦探事务所的女朋友解释。”
“唔?”工藤皱眉,“和她解释什么?”
“你拎清楚一点,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宫野志保强调,“你现在可是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要和另一个同龄的女人同居——”
“同居……”工藤新一面露窘色,“哪里有那么夸张,她不会想那么多,而且她自己也很忙吧。”
宫野志保闻言扬起眉毛,咖啡杯上方向来敏锐的眼神忽然直直地穿过两人之间的几步距离,居高临下地朝他扎了过来。
“干……干嘛?”工藤新一坐正了身体,摸不着头脑地回瞪着她,“你这是什么眼神,怪可怕的。”
“没什么。”宫野志保一笑,转过身去。
“你在看哪栋房子?”
02.
在工藤新一的印象里,毛利兰升入大学之后加入了学校的新闻社,第二年又直接去了日卖电视台实习,业余时间整天跟着前辈跑现场报道,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自己也是事情多得脚不沾地,一般也是直接回宿舍休息,两人约会都只能抽空在东京周边简单玩玩。
大二暑假,他正因为找房和搬家忙得焦头烂额。他对这种细枝末节的零碎日常几乎束手无策,只好和宫野志保分摊着每天弄一点,不知不觉间,已经记不清有几天没和毛利兰通电话。
某天他忽然收到了兰的短信,说自己已经跟着日卖的纪录片组一起去九州,要连续跟拍两周。
工藤新一往上又划了划,看着手机屏幕上寥寥无几的聊天信息,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是有些过于疏远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兰居然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吗?换作以往,应该早就想每天煲电话粥,报平安,眼泪汪汪地撒娇了吧。
迟钝的侦探终于发现了反常,然而只要意识到问题,简单看一眼她的主页,见一面问问近况,想要做出推理并不难。
无非就是她没有辞去学校新闻社、需要电视台和学校社团两头跑;电视台人手不足,常常需要把她当正式工用,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她身边围绕着许多他素不相识的新朋友,唯一认识的面孔还是雷打不动的园子小姐,常常作为资方代表跟着凑热闹——以及,电视台同组的另一个大她两岁的男性实习生很照顾她。
他需要做什么吗?
这是发现这点的工藤新一,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那天晚上,他给兰打了个电话。
“嗯?”毛利兰心不在焉地应声,电话那头还有噼噼啪啪的键盘音,背景里有几个模糊的人声在说话,“不用你做什么,放心啦。现在这些工作我都很喜欢哦。”
“噢。”工藤听罢,只好说,“那你记得休息。”
“嗯!”
“需要做什么”的命题至此告一段落。
直到日积月累的疏于交流的问题最终爆发,两人分手的那一刻之前,什么都没有再发生。
伟大的令和福尔摩斯的第一段恋情,在大学二年级的秋天宣告结束。
成年人的世界里琐碎的困难比比皆是,恋爱的烦恼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工藤新一自问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昭告天下的事,便依旧这样日复一日地在课业和案件之间奔忙,也逐渐习惯了刚从血淋淋的案发现场回来,就要溜回教室,听日本现代刑事诉讼演变史之类的日常。
大三的一节法医毒理学,工藤新一前一晚熬了夜,早课彻底爬不起来,迟到了整整一小时。他如法炮制地猫着腰潜进阶梯教室,试图混个下课后的点名。
“所以刚刚我们说到,色谱法分析主要利用了流动相和固定相之间物质分配的不同。那么——”
咦。
工藤新一脚步猛地一顿——毒理学的教授不是这个声音吧?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请刚刚才加入我们的著名关东侦探,工藤新一君,为我们讲解一下警方案情中的常见毒物,氰化钾的分析原理。”
……哈?!
工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朝讲台上看去。宫野志保坐在中央,支起下巴,朝他冷淡地掀了掀眼皮。
那派头完全就是一个教书多年的老油条讲师,眼神十分坦荡,要求十分合理,要不是嘴角那一抹恶作剧的微笑实在难以掩饰,工藤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人了。
“怎么样?”宫野志保表情愉快地问,“既然迟到了,不如给我们讲讲警方调查密谈,弥补一下?”
台下许多医药学部的男生直勾勾地朝自己瞪过来,目光讶异而艳羡,似乎对宫野助教终于不嫌弃他们白痴,竟然屈尊点名提问的对象分外嫉妒。
这家伙居然那么受欢迎吗?!工藤腹诽。
氰化钾的法医报告的确是读过许多次,工藤新一又是个临场胡诌的高手,那堂课的突发提问好歹是让他蒙混过关。
“这次你配合得不错,姑且放过你,签到给你记上了。”
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宫野志保走在领先工藤半步的位置。
“以后就这么办吧,要是在我的课上迟到,你就多准备点好东西聊聊。”
“好东西……”工藤新一在后面无力地抹汗,“我们都那么熟了,你就不能给我通融一下吗?”
“才不呢,这样多好玩。”宫野志保看上去心情极好,小步跳了两下,凉鞋在大学的林荫道上踢出哒哒的脆响,“这可是我的课,我想记谁迟到就记谁。”
“暴君吗你!”工藤新一忍不住吐槽,“代个课而已,有那么开心吗?明明底下那些男生也完全不是来听课的样子……”
“当然开心,一节正课结算超多钱的。”
“喂。”
秋天的银杏树金黄,微风扫过,落叶时不时如同振翅的蝴蝶在脚边盘旋飞舞,像是把女人白色的长裙裙边也染上灿然的金色。
“其实,今天下课,有个学生来问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宫野志保说道。
工藤新一眼皮突地一跳,莫名紧张起来:“你怎么说的?”
“嗯……比起我的回答,他的提问更有趣。”
宫野志保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工藤新一的眼睛。
“他是这么问的——”宫野志保引用着,“工藤新一和文学部的级花分手之后,是来追你了吗?”
“怎么回事,你的情敌们都开始打情报战了。”她接着轻松地揶揄,“居然能听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分手。”
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言。
“好啦,说着玩的。”
宫野志保笑了笑,又转过身去,兀自向前走。
“不过确实是很久没听到你说起她了,她的一篇新闻稿刚刚登报,大受好评呢。你也要多关心一下——”
“如果是呢?”
宫野志保一怔。
“我们的确分手了。”
工藤新一向来知道,自己只要涉及到感情问题,思路总会变得混乱而迟滞,好似是潜意识里知道,负责这部分的脑区难以对付,便习惯性地打开防御机制,能避则避。
但在防御网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瞬间,还是会有一些念头跑出来。
有些被他捕捉到,掂量一下轻重,适当回应;还有一些,会在出现的瞬间就直接穿过他的层层理性,让本该被他死死掐灭的话语脱口而出。
“虽然不是因为和你住在一起才分手的,”工藤新一接着说,“但如果告诉你现状能让你安心,那么,这就是回答。”
——是来追你了吗?
——如果是呢?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像一颗没能被捉住尾巴的星星。
“……”
宫野志保缓慢地眨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工藤新一,像是在谨慎地确认,自己身处一个真实发生的现实世界。
工藤在这漫长的沉默中,终于缓缓回过味来,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爆炸性发言。
“不——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连连后退三大步。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宣扬的,”工藤解释,“也没有和别人说过……不是瞒着你……只是觉得,如果要和周围人解释会有点麻烦……”
他的情绪向来上脸,表情宛如晴雨表一般忠诚精准。此时此刻,宫野志保未发一言,只看见对面那个年轻青年的脸庞迅速地涨红,像是新手菜鸟侦探弄错了犯人。
只要有人比自己尴尬,那尴尬的就不是自己。
宫野志保望着这样的工藤新一,没由来地一阵轻松,噗哧笑出声,总算是从刚刚那奇异的暧昧氛围中挣脱出来。
“我也没怎么好奇,不必这样如临大敌吧。”她抬起头晒着太阳,懒散地眯起眼,“而且我们关系也不算多好,你没有义务向我报告什么。”
“没有的事,我的确是应该告诉你的嘛。”工藤新一抱起后脑勺,往前小跑几步,跟在她身边,“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同步给你。”
“都说了啊,我没有在怪你……”
“可是我就是希望你知道!……咦不对,我才刚告诉过你哦。”工藤咕哝着,“回家吃什么?”
“我煮炖菜,你想在家吃就自己烧。”
“好吧,那我约黑羽去吃咖喱屋。”
“……你们懒死算了。”
03.
警视厅马上要召开季度汇总,需要向上级和检察机关进行一些无聊的面子工程。搜查一课的大半案件都有工藤新一参与,这工作量不是闹着玩的。
枯燥的案头整理工作让工藤新一不知不觉大脑放空,肌肉记忆仍然让他机械地排列着数据报表,思绪却总是兜兜转转,回到今天下午宫野志保告诉他自己收到美国的offer,那仰头注视自己时滴水不漏的微笑。
唉。搞不懂。
工藤头朝下狠狠地扑倒在桌子上。
“高木——”
“应该喊高木前辈吧你小子!……又咋啦?”
办公室另一头的高木也在埋头加班,这次报告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事关升职的大任:
“今天真的没法帮你做了,我这里也要忙不过来了。今天这条街的路灯不是坏了嘛,那边的电路检修也要我盯着……可恶,我明明只是个刑警……”
工藤新一显然对公职人员水深火热的竞争体系一无所知,毫无素质地朝可怜的老好人卖起惨来。
“我是不是真的人缘很差?”
“?还好吧,有你在破案子的进度都飞快,大家都很喜欢你呀!”
“那如果,假如说,有个关系很好的女孩子,她要出国了,为什么她会不告诉我呢?”
“哎?”高木抬起头,“谁,宫野君吗?”
“…………”
工藤新一从桌上支起身体,欲哭无泪地盯着高木看了两秒,彻底蔫了。
“啊,啊?”高木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接茬,“毕竟你总是宫野宫野的,而且她也经常会和你一起来现场……”
工藤困扰地挠了挠头,看上去少见地不知所措。
“本来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劝她别去都是缺了大德的吧。而且实际上,如果她有更想发展的前景,我也没有立场阻止她……”
高木看着桌对面自顾自纠结的年轻人,表情愈发困惑起来。
“工藤君,你刚才的问题,不是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吗?”他问,“怎么变成想要阻止她了?”
工藤新一愣了愣。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工藤新一点开,锁屏上弹出一条来自宫野志保的line消息:
“结束了吗?”
他回道:“没呢。怎么了?”
“唔,那算了。”宫野说,“我正好路过,本来想顺路接你回去。”
“你在哪里?”
“马路对面。”
工藤心头一跳。
他抬起头:“高木……”
高木涉对上了他的眼神的那一刻,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哎呀——简直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他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明天跟警官解释。”
“谢啦!”
他匆忙说着,忙不迭地关了台灯合上电脑冲出办公室,像一只穿过夜色的黑猫。
那个向来孤傲冷静的侦探眼里,忽闪着急切而雀跃的少年人的光芒,一看便知是要奔赴怎样的对象。
走出警视厅的大门,这片街区的马路果然漆黑一片。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着远光灯,路边只剩下灌木丛里的地灯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白光一团团地铺开,无端地让工藤联想到,曾经和少年侦探团在森林里看见的萤火虫。
原来从孩子的视角,小小的萤火虫的光亮看上去是像地灯那么大的一朵。
工藤新一站在路口张望片刻,在车流穿梭的缝隙间,终于看见马路对面那道熟悉的倩影,映着团团的都市萤火。
宫野志保也看到了他,懒洋洋地朝他扬了一下手臂,算是打了个招呼。
哪怕是笼罩在昏暗的光影中,工藤也能认出她身上的装扮。
头上的鸭舌帽,是去年世界杯两人前去应援主场时,她提前三小时排队买到的日本队比护款;
设计师初夏联名长裙,上个月她在家里试衣服时,他表示相当欣赏的一件;
背包,芙纱绘的周年纪念款。某一年商场里遇到炸弹犯袭击,让她配合破案的补偿品;
手机链,已经洗得褪色的、眼睛歪歪扭扭的比护挂件。
……真好啊。
平淡而饱胀的满足感,从工藤新一的心底悄然攀升。方才所有的疲惫、烦躁和鼓动的心,忽然都在这个真实停留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有了落脚。
她身上的桩桩件件,他都参与了,他都知道。
他这样熟悉的宫野志保,终于要脱离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飞到另一个遥远的,前途无量的未来。
信号灯跃动着,嘀嘀嘀的提示音响起。
工藤新一迈步向前,鞋尖踏向横道线的那一瞬间,漆黑的路灯忽地渐次绽开暖黄的光芒。
宫野志保讶异地睁大眼睛,工藤新一看着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踩着路灯点亮的节奏,一,二,三,四,在第五步的时候正好落在自己面前。
灯光大亮,聚光灯似地洒在工藤随风飘动的发顶上,幼稚的年轻男人满意地“呼”了一声。
的确是他。宫野志保心想,的确是这样的工藤新一。
这样张扬炫耀,擅长温柔,爱与喜悦都直白而轻率,只是舍不得说出一个字。
无论何时,都仍然如此可恨地令人动心。
宫野志保抬眼问他:“从韩剧学的吗?”
“嗯?什么?”
她哼了一声,压了压帽子,转过身。
“走吧,车子停在那边——”
她没来得及往前走,手指便被工藤新一拉住。
暖融融的体温传来,工藤没怎么用力,却轻易让宫野志保站在原地。她回过头,看见工藤脸上残余着不知是否因那几步大跳而起的红晕,注视她的目光真诚而欣喜,前所未有的耀眼。
方才路灯下擂鼓般的心跳还未平息,此时又在耳边不听话地敲敲打打。
要来了吗?
宫野志保紧张地看着他,手也忘了收回去。
工藤新一探过身,非常认真、非常兴奋地小声提议:
“去看流星吗?”
“……哈?”
04.
一个小时后,宫野志保生无可恋地托着腮,坐在副驾驶望向窗外。高速公路上,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显然像这样的深夜里,驱车奔赴长野的奇葩并不多见。
没想到居然真的陪这个人出来胡闹……
以工藤新一来开车为交换、以及如果在路上破案,需要补偿芙纱绘美妆线的新口红为附加条件,宫野志保就这么背着一口袋作废的日程安排,被工藤不明不白地拽上了路。
车里放着工藤点名的昭和年代citypop金曲,悠闲而轻快的曲风和深夜的公路的确格外适配。
宫野志保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架不住身边的男人异常兴奋,明明白天都在外奔忙,晚上还加了班,却莫名精神抖擞地一路说个不停。起初她还能应两句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新名香保里担任剧本的新剧,后来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睛,靠着车窗不知不觉地合上眼皮。
工藤新一沉默了几秒,忽然清了清嗓子。
“在那天~那时~那地方——”
“……别。”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
宫野志保闭着眼,朝旁伸出手臂往他脸上够,想去捂他的嘴。工藤新一嗷嗷乱叫两下,车子夸张地左右摇摆起来。
“你抠到我眼睛了!”
宫野大惊,忙睁眼去看工藤新一,只见她的手好端端地拍在工藤的下巴上,上方是他一双黑暗中弯起的笑眼,映着路面的灯光,朝自己瞥过来。
那个笑容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耳根轰然一热,说不上是气的还是羞的,伸手拽住工藤新一的耳朵。
“我说你啊——”她手上毫不留情地发狠,“你今天是真的犯什么病,晚上的高速公路还敢在这闹腾,嫌自己命不够大啊?!”
“好啦好啦,嘶疼疼疼——”工藤新一歪着脖子连连讨饶,“我这不就是想让你陪我出来玩玩……”
宫野志保哼了一声,松开手,又无比冷漠地把头扭向窗外,一副再也不想理他的样子。
看来就是今天了,她心想。
她太熟悉工藤新一了,只要看到那张脸,一下子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进入长野山区,盘山路弯弯绕绕一路攀升,导航上的终点是工藤在白天的案子中,听那些流星爱好者说的最佳观测地。
越接近目的地,工藤新一的表情就越不妙,到最后看上去甚至有点尴尬,额角都要沁出汗了。
宫野志保无奈地看着他,决定捅破这个昭然若揭的事实。
“工藤君。”
“嗯……”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但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她的手指在窗玻璃上敲了敲:“外面是阴天哦。”
“…………”
车厢里出现了两秒的死寂。
“啊啊啊我知道!”工藤新一强撑的镇定面具一瞬间崩溃了,“你不要提醒我这个事实,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出发前忘了看天气和星空预报呢。”
“这下搞砸了啊……我们跑那么远干嘛来了……”
宫野志保按下一个笑容,事不关己似地出起了馊主意:
“往天上踢个烟花足球,能不能把乌云炸开?”
“哎,可以吗?!”
“笨蛋,怎么可能。”她好整以暇地伸了个懒腰,“只好麻烦司机再往回开啦。”
工藤新一沉默着把车停靠在山脚的空地上,嘴唇不甘心地抿成一线,看上去是真的很挫败。
宫野志保补充:“或者,先上去看看?”
“唔。”工藤老实地应道,“你不介意跟着我白跑一趟的话……”
“有什么关系?”宫野摘下安全带,“正好坐过来两三个小时,出来走走,休息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爬上半山腰的观景台。
据说是最佳观测点的观景台空无一人,只剩下阴沉沉的夜空和山脚星罗棋布的城市街道。凌晨的夜风凉丝丝地吹在身上,宫野朝工藤身后挪了一步,便被他注意到了,转过头问:“冷的话要回车里吗?”
“不是冷……”宫野志保说着,抬头朝身后的一棵梧桐树望去,“你听见猫叫了吗?”
“咦?”
两人一言不发地侧耳倾听片刻,的确从那棵树上听见了细声细气的喵喵声。工藤新一立刻来了精神,退后两步助跑跳上树,三两下便攀上了第一根树枝。
宫野抱起手臂仰头吐槽:“你还真是猴子啊。看得见吗?”
“有点黑……”
宫野从手腕上摘下少年侦探团手表抛给他,工藤伸手利落地接住,打开手电筒。
“你还在用这个啊?”
“不用的话博士会伤心。”
“只有这个原因?”
“你说呢?”
工藤嘿嘿一笑,把腕表叼在嘴里,继续向上爬。
梧桐树有些高,腕表的白光照在宫野志保眼里只剩下小小的一团,随着男人爬树的动作一晃一晃。光束在枝叶中若隐若现,只能听见簌簌作响的动静,完全帮不上忙。
宫野志保不知不觉地皱起眉头,提高声音:“怎么样?”
“看见了!”工藤咬着手表模糊不清地说,“哎呀,好像够不着它——”
“确定位置了就先下来吧,我报个警。”宫野说着,低头找手机,“你抱着它也没法爬树了呀。”
“不用那么麻烦,”工藤说,“我抓到它了,让它趴我身上——啊啊啊!”
“工藤?!”
宫野志保惊叫,只见手表的白光连着一道黑影忽然朝下急坠,恍然间像一条真正的流星尾巴。
她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然而还是晚了,只见那人影穿过她的双臂直接跌在她脚边,像个标准的超级英雄着陆法。
宫野志保缓缓地眨眨眼。一团小小的影子从工藤怀里蹿了出去,她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看那只猫长什么样。
超级英雄的动作顿了几秒,哼唧一声,朝旁边一倒。
“喂!”她声音立即慌了,连忙跟着跪下,扶住工藤的肩膀。
工藤新一整个人都瘫软无力,额头重重地抵在宫野的胸前,沾着树叶的头发蹭得她下巴刺痒,她却根本顾不上了。
“扭伤了吗?哪里疼?要不要叫救护车?”宫野抓着他急切地问,“我不是让你先别去抓它,那棵树那么高——”
“软的。”
“什么?”
工藤新一忽然抬起头。
宫野志保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捉住,下一秒,温热的触感堵住了她的嘴唇。
她愣住了。
亲吻来得又快又深,铺天盖地朝自己进攻而来,她呆呆地睁着眼,感到自己似乎被怀里的人反过来压着,失去平衡,向后坐在地上。
冷硬的石板地的触感,宫野志保倒吸了一口气,那个吻却丝毫不止攻势,反而是变本加厉地乘胜追击。她仰着头笨拙地承受这个吻,有些吃力地逐渐朝后倒去,又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扣住后背,像要嵌进怀里般搂着。
不知是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她的眼前只能看见黑暗,和落在一边的腕表隐隐的光晕。
“——唔!”
工藤新一忽然吃痛地闷哼,幡然醒转般停下了这个吻。
痛感来自肩膀,原来是被宫野志保狠狠地掐了一把。他茫然地眨巴两下眼睛,视线终于对焦,只见面前的女人捂着嘴,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狠狠地瞪着他,表情好像被一只可恶的狗给啃了。
宫野志保闷闷地开口:“你干什么?”
原本清冷的声音此时轻柔地颤抖着,像一根凉凉的草尖刺挠工藤的耳廓,本就没怎么清醒过来的大脑差点又要迷糊过去。
他抱歉地嘀咕:“那什么,没忍住……”
“因为胸很软?”
“……”
“混蛋,色狼,”宫野低声吐出一连串没什么威胁的骂人词汇,“变态,性骚扰,渣男,笨蛋,氨水……”
氨水?是在说我臭吗?
工藤新一费了好大劲才憋住笑,抬手摸了摸宫野的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他忍不住又俯身,轻轻地沿着她的脸颊啄到嘴角,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宫野志保别开脸,拍开他的手,转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我要去吉田家了。”
工藤新一跟着站起身,感到脚腕传来一阵刺痛,看来真的有点扭伤。
“不要大半夜麻烦人家小学生啦——好吧好吧,我送你吗?”
“我自己开车。”
“那我怎么办?”
“谁管你!”
“可是宫野,我脚疼。”
宫野志保停在一盏地灯边,驻足转身,气鼓鼓地怒视身后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两人都很是狼狈,工藤新一的上衣被树枝刮破了,整个人落魄又阳光,朝她瘸着腿蹦了两步。
宫野:“……”
她拧了拧眉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又没出息地心软了。
再抬起头时,她已经冷静了些,冲工藤新一摊开手,一副索要什么的姿态。
“还有呢?”她凶巴巴地问。
“哎?”工藤愣愣地看着她,“车钥匙给你?”
宫野志保竖起眉毛,扭头就走。工藤新一连忙拖住她的手臂,整支胳膊都被他树袋熊似地搂在怀里,山无棱天地合打死不撒手。
“我说我说——”工藤叫道,“我喜欢你!”
宫野志保的动作停住了。
“我把你喊来,本来想对着流星告白的,但流星又不在……”工藤新一着急忙慌地补充,“不是因为想耍流氓才亲你的。”
“我怕你真的要走了。”
女人仍是沉默着,工藤新一大气也不敢出,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他原本以为所有的结论之所以能被抛出,都是因为他有了一定的把握,但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狼狈的夜晚,在山间一盏破旧的地灯灯光中,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害怕听到对方的回答。
他向来对正确率有自信,但这根本不成推理。
“你先放手。”宫野志保说。
工藤新一固执地撇了撇嘴,继续抱着她的胳膊。
“……我不跑。”
工藤终于不情不愿地撒开手。宫野志保叹了口气,蹲下身,借着灯光看他的脚腕,伸手轻轻捏了捏。
“应该不影响走路,就是别跑跳了。明天记得去医院开药。”
“你怎么转移话题啊?”
“你要是老老实实找个安分的地方告白,也不至于这样。”宫野站起身,板着脸看他,“我早就猜到你想来干什么,就这一路上你那吃了兴奋剂似的样子,看不出来才怪。”
“这,这么明显吗?”
“我还猜,你想用告白挽留我,让我不要去美国,对吧。”宫野志保说,“工藤,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成熟的成年人,会因为一个告白,改变自己的人生前途吗?”
工藤新一怔怔地看着她,心头的燥热一点点地冷却下来。
“你还是要去吗?”他问。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迎着他的目光。
“我不去。”
“…………”
工藤新一:“啥。”
宫野志保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了?我只是接到了offer。”
工藤新一的表情从冻结到扭曲到惊诧,然后终于反应过来,彻底炸毛了。
“你不早说啊?!”他嚎叫。
“你又没问。”宫野志保淡定道,“以我的实力,想去制药公司赚钱早就去了,就是因为想做研究才进了大学,你连这都想不到吗?”
“别装无辜,你就是故意耍我的吧?”工藤步步紧逼,“——不对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要告白,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你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我喜欢你的?你当初又为什么同意和我合租?”
宫野志保扬起头,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为什么呢?”
这个笑容实在可爱,工藤新一定定地望着她,胸腔里像是有蝴蝶振翅。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啊?”
宫野想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把刚刚那些问题推理出来,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工藤低头,飞快地在宫野志保的唇上亲了一下。
“……”
宫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瞬间红了个透顶。
“嘻嘻,被我抓到尾巴了吧!”
工藤新一得意地咧开嘴,整个人挂到宫野志保身上:“我亲你你害羞了,所以你喜欢我!推理完毕!”
“你个菜鸟恋爱侦探,”宫野志保试图把他从身上掀下去,“读表情是犯规!”
乌云是黑夜的共犯。然而即便无法被观测,被阴云覆盖的夜空背后,流星仍在坠落。
今晚虽有不顺,但万事大吉。工藤新一低头,看着怀里红着脸的女孩子,开心地想。
我是星星都羡慕的人。
-THE END-
我哥和我班主任是情侣
论坛体
1L 宝宝面包
如题
2L
???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3L
楼上别乱讲,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样不就能攀个关系少挨点骂吗?
4L 宝宝面包
各位,我哥是被拿捏的那一个,想让我不挨骂,首先得他不挨骂……
5L
哦吼,看来还是个气管炎
6L 宝宝面包
哦我忘记讲了,我班主任是个男生,不是气管炎,是夫管严
7L
???楼主我忽然很好奇你哥和你班主任谁上谁下
8L 宝宝面包......
论坛体
1L 宝宝面包
如题
2L
???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3L
楼上别乱讲,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样不就能攀个关系少挨点骂吗?
4L 宝宝面包
各位,我哥是被拿捏的那一个,想让我不挨骂,首先得他不挨骂……
5L
哦吼,看来还是个气管炎
6L 宝宝面包
哦我忘记讲了,我班主任是个男生,不是气管炎,是夫管严
7L
???楼主我忽然很好奇你哥和你班主任谁上谁下
8L 宝宝面包
这么直接吗?这帖子要是被扒出来我得掉层皮……我哥是上面那个
9L
woc??!!刺激刺激!详细说说!
10L
楼上你的哈喇子要滴我这里来了
11L
不止,还有我这里,不过我还真挺好奇的,楼主详细说说呗?
12L 宝宝面包
是这样的,我知道分班后的班主任是在餐桌上,当时我们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我拿到手机之后看到班主任的名字就跟我哥说了,因为我哥是家里管我学习的那个,结果我刚把我们班主任的名字说出口,我哥就被汤呛到咳个不停,当时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呛到了,现在想想,估计是在全家人面前措不及防听到男朋友的名字被吓得吧
13L
论谈了男朋友忽然在全家人面前被拆穿是什么感觉
14L
楼上好问题,估计是一口汤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15L
然后呢?就这么被拆穿了?不会吧?
16L 宝宝面包
当然没有,我哥的表情管理还是很好的好吗,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才来问,不过我现在知道之后在回想之前我哥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也有理由了
17L
什么行为?不会是啵啵啥的吧?
18L
楼上你会当着你弟弟妹妹的面和你对象接吻吗?
19L
不会,私密马赛
20L
行为的话,牵手?拥抱?还是什么狗血的桌底勾腿的戏码?
21L
楼上你这更刺激,还不如接吻呢
22L
这讲的有点色情了啊喂,考虑一下楼主的年龄吧!
23L 宝宝面包
该懂得我也都懂了好吗,我已经十七了,我哥都二十了
24L
十七怎么了,十七也还没成年,十七也是小孩子,不然为什么叫宝宝面包?
25L 宝宝面包
那是因为我朋友很喜欢揉我的脸说我的脸软的像面包
26L
好不好揉,建议让我来鉴定一下
27L
楼上你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我这都听到了
28L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揉!
29L
加我一个
30L
这都是什么怪阿姨啊
31L
也说不好有怪蜀黍哦
32L
啊啊啊啊啊啊啊楼主快跑!
33L
啊啊啊啊啊守护楼主的脸颊肉!
34L 宝宝面包
各位,请不要太变态,我怕封贴......
35L 宝宝面包
说真的,没人在乎我的死活吗?我班主任是我哥男朋友啊!我哥管我学习啊!几乎是在红外射线下生活啊!稍微干点啥就会被通风报信啊!
36L
你要不考虑贿赂一下你班主任?
37L 宝宝面包
几乎不可能......
38L
你就说你发现了你班主任和你哥的关系呗,这还不能贿赂到?
39L 宝宝面包
拜托,他们之前在我面前那些行为我就是发现了也没啥奇怪的好吗?!
40L
什么行为?我有个朋友......
41L
我也有个朋友......
42L
+1
43L 宝宝面包
我也不能说的太详细,就是之前我数学不咋好我班主任给我补课那段时间,我哥每天都要跟着去,然后偶尔我上厕所回来就看到我班主任脸通红,我哥笑的贼兮兮的看着我班主任。还有就是有时候我写题目不经意一抬头我哥在摸我班主任的手,当时我还以为他在耍流氓,下了课还义正言辞的跟我哥说不要骚扰我班主任,现在想想我就是个傻子
44L
嗯,你确实是
45L
嗯,你确实是
46L
嗯,你确实是
47L 宝宝面包
......
48L
楼主你破坏了队形
49L 宝宝面包
什么队形,这不是重点好吗!麻烦各位考虑一下我的死活吧!
50L
可是楼主你这也没干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51L
废话,肯定是干了什么事还没被揭露才来问的啊
52L
楼上好聪明
53L
所以是什么事嘞?这么火急火燎的
54L
我也想知道,虽然我更想磕糖
55L
这得问楼主啊
56L 宝宝面包
就是,这次月考考的一塌糊涂......
57L
这.....属实没法帮
58L
这楼主你完了呀,一个是班主任,一个是亲哥,你这那头都逃不掉
59L
楼主哥哥学习好吗?如果楼主哥哥学习也不怎么好那我觉得还行吧
60L 宝宝面包
我哥学习简直不要太好......他在我这个年级次次考试第一名,还甩第二名十几分,现在是顶尖大学的学生......
61L
为楼主默哀一分钟
62L
难怪是哥哥管学习
63L
诶等等?如果楼主哥哥在大学,但楼主班主任已经当老师了,这岂不是......
64L
年下?????
65L
妙,非常妙
66L
那这年龄差得多大啊?
67L
三岁?四岁?如果这样的话楼主班主任和楼主哥哥怎么认识的啊?
68L 宝宝面包
想哪去了,就三岁,我班主任和我哥是一个大学的
69L
哦~那岂不是早就搞上了?
70L
搞上是个什么词,换一个行不行
71L
就是,正常恋爱怎么就叫搞上了
72L
附议
73L
附议+1
74L
各位,先管管楼主的成绩单吧
75L
这能怎么管,还能溜进去改答案不成?
76L
楼主也是奇怪诶,为什么楼主哥哥学习那么好,楼主学习这样?
77L
楼主能透露一下估计能考多少吗?
78L 宝宝面包
别讲了,这回估计650都没有
79L
??????
80L
多少?????
81L
妈妈,我是老花了吗?
82L
我没看错吧?650?
83L
考砸叫不到650?????
84L
或许我能问问楼主总分是多少吗?
85L 宝宝面包
750啊,不都是一样的吗?
86L
救救我
87L
原来这叫考砸了啊......
88L
这都叫考砸了,那平常楼主得考多少分啊......
89L
原来我才是正宗的学渣
90L
我为我之前的揣测表示抱歉
91L
那楼主哥哥得是多传奇的人物,比楼主学习都好
92L
那我估计状元应该是有的
93L 宝宝面包
状元倒不是,保送的,没考试
94L
救命
95L
这一家子什么脑袋!
96L
这确定是人脑吗?
97L
那楼主班主任也是个狠人啊......在楼主这么好的成绩班上当班主任,还只有二十三岁,这两个妥妥的智性恋啊
98L
我忽然很想知道班主任是个什么成绩......
99L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100L
我也想知道
101L
我们是眼神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他们是眼神里透露出深不可测的知识
102L
笑死黑洞吗,眼神里深不可测
103L 宝宝面包
我班主任,听他说过来着,好像是哪一年的理科状元来着?
104L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105L
这种强压下楼主这种成绩确实得紧张起来了
106L
这么聪明,家里人不会反对吗?一般家长都希望这样的基因能延续下去吧?
107L
是哦,楼主哥哥和班主任现在还是藏着谈恋爱呢,会不会是真的不同意啊?
108L
啊,不要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谁说基因一定会遗传啊,再说了这种事情不是后天更重要吗?关基因啥事?
109L
我们这么想不代表人家父母也这么想呢,毕竟老一辈还是有代沟的
110L 宝宝面包
这倒是不用担心,我父母还挺开明的,之前我哥就说了他喜欢男生,我爸妈也没说什么,就说有喜欢的带回来看看
111L
真好!!
112L
啊,我的又一对产品成功存活
113L
那就好那就好
114L
所以讲这么多,楼主到底想问啥?难道纯粹就是没考好来问怎么办?
115L
对哦,咱们都在磕糖,没人管楼主......
116L
来吧,给糖钱,楼主的问题是什么,尽管提出来
117L 宝宝面包
就是......我要找谁签字......成绩单要签字......
118L
......
119L
这,楼主,你这要是普通学生还好办,你这又是保送的哥哥,又是状元的班主任,真不好整啊
120L
我感觉找谁都是灾难
121L
确实
122L
楼主要不考虑模仿一下
123L
楼上你动动你的小脑瓜好不好?模仿的楼主班主任会看不出来?难道楼主班主任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男朋友的签名?
124L
就是,再说了这种事情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会先通风报信啊,这哪里逃得掉
125L
那楼主来问干什么,这不都是得签的吗?
