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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落雨所以雪迫不及待

【周策锐】月背有桥

summary:我妈吴羽策。

并非性转,内含周策/锐策,出轨🈶,不负责任🈶,适合接受度高者点入,请确认自己是否能接受再点入


稍息立正向前看齐,每个人都盯好了前面人的脑袋,注意排面,男生一队女生一队走成两条直线。放学铃一响大家都叽里咕噜地收拾书包,班长领头整队,不厌其烦地喊着“站好!站好!”,我和乖乖背着书包站到中间去,身后的女孩伸了个懒腰,险些打到我,旁边两个男生打闹,被一句“再安静不下来我们班就最后一个走”唬住。前一个班的两条队伍抽绳似的游起来,班长回过头,朝班主任看一眼,得到点头的许诺后气宇轩昂地冲我们下口令:“齐步——走!”


小学校门口乌泱泱的家长,我一眼看到吴羽策,扬...

summary:我妈吴羽策。

并非性转,内含周策/锐策,出轨🈶,不负责任🈶,适合接受度高者点入,请确认自己是否能接受再点入


稍息立正向前看齐,每个人都盯好了前面人的脑袋,注意排面,男生一队女生一队走成两条直线。放学铃一响大家都叽里咕噜地收拾书包,班长领头整队,不厌其烦地喊着“站好!站好!”,我和乖乖背着书包站到中间去,身后的女孩伸了个懒腰,险些打到我,旁边两个男生打闹,被一句“再安静不下来我们班就最后一个走”唬住。前一个班的两条队伍抽绳似的游起来,班长回过头,朝班主任看一眼,得到点头的许诺后气宇轩昂地冲我们下口令:“齐步——走!”


小学校门口乌泱泱的家长,我一眼看到吴羽策,扬起手臂冲他挥舞,他从路边走过来,跟老师点了个头,领走了我。


我记得我小时候很爱看书,新的知识就在放学路上讲给他听,我说:“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一直只能看到月亮的正面。”


吴羽策把他的包换了一边背,伸手跟我牵起来,一面开口道:“喔是吗,为什么呢?”


“因为月亮自转和公转是一样的,”我起劲地跟他比划,“就像有根绳子拉着月亮一样,所以我们只能看见正面!”


吴羽策点点头,很赞许我,又可能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是这样哦。”


于是我又来了新的问题:“那月亮背面是暗的吗?月亮背面有什么?”


“背面?正面有什么背面就有什么吧……”


我没有得到我期望中的答案,关于未知之处的浪漫的答案,所以我有些执拗地跟他辩论:“可是不是说人也是有两面的嘛?那正面和背面怎么会一样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却什么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能说他也不知道啊。我感到他不太高兴,所以拽拽他的手,指着远处的广告牌说:“妈妈你看,周泽楷。”


话音才落,他的步子就慢下来,逆着光看过去,广告牌比平时暗很多,上面那张帅得要命的脸笼在阴影里面,右手拿着香水凑到脸颊近旁。旁边是香水的品牌名,我不认识,还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周泽楷。


吴羽策是我妈妈,至少我一直是这么喊的,他头发有一点长,发尾弯曲着贴到脖颈上,我摸过他的头发,我问为什么妈妈这么年轻就灰了头发,他拔了一根下来,指着发根那点黑色说:“染的。”


他好像从不对我进行梦幻的浪漫的教育,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我是捡来的。


五年级上了第一节生理卫生知识课堂,回家我凑过去问他:“妈妈,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捡来的啊。”他头都不抬,很认真地削芒果的皮。


“错了,”我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给他上课,“我是由精子和卵子结合,然后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对。然后被放在了第一妇幼保健院外面花坛里面,然后被我捡回来。”


我顿然沉默,关于这个我有太多话想问了,为什么那个生我的人要抛弃我,以及更重要的,为什么吴羽策要带走我。但我总觉得这背后涉及惊天秘密,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满意。看不到的那一面被我瞎编排了很多年,小时候我觉得我是花仙子,在花坛里面要被各种花卉的精灵抚养长大,然而被吴羽策带走斩断了这条路,后来学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我又觉得没准我会被选中成为魔法少女。我把我的身世讲给吴羽策,他却说还是别当魔法少女了,以后有我苦吃的。


我盯着他一点点削芒果,又把果肉切块装到盘子里,黄色的果肉看起来水灵诱人到极致,他把用完的刀放到水龙头底下冲,黄色汁液被冲走,再看不到刀刃上的痕迹。吴羽策把刀套插好,我们都不说话,以至于安静许久,弄得我有种头皮发麻的尴尬,我憋不住开口问他:“妈妈,你还喜欢周泽楷吗?”


他甩甩手上的水:“不知道。”


周泽楷是个火得要死的大明星,前几天一档综艺开播,他是常驻嘉宾,班里同学都在追。我搞不懂吴羽策,三十岁的人了还这样说。我二三年级时候周泽楷就特别火,长得帅,没得说,吴羽策每天都要放他演的剧看,我看着电视剧问吴羽策,能不能让周泽楷当我爸,他没回答,跟我一块盯着电视屏幕,直到周泽楷的镜头没了,他才淡然地说:“那他就是你爸吧。”那时我懵懵懂懂地点头,怀揣着某种莫名的欣喜,也可能是感谢吴羽策陪我扮家家酒。


“芒果吃不吃?”他打断我的思绪。


“吃。”我赶紧点头。


“那你去拿两个叉子到茶几上来。”他一昂下巴,然后端着芒果走了。


夕阳从外面照进来,窗帘没有拉,沙发那边被晒得挺暖和,吴羽策喊我过去坐,但他自己非要在冷空调里面裹毛毯,我想学他,他又不让,说晒晒太阳能长高,我又被哄过去坐。我一边吃芒果,一边盯着电视里面放动画片,吴羽策也跟我一起看,芒果嚼得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同时他的泪痣也一动一动,他老喜欢呆在暗的地方,阴影模糊他脸庞的线条,看起来更接近女人,更接近母亲,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要往他怀里窝,小时候他还让,后来不让了,塞我一个抱枕,说小姑娘不要老是挨在别人身上,靠自己行不行,我撇撇嘴,只好趴在抱枕上缩成一团。


那时候周泽楷的人气正如野火燎原,我后桌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她会把周泽楷的脸从包装纸上剪下来贴到笔记本上,下课时候跟我们一起分享,一边指着一整页各种各样的周泽楷,一边心驰神往地说这是她老公。那时候几乎整个班的女孩都喜欢他,也许是从她开始的,第二个,第三个,纷纷说周泽楷是自己的老公,每个人说这话的时候都露出幸福的表情。


“哎周泽楷真的好帅啊,我老公就是这么帅。”后桌跟我讲小话,这种话每天都要说,我不太明白她为何不厌其烦,那就是喜欢吗。于是我又想起吴羽策,他是我妈妈,他说周泽楷是我爸爸,那么他们就是夫妻,那么周泽楷就是吴羽策的……老公?


正想着,后桌又戳戳我:“你喜欢周泽楷吗?”


她双眼发亮地期待我的答案,不知怎的我却脱口而出:“周泽楷是我爸。”


她愣了一下,像是在绞尽脑汁思考什么,我有点慌乱,想解释点什么,又不太说得出口。好在这会儿她恍然大悟了:“你是女儿粉啊。”


“什么……?”


“就是我想让他当我老公,所以我是女友粉,你想让他当你爸爸,那你就是女儿粉。”


她滔滔不绝讲着,我却神游天外。我想让他当我爸爸吗,再退一步,我真的喜欢他吗。吴羽策应该喜欢他,所以我也应该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叫我想了很久,课本上说,爱屋及乌,如果我喜欢吴羽策,那么我就应该喜欢周泽楷,我当然喜欢吴羽策,他是我妈,我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可周泽楷对我而言只是虚无的泡影,他可以出现在广告牌、电视机、包装盒或者别人口中,出现在一切我目之所及的不真实之处。有时我甚至想,也许周泽楷根本不是人呢,明星和月球很像,普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他们的背面,如果我们自始至终只能看到他们的一面,谁又知道他们有没有另一面呢?如果没有另一面,那还会是人吗。我把这个猜想说给吴羽策听,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自言自语似的开口:“我不知道,但周泽楷一定是真的人。”


好吧,他可能也是爱到没有救了,我决定不跟他争辩这事儿的真假。


说回爱屋及乌的问题,我依然没有答案,喜欢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说服不了自己,所以其实,我不喜欢周泽楷,而很后来我才发觉,不喜欢周泽楷正是因为吴羽策喜欢。


总之我至少想明白了我不喜欢周泽楷,那么我喜欢谁呢?这个问题好解答很多,没费多少功夫我就得到了答案,于是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回家跟吴羽策说:“我想好了,我不要周泽楷当我爸爸了。”


他有点诧异:“哦,为什么呢?”


“我……”我很是卡壳,这算什么问题,周泽楷又没照顾我,怎么能当我爸。


“那你想要谁当你爸?”吴羽策漫不经心,把新的问题抛给我。


“我想让方锐叔叔当我爸。”


吴羽策呵呵一笑:“不太行啊。”


“为什么?”


“呃……”他想了下,“因为妈妈必须爱爸爸,我又不爱他。”


这理论让我无话可说,吴羽策想爱谁就爱谁,我怎样也管不到他。可这句话让我回头再想,他爱的人才能是我爸,方锐不可以,周泽楷却可以,他还是喜欢周泽楷吗。我不太想放弃,于是周末方锐叔叔带我出去玩,我很认真地问他:“叔叔你要不要当我爸爸?”


“啊?”他愣了半秒,马上又露出那种看不明白的笑容,“这可不行啊,小姑娘。我和策策是手足兄弟啊,他算你妈妈的话我四舍五入也是你舅舅,舅舅是不可以成为父亲的啊。”


叽里咕噜一通话搞得我脑子都要疼了,赶紧说好了好了那我不要爸爸了,方锐叔叔大笑,这才对嘛。


可是我不高兴,低着头说:“你和我妈都不同意,唉。”


他立刻蹲下来平视我:“你说什么?”


“他说妈妈必须爱爸爸,我真的搞不懂,他一定要爱那个周泽楷吗?”


方锐叔叔摇了摇我的肩膀:“因为不爱的话也太累了,好了,中午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他的话让我似懂非懂,不爱会累吗,吴羽策爱着周泽楷,他看起来也没有多么轻松,他会每天晚上准时打开电视看周泽楷演的剧,但大多时候又在玩手机,我严重怀疑他根本没看进去。


方锐叔叔是我妈的朋友,小时候他带我的时间和吴羽策五五开。他比很多大人有趣多了,给我讲笑话、买玩具,肯德基的套餐总有赠送的玩具,我喜欢得很,他家里有好几套,而且从来不吝啬给我玩。


他其实挺适合“父亲”这个角色,又会逗我开心,又会逗吴羽策开心,有时候放学还是他来接的我,他来接我就意味着晚上可以出去吃好吃的,因为方锐叔叔不会做饭。那些我不敢问吴羽策的问题,我就会问他,可惜也不会有答案。


比如我问他,我究竟有没有爸爸。


“你想有吗?”他反问我。


我点了下头,又极速摇头:“不用,其实现在就很好,但是别人都有。”


“喔,那很好办啊,你回家以后管你妈妈叫爸爸,他要是答应了那他就是你爸爸了,吴羽策不会介意这个的。”


“啊?那他是爸爸的话,妈妈呢?”


“你喊爸爸的时候他就是爸爸,喊他妈妈了他就是妈妈,他既是你爸又是你妈,懂了吧!”


我点点头,其实完全没懂。后来周泽楷在班里成为“国民老公”的时候,我又问方锐叔叔,认不认识周泽楷。


“周泽楷?”他若有所思,“认识啊。吴羽策跟你说的?”


“不是,是我后桌说的,她喜欢周泽楷。”


方锐叔叔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朝我眨眨眼,一脸八卦地问我是不是也喜欢周泽楷。我一阵头皮发麻:“我才不喜欢,吴羽策喜欢。”


他一挑眉:“他喜欢周泽楷?”


“应该吧。他都说了可以让周泽楷让我爸。”我小声嘟囔。


这回很罕见的,方锐叔叔没跟我说打趣的话,只问我吃没吃饱要不要再点点儿吃的,我说我饱了,他就抽了两张钞票叫我去找服务生姐姐买单。


买完单他牵着我走出餐厅,忽然对我说:“他还喜欢周泽楷吗?”


“应该吧……”我摸不太准,后桌提起周泽楷的时候眼睛是发亮的,脸颊红到耳根,满眼都是笑意,仿佛在构想一个美丽的幻梦。但吴羽策除了“你爸是周泽楷”之外,再没怎么提过他,也不会把周泽楷的照片剪贴在笔记本上,更多时候只是打开电视安静地看,甚至有时候也不看。


“那你劝劝他好不好?让他别喜欢了。”


我不知道方锐叔叔为什么要说这个,但我还是小孩,小孩没有资格过问大人的事,所以我回家,乖乖转告了吴羽策。吴羽策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不咸不淡扔给我一句知道了,我猜他估计明白是方锐叔叔叫我讲的,吴羽策很聪明。


上高一那个秋天,乍暖还寒连天秋雨,温度猛地降下去,我发了通烧。早上吴羽策给我量过体温,一路烧到三十九度八。他一边打电话给老师请假,一边去烧水。


学生时代的小孩,发烧的时候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谄媚,我趁他打电话的时候就爬下床凑过去。他挂了电话一回头看到我,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我跑出来干嘛。


我自己也不知道,半天憋出一句:“请假的话要不要先补作业?”


“呵呵,”他戳了下我的额头,“你要是真有这个心就好了。得了赶紧回去躺着,早点痊愈早点回去上学。”


他把我赶回床上,伸手过来替我掖好被子,他的手很凉,我想问他冷不冷,会不会也感冒,但还是没问出口。秋天的屋子也很冷,冷得好像我和他只剩下彼此了,吴羽策轻轻摸我的额头,感觉像一块柔软的冰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屋里开了空调也挡不住寒意,吴羽策给开了定时,不然吹太久又要流鼻血。


那天我昏昏沉沉晕了一整天,醒了就会头痛,于是醒来就逼迫自己睡着,到下午不知几点外面雨停了,夕阳像灯塔一样,把我的房间照得满目金黄。昏沉里我听见外面有声音,是方锐叔叔。


“你回去吧,我想不好。”我听见吴羽策的声音。


“别这样嘛吴女士,我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一趟,起码倒杯水给我呀策。”


随后就是吴羽策的脚步声,他一面数落方锐叔叔,一面还是给他去倒水了。


“吴羽策,我说实在的,你还打算等他吗。”


等谁?我迷迷糊糊凑到门板上偷听。


“和你没关系。”


“不考虑考虑我吗亲爱的,我追你的日子可一点不比他短啊。”


“不考虑。”吴羽策斩钉截铁地说,“你来找我就为了讲这个吗?”


“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呀,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方锐叔叔真的很无厘头,“但说实话,你们有多久没联系了?”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直到方锐叔叔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会有两年了吧?”


“真的有?”方锐叔叔又开口了,“不会我猜少了吧?其实有五……”


“方锐。”吴羽策的声音幽幽渗过门板,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潮湿,“别说了。”


我的头好痛。明明额头滚烫却浑身发冷,大脑带着一股混沌的痛意,让人想要不断敲击。我一个趔趄,压着门锁往外跌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把他们吓了一跳。


方锐叔叔立即换上担忧的神色:“哎呦哎呦怎么孩子还在家里呢。”


“她发烧了,我给她请假。”吴羽策丢下那么一句话就朝我走过来。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拎起来,那只手又覆到我的额头上,我迷迷糊糊地任他摆布,吴羽策把我推回房间里,不多时又把体温计塞进我嘴里。


“早说她也在啊,我给买点水果来。”方锐叔叔靠在门框上,看着烧得发昏的我。


我含着体温计含含糊糊说想吃石榴,吴羽策路过方锐叔叔又拧他一把,说他就知道惯着我到时候又给我惯坏。那一刻我感觉屋里也没那么冷了,要是方锐叔叔也在这个家里多好呢,我看着吴羽策指使他去冲药,明明他们亲近到这种程度,动一下感情也不可以吗。


“方叔叔……”我含着体温计,努力吐字。


“又怎么了呀。”


“我妈……在等谁……”


“什么?”


我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疲倦真的让我快发不出声音:“我妈,在等谁。他和谁很久没有联系?是不是我爸?到底是谁?”


我看到他的眼珠转了转,我知道他又要说那些糊弄我的话了,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告诉我,实话实说告诉我吧,求你了。”


他似乎在挣扎,垂着眼睛看了我很久,却不看我的双眼,只盯着我的手。


“你爸真是……”


“方锐!”吴羽策的呵斥出现在门口。


方锐叔叔猛然扭过头看向他,吴羽策走过来,一眼也不看他:“体温量好没?”


于是吴羽策忙活起来,就像看不见方锐叔叔一样,自顾自和我对话。三十九度,还在烧,一会多喝点水,少玩手机,在被窝里好好躺着。方锐叔叔插不上话,拍了拍我的手背就出去了。


我没有得到答案,却获得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高烧不退的昏沉里我好像又回到小学的放学路上,吴羽策牵着我的手,我将所过之处每一个周泽楷指给他看,吴羽策喜欢周泽楷,这件分明小时候就在我心里根深蒂固的事情,为什么随着时间流逝动摇了呢。也许,我爸真的是周泽楷呢。


后来我又睡着,实在是大脑过于沉重,后半夜被梦里的恶魔惊醒,我感觉嗓子苦得说不出话,摸到床头柜上那杯水奋力往喉咙里灌。可惜睡前它就只剩个底,哪怕灌完一整杯我还是渴得难受,嗓子像是两张砂纸对在一起摩擦,我慢慢爬下床去。


夜里凉,让我联想到吴羽策冰冷的手掌,萧瑟秋风扫黄叶,窗外的树枝相互打架,发出一种惶恐又癫狂的声音,我们家平时很安静,少有这种狂乱的动静。我有些害怕,胃里泛起阵阵苦酸,只想赶紧倒了水跑回屋子里去。


家里黑黑的,我轻手轻脚往水壶那边摸过去,在路过吴羽策的卧室时,却听到秋风里另一种不和谐的声音。人和人喘息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连带着几不可闻的呻吟。


“别走嘛老公。”声音带着点嬉笑,随即淹没在床板的吱呀声里,寒风四起,把喘息声盖过去,骚动久不平息。


“闭嘴方锐……”这是吴羽策的声音,怎样我也不会认错,他话音才落,就是一声高亢的尖叫。


床一直晃,呼吸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来回碰撞,仿佛和窗外的风声和鸣,我呆住了,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却仍克制不住去想象那种画面。


我落荒而逃,抱着空杯回了被窝。此后方锐叔叔还会是“叔叔”吗。那周泽楷呢。


那天之后我都察觉得到很多事变了,我想,吴羽策大概是不觉得我有这番心思,于是根本没有掩藏,或者他本就不屑于掩藏。周末几乎全是方锐叔叔来接我,有时候和吴羽策一起,我上车时候他就从副驾绕过去,顺手搂一下吴羽策,但常常被他赏一巴掌在手腕上。


周泽楷三个字从我的生活里逐渐淡化,周末从学校回家,也再看不到电视上播放周泽楷的节目,也许娱乐圈后浪推前浪,我本就不太关注这个,只是因为吴羽策看所以我才看。电视也早已从频道电视变成点播电视,大多时候投屏放各种动漫,吴羽策抱着抱枕蜷成一团,旁边是方锐叔叔靠在他肩上。


有时我会看到吴羽策笑,他是个很少笑的人,除了笑之外别的表情也很少,好像永远神游天外。方锐叔叔和他呆在一块的时候他笑得更多一点,吴羽策笑的时候喜欢把脑袋往旁边拧一点,等脸上荡漾一瞬的笑意平复,才回过头重新淡淡地冷着脸。方锐叔叔似乎不介意吴羽策的冷脸,反而不厌其烦地逗他。


他们靠在一起的午后总让我有种错觉,仿佛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夕阳就是那样温暖的,把吴羽策的头发照得发光,秋日温柔得不可思议,围裙在后腰系成蝴蝶结,是方锐叔叔帮忙绑的。家好像也更像是家。


入冬的周末依然是方锐叔叔来接我,他朝我挥手,另一只手还接着电话。我朝他跑过去,他仍喋喋不休地讲着电话:“接到了接到了,什么?晚饭想吃什么?喔喔焖排骨是不是?”


他离了听筒拿口型问我吃不吃焖排骨,我点点头,他便立刻听起电话:“好好我一会去买菜啊,还有想吃的吗?”


我听见听筒里漏出吴羽策的声音:“没了,你问问她要吃什么,回来我给她弄点。”


方锐叔叔又看向我。我凑到听筒边上去:“豆腐煎蛋!”


“好啦好啦听到了吗策姐姐,我现在带她去买菜哈,回去再加一个耗油西兰花好了爱你爱你。”


我被逗笑在每一个有他的日子里,直到高考结束也没有变化过。最后一门考试搁下笔时一阵快意和轻松从胸腔穿过,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方锐叔叔晚上要蒸蟹酿橙吃。


校门打开,吴羽策在路旁等我,他冲我挥手,我便凑上去跟着他。周围满是捧着花等待孩子的家长,吴羽策也从包里掏出一支——只有一支,还是扭扭棒做的黄水仙:“恭喜啊。”


我接过去别在书包上,同他一步步走向公交站。那天风也很好,暑气都被驱散,我很想牵一下吴羽策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他的头发又长长了,被一根黑色皮筋束在脑后,现在被喂得长了好些肉,棱角也不像以前那样锋利到可怕。


街上的广告牌一代一代换,如今又变成某个我不认识的明星。恍惚间我看见那个年幼的、牵着吴羽策手的我,从道路另一头走来,然后指着某处喊吴羽策看周泽楷。


“妈。”我轻轻拉他衣角,“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拉你看周泽楷?”


他略一思索,摇了摇头:“早忘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周泽楷,”我自觉好玩,“但是因为你喜欢我就不停说,是不是挺傻的?”


“没有……好吧,有一点。”


毕业这年的夏天来得很早,也意味着春天结束很早。关于父亲的话题在我这里走向终结了,方锐叔叔很好,但无论他还是吴羽策都没有提过让他让我爸的事了,这个家就这样,从多出的一副牙具、一条毛巾开始就印证幸福的样子。恐怕时间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吧。


去大学报道是吴羽策陪我一起,方锐叔叔没空,只有我和吴羽策乘高铁到学校去。办卡报道收拾宿舍,好些事情干完后我精疲力尽地回到酒店,明明一天下来已然劳累异常,却怎样也睡不着觉。


我摸索着来到隔壁房间,抬手敲响了门。


“睡不着?”我躺在吴羽策床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我的头发。


“睡不着。”我说。


他伸手把灯关了,声音飘散在黑暗里:“闭上眼睛先歇会儿吧。”


我脑子好乱,接下来是陌生的城市崭新的生活,我还不懂得怎样应对就被推着走入大学。吴羽策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吗,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所以他才会捡我走吗。今夜昏昏,我专注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吹过被单发出粗糙的声音,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你想不想让方锐叔叔当爸爸?”


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讲这个,他们准备结婚吗。我摸不准他想要哪个回答,于是缄默,吴羽策却没再一次问我,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呢。”他的声音在抖,“要是从来没有路过那里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花坛里。”


我感到有种喘不过气的揪心。


“他被星探看中了,刚开始明明只说,挣几罐奶粉钱。我和他什么都没稳定下来,他凭什么觉得我们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呵呵……”一滴温热的东西打到我手背上,我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他本来话就很少,后来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没有了,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他,太丢人了……居然等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凭什么……”


“你要和方锐叔叔结婚吗?”我冷不丁问出口。


“凭什么回来找我!”我还没说完他便怒吼出口,下一秒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在哭,完全无视我的话,吴羽策沉默地流着眼泪,看起来格外孤独。


我才猛然想起今天瞥见的热搜消息,周泽楷宣布退出娱乐圈。


他究竟要选择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喊他:“妈?”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我爬过去握紧他冰冷的手,吴羽策难过极了,“我要跟他走。”


我想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可是那我呢。我究竟是出于爱心培养的产物,还是周泽楷绑住吴羽策的工具?方锐叔叔对我好,又是出于对谁的关怀?现在周泽楷回来了,吴羽策就要走吗?


“妈……我还能叫你妈妈吗……”


吴羽策不置可否,但这不就是答案吗。我抽回了手,对他说我困了,于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月有两面,吴羽策的背后有什么?我曾以为他的背后会是一片海,有海鸥踏浪而过,或者一片林,安然静谧,我希望吴羽策的背后是幸福和快乐,我曾以为他的背后会是方锐叔叔。然而他的背后是一座桥,每走一步就会从他背后开始坍塌,直到把他送到他所向往的地方,那里有周泽楷,却没有海、森林、方锐叔叔,和我。


周泽楷是我爸,我却从没见过真实的他,他究竟想不想见我,我也不知道。明明我陪伴吴羽策的时间,早已比周泽楷还要长,却怎么也比不过他。


我恨周泽楷,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小时候这样,现在也是如此,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能让吴羽策不计回报爱他这么多年,连方锐都没能彻底击败他。


他送我去校门口的最后一刻给了我一个拥抱,好像我第一次上小学一样,他的怀抱已经不是那样温暖又坚定了。


“再见。”他说。


还能再见吗,我腹诽,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拉着行李箱往校门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比海碧蓝

蕉下鹿

魉,校园青春疼痛文学之我有一个鬼魂朋友

没什么逻辑

 

 

 

上课钟敲了三声,尾音摇曳震荡,学校变成一个巨大的回音场。吴羽策在这时候漫步于教学楼后的林荫道,姿态挺拔,裤兜里揣着家门钥匙和手机。春天的云挤在一块儿挪得慢慢悠悠,风吹来时有很淡的花香味,他踩着婆娑树影来到操场边上准备翻墙。

 

虽然计划此事许久,然而他蹬上水泥墙面的姿态不甚熟练,这时就没那么潇洒了。半跪在墙头四下张望后吴羽策一撑手臂跳下,落地时来不及屈膝缓冲,他向前踉跄两步,猛地扶住旁边的树干,掀动的气流拂起几片落叶。他摊开掌心,蹭破的死皮中间沁开一点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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魉,校园青春疼痛文学之我有一个鬼魂朋友

没什么逻辑

 

 

 

上课钟敲了三声,尾音摇曳震荡,学校变成一个巨大的回音场。吴羽策在这时候漫步于教学楼后的林荫道,姿态挺拔,裤兜里揣着家门钥匙和手机。春天的云挤在一块儿挪得慢慢悠悠,风吹来时有很淡的花香味,他踩着婆娑树影来到操场边上准备翻墙。

 

虽然计划此事许久,然而他蹬上水泥墙面的姿态不甚熟练,这时就没那么潇洒了。半跪在墙头四下张望后吴羽策一撑手臂跳下,落地时来不及屈膝缓冲,他向前踉跄两步,猛地扶住旁边的树干,掀动的气流拂起几片落叶。他摊开掌心,蹭破的死皮中间沁开一点血红。

 

行吧,多翻几次就熟了,吴羽策随便地掸了掸手。这时候他听见有人问,你要帮忙吗?

 

吴羽策四下张望,没见着人影。他福至心灵,往学校后门那棵大槐树上瞥过去,枝叶沙沙作响,两条穿着及膝短裤的腿在树枝上轻轻地荡。

 

 

 

人血通灵,眼前身影透光的男生解释道,我叫李轩。死于,嗯,好多年前吧,记不清了。年纪大一点的槐树里面都可能有我们这类东西的。你还流血吗?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本来旧物遗迹就多,还种槐,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见鬼后以为自己伤到脑子。吴羽策被勾起了兴趣:“怎么不投胎?”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淡定很不寻常。别人不清楚,李轩老实回答,我自己是醒过来就在这边了。

 

为什么会在树里?

 

一开始应该是古人牵强附会,把槐树硬加给鬼吧……相信这种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哪天起就自然存在了,那东西叫什么,愿力?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古有三人成虎,今有众口成鬼。吴羽策嗤笑,说狗屁,我现在说我不信你就不存在吗,不还是维持着。李轩露出歉然的表情:“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是想消失就能消失的。”

 

他那语气难以听出是不是在开玩笑,吴羽策罕见地被噎住,这很难得,毕竟刻板印象里说话越简洁精炼的人越犀利,可能周泽楷除外。李轩又笑起来:我真不知道,两眼一睁就从树里冒出来了,当初还在想死后的世界和生前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你要怪就去怪古人。话说回来,你学文的吧?存不存在的那个,听起来像什么唯物主义。

 

还唯物呢,最不唯物的生物现在正飘在我面前,但是既然已经存在……吴羽策晃晃头,及时摆脱复杂的哲学思考。他急着去网吧,又对李轩说的话有点好奇:不还有政治道德的意味吗,槐安国?槐棘?这是学校提高升学率的歪招?

 

李轩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惊叹:“你还懂这个?”

 

“没,考试内容,文学意象。”吴羽策回答。

 

 

 

“现在都考这些啊,”李轩有点感慨,“我们只要学五门就行了。”他换了个姿势,很小心地避开光斑,把腿支在胸前,吴羽策靠着树根一屁股坐下,没管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打完游戏匆忙去上课,下午放学时鬼使神差地往后门走,发现此鬼居然还在,坐在枝杈上聚精会神地看树下的人玩手机,看到他过来还笑眯眯挥手:“你们最近期中考?这个家长在偷偷找老师。”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学生时期最讨厌的话题就那么几个。吴羽策翻个白眼,李轩却轻飘飘地从树枝上晃下来:“你的手还好吗。”

 

早上时没留意,现在靠得近了,一股凉意扑上来。吴羽策后退一步,李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没法力,也没特异功能。”他的眼睛在灵体的时候也很亮,吴羽策那句我怕冷最终没说出来。

 

“你怎么死的?”吴羽策看李轩饶有兴致地用树枝翻动他的试卷,想想自己前几天时对着李轩讲话,一回头就是路人惊恐的眼神,还是挡住了这个画面。小槐枝的断口有清新的草木味,李轩把散开的卷子拢到一起:“爬树然后淹死的。你不知道那时候河水多脏。”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但李轩看起来并不介意:“估计当时沉尸河底,后来路面扩建填埋河道,槐树树根长到尸体旁边,就和它捆一块儿了。”

 

李轩实在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他说自己醒来才几年,但不能触物触人,距离人最近的时刻大概是夏天晚上老头在树下乘凉,唯一能做的好事可能是在人家摘花时恰到好处地让花落下。反正总归自己是赚的,他过了段时间也不执着于没投胎的原因或者徒劳地攒功德了,每天怀念得最多的就是热柿子饼。吴羽策直摇头,说你居然爱吃这个。怎么了,李轩当时在看他用手机拍的纺织厂,那里几十年前曾经是自己家,不准诋毁我的口味哈。

 

 

 

到高三开学吴羽策仍然逃课去打游戏。一些太聪明的人会有个特点,由于学什么都快导致看什么都无聊。他朋友不多,初中的两个朋友跟着父母去了长三角,自此几人偶尔的会面都在游戏里。方锐有一天问他:“你最近心平气和立地成佛啊?”

 

吴羽策说你又在放什么屁,方锐发了个大拇指,说你现在不仅会care队友,还不放生奶妈了,你没发现我们打本效率大大提高了吗。周泽楷居然还发了个捂嘴笑的黄豆表情,实在让人恼火,吴羽策决心一出队就把两个人杀回城。他下机交钱,买了点馒头边走边吃,看到学校后门李轩蹲在地上摆弄什么:“哟,今天挺早,不呆着吹空调?”

 

“也没那么热。”而且你就一人形自走制冷机,物理意义上的,吴羽策在心里吐槽。他靠近低头,李轩居然在串花,由于碰不到其他物件,于是直接把细长的花梗扭在一起,厚重的一把纠缠成一大串,完全不是能做装饰品的样子。

 

其实大受震撼,但是李轩做这种事好像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么多年来都很无聊。无聊的鬼蹲在地上仰起头,眉眼是舒展的:“不能吃,你还想要吗?”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花。”吴羽策抬头。李轩笑:“其实是新长的。要分给我一半生命力,每年从春天抽新叶开始就要比别人晚好几周。”他眼里闪过一点忧伤,吴羽策解读为李轩对于不得不依附其他生命的愧疚,于是当晚他就与一大捧花面面相觑。

 

 

 

天气转冷后李轩就不怎么靠近他了,只是坐在树上荡着腿,此鬼有时候贴心得吓人。熟起来后也不谈别的,只谈日常琐碎,李轩的身体在这个季节已经冷得像冰,吴羽策某天终于又燃起一点好奇心,趁李轩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公式时握住他的手。触感像低温橡胶,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是穿透一阵凉风的感觉,李轩吓一跳:“哎呦你不是怕冷吗……呃,你能碰到我?”

 

吴羽策提醒他:“人血通灵。”你自己说的。

 

“那这功效也太持久了点。”李轩哭笑不得。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外面这么冷,你冻死了估计就没有Gap Year,直接去投胎了。

 

吴羽策想说其实家里也一样是冷的,但最终只是反驳一句“你那都算Gap life了”,转身离开。他没回头,但能想象李轩穿着T恤短裤坐在树枝上,笑眯眯看他离开的样子。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待的时间越长李轩的身体越接近实心。有时候他甚至能看见李轩在离校门最近的教学楼一楼看人家上课,场面有点滑稽。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别吓到人家老师学生。”“不会,”李轩很惬意地四下张望,“这个班的班主任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我这种生物存在,看不见的。”

 

概念和相信的力量吗,吴羽策皱眉。他们在第一次见面后很少讲到这些,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想把李轩归结为主观造成的存在。李轩还在兴致勃勃地分享:“下一届小孩不是考制改革嘛,全都苦得要死,你要庆幸我还有经验给你。”什么经验,你不是考的物化吗,要不是蒙题技巧?他翻个白眼,拒绝了李轩邀请他爬树的提议,再怎么说那树都是三位数的年龄了。

 

一人一鬼坐在夕阳下。李轩伸了个懒腰,说你走吧,高考加油,别学我这几年游手好闲。橘红色通过他的身体,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吴羽策戳穿他:你不是说生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打够街机。哎呦,这不是给你制造学习氛围吗,李轩失笑。后面几天估计会下大雨,我就老实窝在树里,你好好考吧。

 

暴雨真的下了好几天,吴羽策考完就窝在家里睡觉,消息通知全部关闭,三餐全部点外卖。直到第五天雨停了,他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方锐在小群里call他去旅行,班群最新一条是昨晚的雷把学校后门的树给劈了。

 

吴羽策站在裂成两半的树前,明明是夏天,但感觉深冬握住李轩的手时都没有现在冷。焦黑的树干还在滴水,树根处积成了一个个小水洼,像透明的血。

 

 

 

开学前一天他再一次站在围墙外。暮光落到墙头,树上居然还缀着零星未落的花,颤巍巍悬挂着,底部已经是干枯的焦糖色。路边有小孩兴奋地尖叫追逐,拖鞋啪嗒啪嗒拍打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归于沉寂。

 

连夕阳看起来都和那天如此相像,是每天的景色都大同小异,还是唯独这两天是奇迹般地类似呢,吴羽策发现自己居然从未注意过这一点。他想起李轩讲话时笑眯眯的神态,说南柯梦和槐安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透明的轮廓其实有一点好笑,从李轩的左侧脸正对着看过去,能隐约看到右耳。

 

信则有。

 

吴羽策轻声道:“李轩。”

 

几片槐花坠下,芝麻大小,干瘪蜷缩成粒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他又叫了一遍:“李轩?”