126L
对哦......
127L 宝宝面包
就是,我在想,我有没有可能让我班主任签,并且帮我保密呢?
128L
怎么着?胁迫啊?
129L
我怎么感觉楼主这个方法比直接给哥哥签还要冒险?
130L
确定不会被班主任教训吗?
131L
何止教训,我感觉能来个情侣双打
132L 宝宝面包
哎呀不是, 我班主任人还蛮好的,如果我能撒娇卖个萌,加上谈恋爱被拆穿,应该能摇到一个签名吧?
133L
楼主你太天真了,果然是十七岁的娃
134L
这要是要的到还好,就怕撒了娇卖了萌要不到签名还被班主任告诉哥哥说你家弟弟勾引我就完了
135L
楼上怀疑的合理
136L
楼主这个成绩拿回家真的会被骂吗?
137L
大概应该可能估计是会的,毕竟一家子成绩好的上天
138L
但是楼主怎么这么笃定会被骂呢?万一不会呢?
139L
都是有理有据的吧?估计是之前拿过比这还差的成绩回家被骂了
140L 宝宝面包
说对了又没说对,不是比这还差,是比这次好点的
141L
那完了,比这好的成绩都被骂了,这次不得直接上手了?
142L
为楼主默哀一分钟
143L
楼主哥哥会动手吗?我怎么聚德楼主哥哥不像是会动手的人?
144L
是啊,成绩那么好,应该会口头教育吧?
145L
那也讲不好,现在社会上这么多成绩好的变态呢
146L
有一说一楼主哥哥要是这种人班主任也不会和他谈恋爱了吧?
147L 宝宝面包
我哥不动手,但是他生气也是很恐怖的,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但是一生气板着一张脸我班主任都不敢吭声
148L
这么说是生过气咯?
149L
温柔的人一般生气都挺不好惹得,比谁都可怕
150L
我好想知道楼主哥哥生气是啥样的
151L
楼上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152L
虽然但是,我也想看看
153L
都是一群变态啊
154L
怎么了怎么了,看看人生气都不行了
155L 宝宝面包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之前我有一次听到我哥和我班主任打电话吵架,好像是因为我班主任忙不吃饭,吵来吵去我班主任讲了句分手,应该是气头上讲的话,结果我哥直接不说话了,我班主任应该是意识到严重性在电话那头很小心的喊了声我哥的名字,结果我哥挂掉了
156L
啊分手这个词不能随便讲的啊......
157L
呜呜呜呜呜伤心了
158L
不过老师忙起来是真的很忙啊
159L
楼主哥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关心自家恋人结果还吃力不讨好被说了分手
160L
都没错,一个为了身体一个为了工作,各有各的理,说服不了对方肯定就吵架了嘛
161L
后来呢后来呢?
162L 宝宝面包
后来那几天我哥都是板着张脸的,过了几天我在上课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我班主任给我哥打电话,明明通了,硬是等了几分钟才讲话,我班主任就讲了句’你弟弟不舒服‘就挂了,然后等我哥来之后我班主任也是一脸委屈努着嘴看着我哥问我这问我哪的
163L
班主任:你怎么不哄我
164L
楼主你这电灯泡有点亮啊
165L
楼主你难道没有感受到班主任的眼神洗礼吗?
166L
感受到了能怎么办,楼主正不舒服着呢,还能给那小情侣腾地方?
167L
不过这也让班主任和哥哥讲上话了
168L
是的,所有情侣和好就是从一通电话或者一句话开始的
169L
不过这都是之前了,肯定是和好了,楼主知道什么内幕吗?
170L
不会知道吧?这种事情不是小情侣之间的事吗?楼主又不是小灵通
171L 宝宝面包
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那天和好的,我哥晚上回家吃饭都是笑着的,估计是把我送回家之后两个人去哪里了吧?
172L
真好,什么时候给我来个这样的对象
173L
楼上你能保送吗?你能考状元吗?你要是能,你估计也没有
174L
扎心了烙铁
175L
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对象
176L
国家说你快去睡觉吧,少喝点水
177L
能不能给留点念想,万一呢,万一下一个遇到这么甜甜的恋爱的就是我呢?
178L
楼上说了你快去睡觉
179L
这样的对象估计很难找吧,自身优秀对方也优秀
180L
就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所以才能遇到这么优秀的人啊
181L
是的,所以不管怎么还得是充实自己
182L
怎么忽然开始人生鸡汤了
183L
对啊,这让我这个协助作业摸鱼看到这个帖子的我异常的慌张啊
184L
楼上不好好学习来看学霸的恋爱故事
185L
这怎么了,我不是学霸还不能让我看学霸吗?
186L
就是就是
187L
要知道所有的学渣心里也是有一个学霸梦的啊
188L
啥时候在座各位变成学霸我就能看各位的爱情故事了
189L
那,这辈子是不能了,下辈子吧
190L 宝宝面包
别光顾着聊天啊,帮我看看签字的事情可不可行啊
191L
楼主成绩单不是还没下来吗,万一成绩没呢么差呢?
192L
是的,学霸的常见话术就是:这次我没考好
193L
然后成绩单一下来好的让安慰过他的人吐血
194L
是的
195L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楼主还是等成绩单下来再说吧
196L 宝宝面包
不是,我这次是真的考不好了!没开玩笑
197L
有依据吗?
198L
要相信人的直觉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199L
学霸也是有感觉失误的时候的
200L
我看楼主这个语气怎么像真的考不好了
201L
楼上不要被迷惑,不然真相绝对让你想要切腹自尽
202L
楼主是为什么觉得自己这次考不好了?讲讲看?
203L 宝宝面包
就是我考试的时候,我班主任每次走到这里来就嘶的一声,每次走过来都嘶,这难道不是因为我写错了吗?
204L
那都这样了楼主你也没改?你也是心挺大的
205L 宝宝面包
改不了啊,我看了的,都是对的啊!我为了以防万一连那些能漏掉的步骤我都写上去了,我再改才是真的错啊!
206L
或许......楼主 你有没有想过,你班主任嘶可能不是因为你写错了......
207L
楼上在想什么?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208L
我也想到了......
209L
如果是的话,那楼主哥哥也太禽兽了吧......
210L
可是为什么走到楼主那里才嘶呢?难道不是因为楼主写错了?
211L
废话......当然是因为看到楼主就想到了楼主的哥哥啊,想到楼主哥哥就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212L
啊......我懂了
213L
这也不能这么讲吧,万一不是呢?这岂不是混淆了楼主的判断
214L
想要验证很简单,楼主啊,你考试前一天你哥哥在家吗?
215L
这不好吧,直接问,在家吗楼主?
216L 宝宝面包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考试前一天我哥晚饭都没回来吃,给他发消息也没回,还是第二天我考完第一场试了才会的我消息,说什么太累了睡得很早,在宿舍就没回家吃饭啥的
217L
幌子,绝对是幌子
218L
好的,这下可以下定论了
219L
楼主啊,我觉得你可以放心了,我估计你不是考试没考好
220L
楼主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摧残
221L
让楼主这么小知道这么多事,不好吧
222L
这有什么的,楼主都十七了,该懂了
223L
你们上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224L
楼主可以放心了
225L 生米
他好像还不能放心
226L
?????这谁?
227L
怎么来了个有马甲的
228L 宝宝面包
啊!!!!!哥你怎么发现的!
229L
哥??????
230L
这就是那个保送的哥?
231L
这就是那个学霸?
232L
这就是那个班主任的对象?
233L 生米
嗯,是的
234L
哦凑,这文字带着的冷静和不屑
235L
楼上你戏好多
236L 宝宝面包
哥我错了,你怎么发现的啊
237L 生米
要取名字就不要取这种我知道的好吗,在我对面手机叮咚叮咚响的难道不让人怀疑?
238L
果然,学霸的思维就是缜密,要是我我只会觉得这人人缘真好消息真多
239L
那是楼上你太迟钝吧
240L
确实,这种要我我也能感觉到,不说能感觉到他在干什么,起码知道不对劲
241L
所以哥哥就只凭通知声就知道弟弟在干什么吗?
242L
那哥哥还蛮有当警察的潜质啊
243L
什么警察,这样的直接卧底了好吗
244L 生米
你也是胆子够大啊,讲这些东西出来,你就不怕你李老师教训你?
245L 宝宝面包
只要你不说李老师怎么会知道,在说了,你要是不吭声这就是个无名贴,你吭声了李老师才会找到好吗
246L
所以班主任姓李?
247L
姓李的高考状元......有谁?
248L
好像没几个
249L
这么速度吗大家?这就开始扒了?
250L
那当然,广大网友的神通不是盖的
251L 宝宝面包
这是哥你先说的,不关我事
252L
好的,这对兄弟开始推卸责任了
253L
看谁推得过谁
254L 生米
这帖子是你发的
255L
要追溯这么久吗?
256L
其实不是我说,要是讲不出来姓还真没人好奇这状元是谁
257L
所以归根结底是哥哥的错
258L
错什么错,难道你们不开心吗?
259L
我们是开心了,哥哥得遭殃了
260L 生米
这简单,这小子把这贴封了就行了
261L
?????
262L
不行!!!!
263L
大哥你不道德,你为了自己不挨骂要剥夺我们的快乐
264L
不可以!!!!!
265L
楼主不能封!
266L
对啊你看这么多浏览量,封了多可惜
267L 宝宝面包
你看这不是我不想封,民心难违啊
268L 生米
不封也可以,我直接告诉爸妈他们的好儿子成绩成绩不行鬼点子倒是一堆,以后你的卷子成绩单全部给他们签字去
269L 宝宝面包
????哥你不讲武德,你不能搬救兵的!
270L 生米
怎么了,这么多人,难道不是你的救兵吗?
271L 宝宝面包
我封!我封还不行吗!各位,为了保住我的小命和我的签字,我们有缘江湖再见吧!再见!
272L
这流氓一样的家伙们!!!!!!
——此贴已封——
【Drarry】他比晚风温柔2
2
哈利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今天的德拉科和以前不一样。
德拉科·马尔福在此之间从未提过离婚。即使他对哈利的观念和行为从来看不惯,即使他会因为哈利没照顾好阿不思和斯科皮而朝他发火,即使哈利偶尔会把工作上的坏情绪带回家中,朝他大吼大叫。
他们可以冷战十天半个月,但总会因为一杯热茶,或者斯科皮和阿不思的一句话而莫名其妙又回到正轨。没人看好他们的婚姻,连哈利自己都不看好。
但他和德拉科总会避开离婚这个话题,似乎谁也不愿去触碰这条彻底斩断两人羁绊的底线。
“我不。”
哈利生硬地回答。
“你的坚持毫无意义。”
德拉科放下了...
2
哈利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今天的德拉科和以前不一样。
德拉科·马尔福在此之间从未提过离婚。即使他对哈利的观念和行为从来看不惯,即使他会因为哈利没照顾好阿不思和斯科皮而朝他发火,即使哈利偶尔会把工作上的坏情绪带回家中,朝他大吼大叫。
他们可以冷战十天半个月,但总会因为一杯热茶,或者斯科皮和阿不思的一句话而莫名其妙又回到正轨。没人看好他们的婚姻,连哈利自己都不看好。
但他和德拉科总会避开离婚这个话题,似乎谁也不愿去触碰这条彻底斩断两人羁绊的底线。
“我不。”
哈利生硬地回答。
“你的坚持毫无意义。”
德拉科放下了他的书,他试图说服哈利的时候总是这样,全神贯注:
“结婚时我已经警告过你,你会这段婚姻付出代价的。而现在我们已经看到预设中的未来了。”
“如果你听到了我和罗恩的对话,”
哈利喃喃道: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该感到抱歉的是我,哈利。”
德拉科看上去没有愤怒,甚至也很悲伤:
“韦斯莱说的没错,如果你选择的不是我,你这一生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但是,”
哈利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并没有设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感谢你的善良,但这没必要,哈利。”
德拉科走到哈利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不用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关键是,你从我这里得不到等价的结果。”
“我没想……”
哈利睁大眼睛。
德拉科捂住他的嘴,而后将自己的唇也印在了手背上,像一个疏离的吻:
“我知道你没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总是能贴心地为他人去考虑。但是哈利,我太累了。工作、我母亲的病,还有两个孩子,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精力,我没有办法再照顾你的情绪。我们在一起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更糟,而你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斯科皮和阿不思已经逐渐长大了,等他们再大一些,就会发现我们之间的不对劲。”
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要斯科皮和阿不思,哈利。其余的一切都可以给你,甚至是马尔福庄园。”
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黄金男孩——在最终战役的时候,身上两个贯穿伤都没让他倒下。
但此时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不想掉泪,但是如深潭的眼里却逐渐盈满了水光。
德拉科·马尔福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段婚姻让你这么痛苦吗?”
哈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
德拉科没来得及回话,卧室传来了尖锐的哭泣声,是阿不思的声音——克朗虫的咬伤会让这个孩子承受至少三个小时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德拉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向了卧室。
而哈利没有动,自责和悲伤快要把他给原地压垮了。
“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德拉科在关上房门时轻声说:
“但我不会有了。阿不思和斯科皮才是我的一切,别让我们为此对簿公堂。”
哈利最终还是妥协了。
德拉科·马尔福表现出了少有的坚持和固执,那张有着他花体签名的离婚协议在哈利的办公桌上反着光。
哈利选择了净身出户,毕竟德拉科·马尔福现在只是一个小医生,没有马尔福庄园,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养得起斯科皮和阿不思,况且还有那个比德拉科的精神状态更差的纳西莎。
不会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了,但我能熬过去。
哈利和自己说,他的羽毛笔在空中疯狂地画着Z字,就像现在主人已经趋近于崩溃的心情。
他现在不能和任何人提这件事,赫敏和罗恩都不行。毕竟无论好友们反对或者欢呼都会让他无比痛苦。
他会好的,等他把这个阶段熬过去。
德拉科·马尔福给了他随时探视斯科皮和阿不思的权利,反正他也因为外派任务经常不在家,孩子们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发现变化。
桌上的通讯仪响了,是斯科皮打过来的。斯科皮已经五岁了,平日里调皮捣蛋,却又异常敏感:
“爸爸!”
男孩在那头脆生生地喊:
“你晚上会回家的吧?”
“会啊。”
但实际上哈利在三天前就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出来了,他和德拉科决定提前分开一段时间。但如果儿子想见他,那他当然能见到。
“可奶奶说你不会回来了。”
斯科皮的声音有些沮丧:
“又是新的工作吗?要很久吗?我想你了。阿不思还在卧床,你最好回来陪我们。”
哈利鼻子一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斯科皮的话——毕竟他和德拉科马上就要去办理离婚手续了:
“阿不思应该卧床休息,但如果你听话,爸爸晚上带你去对角巷新开的那家嗡嗡炸鸡店。”
斯科皮在那头发出欢呼,五岁大的孩子,很快就把先前的忧虑抛在脑后:
“不告诉父亲,对不对!”
“不告诉父亲。”
哈利说,看着羽毛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不让斯科皮起疑,哈利当晚还是回了马尔福庄园。德拉科没有说什么,只是从主卧搬去了客房。
哈利盯着那个完全不符合自己审美的银绿色床帘发了一个通宵的呆,先是愤怒,而后无力,最后悲伤,彻夜未眠。
而第二天,他发现德拉科的状态也糟糕得要命。
“趁热打铁吧。”
德拉科冷酷地说,他也看见了哈利的黑眼圈:
“拖泥带水不是你们格兰芬多的性格,再僵持下去对我们两人都没好处。”
哈利都不想反驳了,那个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一会儿他就拥有了两个儿子,一栋庄园,充足的财产,和一个再也无法骚扰他的前夫。
他受够你了,哈利对自己说,你俩付出的爱从来都不对等。
哈利觉得,之所以在每次对峙中都落于下风,不过是因为他比德拉科·马尔福更珍惜这段感情罢了。
但是德拉科对他的退让几乎无动于衷。
哈利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默默跟着德拉科幻影移形来到魔法部的民事司,接待大厅里人来人往,紫晶石为材料雕塑的喷泉发出荧光,将厅堂映出一种诡异的蓝亮色。
哈利想起了上一次他和德拉科来到这里时的情形——和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是哈利兴致冲冲地拉着德拉科,在他耳边大呼小叫地让他填结婚登记表。
那时候的德拉科·马尔福也面无表情,但哈利知道,其实他算得上高兴。
他们明明走到一起了,在哈利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之后。
“我不离了。”
哈利突然站住了脚步,硬邦邦的说。
德拉科也顿了顿:
“不要闹。”
“说不离就不离!”
哈利甩开了德拉科的手:
“我要去上班了。”
“哈利!”
德拉科压低了声音,动作迅速地再次拉住他的手腕:
“你要知道我走到这一步花了多少力气。”
“处心积虑和我离婚?很好,那我更不会让你痛快如愿。耗着吧,马尔福,耗到我们其中一个人先离开世界。”
哈利冷笑道,他看见那双灰色眸中闪过一抹愕然,抬脚就跑。
他毕竟是个傲罗,很快就摆脱了德拉科的牵制,猛地冲出了民事司。
他在大门口停留了一瞬,判定了一下方向。突如其来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而先前大厅的蓝亮色荧光在他眼里留下了光斑。
他眨了一下眼,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一个裹着灰棕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在哈利被阳光晃神的瞬间朝他脸上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哈利本可以避开的——如果他不曾一个通宵没合眼。
白色的粉末里可能含有混淆魔法,或者其他的什么危险的物质——哈利一瞬间头晕目眩。
他看到世界开始快速地旋转起来,而跟在他身后冲出来的德拉科用从未有过的音量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哈利痛苦地叫嚷出声,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空了。
他突然想起了在陋居的收音机里听到的那个无差别攻击路人的新闻——要不是因为混账德拉科·马尔福,他也不会中这么低劣的招数。
“哈利。”
黑暗中,有人的声音明亮而轻快,带着如朝阳一般的暖意:
“哈利,你该起来了。”
哈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的房间突然敞亮了。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为他拉开了窗帘。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去摸床头柜,而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他的眼镜。
他匆匆把眼镜给戴了起来,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个在厄里斯魔镜里出现过太多次的身影,她和她丈夫的照片至今摆放在他的床头——和斯科皮和阿不思的照片拼在一起。
莉莉·波特——一个漂亮优雅的红发女巫,她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眼睛和哈利一模一样。
“为什么在发呆?泰迪一会儿就来找你了。”
莉莉看了一眼窗外:
“今天是个好天气,但你不能再和泰迪打魁地奇了,好吗?学校下周就要开学了,你要抓紧完成你的暑假作业。带上泰迪一起,唐克斯和我说那孩子也一个字都没动。”
哈利苍白了脸色,他隐隐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哈利?”
他的母亲在呼唤她。
虽然哈利从未真实地接触过她,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的妈妈——莉莉·伊万斯·波特。
哈利深深吸了口气:
“我这就起来。”
他站起了身——视线比平日里要来得矮,说明他现在还处在学生时代。
他又看了一眼莉莉。他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此时正在他的衣橱前,将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收纳起来——像佩妮姨妈对达利做的那样。
哈利突然鼻子一酸,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寻了一圈才找到了盥洗室。
镜子里的他看上去大概只有四年级——十五岁。
身体开始发育抽高,头发还是横七竖八地四处乱翘。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深蓝色的大头系带睡裤皱巴巴地粘在他的腿上。
哈利打开灯,猛地凑近了镜子,他掀起了自己的刘海——
没有闪电疤痕。
哈利又认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没有熟悉的触感——伏地魔留下的疤痕不见了。
他用冷水冲了几把脸,走出了盥洗室。
一只黑色的大狗将他仰面扑倒,哈利一头撞上了浴室的门。
大狗丝毫没有收敛,它兴致勃勃地来回踩着哈利的肩膀,还像人一样伸出爪子揉乱了哈利刚刚打理好的头发。
“你要杀了我儿子吗?大脚板!”
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餐厅,和莉莉一样,那是哈利只在闪回咒里听过的声调:
“你但凡有点教父的自觉,就该放过他的头,他的成绩已经够烂的了。”
詹姆·波特——和哈利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T恤,弯下腰来拎着大狗的后脖颈将它生生拖开,还给哈利一个能正常呼吸的环境。
但是哈利一点都不介意,他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他在那个世界早已失去的重要的人们,莉莉、詹姆、小天狼星。
哈利·救世主·黄金男孩·正要离婚的·傲罗·波特,在被一个路人偷袭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但是看似非常美好的世界里。
我哥说你居心叵测(佑灰/一发完)
🐱4单性转 14兄妹预警
🐱系草圆x网管飞
🐱校园故事 有澈汉提及
周六下午两点,毒辣的太阳榨干了树叶里的最后一丝水分,干枯发黄的银杏树叶挣扎了两下,在枝头的挽留下悠悠落地;秋日的风吹着天上的云朵结伴而行,转眼就从一头飘到了另一头。
文俊辉披着一袭薄毯,趴在网吧前台的桌子上睡得正香,女孩的长发糊住了泛着红晕的脸蛋,砸吧着嘴的酣睡样子可能是在梦里吃到了喜欢的柠檬软糖。
全圆佑鼓起勇气,踩着风铃声推开网吧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孩的皮肤很白,头下面枕着的平板电脑反射出浅色的光,映得女孩的皮肤也带上了彩虹色的倒影,又长又密的睫毛...
🐱4单性转 14兄妹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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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故事 有澈汉提及
周六下午两点,毒辣的太阳榨干了树叶里的最后一丝水分,干枯发黄的银杏树叶挣扎了两下,在枝头的挽留下悠悠落地;秋日的风吹着天上的云朵结伴而行,转眼就从一头飘到了另一头。
文俊辉披着一袭薄毯,趴在网吧前台的桌子上睡得正香,女孩的长发糊住了泛着红晕的脸蛋,砸吧着嘴的酣睡样子可能是在梦里吃到了喜欢的柠檬软糖。
全圆佑鼓起勇气,踩着风铃声推开网吧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孩的皮肤很白,头下面枕着的平板电脑反射出浅色的光,映得女孩的皮肤也带上了彩虹色的倒影,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下空空如也的网吧还有呼呼作响的冷气,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大理石的前台柜面。
文俊辉眼皮很沉,在震动声的催动之下才懒洋洋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就下意识地开口:“同学你好,请问开几个小时…?”黏连的尾音带着点睡醒时还未褪去的鼻音,女孩说话的声音像是滚了蜜一样甜甜的。
细长的睫毛在文俊辉看清全圆佑的脸之后如蝴蝶振翅般忽闪了几下。
“啊圆佑同学!哇!好痛!”
全圆佑眨眨眼。
他的到来对于文俊辉似乎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半梦半醒的女孩在看清楚他的一瞬间就一个激灵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头还不小心撞到了天花板悬垂下来的琉璃吊灯。毛毯,平板电脑和手机在文俊辉一套莽撞的动作之下哗啦啦全都掉到地上。
全圆佑越过柜台,来不及女孩弯腰就替她捡起散落一地的物品,连毛毯都妥帖地帮她叠好,才递回文俊辉手里。
冰凉的指尖碰到了温热的手心。“谢谢谢谢。”文俊辉红了脸,是全圆佑诶,和她同级的文学系系草,她哥和他一起打过球的,自己还去看过。当时看全圆佑和崔胜澈打球的人好多,她和尹净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被激动的女生团团围住,最后她哥花了点功夫才把吃醋到捏扁了矿泉水瓶的净汉姐哄好。
那天的晚餐还是他们四个一起吃的,吃的什么文俊辉都不记得了,因为全圆佑就坐在她对面,目光直白又锐利,文俊辉不好意思和他直视,只好低头猛吃面前的白饭,直到全圆佑扭过头去和崔胜澈说话,她才有勇气抬头,夹一下旁边的青菜。
委屈的样子像是给食肉的猫咪上了一盘水煮青菜。
“先开两小时,无烟区。”全圆佑点点头,把证件递过去。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上个月就改成无烟网吧了哦。”接过全圆佑的证件,文俊辉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边说,掩饰着自己的局促,“我哥说吸烟有害健康哦,而且还会熏到我就不好了。”
“不错。”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表扬崔胜澈的哪个想法,全圆佑把文俊辉还给他的证件收进裤兜里,临走之前突然小声嘱咐道,“去洗把脸吧,等下会很忙的,男生宿舍断网了。”
洗脸?为什么要她洗脸?难道她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吗?文俊辉目送着全圆佑在最角落的一台电脑前坐下,一知半解地拿起平板电脑——
轰隆咣当。
可怜的平板电脑今天之内第二次接触地面。
文俊辉低着头冲进了卫生间。
崔胜澈我杀了你!记账之后马克笔为什么不扣好盖子都沾到我脸上了啊啊啊啊。
全圆佑在此起彼伏的网管呼唤声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先前还空空如也的网吧在他到来之后的几分钟里人满为患,文俊辉洗干净脸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排起的长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投入了工作之中,当然还没忘了在心里把崔胜澈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你个崔胜澈,非要挑今天和净汉姐出去约会,今天的收入我要全部拿走才行。
学校里几乎没人不知道金融系的大四学长崔胜澈在学校门口开了间网吧,网管是他的亲妹妹,美术系的文俊辉。
学校里也几乎没人不知道文俊辉。文俊辉凭借一己之力,在大二的时候,抱着两个石膏像路过运动会现场,然后一个不留意从最后两级台阶上骨碌碌摔下来,摔破了膝盖不说,还成为了“伏尔泰与高尔基殒命事件”的主谋。这个有点迷糊的,力大无比的,明艳动人的女生,一下子就被在场所有的男生女生记住了。
全圆佑当然也在。
网吧每周只在崔胜澈没课的时候开门,所以遇见文俊辉也全凭运气。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但文俊辉也是真的好忙。
男生们像是算准了今天崔胜澈不会回来一样,把文俊辉使唤得团团转还借机和她说话,打不开电脑的,需要点餐的,需要加时的,文俊辉举着小本子穿梭在轰隆作响的电脑间,一个头两个大。之前每次营业的时候崔胜澈都在的,本想着今天周六应该没什么人在,结果正好遇上了学校断网。
原本高高扎起的马尾因为频繁的走动已经掉到了脖颈,文俊辉正焦头烂额的在收银台面前算账的时候,手里的本子被人抽走了。
全圆佑正逆光站着,挡住了没关严的门缝里吹进来的秋风。“我帮你吧。”
“诶,你不是在写论文吗?”路过全圆佑座位的时候,文俊辉有用余光扫过男生的屏幕,密密麻麻的圆圈字让文俊辉看着都头昏了。
“已经写完了。”全圆佑一本正经地胡说,他撒了个谎,不过不碍事,没什么比帮助眼前这个无助的女孩更重要了,更何况他今天本来就目的不纯。“你教教我?简单操作的话我很快学会的。”他微微靠过去,贴近女孩散发热度的身体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替她拢了拢细碎的发。
文俊辉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粉嘟嘟的嘴唇抿起来,露出两颗淘气的小牙。“谢谢圆佑!”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秋日里的向日葵,灿烂又耀眼。
她可真好看。全圆佑耳朵有点烫,突然无比感谢这群来给文俊辉添麻烦的人。
崔胜澈带着尹净汉回来的时候,网吧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特意点了文俊辉喜欢的外卖回来,想要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妹妹,没想到自家妹妹竟然坐在柜台边上喝粥,披着全圆佑的外套,还和全圆佑挨得这么近。
“?”崔胜澈看着埋头喝粥的妹妹,没作声,反而冲全圆佑使了个眼色。
“咳咳,我先走了,你哥回来了。”全圆佑自然察觉到了崔胜澈不甚和善的目光,他敛去唇边看着文俊辉认真吃饭时不自觉扬起的笑意,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站起来。“学校见。”
还没来得及等到文俊辉的回答,全圆佑就被崔胜澈薅着衣领拽了出去。
文俊辉嘴里的勺儿掉出来,看着全圆佑小鸡仔似的被她哥拎走。“圆…”
“没事的俊尼,”尹净汉眼色极快得拦住文俊辉想要追出去的脚步,打开手里的外卖盒子摆到文俊辉面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没?”
“净汉姐。”
“什么?”
“我忘记收圆佑的网费了。”
“……”
两个人的对话消失在拉起的卷帘门后面,没让文俊辉听去半个字。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不是同意我追你妹?”
“那你怎么趁我不在来?”
“我是追你妹还是追你?”
文俊辉周末忙晕了头,连全圆佑什么时候把手机号码存在了她手机里都没发现,直到全圆佑发来邀请她一起出去玩的信息,她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自家妹妹原本裹着毯子光着脚丫在沙发上吃冰激凌,却在手机震动了两下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蹦到了地上,举着手机一脸痴呆的表情,如果忽略脸上的两朵红晕不计的话。
“是全圆佑?”崔胜澈问。
“哥怎么知道?”文俊辉反应极快,问过之后又疑心地皱起眉头。“你们在耍我吗?”她还在生那天崔胜澈抛下她去约会的气,她从小到大没有被那么多人使唤过。
崔胜澈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从小到大只有文俊辉耍他的份,他什么时候也变成坏心眼哥哥了?“我耍你干嘛?”崔胜澈反问,一个白眼抛给文俊辉。“他说要追你,早知道我不答应了。”
“他要追我干嘛要哥答应?”
瞧瞧,瞧瞧。这还没谈恋爱呢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崔胜澈心口都痛了。“那我不管你了行吧,他居心叵测,你自己小心点,别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知道了知道了。文俊辉嘟嘟囔囔着答应下来,转头就把崔胜澈的话发给了全圆佑。“我哥说你居心叵测。”
没想到全圆佑那头消息回得很快,都没有犹豫过。“倒也没错。”
文俊辉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我确实是对你有点想法。”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
全圆佑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出现在街角,手里还提了两杯奶茶。
文俊辉一看见他递过来的奶茶就笑起来,正好是她喜欢的口味。乌龙奶茶,半糖,还加了寒天和布丁。她在全圆佑小心翼翼投来的目光里接过奶茶,故意无视了男生松了一口气的动作,问道。“我们去哪儿?”
“要去猫咖吗?我朋友送了免费体验券。”
“好呀好呀!”
文俊辉好像有奇怪的吸猫体质,刚一进到猫咖还在门边给手消毒的时候,猫咪一只两只全都伺机而动地凑了上来,围在文俊辉的脚边试图爬上她的腿。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得文俊辉咯咯直笑,在自助猫粮器里取了一点猫粮,手还没来得及贴到地上,就被猫咪哄抢一空。
相比之下全圆佑可谓是形单影只,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他举着相机,把文俊辉吃小蛋糕的样子,逗弄猫咪的样子,还有和猫咪脸贴脸的样子全都拍了下来。
文俊辉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玩,故意逗他。“所以你说的对我有想法,就是要我当你的模特吗?”
是也不是。
没想到全圆佑点点头又摇摇头。“摄影社的权顺荣拉了我去参加校庆活动,要我也交张作品,我只是想和你出来,拍照只是顺便。”他低着头看着相机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翻来翻去,哪一张也不舍得删。手机的蓝牙功能开启,随着滴滴的声响,相机里的几张照片跳动在手机屏幕上。全圆佑看了看手机把相片保存,漫不经心地说。
文学系的就是不一样,哄起人来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文俊辉在心里吐槽,嘴上还是不甘心。“那你没准备别的项目吗,我们要在猫咖坐一下午吗?”
相机镜头随着全圆佑手指按动按钮的动作缩回去,男人把相机塞进包里,眼睛亮亮的,他也是第一次约女孩出来,除了来猫咖还真的没有别的计划,“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他真诚地说。
结果哪也没去成。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雨瓢泼而下,把两个人在猫咖困了一下午,等雨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地面湿漉漉的,文俊辉走在人行道内侧,全圆佑走在外侧,防止行车溅起的水花打湿女孩的腿,穿了单薄卫衣的女孩身上又披上了全圆佑的外套。
“啊!”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什么似的在路灯下站定,昏黄的灯光把女孩的瞳孔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上次那件衣服还在我那里呢!”
“没关系,以后还我就好。”
正说着,路灯上凝结的一滴水珠从高处落下,擦着女孩的眼睛落到地上。文俊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被水珠沾湿,变成了一簇一簇的小刷子。文俊辉被雨水的凉意刺激到,眼睛顿时就红了,想用手去搓又被全圆佑拦住。
“别动。”她被全圆佑轻呵住,泪眼朦胧间男生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和专注,“不要用手搓,会更痛的。”他的声音低哑又认真,俯过身子来用拇指拨开她眼皮的动作又轻轻的,丝丝凉气从男生撅起的嘴唇间吐出来,缓解了酸痛的情况。
文俊辉眨了眨眼,两滴眼泪流出来,被全圆佑用手帕擦干净。
全圆佑的睫毛短而密,在灯光下像一排小梳子一样排列整齐。文俊辉仰着头看他,然后就被揉了头顶。“听见了吗?”
“嗯?嗯!”文俊辉出神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全圆佑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我开车出来,我们去远点的地方玩也更方便一点。”
“还有下一次吗?”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
全圆佑勾起嘴角。“你哥不是说了我居心叵测?那只和你出来一次怎么行?”