 

依旧是花瓣洒落,没有风。吴羽策蹲下身,用指甲盖去抠那些嵌在泥中的星星点点。傍晚光线不好,他眯起眼睛才得以看清,地上散落的颜色斑驳,褐色黄色米色一起积聚在他的指甲缝里,有的尚且新鲜柔嫩。他想了想:“估计你现在赶着去投胎,不过我之后就去曲江了。”

 

他站起身,靠近树根问:“不告别一下吗。”

 

体感湿热而黏腻,没有一点流动的空气,吴羽策感觉自己简直是凝固在果冻里的什么水果块。但烧焦的枝头仍然沙沙摇曳,剩余三三两两的槐花终于全部坠下,他仰起头,细碎花瓣有的落到他头发上,有的落在他肩头,像雪一样。最后一星米白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一瞬,又因重力滑落,被吴羽策用掌心托住。

 

他直挺挺地站了一会,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花终于从手心滚到地上。

 

 

在啃西红柿
李逢山:嗨,我放的是加力量和智...

李逢山:嗨,我放的是加力量和智力的刀阵,你等着被我老婆砍死吧~

李逢山:嗨,我放的是加力量和智力的刀阵,你等着被我老婆砍死吧~

还是把名字改回穆炭了

张新杰暗恋指南

韩张,一款金典(?)弯恋直

很不明所以的暗恋情节

含双花、林方暗示,含量太少不打tag了


*又名《F4分之3眼中的张新杰》

————————————

*


打电竞这行,没有不叛逆的。

饶是严肃如张新杰,也一逮一个准的骨子里就带着点天生的逆反心理。


这话是准没错的。

*


韩文清见过张新杰抽烟。

当时张新杰刚成年吧,还在训练营。顶着一张还未长开的清瘦秀气的脸,细长锐利的眼睛藏在平光镜底下被一层玻璃反的烟头火光衬得叫人发冷。薄薄一层嘴唇抿着烟嘴,好像也没使多大力。可以想象得到他白净的牙齿是如何被烟撬开一个小缝轻轻阖着,或是那个和他整张板正的脸不太合得来的稍有些圆钝...

韩张,一款金典(?)弯恋直

很不明所以的暗恋情节

含双花、林方暗示,含量太少不打tag了


*又名《F4分之3眼中的张新杰》

————————————

*


打电竞这行,没有不叛逆的。

饶是严肃如张新杰,也一逮一个准的骨子里就带着点天生的逆反心理。


这话是准没错的。

*


韩文清见过张新杰抽烟。

当时张新杰刚成年吧,还在训练营。顶着一张还未长开的清瘦秀气的脸,细长锐利的眼睛藏在平光镜底下被一层玻璃反的烟头火光衬得叫人发冷。薄薄一层嘴唇抿着烟嘴,好像也没使多大力。可以想象得到他白净的牙齿是如何被烟撬开一个小缝轻轻阖着,或是那个和他整张板正的脸不太合得来的稍有些圆钝的鼻头周围如何嗅到刚刚点燃的烟草味。


第一眼看着就不像韩文清那样粗犷热烈的标志北方人。

但他呈交上的简历中确实是说他来自北方。再说详细点,就是说他是韩文清的同乡。


他们来自同一片土地,相差四年光阴。


张新杰应该是夜里烟瘾突然犯了。

烟这东西就这一点不好,总是不管人是不是要休息时间的开始犯瘾。韩文清对此深感同情并表示理解。

他只是看着张新杰,挣扎自己要不要过去借火。

张新杰才刚燃起烟草就听出谁的脚步声追随着自己来了,环顾四周再三确认了周围并无禁烟标志后才转到楼梯间拐角处去找是谁这么晚了过来。


张新杰被保养的很好的手指夹着才没抽了多少的烟,空气里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是极静的,他仿佛能听见烟草与星火共燃烧的声音。


他半眯着眼睛试图再看清一点背光的黑影。

“韩队?”


好在韩文清平时有规律的去健身,宽肩窄腰身材标志,还是好认的。


韩文清方才莫名提起的一口气缓缓随着互相舒出来,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愣愣的打了句招呼。

“你好?”


张新杰是霸图偌大训练营里对韩文清慕名而来的无数人中的一个,硬要说哪里与其他人不同也就是玩了个牧师,也是个粉丝。

不过这个粉丝倒是比其他的冷静不少。见到韩文清的第一眼,张新杰的第一反应是问他要不要借个火,巧是正问在韩文清心坎儿上了。


韩文清点点头,张新杰就拿着自己刚刚点燃不久的烟弹了弹烟灰,就这这点火光把韩文清那支给点燃了。

然后又轻咬住烟尾巴,轻轻的吸起气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深夜,两人连呼吸都异常轻,说话也要咬着气音说,跟张新杰之前高中里早恋的小情侣偷偷咬耳朵的声音没两样。


韩文清觉得张新杰这人神奇极了。连他这个糙汉子都觉得暧昧过头的气氛,张新杰能就着这个咬耳朵的音量悄悄和他探讨上一轮霸图的比赛有什么战术失误,或是哪里应该适当撤退保全大局。

张新杰一边说,薄唇一开一合的间隙弥散出许多烟雾扑在韩文清脸颊四周,但似乎也不是该注意这些的时候似的,两个人果还是最热爱荣耀。


譬如张新杰刚刚提出的一个战术假设,韩文清就相当满意这样的风格。



没个几天,张新杰就破格直接被提拔到战队里了,大概是韩文清真的相当赏识他。


后来他为了配合霸图的训练节奏而戒掉了烟,也不止于此。

刚开始韩文清常说“多谢”“辛苦”这类的话,然后在第四赛季的末尾醒悟,此后再不多说一个字。

张新杰为此相当感激他,韩文清给他留出了一个他可以预料且极大概率可控的的安全社交距离,又不至于过于生疏坏了情分。

*

张新杰为什么要玩牧师?

这个问题拿来问第四赛季的韩文清,第九赛季的林敬言都有一个统一的而且相当有道理的答案。


自然是研究了所有职业的技能后,觉得自己能将牧师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然后第四赛季的张佳乐说,肯定是觉得只有牧师这个职业才最有可能长久的站在大漠孤烟身边。


这下是都将理由说全了,怪不得张新杰总觉得有时候张佳乐才最懂他,来自一种张家人的默契。


彼时的张佳乐勾住大孙的脖子在百花战术分析室里咋舌许久,就蹦出一句“蓄谋已久啊,不愧是战术师”。


一句话,道尽张新杰不清不楚,尚未明了的心思。

自始至终,石不转只为站在大漠孤烟身边而生。他的操作者似乎也继承了这样的意图,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姿态让霸图立于不败之地。


滴水不漏,一如既往。


那场团队赛百花势如破竹的赢了下去,赛后张佳乐在记者招待会的麦克风里毫不吝啬抒发了自己对于冠军的贪婪。张佳乐棕红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被风吹的张牙舞爪,孙哲平看的心痒痒,便上手帮忙拢了一下,也不耽误张佳乐继续发表他的“论百花必得冠军”的演讲。

天不算是太好,稍微有几朵阴云,对于生在云南的炎热中的张佳乐来说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按照惯例,常规赛的输家是要请客的。张新杰规规矩矩的站在张佳乐面前,离他大概有三四步的距离问“前辈想吃什么?”。

张佳乐这时才第一次在赛场下见到张新杰。感性如张佳乐,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的刻板规矩,而是他稍稍握紧的拳头和局促的不知往哪里放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并不畏惧,张佳乐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眼睛里对这片竞技的土地上兵家胜败的兴奋和不甘。


张佳乐第一眼就知道,他站在那里就是霸图的未来。

未来和基石从不冲突,只是需要适应的时间,日久经年才能论个好坏。


“小张同志”

他拍了拍张新杰的肩膀,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很出色,一定能站上最高领奖台的”


“在那之前,别让我看见你身上这股对我的敌意消失了”

“打败我,把那个大名鼎鼎的大漠孤烟拽下孤高的神坛,让他褪去一身浮华,然后和你原原本本的搭档大漠孤烟一起站上领奖台”


张新杰怔了一下,愣愣的点头说好。然后又听见张佳乐说什么加油啊云云,只觉得一种沸腾的劲头溢满了筋骨。

荣耀真是把他的骨肉腐蚀了个彻底,只是听见张佳乐这样几句鼓励的话也觉得热血沸腾。


很久很久之后,当张新杰想起张佳乐这天的话时还要加上一句。

荣耀和韩文清真是把他的骨肉腐蚀了个彻底。

这些都是后话了。


打了胜仗又吃饱喝足的张佳乐瘫在和霸图一道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斜斜的靠着孙哲平的肩膀睡的浅。车子途径一段还未彻底完工的路上,一下两下的跳、颠簸。张佳乐就被车轮轧过石子和尘土的声音吵醒了,外面天色渐晚。不少人都在休息,车里很安静,张佳乐听见后座张新杰均匀又互相黏连的一下一下呼吸声,判断他同自己一样靠在同伴的肩膀上睡的正香,反正肯定睡的很熟。

他满足的在被晒得绒暖的车座里蹭蹭,伸个懒腰驱散了刚刚睡醒时身体里的雾霭。


孙哲平递给他一只耳机,告诉他还有六首歌的时间就到地方了。


霸图相当大方的给客场的百花订了远离喧闹市区的五星级酒店,百花上下尤其是副队长都觉得为了这么好的服务忍受稍长的车程是值得的,更何况是专车接送。

霸图接下来要回自家宿舍,在此与百花暂别。


临下车的时候,张佳乐下意识回头查看一眼有没有落下东西,就见原本是自己座位后一排的位置旁车窗稍稍拉了帘子,韩文清坐在靠窗一边默默翻看着一本手册,张新杰好像是睡着的,眼皮轻轻的阖着,可他仍板正的坐着,手微微搭在膝盖上,头也只是稍稍向韩文清的反方向斜靠着椅背,张佳乐只知道那个姿势脖子会很酸。

张佳乐不禁想到他们还要经历再往回走一道的漫长车程,会再次穿过那段颠簸的道路。张新杰会被吵醒吗?不,他应该不是在睡觉的,可也是困到极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克制困意还是在克制某种蛊惑他逾矩的东西。

要是自己,可能会缠着大孙将手册里的东西读给他听以疗车程漫长无聊的心情,那张新杰也会吗?

张佳乐一概不知,在孙哲平的催促声中慌忙下车,耳机里刚好放到第七首歌的结尾。


他看见那辆大巴缓缓驶进黑夜中,载着张新杰。缓缓驶进星光中,载着韩文清。

但他们去往的依旧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张新杰肯定不会乐意自己说让韩文清和他一同被载进黑夜,所以张佳乐才这样说。


后来第九赛季,张佳乐还是与韩文清和张新杰坐同一辆大巴车。

霸图的好汉们,还是只说一个一如既往。


可能是张佳乐被百花腌入味了,他觉得自己骨子里就和张新杰一类从一出道就在霸图耳融目染的不一样,他觉得霸图还是在变化的。

比如多了他和林敬言,比如那个五年前的小张同志升级成了张副队。

张新杰的眸子清明透亮,一眼就能看清他这个人。

于是张佳乐说,张新杰成长了不少,他逐渐分的清场上场下的爱憎分明,逐渐不会将自己的不甘外露,他会随着身边的变化做出恰当调整。

所以韩文清不改,他张新杰对韩文清就不变。


我心如匪石,亦不可转也。


*

方锐和张新杰是老相识,之前方锐还是蓝雨青训营的毛头小子那会就在比赛后台碰见过他。因此早就知道此人之心脏,实在不可信。

然后黄少天就会回他一句你个玩猥琐流盗贼的,和人家半斤八两好不好。


垃圾话互相喷一会,也不知道怎么提到喻文州时林敬言刚好来训练室找他,吓到方锐一颤就按了关机键,屏幕熄屏。

好在林敬言并没有深究他可疑的神色,只是他们下场要对霸图,来问问张新杰相关。

方锐拍着胸脯说这个我知道,张新杰嘛,喜欢韩文清的啊!你赛前就告诉他韩文清说让他打莽一点,保准能犹豫半天,这就有了破绽。

林敬言顿时起了八卦兴致,刚想开口就被方锐抢过了时机。


“可惜也只能让他犹豫一会儿,真要这么说他是不会信的”

“毕竟他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判断,和队长会把战术风格直接说给他而不是对手这件事”


话题后来被方锐草草揭过,林敬言本也没有多爱八卦,话题被抛到脑后九霄云外。

被林敬言和方锐忘的之彻底,等后来呼啸都物是人非了、两个搭档各奔前程了,都无法将“张新杰”这个名字和有关于恋爱的八卦联系到一起。


林敬言头一次对张新杰有了具体的认识比方锐晚不少,是在他刚刚加入霸图的时候。

方锐还在对话框里抱怨和唐昊的磨合问题,林敬言拘谨的端坐在新的宿舍里就是死活不肯放下手机。出于某种微妙的亏欠心理,也没舍得把手机放下,就那么盯着对话框。


张佳乐和他一个宿舍的,比他晚来,拎着行李箱一进来就往床上一瘫开始拿手机打音游。丝毫没有林敬言的疏离不说,进来一看林敬言捧着手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样子就心下了然的开始放声大笑。

笑的那叫一个开朗。


林敬言颇感无奈的回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他本也不是像张佳乐方士谦这些天性热情的人。

方锐戏称和他谈恋爱就像温水煮青蛙,他就是那只蛙,进水里一天就知道自己一辈子是怎么过的了——让“温水”林敬言给耗死的。


张佳乐笑归笑,最后还是好心的帮他解决了一些恋爱中的别扭心理,林敬言感激不尽。

然后听见张佳乐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其实要是和韩文清谈恋爱,大概也和林敬言一样有些奇妙的共通性。

不只是谈恋爱,大概连朋友或搭档也是,在一起一天就能把一辈子的光景看完了。


林敬言几乎是立刻就觉得,其中那个搭档暗有所指。


第二天例行训练日常,只有傍晚时临时加了场会议,是针对新加入的张佳乐的战术讨论。

考虑到两位选手都尚不熟悉霸图,张新杰和韩文清会准点和他们一起前去会议室。

林敬言这个在感情上称得上温吞的人,都不免对张新杰的观察多了一些。


张新杰的肩膀清瘦,但不孱弱,人也如此。约莫比韩文清低了半个头,但站在他身边,气势反而比韩文清还要庄重些。

他永远与韩文清并排走,每一步都仿佛精打细算着不紧不慢的踏出,严谨同机械一般的人。


严谨同机械一般的人。

林敬言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了几遍,好几遍后,多年前和方锐的谈话才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这样严谨如机械般的人,却偏偏能让方锐万分自信的说出能让他动摇的话,即便他那时初入职业圈还不太成熟。

偏偏是韩文清,才让刚刚熟悉他没多久的林敬言咂摸出一些他身上的人味。


会议桌整洁漫长,尽头是一块擦的一丝不苟的白板。


张新杰纤长白皙的手在上面勾勾画画,潦草又准确的几笔涂鸦,勾勒出一场又一场惊险的赛事,定下他们这些老东西最后辉煌的大纲。在座没有任何人比张新杰更清楚,霸图的未来终究是只能他张新杰一人扛起的,如今的战友已是在职业圈的弥留。

在座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张新杰更想看着如今的霸图夺冠。

不是说张新杰冷漠到对曾经几个已经离队的队友置若罔闻,只是现在的霸图承载的更多是韩文清的一意孤行,是韩文清的执念。

而他的任务,则是一如既往的,坚定的送霸图夺冠。


林敬言觉得他身上的热血坚定的不可比拟,甚至怀疑起霸图给这孩子设置了什么机械程序?


直到他会议结束后折返回会议室取遗落的眼镜。


只开了个缝的门就突然停止的动作,门缝将其间的静谧泄露出去。巨大落地窗外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余晖照在那张大桌子上。张新杰以一种特别松弛的,男高中生常见的坐桌子的姿势和韩文清谈话。他罕见的驼着背,队服外套里隐隐透出脊骨的轮廓。从门的角度能看见他的背面和小半个侧脸,薄嘴唇勾着一个迷人的、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既不感觉沉闷又不太兴奋过头。他手里仍紧握着一支白板笔。面色仍然沉静,但空气仍不忍在两人不经意的玩笑之间快活起来。


林敬言看不太清两人的脸色,模糊的只觉得微弱的声音带着笑意。


林敬言明白了什么似的,慢慢关上了没人搭理的门。

不免替张新杰哀伤起来,谁叫能让他露出这番笑意的,此生或许也只有韩文清一个人。


偏偏是那个韩文清。


和韩文清相处,往往过一天就能把一辈子的光景过完。

对张新杰来说也是如此。


这是张新杰来到韩文清身边明白的第一件事、也是张佳乐第一次窥见张新杰心意时明白的事。


张新杰似乎叛逆的,背叛自己的,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人。

林敬言如此想着,不免替张新杰哀伤起来。




*







































花又开好了

【方翊】年上



沈翊在拍卖会上买下了一颗大蒜

据说这头大蒜的蒜苗能长到两米多高



沈翊原本是要去参加隔壁的科技艺术大会的。

他一个搞传统美术的过来又是发言又是社交——学校那边的意思是说让他作为代表撑场子。


沈翊不懂那些先进的设备软件,也看不明白五颜六色的代码编程。最令人头痛还是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这些太过商业化的氛围。

完成领导嘱咐的任务后,沈翊便立刻以还有事情为由,提早离开了现场。


这地方是个不算小的展览中心,所以位置也稍微偏离市区了一些。来都来了,看看这里的建筑也不错。

沈翊漫无目的地在园区里游逛,直至走到了宣传栏下,那上头贴满了各个场馆的活动海报。


其中占据了最大画...



沈翊在拍卖会上买下了一颗大蒜

据说这头大蒜的蒜苗能长到两米多高



沈翊原本是要去参加隔壁的科技艺术大会的。

他一个搞传统美术的过来又是发言又是社交——学校那边的意思是说让他作为代表撑场子。


沈翊不懂那些先进的设备软件,也看不明白五颜六色的代码编程。最令人头痛还是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这些太过商业化的氛围。

完成领导嘱咐的任务后,沈翊便立刻以还有事情为由,提早离开了现场。


这地方是个不算小的展览中心,所以位置也稍微偏离市区了一些。来都来了,看看这里的建筑也不错。

沈翊漫无目的地在园区里游逛,直至走到了宣传栏下,那上头贴满了各个场馆的活动海报。


其中占据了最大画幅的,是一场名为《神奇植物》的拍卖会。沈翊定睛驻足,随意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他突然笑出了声。

“能长两米高的大蒜......方凯毅教授?”


他再三确认这真的不是自己眼花。这个拍卖会,将要卖掉一颗大蒜。

沈翊表示他真的只是想去见见世面,而不是去看这玩意到底哪个**会买。


其实也不只是这颗大蒜。

他做好登记进入内场,展场内还有一些别的奇奇怪怪的植物:比如人工培育的迷你银杉、能开上一整个月的蓝色昙花......总之那都是能够让那些上流人士摆在家里吹嘘的。


除了这颗大蒜。

就连最普通的、例如长得像草莓的西瓜都要比它强。


沈翊在那颗很大的大蒜面前停留了很久。



1.


“沈先生。”

付款拿到提货单后,有个声音叫住了沈翊。


这颗蒜的价格,在一堆珍稀植物中低得离谱。沈翊原本是觉得好玩才参与了一下叫价,却没想到在他之后,全场再没有第二个人举手了。


沈翊回过头,见到了一个高瘦、长相锋利的男人。

“很抱歉。”男人说,“这颗大蒜不能卖给您。”


“为什么。”

沈翊看了一眼手中刚拿到的提货单,“我已经付过钱了。”


男人眯起眼镜下那双黑色的眸子。

“是什么原因让您拍下了它呢。”他气质极冷,仿佛正在对面前的人进行从里到外的分析。


“回家炒鸡蛋吃。”沈翊敷衍。


男人称自己就是大蒜的培育者方凯毅。

“这颗蒜是研究院的吉祥物。”他说,“我会退钱给你,并赠送一定的补偿。”



总有人会为了看看这颗蒜而来参加拍卖会的,而他的研究院正需要大量的资金。

方凯毅给出了两个方案,一是为沈翊退款,并补偿一颗在花盆里培育的小香蕉树;二是由他自己去研究院随意挑两颗植物带走。


时间尚早。于是沈翊端着那颗大蒜,第一次踏进了研究院的门。

这里确实很有他想象中研究院的样子:方凯毅平时工作的电脑桌椅被形形色色的植物围绕着,就像大菜地里长出来个办公室似的。


沈翊在无数怪异的植物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两颗瘦弱的普通小番茄。


即使沈翊把它们拿走后,方凯毅感觉工作室里干净多了。但他还是提醒道,“这两株似乎不是很划算的选择。”


“我知道。我想带它们换个环境,散散心。”

沈翊一手抱着一盆,左右看了看,“它们在这里生活得太不开心了,都抑郁了。”


他问方凯毅,“是因为这两颗没有变异成功吗,你平时给它们的关注好像没有别的植物多。”


方凯毅沉默了一会儿。比起这两颗无用的番茄,他似乎对沈翊更感兴趣。

“你能看懂植物的情绪?”


“看不懂。”

沈翊耸了耸肩,“就是一种感觉。”


“那,你还可以看出其他植物情绪吗。”方凯毅问。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沈翊说。

“你编号为A的那一团草长得过于嚣张了,你好像把它们养得很骄傲。”



2.


沈翊抱着那两盆小番茄准备离开。

走之前方凯毅还主动向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不得不说这个人就像他引以为傲的那团植物一样狂妄,又或者是太久没有下凡生活了。

总之他对沈翊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主动去交的朋友。”


沈翊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那幸会了。”


他的社交账号也简单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一块代表职业的调色板。

方凯毅看到后有些微微愣神,他试探性地问,“你就是那个画家沈翊。”


“嗯。”沈翊还是礼貌性地微笑,“偶尔卖画混口饭吃。”


“沈老师。”方凯毅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我想请你去家里看一些我收藏的画,可以吗。”



在研究院一旁就是方凯毅称之为住处的地方,这里像个清冷的展厅。

沈翊手中一直抱着那两颗小番茄,从没放下来过。他想,这或许能传达一些新主人对它们的重视。


毫不意外的,他在这里又遇见了自己曾经的画作。

沈翊站在画前,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每一幅画已经被按年编号,且都是自己那一年中最为得意的作品。


而现在有个人将它们收集起来,在自己的家打造了以“沈翊”为主题的画廊。

沈翊慢慢踱步,在其中观看着自己的过去。


“谢谢。”他眼中含笑,似乎是对这些画被人善待感到很满意。

“你是我的粉丝吗。”沈翊问。


方凯毅却摇了摇头。

“只是喜欢就顺手买了,后来发现这些都是同一个人的。”


这样啊。沈翊又问,“那你需要签名吗。”


方凯毅立刻去拿来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的是他的研究数据。

扉页有一张空白,他捧到了沈翊面前。

“签在这里可以吗。”


倒是有趣。

沈翊微微颔首笑道,“当然。”

他想了想,落笔在扉页上画了一个方凯毅的卡通头像,胸前举了块小牌子,上面写着:水果博士。


方凯毅取下眼镜放入口袋。

虽然只是几条线组成的简笔画,他依然很认真地看了又看。


“为什么是水果博士呢。”他问。


沈翊歪了下头,“这样可爱一点。”


“谢谢,我喜欢这个新头衔。”

方凯毅想用指腹去触碰,又怕墨迹未干。

“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对沈翊说,“那棵蒜种在水里半个月就能长好了,到时候我请你过来吃它炒的鸡蛋。”


沈翊有些疑惑。

“可它不是研究院的吉祥物吗。”


“吉祥物会很荣幸自己被用在了值得的地方。”

方凯毅十分笃定地说道。



3.


等再过了半个多月,方凯毅便如约邀请沈翊来家里吃蒜苗炒鸡蛋了。

沈翊先前抱回家的小番茄看起来已经茁壮了一些,他特地拍了几张照片来拿给方凯毅看,小番茄的四周已经被精心搭好了等待攀附的支架。


“还不错吧。”沈翊的表情有点小骄傲。


但实际上是不需要给矮生番茄准备支架的。

方凯毅微微垂眸,“是啊,它们还是被你养得比较开心。不像在研究院里,一个不高兴就会死掉。”


对于把吉祥物吃掉一事,沈翊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其实他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方凯毅表示没关系的,到时候他再培育一颗就是了,反正放太久了它也还是会发芽。


沈翊用一副画来为自己的不好意思买单。

他的垮背包装满了颜料和喷漆,如果方凯毅不介意的,他可以给他画在研究院的墙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送画,还是为了给自己找消遣。

“我上次过来,觉得研究院楼顶的白墙很不错。”


“可以啊。”方凯毅很爽快地点点头,虽然涂鸦跟那个地方一点也不搭。

他给了沈翊一张卡片。

“这是我的门禁卡,你拿着它可以随时过去。”


“随时吗。”沈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怕我去做什么坏事吗,比如把你的水果涂成彩虹色的。”


“你应该不会吧。”方凯毅失笑。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翊,“相信吗,我更早之前就在你的画中了解过你了。”



在研究院的墙上画画实在太不严肃了。

沈翊又有顾虑到那里生长的许多植物,喷漆的味道可能对它们不太好。


平日没有课、也不画画的时候,他常去一个小烂尾楼看海。难得遇上一个还算聊得来的人,又是作为方凯毅口中的“第一个朋友”。他想把那个静谧的地方分享给他。


否则和朋友一起应该去哪里玩,沈翊也不知道。

“你下午有时间吗。”他问方凯毅,“你要不要跟我去看海。”


“有时间。”

其实没时间。只是研究放在明天做也可以,但沈翊明天就不一定会邀请他了。

于是方凯毅不假思索道,“我想跟你去看海。”


于是沈翊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冰箱准备带上点吃的喝的。但很可惜,方凯毅平时是不会自己做饭的,里面除了矿泉水以外其他的几乎没有。

“你平时都不喝酒吗。”沈翊连连叹气。“日子过得可真没劲。”


“你下次再来就有了。”

方凯毅问,“你喜欢什么牌子。”


“啤酒就行。”

沈翊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又主观地认为科学家是很看重养生的,于是就取出了两瓶矿泉水,对他说,“其实平时喝水也挺好的,更加健康。”



4.


还以为沈翊口中的“带他”究竟是个什么带法,结果还是要方凯毅开车把两人拉到目的地的。


把车停好后两人又走了很长的一条环海小道,才上到小破楼。这里的确如沈翊说的那样安静,海风一吹过来世界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个。


这里的确有很多破破烂烂的墙。沈翊每次过来,都会替这栋已经无人在意的楼进行一次艺术装修。

墙上的画,有些颜色还新鲜,有些已然经历过风和雨水的欣赏而变得斑驳。


方凯毅拿着画笔按照沈翊的指示给残缺的画补色,顺便听他吹牛,说在学校的时候,他的课很受欢迎啦,阶梯教室座无虚席啦,放心收藏他的画一定会保值啦......


“我会很珍惜沈老师现在对我的私人辅导。”

方凯毅也十分捧场。


“懂事儿。”

沈翊站起来松了松肩膀,他的卫衣上已经沾了少许斑驳的彩色。


方凯毅的身上还干干净净的。

要是早前就知道自己会来补墙,沈翊觉得他甚至要把做实验穿的白大褂套在身上。



仔细听远处好像有脚步声。当风吹动铁栏杆或者爬梯的时候也有这种声音,沈翊没太在意。

“小心有人来罚款了。”方凯毅提醒他。


“那我们就跳海里逃跑怎么样。”

沈翊的构想总是加了些浪漫荒诞。


脚步声向他们越走越近,那是一双高跟鞋的声音。方凯毅已经先一步起身,沈翊还在原地坐着,胳膊撑在身后,坐没坐相的。


“听说你能三岁画老。”

女人无视了方凯毅,直直来到沈翊身后。

她拿出一张黑白色照片,“帮我画出他三十五岁的样子。”


这对沈翊来说不难,他接过照片看了看。

“行。”他提起笔。


“不可以。”

方凯毅伸出手,拦在了两人中间。

他面向那位女士,冷漠道,“我的朋友没有义务帮你。”


“没事儿,帮个忙而已......”

沈翊还想说什么,但被方凯毅严肃的眼神劝退了回去。

“不可以。”


他拿掉沈翊手里那张照片还给了女士。

“如果你正在寻找家人,我认为还是尽快求助公安机关比较合适。”


女士没再说什么,她似乎带了些气,一把扯走了那张照片,快步离开了。



这让沈翊又回想起第一次跟他见面时的样子,他身上冰冷的、将人拒绝在领地之外的压迫感。

他从没有变过,只是在面对自己时柔软纵容了许多。


“为什么。”

等女士离开了一会儿,沈翊才问道。


“抱歉,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有点不近人情。但我依然要这么做。”方凯毅说,“我不希望你的能力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怎么说。”沈翊又问。


沈翊平时除了去画展就是在学校,接触的人群太过单纯。

虽然这样听起来很像说教,但方凯毅不得不提醒他,“就像做设计的人不可以修改公务文件,开锁匠不可以收了钱就到处乱开一样。我们并不清楚她到底要用你的画来做什么。萍水相逢,我宁可相信她是一个坏人。也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边界。沈翊脑中突然冒出这两个字来。

他当时只是在想,要让画笔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要帮助更多的人。


“受教了,方老师。”他沉思半分,开口。“既然画笔愿意为我所用,我更应该负责抓好它。”


方凯毅看着他,眉间好像有团乌云散去了。

他研究植物基因,也研究人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天才与罪犯,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站在我的角度,我更私心想要你平安自由地度过一生。”


沈翊的印象里,除了老师之外,好像还没谁对他有过这样赤诚真挚的祝愿。就连在老师那里,他也是会被寄予类似于“做好天才画家”的期盼。


平安、自由。如果要问沈翊对自己有什么祝愿,大概也是这样吧。


“方老师。”他用戏谑的语气道。

“你在暗恋我吗,你还真是肉麻。”


“更确切的说法是:欣赏。”

方凯毅眼镜下的表情总那么捉摸不透。他在淡淡地笑,又或是无奈地用眼神抚摸过沈翊的头顶。

“不被本能和欲望所支配的感情要深刻得多,我把你当作很重要的朋友。”



5.


也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很重要的”朋友。


所以从那天开始,沈翊的生活中就多了一个人。方凯毅明明是刚走进他的世界,却又好像一直都在。


天气好的时候,沈翊常常一个人跑进研究院的楼顶打盹。那里环境很好,可以安心地晒着太阳。等他睡醒的时候,微风拂面,耳边迷迷糊糊地能听到方凯毅敲键盘的声音。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抽象如诗。


啤酒和零食也是一应俱全的。

“你就差把我供起来了。”沈翊侧过头,眯起他还带着困意的眼睛。


“醒了。”

方凯毅的工作被按下暂停键,他面色微微有些疲惫,看向沈翊,里面藏着不知是懊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总之,他很少有会表现出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刚刚,有个不太好的事情。”


沈翊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他快速地起身,走到方凯毅身边。

“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

方凯毅在屏幕上调出刚才他浏览过的新闻界面。


沈翊弯下腰,怔怔看着讣告上的那张脸,他喃喃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这是那天,照片上的人吗。”


方凯毅没有作声,只是摘下了眼镜放在手边。


沈翊定身在原地。他的脊背发凉,涌上一阵阵后怕。

“其实那天,你就已经感觉到了。是吗?”


他不是质问,他也没资格对方凯毅质问。


怪不得。

沈翊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凯毅问他是否能读懂植物的情绪。

因为他那时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沈翊到此只剩下对自己的质问了,“我也应该察觉到的。但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这不是我们的错。”

方凯毅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拾起眼镜重新戴好。

“还记得吗,那时候的太阳是垂直照射的。以你坐着的角度,抬头时眼睛会更容易受到日光的影响。”


“而我,”

方凯毅顿了顿,“我直视过凶手的脸。”



除了方凯毅在描述那个女人的长相之外,空气中只剩铅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沈翊的动作很快,几乎就在方凯毅向他描述的同时,画纸上便已经浮现出那个人的轮廓,甚至是方凯毅所说的,那个女人的神情。


就像他们在用同一双眼睛。


“我要去报警。”在得到肯定后,沈翊便毅然决然地起身道。


“别冲动。”方凯毅制止了他。


“还有什么好等的。”沈翊说。


“把这张画像交给警局后。你有没有想过,下一个被报复的会是谁呢。”方凯毅问。


可是沈翊急切的样子都快等不到下一秒了。

“那我们就完全不管了吗?这件事难道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没有。”方凯毅的声音重重落地。

他的狭长的眼睛从未如此犀利地盯着沈翊,“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扰乱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们?”

那好。沈翊后退一步,与他分开些距离。

“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我要去做,我也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可以吗?”


“沈翊。”

方凯毅大步向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有所缓和。“这样,我晚些时候安排人把这张画像送到警局。好不好?”


沈翊眉心微蹵,神情不掩失望。

“祸水东引。是吗?”


这个开阔的场地因为对峙而变得令人窒息。

方凯毅紧紧地抓着沈翊的胳膊不准他离开这里,而他自己,就在绷紧的弦要断掉的那一刻,大脑终于分析出了两全的方案。


他要给沈翊一个说法。


“我去送,我自己去。”方凯毅开口道。

“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6.