“好哦!”文俊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从肩膀垂下来,秀发落在全圆佑指间。
雨又重新落下来。
把卫衣帽子扣上文俊辉的头。“快回去吧。”全圆佑说。
男生一直在楼下等到文俊辉房间的灯光亮起,文俊辉站在窗边,看全圆佑冲她挥挥手,之后在渐密的雨幕下伴着夜色离开。
之后又约会了第二次,第三次和更多次。他们披着朝霞出门,踩着黄昏回归。崔胜澈本来颇有不满,可是每次看着文俊辉美滋滋地出门,晚上又更开心地回家,一句怨言也说不出口,只会发消息威胁全圆佑,如果欺负了文俊辉就要他好看。
“喜欢她我还来不及,你在说什么蠢话?”真是的,仗着文俊辉的偏爱越发没大没小了,崔胜澈好气,嘴唇撅得可以挂一个水壶,又在生气的时候被尹净汉召唤,屁颠屁颠地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那天两个人却是晚上八点才出了门。
黑色的轿车一路驶上盘山路,在山顶的瞭望台停住。前一天刚刮过大风又下了雨,瑟瑟的秋风裹挟着乌云把夜空吹得万里无云,只有一轮满月挂在天上。
全圆佑打开后备箱的车门,铺好毛茸茸的垫子还拉了小小的彩灯。文俊辉笑他仪式感足,赏个月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全圆佑笑笑不说话,仗着身高的优势把文俊辉整个人搂在怀里,裹紧女孩身上的毯子,不让寒风找到机会钻进女孩的衣领。
文俊辉的手又小又热,放在全圆佑的膝盖上,暖意顺着相贴的一小块皮肤窜到全身各处。
清冷的圆月挂在天空上,周围看不到一颗星星。全圆佑把镜头对准月亮,拍过之后又把焦点对在女孩有一丝困倦的侧脸上,文俊辉早已经摸清了全圆佑的路数,配合地做着鬼脸,生怕全圆佑在活动里拿不出好看的照片输掉比赛。
淡黄色的彩灯让女孩的周身都亮亮的,成为了除了月亮外照亮全圆佑黑夜的那个人。
突然,山下传来两声巨响,明亮的烟花伴随着一道白烟窜上了天空,炸出一朵对称的花型。
“俊尼,做我女朋友吧。”在第一朵烟花炸开的时候,全圆佑说。
“什么?”
“我说!做我女朋友!”烟花的声音震耳欲聋,文俊辉没听清全圆佑的低语。谁知道第一朵烟花过后第二朵迟迟没有绽放,全圆佑提高了音量,于是告白声突兀的在空阔的山间回荡。
两个人都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下沉默下来。
文俊辉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却没吭声。终于,在全圆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刹那,第二朵烟花随着“嗖”地一声窜上天,巨大的花朵仿佛就在面前炸开。
生怕全圆佑听不见似的,文俊辉挺直身体,小手攀上男生的肩膀。全圆佑心脏蓦地一软,偏过头,耳朵擦过女孩红润的嘴唇。
“好呀,男朋友。”文俊辉轻轻说。
在被全圆佑喊去参加校庆活动的时候,文俊辉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大脸被挂在活动一角的心理准备。
结果挽着尹净汉的手臂从摄影展的一头逛到另一头,女孩并没有在这个名叫“心之所向”的摄影展里见到自己。
没想到尹净汉扯了扯她的衣角,手指指向了挂着的最后一幅照片。不用于展览上的人物和风景照片,那张照片上只有一轮圆圆的明月,镶在漆黑天空的左上角。
【三等奖作品名:Moon, My.】作者:全圆佑。作品概述:有人说我居心叵测,但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她是我的心之所向,是我心生向往的地方。
文俊辉一下子就认出了那轮圆圆的月亮,是全圆佑告白那天拍摄的月亮。
领奖台上负责颁奖的权顺荣倒是先看见了文俊辉,用胳膊肘拐了拐发小,好奇地问,“诶,我还以为你要放女朋友的照片呢,放上去的话你可就不止三等奖了啊。”
哪知道全圆佑看了一眼手机锁屏上第一次和女孩出去那天拍摄的照片,极其鄙视又了然于胸地看了一眼权顺荣,反问道。“你没有哪种时候吗?”
“哪种时候?”
“那种‘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但是我又不想和你们分享她’的时候。”
权顺荣摇头。他看着不远处面颊红红的,又掏出手机拍照的女生,第二次摇了摇头。
“好了别看了。”全圆佑不耐烦地抓着权顺荣的后脖颈把人转过来,“那是我女朋友。”
文俊辉也看见他了,开心地冲他招了招手,笑了。
那笑容比一等奖的花束还要动人。
全圆佑第一次见到文俊辉那天,他正在为男子组800米赛跑做热身运动。好奇的女孩抱着石膏像路过运动会现场,一边左右张望着崔胜澈的身影,一边和身边的同学讲话。
脚下的步伐没了轻重,文俊辉突然在还有两级台阶的时候踩空,整个人跌了下来。
全圆佑一惊,本想快步上前,却被体委喊走准备检录。
石膏像碎了一地,女孩以一个委屈的姿势跪坐在地上,崔胜澈看到妹妹摔跤,顾不得准备比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边扶起文俊辉一边担心地问她有没有事。
“哎呀哥,好丢人哦,我怎么还会平地摔啊。”没有预料之中的哭泣或者抱怨,文俊辉皱皱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膝盖,撒娇的声音又软又甜。
明明膝盖都在流血,可是她却拍拍面前人的肩膀。“没事呀哥,我不痛的。”崔胜澈今天是有比赛的,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路过了。
崔胜澈被文俊辉大大咧咧的态度气到,最后却还是嘴硬心软的喊了尹净汉来照顾。
文俊辉被尹净汉安置在了崔胜澈的班级前排,正好对着终点线的位置。全圆佑在崔胜澈之后第二个越过终点线,眼看着女孩开心地越过他一瘸一拐蹦着过去,和尹净汉一起给崔胜澈擦汗,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如果她也可以为我加油就好了。全圆佑用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想,我想看见她也对我那样笑。
-END-
PS. 小圆的作品名叫Moon, My. 一是可以翻译成我的月亮,二是正好小飞的姓韩文谐音是Moon。还是我喜欢的双关梗kkkkk
PPS. 这几天很勤奋的原因是接下来又要很忙了T T
PPPS. 配图是让圆一见钟情的飞
第二十八年春
军旅文,HE,破镜重圆,
少将崔胜澈➕狙击手尹净汉
中校权顺荣&少校李知勋
预备队员全圆佑&预备队员文俊辉
第六章:跟踪恋爱...
军旅文,HE,破镜重圆,
少将崔胜澈➕狙击手尹净汉
中校权顺荣&少校李知勋
预备队员全圆佑&预备队员文俊辉
第六章:跟踪恋爱
一眨眼训练时间已经过半了,文俊辉这群新兵从刚来的一百多人到现在为止坚持下来的还不到20人,每天重复的训练让他们苦不堪言,让全圆佑惊讶的是,嘴上说着放弃但却从来没有休息过的夫胜宽和他们一样坚持了下来,有了文俊辉这个话唠,他们三个人渐渐变的熟悉起来,有时候夫胜宽实在跑不动了,全圆佑就会提着他的包拉着他让他坚持。
这天几人训练完正在吃饭,文俊辉突然问道“胜宽,前几天我起夜去卫生间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宿舍,你去哪了?”夫胜宽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呛着自己,咳嗽了好几声脸都红了结巴的问道“什么时候?”文俊辉和全圆佑对视了一眼发现事情不简单,全圆佑开口帮衬道“可能是你看错了吧,他睡我下面我都没感觉到他起来”夫胜宽一听这话连忙点点头“对啊,肯定是你看错了...哈哈...看错了...”文俊辉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夫胜宽,私下里和全圆佑约好这几天晚上都不睡觉偷偷盯着胜宽,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俩熬第二天夜里的凌晨两点半,一片黢黑的时候,夫胜宽睁开眼轻声喊道“俊辉?圆佑?睡了吗?”文俊辉和全圆佑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夫胜宽动作轻柔的下床披着外套走了出去,一关上门全圆佑和文俊辉也动作轻柔的从床上爬起来,跟在胜宽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
只见夫胜宽左拐右拐来到了射击场,文俊辉奇怪的问道“大半夜的他不会来偷偷练自己的枪法吧?”全圆佑捂住文俊辉的嘴藏到一旁小声说道“再看看”过了一会,只见李硕珉拿着手电筒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夫胜宽后就抱着夫胜宽说道“和顺荣他们玩游戏,他们不放我走”夫胜宽也回抱住李硕珉,两个人在月光下拥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全圆佑和文俊辉却在后面蹲的腿脚发麻!突然全圆佑感受到了远方的视线,拍了拍文俊辉两个人转头往李硕珉身后看,权顺荣和李知勋也八卦的蹲在那里看着李硕珉和夫胜宽谈恋爱。
当事人不知道的是,四个人隔着老远打了个招呼后就各自回各自房间睡觉了,并没有打扰他们的约会。第二天一早夫胜宽还心虚的问文俊辉昨天晚上有没有起来上卫生间,想想画面都很搞笑的文俊辉当然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全圆佑也丢掉了自己冷酷的形象笑的很大声,让夫胜宽更是一头雾水。
今天的训练出奇的简单,崔胜澈早早的就让大家结束训练回宿舍休息,而他们则开车离开了基地,此时的文俊辉几人还没有想到明天会有一个残酷的仪式等着他们。傍晚,文俊辉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操场上,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文俊辉没有回头笑着问道“你也是馒头啃多积食出来散步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文俊辉停下脚步,等着全圆佑快步走上前,两人一起并肩走着,
夕阳西下,文俊辉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我妈,也不知道她想我没有?”全圆佑笑了笑说道“我妈知道我进了基地,气的直接买了机票出国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文俊辉看着全圆佑认真的问道“那你妈妈有没有催你找对象啊?”全圆佑摇摇头,文俊辉羡慕的说道“我妈催我找对象了,她希望我找一个安全职业的人”全圆佑装作深沉的说道“那看来...可能妈妈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文俊辉惊讶的看向全圆佑刚想开口询问,全圆佑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跑开了,文俊辉抬头看了看天空:这算是暗示?还是明示?是要我先告白嘛?可他为什么不能先告白?正在思想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吹了集合的哨响,文俊辉摇了摇头停止了思想挣扎快速的跑去集合了。
我来更新啦,再过几章就会有惊喜等着大家啦,希望大家多多喜欢,多多评论,爱你们~
【佑灰】星屑余烬
青梅圆×竹马灰
1w+
1.
我有过三次向全圆佑告白的冲动。
2.
第二次是在我的十七岁的生日宴,那天我许的愿望是分化为一个Omega。
我对着那个三层的翻糖蛋糕,只许了这么一个愿望,因为想让他听见,就说的很大声。
说完又很害羞,我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那么大胆的事情。好在周围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一群人都在吵吵嚷嚷的起哄,有人放了小礼花,里面有粘着闪粉的彩带和星星,亮晶晶的,炸出来飘一屋子。
全圆佑站的离我不算远,本来我是打算偷偷看一眼他,看看他脸上有没有高兴的表情。如果有的话,我就能鼓足勇气去告白。
但环境嘈杂,别...
青梅圆×竹马灰
1w+
1.
我有过三次向全圆佑告白的冲动。
2.
第二次是在我的十七岁的生日宴,那天我许的愿望是分化为一个Omega。
我对着那个三层的翻糖蛋糕,只许了这么一个愿望,因为想让他听见,就说的很大声。
说完又很害羞,我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那么大胆的事情。好在周围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一群人都在吵吵嚷嚷的起哄,有人放了小礼花,里面有粘着闪粉的彩带和星星,亮晶晶的,炸出来飘一屋子。
全圆佑站的离我不算远,本来我是打算偷偷看一眼他,看看他脸上有没有高兴的表情。如果有的话,我就能鼓足勇气去告白。
但环境嘈杂,别人暧昧的眼神在我和他之间兜兜转转,弄得我很是不好意思,脸红的像蛋糕上装饰的草莓切片,遑论抬眼看他。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2.
生日宴结束之后他陪我回家,月光明晃晃的,照的他很好看。
我们两家是关系不错,父母之间来往也很密切,我母亲是个富家小姐Omega,曾经受他母亲的照顾而免于政治婚姻,算是闺中密友,还说过给我们两个定娃娃亲的玩笑话。
所以我们认识了真的很久,久到我童年记忆的尽头都是他。
我其实要比他大一个月还多七天,但回忆起来却都是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玩。我们还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跟我一起和泥巴,弄了一身,回家被训了一个钟头,我就皱巴着脸的趴在全圆佑房间的窗户外边,小声的问圆佑挨打了吗。
全圆佑就摇摇头,踮着脚把窗户打开,等我哼哧哼哧费劲的翻进去。
后来有次不小心踩空,额头磕到了窗沿,破了皮流了好多血,还是全阿姨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给我清洗包扎,然后一边捏着棉签给我擦药一边骂全圆佑。全圆佑就站在一边帮他妈妈拿着褐色的药水瓶,耷拉着眉眼老老实实的说知道了。
后来就在他自己窗户外面就放了个小板凳,我就可以踩着小板凳翻他的窗户了。
3.
不过很久以后我才慢慢发觉全圆佑不像我一样喜欢出去玩,他好像更喜欢窝在家里打游戏,因为他十五岁生日那天我送给他游戏手柄的时候他看起来很高兴。
我跟他一起打游戏,但我打的好烂,遇到人他总是让我待在一个蛮隐蔽的地方然后才出去收人头。后来我听同学说,打游戏的时候最讨厌就是碰见拖人后腿的队友。
有次我老老实实待着,却还是不小心送掉了自己的人头,害他打到最后崩盘输掉。我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得出结论是真的不高兴,我就有点难过。
我害圆佑生气了,我总是害圆佑受气。
我努力的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好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哄他高兴。就只能对他很诚恳的认错。我错了圆佑,我真的玩不好,我以后不会缠着你跟你一起打游戏了,你不要生气。
圆佑就摇摇头,他已经开始变声,讲话声音变得有点哑,像小石头划过很粗糙的磨砂纸。
他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想错了,你待的地方不够安全。”
4.
高中我和他没有分到一个班。
我们隔了两层楼,我在三楼,他在一楼,但他还是要每天叫我出门,然后骑车带我去学校。
要是离迟到还早的话我就站着停车区的前面等他放好车子,然后我们一起进教学楼,在楼梯口说再见。
车子是我妈妈给我的升学礼物。录取通知下来的那天,我们俩家刚好在聚餐,妈妈问我要什么,我看了看圆佑,说给圆佑买辆山地车吧,那样他就可以载我去上学了。
圆佑的妈妈给我们的新车子加了个后座,还绑了个好柔软的坐垫。
5.
圆佑分化的时候差点吓坏了我。
那时候我们刚刚高二分完科,我毅然决然跟着圆佑选了理,放了学就赖在圆佑的书桌前面要求跟他一起写作业。
那天的题目好难,我下巴抵着笔杆的上头,怎么也想不出来辅助线该怎么画。圆佑坐在我旁边在写英语作文,我瞟了一眼题目,是要他分享最喜欢的事情。
我一边咬着笔杆一边走神,想他肯定要写“Play computer games”,我又歪了歪脑袋去看他的作业纸,果然就是这样,只是后面加了个凑字数常用句式“with my best friend”。
想到他的“best friend”是我,我就有点得意。
但还没怎么得意就被圆佑敲了一下脑袋,他已经顺利度过了变声期,开口低沉又好听:“你这道题已经摆了二十分钟了,就算不会你也总得试试辅助线往哪里画。”
我有点被抓包的心虚,下意识说我想不出来。圆佑就低低的笑,攥着我的手教我该往哪里画。他手指又细又长,白的发光,他的手心搭在我手背上暖暖的发热。
原来这个真的好简单,只要一条对角线而已,怪不得他要笑我。
我在圆佑面前总是好蠢。我这样想。但还好圆佑聪明,我有一个非常聪明的朋友,所以我笨一点,好像也没有关系。
6.
圆佑松开手的时候有一点脸红,可能是热,我问他要不要开空调,他有点无奈的说不用。也是,四月份而已,也不知道他热什么。
我就低头去写他帮我画好辅助线的那道题目,我写题一向认真,连开头的“解”都都要一笔一划。圆佑就不会这样,我有时候看他的作业,总是寥寥几笔三行两行,得出来结果却总是正确的。
我也想跟圆佑一样,可我的字写快了好丑,圆佑不喜欢丑的,小时候有次我和隔壁的妹妹一起玩,妹妹在我头上别了一朵小花,晚上我翻窗子去找圆佑玩,圆佑把我头上的花拿下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我问为什么,他皱着眉说好丑,我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小花,原来已经蔫掉了。
大概是那次圆佑一向很温柔的脸上表现出来真的很强烈的嫌弃,我为妹妹的小花和我自己很是委屈了一会儿。
然后我想,我以后要当漂漂亮亮的俊尼,不然圆佑就不喜欢我了。
7.
我写完题目一抬头正对上圆佑的眼睛,圆佑是真的不舒服的样子,不仅仅是脸,连眼睛都有在发红,吓了我一跳。
“怎么啦圆佑,”我有点犹豫的去抓他的手臂,“要不然我们还是开空调吧。”
圆佑反应很强烈的躲开了我的手。
“别碰我,”他声音却还是很稳,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突兀的自己站了起来,他又看我一眼,然后很快移开了眼神,“我可能是分化了,你别跟来,我自己去趟医院。”
我一下子慌了。分化是多么大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有些人的分化是很难受的。
都还是些十六七岁的小孩子,本来就难以承受那么多痛苦。我在电视上的科普节目看过他们失控的脸。看的时候我在跟圆佑一起吃零食。电视上的那张脸的照片定格太狰狞,吓的我一个哆嗦。
真的有那么痛吗,那圆佑能撑过来吗?我抱着薯片想。
还好我比圆佑要大一点点,我应该是要先分化的,那我可以先试试到底痛不痛,然后告诉圆佑的。
要是我分化的时候也这么痛怎么办呢。我又担忧起来,侧过脑袋去看圆佑,圆佑显然对这个节目不怎么感兴趣,正趴在地上看书。
如果。我偷偷看着他慢慢的想。如果我分化的时候圆佑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舍得把脸拧巴成那个样子的,会吓到他的。
8.
圆佑爸妈都没有在家,我也不知道该为他干些什么,只能慌里慌张的跟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嘴角有些无奈的弯了一弯,话没说完却又不说了。
“我跟着你吧,我,我是哥哥,要帮阿姨照顾你的,”我手都在抖,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用处,结结巴巴的说,“你要是进去检查,好歹我能帮你拿手机,和外套。”
“我还可以帮你去缴费拿化验单。”
“圆佑,”我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急的差点要哭出来,“如果你要是痛的话,我陪着你。”
9.
圆佑跟着医生进去做检查的时候我就抱着他的外套坐在外面的走廊里。
给圆佑父母的电话是圆佑自己打的,费用也是圆佑去交的,他真的很镇静似的,除了脸红一点没有别的什么表现。可我好害怕,急的团团转,连医生都差点以为分化的那个是明显情绪更激动的我。
我是真的很没用。我又缩了缩身子,把圆佑的外套抱紧了一点。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以为圆佑要是疼的话我可以在他旁边安慰他,可到头来还是他在安慰压根没什么事的我。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连不上线。我只是知道我哭了一小会,发现弄湿了圆佑的外套又很慌的停了下来,把圆佑的外套展开放到了我旁边的塑料椅子上。我想了想才不好意思的去牵圆佑外套的袖子,像是牵着圆佑的手,才觉得有点安心。
圆佑分化了。我后知后觉的开始想。圆佑的爸爸是Alpha,妈妈是Omega,他肯定是在这两个性别里选择的。圆佑会分化成什么呢?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会变成Omega。他总是好瘦,明明跟我一样高,却比我轻好多,他小时候身体还不太好,老是生病。
圆佑大概会分化成Omega吧。我想。
10.
那我要当Alpha。我脑子里很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句话。
我想成为Alpha吗?我自己吓了一跳。我如果成为Alpha的话,就可以和圆佑在一起了。
可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啊。
可如果我不能成为圆佑的Alpha,那圆佑就会跟别的人一起玩,和别的人一起吃零食看电视,给别的人讲题目画辅助线……那圆佑就会被别的人标记,和别的人在一起。
可我绝对不想让圆佑去和别的Alpha在一起。我捂着脸,慢慢的想。
我不想让他和别人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圆佑。我想一直跟着圆佑。我想和圆佑在一起。
那是我第一次想和圆佑告白。
11.
可圆佑喜欢我吗?圆佑会喜欢我吗?
圆佑长相好,性格也好,他还好聪明,我哪一点也比不上他。
圆佑对我很好,但他对谁都很好。他是不会让人感到为难的人,所有人都喜欢他。
圆佑真的好受欢迎,他在还没有分化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很多表白。有时候在回家的路上就会被胆子大的女孩子拦住递情书,她们真的好勇敢,告白的时候脸颊虽然好红,但眼睛都在放着明晃晃的光。
那个时候我站在圆佑旁边的角落里偷偷看,看他很温柔的拒绝,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圆佑拒绝人的托词总是这一句,可我跟他在一起玩了那么多年也没发觉他到底喜欢谁。
女孩子拿着情书的手指于是就收了回来,低下头有点哽咽的说没关系。
从高兴到难过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而已。
12.
医生出来喊我去楼下拿化验单。我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圆佑没有出来。
“他还没有稳定下来,暂时先不能出来,你拿完化验单直接去病房找他吧。”医生很善解人意,我还没有问他就很和善这样对我说。
我连忙点站起来,犹豫一下又问:“圆佑还好吗?”
医生看了我一会儿:“是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吗?”
我点点头。
医生笑了笑:“他这样的孩子蛮少见的,往alpha和Omega方向分化通常会格外痛苦,但他很坚强,痛也一直在忍着,说是不想让人担心——你们通知家长了吗?他现在最好还是要家长陪着。”
我连忙应了,说家长正在往这边赶。
医生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不用担心了,快去拿化验单吧,虽然我是Beta闻不出来,但我打赌他肯定是个Alpha。”
13.
医生说对了。圆佑分化成了Alpha。
我看着化验结果还有点懵,第一反应不是他竟然分化成了Alpha,而是那我应该分化成Omega。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父亲是Beta,母亲是Omega,我想分化成Alpha除非能发生基因突变。
我抓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突然笑了起来。
但如果是要分化成Omega的话,我有二分之一的几率呢。如果我能分化成Omega,说不定我就可以和圆佑在一起了。
Omega对Alpha的吸引是天生的,那圆佑大概也会因为基因里的吸引而选择我。
我这样想着,突然又羞愧起来。如果圆佑不喜欢我的话,我这样和和电视剧里逼婚的恶毒女配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着化验单上姓名栏里的全圆佑三个字,有点忧愁了起来,怎么办,我可真想让圆佑也喜欢我。
15.
高二的下半学期,班级里的同学就陆陆续续开始了分化,学校专门开了生理课,我在下面听的好认真。
放学我和圆佑一起走,在黄昏的暮色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混在一起,前面的女孩子们嘻笑着,我们在川流的车辆前一起等着红绿灯。
我扭头问他,圆佑,你想让我分化成什么。
那次我好紧张,心都砰砰的快要跳出胸膛,手指都不自觉的紧紧的抓住书包带子,就害怕他说让我也分化成Alpha跟他做兄弟,那可就真是完犊子了。
圆佑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在绿灯亮起来的那一刻,突然的开口说:“最好是Beta吧。”
这答案超纲了,我懵懵懂懂的跟着人群一起穿过斑马线,才反应过来他想让我分化成的是最大众的Beta。
这什么意思,他不想跟我当兄弟,也不想跟我谈恋爱?
我自己琢磨了好一会也没搞明白。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终于问出口为什么。
圆佑站在刚刚亮起来的路灯下面认真看着我,他眼睛狭长,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像在看黑板上的那些我弄不懂的物理题目。
“别的分化起来太痛了,你受不住的,俊尼做beta就很好。”
他说的有道理。
但我还是想做Omega,我想做他的Omega。
我有一点难过,就低下头,跟他道别说了再见。
16.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盖好了被子,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圆佑该是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我抱着被子冥思苦想,不然我那么多事烦人,他也不能容忍我那么多年。
他牵着我一起逛水族馆,那天人好多,我差点找不到他。但那天飘来飘去闪闪发光的水母真的好漂亮,我和他站在那些深海荧光生物的旁边,在灯光彻底暗下来之前我扭头看他,他刚好也在看我,他眼睛好亮好温柔,里面的倒影只有我一个人。
他陪我在半夜的便利店里吃煮的很老的关东煮,然后去电影院里看我期待好久的首映,他困的要死,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搞得我看到激动的地方也不敢动,看到煽情的地方也只能小声哭。散场后我说圆佑如果真的很困,就不用来陪我了。他就摇摇头,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跟我一起跨年,我们两个人穿着好厚的羽绒服一起看烟花。天上的烟火一大束一大束的绽开,又星星点点的散落下去,美的我讲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只会乱七八糟的叫着圆佑圆佑快看,哇真的好好看啊你快点拍一下。圆佑就拿起相机来,好脾气的对我说看一下这边,我愣神之间回头看他,就听见咔嚓一下。
那张照片照的有点蠢,我脸上的意外太明显,头发也被风吹的像鸡窝,但可能是招架不住背景里怒放的烟花实在太好看,圆佑还是用它做了朋友圈的背景图。
17.
可这些都是我占了和他一起长大的便宜,换成别人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去敲了圆佑的窗户。小板凳早已经被收走了,但是会给我半夜开窗子的圆佑还在。
我翻窗子已经很熟练了,一进去就滚进了圆佑的被子里面。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我又忘记了穿件外套。我在外面挨了一小会冻,鼻尖都冻的有点发烫。
圆佑一边锁窗子一边压低声音训我穿的太少,我老老实实听着,抱着他的被子一句也不反驳。
“怎么了?”他察觉出来不对,走过来问我。
我摇摇头,给他让开他睡的位置,牛头不对马嘴的轻声问:“分化真的很痛吗?”
圆佑爬上床,坐到我旁边。他床上有两个枕头,其中一个给我买的,我的要矮一点,他躺下看我的时候总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很疼的,”圆佑摸摸我的头发,他有时候哄我就像哄小孩子,“像是被撕开又拼在一起。”
那确实有点吓人。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好坚定的说:“其实没关系,我可以忍的。”
圆佑看着我笑了。他长相其实有点冷淡,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总是很温柔,“俊尼分化成Beta也没有关系的。”
可我想分化成Omega,我想当你的Omega。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没敢告诉他。
“我关灯了,”圆佑伸手关上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下来,只能听见窸窣的、圆佑整理被子的声音。他在我旁边躺下来,又像往常一样用手臂圈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快点睡,晚安。”
“晚安。”我把脸埋到枕头里,声音透出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18.
可事实证明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没有分化成Omega。我成了一个Beta。
我只是发了次烧,例行检查过后医生就笑眯眯的告诉我,恭喜你,分化成Beta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我浑浑噩噩的抓紧我的那张化验单,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我刚刚确定的性别,BETA那么确定的印在那里,昭示着我无疾而终的第一场暗恋。
我不能和圆佑在一起了。
回家的路上我难过的要死,我想了一会圆佑,又想了一会自己,又想到这些天来找圆佑的那些漂亮的Omega男孩和女孩,又想到圆佑最后会选择他们之中的某一个,牵她的手笑着递给我他们的请帖,说俊尼是我最好的朋友,婚礼可务必要来。
我才不去。
19.
不然我就直接去告白吧。我乱七八糟的想。我就假装自己分化成了Omega,反正药店里也有类似的喷雾,我去买圆佑喜欢的味道,每天上学之前我就喷一点。
我去告诉圆佑我分化成了Omega,再告诉他我真的好喜欢他,圆佑肯定不会拒绝我,就算是看着我妈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我的。
可那之后怎么办呢。我颓然的想。我骗到了圆佑的感情,却也毁了他的人生。
他是那么优秀的Alpha,理应和最好的Omega在一起,我又笨拙又自私,现在对着圆佑有这样坏的心眼,我怎么配得上他。
天气开始转热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冷。太冷了,也不会再暖起来了。回家的路还有好远,但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扶着路边的站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坐在了站牌旁边的座椅上。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的让人讨厌。
我把脸埋进掌心,眼泪就流了出来。我还是好喜欢圆佑啊,但是我不能再贪心了。
我不要和圆佑在一起了。
20.
然后我安分守己到现在,没有再翻圆佑的窗户跟他一起睡觉,也没有再跟他一起写作业和联机打游戏。
我还是坐着圆佑的自行车后座去学校,但是我不会再抱他的腰了。下坡的时候风把他的白衬衣吹的鼓涨起来,柔软的贴到了我的脸上,能闻到他们家惯用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以前总会和圆佑聊到很晚。小时候是在他的床上,我们靠在一起很小声咬耳朵,我会半路睡着,圆佑就在我半梦半醒间对我说晚安。后来睡在一起的次数慢慢少了,就半夜抱着手机在被窝里慢慢打字,圆佑总是等我,回复也总是很耐心,我还是会聊着聊着睡着,但醒过来就会看见圆佑在聊天框的最后给我发一句“晚安俊尼”。
现在我不再跟他说话了,我还是会熬夜到很晚,会反反复复翻我和圆佑的聊天记录,矫情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开始的时候圆佑还是给我发晚安,但我不再给他回复了,圆佑有次问我怎么这么忙,我就打个哈哈,说最近快考试了作业好难半夜趴到床上能直接睡着。
后来圆佑就不发了,但我打开对话框就能看见那几条孤零零的晚安放在哪里,看的我有点心酸。
可其实也没什么,我已经不是需要他的晚安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了。
21.
我和圆佑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很少,算来算去也只有路上那一小段。
有时我们班老师拖堂,他就站在门口等我,从窗户只能看见圆佑的背影,但圆佑就算是后脑勺也很好看。我们班的女孩子好多在偷偷看他。我也是。
开始有女孩子让我帮忙递情书,这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女孩子红着脸看我,说帮帮我嘛文俊辉,我真的很喜欢他,还有就是上个周末,我分化成Omega了哦。
我讷讷的,把女孩子粉红色的信封接了过来。
圆佑没有骑车,我们就一起步行回家。路上我纠结了好久,还是在那条快到家的小巷里把情书递给了圆佑,那毕竟是女孩子的心意,我没有权利随便处置——其实是胡乱的塞过去,语无伦次的说这是我们班女孩给你的,是个学习很好也很漂亮的Omega,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圆佑应该是愣了一下,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然后我手上一松。圆佑接了过去。
“俊尼想让我和她谈恋爱吗?”圆佑问我。他声音还是很平和温柔,像是跟我讨论要不要去学校后街那家店吃冰。
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圆佑好像是叹了口气,然后他说:“我知道了。”
我还是低着头,但我的心好像跟着他叹出的那口气一起沉了下去,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22.
“是因为俊尼分化成了Beta吗?”
我浑身一僵。
圆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连化验单都被我当做秘密牢牢的锁在了柜子里面。
“不……”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不是。”
“不是什么?”圆佑还是好平静的样子,他看着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是因为俊尼分化成了beta所以决定不再喜欢我了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连我那些不堪入目的龌龊心思,他都一清二楚。我咬着嘴唇用力的摇头,难堪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后退几步,圆佑却径直向我走过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能看见路灯下投影下他的影子渐渐完全笼罩住了我的影子——直到我的脊背撞上了墙。
“俊尼真的好过分。”
23.
“没有。”我的声音都在抖,夹杂着些许哽咽的哭腔,听起来没出息的要命。
“俊尼没有喜欢我吗?”圆佑歪了歪脑袋,伸出手给我擦眼泪,他声线那么低,响在耳边像是情人间温存的缱绻味道。
“俊尼不喜欢我吗?”
可我怎么有资格当他的情人?
“我只有一点点喜欢你了,”我闭上眼睛,心里面绝望要死掉,“圆佑,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没有一直想着你了,也没有做什么都要跟你分享了。”
“我真的很乖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真的,只要一点点——”
我彻底崩溃的哭了出来。
“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24.
“我讨厌你全圆佑!”我唯一一次这样干脆果断的对圆佑说这句话,是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圆佑摔坏了我的玩具。
那一整年圆佑都在生病,妈妈说让我不要老是烦着圆佑,我就很老实的没有去找他,和隔壁的另一个小朋友一起玩。但那个小朋友老是抢我的新玩具,我就有点想念圆佑,圆佑总会让着我。
也不知道圆佑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呀。我这样想着,抬头去看圆佑的窗户,却刚好看见圆佑手里捏着窗帘边正站在那里看着我。他瘦的很厉害,听妈妈说是因为他生的病很严重。我冲圆佑招招手,圆佑却很不高兴似的,刷的把窗帘拉上了。
大概是圆佑也想和我一起玩我的新玩具吧。我这么想。我和圆佑是好朋友,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25.
当天晚上我踩着小板凳翻进了圆佑的房间,把我的新玩具献宝一样递给圆佑。圆佑却连笑都没有笑,冷着脸使劲的伸手一推。
“我不要你的玩具。”圆佑恶声恶气的,瞪着我这样说。他对我从来没有那么凶过。
我先是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简直委屈的不行,情绪一激动免不了要掉几滴眼泪,“不要就不要,你干嘛摔我的玩具,我讨厌你全圆佑!”
圆佑看见我哭,抿着嘴角站了一会儿,才走过来给我乱七八糟的擦眼泪,他动作很生硬,擦的我脸好痛,我就用力的推他,像他推开我的玩具。
圆佑被我推到了地上。我发誓我没有用力,但圆佑轻飘飘的,像纸片一样的摔倒了。
圆佑还在生病。
我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害怕的连哭都忘记了,只是慌里慌张的伸手想去扶他,下意识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圆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话没说完就被圆佑拉住了手拽到了地上。
我没有站稳,摔的膝盖好痛,我吓的只会傻傻的看着圆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他突然俯身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你不要跟他一起玩。”圆佑细细的胳膊好用力的环着我,他说的恶狠狠的,我却听出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我不喜欢你跟他一起玩。”
原来圆佑是不想让我和那个小朋友一起玩。我迟钝的反应过来。圆佑是想和我一起玩,可他生病了,不能和我一起玩。
可我也不想跟那个小朋友一起玩啊,他又多事又娇气,哪里也比不上我的圆佑。
我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说:“可是圆佑在生病,妈妈跟我说不能老是烦着你。”
“我会努力好起来的,”圆佑的声音闷闷的,“等我不生病了我就陪你玩。”
“所以俊尼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24.