这件事到底又变成了他们两个的。

临行前,方凯毅给沈翊带好帽子口罩,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安放在密闭的汽车后座。


他们说好了,就在画上简单地写上杀人凶手,然后把画扔进门亭就走。

然而沈翊透过车窗看到的,方凯毅并没有像提前预演的那样紧锣密鼓。他下车后,反而在警局门亭处仔细交代了几句才回到车上的。


关上车门,方凯毅什么也没有多说,他直接驶离了这里。等到开出去一段时间,他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车停在了路边。


从后视镜中看,沈翊还是不高兴,他的嘴角向下瘪着。

方凯毅无奈地叹口气,从手扶箱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糖。


他回身递过去那块巧克力。

“我不太会哄人。”方凯毅软声道,“这个给你吃。不要生气了,好么。”


是很明显的道歉的语气。

沈翊从他手中接过巧克力,心底没由来地一阵酸。他不停地想起方凯毅为他做的一切。


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


车门锁打开,咔哒一声。沈翊下车,换座位到了副驾驶上。


“方老师。”他低着头,开口。

“对不起。其实我不应该把我的选择强加给任何人,尤其是你。”


方凯毅侧头盯了他一会儿,为他系上了安全带。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像一只红着眼睛的可怜小兔,但这也不重要。方凯毅对他说,“我很高兴能和你去做正确的事。”


“我刚刚没有在生气。”沈翊无意识地撕咬着下唇。

他明明知道,方凯毅只是想要保护他而已。在做朋友这件事上,他不如方凯毅够格。

“我也不是冲你发脾气,我就是有点着急了。”


“我知道。在我面前,所以没关系的。”

方凯毅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不忙的话,今晚就留在研究院陪陪我。好吗。”


“嗯。”沈翊点了点头。

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很奇怪的关注点。

“你平时都在研究院睡觉吗。”他问。


方凯毅弯了弯唇。

他的考虑总是周到,令人踏实。

“我只是怕这样草率地邀请你去家里过夜,会显得我有些唐突。”


"不会。"沈翊摇摇头,长发从额前垂下来。

“你说过,我们是很重要的朋友。“



方凯毅给他的那块巧克力糖十分香甜。所以下车之前,沈翊没忍住又向他讨要了一块。

其实之前在他家的茶几上也吃过的,沈翊却觉得那时候的巧克力还很普通。


“这么喜欢吃巧克力么。”

方凯毅抓了一把给他,见他一块又一块往嘴里送。不禁打趣道,“我都想去非洲为你种可可树了。”


自从离开警局以后,沈翊的心就一直跳得很快。他试图让巧克力的甜味分散一些自己的注意力,却反而越跳越快了。


他将掌心慢慢移动到靠心脏的位置,那里正砰砰撞击着胸腔。沈翊降下了一点窗户吹风,他从没感到这样的不自在,他想立刻跳下车,跳到远离方凯毅的地方,或是什么其他的也好。


“我好像在担心自己会被打击报复。”

他对方凯毅说,“我的心一直跳得好难受。”


方凯毅笑道,“那是因为你吃了太多巧克力了。”


“真的吗。”沈翊有些郁闷。

“可是我感觉它都快要跳出来了。”


“嗯。巧克力中含有能收缩血管的酪胺,以及会刺激心脏的咖啡因。吃太多会引起交感神经兴奋。”


“那好吧。”沈翊停下了剥糖纸的手。



7.


说真的,方凯毅的家里还没有研究院温馨。平时也是应该没有人会来这里拜访的,这里不分客厅和卧室,沙发的对面就是床。


沈翊腹诽,在“展厅”里居住也怪不得会想要人陪。

又或者是比起这里,他对研究院要熟悉很多。尤其是在二楼的走廊墙壁上,还有一块挂着自己画作的区域,沈翊之前还有点骄傲,现在却有点羞于面对了。


还好他们主要的活动范围都在一楼。

沈翊注意到,茶几上已经多了几听格格不入的绿色易拉罐。


方凯毅主动拉开了一罐放在他面前,然后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说道,“我现在偶尔也会尝试一下不太清醒的生活。”


心脏还是突突突跳个不停。

沈翊现在已经够不清醒了,他只好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消解。写字台的支架上还摆着方凯毅的实验笔记,扉页上还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画上去的“水果博士”。


沈翊拿起笔,顺手在旁边画了个自己,也抓着一块牌子,写着“沈翊WATCHING YOU”。


方凯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是想要随时看着我的意思吗。”


他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沈翊心里咯噔一下。

“监督你好好工作。”他说着,扔下笔躲开了方凯毅向他靠近的身体。


沈翊的动作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转身时左脚和右脚还拌在了一起。

好在方凯毅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才使他不至于丢脸地摔在地上。


这下二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沈翊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声仍旧很响,却不知道是谁的。


“小心。”方凯毅在他头顶低声道。

把沈翊扶稳后,他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没有松开,甚至收得更紧了一些。

“你是在躲我吗,为什么。”


沈翊用了很大的力才将他推开。

他的指尖抵在方凯毅胸前,感到那里好像正在与他的心脏共振。


只是方凯毅看上去比他镇定冷静多了。这让沈翊本就不安的情绪里又多出一分生气,他垂下眼睛,躲避那道落在身上的、灼热的目光。


“不要这样。”

沈翊从混沌的大脑中艰难地搜寻出一个拒绝的词汇。

“很奇怪,”他说,“你让我变得很难受。”


方凯毅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悬在半空的胳膊,随后将双手都插进了口袋里。


“抱歉。”


面对沈翊突如其来的指责,方凯毅选择道歉。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方凯毅的声音缓慢,却掷地有声。

“是因为,我在追求你。”


一块石头终于打破了闷热的窗。

他身上有一种无声的侵略开始向沈翊倾泄,却又在贪念的边界停滞。


方凯毅唇角温和地弯起。

“被你发现了,对么?”








卿君意。
猎罪2最后一集真的让我觉得前面...

猎罪2最后一集真的让我觉得前面的很多情节都,毫无作用了。


而且我真的不相信方凯毅这种除了自己所忠于的科研外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最后会选择自首,即使他杀了人。安德雷亚斯·维萨里,为了医学研究非法偷盗尸体解剖,甚至鼓动自己的学生也这么做,被谴责批判,但他于1543年出版的解剖学著作《人体的结构》,成为了医学史上的里程碑,而方凯毅做的也是这样的事。说实话自杀我都不是很理解,自首更是从根源上否决了方凯毅自己对于科研事业的追求。。


从一部电视剧的角度来讲,这样的结尾也缺少了戏剧冲突和情感升华,前面热火朝天的,突然就包饺子了,让我看的发出爆鸣,为什么啊。。。


Tips:说实在......

猎罪2最后一集真的让我觉得前面的很多情节都,毫无作用了。


而且我真的不相信方凯毅这种除了自己所忠于的科研外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最后会选择自首,即使他杀了人。安德雷亚斯·维萨里,为了医学研究非法偷盗尸体解剖,甚至鼓动自己的学生也这么做,被谴责批判,但他于1543年出版的解剖学著作《人体的结构》,成为了医学史上的里程碑,而方凯毅做的也是这样的事。说实话自杀我都不是很理解,自首更是从根源上否决了方凯毅自己对于科研事业的追求。。


从一部电视剧的角度来讲,这样的结尾也缺少了戏剧冲突和情感升华,前面热火朝天的,突然就包饺子了,让我看的发出爆鸣,为什么啊。。。


Tips:说实在话,最后这里的对峙,我真诚的觉得方凯毅很爱沈翊,感觉除了爱情外没有什么能让人这么丧心病狂的放弃自己所坚信的一切了。

另外,呃啊我真的很想进行一些沈翊×方凯毅的产出,受不了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有艺术与美流淌,看得我灵感泉涌呃啊呃啊。

半壶田园猫

【方翊】幼年豹猫QQ爱版罗曼蒂克史

*看多了BE操刀合家欢,插科打诨有车轮纯属满足个人XP玩儿:P

方凯毅和沈翊在各自的QQ日志评论区抢沙发那年,也是21世纪互联网兴起并蓬勃发展的好时候。


想当年,行星饭大战四叶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优秀的大数据匹配机制,让他们像光年之外的男女主一样,在这个王俊凯写完作业上网都得被踹一脚的乱世,相遇了。


那时候的沈翊,还是个满脑子中二的小伙子,脑后跟扎着非主流的小揪揪。提起画笔,就发狠了、忘情了。然而,参考古代诗界词界牛鬼蛇神普遍青睐随地大小写以供观瞻的习惯,微博成为了此男定期显灵之地。


该账号果真火遍大江南北。只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靠的是那张心血来潮拍下、邪魅...

*看多了BE操刀合家欢,插科打诨有车轮纯属满足个人XP玩儿:P

方凯毅和沈翊在各自的QQ日志评论区抢沙发那年,也是21世纪互联网兴起并蓬勃发展的好时候。


想当年,行星饭大战四叶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优秀的大数据匹配机制,让他们像光年之外的男女主一样,在这个王俊凯写完作业上网都得被踹一脚的乱世,相遇了。


那时候的沈翊,还是个满脑子中二的小伙子,脑后跟扎着非主流的小揪揪。提起画笔,就发狠了、忘情了。然而,参考古代诗界词界牛鬼蛇神普遍青睐随地大小写以供观瞻的习惯,微博成为了此男定期显灵之地。


该账号果真火遍大江南北。只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靠的是那张心血来潮拍下、邪魅狷狂气息冲出屏幕的自拍。


他于是有一点受伤。


而当年的方凯毅,靠着视颜值如粪土的变异版两袖清风精神,让沈翊深深感受到了当杉菜说出“我爱的不是你的臭钱,我爱的是你的人”时,道明寺心中无以言表的感情。


尽管那个账号看起来比三无小号还神秘,甚至取消了对大眼仔的关注。黑头像、黑背景、句号ID、句号个签,简直是间谍中的五十万,境外势力中的黑户。


但谁架得住人家的关注列表里只有自己。


他们私联,聊艺术、理想、人性与诗和远方……


最后,神圣地交换了qq号。


黑户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都愤世嫉俗,平等地看不起除了彼此之外的碳基生物和硅基生物,蔑视这个迂腐的教育体系和社会机制。


沈翊深刻阐述了自己对联考的抗拒,他决定以后就找个深山老林废弃工厂当低保户,没事搞搞艺术创作。


黑户对此表示欣赏,并坦白自己过几年打算去神农架之类的地方,以野人的身份心无旁骛地做研究,他已经容不下人类文明。


然后若干月后,未来的工厂低保户和神农架野人在一所c9相遇了。


他们的身份,分别是画协某大佬得意弟子兼联考魁首,和顺便搞了个生竞一等奖的数竞大佬。


两个人的title加起来,能和大冰玩回合制。


这一史诗级会晤,堪称二十一世纪琵琶行复刻,现代版江南逢李龟年。


方凯毅那年十八,真是被伤透了心。


对方可能在搞凡尔赛,但他不一样,他真情实感地讨厌那些人的基因里带来的劣根性,也真情实感地打算在学成后搞单机研究,数竞打基础,生竞为改变这个世界铺路。但沈翊抱上国宝级美术大师的大腿,这是搞哪样。


他这辈子够惨,小时候因为脑瓜子太过聪明被当关种,长大后连去古蜀遗址看三星堆都要被围观,如果不是还抱着改变一切的想法,他早就以万磁王为志向了。


可越是前行,越是孤单。


他早就凭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


可直到那天,方凯毅才明白,高山流水遇知音这样的故事,真的会在自己这种,一直很孤独的人的身上发生。


他真的就只关注了沈翊的微博。


唯一他真正想要加上qq、唯一使他愿意天天看天天评论日志的、唯一让他透露这辈子的绝密抱负的,也真的,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他都想好,如果对方去神农架看望他,那么春天就玩荒野求生,夏天去河边一个看书一个画画,秋天抢猴子的储备粮,冬天干脆滑雪。


但是,那个和自己彻夜长谈的、被自己写进计划的人,简直是在把自己当猴。


他冷漠无情地拉黑了沈翊。




方凯毅上了一所远离四川、湖北和这个伤心地的大学。


他发愤图强,一路硕博,进了大公司,成了人们口中的方老师。


然后遇到了当了条子的沈翊。


对方没认出他。但是没关系,当年种种,好比在巴黎公社的一对恋人中,发现了女方是资产阶级家族的小女儿,但现在,经过伪装,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名为因特耐雄耐尔的熊熊巨火,经过拼搏,他自己就是华尔街巨鳄。


他的基因工程,不但被重点扶持,每年还会被上面给予高额批款。


而当他看见沈翊的眼睛,一个绝妙的计划涌上心头。


他们的本质,依旧天造地设。只是,有叛徒埋葬了他们的共通之处。


叛徒看起来温顺而无辜,像是归属了这个由劣等基因构成的世界,但他会重新驯化他、调教他。


直到他再次完完全全地、整个地、绝对地、各个方面地与自己合拍,不再有任何纰漏。


他约沈翊去报废的工厂,那天夜色和月色都特别美,九点半的一线城市,高楼林立,流光溢彩,任何一天都是这样。

  

那种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感觉,让他有一种狩猎的快感。


沈翊把共享单车停在不远处,准点站在仓库门口,袖子卷了三卷,才堪堪露出半截手指,裤腿打了扁,也垂到了脚踝处的帆布鞋跟,表情很乖。

  

方凯毅莫名有点口干舌燥,用舌尖顶了一下上腭。

  

以前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这场邀约是由今时今日的他发出,不谈判,只扑杀。最好是把一些埋在心里的东西,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想到这里,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他对着眼前的人笑了一下,怎么样,我猜到,你应该没有在这里看过夜景。

  

沈翊被他带上顶层,下意识地扶上栏杆,上下看了看。

  

他点点头,很好看。不过,你想让我来,帮你画画?

  

差不多到点了,方凯毅眺望了一下浓墨般的夜色。今晚,会比平时好看很多,再看看吧。声音有点渺远,仿佛从远方传来。让人感觉,这一句话,已经准备说出很久了。

  

烟花应声而起,数十余朵颜色各异,又逐一炸开,夜空霎时绚烂。连沈翊也愣住了。

  

“从小,我看到这样,完美无瑕的东西,总希望可以记录下来。可惜,无论是是无暇的事物,还是能够记录无暇的手段和人……”

  

他近乎呢喃地说:“都太少了……根本留不住。”

  

“沈警官,你的画,我本人非常喜欢。”

  

可是,在画纸上,它们的灵魂,永远会被禁锢,所以残缺。只有足够大、足够宏伟的画,才能记录确切的、完整的美。

  

沈翊说:“好,我试试。” 

于是,今天的狩猎者捏着高脚杯,摇晃着酒红色的液体,踱步看着那个人用水彩不知疲倦地烙印整栋大楼。那些画,它们实在美丽,也壮观得让人失神。

  

“来一杯?”

  

“我不喝酒。”但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以施舍的姿态将酒杯怼到跟前。

  

他接了过去。

  

明明是自己喝了酒,对方的行为却胆大妄为了起来。


脖颈后忽然有略微急促的温热的鼻息,对方的手绝对地控制了自己腕部,另一只手慢慢游向了被衬衫包裹的腰间。

  

“原本完美的画……”对方仿佛是在叹息,“被什么给约束了。沈警官,你需要有一个人帮你走出去。”


沈翊的画笔哐一声掉在地上。



_______   ______


沈翊其实认出了那个永远都不能和十八岁的自己分割的黑户。


那位至交不可能被忘记,就像人类永远没有办法跟氧气和水泾渭分明。


只不过对方的变化太大,当年那个在校招时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男生,看起来实在是太孤僻了。苍白,消瘦,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着,佝偻低头,碎发遮住目光。


他去搭话,那人却站在操场中央,冷冷地后退一步,没到秋天,风却几乎要把他刮倒。


而方凯毅,坦坦荡荡露出高眉弓和浓眉,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唇型好看,领口扣子松垮。


他不是没有找过当年的好友说清楚,但校招结束,他立马被拉去封闭训练。


拿到手机,已经被全平台拉黑。


后来他有了能力去寻找一个对世界竖起尖刺的账号,发现那个号码被全网封杀在2018年,那年复联3上映,作为灭霸的拥趸,在对线时,由于被套出疑似支持法西斯的立场,被热心网友追着举报了十八条街。


所以,方凯毅也不会知道,他真的在毕业以后,在一栋废弃的大楼,画满涂鸦。


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看起来变了那么多,相似的人,还是会相互吸引,认出彼此。

  

  



沈翊也知道方凯毅想搞他。


他永远只有一根筋,周围的人烂,那就想办法让人类前进一大步,当时的好朋友背叛他,调教好就可以再次并肩了。


他可能是有点变态,但不至于坏成那样。不然他的偶像就不会是克里克,而会是希特勒,也更不可能试图改变人类基因,而是早早为三体人的到来扫榻相迎。


可能他冲理科竞赛,不学政治,一脚踩进冒进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的雷区。


但当年的自己,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毕竟,当年他们,是那么聊得来。


沈翊自诩比他幸运很多。小时候,师父可以带他感受艺术是那样美,在画室,或许是女生多的缘故,氛围总是很好,后来,又遇到了北江分局这个大家庭。


这么多年,那些也许不完美的人还是给了他很多温暖的,所以,当他蔑视这个世界时,可能会觉得所有人都是渣渣,但会有一个声音默默地说,但他们可能是很好的人。


但方凯毅呢。


如果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除了自己,又有谁可以教会他懂得。

  


费曼学习法可以简化为四个单词:概念,回顾,简化和教给别人。


一直以来,那些很好的人们教他收起尖刺,所以后来,他不会再随便扎人,而是内收,但它们依然存在。


可直到他开始试着用那些学到的东西潜移默化地包裹另一个人,那些从未消失的尖刺,终于成为柔软的触角。


—————————————

PS:长得像三星堆是饰演者大龙的梗,哇哈哈

西南埋骨_G

最近真的超爱这种感觉,比起哀求性的“我不想死”,我更想看人恶趣味、充满恶意的说“你救救我啊”,那种挑衅的坚定地走向毁灭的时刻,仿佛说笑的语气,你根本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有一瞬间不想就这么死, 他死了,粉身碎骨,让你困惑他的痛苦和疯狂, 你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被他的死撼动,但你清楚自己还是被他这锋利的最后的尖刺戳伤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方凯毅的结尾‼️‼️‼️阴湿女人励志篡改结尾……


最近真的超爱这种感觉,比起哀求性的“我不想死”,我更想看人恶趣味、充满恶意的说“你救救我啊”,那种挑衅的坚定地走向毁灭的时刻,仿佛说笑的语气,你根本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有一瞬间不想就这么死, 他死了,粉身碎骨,让你困惑他的痛苦和疯狂, 你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被他的死撼动,但你清楚自己还是被他这锋利的最后的尖刺戳伤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方凯毅的结尾‼️‼️‼️阴湿女人励志篡改结尾……


一口梅格派

吴羽策弯恋直的多少年

吴羽策是弯的多正常,这人漂亮得过分,暗恋他的女生悲哀地发现自己衣品还没他好。吴羽策没想过谈恋爱,以为只是天性使然,直到李轩大大咧咧闯进来,拍着他的肩说鬼剑玩得不错啊。彼时吴羽策刚结束一场训练赛,他抬头看李轩和自己不一样的俊挺眉眼,灯光落下来让心跳漏了一拍。李轩没看他在看他的屏幕,指着鬼刻问他怎么玩女号。吴羽策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是关你屁事干脆不说话,李轩在旁边机子坐下,笑眯眯道:诶,我来跟你试试。

然后他俩跌跌撞撞闯进季后赛,带着新生的双鬼拍档,吴羽策把一年冷板凳的劲铆足了用出来,可惜还是止步四强。那会儿没人想着拿冠军,经理请大家吃饭,一帮人敞开了喝,吴羽策躲角落端了杯柠檬水,满身酒气的李轩非...

吴羽策是弯的多正常,这人漂亮得过分,暗恋他的女生悲哀地发现自己衣品还没他好。吴羽策没想过谈恋爱,以为只是天性使然,直到李轩大大咧咧闯进来,拍着他的肩说鬼剑玩得不错啊。彼时吴羽策刚结束一场训练赛,他抬头看李轩和自己不一样的俊挺眉眼,灯光落下来让心跳漏了一拍。李轩没看他在看他的屏幕,指着鬼刻问他怎么玩女号。吴羽策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是关你屁事干脆不说话,李轩在旁边机子坐下,笑眯眯道:诶,我来跟你试试。

然后他俩跌跌撞撞闯进季后赛,带着新生的双鬼拍档,吴羽策把一年冷板凳的劲铆足了用出来,可惜还是止步四强。那会儿没人想着拿冠军,经理请大家吃饭,一帮人敞开了喝,吴羽策躲角落端了杯柠檬水,满身酒气的李轩非要凑过来。他不适地皱眉要闪,可李轩轻柔的嗓音落在耳边:阿策,我很开心。进四强,头一遭,吴羽策也开心。他点点头,李轩接着说: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那一刻吴羽策深深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吐出一句话:李轩,喝大了吧你。李轩不生气,嘿嘿笑着又去敬酒,吴羽策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补充:别这么说啊,有人会误会的。


进军职业圈后吴羽策第一次喝酒是在他发现自己喜欢李轩那天。李轩人这么好,喜欢他很正常,吴羽策虽然对自己的性取向有点惊讶但还是准备顺其自然,反正他也不可能告诉李轩。约了方锐约了周泽楷,结果酒量太好把两位友人喝趴下了自己还清醒着。方锐一边搂着空酒瓶一边畅聊队里那个流氓前辈,表情美得直冒泡;周泽楷那会儿刚遇着江波涛,还是不说话,喝多没喝多一个样,不会劝人只会抱着杯子吨吨吨。

吴羽策扶额后悔今天的决定,刚准备再要点酒喝完拉倒,方锐的手机有电话进来。看他那傻样吴羽策叹口气帮他接起,对面礼貌地说:是方锐的朋友吧,我是林敬言,可以给个地址吗我来接他。方锐一听声音一蹦三尺高,抢过手机大着舌头结结巴巴说老林你你你别生气,三两下发了定位过去。林敬言很快到场,冲三位小年轻笑了笑,先把烂醉的方锐扶上副驾,再回头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周泽楷呆呆地点头,林敬言把他也扶上车,而后转身看着吴羽策。

我……等人。吴羽策干巴巴地说,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像一个拙劣的借口。

林敬言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吴羽策站在路边被车尾气和寒风呛得咳嗽,但他仍旧固执地站着,看着车辆载着好友和不熟的前辈飞驰而去。他当然明白自己在等谁,也知道这蠢极了,索性自暴自弃往马路牙子上一蹲,准备吹风吹到发烧为止。反正是休赛期,和上学时的放假一样,抛去队友的身份没人会在意他要做什么。他想给李轩发消息,动动手指又选择撤回,对面眼疾手快敲过来一个问号。接着顶端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吴羽策瞬间提高警惕,在深冬的夜里出了一层薄汗。李轩最后只发来一个表情包,一只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狗,有点像李轩自己。


干嘛呢阿策。

没干嘛。吴羽策指尖翻飞。

那你发定位干什么?再发个呗。

吴羽策一愣,意识到酒精终究对自己产生了影响,他从来不是真铁人。仓促间下意识操作出的一条消息是实时定位。

李轩丢了个框过来,吴羽策顺手点开,李轩的QQ头像悬在顶上。这是个位置共享……吴羽策心头一紧。

随之而来的是李轩的语音:哎哟阿策咱俩离这么近!

咱俩,谁跟你咱俩。吴羽策心里酸酸涨涨,手上却只回了串省略号。李轩发了只摸鼻耍帅的狗,附文:你别动啊,等会儿。


吴羽策真就乖乖坐下来等。他很冷,把自己缩成一团也还是冷,酒精烧红了他的面颊没烧化他的心,坚冰似的沉甸甸坠着。李轩说话算数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一辆拉风的摩托车甩过来停在路边,骑手边摘头盔边东张西望,很快发现目标朝着他跑过来。吴羽策张了张嘴想说李轩你他妈不装能死吗,还骑摩托,大冬天怎么不冻死你。那人身后飘着半截灰围巾,眼睛亮亮的很有精神。他过来了什么也没问,拉开架势往吴羽策身边一坐,不知从哪儿摸出瓶啤酒。

吴羽策无语了。他忘了李轩家在附近,这一带李轩比他熟了不知多少,肯定知道路边的小烧烤摊。李轩实在贴心,可惜吴羽策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你不如给我弄点吃的。

弄了啊,这不。李轩往后一指,果然经营烧烤摊的大叔端着个白雾蒸腾的碗在往这边走。吴羽策听见李轩啪地开启了瓶盖,没递给他,自己仰脖灌了一口:卧槽好冰。

你也要买醉?吴羽策冷冷问,表情倒不如平时淡漠。李轩说哪能啊,这不陪你喝吗。他把瓶子搁下去接那只碗,原来是南瓜粥,金黄软糯散发着甜香,卖相居然相当不错。

喏。他递给吴羽策,附带个勺子。干喝酒不是事啊,喝点热的垫垫。


南瓜粥挺好喝,米粒入口即化,冲散了刺鼻的酒味。吴羽策一勺一勺喝粥,李轩在旁边一口一口喝酒,喝了一半被吴羽策劈手夺下:别喝了。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李轩从善如流,嘴上没个把门的信口胡说。吴羽策闷闷道,你有什么要浇的愁。

那不是你在喝吗。

李轩嘴上还是带着笑,眼神定定地看着吴羽策。你身上酒味不淡……喝了多久?

没多久。吴羽策坚持。其实具体时间他也记不清楚只知道肯定不短,偏要说这么个谎维护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他觉得李轩肯定看出来了,但李轩什么都不再问,把他手里见底的粥碗接过来,转过头说那你想回去了叫我,我送你。别喝了,听话。

吴羽策心想我他妈不是小孩啊李逢山你个爱当爹的,冒出来一句我家又不在这边。话一出口他就后悔,李轩该不会把他当成爹不疼娘不爱无家可归的弃儿吧,结果李轩说,回我家呗家里没人。

他肯定不知道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反正吴羽策当场就愣住了。李轩好得太自然了好得吴羽策不敢生出一点非分之想,他今天会陪自己喝酒明天就会陪李迅喝酒,自己也就占据了一个搭档的名号而已其实没区别。吴羽策能感觉到自己有点醉,思维上上下下乱窜,于是长出不合时宜的小小念想,万一他心里有我呢?喝多了吴羽策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有眼睛跟着李轩转,李轩觉得好玩拿手指逗他,逗了会儿听见吴羽策说李轩你好烦啊,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他伸出手去抓住李轩的手指,在冬天的寒气里凉幽幽的,南瓜粥残余的温度传递过去,李轩浑然不觉笑着说阿策你喝多了挺可爱啊。吴羽策说可爱你妈,回到了平时冷脸的状态,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分给李轩。


后来吴羽策发现什么爱不爱的全他妈是扯淡,李轩就一纯直男,谈了几任女朋友,有长有短,还请他帮忙参谋。吴羽策的参谋总是当得尽职尽责,忽略心脏的钝痛,他继续做虚空最好的副队长。可吴羽策爱得太刻骨铭心早就没法抽身,终于有一天他把话递出来一个角,然后他们就回不到从前。

吴羽策不转会也不辩解,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过下去。某些落寞的瞬间他看着窗外,李轩走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在最后一刻收回手,轻声说阿策你别难过了。吴羽策说嗯,别担心李轩我不会再说喜欢你了。

但还是喜欢,喜欢怎么能拦住,他一直喜欢到李轩退役自己接任队长,喜欢到自己退役然后和李轩淡了联系。他不找新人不谈取向,对所有人统一口径说我已经爱上过别人了,那个人特别好,好得我忘不了。

打比赛那几年吴羽策想过好多回,要拒绝我太简单了,你不理我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慢慢释怀。李轩偏偏不走,他能看见李轩闪躲的担忧的眼神,很干净,用哀求的口气说阿策你别这样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吗。吴羽策吸口气说你不觉得恶心吗,我是同性恋啊我喜欢你那么久,李轩安静了好久说对不起。李轩真不觉得他恶心也真把他当朋友,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最好的竞争者。朋友喜欢男的就喜欢啊怎么了,朋友喜欢自己……这个李轩真没见过。李轩扪心自问无奈二十几年都是异性恋,他骗不了吴羽策因为他知道吴羽策会信,他不忍心。但不骗好像更残忍,他不知道。


后来他退役,被拉着喝了好一通酒,醉醺醺的时候是吴羽策把他扛出去的。他知道那是吴羽策,因为吴羽策身上有浅淡的洗衣液味,他很爱干净。李轩喃喃道阿策我走了你要好好打比赛好好过日子,脑袋一空不知道下一句说什么。吴羽策帮他补全了,别爱我了你去爱别人吧我不值得。

李轩没再说话,吴羽策冷笑一声说李轩你确实是个傻逼。他没说的是我找不出比你更好的人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总是这么好,总是留下一片我能牵到的衣角,我想拉着你走的时候你却问我是不是冷了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吴羽策最后脱力地问,李轩你能骗我一下吗,就一下。李轩说,阿策,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吴羽策把他放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一路上没再说过话。李轩的头扭向窗外话却冲着吴羽策,我不想骗你。吴羽策说你不骗我就是为我好吗,李轩说我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给了吴羽策一束光吴羽策就会扑上去,像愚蠢的飞蛾,把一辈子交代下去。李轩不想看见吴羽策变成那样,他宁愿吴羽策忘记自己好好做下一任虚空队长,就算他们年龄只差一岁退役也是伯仲之间的事。李轩说阿策你好好当队长好好体验一下,队长不好当的。吴羽策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说李轩你真他妈,真他妈什么呢,没说出来。


他们再也没说话。吴羽策的喜欢开始于酒精结束于酒精,被酒精淹没的中毒的二十几岁飘飘摇摇过去,李轩结婚没给他发请帖。


姊妹篇:李轩弯恋直的多少年 

他山攻错

[方翊]阿波罗之死 下


⚠️方凯毅×沈翊 部分城翊 大三角

⚠️非影视内容 注意甄别  短篇完结

  

*关于城翊部分 角色故事都精彩 和平有爱

  

  

你心情不好?

在看到沈翊手下的牛排即将迎来第九次摧残的时候,杜城终于看不下去了。人民警察申请为牛发声,火速的给人换了盘子。他切的很干净,不管几分熟都是相当漂亮的切块。低头一看沈翊的凶案现场,他实在不想牛死了还这么憋屈。

抱歉啊。沈翊也笑了,干脆放下刑具从实招来。我朋友生病了我有点担心。

是方凯毅吧。

杜城咬下被他切的稀烂的牛俘虏,共事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方凯毅×沈翊 部分城翊 大三角

⚠️非影视内容 注意甄别  短篇完结

  

*关于城翊部分 角色故事都精彩 和平有爱

  

  

你心情不好?

在看到沈翊手下的牛排即将迎来第九次摧残的时候,杜城终于看不下去了。人民警察申请为牛发声,火速的给人换了盘子。他切的很干净,不管几分熟都是相当漂亮的切块。低头一看沈翊的凶案现场,他实在不想牛死了还这么憋屈。

抱歉啊。沈翊也笑了,干脆放下刑具从实招来。我朋友生病了我有点担心。

是方凯毅吧。

杜城咬下被他切的稀烂的牛俘虏,共事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从进门前视线瞄手机屏幕的次数每七秒增加一次。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怪诞的科学家。

毕竟最近画像师的轨道变动大让人震惊。

李晗一下午都没在406看到人过后妥协了,恹恹的回到座位。蒋峰递过去一瓶能量水,关切问怎么了,正好表下衷心。杜城面无表情的拦截,并补充了一句。你们沈老师要被人挖墙脚了。

空中的弧线更是让人窒息。快乐小狗心碎了,不敢忤逆。只好看着他丢掉自己贴心在瓶盖上画了两个小时的简笔画。重新笑嘻嘻的拿了一瓶,皮笑肉不笑的心里感叹道,不解风情就会如此。

走吧,我送你。

这次他倒是反应过来了。



  

  

董祁的父母…有没有事。

案子攻破后沈翊没有追随的习惯,过度深入会影响画心的初衷。但他在看了手机屏幕后飞速打完我马上来后,还是忍不住问了。红绿灯在黑夜里吞吐着灯光,城市一半已经进入静默,杜城叹了口气。

二老目前都接受不了现实进医院了,董祁的姑姑在照顾。

郭正辉呢?

还是要起诉,毕竟杀人偿命。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这个案件让他们都身心交瘁,谁都不想是这样的结果。杜城的车摆件有一个晃荡的平安符,沈翊迷眼看了下,是自己那天去寺庙里求的,焚香缠绕,他说谢谢观音菩萨保佑。

他勾唇,觉得他的心思未必难猜,只是享受着这段平衡。长时间的交心他早已融入他的生活,说是亲人也不为过。窗户纸脆弱细腻,但他始终需要一个契机。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方凯毅。

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还是常规的,关心同事的角色。沈翊下车道了谢,突然回头看他,把他叫住。人打开车门的动作一滞。

七年的时间他们再次见面,仇恨恶毒一笔勾销。原因很简单,搭档了几年时光,他慢慢冗杂进同行的意义,他欠老警察一个情义,他就要赎罪。用克制,用正义,用良知。但绝不是用爱。那样对他来讲太自私。他或许有时刻模糊了爱的边界,但那不是。

杜城,谢谢你。

研究所门口的灯光骤然亮起,像是幕后为此舞台剧做最后的祷告,他笑,扭头看见熟悉的身影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杜城也心领神会,知道他是在拒绝。只是让他万事小心,明天局里见。

他们早已经形成默契,又何必再细说凡事的原因。



你和他呆了好久。

沈翊笑了,听见他声音意外有些沙哑软绵,没了平时的深沉,像烧焦的棉花糖一样,似乎还能嗅到一丝丝酸涩。他来了兴致,觉得人撒娇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他很快卸了帆布包,坐到人身边,额头抵额头去试探人的体温。

还发烧吗?