我怎么会讨厌圆佑,全世界我最喜欢圆佑了。
路灯底下我哭的乱七八糟,圆佑叹了口气,又靠近一步把我抱进怀里。他的下颌轻轻的抵在我的颈间,有温热的吐息。
25.
我自暴自弃的哭了好一会才算慢慢缓过来。
路灯昏昏黄黄,我仰起着脸来,睁大眼睛看着空气里的微小颗粒,它们三三两两的漂浮着,就像是可以被点燃灼烧起来的星屑。
真好看。
可是我的十七岁的死灰里,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能复燃的余烬了。
我抬手轻轻推圆佑的胸膛,让他让开一点,我哭的胸闷眼睛痛。
但他没有理我。可能是觉得我们俩十几年友谊即将走向完蛋,也有点舍不得。
其实没有关系,我也舍不得就这么让它结束。
“没关系的,圆佑,你也不要介意,以后我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我语无伦次的说,又笨拙的抬起被他压住的手臂,安抚一样拍拍他清瘦的背,“只要你不介意……”
只要你不介意,就算是你婚礼的请柬我也愿意笑着收下的。
26.
全圆佑终于松开了我。他很直白的看着我,眼睛又黑又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深海漩涡,里面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不可能,文俊辉,你想都不要想,”他一字一顿的说,温柔又坚定,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仓皇的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去揣摩他的意思就又被他捏着下巴硬生生扳过脸来。
“我喜欢你。”他说。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俊尼。”他有些无奈似的,放柔了眉眼,“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
“我霸占着你所有的节日和假期,我赖着你一起写作业一起打游戏,我默许你翻我的窗子睡我的床。”
“俊尼,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跟你当好朋友的。”
“那,那是为了什么?”我像是舞台下面突然被选中的幸运观众,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镁光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突兀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看出了些自嘲的苦涩。
“为了和你在一起。”
他退后了一步,撇过了脸:“其实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是俊尼,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发了疯一样的想做Alpha,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做你的Alpha。”
“但真的太痛了,我不想你再承受一遍同样的罪,你能分化成Beta我真的很高兴,真的。”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果俊尼真的很介意性别的问题——那我就去做手术把腺体割了,可以吗?”
我吓得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过来:“你在说什么胡话,当然不行。”
他摇摇头,没有看我,但是说的好认真:“你不要有负担,我查过,割去腺体没有什么事情。如果俊尼因为我是Alpha而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就不要当Alpha了。”
圆佑很少说那么孩子气的话,光影里他的睫毛垂了下来,像个伤了心的小孩子。
“我……”我咬了咬嘴唇。
可我怎么舍得让圆佑真的去做手术,我怎么舍得让圆佑伤心。
我闭上眼睛,几乎是泄气般的说了出来。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圆佑,没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27.
我曾经和圆佑在海边看落日,那是我第一次去海边,海是非常干净的蓝色,纯粹的像是加了滤镜的广告画。我们沿着海岸线一直一直走,太阳一点一点落下来,把海面渲染成非常漂亮的金红。
我们就站定在沙滩上,看着海面慢慢把太阳吞吃下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变成一种幽静沉沦的紫黑色。
我对着圆佑呆呆的说,真美啊。
圆佑站在一片温柔的夜色里看着我,笑了:“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再来一次。”
“好啊。”我点点头。
然后我们牵着手,一起慢慢的往回走去。
28.
然后我们牵着手,一起往家里走去。
END.
【佑灰】怯
怯
2.7w+超长预警
伪现背,主佑灰,副k8,几句hozi,率知
全圆佑低估了文俊辉对他的喜欢,文俊辉高估了全圆佑对他的执着。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笨蛋,朝着各自以为为对方好的局面南辕北辙的发展。
1.青梅
全圆佑从小就比弟弟更安静一些,即便青春期也有叛逆躁动的时刻,大部分时间他都更愿意一个人安静的看书,所以他比同龄孩子成熟。
所以当他15岁第一次收到表白的时候,那时已经是“八龙中舞王”的全圆佑会礼貌的回绝女孩子们的心意:
“不好意思,我以后想找一个一起努力的人。”
内向又比同龄孩子睿智冷静了那么一点的全圆佑就这样被认真工作的P社...
怯
2.7w+超长预警
伪现背,主佑灰,副k8,几句hozi,率知
全圆佑低估了文俊辉对他的喜欢,文俊辉高估了全圆佑对他的执着。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笨蛋,朝着各自以为为对方好的局面南辕北辙的发展。
1.青梅
全圆佑从小就比弟弟更安静一些,即便青春期也有叛逆躁动的时刻,大部分时间他都更愿意一个人安静的看书,所以他比同龄孩子成熟。
所以当他15岁第一次收到表白的时候,那时已经是“八龙中舞王”的全圆佑会礼貌的回绝女孩子们的心意:
“不好意思,我以后想找一个一起努力的人。”
内向又比同龄孩子睿智冷静了那么一点的全圆佑就这样被认真工作的P社星探发现了,稀里糊涂又毫不意外的做了练习生。
看起来,喜欢二字怎么样也不像是会和全圆佑搭上边的样子。
文俊辉出道的时候,李灿甚至还没出生,他似乎从小就比别人会察言观色一点,看见的更多一点。文俊辉甚至给自己找到了现在的爸爸,后来还有了弟弟。他其实什么都懂,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为什么妈妈对自己一直怀有愧疚。小时候在香港拍戏,风月场上的事偶有耳闻,所以他愈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有些时候靠不住,能让你幸福美满万人祝福,也能让你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15岁的时候,文俊辉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拒绝了英皇抛过来的橄榄枝。他其实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有些叛逆的,放着如此好的条件不要,跑去韩国做练习生,没有家人陪伴语言也不通。
但是至少这样就不用再经常看见妈妈愧疚的眼神,爸爸也不用教弟弟小心翼翼地看哥哥眼色。
全圆佑平时不爱说话,是那种喜欢默默的倾听悄悄观察的人,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很了解成员们的想法,也知道怎么和他们更好地相处。
但他发现他不懂文俊辉。他拿不准文俊辉到底是内向的人还是外向的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天真有邪都是他文俊辉。
就像从练习生时期他摸就不准文俊辉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一样,有的时候吧,他觉得文俊辉和自己关系挺好的,有的时候有感觉他在躲自己。双子座都这样吗?全圆佑缩在小绿屋的角落里啃着手指费解的想,可是权顺荣也是双子座啊,为什么权顺荣就很容易懂呢?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自觉地被文俊辉吸引目光,他真的莫名的对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国男孩充满了好奇,不自觉地放轻语气,放缓语速和他说话,看他笑。
“俊尼,一会儿要和我一起去楼下便利店吃火鸡面吗?”
“不了,我最近长痘要戒辣!”
骗人,我明明看见你中午顶着夫胜宽诧异的眼神把火鸡面水分蒸到最干。
“圆佑也少吃点。”文俊辉缓缓从手机屏幕中抽回目光,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全圆佑,“圆佑胃不好也要戒辣不是吗?”
心情好像突然就没那么糟糕了。
“那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冰可乐!要非常非常冰的那种!!”文俊辉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因为久坐而略微发酸的脖颈。
文俊辉可真好看,出道后身材比例也更好了,全圆佑想,但是……
“俊呐,你是不是比我高了?”
文俊辉刚到小绿屋的有一段时间特别依赖全圆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全圆佑是工作人员领着文俊辉认识其他练习生时,唯一一个自我介绍时努力说中文的人。即便那句我叫全圆佑,你吃饭了吗蹩脚又突兀,文俊辉还是记了好久好久。那是在异国他乡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对自己笨拙的善意。毫不夸张地说,从认识全圆佑的第一天起,文俊辉就觉得全圆佑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之一。全圆佑有一颗和外表不符的柔软的心,会在去公司练习的路上喂流浪猫,放学会早回宿舍怕不去学校的成员孤单,会生硬的打断诸如喜欢韩国还是喜欢中国这类让人尴尬的问题。
全圆佑让文俊辉意识到韩国的男孩子和中国的男生是不同的,原来男孩子也能细心成这样。所以文俊辉和全圆佑呆在一起时话会相对少一点,他知道,即便他不说,全圆佑也能懂。
全圆佑大概是文俊辉疲惫的练习生生涯中唯一的避风港了。文俊辉不用操着还不流利的韩语表达感受,仅仅一个对视,全圆佑就能读懂他想要什么,然后抬手给文俊辉一个无力地拥抱。那却是看不见尽头的练习生活中全圆佑所拥有的全部了。
全圆佑第一次意识到可能文俊辉在他心里和别人有些不一样是徐明浩来的那一天。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文俊辉,活泼的文俊辉,眉飞色舞的样子,比平时话多了很多。果然还是母语亲切吧。但他不禁开始想文俊辉原本的性格是不是就是那样活泼的?仔细一想好像是的,文俊辉和谁都聊的开,他的韩语水平突飞猛进,说起韩语来一点不像外国人。练习室里哥哥弟弟都很喜欢他,尤其是Samuel,每天都要文俊辉抱着下床。
好像只有和自己呆在一起,话就会变少一点。全圆佑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平衡,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微苦涩感觉。
再后来一直到出道,文俊辉都和徐明浩走的更近些,连带着对自己也疏远了。全圆佑开始有些嫉妒徐明浩分走了文俊辉的注意。
全圆佑,你怎么变得这么奇怪?都不像你了。
突然有一天金珉奎跑过来,神秘兮兮地把全圆佑拉到练习室的角落,说自己有个大计划。
“哥把俊尼哥带走,然后我……”
全圆佑狐疑地打量着金珉奎,后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是也喜欢俊尼哥吗…正好我们互相帮助呀…”
全圆佑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喜欢俊尼了?”
金珉奎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搞错了?!
“对不起啊哥!我…我好像搞错了,打扰了!告辞!”
全圆佑第二次叫住了要逃跑的金珉奎,“我又没说不帮你。”
假如金珉奎有尾巴的话,全圆佑觉得现在这条尾巴一定摇得非常欢快。
“珉奎啊,我很认真的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俊尼?”
“因为哥看俊尼哥的时候眼里总有自己察觉不到的笑意。在我看来却十分明显。”
“啊是这样啊……”
全圆佑最终还是帮着金珉奎,让他顺利地拐走了谁都想rua一把泡面头的徐明浩,导致全圆佑一度觉得金珉奎在舞台上唱的每句万岁都发自真心。
虽然事后免不了被崔胜澈责骂一通,说什么珉奎不懂事就算了,怎么圆佑你也跟着横叉一脚?!珉奎和明浩可都还是小孩子未成年啊!
全圆佑面上乖乖认错,心里却叛逆地觉得高兴,这样自己又有理由离文俊辉近一点了。
就金珉奎那点小心思,文俊辉早就看出来了,他也旁敲侧击问过徐明浩怎么想的,徐明浩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文俊辉也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得,小棉花迟早有一天会成熟,会被马尔济斯叼走,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也没想过全圆佑在催熟棉花这件事上发挥了巨大作用。
其实不巧,崔胜澈训金珉奎和全圆佑的时候他恰巧经过,从头到尾听了个遍。比起生气,他更想笑,金珉奎就这么急不可耐,多等几年都不愿意。而全圆佑呢,文俊辉自然也知道自己和徐明浩粘在一起时那道总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幽怨的目光来自于谁。挨训的表情是乖顺的,可是那崴来崴去的脚明显透露着主人的不耐烦,文俊辉真怕全圆佑一使劲不小心把自己细细的脚踝给折了。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离虚掩着的房门远了几步,“哥!净汉哥找你!”
“全圆佑。”
文俊辉叫住了从房间里出来的人。
全圆佑顿时定在了远处,文俊辉很少叫自己全名,一直都窝努长窝努短的。
“干…干嘛?”
文俊辉眯了眯眼,绕道他面前,发现这人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表情。文俊辉无趣的撇了撇嘴“就这么想和我玩啊?”
“啊…?”全圆佑的面上一瞬间就浮现出了被人看穿了的窘迫。“你…你都知道啦?”
“我又不傻。觉得我和明浩走的近,冷落你了就直说啊,瞎吃什么飞醋,还帮着金珉奎干坏事。”
“我…没吃醋,我…我也没干坏事。”夜色很好的掩饰了全圆佑微红的脸颊,他觉得自己傻透了,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下次别这么做了,”文俊辉扯着全圆佑的袖子晃了晃。“帕布呀。”
“帕…帕布?”自诩聪明人的全圆佑第一次被人说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帕布。”
“为什么?”
“因为圆佑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一直!”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
全圆佑笨死了。
文俊辉捏着狐狸玩偶撒气,在签售会上的他心不在焉、如坐针毡。
也不知道全圆佑的肠胃炎什么时候才能好。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吃饭?睡觉?还是在打游戏?
其实文俊辉挺生气的,全圆佑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为什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可是不得不暂停活动他也很无奈吧,也不能全怪他……
“俊尼。”李知勋拍了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文俊辉,“注意镜头别发呆。还有,玩偶要被你捏坏了。”
后半段的签售,文俊辉就眼巴巴看着狐狸玩偶从自己手里到了别人手里。
“所以圆佑什么时候回来啊?”
文俊辉第N+1次叹气,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见不到全圆佑会感到烦躁啊。烦到在打歌舞台上都差点忘了动作,烦到回头看不见全圆佑就很迷茫。
从练习生开始,文俊辉只要一回头全圆佑必然在某个角落,对上目光他会对自己笑一笑,给予自己肯定的目光,或者轻轻地、在不影响到别人的情况下给自己鼓掌。文俊辉虽然从小出道,但仍然缺乏自信,他是需要人不停鼓励的小孩子。
恰好,全圆佑总是及时出现,给了文俊辉需要的安全感。所以文俊辉养成了习惯,无论在练习室,舞台,还是在一位现场、颁奖典礼,说完什么话下意识就回头找全圆佑,寻到他肯定的目光。
文俊辉以为全圆佑听到自己说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会感到高兴,但他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莫名其妙地炸毛,令人费解地收起了笑容。
接着就是繁忙的回归准备期,very nice打歌期间全圆佑又生病住院了。文俊辉想问全圆佑为什么不高兴了,却没有机会。他其实很想全圆佑,但成员去医院探望的时候他又借口练舞不去。一是在赌气罢了,自己和自己赌气,怎么可以忘记动作!二是又委屈又生气,气全圆佑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委屈他没有理由的突然对自己冷脸。
看着练习室镜子里的自己,文俊辉皱起了眉头,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自己对全圆佑是不是过于依赖了些。
生病期间,全圆佑做了一个很可耻的梦,对象是文俊辉。看着换洗下来惨不忍睹的内裤和床单全圆佑陷入了沉思。
自己毫无疑问被金珉奎说中了是喜欢文俊辉的,不然也不会……全圆佑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把不好的想法甩出脑海。
这种时候他反而冷静了,撺掇怂恿金珉奎冲的那股劲,放到自己身上一点都使不出来,只会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才刚刚拿一位不能分心,已经有两个人让胜澈哥费心了所以不能再有第三和第四个了。且不说文俊辉知道了会不会讨厌自己,首先自己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人家拿你当朋友你却对他生出了其他想法,这对吗?当然不对了!
而且,全圆佑冷静的可怕,昌源的雪永远下不到深圳,他们之间横着名为国籍的最大障碍。如果......我是说如果,全圆佑这样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俊尼也会像其他前辈组合里的中国成员那样......全圆佑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全圆佑做了很久很久的思想建设,自我反省了好几天,努力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理智”外衣,不断自我催眠:圆佑啊你是一个聪明人啊,你读了那么多书教你做人,你不能这样啊,文俊辉只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切拜收拾好心情吧,你也快要归队了不是吗?你和文俊辉不可以。
然后他认命般地轻叹一声,对着窗外飘过的云摆了摆手,仿佛那是他无人知晓还没开始就走远了的爱情“chai ga~”
不过全圆佑费尽心思建设的心里防线仅仅因为金珉奎的一句话又瞬间破防了。
幸福的大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撮合身边每一个人罢了。
金珉奎很大只但委屈。
“对不起啊哥,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和你道歉了。”
“算了。”全圆佑往宿舍床上一倒“随便了我不管了!文俊尼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哎西!这都什么事情啊!如果不是金珉奎还在,全圆佑肯定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为什么金珉奎光长个子不长点心呢!
“哥…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俊尼哥说你好像喜欢他的……”
“你还说!”全圆佑一个枕头甩过去,被金珉奎稳稳地接住了。全圆佑更气了,他估量了一下自己和金珉奎的体型打一架能赢的可能性,发现几乎为零,踏马的金珉奎这小子最近开始举铁了。
“哥……”
“出去。”
“哥~~”
“哎西!我叫你出去!”
全圆佑快哭了,丢脸的那种哭,“你再不出去我……我就…总之你快出去,我想静静。”
见罪魁祸首出了房间,全圆佑麻溜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蛹。
啊……为什么我看过的书里没一本教过我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啊……好丢脸…万一俊尼当真了怎么办…
“你最近和珉奎没什么事吧?”
“没啊哥。”
HipPop Team练习时间间隙,崔胜澈看了看唯唯诺诺的金珉奎和闷闷不乐的全圆佑,老父亲终于忍不住了。
“阿尼,你们俩最近奇奇怪怪的,吵架了?”
“我们怎么会吵架呢。我们关系好着呢是吧圆佑哥。”金珉奎笑嘻嘻地搂上全圆佑的肩。
“这可不好说……”
“哥!!”大狗狗立马就委屈地叫了起来“你怎么还生我气啊…我那天和俊尼哥真的是\@~*$¥;$$”
“有和俊尼有什么关系?”老父亲疑惑。
“哥你和Vernon尼先忙,我和珉奎有点私事要说。”全圆佑捂着金珉奎的嘴禁止他再多说一句话。
“哦哦哦”崔胜澈点头,缓了几秒冲门口大喊道“呀!全圆佑!金珉奎!你俩不要吵架更不要打架!听见没!”
然后一个人开始嘀嘀咕咕,“孩子们都长大了,有秘密了…阿尼…圆佑珉奎俊尼能有什么事?不过珉奎就算了,圆佑俊尼平时挺乖的啊……”
“圆佑哥俊尼哥之间看起来好像有点误会…”崔瀚率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耳机,见崔胜澈脸上写满了怎么连你也知道我却不知道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啊…其实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净汉哥和shua哥说的,然后shua哥告诉我的。”
“尹净汉洪知秀每每什么事都不和我说,阿尼!谁才是leader啊!”崔胜澈又生气了。
文俊辉很苦恼,突然有人跑过来和你说有人好像喜欢你,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在心里埋怨了好久的全圆佑。这导致他的心情很微妙,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又怕自己表达不出来那种意思。想来想去最合适的只有徐明浩了,虽然是个弟弟,但他在这方面有经验啊。
“所以谁告诉你全圆佑喜欢你了?”徐明浩皱起了眉头,小学生都没有这么幼稚了好吗?
“这不重要。”
“那啥重要?不就是两三个字的事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在纠结什么?”徐明浩不理解。
“我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办?”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说。”
文俊辉深吸一口气,“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要不然我来找你干嘛?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我也不知道会被队友喜欢上,我觉得我不够好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喜欢我,我没谈过恋爱我还觉得爱情有点不可信但是看见你和金珉奎又有点相信爱情了我现在心情非常奇怪你知道吗?而且...而且我觉得我安安静静呆在圆佑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你明白吗?”
“我…”徐明浩噎住了,我不明白啊……
“算了,看你这种表情就知道你也理解不了。”文俊辉自己也放弃了,但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主要是,我不知道我对他什么感情,轻易答应很欠考虑,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想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我要是我说我没想好会不会显得我像在吊着他?给了他希望如果最后又拒绝他他会很难过吧,那还是做不了朋友了。”
徐明浩总结了一下,“所以听起来你更想和他做朋友。”
“做朋友是最好的不是吗?你和金珉奎这样的情况真的太少啦。”
“可是文俊辉,我感觉你想的太多了,首先,他喜不喜欢你就还是一个有待确认的命题。你也只是听别人说了那么一嘴而已。”
“你说的也对……”
徐明浩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也不是能完全理解你的顾虑,你有你的考虑我有我的追求吧。但是今天这样就很好,你要是哪天难过了,随时可以找我,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谢谢你,明浩。”
“谢什么呀,我今天很开心,我刚来韩国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我没办法那么快适应啦,至少今天让我知道不是我单方面依靠你,你也可以依靠我啊。”
其实澄清“误会”的办法有很多种,偏偏全圆佑用了最笨的一种。
全圆佑押着金珉奎来道歉的时候,徐明浩也在。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啊,金珉奎。”
“明浩…”金珉奎泪眼汪汪地希望徐明浩来解救他,却被徐明浩无视了。然后金珉奎懂了,在徐明浩心里现在文俊辉比他重要。
金珉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俊尼哥,给你带来困扰了。”
“没事。”文俊辉笑了笑看向全圆佑,后者躲开了他的目光。
“其实……”全圆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不是误会,我是真的喜欢你,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其实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俊尼你解释,就像俊尼你说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文俊辉心跳凝滞了一拍,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轰”地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了。明明被喜欢的是自己,为什么好像自己才是被无情拒绝的那一个。
“哎呀,都说了没事了。”文俊辉在强颜欢笑,“正好也省的我还考虑来考虑去的。嘿嘿。”
他拖着徐明浩想赶紧走,全圆佑却还是不依不饶“俊尼对我来说一直都是最珍惜的朋友。所以俊尼也要一直把我当朋友哦。”
艹他妈,全圆佑你能不能别说了!文俊辉背过去的身子僵了一下,徐明浩难得恶狠狠地瞪了全圆佑一眼。
就连金珉奎都觉得不可思议,小声对全圆佑说“哥,你在干嘛?!”
全圆佑骗金珉奎说只要他道歉自己就会找文俊辉表白,大狗狗还替哥哥开心了好一会儿。但是,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是啊,我在干嘛。
全圆佑颓丧的想,也不知道最后那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文俊辉听。
原来他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俊尼总是这么善良。那我这么做岂不是让他很难堪。
可我不是故意的……
我平常很会看眼色的……
“你还好吧?”徐明浩戳了戳被子里的那一坨,今天他和文俊辉逃了练习,还骗权顺荣说文俊辉不舒服。
确实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权顺荣吓了一跳,还问要不要叫经纪人带文俊辉去检查一下。最后徐明浩说他只是简单感冒,千番保证休息一下就好,表演队队长大人才打消了冲回宿舍的念头。文俊辉应该也不希望被太多人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吧。
“我真的还认真的考虑了,虽然也没考虑清楚。”文俊辉的声音闷闷不乐的,“你说的对,我应该先弄清楚他是不是真喜欢我再烦恼的,现在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懊恼的并不是你认真考虑却打了水漂的事。”徐明浩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烦心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其实,我们之前去国外演出的时候,我有和圆佑分到过一间房。”文俊辉从床上坐起来,扣着手指,真的很丢脸,还要比自己小的弟弟来开解自己。
“圆佑晚上做梦说梦话,说了줗아之类的,我感觉他是有喜欢的人的。之前听珉奎说他喜欢我,我其实是有点高兴的,但是今天他说他一直把我当朋友,我反而有点难过了,然后就开始忍不住想那他喜欢的到底是谁?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你可能想多了,也许他只是梦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了。”徐明浩只能这么安慰文俊辉。
人吧,大概多少会有一点自恋,也会觉得被人喜欢是值得高兴的,无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还是虚荣心被满足的小得意,突然被人一盆凉水浇透,认清了现实,总会难过一阵。这是人之常情。
“这只是一个误会,你别太放在心上了,你要是觉得和全圆佑相处有点尴尬的话,还有11个人可以给你转移注意力。”徐明浩试图开玩笑缓和文俊辉的落寞“反正我们人多。”
也不知道文俊辉听进去了多少,总之徐明浩出文俊辉房间的时候,金珉奎在客厅坐的端端正正等着被徐明浩批评。徐明浩想想算了,招了招手金珉奎就凑了过来,“我不骂你,但是我好奇圆佑哥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之前不是很笃定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金珉奎摊手,“我肯定圆佑哥是喜欢俊尼哥的,但住院回来以后我就觉得圆佑哥变得心事重重,有几次故意避开俊尼哥。”
“可是你没事和文俊辉瞎说什么?”
“才不是呢!”金珉奎跳开两步,四处看看没有其他成员,把徐明浩拉到阳台,“我又不是真的蠢到嘴巴没有门,但是俊尼哥先开始的。”
“啊?”
“俊尼哥先支支吾吾地问我圆佑哥最近在干嘛,我说哥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他就说圆佑哥最近有在躲着他,问我圆佑哥是不是讨厌他,我说我感觉你想多了,圆佑哥一直都挺在乎你的感受的,可能刚出院精神还不太好吧。然后俊尼哥就问为什么圆佑哥会帮我追你,我说圆佑哥乐于助人,俊尼哥明显不信,说圆佑哥明明知道不帮我我也会追到你,我说是啊他知道但他还是答应了。俊尼哥又说他知道圆佑哥是觉得他和你关系太好,所以进来掺合一下的。我就只能回答:是啊,的确是因为俊尼哥你和明浩关系太好他吃醋了。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所以我问俊尼哥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他说他就是来求证一下而已。我最后问他那哥求证出结果了吗?俊尼哥点头说他知道了。我打算结束话题所以总结了一下我们的对话……”
金珉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该说最后一句的,我说既然哥已经知道圆佑哥喜欢你了,就应该安心了,他不会讨厌你的。然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被俊尼哥套话了!”
徐明浩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韩语听力考试,晕晕乎乎的,他大概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只是觉得两个哥哥心思真的是百转千回,让人琢磨不透,文俊辉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明浩呀!”金珉奎晃了晃有些呆滞的徐明浩“我发誓再也不参与圆佑哥和俊尼哥的事情了,你也别管了吧?”
“......”
“怎么了?”
“你真的可以做到坐视不管?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
“唉......你说的也对,但总归少说少错。虽然不知道圆佑哥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但今天他绝对不是想要俊尼哥难过才说那种话的……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我怕又给圆佑哥惹麻烦,可他明明从练习生时期就对俊尼哥与众不同,喜欢为什么不表白……”
“别说你了,以往我觉得文俊辉简单好懂,可显然不是这样的,我甚至怀疑他是喜欢全圆佑的,只是自己不清楚罢了。”
2.山楂
文俊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每当自己呆在全圆佑身边的时候总会感到高兴。是那种即便谁都不说话,也会产生出岁月静好的念头的高兴,是只要有全圆佑在文俊辉就会感到安心,是空气几乎凝滞,别人替他们觉得尴尬,文俊辉却生出幸福的念头。
我好像喜欢上全圆佑了,文俊辉想。
所以一切开始变得十分艰难。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就失去全圆佑了。他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靠近全圆佑,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沉默地与全圆佑对视。最可怕的是他没有办法按照全圆佑所说的那样做全圆佑最珍惜的朋友了。
偏全圆佑铁了心要拿文俊辉当朋友,主动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文俊辉哪里肯甘心。
这是一次注定不能同时开窍的赛跑。
一场无人知晓的暗恋结束,便又是另一场难觅踪迹的暗恋开始。
而权顺荣和李知勋莫名其妙的被拉着卷入其中,期初他们只当是同龄亲故实现了友情“大统一”,可是卷着卷着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4567大乱炖,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全圆佑权顺荣相爱相杀、权顺荣李知勋是粘人精和傲娇鬼、李知勋无限包容文俊辉的幼稚、全圆佑李知勋打游戏时的好伙伴,文俊辉权顺荣双子上分,”权顺荣与李知勋对视了一眼,“看了这么多帖子,关于全圆佑和文俊辉互动话题少得可怜。”
“一碗水端平很难吗?”权顺荣问李知勋。
李知勋灌了一口冰可乐,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在我们十三个关系基础都非常好的前提下还是会有细微差别,就像同样是主唱队,胜宽和李硕珉的关系肯定比他和我的关系更好,俊尼和明浩一定比你更亲,但是某些情况珉奎在明浩心里又比俊尼重要。总了来说端平是不可能端平的。”
权顺荣点头表示认同,“所以我觉得真正难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知勋大概知道权顺荣想说什么,“是他们俩在人前连端好像都不想端。”
文俊辉依然是那个活泼好动,95line眼中长不大的小朋友,弟弟眼中不懂事的哥哥,粉丝眼中的精神忙内文俊辉,却不再是全圆佑目之所及那只乖巧可爱又调皮的小猫了。他变得骄傲又矜贵,他长大了,哪怕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不再主动粘着全圆佑翻肚皮撒娇了,他只是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全圆佑。
但,文俊辉越是安静,越是和自己保持距离,全圆佑就越在意。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双标:自己可以疏远文俊辉,唯独不能接受文俊辉主动和自己保持距离。
全圆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狠心的主人,被抛弃的小猫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可每当自己回头时,小猫却跑得无影无踪。他倒宁愿自己的感受是幻觉,可他根本无法忽视文俊辉那道炽热而幽怨的视线。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他稍稍偏头就能对上头顶羊角毛巾盯着自己的文俊辉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文俊辉的眼睛会说话,还是从前自己对文俊辉的观察太过细致,所以全圆佑刚对上目光就错开了视线,他想他好像懂了文俊辉的心思又没完全懂。
他从文俊辉的眼里读出了喜欢,少年人眼里不加掩饰纯粹的喜欢,全圆佑的心开始狂跳不止。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又没有勇气再与文俊辉第二次对上视线。他甚至搬出文俊辉是童星出身来说服自己文俊辉演技很好,但心底还是生出一丝期待。
有没有一种可能,俊尼也是喜欢我的。
这一点点的可能性也够他高兴很久,同时他又怕极了,他不知道录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怕自己心一软向文俊辉投降,结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怕文俊辉被自己带坏,弥足深陷旋涡再也逃不出去,他不敢想未来,他不敢奢求未来,可遇上文俊辉他又怎么可能不想有未来。他深知无论他再怎么迷恋文俊辉,文俊辉也绝非他能所有。
而喜欢之下还有一丝是不甘。
这一份不甘心足以取代喜欢。
全圆佑无法确认文俊辉对自己的那一点点喜欢是否只是因为不甘而暂时产生的错觉。因为文俊辉总是不经意的试探自己,金珉奎早在告诉文俊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就把自己买了个干净。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文俊辉也知道,喜欢二字也绝非空穴来风,一切皆是有迹可循。文俊辉看着没心没肺,实则聪明的紧,等难过劲消退了,仔细想想也能猜到几分真假。
他不明白文俊辉费劲试探是为了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他认为文俊辉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心思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只能是朋友。
在日本其间,全圆佑多次和文俊辉强调朋友的界限,可是文俊辉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越逼越紧,大有一副不得到真实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所以《美好的一天2》录制到现在,他一直在单方面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躲避文俊辉,只是有些时候如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去找秋田犬的火车上,文俊辉被尹净汉摁着坐在了全圆佑身边,合照的时候文俊辉靠在了全圆佑身上,他感觉到了全圆佑的不自在,怀着恶作剧的心态所以他故意多靠了一会儿。
全圆佑无奈的声音从文俊辉头顶传来,“俊尼你压到我麻筋了。”
文俊辉闹了个大红脸,缓缓坐直了身体,对面尹净汉看见后问他怎么了,文俊辉面不改色地撒谎:“车厢里太热了。”
全圆佑转头望着窗外的雪景,自己是愈发没救了,居然会觉得文俊辉恶劣的样子可爱。
文俊辉那一靠成功扰乱了全圆佑心里防线,导致晚上直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文俊辉,偏偏文俊辉还成了夫胜宽重点打趣的对象,全圆佑整个人的心思全挂在文俊辉身上,鬼使神差地呢喃了一声俊尼。队友们反应迅速地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全圆佑却懊恼不已,其他人就算了,他该如何向文俊辉解释,自己一直强调朋友界限,却始终没有办法把他视为普通朋友,那一刻全圆佑觉得自己脸特别疼。全圆佑甚至在直播结束前编好了一番说辞,他以为文俊辉不会放过这个“调戏”他的机会。可文俊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回了房间。
目送文俊辉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的背影,全圆佑意外的感到解脱。
反正一切早就脱离了掌控,结果如何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文俊辉也已经得到了想要求证的答案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
“别问。不会影响团队的。”全圆佑的话堵住了哥哥们想要发问的嘴。
“好吧,反正你们好自为之。”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崔胜澈、尹净汉和洪知秀其实并不这么想,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夫胜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哥哥们的事他不敢掺和,听到也当没听见。
尹净汉突然就笑了,笑里带着无奈,“今天是我多事了,才会闹成这样。”
洪知秀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我甚至都没往哪方面想。所以......他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崔胜澈叹气,“还不明白吗?”
“明白了。”二哥三哥苦笑。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怎么一点端倪都没有?本以为只是简单闹矛盾,想帮着缓和,结果一不小心捅出了个大秘密。
文俊辉背靠在门上,门外是哥line成员们结束直播经过走廊陆续回房间的喧闹声,等那一阵喧闹过去,除却自己的呼吸声,文俊辉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了。就当他觉得可以暂时喘口气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俊尼哥开门!”
文俊辉拉开房门,在不明所以的弟line众人目光里逃到了洗手间,偏偏洗手间里胜宽又在卸妆。胜宽脸上全是洗面奶的泡沫,可他还是眯着眼睛费劲的辨认出这个“不速之客”。
“俊尼哥......?”
文俊辉再次逃跑,这次他跑到了露台。
终于,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呼啸的冷风,把文俊辉发热的头脑暂时性地吹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疯了!真的疯了!什么欲擒故纵!什么距离产生美!只有疯了才会私下故意不断试探全圆佑的底线,不断撩拨全圆佑的忍耐。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全圆佑是在乎自己的!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为什么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他只感到害怕?!文俊辉你疯了吗?