他的动作实在是大胆,方凯毅感知到他的手腕被人钳住,动作不算轻柔。你在生气。方凯毅笑,青蟹点点头,爪子却压的很紧,像是被人抢夺了唯一的食物,懊恼又气愤。因为杜城?他拂过人的脸颊,真切的询问。

因为你。沈翊与他对视,眼睛亮的像晶体,方凯毅感知到一种呼吸骤停。他记起第一次见证到水晶的雏形,从石料到闪烁的银色斑斓,奇特无比。可方凯毅又觉得不那么一样,沈翊比它神秘,可他此刻的脸颊触感却像云朵,话又总是那样不真切的说。

因为你,方凯毅。

猫终于发狠了,没放过他的冷漠淡然。手臂圈住人的腰,很快也把头往下埋进人似乎还滚烫的躯体中央,方凯毅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防御机制的大脑此刻已经成了浆糊。连基本的反抗都忘了。

沈翊看了一眼他的默不作声和已经红透的大片锁骨,觉得此刻挑衅也是一种美德,但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在心里论证了生物学家也总归不能完全预判人的欲望和轨迹。然后是一声猫叫。

我能抱你吗?

你已经在做了。

猫爪子很乖的只在人细瘦的腰做了停留,方凯毅觉得他可爱,可是这个姿势实在是不算舒服。他咬唇,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招牌面容。沈翊,让我起来好不好。眼眶里以最快的速度积满饱满充盈的水汽,猫一愣,迅速妥协把人放端正。

沈翊,你欺负我。




药丸顺着人的动作进入咽喉,沈翊盯着方凯毅的侧脸,又在手心里默默描绘了他将近完美的骨骼感和深邃的眼眸。在看什么,小画家。方凯毅取回眼镜,笑着在人面前晃了晃。

说说吧,当然我猜你拒绝了他。

高智商天才几乎不用过多的赘述就能猜到结果,沈翊点头,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身子后仰微笑着看着他。我和他,做恋人不合适。

方凯毅。

嗯,我在。

他听见他回应,停顿了一下。站起来走向已经被墨蓝色渲染了半层的落地窗。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北江城,他就这么站在高处,开始俯瞰着他拥有的一切,迷幻又真实,接着他回头,开始询问起他的世界。

方凯毅,那幅画为什么要叫阿波罗之死。

塞菲尔丝也走到他身边。没有着急回答问题,而是双手插兜,抬头望着和他同一片可见的辽阔星空。半晌才开口。

希腊神话里,希亚辛萨斯是美少男,同时受到太阳神阿波罗和西风神塞菲尔丝的喜爱。

希亚辛萨斯与阿波罗玩投圆片游戏时,被塞菲尔丝因妒嫉而用强风将圆片吹向其脸,导致少年倒地死去。

沈翊低头轻笑一声,故事的主人公太过熟悉。比方说他,比方说杜城和自己。方凯毅转身拿起不知何时倒好红酒的高脚杯,缓慢而坚定的一步步走向他,语气虔诚的像做祷告的信徒。而他的上帝接过那杯血色诱惑,允许开始他的淫秽或癫狂。看着他薄唇微启,看着他真心坦荡。

沈翊,塞菲尔丝嫉妒阿波罗,我也一样。但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希亚辛萨斯死了,阿波罗也是。那幅画,是我送给你过去的礼物。

阿波罗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是赛菲尔丝。

少年嗯了一声,笑容逐渐变得灿烂爽朗。似乎很满意这个故事,眉梢处都是上扬的喜悦。手摇着酒杯,红色海洋在他嘴边翻涌了一小卷,下一秒就陷入深渊。

而海洋的缔造者此刻正亲吻着那片海啸,连同他的告白和坦然,就这么迈着脚步落入那一片并未开出紫色锦百合的圣地。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美神。


END

感谢支持 我们下个长篇再见!^^







午时

他宁可毒死自己都没想过伤害沈翊

是吧偷听哥,花都要被你淹死了

他宁可毒死自己都没想过伤害沈翊

是吧偷听哥,花都要被你淹死了

半壶田园猫

【方翊】男朋友一定是可以从天而降的

方凯毅今天过得不安稳。


脑子里埋了蚕蛹,蠢蠢欲动,意欲破土而出,他开始冒虚汗、精神恍惚,甚至分不清鼠标左右键,量了体温也没感冒,他怀疑这是帕金森早期症状。


沈翊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一般情况下他不喝酒,但今天他喝了。红得大黑大紫的葡萄酒倒进优雅的红酒杯,被优雅至极地蒙了一口。


酒意刚上脸他就被秒得人事不知,尽管以前从未如此。


那瓶悲催的好酒,它本该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被小口啜饮。而现在,它和那件被迫接受卡戴珊丰满臀部蹂躏的梦露留下的裙子有了共同话题。


他做了梦,梦里沈翊其实是警方卧底,他糊里糊涂地,毫无保留地和他交了心(尽管现在也交得差不多了),然后糊里糊...

方凯毅今天过得不安稳。


脑子里埋了蚕蛹,蠢蠢欲动,意欲破土而出,他开始冒虚汗、精神恍惚,甚至分不清鼠标左右键,量了体温也没感冒,他怀疑这是帕金森早期症状。


沈翊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一般情况下他不喝酒,但今天他喝了。红得大黑大紫的葡萄酒倒进优雅的红酒杯,被优雅至极地蒙了一口。


酒意刚上脸他就被秒得人事不知,尽管以前从未如此。


那瓶悲催的好酒,它本该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被小口啜饮。而现在,它和那件被迫接受卡戴珊丰满臀部蹂躏的梦露留下的裙子有了共同话题。


他做了梦,梦里沈翊其实是警方卧底,他糊里糊涂地,毫无保留地和他交了心(尽管现在也交得差不多了),然后糊里糊涂地被坑蒙拐骗,最后糊里糊涂地自了首。


由于出色的外形,他成了监狱文艺团的壮丁,梦醒时自己作为铁窗泪的中高声部,在台上深情演唱,对方在台下,目光慈祥……


方凯毅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罪魁祸首不请自来,带着感冒灵颗粒,心中的疑问和愤怒,促使他毫不手软地给了对面一剂强效麻醉针。


自己原本很少失态……一边进行着非法绑架的动作,他有些发怔。或许是讨厌背叛,所以哪怕是梦里的也不允许,反正等到对方醒来,他会好好盘问,好好弄清楚,最好顺便打消对方对自己的疑虑。


心里有了底,他慢慢沉静下来,又在心里嘲弄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真的是疯了。


事实证明,对面比他先疯。



醒来的沈翊咬牙切齿,疯狂挣扎,扬言要报警抓他。而那种他见惯的,像小动物的温和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侵略性,满是少年意气和桀骜的瞳孔,现在还昭示着它的主人此时慌得一批。



方凯毅沉默了。他不确定地想,这就是能够轻松骗过自己、北江分局的实力吗?就连装疯卖傻,也毫无破绽。


他想多了。


真正的原因是,由于某种不可抗因素,对面应激、失忆了,随便怎么说,总之,一觉醒来,变成了那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叛逆少年。



没有办法,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有多么离谱,都是真相。


沈翊说,是你把我绑架来的?他放弃了无效的扭动,破罐破摔地往椅背上一靠,干脆摆烂,试图和凶手进行一场很可能并不友好的交流。


方凯毅没否认,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到了这一步,反而又有种熟悉的掌控全局的的感觉。他微微俯身,开口审问:“你是谁。”


对面看他像看二百五。


“你绑架人不做背调啊?”


“喂,不会是看我长得帅,直接非法囚禁强取豪夺吧?”


方凯毅叹了口气,说不是,是你病了。


他摸了针麻醉放兜里,松了绑,他说你不信可以看新闻,现在是二零二四年,看我手机也可以。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你最近总是会忘记时间,有的时候是一天,有的时候是一个月,甚至发病前会狂躁易怒,所以只能这样。


没想到你这次……忘了那么多。


他的双眼真挚而闪烁着担忧,沈翊差点以为之前对方露出那种仿佛要把人吃了的眼神,其实是自己的幻觉。他警惕地退到门边,对面的男人摊开手,继续真挚而担忧地看着他。


他……信个屁!


沈翊拔腿就跑。


百货大楼门口,他拦住了一位看起来很热心的妇女。


“不好意思,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热心妇女热心地出示了日期,并怪异地看着他。


“嘿?小伙子穿越了?”


……


沈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专业课上了一半,十年就过去了,这就算了,自己还成了个神经病,结果目前依旧处于处于跨省治疗阶段。他陌生地看着窗玻璃上反射的人影,留着乖乖牌的发型,穿着仿佛是优衣库淘来的衣服。


天杀的,自己十年后怎么会变成这种装货。


他打了车,八百里加急窜去火车站。


然后发现自己的支付密码变了。


司机白拉了四十分钟的车,气到红温,红温到暴跳如雷。正当他决定直接把手机抵押出去时,有人敲了敲车窗。


那是一张他见过的脸。


方凯毅帮他付了钱,两个人在火车站旁边的肯德基买了两个冰淇淋。


他说他要回学校,方凯毅查了下手机说好,但要过几天,因为现在没票。


沈翊质疑,你不拦我?


比他高一头的男人认真地说,我说过,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他摘下眼镜,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沈翊说,行,那我住哪?你让我回去。心里在想,放屁,这身儿童般的优衣库装扮,唯一能显示的,就是自己十年后还是个穷鬼,穷鬼能搞得到这种全天候的心理医生?眼前男人这一身,看着比他贵多了。


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个你没跟我说过,但你可以住我那。


他神情诡异地瞅了一眼,对面改口,我公司那。


所谓公司是一所研究院,顶层有单人宿舍,甚至有独立卫浴。洗完澡,方凯毅在扶手椅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宿舍里搬来了画架画笔板凳,都是他惯用的款式,屋子里一下拥挤了很多。


半周后,沈翊终于发出灵魂质问,我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椅子上看数据的人倾斜着抬起头,问询地看着自己。


本来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他有点慌。


但是,对自己生活习性的了如指掌,研究院上下对自己的习以为常,甚至是……两个人的灵魂深处的合拍,惺惺相依。


……再者说,研究员算个屁的医生。


它们只指向一个结果。


最后,沈翊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不过今晚他喊了方凯毅来床上睡。方凯毅睡相得体,姿态端庄,双手叠放小腹,呼吸平稳。


他也慢慢开始试图适应自己的身份,比如说在中午十二点前泡好两碗面,有一次甚至在不是自己的那碗里加根肠,比如说白天把两个人的衣服洗好,晾起来,再比如说,在晚上九点钟之前,放好热水。


同时坚持画画,每一副画出来,对方都很喜欢。


除此以外,方凯毅也会时不时给自己介绍自己的项目,那是一项基因研究工程,他对基因编辑兴趣不大,但对于变异的基因,总有些别出心裁的体会。


有一次两个人出去买东西碰到杜城,杜城看到留起头发扎起来、穿着极简废土风的沈翊,震惊得无以复加。那时二人并肩行走时的间距,已经大大小于三十厘米这一社交距离,还是手牵着手那种。


他怒斥方凯毅意欲如何,沈翊拽起后者的手长驱离开。



制药研究院还是东窗事发。


那天方凯毅听到刺耳的警车声,伸手一摸,隔壁的被子已经冷掉,往常两个人并排躺着的晚上,他也会忽然惊醒,而曾经穿过窗户,把天花板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案的月光,并没有在今晚现身。


在被拷着路过一楼大厅时,看到装着核心机密的假蛹不翼而飞,头顶上巨大的护眼灯光晕惨白得刺眼,搞得有点难堪。门外,有人的头发没扎,衣服没换,背后是黑黢黢像黑洞一样的,凌晨两点十二分的深夜,他有点好笑地想,衣服还是他给他挑的。


那双横冲直撞的眸子,回复了他熟悉的、初见时的温和。


这双眼幽深得像老村里的古井,有暗流酝酿震荡,被藏在能融入夜色的不知名隐晦情绪里。


他面无表情地伫立和某人相对,这些日子已经够疯,情感脱轨,生活脱轨,连命运都好像被绑架在一辆随心所欲瞎拐弯的火车上。而现在,又好像要令人痛心地回到所谓的正轨,真是残忍。




方凯毅的最后一个问题,大意为沈翊哪天晚上又把这十年速通了。


答案是自己的泡面里多了一根火腿肠那天,他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周三沈翊很自然地把下巴搁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原本绝对会感到恶心的自己居然默默等待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移走。


那天以后,方凯毅的大衣口袋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剂强效麻醉针。




他山攻错

[方翊]某些早晨


*不涉嫌剧透 但有衍生

*献给我的春天 @春浮雪 


  

我们在夜里维持过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如此醒来成了太阳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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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那天后,他右手掌心总是刺痛。他养了一个特殊的克苏鲁。青蓝色的触手章鱼,头布满尖针,有种奇异的科技感。右手去拿挤破它,迫切需要汲取紫色毒液的时候,青劲爆起的瞬间,迫不及防的被它咬了一口。

后面他再去看,尖锐插入皮肉,瘀血化作一团。周围的皮肤也跟着受损,细细血管的从四方衍生,他皮肤白,乌青就更明显了。他又想到沈翊说的,那个孩子对你的反抗。无聊时他会摊开手把它放到心口处,感受到阵阵颤动,突然就笑了,他心想原来这么早,反......


*不涉嫌剧透 但有衍生

*献给我的春天 @春浮雪 


  

我们在夜里维持过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如此醒来成了太阳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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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那天后,他右手掌心总是刺痛。他养了一个特殊的克苏鲁。青蓝色的触手章鱼,头布满尖针,有种奇异的科技感。右手去拿挤破它,迫切需要汲取紫色毒液的时候,青劲爆起的瞬间,迫不及防的被它咬了一口。

后面他再去看,尖锐插入皮肉,瘀血化作一团。周围的皮肤也跟着受损,细细血管的从四方衍生,他皮肤白,乌青就更明显了。他又想到沈翊说的,那个孩子对你的反抗。无聊时他会摊开手把它放到心口处,感受到阵阵颤动,突然就笑了,他心想原来这么早,反抗就开始了。

曹建的孩子没了,看不出来有多么痛不欲生。前后不过三个月,开庭那日一个长发带着披风的女人挽着他的臂膀来到了听众席。方凯毅看见他们笑了,目光移到自己那方的一个空位,嘴角的笑意暗淡了下来。

开庭那天,你会来吗?银手拷啪嗒一声,他被人带走,还没走几步就回头,看见沈翊捡起他扔掉的手工刀,刀面上的蓝黑混杂的色调被拇指迅速抹掉。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残忍。他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没管油彩的干燥气息,他把头就这么贴了过去,先是指尖,然后是掌心。

他没躲,让方凯毅颇有些以意外。他们此刻动作意外悲怆,像西方故事里战别的新婚夫妇,不公和埋怨都只化作这一瞬间的悸动。时间似乎都暂停了,他看着他有这清晰骨骼感的脸和自己画他的手接吻,掌心滚烫,他的脸却是冰冷无比。

蒋峰叹气,挥了手把人带走。大批大批的警员沿着奇特的双螺旋上涌到沈翊身边。他远远回头,看见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扯了嗓子,唯一一次被截停的火车哀鸣声。

等我,沈翊。

  

  

判决下来的很快。他的老师花了大力气保他。老头双眼细长,深凹下去的眼球看起来极其不健康,方凯毅知道老师会骂他不争气,铁门关上前乖巧的站着等待一顿批斗,而批下来只有一个干枯瘦削的手在肩头。

好好的。那双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绝口不提改造二字。他没带眼镜,却也真情实感的表现出一丝难过,不为别的,他的所有数据都是他传输的,天才的造物主,他从不忤逆。

里面的日子好像没有时间概念,流沙一样,不着痕迹。夜里月光透进来,他站起身去观察被四四方方的囚禁的月亮,推算出大致是哪个季节的月圆。

进去后的第二个秋,沈翊就来了。

比他预想的时间晚了点,他为他想到的借口有很多,比方说被哪个案件绊住脚,哪个颜料需要重造或者是被哪个同事冷脸拒绝,与罪犯交好。

你该去更远的地方。

开端不算是什么好语气,沈翊也没生气。笑起来的嘴角圆顿,没有一点锋芒。画室扩招了学生,有点忙不过来。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能者多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帆布包当然还在人身上挎着,沈翊低头看了下又抬头,沉默半晌,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你在我身上装窃听器了?