全圆佑呢喃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脑海里只有大写加粗的完蛋二字。他发现他害怕被精明的95line看出端倪,他害怕李知勋权顺荣觉得明明是同龄亲故自己和全圆佑却瞒着他俩有了秘密,他害怕弟弟们知道身为哥哥的自己有了奇怪的些念头,他更害怕被一些看直播的人瞧出自己的心思引来非议,在网络上因为自己传出对seventeen不利的言论。
他害怕世人的目光。
这种感觉就像口渴至极想要找口水喝,却不小心打翻了暖水瓶,被开水烫伤了脚,于是觉得暖水瓶的危险。
他焦躁,他不安,他不敢直视成员的眼睛,他恨自己这种龌龊心思,他想熬到直播结束找个清静的地方透口气。
他突然可悲地发现,事到临头,自己居然会和全圆佑作出相同的选择。
文俊辉自嘲的对着漆黑的夜空笑了一下,“全圆佑,我们真的很像。”
“我们是很相像。”文俊辉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全圆佑拿着自己的外套站在露台门口。
“把外套穿上。”
文俊辉低头拉拉链的时候全圆佑就安静地看着他动作,在他穿好后伸手替他将领口紧了紧。
“好了。”
“谢谢。”
这一次全圆佑和文俊辉都没有逃避彼此的眼神,他们在冷风中对立而视良久,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童话与现实的撕扯、眼下与未来的博弈。
你我皆是胆小鬼,谁都没勇气真的跨过那道界限。
即便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做错事了,成员们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们这边,可是他们却始终不能把成员无条件的信任和理解当作理所应当。
全圆佑像练习生时期那样抱住了文俊辉,他的拥抱让文俊辉觉得温暖又熟悉。他们把无法说出口的喜欢化作了一个浅浅地、无力地拥抱。
短暂却炽热。
之后全圆佑与文俊辉之间有点什么的事情在成员里变成了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们甚至做好了每天一顿狗粮外加餐猫粮的准备,文俊辉喜欢挂在别人身上,全圆佑总是能若无其事的把别人搂进怀里,可每当全圆佑文俊辉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永远都把持着分寸说着悄悄话,就连肢体接触也仅仅停留在你戳我一下我还你一下的幼稚水平。除非站位靠在一起,否则几乎零互动,当真是把“认识但不太熟”的评价发挥到了极致。
“你们可以有点自由发挥吗?”权顺荣无奈的摊手,“不要我编什么你们跳什么,别我让你们搭肩你们就绝不拉手,演唱会最重要的是freestyle懂?”
但是当权顺荣发现文俊辉全圆佑在《Beautiful》舞台上追逐打闹时他的脑瓜子就更疼了,劳资难得嗑次cp夹带点私货蒸煮还不给力!劳资不干了不干了!看看人家胜澈哥和净汉哥的互动!能让粉丝尖叫的才叫互动!不是让粉丝哈哈哈哈笑你们几岁了!全圆佑你不是挺会营业的吗?!给爷上啊!!
难得一次全圆佑背起文俊辉,权顺荣在舞台那端惊鸿一瞥,差点没感动的当场哭出来。
有一段时间,大家想尽了办法,乐于把两人凑在一起,可是他们总是能想到各种办法躲掉单独相处,在所有人都被当过挡箭牌之后,大家终于意识到看似最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的两个人反而是最有想法,最不能轻易左右的。
全圆佑和文俊辉居然出奇一致的叛逆。如果是金珉奎,他一定会摇着尾巴喊着大恩不言谢好人有好报,像只快乐的大狗狗扑向他的主人徐明浩,而全圆佑只会对权顺荣说说“下次别这样了,没有必要把我和俊尼凑在一起。”
如果是徐明浩他一定会有点害羞的谢谢李知勋把他的趴和金珉奎的趴合在一起,可文俊辉却会摆出一副认真脸告诉李知勋,“成员有很多,不同音色搭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不如试试别的搭配。”
终于,李灿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哥,你和俊尼哥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在说什么?”全圆佑短暂的从rap歌词的创作中抬起头,充满疑惑地看着李灿。
“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你们没在一起吗?”
“谁告诉你的?权顺荣还是金珉奎?”
李灿发出了尴尬的笑声,“没有没有!我瞎猜的!”
全圆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你们才会不停地把我和俊尼放在一起?”
文俊辉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徐明浩旁敲侧击询问自己和全圆佑的关系。
“没表白没亲吻没上床。”文俊辉说的毫不在意,“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俩什么都没有!”
相处这么久以来,徐明浩和文俊辉第一次吵架了。吵的很大声,惊动了练习室里的所有人,可惜没有人能够听懂除了人名外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徐明浩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任性的权力的!”
“你什么意思?我和金珉奎在一起就是任性吗?!我给团队抹黑了吗?!我可没你那么伟大!我只想要眼下的幸福!”徐明浩很受伤,“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让你和全圆佑不能在一起的!”
金珉奎赶紧从练习室另一边跑来试图缓和气氛。
“好啦好啦,多大点事......”
“什么叫多大点事?”徐明浩也生气了,冲着金珉奎喊道,“你知道什么?!”
金珉奎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是不是告诉你少管俊尼哥和圆佑哥的事情?你有听过吗?!”
徐明浩眼眶瞬间就红了,“金珉奎你凶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任性?!但是所有事情都是你捅出来的窟窿!为什么到最后你们都在骂我!”
“没有人骂你......”金珉奎话还没说完,徐明浩转头就走,用力的把练习室的门甩上,吓得其他人都抖了抖。金珉奎也管不了什么练习了,招呼也来不及打就追了出去。
听到现在,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金珉奎徐明浩不在练习室了,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全圆佑和文俊辉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崔胜澈黑了脸,“今年你们俩不给我说清楚所有人都不用回宿舍了!我们所有人就在这里等你们!什么时候讲清楚了,什么时候回去!”
“俊尼哥......要.....要不......”
“夫胜宽你也给我闭嘴!”崔胜澈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了,三天后就是演唱会了,练习练的一塌糊涂,一个两个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弟弟们长大了有秘密了他也不想管,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得不管了。“你去外面找金珉奎,叫他哄好了带着徐明浩一起给我滚回来!”
一时之间练习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年纪小的不敢吱声,权顺荣李知勋挤眉弄眼不断示意全圆佑和文俊辉说点什么。
尹净汉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上前,“行了,你也被这么大火气,你看看孩子们都吓成啥样了。”
“是啊是啊,我觉得本来说不定就是他们之间有些误解,心平气和说开了就好了。”洪知秀温柔的在一旁帮腔。“是不是啊俊尼?”
文俊辉其实也很茫然,他今天的确心情不好,再加上他是真的被私下问烦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大家都喜欢来找他私下打听,除了李灿没人敢跑去问全圆佑,李灿也是仗着全圆佑挺宠自己的,在文俊辉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才被大家撺掇着跑去问全圆佑。说来徐明浩也是无辜,之前从没参与过“八卦”,今天第一次和文俊辉聊起就撞在枪口上了。
文俊辉顺着洪知秀的话从善如流的点头道歉一气呵成,还主动跑出去帮着金珉奎哄徐明浩,等到中华小姐妹和好如初手拉手回来时,崔胜澈气也消了大半了。
气虽然消了,但崔胜澈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弟弟们来一次深入的谈心了。十三个人就围坐在练习室地上,崔胜澈清了清嗓子,“内什么,刚刚没控制住火气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你们也理解理解胜澈吧。”尹净汉笑嘻嘻的道,“他都长白头发了。”
“尹净汉,最该理解我的人是你吧!”崔胜澈瞪了尹净汉一眼,“就你最皮,孩子们都比你懂事。”
“略略略!”尹净汉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反正胜澈每次和弟弟们讲道理都要先拿他开涮。
“所以,讲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珉奎如此这般那般的把自己的干过的“蠢事”都交代了,他越讲全圆佑和文俊辉的头就埋得越低。
“所以圆佑,你喜欢俊尼吗?”
“不喜欢。”全圆佑回答的干脆利落。
崔胜澈又问文俊辉,“俊尼喜欢圆佑吗?”
“我也不喜欢。”文俊辉一词一句说的清楚明白,试图证明自己有多真诚。
“这样啊,”崔胜澈点头,“好吧,我懂了,不喜欢就是喜欢呗。”
“没有啊,哥你不要瞎说,我们可不承认的。”
“哥你不要曲解我们的意思!”
“好好好,不喜欢,往后大家不要再问圆佑俊尼什么关系了。”
当然,他俩的话大家一个字都不会信。
毕竟整个seventeen演技最好的就是这两位了,他们说什么反过来理解就对了。
除了一样叛逆,还一样死鸭子嘴硬。
这一晚上多少秘密宣之于口,多少误解烟消云散。
直到凌晨练习室依然灯火通明,喊麦声依然响亮,汗水滴在地板上很快又被蒸干。世界上永远没有比seventeen更了解seventeen,比seventeen更爱seventeen的人了。
“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文俊辉休息间隙可怜兮兮的看着徐明浩,“其实我真的觉得你和金珉奎很勇敢,我不是有意想说你们任性,我只是一时......”
“你别说了,”徐明浩摇头,“你说的其实是对的,当时我们确实很任性,只想着要在一起,从没想过后果,也没想过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几年了,我们两也反思了很多,就不说你和圆佑哥帮我和金珉奎兜了多少底,大家都是最善良的人,除了seventeen我上哪里找这样好的兄弟朋友家人,你说对不对,幸好在我们在年少任性不懂事的时候遇见的是你们大家,要不然我们俩现在说不定真的犯了大错。你别看胜澈哥那时候骂我们骂的凶,他可从来没反对过我们在一起吧。”
文俊辉眨巴眨巴眼睛,徐明浩接着说,“我就想说,我们seventeen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拖不拖累的,有事咱一起扛,你俩想法多思虑多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大家总是来问你们关系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大家都害怕你们俩想太多反而一味地忽视自己的感受。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要委屈自己。”
“明浩你真好~”
“现在知道我好啦!”
“我没有委屈自己。”文俊辉笑的有些勉强。
该觉得委屈的从来就不是自己。
“诶,”金珉奎捅了捅全圆佑,“哥,我很认真问你,你和俊尼哥不是因为我和明浩的原因才不在一起的吧?不是因为觉得队里已经有一对让胜澈哥费心了,所以不能再有第二对了吧?”
“咳咳咳!你想什么呢!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全圆佑一阵心虚,虽然这是一部分理由,但是刚才徐明浩和文俊辉说的话他也听见了,说实话有被安慰到。
“那就好。”金珉奎点头,“那再说第二件事。”
“你今天话好多啊。”全圆佑瞥了一眼金珉奎,“说吧,前辈nim~”
“你永远不可能让世界上每一个人接受和理解你们的关系,而且在我看来,哥也不是那种胆小的人。所以为什么呢?”
全圆佑看着不远处在和徐明浩打闹的文俊辉,“因为俊尼会害怕,所以我害怕。懂吗?我的确不害怕流言蜚语,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是我不愿意拉着俊尼和我一起遭受这些。你难道舍得让明浩站在风口浪尖?”
当然不舍得。
谁还不是想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了。
3.樱桃
2018年的第三季度对全圆佑来说分外难熬。
Oh my打歌期间,文俊辉和徐明浩有了中国行程,中国韩国两地跑,每天平均睡眠不到两小时。成员们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唯独两位当事人兴致满满,怀着一腔打开seventeen在中国知名度的热情,一句抱怨都没有。
他说他们见到了很久没见的Samuel,文俊辉在视频通话里手舞足蹈的讲述曾经骑在自己肩上的小弟弟现在有多高多帅,说参加节目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说遇到了同龄的中国亲故闫桉。
全圆佑心里有些发酸,看吧,文俊辉果然还是和中国朋友处得来,这才认识几分钟就勾肩搭背了。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想法再次不合时宜的浮现,全圆佑有些慌了,很多前辈团和后辈团的中国成员一旦有了中国行程,好像就很少回来了。
“圆佑?你在想什么?”手机那端突然的沉默让文俊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能感受到全圆佑的不开心。
“没有。”全圆佑回过神,挤出一个笑脸,“我在想中午吃什么,你继续。”
“额......其实我和闫桉就是普通朋友来着......他他有喜欢的人了!”文俊辉小心翼翼的解释,“你不要担心,我和明浩明天就会回去了。”
“啊?”全圆佑有一些懵。
文俊辉小声嘟囔道,“这里虽然吃的很多但是没人愿意陪我吃饭......”
全圆佑却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所以圆佑要开心一点,等中国行程结束我就不用两边跑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一定要请我吃最贵的韩牛!”
全圆佑的心突然间就落回了原处。
他都知道,文俊辉他什么都知道。
“好啊,我在宿舍等你回来。”
文俊辉和徐明浩觉得只要自己不说,成员应该就不会知道潮音战纪的事,毕竟他们都听不懂中文。但他们忘记了总会有人做韩文字幕,也总会有泡在网上的成员恰好看见。
“阿尼,那个rapper也太不友好了,没关系吗?”权顺荣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徐明浩,徐明浩只是摇头示意权顺荣还在直播。权顺荣瘪了瘪嘴,俊尼和明浩只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道人后受了多少委屈。他自认为自己平时很严格了,可他也没舍得给俊尼他们甩脸色啊,自己家小孩凭什么被别人欺负啊!
大家一边心疼一边又要忙着准备IDEAL CUT演唱会,彩排间隙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两个小孩,生怕他们委屈难过了。徐明浩的问题才解决,文俊辉的搭档闫桉那边又出了问题,作为idol,他们十分理解Pentagon现在的尴尬处境,同情闫桉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同时也庆幸公司对文俊辉徐明浩还算不错,但是自家孩子自己心疼啊!平常快快乐乐的人都不怎么笑了,文俊辉需要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舞台。文俊辉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本来睡眠就不够,还熬夜改参加节目的编曲。
全圆佑很担心文俊辉会崩溃。
文俊辉也确实在积攒了大量负面情绪后爆发了,哽咽地当着成员和粉丝的面第一次说出这一段时间的压力和疲惫。豆大的泪珠在文俊辉的眼眶里打着转,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倔强,迟迟不肯落下。
“刚才THE8也说了,我们有中国行程......”
全圆佑很难过很难过,他非常希望能够抱一抱文俊辉,告诉他他可以淋漓尽致地大哭一场,文俊辉有多倔他知道,别人问他有没有关系他只会说:没事,我很好。
文俊辉到底是憋了多久啊!
于是轮到全圆佑说感想的时候,紫色的话筒抵在唇边,全圆佑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说实话,其实是有一定的不安的,因为明浩和俊尼的中国行程......”
他还在看文俊辉那泛红的眼眶,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再让俊尼掉眼泪呢?
那一刻全圆佑觉得无助感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
他发誓他一定不会再让文俊辉哭了。
演唱会结束全圆佑带着文俊辉去吃夜宵,挑的都是最贵的。文俊辉学着粉丝的样子捏着嗓子叫到“圆佑欧巴,摩西大!撒浪嘿呦~”
全圆佑坐在他对面,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替文俊辉摆好了餐具才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欧巴请客,放开吃。”
文俊辉一个人哼哧哼哧消灭了一大半才想起来问全圆佑,“你今天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了?”
“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文俊辉瞪大了眼睛。
“对,我心情不好,所以请你来陪我吃饭。”
“可是你都没动筷子,都是我在吃。”文俊辉盯着全圆佑的眼睛,“你要不吃一点?”
“我看着你吃就行了,我打算健身了。”
全圆佑支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在不断地问自己:他现在应该开心了一点吧?应该没那么难过了吧?
“全圆佑,以后你不开心了,都请我吃饭吧,我会陪着你的。”文俊辉望着窗外凌晨的街道,窗玻璃上映着全圆佑越发硬朗的侧脸。
以后我不开心了,记得一定要像今天这样请我吃饭。
“好,我答应你。”
自此,陪文俊辉吃饭成了全圆佑人生必做清单上最重要的一项。
金珉奎恋恋不舍地拉着徐明浩的手和徐明浩做着最后的道别,即便明天他们又会再见面的。文俊辉双手插在口袋里,平日里这个场合下他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每次他们有中国形成要走,金珉奎都是这样,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有全圆佑和自己一起吃狗粮。全圆佑主动提出要送自己和徐明浩时,文俊辉十分慌张,这早已超过了他们俩约定的在镜头前的安全距离,他想让全圆佑别这样,想让全圆佑离自己远一点,他不想被除了团员外任何人看出他与全圆佑关系的与众不同。
“你确定吗?外面可都是摄像机。”
“我不会做过分的举动的。”全圆佑沉默了几秒,“可我只是想送送你,这样都不可以吗?”
文俊辉不知道为什么全圆佑在这件事上如此执着。
“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全圆佑说到做到,只是托着文俊辉的腰轻轻地把他推出去,然后安安静静的看着金珉奎徐明浩分别,就仿佛他只是专门来看另外两个人腻歪的一样。
“明浩~能不能不走啊,舍不得你~”金珉奎依然舍不得松开徐明浩的手。
“明天就见啦,快回去吧,外冷。”
文俊辉嫉妒了,实打实的嫉妒徐明浩了。
文俊辉望向全圆佑,好像全圆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未说过像金珉奎一样动听的话,就连主动提出的送别都是酷酷地,你甚至不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丝一毫的不舍。文俊辉忽然间就难过了起来,他害怕在镜头前露出马脚,全圆佑却总是能演的很好,仿佛他俩真的没有什么过多交集只是普通队友一样。
有些时候文俊辉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既希望自己在全圆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又要求他和自己保持距离;既希望他冷静自持又希望他为自己抛弃理智。文俊辉现在越发不清楚自己对于全圆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从未将喜欢宣之于口,却可以牵手、拥抱、亲吻。
他还是喜欢我的吧?我还是喜欢他的吧?
《Home》十冠王,聚餐回宿舍的路上,文俊辉借着酒劲问出了苦恼自己许久的问题。
“全圆佑,我们团队现在算是发展稳步上升步入正轨了吧,那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全圆佑回答的不假思索。
“我也是。”
“嗯。”
“俊尼,你知道有很多粉丝嗑我们的cp吗?”全圆佑话锋一转。
“知道。”
“我们这对好像在队内挺火的。”
“是吧,那我们要在一起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文俊辉抬头看了看月亮,才从云背后显露出来,很快又被另一片云所遮去了大半。
你是真的依然喜欢我,还是习惯了喜欢我?我亦是真的喜欢你,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你?
喜欢不应当是这般轻易就能说出口的啊,我们花了很多年,尝试了很多年都未能鼓足勇气,可是为什么如今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了?
文俊辉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从全圆佑嘴里听到喜欢二字的场景,也曾期待过全圆佑有一天会和自己表白。可是真的当他听到喜欢二字的时候,他反而又开始患得患失不确定了。他侧头看向全圆佑越来越锋利的下颌线,试图找到一点点婴儿肥的踪影,可惜他找不到了。全圆佑的心思随着他的逐渐成熟,连同着稚嫩的脸颊肉的消失一同变得深不可测起来。最近文俊辉常常会出现这种想法:自己配的上全圆佑的喜欢吗?自己有哪一点值得全圆佑喜欢?他逐渐变得成熟,眼界也变得开阔起来,还会像从前那样喜欢自己吗?
全圆佑就像风一样的存在,你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你感觉得到,可你永远无法抓住一阵风,就像即便全圆佑对文俊辉的喜欢一如既往,文俊辉却无法分辨出其中真假。
“我觉得还是不了吧。”文俊辉打了一个酒嗝,“走!回去睡觉!”
全圆佑突然间就笑了一下,文俊辉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暂时没有兴趣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晚安。”
“晚安。”
全圆佑在笑什么呢?他在笑文俊辉自己抛出问题,自己又拒绝的如此干脆。倒显得全圆佑的反问充满期待,像个傻瓜。是啊,还是不了吧,如果在一起了,我可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在镜头下和你保持距离了。所以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和我之间推拉的感觉?
2019年的全圆佑和文俊辉足够坦诚,却依然不够坦诚。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更进一步。牵手、拥抱、亲吻有了合适的理由: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只此而已。
或者说,字面而已。
文俊辉和金珉奎送徐明浩去机场,金珉奎絮絮叨叨地叮嘱徐明浩注意休息记得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忘记自己一定要回来。文俊辉在一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每一次徐明浩回国录节目,金珉奎总要把相同的话翻来覆去说很多遍。
“金珉奎恨不得把徐明浩拴在自己裤腰带上。你呢?”文俊辉霸占了崔胜澈的电竞椅,支着脑袋望着全圆佑的侧脸。全圆佑愣了一下,摘下耳机挂在了电脑屏幕上,转过去看着文俊辉,道“你放心,如果你跑中国行程,我不会像他那样。”
“你不打游戏了?”
“不打了。”
“哦,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文俊辉低垂着眼眸,很难说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你不会像金珉奎那样......”
“我不是你的谁,你从来就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我也没有权力要求你为我改变想法或者留下来。”全圆佑叹了一口气,“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我不想干预你未来的选择,无论你是留下,还是......还是......你不应该来问我的,你应该问你自己。”
全圆佑说不下去了,“文俊辉,中国是你的家,如果我求你,你就会真的不回去吗?”
文俊辉抿唇不答,他心里早有了答案,不会。他不会因为全圆佑的想法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他站起来朝房门口走去,全圆佑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握上门把手后又停下转过身。
“你有一点说错了,韩国也是我的家。”
“所以,”电脑屏幕暗了下去,房间没开灯,全圆佑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我就更没有权力在天秤两端施加砝码。”
文俊辉“啪”地拍开顶灯,整个房间再次亮堂起来,“全圆佑,我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些?”
“早吗?”全圆佑答,“可是两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文俊辉从房间出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其实是希望全圆佑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舍,而不是绝对理性的和他分析他未来的选择。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明明合约到期还有很长时间,为什么非要现在揭开这道必须要面对的坎呢。
你不该来问我的,你该问你自己。
对不起啊,我知道这个事情问你会让你为难,而且就算问了你的答案也不会真的左右到我的选择,可是什么事情都问你早就成了挥之不去的习惯了。
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其实,全圆佑也没那么喜欢我。
文俊辉变了,虽然不知道怎样形容这种变化才贴切,总之队内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一年来文俊辉变得更加独立且成熟。他不再是害羞的缺乏自信的模样,一个人hold住全场也完全不在话下。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文俊辉缠着全圆佑问东问西的次数明显变少了,他甚至宁愿绕过全圆佑去问别人,比如权顺荣,比如李知勋。
“俊呐,”权顺荣挠了挠头,“虽然我rap也不差吧,但是你以前遇到这种偏说唱的歌词找不准节奏不都是问圆佑的吗?”
“我也不能总麻烦他不是?”
权顺荣还是很疑惑,不过既然文俊辉问了,他还是耐心的解答了。末了还不忘和李知勋吐槽文俊辉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往文俊辉每天对着全圆佑十万个为什么也没见他像现在这般有“自知之明”。
“人家就不能是长大了?变成熟了?”李知勋不赞同地道。
“可是文俊尼长大了、成熟了就不像他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你看我们忙内不知不觉也开始被人叫欧巴了。可能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适应文俊尼的成长。”李知勋撇了撇嘴,挤出了脸颊上的小梨涡,“出道好几年了,大家渐渐地都有所改变了不是吗?”
“就像我现在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看待你了。”
李知勋愣了一下,狠狠地踹了一脚权顺荣,“现在我们是在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好好好,不说。”权顺荣举手投降。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从我工作室麻溜的滚。”李知勋没好脸色给权顺荣,粘人的孩子最讨厌了。
“我发现,在他俩的事情上,我们很少能达成一致。”权顺荣正色道,“我不觉得文俊辉突然长大是一件好事,这至少说明他们之间存在误解,而文俊辉所谓的成熟,所谓的少麻烦全圆佑,只是他个人单方面的想法,人家全圆佑也许根本就不嫌烦呢?也许正乐此不疲呢?呵,全圆佑那张嘴面对文俊辉,大部分时候都是摆设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文俊辉不闹他了,他心里正难过呢!”
“啧,你怎么尽把金珉奎多管闲事的毛病给学来了。”李知勋皱眉,“他俩一直就是那么拧巴,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你看咱队里谁还管他俩之间的事情?你看看人家金珉奎和明浩,了解的不比你多?人家小两口现在不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啥也不知道嘛!哎呀,就算你聪明的小脑瓜看懂了一些门道,你还是装不知道吧,人家也未必希望你多管闲事。”
“可是我第六感一向很准的。”权顺荣不服,“富士山的雪再厚它也是座活火山。”
“你什么意思?”
“早晚有爆发的一天。”
上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冲击还是意识到自己喜欢文俊辉的时候。
“为什么圆佑哥整个早上一直是这幅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李硕珉用自助餐的盘子遮住脸小声问夫胜宽“你消息比较灵通,你知道吗?”
夫胜宽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李硕珉,“可能是知道了vernon和shua哥的事情吧。”
“哦。啊?!”李硕珉嗓音拔高了几度,见其他人望了过来立马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不是吧,他还不知道啊?”
“圆佑哥从前心思都在俊尼哥身上,现在俊尼哥不怎么闹他了,他自然会逐渐发现咱们队这些年的变化。”
“那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讶?”
夫胜宽四周看看,凑到李硕珉耳边,“用圆佑哥的原话来说就是in my room,one my bed,with my roommate!”
李硕珉再次失去表情管理。
另一边全圆佑仍是一脸不可思议,洪知秀和崔瀚率倒是一脸无所谓。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奇怪的。”崔瀚率耸肩,“你情我愿,没有问题......难道说哥你没有和俊哥......”
在收到洪知秀桃花眼甩来的眼刀后,崔瀚率识相的闭上了嘴。
“没有。想都没想过。”全圆佑非常肯定的说,“我对俊尼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洪知秀笑了,“我们圆佑对俊尼真的是非常珍爱呢。”
全圆佑自认为修炼了快24年的脸皮已经够厚了,却还是在聊到这些话题时脸红了,他扪心自问喜欢文俊辉这么些年来,未曾有过分毫不纯洁的想法,虽然他们亲吻拥抱,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种事情......他以为只有珉奎明浩那样的情侣才会......原来......
“哥,你不要奇怪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处方式。”崔瀚率斟酌了一下用词,“哥和俊尼哥就像小火慢炖,我们可能就是烈火烹炒,你不能说哪道菜不好吃,因为他们从做法到菜系都不一样。”
“他说的对,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不要和别人比较。”洪知秀点头,“不介意的话,晚上我们换个房间吧。”
不介意!求之不得!全圆佑心里呐喊。
可是当他发现洪知秀的室友是文俊辉时,他突然就有点后悔了,算起来他和文俊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独处了。
“干嘛呢?不进来吗?”文俊辉看了一眼傻站在门口的人,“知秀哥说,接下来海外行程都是我们一个房间,我是没问题,你呢?”
全圆佑张了张口,很好,文俊辉把他想说的全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文俊辉这么懂事会顾及自己的意愿了?从前都是不管不顾地要和自己住一起,现在征求自己意见,全圆佑还真的不习惯了。
他觉得文俊辉与自己疏远了,文俊辉的成熟让他猝不及防,难以适应。
“啊,我就是觉得应该问问你的意见,当然喽,你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文俊辉又恢复了在全圆佑面前的那份调皮,仿佛刚才的成熟只是全圆佑眼花。
“俊尼,我们......”
“哈哈哈,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了,圆佑你不困吗?可是我困了,我要睡觉啦,晚安~你睡得时候记得把灯关掉。”
全圆佑望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爬上另外一张床,窜进被子,熄灯。既然文俊辉困了,那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黑暗里文俊辉缓缓地转过身,肆无忌惮的看着全圆佑的睡颜,看了好一会才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全圆佑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鼾声才松了一口气,自此自己表示过不会挽留文俊辉后,文俊辉就很少再缠着他了,全圆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可是繁忙的行程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他至今没有想明白原因。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天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的违心。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文俊辉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自己无论以何种身份陪在文俊辉身边都是好的。他想起粉丝的话:全圆佑学点中文吧,学点中文吧!
全圆佑学点中文吧。
酒店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文俊辉倒也睡得香甜,全圆佑无奈的起身拉上窗帘。
帕布呀。
他多希望文俊辉永远只是自己的笨蛋啊,可是那样未免太过自私了,文俊辉从来就不属于他一个人。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要求文俊辉留下来。
他没有把握自己会永不变心,会一直喜欢文俊辉,所以更不能轻易对文俊辉许下任何诺言。文俊辉是笨蛋,是傻瓜,他感性,无趣,泪点还低,很容易付出真心,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经常受骗。
可是全圆佑又能聪明到那里去?还不是傻傻的喜欢眼前这个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人,这个无趣可爱像笨蛋的人。
19年下半年一直到20年开春,大家为世巡忙的焦头烂额,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偏偏疫情全球肆虐,原定的欧洲演唱会连带着日本巨蛋演唱会统统取消,连轴转了大半年的seventeen突然之间就闲在了宿舍里。
人在极度忙碌的情况下突然没事可做会十分的难受,于是成员们趁着当时韩国疫情还不是那么严重,回家的回家,宿舍里只剩下无处可去的外国line。大概诸多韩团都是这样,南韩务工群里格外热闹,中国人抱怨着不能回家,倾诉着思乡之苦。
因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文俊辉很快就和群里的人混熟了,尤其是NCT的中国line,大家年纪相仿,出道时间又相近,再加上文俊辉没什么架子,就连最小的钟辰乐都敢连名带姓的文俊辉文俊辉的喊。
徐明浩和文俊辉正相反,虽然是群主却不那么热衷于在网络上和这帮朋友聊天。所以他每次看见文俊辉熬夜聊天或者是和钟辰乐他们通宵玩游戏的时候都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看来这半年高强度工作也没让文俊辉觉得有多累嘛,精力可真旺盛。他每每都想装作没看见,可他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忧,过不了多久成员们就要回来了,之前全圆佑就吃过文俊辉和闫桉的醋,这次回来,如果他发现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文俊辉霸占他的电脑和别人玩的很high,脸一定会很臭吧。
可出乎他的意料,全圆佑知道以后只是很平静的走开了,就仿佛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周身的低气压骗不了人,昭示着全圆佑现在很生气。偏偏文俊辉看不出来,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文俊辉别玩了,全圆佑回来了。”
“哦,回来就回来呗。”文俊辉眼睛都不离开屏幕一下。
徐明浩着实被他无语到了,“全圆佑生气了。你不去看看?”
文俊辉比任何人都了解全圆佑,他皱一下眉文俊辉都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全圆佑生气了。“一会吧。反正我用他电脑他一会肯定会来找我的。”
“行吧。”徐明浩扶额,“推拉也要分对象好不好,你小心推太远就回不来了。”
事实证明徐明浩说的是对的,权顺荣的推论也是正确的。
文俊辉没等来全圆佑,半个月过去了,他故意大声的和中国朋友聊天,全圆佑只是从他身边路过,从来没问过文俊辉用他电脑做什么。文俊辉愈发觉得全圆佑好像不是那么在乎他了,可文俊辉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实在拉不下脸来问全圆佑到底怎么了。
文俊辉的自尊心开始叫嚣着抗议,他觉得不公平,他觉得他和全圆佑之间好像是他喜欢全圆佑更多一些。他努力地让自己懂事起来,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变得不怯场、变得和全圆佑更加相配。
真的很不公平啊。
你不在乎我,那我也不要在乎你了。
反正没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一说。
然而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文俊辉全圆佑有多难过,因为全圆佑不想让文俊辉知道。文俊辉长大了,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好像不再需要我了,每一次看见他和他的中国朋友玩的那么开心,全圆佑都会告诉自己学会接受,不要计较。他开始怀念练习生和刚出道那时候懵懵懂懂的文俊辉,那时的他还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离合约到期没有多久了。
而文俊辉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预期继续煎熬,不如潇洒放手。
最后还是全圆佑憋不住了,他问文俊辉,他说,俊尼,你还需要我吗?
文俊辉那时正在和钟辰乐他们连麦玩剧本杀,他压根没听清全圆佑在说什么,就摆摆手道,“不用!”
【文俊辉,你是不是有事情啊?那要不我们下次再约?】
【没事没事,继续啊!】
【真的?】
【搞快点搞快点!到谁了?】
听说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当文俊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也顾不上剧本杀骂骂咧咧:让他先把事情办完,下次再约,他非不听,现在挂机要死啊!
金珉奎说全圆佑不想见他,文俊辉火气也上来了,冲着房门喊道:“全圆佑你矫情不矫情啊!你他妈有话不能出来好好说嘛?!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整个宿舍在文俊辉喊完之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任何人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面里,但又无处可躲。
“可是我累了,俊呐,我累了。”全圆佑颓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没有信心再继续喜欢你了。”
“......”局外的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恐、诧异、惋惜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全圆佑,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喜欢吗?!小爷我也不奉陪了!”
然后文俊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摔门而出。
权顺荣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捞起沙发上的口罩追了出去,“俊尼!回来!你没带口罩!”
全圆佑和文俊辉拖拖拉拉、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吗?
当然不会,只是全圆佑低估了文俊辉对他的喜欢,而文俊辉高估了全圆佑对他的执着。
比吵架更尴尬的事情是生活还要继续,同在一个组合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偶尔还要营下业。后悔吗?当然后悔,假如给文俊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心平气和好好和全圆佑说的,最起码不会沦落到现在看见对方脸都觉得尴尬的境地。
全圆佑非常难过的发现,他还是很在乎文俊辉,只要文俊辉还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没有信心再喜欢文俊辉好像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圆佑,要不你把手搭在俊尼肩上。”权顺荣托着下巴端详着镜子里的队形,他已经说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为了两个不省心的亲故叫停了。
“啊?”全圆佑迟疑了,文俊辉僵住了。
“我我我,我手怎么搭?”全圆佑难得说话开始结巴,“搭哪里?”
“啧。”后排的李知勋看不下去了,弯腰拉起全圆佑的手就往文俊辉肩上一放,“哪里那么多废话,这样不就行了吗?”
“俊尼表情自然一点,不要搞得好像谁欠你钱一样。”权顺荣逐渐皱起了眉头。
果然练习结束,全圆佑和文俊辉被留堂了,“聊聊?”
“聊什么?”文俊辉很害怕权顺荣讲自己和全圆佑的事情。
“聊你们的事情啊。”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你要说什么?”全圆佑眯着眼睛,眼里颇有一种你敢乱说话你就死定了的意味。
“放心,咱聊聊团队,聊聊舞台表演。”权顺荣叹气,“我想胜澈哥也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吧,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们是艺人要专业,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舞台和镜头前。我说过很多次了吧,你们是队友,难免舞台上会有互动,同样的互动会重复成千上百次,粉丝也会看成千上百次,哪一次状态不一样他们都看得出来。如果你们非要粉丝看出你们不和就继续这样。到时候就不是我来说你们了。一碗水端平是很难,但是麻烦你们也试着端一下好不好,出道五年来,你们每次都是凭心情营业,心情好了人前发颗糖,心情不好了就开始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每次给你们安排一个互动都快跪下来求你们赏脸了,朋友们,下个月就回归了,疫情以来第一次亮相啊,你们就打算用这种态度面对粉丝?今天因为最后ending我叫停了多少次?你们对得起克拉,对得起其他人嘛?”
这次权顺荣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疫情最危险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胜澈哥净汉哥能量满满地归队,好不容易知勋创作出了新专辑,好不容易编舞老师和表演队才完成充满趣味的编舞,所有人都状态饱满除了全圆佑和文俊辉。
“算我求你们了,正视自己的内心,明明都在乎彼此,有什么话赶快说开。”
“你!”权顺荣指着全圆佑,“为什么突然说没信心继续喜欢俊尼了?快说!”
全圆佑支支吾吾了半天,道“因为他很好的成长了,有了新朋友,他们玩的很好。我觉得他不再需要我了。而且俊尼始终是中国人不是吗?我怕有一天他会回中国,就像很多前辈一样。”
文俊辉瞪大了眼睛,“全圆佑你有病啊?朋友和你能一样?还有我是中国人怎么了?明浩不也是中国人?你是对我不信任还是对我们seventeen的团魂不信任?我是那种会抛下大家远走高飞的人吗?!”
“还有你!文俊尼!我早就想说了,你觉得你不缠着全圆佑就是在减少他的烦恼和麻烦,你有问过全圆佑的想法吗?人家为什么觉得你不需要他了?你不反思一下吗?”
“额......”文俊辉摸了摸鼻子,“因为很多时候我问他问题,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从来不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以为他嫌我烦不喜欢我了,所以我就想着我懂事一点他是不是就会更喜欢我一点。”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又不一定会接受,那我说和不说有区别吗?还有你问我的关于我有多喜欢你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如果我不说话就是我不喜欢你,或者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那么,文俊辉你真的还不够了解我。”全圆佑哭笑不得。
权顺荣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练习室里只剩文俊辉和全圆佑无言的对坐。
其实说明白很容易,只不过一个人习惯了胡思乱想,一个人习惯了沉默寡言,但是他们都喜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从来就没想过问问对方的意愿。也许是因为从练习生开始他们就习惯了用暧昧不清的态度试探进退,习惯了以己之思去度他人想法、习惯了一厢情愿、习惯了为对方考虑却忽视了自己最真实的诉求。
全圆佑只不过是想让文俊辉留下来,文俊辉只是想让全圆佑表现的多喜欢自己一点罢了。
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种模样?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简单的道理,成员们也旁敲侧击提醒过他们无数次,可是他们却花了很多年才明白其中并不深奥的意义。或许像金珉奎徐明浩那样坦诚才是对的,亦或者像崔瀚率洪知秀那样直面欲望也没什么可羞耻的。
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推翻重来也不是不可以。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很喜欢你的全圆佑。”
“我是看起来懂事,但是很爱计较的文俊辉。”
至今权顺荣那天到底和全圆佑文俊辉谈了什么大家不清楚,总之从那之后他们的关系总算有了改变,虽然还是暧昧不清,虽然好像他们的相处方式退回到了几年前,但是至少你抛出一个叫做文俊辉的“鱼饵”,大概率你会成功钓到一只全圆佑。全圆佑像是转性了一般不再吝啬对文俊辉的夸奖,诸如文俊辉唱歌真好听、文俊辉做饭真好吃之类的话倒是经常能听到,而文俊辉也开始偶尔发一点和全圆佑的合照,有事没事也会在直播的时候提一嘴圆佑。
“我常常在想,他们是怎么做到认识那么多年吵完架和好后,还能拥有那份仿佛初见时青涩感的。”崔胜澈问尹净汉,“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可这就是事实啊,他们正在重新认识彼此,重新了解对方。”
在去In the soop之前,成员们就已经意识到迷你八回归后可能就要谈续约的事情了。所以这次in the soop之旅大家格外的走心,把很多相同大家一起做却没机会做的事情都写上了愿望清单。
“未来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来说我很开心。”钓鱼回来的那天深夜文俊辉和全圆佑都没睡,他们坐在外面聊了很久很久,“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记得钓鱼的约定。”
全圆佑笑了笑,“6月10日去钓鱼,三年了。”
“你是随口一说还是?”
“因为是你的生日啊。”
沉默了一会儿,全圆佑才又开口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约定,你还记得吗?”
“以前是太忙,现在又回不去。”
“所以说,我现在对听说了七、八年的深圳充满了幻想。昌源很冷但深圳很热,我想知道一个没有雪的城市是什么样的。你会带我去深圳吗?就像练习生时期我带你回昌源一样?我还有机会的吧?”
“总会带你去的,毕竟这是我们的约定。”
21年7月全员提前一年集体续约,紧接着就是一年一度克拉岛,全圆佑自爆自己和文俊辉有私聊的事情,一是他觉得逗文俊辉看对方紧张的样子很好玩,二是他知道克拉岛结束,文俊辉和徐明浩就要回中国参加中国行程,他们将会很久见不到,暗戳戳宣誓个主权啥的。文俊辉也不戳穿全圆佑的心思,他觉得这两年全圆佑反而变幼稚了不少,这难道有什么能量守恒吗?他成熟了,全圆佑就要幼稚?算了算了,离别在即不计较了。
“4个月啊......”金珉奎的话里充满了幽怨,“怎么熬啊!”
“可是他们很久没回过家了。”全圆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要负责安慰金珉奎,“还有一些中国行程,看开点,又不是第一次了。”
“哥,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得俊尼哥嘛?!”
“......”
“而且俊尼哥回去是拍戏!还有吻戏!”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比起不舍得,全圆佑更多是心疼文俊辉,为了上镜好看短时间内疯狂减肥,之前看见他和李灿视频通话,下巴都尖成什么样了。
不过全圆佑向来属于死鸭子嘴硬的那一类,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其实他和金珉奎一样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别人叫他来和文俊辉说两句他嘴上也是一万个不乐意,大概是看到文俊辉的脸就会心疼吧。再加上最近听弟弟们说俊尼哥好像为了进入角色都不怎么爱笑了,所以全圆佑每次“不情愿”的和文俊辉通话总会强迫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活泼一点。以至于成员都说全圆佑文俊辉好像性格对调了。
确实是性格对调了,凌超这个角色太像全圆佑了,而肖兔又像曾经的自己。毫不夸张的说,在中国的4个月,文俊辉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全圆佑的模样,他模仿全圆佑的神态、学他说话的样子。因为凌超文俊辉好像就明白了曾经全圆佑的犹豫、彷徨、进退维谷。从前他只是站在肖兔的立场去埋怨凌超,却从来没想过凌超会不会难过。这导致文俊辉整个人都emo了。
也许是拍戏的地点在无锡,那里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湿润和感性,文俊辉在某天收工时心血来潮在路边唱起了《痴心绝对》,那时他是那么的无助和难过,可惜没有人会懂他为什么而难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感伤有何而来。文俊辉就那样把他对全圆佑的思念藏在了歌里,他太想全圆佑了,太孤独了,没有成员的陪伴实在是太难熬了。
“你想说什么?”徐明浩接到了文俊辉的深夜来电。
“我不管了!我现在只想要有人陪着我。”
“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管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回韩国,然后问全圆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你们早该这样了。”
而全圆佑试图填补文俊辉的空缺,全圆佑总说文俊辉无趣,说到最后文俊辉自己也相信了,可事实上文俊辉是大家的开心果,所以全圆佑想尽办法逗大家笑,最后却得到一句心酸又无奈的评价:这个家伙不用力搞笑的时候才是最有趣的时候。原来文俊辉也并非没有烦恼,原来想让大家都开心并不容易。无论是回归秀直播还是演唱会连线,全圆佑都难以掩饰对文俊辉的心疼。他渐渐发现离开了seventeen的文俊辉其实很懂事,成熟冷静,会照顾剧组弟弟妹妹的情绪,那么谁又来照顾文俊辉呢?这种时候全圆佑反而希望文俊辉不要那么懂事了,明浩在节目组年纪最小有和蔼可亲的前辈照顾,文俊辉在剧组是最出名的,整个剧组的流量几乎全部指望着他,难怪文俊辉不开心。
演唱会台前全圆佑眼眶红红的,努力克制的模样让人分不清是眼妆还是真的看着文俊辉红了眼,演唱会后台抱着文俊辉的扇子不撒手。
全圆佑对文俊辉的想念又何尝不是快要溢出屏幕。
全圆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下去了,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总需要有人先跨出那一步。
我忍了快七年了,现在我装不下去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金珉奎问他。
自私一点,等他回来,和他在一起。
从前我们都认为,怕花谢,就不要让花开,所以我们没有开始这场恋爱,为阻止悲剧的发生。但是现在我不要做懦夫,因为我只想要他。
我只要他。
我确实爱过他,并且仍然爱着。
三平方公尺星空【佑灰】
一发完,1-13,1w8
身兼打折人民当然也要搞猫猫
『全宇宙最亮的星星,都在那三平方公尺的星空里。』
好像在我学会去爱自己之前,你就已经先爱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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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全圆佑又考第一啦。』
『那文俊辉呢?』
『还用说吗,有他在就不怕垫底了。』
他们年级总共有302个人,只要从全圆佑的名字开始往下数300个,最后就会落在文俊辉的名字上,他的名字永远垂落在纸张边缘。
这已经是谁都见怪不怪的事,文俊辉和全圆佑,资优生跟吊车尾,一个天一个地,最外层的糖衣与最内层的软果酱,两者永远碰不到一起。
高中班级照能力分班,全圆佑所...
一发完,1-13,1w8
身兼打折人民当然也要搞猫猫
『全宇宙最亮的星星,都在那三平方公尺的星空里。』
好像在我学会去爱自己之前,你就已经先爱着我了。
<
01.
『全圆佑又考第一啦。』
『那文俊辉呢?』
『还用说吗,有他在就不怕垫底了。』
他们年级总共有302个人,只要从全圆佑的名字开始往下数300个,最后就会落在文俊辉的名字上,他的名字永远垂落在纸张边缘。
这已经是谁都见怪不怪的事,文俊辉和全圆佑,资优生跟吊车尾,一个天一个地,最外层的糖衣与最内层的软果酱,两者永远碰不到一起。
高中班级照能力分班,全圆佑所在的A班离他足足隔了两层楼,连偶遇都难。因此文俊辉从来不会看见全圆佑从自己的教室前走过,唯一庆幸的,便是对方就住在他们寝的对面,给文俊辉留下了一点点念想,像谁在宽恕着他似的,舍不得抹去最后一点光。
文俊辉曾思考过那是什么光,晨光、月光、曙光、波光……可这些似乎都无法完全贴近全圆佑。隔壁的徐明浩戳了他一下,说你现在应该背下节课就要考的物理公式,别想这个了。
“都听你的。”文俊辉声音小下来。
他拿出那本小小的笔记本,封面是一只在睡觉的小花猫,窝在枕头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里头涵盖了数学、化学与物理的公式整整齐齐摆了一条又一条,他可以把那些未知数和英文写得很漂亮,但数理却不怎么好。
努力把脑中印象填进空白纸张,在放下笔的那一刻文俊辉就什么也不想管了,自己已经尽力而为,虽然等收回纸张时上面又盖满了一堆红色墨水。
这学期换了个新的物理老师,讲话像在播报新闻,平板又无趣,文俊辉从来都是努力不让自己跌进梦里。不过今天他难得没有那么多困意的听了课,他看见老师拿著书在讲台上来回走,边走边念,像古老的钟摆:
“地球到太空有多远呢?地球到太空有300公里。因为地球也是太空的一部分,所以只有以不同性质的空间分类和区分。而300公里之上是卫星轨道,再往上是行星轨道,即300公里是有没有轨道的空间分界线,致使300公里是区别太空的分类和区分,所以地球到太空有300公里。”
文俊辉突然就全醒了。
他拍拍徐明浩的桌子,成功把也正昏昏欲睡的对方唤醒,稍微有些激动的和对方说,你看你看,这可不就是我跟全圆佑,我在地球,他在太空,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可老师刚刚才说地球也是太空的一部分。”徐明浩捂着嘴打了小小的呵欠。
“才不一样,你在地球和在太空,两个能一样吗。”文俊辉反驳他。
这下徐明浩大致是理解对方的思路了,就像文俊辉和全圆佑也都在同一张榜单上,但他们也不一样。
就是这个意思。文俊辉给他拍无声的手。
那个人是太空、是宇宙,是一片空洞黑暗,浩渺无际,却有丰沛的星系于其中相撞缠绵。
看着飞船载着星屑从眼前划过,文俊辉终于想到了。
那全圆佑,全圆佑大概就是星光。
02.
文俊辉喜欢好多东西。他喜欢爸爸妈妈,喜欢朋友,喜欢美食,喜欢猫咪,喜欢春天的花、冬天的雪,喜欢在秋天吃烤地瓜糖炒栗子热热的火锅,喜欢看水分流失的褐黄枯叶落在铺满初雪的大地。
然后从某一刻开始,喜欢两个字后面也接了全圆佑的名字。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全圆佑。”徐明浩说。他的『你们』里包含了许多学生,包含了文俊辉,“他只不过是聪明了点,他一点也不有趣,遇人不会笑,冷冰冰的,加上整天再戴着那副冷冰冰的眼镜,他是机器人还是冰块。”
他不是机器人也不是冰块,文俊辉嘟囔。他是全圆佑。
学校是市里的贵族学校,里头学生不是家境富裕就是成绩优良,拿奖学金的。文俊辉是前者,一直以来没什么特长,生活没什么大波动,课业也差强人意,得亏家庭状况好,才活得舒适。
“我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喜欢全圆佑。”文俊辉说。
但就他自己,他对全圆佑的喜欢,文俊辉很清楚,起初大概是来自于全圆佑堪堪活成了他理想中的模样。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好像太沉重,可事实就是如此。全圆佑是后者,他从同侪间细碎的耳语中听过,全圆佑家庭状况不好,父母很早就离异,母亲一个人带着他辛苦过活,好在全圆佑争气,不让自己被环境打败。
师长形容他时总是夸赞,说他是泥泞里淘出来的钻,破开乌云的熙,冬夜里乍亮的灯。与文俊辉这种漫无目的过日子的人不同,全圆佑的路似乎一直以来都坚定而不偏不倚,笔直向前,踏出的每一步皆果决有力,又自信。
真好,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而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都太轻易了,在大部分事情上,他几乎是不需费力就能得到收获。比如物质事物,比如其他兴趣发展,再比如进入这间学校。
身边资源多,却欠缺能力,因此他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做得差强人意;而全圆佑恰恰与他相反,身边资源贫瘠,于是对方靠着自己优越的能力,努力把他仅能做的所有事物做到最好,甚至贴近完美。
所以人总在下意识追逐光。
低低唤了他一声,徐明浩说时间不早,该睡了,伸手就把电灯关上。一瞬间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文俊辉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的眼前渐渐浮出一条星轨,那是全圆佑的星轨。
全圆佑有着一条既定的运行轨道,并在上头稳定前行,而他没有。他总是在宇宙中漂泊流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是无声爆炸过后所遗留下来的碎块,抑或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反正无论是哪个,等宇宙暗下来,就通通都看不见了。
03.
第一次见全圆佑还是在榜单上,毕竟蝉联的第一让人不注意都难。文俊辉一个字一个字念过去,最后随着沈在空气里的下降音,好像什么东西也跟着轻飘飘地落了地。
那天是他第一次偷偷爬上楼躲在A班外头窥视,来之前他问过身边朋友该怎么认出全圆佑,所有人一致的答案都告诉他:戴眼镜,看起来最清冷淡薄,感觉没什么感情的,那个就是全圆佑。
真的这么夸张吗?文俊辉本来不以为意。
可等他真的看见那人,认出来时一点都不费力,所有特征全在他心里被一一打勾。
同时那天也是第一次的宿舍调动,早上才见过的人,晚上就搬到他对面。文俊辉无意打开房门时恰好遇见同样也踏出门的全圆佑,那是他第一次陨石撞击,给日后留下一个又深又大的坑洞,需要始作俑者来填满。
当时他说了什么呢?对了,好像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请他多多指教。那全圆佑又回了他什么?他记得对方只是点点头,从喉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嗯。
清冷淡薄。打勾。
感觉没什么感情。再打勾。
戴眼镜。这次打叉。全圆佑好像只是要出来接水,所以没戴眼镜。
“我就说他冷!”他俩没被调动波及,徐明浩躺在床上把被子踢好,“他只是长得帅又功课好,对吧?很多人喜欢他,但很多人也会被他的低温冻伤,就走了。”
“那他岂不是很寂寞啊?”文俊辉拿被子蒙住了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愿意去了解真正的他。”
此话一出,徐明浩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半晌后才又听他开口:“……大概,也只有你会担心他寂不寂寞吧。”
04.
【文俊辉世界第一帅的日记】
【注记:此日记只能由文俊辉一人书写及观看】
【再注记:就算是全圆佑也不行!!】
1.11
今天是观察全圆佑的第二十三天!我真的真的又看见了!他果然是把午餐钱省着去给学校后面的小猫买猫粮了!
但跟明浩讲他又不信了,说我在扯谎,我才没有呢!那几只小猫其实一直都是我在顾的呀,有一段时间了,两只灰的两只白的,我还都取名字了,叫小升小官小发小财,升官发财!因为胜宽那阵子刚好钱包掉了,就想取个名字给他讨个吉利,结果还真的有用……唉重点不是他啦,我怎么写个日记都能偏题!
总之我最近发现带猫粮去牠们都不吃了,不像是没胃口,倒像是吃饱了,可我也不大确定,就提前去小猫附近蹲着(以前都下午去的,这次我中午就去啦),结果就发现全圆佑了,是他在喂小猫!
这算是我跟他的共同点吗?我们都好喜欢猫。其他喜欢全圆佑的人知道他喜欢猫吗?如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单方面和他的秘密呀。
1.23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刚好遇到全圆佑,好幸运哦,住他对面真的可以见到好多平常见不到的事。比如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他头发还没打理过,四处乱翘着,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就有人情味多了,和喂猫时的他一样,果然他也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人。
还有还有,我发现他吃饭不吃海鲜耶,有次在食堂时我排他后面,食堂阿姨说现在只剩下海鲜面了,我看见他皱眉,跟阿姨说声抱歉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敢吃、不喜欢吃、还是对海鲜过敏,好想问他啊,可是应该没有机会问吧。
总之,全圆佑是不吃鱼的猫猫!
2.15
今天下午要上化学课,但我忘记带课本,所以上午我先跑去A班跟知勋借。等到上课的时候我把课本翻开,才发现字的旁边有好多小小的宇宙战舰和宇航员,都是画上去的,对面则是一堆异形怪物,两边在咻咻咻的对打。
原来知勋上课也不专心嘛!
下课后我就拿这件事去调侃他,没想到他居然说那不是他画的,是全圆佑画的,上一个跟他借课本的人是全圆佑。
知勋看我愣住,一边说待会要盯着全圆佑把这些图通通给他擦干净,一边跟我说没什么好讶异的,全圆佑本来就喜欢打游戏。
怎么办?我觉得他好可爱啊……在课本上画图可爱,其实特别喜欢打游戏也可爱。
那我能偷偷帮他取个可爱的名字吗?反正写在日记里也只有我知道!
我决定叫他圆圆,够可爱了吧。很多东西都是圆的,星球是圆的,猫罐头是圆的,猫猫的肚子是圆的,要准备迎接黑夜时,沈下去的夕阳也是好圆好圆的。
2.24
我第一次看见圆圆笑了。
小财想去吃他手上的猫粮,结果一个没站稳往前跌,直接跌进他怀里,大概是觉得有点笨笨的很可爱,他就笑了。
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眸会压得更细一点,鼻子皱起,眉眼都被阳光点缀。我躲在一旁偷偷看他笑,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好快乐。
于是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不是低温的啊,他身上隐若的阳光明明也可以融化别人,例如我。
晚上我告诉明浩,第一次看见那颗星星,你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它和所有星星都一样。所以你要去找,去翻书,拿望远镜观察,然后你会发现,啊,原来它是这样的一颗星星,它其实与众不同,它有自己的名字。
明浩一听就听出来了,他问我你的星星是不是全圆佑,我跟他说是。
好在圆圆实在太耀眼了,我自己偷偷喜欢他,也不会被发现。
3.10
今天化学小考又没及格,我真的背了好久!气死人了气死人了,今天不写日记了。
不过明浩考得很好,他功课越来越好了,应该不久后就能转班了吧!可是他好像一直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难过,我怎么会难过呢?这是很好的事啊,我的朋友越来越优秀,我开心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去难过啊,改天一定要好好告诉明浩才行。
4.02
顺荣说为了报答我上次帮他一起抄完了罚写,所以要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他今天帮忙整理全高三志愿表时特别注意了一下全圆佑的,全圆佑的第一志愿是我们学校大学部的天文系。
顺荣还拍拍桌子说这很难考,特别难考,因为只有我们这间大学有天文系,这下你知道多难了吧。
然后我问他还有其他人也想考这个系吗?他支支吾吾跟我说有,A班那个总是考第二名的漂亮班花就是,他俩好像是讨论后一起填的志愿。
好奇怪,听到那句话时我明明也没吃酸的东西,但就突然感觉整个身体里都酸酸皱皱的,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后来的课我都没认真听,还因为被点到却回答不出问题而被骂了。我问明浩,她是不是也知道圆圆喜欢猫、喜欢玩游戏、不喜欢吃海鲜,她是不是也偷偷帮他取了可爱的名字、也看他笑过。
是不是,是不是其实我知道的东西她也都知道,她甚至知道得更多,她知道他为什么不吃海鲜。原来这些根本不是我的秘密,她才更懂他。
顺荣说得对,好像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去读懂星星。
4.18
早上我偷偷去A班时,圆圆的位置空着。我问知勋他去哪了,他说全圆佑去参加那个奥什么的数学竞赛了,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在学校。
然后我就好难过啊。
圆圆不在我很难过,但更难过的是他去代表参加比赛,而我甚至连这场比赛的名字都念不好。有的时候努力不想去想我和他之间的差异,可这好像就是事实,就算我不去看,它还是摆在那里。
5.06
明浩在今天转班了,虽然就在隔壁班,但我不能再往隔壁拍拍桌子就能跟他说话了,果然还是有一点寂寞。
净汉哥今天晚上没有事,就来教我功课。我问他大学都没有作业吗?他说有啊,但是他都做完了,现在才能来教我功课。净汉哥人真的好好,愿意教这么笨的我,还把以前的笔记都借我看。他问我我想考哪里,因为圆圆,我说我想考我们的大学,他也没笑我不自量力,还很温柔的告诉我那俊要更努力啦。
但其实我还没想好要考什么系,净汉哥推荐我可以参考看看社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格特质很符合,俊是个很温柔又有爱心的人,也有耐心,常常能不求回报的去帮助他人。
是这样吗?我在净汉哥眼里是这种人吗?但我好像不是一个能得到那么多称赞的人才对。反倒是净汉哥自己,还有明浩、知勋、顺荣跟圆圆,他们才是真正温柔的人。
5.26
我今天好晚才回到宿舍。就快要大考了,这阵子净汉哥每天都来辅导我课业,他的教法很容易懂(连我都听得懂所以是真的很容易!),他说我进步很多,如果大考当天也照常发挥,有很大机率可以考上。
我很开心,如果真的可以考上就好了,那我好像就是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一件事。虽然还比不上圆圆,但离他是不是也更近了一点呢?我是这样想的。
快走到宿舍时我抬头看,整栋楼都黑了,唯有一扇窗还透着昏黄的灯。我用手指从下开始一楼一楼往上数,发现亮灯的是圆圆的寝室,原来他这么晚了也还在看书呀,朝着梦想努力的他真的很耀眼。
他果然是星星,是星光,是整个宇宙里最亮的一等星。
如果最后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考上理想的学校,那我把我所有的考运都给他吧。他比我努力这么多,他应该要去最深的宇宙里发光,因为他值得。
05.
放榜那天文俊辉抓着徐明浩的手坐在床上,两个人盯着手机,紧张得像是跨年倒数时喊出一的那一刻会冲上高空绽放的烟火,淅淅沥沥降了他们全身五彩缤纷的雨。
成绩出来,徐明浩如愿上了大学部的服装设计,文俊辉则排了大学部社工系的候补,徐明浩安慰他:“有后补就是有机会,对吧?你不要担心,你已经很棒了。”
几天后,徐明浩在睡梦中被摇醒,睁开眼睛时文俊辉就趴在他床边,眼睛亮亮的,像两颗晶莹的琉璃弹珠。他举着手机,气音里仍旧是藏不住的兴奋:“明浩,明浩,我上啦。我是不是很棒?我真的真的好努力了。”
徐明浩软软的嗯了一声。他眯着眼看向窗外,外头刚刚破晓。
/
文俊辉突然就不知道到底是等放榜那时比较紧张,还是他拿着相机举步不前的现在比较紧张。
“你只要上去问他能不能和你拍照就好,多简单啊,你看看那些女生,还不是自自然然的去找他。”徐明浩说。
“那不一样。”文俊辉握着他的手都在抖,“你又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你不懂。”
“但她们搞不好也很喜欢很喜欢全圆佑?”
“她们才没有。”文俊辉突然就较劲上了,“很喜欢他才不会像这样若无其事,我光想到会和他呼吸同一个小范围的空气,我就觉得紧张。”
“那你可能要更紧张了。”徐明浩突然快速凑近他耳边低语,“记得呼吸。”
还来不及疑惑对方话里的意思,下一秒那个人就给了他解答。他不知道为什么全圆佑要直直穿过人群朝他走来,就像他不觉得流星划过眼前会实现他的愿望,转发好运贴文的他也不会真的发生好事。
可全圆佑还是来了,他的一切到来都是天崩地裂,万物被迫快速轮转。他几乎想逃离,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脚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全圆佑在他面前站定,冷风暴刮着雨水向他冲刷,是鱼和海藻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文俊辉。”
“在?”
啊。刚出口文俊辉就后悔了,他声音破碎得好难听。
可全圆佑好像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道:“李知勋刚刚托我告诉你,待会典礼结束后在侧门等他再一起去餐厅,他说传讯息给你你都没有回。”
“啊,这样。那是我太忙了,没空看手机。”因为都在想着要怎么找你拍照。这点他没说出来。
全圆佑点点头:“那你待会再回传个讯息给他吧,让他安心点。”
“好。”
随着他的应答,那么话题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对吧?但是全圆佑怎么没走呢,他为什么又张了口。
“毕业快乐。”
全圆佑还是没笑,但是声音柔和。不是对着任何一个人说,仅仅是对着他,对著文俊辉。
一句话,四个字,把他整个高中的暗恋都现形于此。文俊辉明白他们终究要前往下一段路程,而他整个高中的青涩暗恋似乎都在等着这句:毕业快乐。
06.
搬进大学宿舍时他终于是和徐明浩分开了,新室友叫金珉奎,很高一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读运动管理,有吸引人的小虎牙。
对文俊辉来说金珉奎几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室友,他们寝室大概是男子宿舍里最干净的一间,其中功劳99.9%全都给归功于金珉奎,因此他还给金珉奎起了个小称号,叫珉主妇。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每天跟徐明浩黏在一起吃午饭,有时候会有对方的新室友李硕珉,一个开朗又温暖的男孩子。
再有时候,很偶尔的,他能看见全圆佑。他们的系楼其实离得不远也不近,但也足够让巧遇机会逐渐趋于零了。
全圆佑毫无意外的走上了他想走的路,上上个月看见全圆佑,他手上拿着一本厚重的原文书,把英文记起来回家查,原来是《银河动力学》;而上个月再见到时手上原文书又换了一本,叫《星系、银河、天体物理学》。
他还是一如既往,身周裹着一层属于星体的浅淡光晕。即使戴了眼镜,那些星星仍旧从他眼里漏出来,砸在地上落了些金粉,随着他的路径轨迹,就又汇成了一条银河。
文俊辉想全圆佑的房间一定是一间宇宙工厂,他在里头生产无数颗小星星,一些从窗户溜了出去,一些缀在他身上,一些落进他眼里,一些被他拿去研究,剩下最后一些,就压在他厚厚的课本里,记得往自己身上泼一桶黑黑的油墨。
话说喜欢全圆佑这件事,文俊辉有意无意不想让大学才认识的新朋友们知道,因此他把这件事取名为行动代号1111。
“1111是什么意思?”徐明浩问他。
“明浩没听过吗?不是说如果刚好看到时间是11:11分,那就代表你喜欢的人正在想你。”
“是吗?还真没有。”
“那现在告诉你啦,你就知道了。”文俊辉说着说着,将头靠上他的肩,“我每天都在想全圆佑,所以要是他也能想我一次就好啦。”
关于我想你呀,每天都会发生无数次,像满天星一样,细细碎碎,攒起来,能照亮整个天空。
07.
和金珉奎同寝了半学期,文俊辉已经习惯寝室总是一尘不染,不管多晚回来,只要金珉奎还醒着,那他饿了就有东西能吃。
可是今天金珉奎却边收东西边可怜兮兮的告诉他,俊哥,我要搬走啦。
吓得文俊辉打包回来的麻辣锅都没心情吃了。
“跟我住不好吗?”
“没有啦,俊哥是很好的室友,但我朋友找我一起在外面租房子,我答应了,所以就不住宿舍了。”
这下换文俊辉眼眶泛泪:“那我一定会很想珉奎的。”
“我也是!俊哥!”
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惺惺相惜的假哭。
可如此一来,寝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文俊辉跑去问舍监接下来的安排,对方告诉他有一寝也有个孩子要退宿,他们会将剩下来的那个同学调过去文俊辉那填补空位。
“我好紧张呀,不知道新室友人好不好。”他躺在徐明浩床上,手抬起来快速接过李硕珉丢来的一小包饼干,“我觉得再也遇不到比珉奎更好的室友了,他才走一天我就开始想他。”
徐明浩点点滑鼠,手撑下巴,有些漫不经心:“你就不要被自己打脸。”
“我才不会。”
“话说俊哥,你的新室友什么时候搬来啊?”李硕珉咬着饼干问他,声音有些口齿不清。
“嗯……舍监说好像是今天?”
“那你还赖在我们这不回去?”徐明浩说。
“我为什么要赶着回去啊?舍监说有给他房间钥匙啦。”
“那你也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吧,给人家个好印象,毕竟接下来的日子还要一起住呢。”
“……我知道啦。”文俊辉坐起身来,撇撇嘴。他好像从来都没办法反驳徐明浩,毕竟对方说的话在至少九成的事上都占理。
说了明天再来找你们玩,文俊辉便走回自己所住的楼层。趿拉着拖鞋的声音在走廊间回响很大,他远远就看见寝室的门半开,想了想,看来是新室友来了。
待会进去要说什么呢,嗨你好我是文俊辉,大一的,人应该还算好相处,我们住一起,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文俊辉相信他本来可以好好讲出上面这些话,只要房里那个人不是全圆佑。
所有声音瞬间全被扼在喉间,那人的存在总是割断地心引力,会向上飘浮,飘进无边无际的太空里。
他一踏进去,就窒息。
/
文俊辉觉得自己就像刚办进去的菜鸟帐号,连新手任务都还没破完就直接被拎去单挑boss,当场被对方杀个血流成河体无完肤。
然而现实是全圆佑把厚重的书一本接一本归进书柜里,嘴上问他宿舍有没有什么需要共同遵守的规范。文俊辉说没有,就是要维持整洁,东西吃完要记得收,免得长蚂蚁。
“长蚂蚁是很麻烦。”全圆佑意外接了他的话,“我的前室友很爱吃甜,一次吃完了忘记收,蚂蚁就来了,也不知道从哪爬出来,长长一串,杀都杀不完。”
要死了……
文俊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和全圆佑聊着蚂蚁的话题,他甚至估计蚂蚁可能待会就会来了,因为他的心里正灌满甜滋滋的蜜,稍微一动就会漏出来,吸引蚂蚁争相舔食,刺刺痒痒的。
告诉徐明浩他和全圆佑成为室友这件事,成功把对方吓得茶都没冲好,一点热水泼到外头去,还好没烫到:“那你还不好好把握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暗恋对象住在一起的。”
他他他,他当然知道了。到现在和全圆佑已经同寝快一个月,那一些微小的、神秘的、未知的地方,在离对方空间仅三步距离下,终于使他更贴近那一身温柔骨肉。
他发现全圆佑的自我管理能力很好,也是真的爱打游戏。该念书就念书、该玩游戏就玩,曾经一次他早上去上课,晚上回来,发现没课的全圆佑还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询问下才知道对方除了上厕所之外,一整天下来没从椅子上离开过。
他还发现全圆佑洗完澡不会直接吹头发、早上起来不叠被子、桌上笔筒永远插满三只蓝笔和两只黑笔、喝完冷饮喜欢把冰块用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喜欢看恐怖和科幻类型的书、闻着衣服上的薰衣草香气会心情好、紫色的衣服和物品很多,因为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
虽然全圆佑之前也和其他人同住过,但文俊辉肯定他历任的室友也不会知道那么多。只有打从心底想了解你的一切,那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才会变得珍贵,每知道一些,心里的罐子就被打开,扔进一颗披着初雪的甜腻方糖。
不过,有件事情他一直都摸不透。
他总是比习惯熬夜的全圆佑睡得早,可文俊辉好几次发现他在半夜醒来时,对面床上居然空空如也,整间寝室都是暗的,全圆佑不见了。
他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好几次甚至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早上他出门上课后,下午或晚上才又看见对方像无事一般待在房间里。
抱持着解开谜底的好奇心,文俊辉这次撑着让自己没睡着。全圆佑似乎也没想避着他,迳自打开房门就往外走,他偷偷跟在后头,走上阶梯,脚步放轻,像只鬼鬼祟祟的小猫咪。
最后他发现自己来到宿舍最顶楼的天台——他知道这里,但从没有上来过——不知道从哪时传起这里闹鬼,导致大部分人都避而远之。
全圆佑坐了下来,他身前有一架大大的天文望远镜,通体的白,脚架是黑的,融入夜色中,便宛如往地面快速下坠的流星。
噢,原来他一整晚,就躲在这里看星星。
文俊辉躲在门边这么想。
后来他趁早上偷偷拿着卷尺跑来天台一量,发现全圆佑观星的秘密基地,是不多不少的三平方公尺。
08.
第五次感受到从后方传来的视线,全圆佑终于让自己前几天下来的猜测全都有了底——文俊辉在偷看他。
小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一路跟来他竟也没发觉,大概是对于文俊辉,自己一直没抱持任何戒心:原因是对方太过单纯,他在自己面前几乎不隐瞒任何事,只要他开口,问一答一,有时候还想多讲三句,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掏出来的样子。
是全圆佑没遇过的人。有点笨,但可爱。
“别躲着了,出来吧。”
他朝门边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一团黑影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这才一点一点朝他靠近。文俊辉还穿着睡衣,身上披了件没那么厚重的黑色外套,两边拉紧抱在胸前,半张脸都埋在外套里。
“不是故意要偷看你。”
他讲话的声音很轻又小心翼翼,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全圆佑有些无奈的想,没有要骂你呀。
“睡不着吗?这么晚还在这。”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暗示对方坐过来。他觉得文俊辉也明白,但却还是坐在离他一个空位的地板。
文俊辉接着摇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看圆佑在做什么。”
“那看懂了吗?”
“看不懂。”
“看了好几天还看不懂吗?”
如期看见对方的迫窘,他好一阵子才开口,整句话支支吾吾的:“如果、如果圆佑不喜欢,那我就不来了……”
语落后便急急的想起身,全圆佑反射性抓住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他们都愣了一下,是全圆佑先定神反应过来:“看不懂的话,我教你?”
“啊?”
“我在观测天体,”他让出望远镜前面的位置,“你也能来看看,不用纪录,眼睛对着镜头就好。”
“不、不用啦。”文俊辉摆摆手,声音又小了下去,“我太笨了,看不懂。”
“看不懂也没关系。”全圆佑慢慢告诉他,声音贴合著某种温暖的边线,“那你可以看它漂不漂亮,或者,喜不喜欢?”
于是当文俊辉依言把右眼对准目镜,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居然顿时近在眼前,星星像烟火般从空中爆发洒开,被某种魔法固定在空中。那大概就是天上的汪洋,岛上灯光亮了数千年,他突然觉得自己离星星好近好近,彷佛伸手便能触碰。
“今天天气好,能看见的星星很多。”全圆佑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如果这颗星不漂亮,可以再移望远镜,去看看其他的星星,总有一颗你喜欢的。”
文俊辉听了他的话后反驳似的低吟了一声,又道:“我觉得这颗就很漂亮了。”
他转过头来,那双清亮的眼全被染上了星子的颜色,晶莹而水润,瞳仁里埋了点点星砂,盛着明月,在暗处发光。
放平时他一点也不相信这种话,就连比喻都不信,可就在方才,全圆佑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迳自停了一拍。
偏头咳了几声,这才刺激得心脏好像又恢复跳动。全圆佑咬着一边的下唇瓣暗忖,好一阵子才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总感觉你在应对我时好像都很紧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文俊辉怔住,没回话,全圆佑自己继续往下说:“我记得你很爱笑……高中时我们班上有些人也是你的朋友吧?像李知勋,还有隔壁班的权顺荣,我看你很常在他们面前笑,但我一次也没见你在我面前笑过。”
“是不喜欢我吗?俊。”全圆佑好正经在问他,天空好像又更黑了,星体异常耀眼,“还是我不好相处呢,我们是室友,我想和你亲近一点,但你似乎不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他的声音在空气里微微发颤。
是这样吗?你也会觉得你无法向我靠近吗?
文俊辉第一次感觉到星星好像在向他坠落。可是他们明明就相隔了数千万光年,这样也能联系吗?
好复杂呀。
“还有,对待我也不用这么谨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全圆佑补充。
“……真的?”
搞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全圆佑嗯了一声,下一刻就听见文俊辉虽然仍是有点拘谨,但问出的问题却着实让他下意识愣了三秒:
“那、那你为什么不吃海鲜啊?”
09.
『我都可以,俊尼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那我就随便买了?”
『好,谢谢俊尼。』
挂断电话后非常明显的将视线下移,心里拼命念了上百次你别说话你别说话,可最后还是听见对面不可置信的传来一句:“我没听错吧?俊尼?”
大叹一口气,抱着反正也瞒不过早死早超生的念头,文俊辉搓搓手指就全盘托出:“他说以前听到知勋都这么喊我,然后就问能不能也跟着这么喊……我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呀,所以我说可以。”
“那现在情况是?他喜欢你?”徐明浩挑着眉。
“什么喜欢!”不小心太过激动,他耳尖迅速漫上一抹潮红,嘴里嘟嘟囔囔着不知道你怎么得出这种结论:“我们只是,交情比以前好了。”
“喔——”徐明浩撑着头,尾音拖了长长的一条,似笑非笑看他。文俊辉原本以为对方还想接着调侃自己,却只见徐明浩仅仅是垂下眼帘,光线在他的眼睫上打了个结,随后亮晶晶的又抬眼,语气很是温柔的浅笑着问他:“开心吗?”
这下文俊辉突然就憋不住,直接坐过去对方那侧将人抱住,额头蹭在他手臂上,头发遮住看不见表情:“……简直要开心死了。”
/
带着饭打开房门时全圆佑刚结束一场游戏,摘下耳机扭了扭手腕,食物香味就扑鼻而来。
“买的什么?”全圆佑把椅子转过去。
“炸酱面。怕你吃不饱所以又多带了一个泡菜汤。”
“谢谢俊尼。”他又说了一次,“我拿钱给你。”
在全圆佑翻找钱包的同时,文俊辉又从装食物的塑胶袋里摸出什么,塞进全圆佑手心,小小的方盒子,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盒感冒热饮。
顶着他疑惑的目光,文俊辉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天气正慢慢转凉,上头还沾染着些微寒气:“你是不是快感冒了?看你早上起来都跑去喝热水,就想你可能是晚上喉咙会痛。”
“是吗?”他这才反应过来,“我以为只是晚上没有睡好。”
“嗯……之前就想说了,”文俊辉望他,那双如猫的大眼仍旧灵动:“圆佑虽然很聪明,但对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上反而很迟钝呢。”
彷佛某个秘密被正面撞破,他顿时有些尴尬:“李知勋……也这么说。”
当初和李知勋变熟也是因为游戏,对方成了他班上唯二熟悉的人。某次两人组队组到一半,李知勋对他说:你还真是不懂得融入人群。
其实这话从李知勋嘴里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对方也是个孤僻的主,但比他又好了一点,至少李知勋在除了班上以外也有朋友,比如文俊辉。
那年双亲离婚后他被母亲带走,本来家中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父亲,如今金钱链断了,母亲扛起家计,两个人依偎着过活。全圆佑躺在家中沙发,外头连夜风雨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如猛兽妄想侵略这仅剩的一方安定;他望着天花板,脚尖抠着沙发上的破洞,大拇趾一脚踩进柔软的棉里。
此刻的他突然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称之为正道,以致于往后他几乎把所有生活奉献给课业,忽略了人际互动,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一心一意勤奋向学这个举动让他得到了母亲与周遭师长及长辈的夸赞,却也在同时失去交际能力,等全圆佑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的独来独往竟已然成为一种变相的习惯,对交际几乎冷感,那些全是次要品。
什么人喜欢你、什么人讨厌你,你知道吗?李知勋问他。还是你根本没兴趣、不在乎。
『那些不是我想去关心的事。去在意那些,我不如多念点进度,多打几场游戏。』他很老实的承认,『但我知道那些女生们喜欢我。』
『胡说,她们只是喜欢你的外表,那才不叫喜欢。』李知勋嗤之以鼻,『一点都不了解你,谈什么喜欢。』
全圆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李知勋掂起脚尖,拿食指戳他额头,随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如表面锋利,你只是又冷感又迟钝。』
也搞不明白李知勋这话到底是褒是贬,正想开口反驳,对方的声音又压了下来:『但就算再怎么迟钝,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发现吧。不是有个人不惜冻伤也会朝你靠近,而是你不经意间渴望从他身上汲取温度。』
『总是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让你去在乎的。』
下午文俊辉又蹭去徐明浩他们寝找两个朋友玩,后来玩累了三个人集体昏睡,直到刚刚才被也同样睡眼惺忪的徐明浩叫醒,问他要就一路在这睡到明天还是回房睡。
文俊辉说回房,打个呵欠就掰掰晚安明天见,回应他的是李硕珉时有时无的鼾声。
推开房门时里头一片漆黑,时间是半夜两点多,他猜全圆佑大概又跑到顶楼。本来想直接扑上床铺睡第二轮,没想到走近一看才发现另一张床原来有人,而且还是醒的。
“你去哪了?”
全圆佑问他,原本就低沉的嗓子能听出来被磨得有点哑。
“明浩房间。明浩就是常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朋友。”文俊辉边说边走到他床边来,“在那里睡着了,刚刚才醒,就跑回来了。倒是圆佑呢?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睡不着。”他翻了个身平躺,左手胳膊半遮住双眼,“大概是真的快感冒了,觉得很烦,睡不好。”
室内一下子没有了动静,仅有两方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落。过一会儿,另一道呼吸声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房门轻启的声音。
等全圆佑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见文俊辉纤长的手指按亮床头边的小夜灯,霎时暗暖的橙光弥漫室内,光线沿着墙壁温和的爬。
让全圆佑坐起来,文俊辉也坐来他床边,并塞了个杯子到他手里。察觉到手心被缓缓烘暖,他看着杯内奶白色的液体,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温牛奶?”
文俊辉点点头,暗示他快喝:“不是睡不着吗?喝了这个能好睡点。”
望着手中杯子,他脑海间顿时浮出几抹几乎生了灰的画面,而后便对杯缘一口接一口,他能感觉到热流正从喉头淌进胃里,整个体内都在阵阵发烫。
“我好久没喝过温牛奶。”全圆佑告诉他。
“我爸爸以前会做给我,在睡前,我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温牛奶给我喝。后来他们离婚了,我母亲忙,我也长大了,尽管睡不着也不会闹,就没再喝过。”
“如果你想,我也能每天都弄给你喝。”把空杯子拿过来,文俊辉慢慢的说:“开小小的火让它加热,温火会把牛奶烘暖。我知道什么时候关火牛奶才不会过热,它会在刚刚好能让人睡着的温度……”
到后头文俊辉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全圆佑仅仅是撑着头望他,嘴边扯出一抹淡笑。他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不知道究竟多红,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冒烟,可能连最红最甜的苹果都要输他几分。
“……没有,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理我。”
“那可不行。”全圆佑低声的笑,“我还想你温牛奶给我喝。”
盯着对方的笑容,文俊辉眼角猛地一阵发烫。他悄悄地想,假如有一天他们相爱,那清冷的薄唇会不会给他一个温柔到使人落泪的吻。
10.
『刚刚那个人是谁?』
等李知勋回到座位,全圆佑刚好把最后一道式子解出来,于右下角落下一个潦草的井字号,抬眼问他。
『怎么,你有兴趣?』
全圆佑耸肩:『只是觉得你们聊得挺好,我看他挺常来找你。』
李知勋哼哼两声:『文俊辉,F班的,离你远得很,怎么也不会接触到。』
『那你怎么认识?』
『俊尼之前在食堂帮过我。那时候我买了饭才发现钱不够,尴尬得要命,他排在我后面,明明我们完全不认识,他却二话不说帮我把剩下的钱都付了,还笑嘻嘻的跟我说不用还,刚好今天没有人陪我吃饭,你现在陪我吃就算还我了吧……和他成了朋友后,我才发现他总是这样,他的善意好像是永无止境的,对谁都一样。』
后来他开始若有似无的观察文俊辉,对方出现在他们教室附近的频率很高,来A班多半是找李知勋,同时也会跑去同一层楼的B班和C班,好像到处都是他的朋友。
文俊辉的确是不聪明,但他身边仍是围绕着许多人,大抵全是被他的温度聚集。虽然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两者就是不同,他思考了很久,才搞清楚那是虚与实的差别。
因此全圆佑常常觉得他其实一无所有,而文俊辉,他才是那个拥有最多的人。
/
他已经三天没看到全圆佑了。
很神奇吧,明明两人是室友还能三天不见。据全圆佑的说法是他这阵子会特别忙,系上要举办一个公开讲座,教授找了班上几位同学合力参加,不仅要准备讲座内容,还得两两分组搞出小论文,他最近就在忙这个。
于是文俊辉也不好打扰对方,就乖乖顾好自己的生活。但在晚上,他会自己跑到顶楼去,带着笔和画纸,趴在那边就画画。
他知道全圆佑忙碌之前正在纪录星星,望远镜还摆在观测的角度。他想接着帮忙,可文俊辉不懂得怎么纪录,想了好久,最后决定画出来——这大概是对他来说最简单的方式了。一颗颗星星的位置被相对绘在空白图纸上,比较亮的星星,就用黄色蜡笔在上头多涂几次。
有的时候画得累,他就直接在那里睡了,睡在那个三公尺平方里,手抱着膝盖,整个身体缩在一起。这模样好几次被晚归后在寝室找不着人的全圆佑撞见,他看著文俊辉,觉得他像只企鹅、也像只蜷着睡的猫。那时候的他很小很小,大抵也得用望远镜看,他才会在他眼前出现。
后来,全圆佑往文俊辉身上盖了件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外套,而他也躺在一边,闭上眼,就跟著有文俊辉的星夜一起入睡。他想起那天她反常的感性起来,问他,你觉得星星会不会说话啊,他们其实有一套自己的语言,谁都听不懂,只有星星间彼此能理解,像暗号一样。
那时全圆佑想都没想就回答不会,可如今大概是星星真的在唱摇篮曲,否则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能获得一夜安眠。朦朦胧胧间,他的舌尖轻轻沿着唇齿硬颚滑过,隐约尝到了些温牛奶的味道。
/
天气转冷的开端常常是连夜大雨,他们所在的城市也不例外,大雨把身子都浇得冰冷,再配着风就能冻得人呲牙咧嘴。
文俊辉难得在晚上十点多能遇到全圆佑,对方正抱着一盆湿漉漉的衣服说要拿去烘,这些天都下雨,衣服根本不会干,再不拿去烘就没东西穿了。
“我也去!”文俊辉拿着自己洗好的衣服跟上。
烘衣服时他们坐在旁边聊近况,文俊辉问:“你今天不用去做论文啊?”
他看见全圆佑摇头:“我的组员家里有事,今天停了一天。”
“那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主题啊?”
“黑洞。”全圆佑说,“上半年学界终于成功处理出M87星系中的黑洞影像,这能帮我们计算出黑洞的质量,但就像是我们经常看到的阴影或是轮廓边缘通常会很模糊,这张影像中的黑圈也是如此。计算这个黑洞直径所需要的一些参数目前都还是未知数,像是黑洞自转的速度有多快,或是自转轴在太空中的确切指向等,我们就在针对这些问题作探讨。”
文俊辉张着嘴听得一愣一愣,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句:“那、那你们加油。”
全圆佑又笑了,站起身来朝他道:“衣服烘好了,我们走吧。”
被烘过的衣服暖和得不可思议,抱在怀里都能融化。文俊辉一把把脸埋进衣堆里,满足地感叹了几句,嘴角扬起,像得了小鱼干的猫。
全圆佑走在一旁望着他因为一点小事就幸福洋溢的模样,左肋骨上方又在莫名发热,他怔住,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如果你也跟这些衣服一样暖,那我今晚就抱着你睡。”
文俊辉瞬间停了下来。
话说出口了才觉得尴尬,全圆佑轻咳几声,本想用只是开个玩笑来替自己解围,却发现文俊辉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耳尖已经红到能滴血:“我、我很暖啊……”
“什么?”
低头凑了过去想把话听得更清,哪知道文俊辉正好抬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眨眼便近到能碰触鼻尖,轻轻擦过,能过电。
“而且我还不会退温。”
文俊辉悄声告诉他。
这下全圆佑是真的愣住了。他的左肋骨上方现在不仅发热,还正微微发痒着。
11.
“那天我问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说黑洞,然后讲了一大堆,我跟个傻子一样完全搞不懂,听起来就难得要命。”文俊辉把刚做好的报告存档,转头看差点死在一堆布料与设计稿里的徐明浩,啧啧两声:“你的看起来也差不多。”
徐明浩没应他,独自对着那些东西骂骂咧咧。文俊辉看看时间,半夜一点多,估计对方会一路搞到早上,他抓着钱包离开教室,决定去给好朋友买点生存食粮,不然他怕徐明浩死在学校。
踏进便利店时他一下子想到了全圆佑,对方此时肯定还待在教学楼。教室号码手机里有,前几天聊天时谈到的,他边把聊天室点开,边从架上多拿了点食物进篮子。
结完帐后出了店进入教学楼,顺着楼层及号码走,果不其然看见目标教室向外透出淡淡白光,模糊掉整条走廊的漆黑,变得耀眼又夺目。可文俊辉知道其实教室并没有那么明亮,是全圆佑,因为全圆佑的存在,这个地方才得以明亮。
中指指骨附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声后把门旋开,一点细小的笑音从门缝间溜了出来。文俊辉微微发愣,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会不会走错教室,可这是不可能的,他方才在外面可是确认了至少有五次的门牌号码才开门进来。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走错,全圆佑的头从电脑后方探出,嘴边还有些许未泯灭的笑意。对方见到他很是诧异,问他怎么还没回寝室,文俊辉说他陪明浩赶期末,就顺便来给你送点吃的。
然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飘去,落在位于全圆佑旁边的人身上:一个女生,五官出落得细致又端正,一头如瀑长发散在肩上,映得皮肤白皙如小雪似的,那双大眼此刻也正盈盈的望着他,她浅浅的对他笑。
知道全圆佑肯定会和他的组员在一起,所以一开始食物就买了两人份。把要给徐明浩的部分拿起,文俊辉走过去将整个袋子放在桌上说:“这些都给你们吃。”
“哇,我也有份吗?”那个女生满脸惊喜,一瞬间并出的光让文俊辉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愣愣的点头说对。
全圆佑拉过袋子往里头瞧,发现全是自己喜欢的,心头一软,忍不住就道:“都是我爱吃的,我一个人全吃完好了。”
“什么?人家明明就说也有我的份。”
“别吃了妳,再吃就胖了。”
“啊,失礼!你从以前到现在就喜欢损我是不是?”
呆呆的站着看他们拌嘴似的吵架,文俊辉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时机,低声反驳了一句:“妳、妳没有,妳不胖。”
对话霎时停了下来,只见那个女生又把目光迎向他,晶莹透澈,如两潭秋水:“是俊辉吧?圆佑蛮常跟我谈到你。”
“真的很温柔呢。”
也忘了怎么道的别,走在回设计楼的路上,文俊辉觉得自己肯定看过那个女生,却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是姜慧妍吗?”徐明浩吸呼着泡面问他,“之前高中和全圆佑同班的,那个班花。”
啊,对呢,文俊辉恍然大悟。是她没错,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日记上的女孩子。
原来全圆佑对她,也可以笑的啊。
/
文俊辉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把那个组员假想成男生,他对自己提出疑惑,对啊,为什么不可能是女生,班上又不是没有女孩子。
而且还是聪明的女孩子。
可这件事对文俊辉来说重要的不是男或女,而是姜慧妍这个人。自那次听说她要和全圆佑考取同一个系后他就没有再后续关注,现在看起来,她的确也达成了她的目标。
他们至始至终都离得很近,全圆佑和姜慧妍,以前盯着全圆佑名字时,女生的名字必定会坐落在视线边缘,强迫着彰显存在似的。就靠得那么近,即使文俊辉想忽视也做不到,因为她理所当然的应该在那里。
以前不知道都没什么事,现在一但知道了,文俊辉发觉自己变得狭窄又窒息。每当看见隔壁空荡的床铺,他便不受控的想:他们今天又要待在一起一整夜啦,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像那晚一样开心的聊天呢?全圆佑会跟她讲好多事情,即使不是生活上,课业内容,她也能听得懂。她会知道黑洞的什么质量和阴影,她能和他一起看星星,她会知道怎么纪录;她外表很出众、很温柔、也很亮。文俊辉发现她的本质好像也是一颗星星,他们同校同班好几年,有共同话题,样貌又般配,他们一直都接近。
“可我应该也不差,对吧?”文俊辉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问自己,想多少增加点自信。
他也是很努力的在朝全圆佑靠近,他手机的播放纪录还留着关于黑洞的介绍影片,如果今天全圆佑再和他谈到这个话题,他一定能搭上一些的。黑洞,黑洞就是一个质量很大的天体和星体,重力场很强,连速度很快的光子都逃不过,所有东西都被吞没。
中午徐明浩找教授去了,李硕珉大概在宿舍睡得昏天暗地,电话打不通。文俊辉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发讯息问全圆佑要不要一起吃午餐,不久后得到同意的应答,对方让自己过来教室外等他,他还没下课。
到了外头,文俊辉隔着玻璃偷偷探头往教室看。他一眼就找到全圆佑,对方正低着头写字,一个个英文与数字从笔下生出,带了一串宛如大海的深蓝色痕迹。
文俊辉乖乖抱着膝蹲在外面等,口中默念那些他为数不多能勉强看懂的黑洞知识。好不容易等前台教授宣布下课,他立刻站起身来想喊全圆佑,却在此时看见姜慧妍又抱著书凑到对方身边。他们的头凑得极近,蓝笔在纸页上书写,两池深海流流淌淌,汇成同一片汪洋。
欲出口的话语被硬生生卡在喉头,出不去。与此同时,几个女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走出,嘴上声音压低,但他还是能听见那些琐碎的言语:
『所以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真的?他喜欢姜慧妍吗?』
『当然了!你还见过全圆佑跟哪个女生说话?』
『说的也是……啊,真可惜,本来还想着要努力看看的。』
『没希望吧,妳看看人家长得多好看啊。而且他们两个听说高中就同班了,还一起考上来的,感情好着呢,多努力都没用。』
随着她们可惜的轻叹,文俊辉再一次试着把视线放回两人身上,却什么都看不清。在云里、在雾里、在隧道中、在黎明前,他发现他的光好像也在这一刻被黑洞所吞没。
他可以用望远镜来感觉自己与星星的距离是触手可及,可他终究还是身处地球,他永远也不会变成像她一样的星星。他们两个人都在太空里,和他是不同的,300公里是定律,不可能会为了他而消弭。
其实这些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文俊辉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难受了起来。离开的脚步沉重而缓慢,当全圆佑传讯息来问他怎么没看见人时,他全身都在发冷,最后只答不对题的戳屏幕回了一句:『圆佑喜欢姜慧妍吗?』
讯息很快被已读,正在输入的字样浮在聊天室里,没有很久,完整的句子便跳出来,亮晃晃地刺痛了文俊辉的双眼: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人很好啊,没什么好挑剔的,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她吧。』
是啊,文俊辉告诉自己。就因为连他自己都对姜慧妍讨厌不起来,他才难过的想,她就是自己比也比不上、那么好的、值得被喜欢的一个人啊。
当晚上约定的时间到来却没看见文俊辉出现,徐明浩拨了对方的电话过去,迟了几秒才被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对方先传来一句带着哽咽泣音的“明浩”。
『俊辉?你哭了?!』
徐明浩被吓得话都说不好,文俊辉吸吸鼻子,今夜的风刮得大了,耳边全是呼呼风声。他颤抖着声音,彷佛失了所有力气,一字一句慢慢告诉对方:“明浩,我真是一点也不懂他,他好像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我已经好努力好努力了,但还是追不上。就连现在知道他好像喜欢别人,我也只会坐在这里哭。”
握紧话筒抬头朝天上望了一眼,文俊辉抹掉脸上蔓延的泪水,却怎么都抹不干净。夜空一片漆黑,今晚没有星星。
“可我还是好喜欢他。”
12.
讲座终于在昨天结束,好不容易卸下重担,能好好睡一场觉的时候,全圆佑却失眠了。
开端是那杯脱序的牛奶,昨晚他问文俊辉能不能再泡杯温牛奶给他,说自己好久没喝。对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交到他手上时全圆佑也没多虑,凑近嘴边就喝,怎么也没想到舌头会当场被牛奶烫得激灵,火辣辣的疼迅速燃烧,像着火的鞭子轻轻往舌尖上一抽,不用力,却也足够皮开肉绽。
烫,太烫了。全圆佑这才意识到杯中正飘着白烟,袅袅上升,热气熏得他微微有些睁不开眼。
于是他就失眠了。那杯牛奶后来被他放着退热,可等到他再喝下肚时,液体已经过凉,能让人安眠的温度消散在夜半时钟滴滴答答转过的时间里。
是哪里变得奇怪了。
文俊辉表现得一如往常,提起那杯热牛奶还令对方无措,一个劲的朝他道歉,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全圆佑一个人莫名心慌。那几日天气猛然回温,一早都能被炙热的太阳晒醒,连续好几个同学在课堂上大声抱怨现在简直是夏天,短袖全收在家里、宿舍不是高领长袖就是铺毛大衣,简直不给人活路走。
只有全圆佑,只有他似乎感知不到温度变化似的,依旧长袖外套来上学,不免被各处投以惊奇的目光,就连姜慧妍都忍不住调侃:“我看你还是脱一件衣服比较好吧,我怕你待会中暑。”
全圆佑摇头,目光一秒都没从书上离开过:“我不会热。”
没人相信他是真的不热,有人甚至猜想他是打赌输了,正在做惩罚。只有全圆佑知道这些事全是空谈,他的体温过低,外头冷,房间内更冷。
直到那晚他终于受不了,身上棉被和衣物一点都没有给他带来温度,牙齿细密的打着颤,全圆佑觉得自己又要失眠了。他转身面对文俊辉的床,在一片黑暗中隔空喊话:“俊尼,你会冷吗?”
“我?我不会啊。”
“可是我觉得好冷。”
“……圆佑快睡吧。”他听见文俊辉这么说,“如果还是冷,我这边有多一条被子。”
全圆佑才不想管什么该死的被子,那东西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凝视著文俊辉,能看见些许隐隐约约的轮廓,他把他从黑暗中剥离出来,身影逐渐化成一团混乱耀眼的光火,夕阳光线穿过海浪,铸起翻动的橙色琉璃片,街灯全被挂满灯泡彩球,交错着点亮纷飞雪夜。
全圆佑知道能将他消融的人就在那里,仅三步距离,他会彻底在那人怀里融化,宛如飘落火山里的雪。焦躁又不安的情绪少见的出现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出理由,整个夜里,全圆佑数次想张口问文俊辉:你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我还会觉得冷。
/
待那热烈的几日过去,该有的气温又回来了,大家纷纷把保暖衣物再次拿出,全圆佑也不再变得显眼,他和所有人都一样了。
一旦有一件事情安定下来,后面好像就会逐渐跟着顺遂。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接到电话,是李知勋。
对方劈头盖脸的就来了一句:『你交女朋友了?』
“什么?”
他从第一句话就跟不上。
『我听到我们班之间有几个同学在传,说你和前阵子常跟你待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交往。』
“你说姜慧妍?”全圆佑愣了一下,“没有,我们没有交往。”
『不然呢?』
“我们就只是朋友。”
『是吗?』李知勋吁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突然就这样交往,既然是误传就好。我打来只是想问你这个,但讲句老实的,你整天和她靠得那么近,是谁都会怀疑。』
『那没事了,挂了。』
电话断线的嘟仿若钟声响而沉重的当一下子把他敲醒,其实本来也不是多复杂又难发现的事,更多的只是全圆佑没遇过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所以他陌生。所有事物在脑中快速串起,连和他不同系的李知勋都能知道这件事,那在身边的文俊辉大机率也能知道。
对于姜慧妍,他们认识得久,却互相没想过要衍生出任何发展。她是个几乎过度理性且独立的人,她对同科学术的热爱让他们靠近,但也仅止于此。
真正生而心动的,是那晚融合著星星月光看向他的一眼沉沦。他一直都是这样温暖而轻柔,温柔与关照全刻在骨子里,从高中校园到大学宿舍,对全圆佑来说,那好像才是属于整个世界的光。
这样的他,是自己睡前祈求安眠的温度、是本就习惯冰冷,却会被自己的低温睁着眼被迫迎接黎明。他所渴望汲取的温度原来真的存在,从那一句你好,我是文俊辉,请你多多指教开始。青涩模样的男孩不知道自己藏不住秘密,转瞬即逝不规律跳动的心拍也全被当时的他归类于不曾存在的感性错觉里。
走回宿舍的路上全圆佑突然感受不到冷了,转开房门,室内是暗的,拍开墙上电灯发现里头没人,全圆佑走过去脱下包包放在他的书桌上。没关的窗户为他最后一晚失眠划下句点,风吹进来时一旁文俊辉桌上的本子被带动着唰唰翻页,他没克制住让视线移至上头,对方在空白页上画了张车票,车票价钱300元,日期打了问号,下方起始点和目的地分别写着『地球→ 宇宙』。
再另一边,看起来像日记,日期是一个礼拜前。他这么写:『全圆佑总有一天一定会喜欢文俊辉的。』
『在61分、在25小时、在星期八、在13月、在第366天……』
『那个时候,全圆佑就会喜欢文俊辉了。』
亲手帮忙阖上日记,全圆佑不禁无奈的笑了。推开房门往天台走去时全圆佑心想,他的俊尼真的是傻瓜啊。
——那太好了,虽然四年一遇,但你还留了一天让我爱你。
况且,四年有什么呢,即使好多个四年也一样。毕竟宇宙爆炸了一百三十七亿年,我才等到你。
13.
踩上阶梯时脚下是一片绵软,透着浅粉和淡紫的厚重云层飘来糖丝的甜腻,几颗闪耀的星被镀上更亮一层银光,脚边的清泉小溪,原来是蘸着糖的奶油和蜂蜜在潺流。
会到这里全是依着直觉,全圆佑边打开天台的门边揣测,他好像总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个人还是会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无论他们是否遥远。
所幸这些都不是空想,间接给了他向前走去的底气。文俊辉一个人坐在望远镜前,身影沐浴在月色下,好像他的身周也漫出一层月晕,矇矇眬眬笼罩着他。
“俊尼。”
听见声音那人反射性一抖,侧过头浅浅看了他一眼又立马撇回去,丝毫不出意料的,手撑着地板起身就想跑。小猫在地面踩出脏脏的印子,缩到狭小夹缝间被黑暗包围,连眼睛都藏在臂弯里。
“不要逃走。”全圆佑蹲在他面前,堵住所有出路,“你不逃走,我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
“不要。”文俊辉答得很快,双手捂住耳朵,还有几分孩子掩耳盗铃的任性,像在逃避什么似的,他一点都不想听见那个预料中的答案,“反正还不就是姜慧妍……”
说完缩起身子又想退到暗处,全圆佑垂眸注视了一会儿,而后用着虽轻却不容推拒的力气将人拉过来。他将手掌覆上他的,大拇指带着热度在上头来回摩挲,直到两双手的感触终于变得一致,全圆佑把他的手从耳边拉开、握在手心,文俊辉听见夜空被一道道光线切割成数块的声音,那些蓝色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沿着星轨掉落,砸在地平线上,叮叮咚咚凑成一句,俊呐,闭起眼睛。
星星降落在他唇上的力度太过温柔,文俊辉愣愣的望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梦或现实。但全圆佑离他好近——当对方伸手将他拥进怀里时,贴在耳边的心跳声让他自己都没发觉眼眶湿润。
全圆佑的声音慢慢从上方传来:“我喜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很没自信。就比如他现在问我他在我心里算什么,我跟他说星星,因为他在我心里永远都那么明亮,可是他却会先一步觉得自己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因为星星太多了,多一颗少一颗都无所谓。”
“可我只有他那一颗星星。”
“他的眼睛来源于太阳,他的嘴唇属于月亮,他的鼻子是星的一部分……他一个人,便构成了我的宇宙。”
“你是我的宇宙,对吗?俊。”
你相信吗?相爱的人终会跨越距离、克服引力在一起。世界的定律会被黑洞吃掉,月牙弯起、星河奔流,大地重生后再造另一片新土,吹过树叶的风声宛若落雨。
文俊辉揪紧衣角哭着问他,我们这么不一样,我们要怎么办。
全圆佑对他说,那我带俊尼去宇宙吧。
到了宇宙我们就一样了,脱了面罩我们一样会无法呼吸,我们一样会渐渐变得冰冷,而只有你能带给我温度。
那天晚上,文俊辉梦见他跟全圆佑一起上了月球,他听不见声音,但他看见面罩下的全圆佑正对着他笑。
当世界安静下来,这里只有我和你。
[南北]沉默是病亦或是金(1)
abo,双a生子,前文点合集
1.
郭文韬是单身爸爸,未婚,育有一子,亲生的。
郭汤汤,大名郭汤普,因为他爸喜欢篮球明星汤普森,还因为他爸早几年和人谈恋爱,情浓的时候没脸没皮讲骚话。
当时,某猫科属性明显的男子在蹭出来后,从背后啃着郭文韬的肩膀,他吮着那点盐味磨牙:"韬韬,你说我们要是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好。"
两人都是alpha,大概率生不出来,但不妨碍你情我愿时互骚一把。
郭文韬怼回去:"你生?"
郭文韬扭头挑眼看蒲熠星,眼睛亮、语气软,看得蒲熠星心神一动,凑过去对着郭文韬嘴角啄一下,一声老婆喊出口。
蒲熠星有时保守,比如穿得...
abo,双a生子,前文点合集
1.
郭文韬是单身爸爸,未婚,育有一子,亲生的。
郭汤汤,大名郭汤普,因为他爸喜欢篮球明星汤普森,还因为他爸早几年和人谈恋爱,情浓的时候没脸没皮讲骚话。
当时,某猫科属性明显的男子在蹭出来后,从背后啃着郭文韬的肩膀,他吮着那点盐味磨牙:"韬韬,你说我们要是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好。"
两人都是alpha,大概率生不出来,但不妨碍你情我愿时互骚一把。
郭文韬怼回去:"你生?"
郭文韬扭头挑眼看蒲熠星,眼睛亮、语气软,看得蒲熠星心神一动,凑过去对着郭文韬嘴角啄一下,一声老婆喊出口。
蒲熠星有时保守,比如穿得严,比如肢体接触障碍,比如男德无双,蒲熠星有时又骚得很,比如讲黄□段子,比如穿女装,比如口嗨郭文韬。
蒲熠星刚整了牙,戴着隐形牙套,嘴里疼得厉害,牙医是郭文韬介绍的,蒲熠星上赶着要整,说郭文韬整了牙好看,不能让郭文韬独美。
蒲熠星没讲出来的心思是,他想去看看郭文韬开牙医诊所的同学,看看郭文韬有没有背着他会情敌、前任、或是暧昧对象。
蒲熠星私下很会发嗲,跟蒲大爷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自己嘴里疼,就要让郭文韬知道,像是郭文韬知道了他就能少疼一点。
蒲熠星说:"东西都吃不下了。"川普中夹着湾湾腔。
郭文韬不解风情:"嗯,是这样的,过个星期就好了。"
蒲熠星把鼻子埋进郭文韬颈窝里起腻,断断续续继续讲瞎话:"韬韬,我们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你教他打篮球,我教他跳舞。"
郭文韬哼哧笑出来:"唱歌跳舞打篮球吗?唱歌让石凯或者周峻纬教,长大了学唐九洲去参加青20?"
郭文韬有时候是很好笑的,和蒲熠星梗王的好笑,是不一样的好笑。
郭文韬用了火树的梗:"我是练习时长两个半小时的汤普森……"
蒲熠星抓住了重点:"汤普森是什么?"蒲熠星当然知道能从郭文韬嘴里吐出来的汤普森是篮球明星汤普森。
郭文韬说:"你不是问孩子名字吗,郭汤普森。"
蒲熠星笑:"还是个四字名。"
郭文韬补充到:"跟我姓,名字里有你的姓,多好的名字,孩子掉出来整好管你叫妈。"
真A不惧O塑,蒲熠星说:"好,你让我进去,造出人了跟你姓。"
说这话的时候,蒲熠星面容竟有点锋利,郭文韬觉得腿软。
郭文韬并非迟钝,许多时候看到装没看到,明白装不明白,但蒲熠星七巧玲珑心,郭文韬一一关照不过来,无关紧要的一些小心思,郭文韬也就漏过去了。
矫牙这事,郭文韬没琢磨,毕竟蒲熠星下牙不怎么好看,两人多少靠脸吃饭,便信了蒲熠星说的。
蒲熠星对郭文韬有点心理阴影。两人不算熟的时候,有阵子隔空打拳,郭文韬眼里蒲熠星可能不太喜欢他迫于无奈总被一块儿提,蒲熠星眼里郭文韬眼里没他整天老想着别的男人。
郭文韬整牙前门牙是一对兔兔牙,像颗蝴蝶结,蒲熠星心下觉得可爱,但当时没好意思跟郭文韬说,后来蝴蝶结没了,没处说了。
夜深人静蒲熠星心里怅惘,琢磨郭文韬把蝴蝶结弄没了,该不会说是去整牙,其实是定期会老同学吧。
当时,两人正搞在一起,盼分的不少,祝99的更多,蒲熠星半夜不睡觉,扮思考者。
跟蒲熠星搞到一起,郭文韬也逐渐睡浅了,外面下春雨,把郭文韬下醒了,翻身看到蒲熠星托腮沉思。
郭文韬问:"有心事吗?"
蒲熠星说:"许多事情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郭文韬皱眉,半睡半醒觉得蒲熠星矫情,白天刷牙想起来,忽然顿悟,蒲熠星不能是半夜三更在追忆前任吧。
郭文韬起床,蒲熠星也跟着起床,挤了牙膏把牙刷叼嘴里。
郭文韬顿悟过来,就想顶住牙刷柄,把牙刷捅进蒲熠星嘴里了。
郭文韬是有点暴力倾向的,只是不常显现,否则他不能在调情的时候,把乒乓球瞄着蒲熠星脸边打。
不论怎样,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郭文韬一人拉扯着郭汤普长大。
汤汤三岁了,会提问了,别的小朋友都有妈,汤汤小朋友没有,汤汤小朋友被欺负了,回来提问:"爸爸,妈妈在哪啊?"
郭文韬说:"你没妈,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的。"
什么年代了,郭文韬还在用四十年前的话术。
汤汤以前是信的,还难过了好久,但上次郭文韬跟蒲熠星说孩子妈跑了,给汤汤听了去悟了几天,他得出两个结论,一喜一忧,喜的是他大概不是垃圾桶捡的他有妈,忧的是他是个妈跑了的倒霉孩子。
汤汤悟得出来,说不出来,一切都含含糊糊在脑子里。
汤汤说:"爸爸是骗子。"语气倒不激烈,看起来有点傻。
郭文韬曾经玩剧本杀拿凶手牌接连逃脱,外地录节目声称自己去出差还领了餐饮发票说要报销,有阵子郭文韬和骗子经常挂钩,弄得后援会在直播间整了条规则:不准过度玩梗,例如骗子。
郭文韬有几年没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可信度,会自家小孩提起,让郭文韬有点五味成杂。
郭文韬说:"汤汤,你是小傻子吗?"
汤汤闷头闷脑想了想:"爸爸,我觉得你……"他想说恼羞成怒,或者肆意报复,或者拿旁人出气,但这些词没有一个在他的词库里。
汤汤有点泄气。
吵赢了汤汤,郭文韬很高兴,决定带汤汤洗澡。
汤汤不喜欢洗澡,汤汤戴着洗头神器,苦巴巴的,汤汤说:"爸爸要尿尿。"
郭文韬说:"爸爸不尿。"
郭文韬把汤汤拎出来,拎到马桶边,他又不尿了,一往他身上冲水,汤汤又开始叫。
郭文韬很崩溃,谁跟他说过了两岁下次灾难在5年后,郭文韬觉得养汤汤的每天都是灾难。
汤汤说:"叔叔,白白叔叔。"汤汤把小肥手捧到脸下,像朵花儿。
这个捧脸的动作,摸着良心说,汤汤做来很可爱。可做出来竟然八分像蒲熠星,就不那么可爱了。某次在明侦里,蒲熠星搜证推理时,捧着他自己的脸,毫无自觉地卖个萌,摸着良心说,也是很可爱的。
郭文韬假装听不懂汤汤的话,只抓紧时间给他洗澡。
汤汤说:"妈妈有叔叔好看吗?"汤汤其实是想说温柔、对他好一类的,但汤汤语言发育不太好。
郭文韬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蒲熠星自上次碰到郭文韬,记忆仿佛都回来了。
他和郭文韬一些甜蜜或不太甜蜜的过往,冲击着他,让他有点魂牵梦萦,像名学第二季郭文韬三票单挂他前夕,他逐渐感到郭文韬在意他,但他没有证据,他疑自己多心,便整天都想着郭文韬。
蒲熠星必须承认他内心里其实不太喜欢汤汤,汤汤每处不像郭文韬的地方都提示着别人的痕迹,每处像郭文韬的地方都劝说蒲熠星接受现实。
郭文韬对于蒲熠星来说,太特殊,蒲熠星看着汤汤觉得像心里扎根刺,这圆脸、这双眼皮,到底像谁。
等蒲熠星回过神,他已经拨通了郭文韬的电话。
蒲熠星有郭文韬的电话,两人并非鱼死网破式断交,等回过神来对方的联系方式已经变成一条不会被触动的记录了。
蒲熠星有点后悔自己手快,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断然不可能挂电话的,挂了电话更没面子,像是又想又怕。至于想什么怕什么,蒲熠星的大脑自动处理掉了。
郭文韬的声音慢吞吞地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声音拖得老长,还带着折。
蒲熠星:"……"说不出话了。
郭文韬说:"是蒲熠星吗?"
蒲熠星说:"嗯,是我。"
郭文韬说:"有事儿吗?"
蒲熠星说:"你东西落我这儿了。"
郭文韬有一两秒没说话:"什么呀?"
蒲熠星说:"那家面包坊我开的,你蛋糕卡没消费完,卡留柜台上了。"
郭文韬心里骂了句脏话。
随后想蒲熠星生意做得真不错,拍戏唱歌,开剧本杀店开桌游吧,卖文创卖月饼,原来还开面包店。
郭文韬好久不做声,蒲熠星以为郭文韬在琢磨还要不要那张没用完的卡,或者质疑他打电话来的动机。
结果郭文韬问:"你还开奶茶店吗?"
蒲熠星说:"想开,但还没找到卖点。"
当蒲熠星和郭文韬探讨起怎么开奶茶店时,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然后蒲熠星听到汤汤说:"爸爸,水凉。"
蒲熠星听到郭文韬那边折腾了一下,然后郭文韬说:"给小孩洗澡,以后再聊。"
然后,便挂了电话。
蒲熠星听着忙音,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于无声处听惊雷【名学全员向】
*名侦探学院全员向
*设定看前文脑洞,码完Alexander Bartholomew之后去看更新了,今天有大场面,各种意义上的
*密室设定有参考明侦与密逃
*主cp南北【蒲郭】,有纬钧九明
三、惊叫拳击馆(9)
“这不就是那个拳王吗?”
惊天一语过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抬头看向投影仪,又看看禁闭的舱门当中苍白劲瘦的白人小帅哥,非常无奈且不情愿地发现这两张面容在眼前渐渐重合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他们面前这一张脸。
投影还在继续。
西装革履的主持人激情洋溢的介绍完毕之后,直接举起了站在他一旁的年轻...
*名侦探学院全员向
*设定看前文脑洞,码完Alexander Bartholomew之后去看更新了,今天有大场面,各种意义上的
*密室设定有参考明侦与密逃
*主cp南北【蒲郭】,有纬钧九明
三、惊叫拳击馆(9)
“这不就是那个拳王吗?”
惊天一语过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抬头看向投影仪,又看看禁闭的舱门当中苍白劲瘦的白人小帅哥,非常无奈且不情愿地发现这两张面容在眼前渐渐重合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他们面前这一张脸。
投影还在继续。
西装革履的主持人激情洋溢的介绍完毕之后,直接举起了站在他一旁的年轻的新人拳王的手,滔滔不绝的嘴中吐出了一长串类似于乱码一样的东西。
……
所以,刚才那一串是什么意思呢?
蒲熠星与郭文韬两个人艺高人胆大,一边仰头关注着投影仪上的内容,一边朝着走廊的另一头,看起来像是一个拳击擂台的方向走过去。
郭文韬盯着擂台周遭铁丝网围住的大门出神。
先前陪着心情不爽的蒲熠星绕场一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圆圆的中心擂台,层层叠叠的铁丝网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投影的内容,难道和那个被团团锁住的空旷擂台有什么关系吗?
蒲熠星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擂台四周,首先在墙壁缝隙的角落里找到了挂在墙上的密码输入屏。
英文密码,所以——
蒲熠星回过头,冲着郭文韬还有后面姗姗来迟的其余人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所以,刚才投影仪上的那一串乱码……不是,拳王的名字,有人记清楚了吗?”
临到嘴边的“乱码”二字刚刚出口的蒲熠星,突然间就想到了那白人小帅哥拳王的身份和那一身劲瘦而有力的肌肉,舌头硬生生地变换了一个方向拗成了另外一种说法,语气中是难得的尴尬和苦恼。
然而原本应该对蒲熠星难得的尴尬喜闻乐见的周峻纬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欣慰,此时此刻,他也正紧锁着眉强迫自己仔细地去回忆,就如同旁边的其他人一样。
分明是自外国留学海归的高材生大家长,破天荒地头一次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产生了怀疑,一串字母在脑海中拼拼凑凑半天,死活却组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汇。
其余人的表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方才那叽里咕噜吐出的一串速度又快发音又绕的玩意儿,他们稀里糊涂地听了一耳朵,又没有人把它当一回事,如今骤然回想过去,又如何能想得起来?
还好,这个投影的内容似乎是循环滚动播放的。
所有人重整旗鼓,又退回走廊中途的位置抬头仰望起来,专心致志地开始了记忆拳王姓名的漫漫长路。
蒲熠星懒得挪动,索性就和自认肯定记不住英文名的邵明明守在输入屏旁边等着那边学习小分队的密码了,一起坐在一边的还有音乐生石凯,和自诩是个花瓶的潘宥诚。
……
所有人都在非常努力地记忆着英文单词,同时往蒲熠星那边输送着可疑的密码,什么“Alex”啦,什么“Tony”啦,一一试验过去,居然没有一个正确的密码。
几个人都有些放弃了。
最先缴械的王春彧表示,让他一个学建筑学的强行去记英文单词,实在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些。
第二个放弃的是数学与金融学毕业的郭文韬,理由同上。
哦对了,还有一个标准的理工男唐九洲。对于四六级都是低分压线飘过去的他来说,这一大长串英文字母组合在一起,与天书相比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至于齐思钧,最后三个月考上中传的学习效率这一次并没有能帮助到他什么,尝试了几次之后无奈选择了放弃。
于是最后只剩下人类的希望周峻纬与火树,一个海外归来的高材生,一个无所不能的博士,两个人仍然坚强地对着投影仪的一遍遍回放反复确认,Alexander Bartholomew,Alexander Bartholomew……
实在是太容易弄混了,也太绕了。
最后周峻纬败下阵来,带着一脸无奈的苦笑挥挥手选择退出,走到擂台旁边对着层层叠叠的铁丝网研究起来。
人类最后的希望火树博士肩上一瞬间重担压顶,顶着一脑门汗珠好容易记住了七七八八,迈着自信且国际化的步伐就要往密码输入屏走。
百无聊赖到四处打量周围的郭文韬好看的眉头骤然一蹙。
就在火树所在的正前方的舱门内,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形生物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拳头捶在玻璃壁上,一用力居然直接推开了玻璃门。
火树被吓得惊叫一声差点直接起飞,身体先于大脑地猛然做出反应,没命地往擂台的方向狂奔而去,其间甚至差点撞翻了同样往擂台的方向跑的王春彧。
原本和王春彧正在说话的齐思钧突然惨遭抛弃,再回过神时只见走廊上的其他人形生物也纷纷推开了紧闭的玻璃舱门,挥舞着拳头冲他们叫嚣起来。
那边原本或坐或蹲着的一群人已经担心地直接站了起来,齐思钧反应极快地从纷乱的拳脚缝隙当中闪身略过,动作灵巧游刃,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最让人又是想笑又是担心的就是唐九洲。
不知道是不是离了邵明明后丧失了自动导航的功能,这个小孩儿受到惊吓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掉头就往回跑,最后一股脑儿地躲回了擂台正对面的酒吧里。
然后,然后小孩儿就愣住了。
在一阵“糖九猪你是不是傻了”的叫喊声中,唐九洲隔着一条狭长的走廊和一群张牙舞爪的人形生物,与自家亲亲对象和神一般的表哥对望。
弄清楚了现状的人差一点当场哭出来。
不过还好,他也还不是一个人。
像是发现他的大佬表哥那担忧的目光,从始至终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唐九洲一扭头,发现了站在玻璃门外,面对一众人形生物的拳头依旧面不改色的郭文韬。
文韬哥真的是神仙定力吧。
唐九洲瞬间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飞速刷开玻璃大门直接抱住了文韬的手臂。
管他哥吃不吃醋呢,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等到安全到了擂台旁边,就是蒲哥要把我揍一顿我都认了。
唐九洲如是想。
本来还在兴致勃勃观察人形生物的郭文韬也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过他的性格一贯淡定额波澜不惊,被唐九洲抱住胳膊时,甚至还腾出另外一只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受惊过后瑟瑟发抖的小孩儿,指着那群人形生物给他看:“他们屁股后面拴着绳儿,暂时出不来。”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人形生物们看似狰狞却没有一丝皱纹的面部肌肉,语气肯定道:“这些应该是机器人,那个搏机俱乐部的拳击机器人。”
拳击耶,我的妈呀。
唐九洲抱着郭文韬胳膊的动作更紧了。
再然后,就被穿过千山万水而来的蒲熠星慢条斯理地从文韬胳膊上撕了下来。
唐九洲哭哭,蒲哥好可怕。
等到拖家带口的蒲大佬三人回到擂台那边,从惊吓当中缓过神来的火树已经成功输完了密码打开了擂台的大铁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大大咧咧上了拳击台,面对着另一头缠满透明胶带的铁门嘴角猛然一抽。
这个密室的幺蛾子还挺多。
莫得办法,只能撕了。
一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往铁门前挤,七手八脚地撕扯着上头裹满的层层胶带。
没能抢到前排的郭文韬看了看那边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模样,想了一想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遂又心安理得地晃到了擂台外面,去仔细观察拴在每个机器人身后的黑色缆绳。
蒲熠星也懒得掺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体力活,支起身子抱着胳膊靠在一旁微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
第一个哈欠的气音还没有完全发出,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阵骚动,接着便是邵明明和潘宥诚的惊呼以及火树的一句“文韬你没事吧!”
接收到了关键词,半眯着的朦朦胧胧的双眼猛然睁开,蒲熠星反应极快便去寻找文韬的身影,锐利的目光随即便锁定在了擂台下面一个挣脱了束缚,正张牙舞爪地往郭文韬身上扑的机器人。
所有人只觉得周遭气压陡然下降,一道快如残影的身形猛然掠出,下一刻便到了郭文韬的身边。
那具不知死活的机器人还在执著地往郭文韬的大腿上爬,被蒲熠星一脚踹翻在地之后似也发了怒,肥硕的身躯一震拍着胸脯怒吼起来。
顷刻间,让人胆寒的嘶吼声响彻整条长廊。
所有的机器人都破门而出挣脱了束缚,齐齐朝着蒲熠星与郭文韬涌了过来。
摆脱了机器人抱大腿纠缠的郭文韬战斗力惊人,一拳揍翻了一个想要从旁边偷袭蒲熠星机器人之后与人背靠着背,两名身手不俗的年轻人第一次同时从身上爆出森冷的战意。
后方擂台上见势不对的周峻纬与齐思钧对视一眼,扔下手上的东西便朝台下冲过去进行支援。
像是敲响了什么信号一般,在这边两人朝着机器人攻去的同时,被团团围住的郭文韬与蒲熠星也正面迎上了机器人的拳头。
一场真正的战斗,正式拉开序幕。
【全员向/番外】分隔了理想分隔现实又在前方的山口汇合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一个小番外 还是零碎的日常
——
269
算上吃饭前那段时间,石凯已经对着面前一张表沉思了快三个小时了。
表是很简单的调查表,上面的内容却让人头疼——理想与现实。
“做个调查报告需要这么久?”同是大学生的唐九洲凑过来。
“太难了,这比写论文都难。”石凯烦躁地抓抓头发,“这五个字随便怎么组我都明白什么意思,全放在一起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看。”唐九洲拿过...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一个小番外 还是零碎的日常
——
269
算上吃饭前那段时间,石凯已经对着面前一张表沉思了快三个小时了。
表是很简单的调查表,上面的内容却让人头疼——理想与现实。
“做个调查报告需要这么久?”同是大学生的唐九洲凑过来。
“太难了,这比写论文都难。”石凯烦躁地抓抓头发,“这五个字随便怎么组我都明白什么意思,全放在一起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看。”唐九洲拿过那张表,看了会儿才又开口,“开个会分别问问不就知道了。”
270
公寓总算开了一次有营养有内涵的家庭会议。
因为实在有点晚了,王春彧放弃了叫郎东哲来开会的想法。
“大声告诉我!”石凯用手指了一圈,“你们的理想!”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问我们快不快乐。”郭文韬松了口气。
“再从凯凯嘴里听到‘快乐’这两个字,我就这辈子都快乐不起来了。”齐思钧抱着周峻纬一条胳膊舒舒服服靠上去。
“怎么突然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周峻纬疑惑。
“因为我的调查报告是这么写的。”石凯耸耸肩。
闻言,蒲熠星打了个哈欠,“什么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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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阅了一下弟弟的调查报告表,众人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这个与其说是谈理想,你不如再升华一下。”王春彧想了想,“谈谈如果真的过上了理想生活,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再对比我们的现实。”
“好像真的上了一个层次诶…”
三个弟弟纷纷张大嘴。
“不管了。”石凯伸手挥散脑子里一些有的没的,“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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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想做爱豆来着,可惜家里没什么人支持。”邵明明第一个开口。
“我也想我也想,但是我的目标是当一个综艺咖。”唐九洲兴奋地接道。
“我的理想还在进行中,我一直想做歌手。”石凯嘿嘿一笑。
“我没有理想。”郭文韬抿抿唇,“但是如果当年高考答案没填串,我应该考上北大了。”
“哇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说这事,你成绩这么好的?”齐思钧震惊,继而思考了一下,“我的话,虽然现在在写小说,但是我当初…其实学的是传媒来着。”
“亲爱的,你也没告诉过我们这件事。”周峻纬瞪大眼睛,“…我如果再早几年跑出来,可能在自己赚学费,我爸一分钱都不会给我。”
“我也没什么理想不理想,不过之前上大学在专业选择上犹豫过,有想学过建筑。”王春彧回忆道。
“阿蒲呢?”石凯转向蒲熠星。
“我啊…”蒲熠星双手枕在脑后轻笑一声,“…可能在改变世界吧。”
01
接到《密室大逃脱》节目邀请的时候,齐思钧正在家里煮泡面。
第一次接到作为主要嘉宾参演的节目,齐思钧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虽然看参演人员好像挺多,但镜头应该不至于像跑龙套一样虐。
回想自己入行这么多年接过的工作,齐思钧笑了笑。
好歹这回是主角。
齐思钧熄了火,将调料包挤进去拌拌。
好了,出锅。
02
“新节目?”周峻纬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资料。
“是啊。”经纪人在这人身边坐下。
“有我很喜欢的歌手诶。”周峻纬眼睛一亮。
“之前客串的那部剧也快播了,你到时候记得宣传一下。”经纪人叮嘱道。
“OK.”周峻纬笑容满面。
虽然老头子一分钱没给需要自己打工赚学费,不过能见到偶像好像也不赖。
03
【蒲熠星】:你要来录节目了?
三百年没聊过天的人突然来找自己,郭文韬还有点惊讶。
【郭文韬】:嗯
【郭文韬】: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蒲熠星】:录完了一起吃顿饭?
【蒲熠星】:虽然我这期不在
沉思了很久,打了字又删,郭文韬终于回复了。
【郭文韬】:好
04
感受着凉凉的海风,王春彧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果然,和大自然交流的时候是最放松的。
就是有时候浪打得有点太高了。
感觉裤脚湿漉漉的王春彧想。
05
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郎东哲拎着球衣擦了擦汗。
套着外套跑到一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水,郎东哲被风吹了个哆嗦。
这种穿一件太冷两件又太热的天气,真是他妈太难穿衣服了。
非常值得来一杯“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06
“救救救救…”石凯面目狰狞,艰难将腿放上把杆,“我为什么还要上舞蹈课?”
“多才多艺多好,舞台多方面发展。”舞蹈老师一边使劲将人往下压一边笑眯眯的。
“卧槽我裂开了裂开了…”石凯痛得直叫唤。
“啧,作为一个合格的艺人,不说脏话从现在做起。”
“那你倒是轻…嗷!”
07
“你今天不会又像上次一样不停尖叫吧?”唐九洲看看对面的邵明明。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邵明明不服气,咬了咬奶茶吸管,“你叫得比我还大声。”
“胡说,明明是你比较大声,我耳膜都要破了。”唐九洲反驳。
“呸,我录完回家还耳鸣了一晚上呢!”邵明明不甘示弱。
“弹幕都说你很吵了!”唐九洲鼓脸。
邵明明愣了愣,缓缓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唐九洲挠挠头,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最后,这场幼稚的吵架以幼稚的石头剪刀布进行了结尾。
“看吧,老天爷都觉得你比较大声。”邵明明笑着吐吐舌头。
唐九洲:“……”
我连出了三把石头你再不赢就太过分了。
08
“你跟蒲熠星是以前就认识是吗?”进入节目组准备的车,做过功课的邵明明朝郭文韬伸长了脖子问道。
“嗯,以前一起录过节目。”郭文韬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还想再问什么的邵明明被郭文韬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吓退,缩到唐九洲身后。
“你怕什么?”唐九洲不解。
“学霸的高冷很可怕的,你不懂。”邵明明又缩了缩。
郭文韬:“……”
我看着很不好聊天吗?
09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齐思钧回过头趴在靠背上问。
郭文韬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人会注意自己,“…还好。”
齐思钧弯下眼睛,“那今天要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你可以躲在后面。”
对上这人的弯弯笑眼,感觉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温柔气,郭文韬欲言又止。
“…行。”郭文韬舔舔唇。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怕这些东西,郭文韬陷入了沉思。
10
录完节目后没有参加聚餐,郭文韬跑去赴了蒲熠星的约。
“哟,变帅了啊。”
这是蒲熠星见到郭文韬的第一句话。
郭文韬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憋出来一句,“你也是。”
“你这句话就很难让人信服,没有我真挚。”蒲熠星吐槽。
“那我现在当场给你吹五百字彩虹屁好不好啊?”郭文韬被逗笑了。
结果蒲熠星认真地想了一下,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郭文韬:“……”
相比较之下,这位才比较不好聊天吧?
11
节目的录制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齐思钧一共也没有录多少期。
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群新朋友。
“我们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邵明明哭哭啼啼。
“怎么可能,想见面私下也可以约啊。”唐九洲安慰道。
“我说的是一起录节目。”邵明明瘪瘪嘴。
“总会碰到的嘛。”齐思钧笑道。
“那也不可能。”蒲熠星非常现实地打断弟弟的煽情。
“导演说还有第二季。”郭文韬理性附和。
邵明明:“……”
很烦,为什么不让人哭完。
12
等节目都快播到一半,一直在忙工作的齐思钧终于有空补了补自己喜欢的综艺。
其实上半年就播完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时间看。
补到第五期,齐思钧由衷地发出了感慨——这个叫周峻纬的助理好像有点帅。
居然还是学心理的,齐思钧看着屏幕里正在科普的人心生崇拜。
好厉害……
打开弹幕收获一堆对周峻纬的赞美,齐思钧满意地又关上了。
果然群众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13
【邵明明】:!!!!!
【蒲熠星】:恭喜,时隔半年,大家又要一起上班了
【唐九洲】:白伤感那么久
【齐思钧】:噫,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在群里说想我们
【邵明明】:就!是!我!怎!么!了!
【蒲熠星】:文韬呢?怎么不说话?@郭文韬
【郭文韬】:在上班
【郭文韬】:啊…现在被老板抓了
【郭文韬】:我真的没有在生气啊.jpg
【蒲熠星】:……
【蒲熠星】:…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有叫必应
【郭文韬】:你倒是别弹我!
14
世间最动听的一句话莫过于久别重逢。
齐思钧刚做完发型,一下躲开打打闹闹的唐九洲和邵明明,跳到门口。
“你们俩小心别摔到啊,不然被化妆师丢出去,我去看看阿蒲。”齐思钧说着随手打开门。
门外正准备开门的人吓了一跳,保持着开门的动作不知所措。
齐思钧也吓了一跳,盯着人卡巴卡巴眼睛。
好眼熟的帅哥。
啊!周峻纬!
齐思钧想起来了。
15
“你好。”周峻纬伸出手,展颜,“周峻纬。”
“你好。”齐思钧握上去,两只眼睛笑成小月牙,“齐思钧,叫我小齐就好啦。”
其实还有一句话也很好听。
叫很高兴认识你。
齐思钧想。
16
隔壁,石凯正在追着蒲熠星问:“你是吃什么长得这么帅还聪明的?”
被弟弟热情到的蒲熠星:“……”
为什么韬韬第一期不在?
随便谁,救救我。
17
【周峻纬】:你已经回去了?
【齐思钧】:对啊,我骑着共享小电动已经呼呼到家了
周峻纬轻笑一声,脑子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骑着电动车驶过。
有被可爱到。
【周峻纬】:下次录完来吗?
【齐思钧】:不一定吧,我最近不太能吃外面那些东西
【周峻纬】:生病了?
【齐思钧】:也不算,调养一下
【周峻纬】:那…下回录制见?
【齐思钧】:OKK
【齐思钧】:狐狸比心.jpg
周峻纬愣了愣,默默点了添加表情。
18
“郎老师,你会正骨吗?”唐九洲认认真真地询问。
“这个…你要是想的话,我确实可以。”郎东哲推推眼镜。
一旁就比郎东哲多录了一期的王春彧也凑过来,“那你会按摩吗?”
看着身边斯斯文文的人,郎东哲愣了下,“你需要吗?”
“感觉最近颈椎不太好。”王春彧摸摸脖子,笑道:“收钱吗?”
“新朋友可以免费体验。”郎东哲跟着笑了。
唐九洲:“……”
唐九洲:“等会儿这意思我需要收钱是吗?”
19
一起过的第一个年,群里尤其热闹。
【石凯】:我靠我错过了多少个红包!
【齐思钧】:现在抢也来得及啊,还有几个
【邵明明】:你错过了一个亿
【唐九洲】:都在抢红包,为什么没有人回一下我那会儿的新年快乐?!
【周峻纬】:新年快乐
【唐九洲】:……谢谢爸爸
【周峻纬】:?
【周峻纬】: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儿子了?
【蒲熠星】:你不知道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吗?
【郭文韬】:我觉得峻纬的重点应该是他不太想要唐九洲这个儿子
【齐思钧】:你猜对了,他刚才还在跟我吐槽
【唐九洲】:你礼貌吗周峻纬!!!
【王春彧】:要不要把郎东哲拉进来
【蒲熠星】:没怎么说过话,不太好意思
【王春彧】:我也没有
【王春彧】:但我好意思
【郎东哲】:刚来,什么好意思?
【唐九洲】:没什么,新年快乐郎老师!!!
【石凯】:发个红包吗!!!
【郎东哲】:?
20
窗外的烟花绽放,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
年后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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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理想生活…还真是都挺丰富多彩。”听了一圈,石凯评价道,“那你们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什么?”齐思钧不解。
“没有成为当初想成为的人。”石凯回道。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齐思钧莞尔,“我一样过得很开心。”
“我一直相信,现在就是最好的现在。”郭文韬抿唇笑笑,“理想和现实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可能总会让人觉得惋惜,但现实既然已经存在了,那就得继续下去。”
“忘掉过去过好现在是吗?”蒲熠星眼里含着笑看他一眼。
“说不定平行时空也有我们的存在,正经历着我们不曾经历过的事。”周峻纬仰起头,“虽然不知道我在哪儿,但是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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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我们还能是好朋友吗?”邵明明好奇。
“当然能。”唐九洲瞪瞪眼,“我总觉得不管在哪里,你们这群人肯定都能找到我然后变着法儿挤兑我。”
“话不能这么说,哥哥们平时给你的爱很少吗?”周峻纬坐直身子,张开胳膊,“没感觉到现在来体验一下?”
唐九洲:“……”
离我远点啊!
小齐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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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别跑啊。”蒲熠星站起来一把逮住满屋子乱窜的弟弟,“轮到我也给你点爱了,来来来。”
被两个人挤在中间快变形的唐九洲生无可恋。
我脏了。
“惨。”二大爷用翅膀捂住眼睛。
“吱。”小王钻进窝里附和。
“西…西八?”小西八歪歪头。
说不出话的唐九洲向它投以感谢的目光。
谢谢你的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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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彧】:你觉得平行时空的我们在干什么?
【郎东哲】:这是你的新课题?
【王春彧】:随便问问
【郎东哲】:你的话我不知道
【郎东哲】:但我一定在等着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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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些奇妙又温暖的遇见。
会让你和一些人一起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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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除了“啊啊啊啊啊”居然还有一句歌词
到这里为止,童话镇全部结束
其实最开始就是想写这一段,居然写了四万多字的铺垫,然而还是觉得没写到心里的效果【小声】
开这篇的初衷部分原因是想弥补一下第三季JZ不在的遗憾,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果然还是想看完全体的他们一块儿闹腾
2020的最后几天了,祝这群人可以岁岁年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