沈警官还是这么多疑。他毫不留情的打趣回去,看起来有几分泄愤的意思。毕竟再生气他以往从来不对他说这种话。

以前的他会怎样?大抵是他说把这些数据都给我,然后他微微惊诧,随即站起来给人乖巧让座,虽然是保密工作但形同虚设。要么就是他和自己一起画画,会毫无保留的夸赞他每一处笔触。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铁栏杆隔着。他把画递给他,他嘴里说着给他有部分启发的话,却全然没有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你最近读过什么书。沈翊知道他不会放弃追求,他的条件是绝对上乘的,头发还是那样,没有板寸,只不过制服是相似的。他又开始庆幸国家是惜才的了。

他停顿了一瞬儿,恰好铃响了。生生的打断了问他读什么书的聊天框,声音的主人见他把画抽开,起身有些坚决,眉眼都带上了忧伤。

可方凯毅没看到,他们彼此对视的次数减少了。他最后望向来人看起来像西瓜皮一样的脑袋和色泽漂亮的发丝。眼珠转了转,他落下几个字挂在他发端。

下次告诉你。

  

  

  

下次是个大范围的泡沫,他不想戳破。

他特意隐瞒了出狱时间,教授分了一个研究所分院给他。天才不应该埋没,他对自己的认知是很清楚的。新的研究地离原来的蛮近,开车也只要几分钟。那里早就被拍卖,他大概能想到那堆植物的生死惨状。不过不知道那堆蝉蛹有没有逃过一劫。

算上时间,早就在进去三个月就该破茧了。身后铁门发出巨大的轰隆声,他往前走了两步,从影阴里出来。久违的用手臂挡住太阳,夏天还是记忆中的毒辣。他对时间的敏锐度开始显性了。两分钟他就想了这些,研究所,植物体,还有。

还有沈翊。

伟大的画像师会出现在的场景,北江警局,实验室里的普法投屏电视,但绝不会是四下荒凉而仅剩远处的一摞草堆,至少那里藏不住一个成年男人的躯体。

  

躯体再出现,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北江的夏季绵长,他把午睡的习惯带了出来。研究所的人被不知名的蝉鸣声搅的昏昏欲睡,个个脑袋都在锄地。方凯毅走出来,无奈的挥手。都去休息吧,别和我菌丝一块死了。

于是一大波人就这么齐刷刷的趴在了桌上进入关机模式。他摇头,基因可能不一样,但午睡还真再次证明了某种意义上人类还是群体动物。

来人还是笑盈盈的,熟悉的鹅黄色衬衫搭白T,方凯毅淡淡看了一眼,他出现在夏季,总是看见他如同莫奈的睡莲。方凯毅端水的手一抖,差点手上的资料全军覆没。怎么了?看见我很激动。罪魁祸首绕到他面前坦然一坐。

当然,沈警官不打招呼就来光临。他看着他摸着椅子的两旁四处张望,脸上开始有些不自然的崩盘。他咽下一口水故作镇定。自然惊喜。

你一直睡在实验室?沈翊开始站起来走动,走到长沙发时他不由得呼吸一滞。沈翊以前对图形相当敏感,隔了学系都能看出来曹建当时的基因图,自然能看出他几遍整理的也存在漏洞。

法院查封了研究所,自然房子也不会放过,隔三差五的也来这里光临。方凯毅习以为常,觉得突袭反正也睡不好,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沙发认床了。他不喜欢人生里出现麻烦,这会让他损失掉不必要的精力。干脆垄断,比什么都好。

事实是小助理大概是以貌取人,觉得冷色调的皮革感更适配,沙发不算柔软。他揉揉眼睛,红血丝迸发的条条惊人,沈翊转身看见,手指内陷了一下,咬出弯度。说不上是不是心疼。

如果是心疼我,沈警官就大可不必了。沈翊听见他的话,微微挑眉,觉得这个男人肯定会读心术。但他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侧脸,由衷的感叹还是很漂亮,睫毛微卷,眼珠总是亮堂的。许多年不见,他是真的很想念。

如果我说是呢。被观摩的人就这么坦白了,还是笑着看他。他的笑最具有魔力,蒙娜丽莎一样。他在留学期间去看过,仿品的气息很重,他倒觉得面前这副才是真迹。

那你要收留我吗?

  

  

  

方凯毅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沈翊多年的人设崩塌了。

我家猫会后空翻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艺术家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想了想,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给的回答是:某种意义上来说,猫通过训练有加的确能用柔软的脊骨表现出来杂技。

然后他就说那他得去看看。

他进门就看见一大团白色伸出爪子舔毛,蒜瓣毛不少,叫声骄哼哼的,瘫的姿势好不惬意。沈大画家难得心虚,接过人手里的行李箱,把人从外面拽进屋里。当然少不了被诈骗的人一顿目光扫射。

沈翊,我是真的信你。方凯毅叹口气,把拦在路途中的晓玄抱起。猫很乖顺,找不出抨击的理由,除了毛爱飞了点。沈翊过来替他摘掉他领口处的白线,她很喜欢你。

那你呢?他没忍住,以往实验室里的小动物确实很亲近他,可惜避免不了被痉挛的命运。他想知道,他的亲近是不是真的致命。

沈翊没有回答,指了指硕大的客厅里禁闭的一间房间。晚上你就睡那里,有什么事就叫我。怀里的动物被人抱走,方凯毅无奈,果然冷漠才是常态。

他想说些什么,阻拦一下现在的僵局。他做不到什么都漠视,良久,他盯着与猫玩的不亦乐乎的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尖头。

沈翊,我的头发长了。

  

  

  

方凯毅进去不到两分钟,浑身湿透就上岸了。我不太清楚热水在哪边。他解释道,语气有些可怜。冷水还在他额头滴着,也给人地板留下暗色。对不起,他已经缠了雾气的眼睛通红,做错事的语气。

房子的主人心没忍住愧疚上了一层一层,他咽喉想叫嚣着不是你的错,但还是被理智压了一头 他显然还是考虑的太少。不想看他像一条鱼一样在干涸的河道里挣扎。他索性不管晓玄的落脚之地,把人丢在沙发上快步拿了毛巾过去。

水淋淋的被接住,他喘着气。两个人隔着毛巾的揉搓对视。沈翊发现了他无辜的秘密,一双总是悲悯的眼睛,像是接近深秋的铁轨,总是碾碎掉落下的枯叶。

别感冒了,他把那堆落叶扫在一推。动作轻柔,方凯毅抓住他的手,终于开始有祈求的欲望。骨节被人轻轻的描绘,他说,帮帮我。

被泡沫打了一手的人,还是拦下了给人清洗的工作。

洗头的时候他意外的安静,沈翊没做过伺候的活,所以他小心的观察水的流向,或者是温度。水温还好吗?他问。又像是在问他的近况。

他笑道,还好。

  

  

  

坐好别乱动。

沈翊先行咔嚓了两声,剪刀他大多用来画画,翻箱倒柜有一把新的。头发擦了半干,他贴心的往人大腿处铺了一条毛巾。方凯毅很高兴的说,你真的很细心,沈翊。沈翊让他举起镜子对准,他看见他笑的狡猾。剪毁了不许怪罪我。

我什么时候怪罪过。他又看见他笑容突然就收回了。是的,没错。他回想了一瞬。做卧底潜伏只为让自己回归正道,他全盘托出,以为他真的与自己同路。

他又说,沈翊,我读的忏悔录。

金色的尖刀柄上下闭合着,一缕缕发丝从肩头落下。凉飕飕的。他此刻很专心,大脑似乎屏蔽了某些信息。

我现在要做一项既无先例,将来也不会有人仿效的艰巨工作。我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

他絮絮叨叨的讲,可不见得具备忏悔的意味。抓住了最后一声断尾,他转过去,盯着他需要剖白的人。落地窗射进一道暖光,白花花的。沈翊的半边被牵制住,像降临的上帝。

那天是他向他忏悔,他说沈翊,让我走吧,去一个没有法律限制,足够让他大展拳手的地方。而他亲手碾碎了他的祷告,然后现在却又心甘情愿的给人剪头。

这太矛盾了。他转过身子,此刻身后人停止的动作忽然变得猛烈,他把尖头对准了他的脖颈处。方凯毅看向镜子,沈翊就这样把下巴磕在了他的头顶上,露出的是远古战士用颅饮酒的张狂。可是说出的话和自己多么相像。

他说,方凯毅,我真的会杀了你。

  

邪恶的原质就在人的意志的张力当中,在他不解寂寞娴静的低能中,在他普罗米修斯式的狂妄自大中。

  

他那天歇斯底里的化开丑陋面后,忘记了普罗米修斯也是英雄。盗取火种为天底下人谋取光明的英雄。可惜他画的是他,爱的就不是他了。后面结局是什么?他想起来,是余生都被秃鹫啃噬,灵魂受尽煎熬。

赫拉克勒斯,来的太迟了。

我知道,他咧嘴一笑,顺势伸手扣下人的脑袋,唇齿相依,大力士惊慌失措的丢弃了弓箭,半晌才推开那个不算煎熬的吻。他就这么站起来,所有的厌恶和不解都在这刻消散,他坚信,人始终会爱上自己的阴暗面。只是时间问题。

然后他收获了一句疯子,以及人绕过沙发走到自己面前用毛巾再次盖住有些湿的脑袋。他真的担心他感冒。

方凯毅拿起沙发上的剪刀,重新递给他。开口回答了他会杀了自己这个略显可悲的问题,语气是坦然,甚至有些无所谓。

  

我也是。

  

END

  


他山攻错

[方翊]阿波罗之死 中


⚠️方凯毅×沈翊 部分城翊 大三角

⚠️非影视内容 注意甄别  2k+爽吃



男人总是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又想要温柔贤惠的女人结婚。

  

沈翊是很聪明的人,希腊神话不过是嫉妒之火的续作,真正荒诞的可是现实。杜城有些困惑,他喜欢直接的线索指向。但他还是缓缓将车速慢了下来,开口有些迟疑。可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和脚印。

我知道。

何法医也没有检测到董祁身上有反抗的痕迹。

路堵的很死,说的话不留一点情面。他总是这样强硬的正义。任何参与想象的推理,都削弱了可靠性。沈翊有些无可奈何,但听到新名字,他的神经线又莫名绷劲...


⚠️方凯毅×沈翊 部分城翊 大三角

⚠️非影视内容 注意甄别  2k+爽吃



男人总是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又想要温柔贤惠的女人结婚。

  

沈翊是很聪明的人,希腊神话不过是嫉妒之火的续作,真正荒诞的可是现实。杜城有些困惑,他喜欢直接的线索指向。但他还是缓缓将车速慢了下来,开口有些迟疑。可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和脚印。

我知道。

何法医也没有检测到董祁身上有反抗的痕迹。

路堵的很死,说的话不留一点情面。他总是这样强硬的正义。任何参与想象的推理,都削弱了可靠性。沈翊有些无可奈何,但听到新名字,他的神经线又莫名绷劲。是除了女主人和孩子以外,另外的一具尸体?杜城淡淡的嗯了一声,车子转弯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

已经让李晗去查他和这家人的社会关系了。

他这次没能歇息,难得没有松懈。下车的时候车门震荡了一下,关门人的怒气依旧扔在。他也沉默,争端总是这样起在不起眼的瞬间。

他又想起方凯毅,没由的羡慕他,毕竟冷漠也是一种天赋。



言西人,六年前父母离婚跟随母亲来到北江市上高中,后因成绩优异,高二就被提前保送至北江大学生物学研究系。

天才学子?沈翊顿了顿笔尖。抬眸盯着那个已经被图钉钉死的年轻生命,看起来相当端庄秀气。可惜了。也只是片刻,黑色树墨又开始张扬。

沈翊。杜城把人从画中唤起。你有什么发现。被叫的画家并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转头问何溶月是否检验到他身上有麻药等止痛物质。然而一个坚定而缓慢的摇头将办公室拉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好了。他缓缓起身,把手中的画展示了一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董祁是自己在杀了张雨和她的孩子,并且割开肚子将其塞入。笔端移至画中人,男人的肚子处被圈住,双手拖住一个硕大的鸡蛋,像极了十月怀胎后即将临盆的孕妇。

大伙儿面面相觑,阳刚的小太阳受不了闪电般的惊悚,先行开口了。不是这也太恐怖了,他图啥啊。李晗扇回了他的折射光线,因为他恨郭律师啊。女孩子心思总是极其敏锐,一刀见血的。小画家反馈了温柔的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然而在女孩儿在说到嫉妒他有个孩子时,他却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心,不对。这个感觉是不对的。他潜意识里叫嚣着,少了一件很重要的物证。杜城听完描述,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迟钝,只觉得要抓紧速度,挥手间放下指令。

传话郭正辉。



他到地方的时候,方凯毅正在做实验。

植物体的根部发生了异变,黑色斑点透过玻璃看糊作一团。更为诡异的是,植物旁边的另外一株的根部也莫名其妙的与其缠绕在一起。他捕捉到来人的脚步声上的焦虑。放下正在工作的镊子走了过去。

你要不要做完。

不了,看你比较着急。实验需要时间,但不是现在。

方凯毅默默调低了实验室的温度,刚瞥见他额头的密汗,几乎笃定他骑车过来的。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汗吧。沈翊接过,谢了。迅速扯开话题进入主题,我有疑惑的点。

我觉得不对,他把画的画递给方凯毅,董祁如果恨郭正辉,那他为什么要杀死张雨和他的小孩儿。按道理他不应该杀郭正辉吗?

或许不是他呢。

方凯毅端详了好一阵后,把画放在一侧,很认真的看着他反问道。双手交叉着前倾,眼神晦暗不明。

什么意思?

人类的基因里,没有绝对的取向色彩。他站起身来,把刚刚切下的根部递给他。也就是说,没有人生来就是爱除了自己的性别。

你刚刚说董祁为什么不杀郭正辉,而是他的妻儿。他走到沈翊面前,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因为他爱的是郭正辉。



沈翊愣住了,拿实验皿的手一抖。他从未想过这个角度,艺术家对男女之情习以为常,同性之恋却是避而不自知。

人越是没有什么,就期盼什么。而这份期盼很有可能是被人刺激,被人挑拨而放大的。

他递给人一个放大镜,沈翊接过,照射到根部交缠的深处,那是一个新的胚芽,只有黄豆般大小,而它此刻正蜷缩着被绞死在所谓的植物竞争中。

植物长大初期,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夺养分。他的声音清冷,像是冰川峡谷里冷冽的风,吹得沈翊脸生疼。这两株植物相生相杀,胚芽只是无辜的角色。他笑了,突然案子里交叉的死结就这么光溜溜的断掉了。

他先前只顾看那句尸体,他杀死人后那么执着的想把小孩儿塞进自己的肚子里。他以为是他痛恨自己无能,殊不知是想让他痛苦。

董祁想要一个结果,情人的身份并不光彩,想要离婚。男人却很爱自己的家庭。用不能生育拒绝了他。

沈翊说着话,突然大笑起来。脑子里运转的齿轮终于解封,有些许生锈的地方,咔嚓咔嚓的流了一大堆血红色的粉末碎屑。

方凯毅转身回屋,不到片刻就把他上次遗留的画作递给了他。还记得阿波罗之死吗?他用他无比上乘的观察力,将沈翊被堆积的愚钝一扫而光。

而作画的人,此刻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勾唇一笑。

当然。




我怀了你的孩子哦。

审讯室交代的很快。男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被吓到说不清话,杜城和老闫也终于磕磕跘跘的捋顺了关系。李晗顺理成章的找到了郭正辉另一部手机,里面是与董祁的聊天记录和转账。

沈翊看着一条条与平常情侣的聊天语气和不时穿插的鲜花图片以及藏不住的幸福痕迹。有些怔住。他以前年轻,性子野,也画过希腊神话里著名的同性之恋。可也从未妄想过自己有所图有所作为。

一个精英律师,一个天才学霸,十几岁的年纪差,男人已经结婚,道德伦理的不允许,生殖器官的隔阂,苟延残喘的生存相爱。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是男人想要柔情似水女人的假象,甚至这个女人,只是个代名词。

而这荒诞无稽的一切,却是建立在可怜的同妻身上的。

沈翊的画就这样赫然放在投影幕布上,刑侦小队的成员都在他的话语中寂静,李晗用臂弯埋了脑袋,作为女人她只同情无辜的女主人,蒋峰叹气,可惜董祁的想不开。杜城什么都没说,只是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最该死的人偏偏还活着,最让人唏嘘。



结案后张局给小队放了半天假,而这个案子也终于重新完整且深刻的回归到大众之下。沈翊也给人打电话送去好消息。那头轻声笑了,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相信你,你的直觉总是最接近答案的。

沈翊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转而想起状态不好时的借宿时光。泼洒的油彩和弄得一团糟的卧室。他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明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那头的声音忽然加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了。怎么了?他关切道,身子不自主的坐了起来。没事儿,猫打翻器具了。那头很快回应,沈翊竖起耳朵,一声声细碎的喵叫声传了过来,看来人真的没有撒谎。

你定时间,我到时候来接你。

好。

他放下电话,熄了屏幕,但却忽略掉忘记关闭的红色按钮。刚抬眼就看到杜城站在门口,手臂依旧维持着准备敲门的动作。有什么事吗?他问,杜城看着他,眼神似乎还是先前的强硬,只是突出的话有些祈求的意味。


明晚…能不能和我去吃饭。


祈求者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到实验室空旷的空气里,接着是一句好,然后是自动关断的嘟嘟声。方凯毅注意到那边的异常,但却意外平静的抚摸着罪魁祸首毛茸茸的脊背,又把猫咪的头揉向自己这边,像是在怪罪它刚刚绊倒的实验灾难。


小猫,你说,惩罚你什么好呢。

  

TBC

欢迎评论 后续更精彩~^^





黑山实实在在🌊
……现在又多见上两面了攒攒补上...

……现在又多见上两面了攒攒补上去

……现在又多见上两面了攒攒补上去

四叶的薄荷雨

[毅翊]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私设方凯毅和沈翊七年前就认识

*全文3.2k+,欢迎友好讨论

*ooc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也只是你俯视的茫茫众生中的一个。而他的缪斯坠落,徒留他在人间迷茫徘徊许久,才有机会说一句好久不见。



01.

方凯毅从未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毕业不久的他因为成绩优异,在校时又参与过不少科研项目,顺利地拿到了目标offer。公司老板对画颇有兴趣,连带着底下的项目经理为了投其所好,拉着方凯毅来逛画展。


方凯毅对这种人情世故不屑一顾,但还是跟着来了,他可不想刚入职没几天就被找理由穿小鞋。




沈翊,传闻中的天才画家,艺术界的瑰宝。方凯...

*私设方凯毅和沈翊七年前就认识

*全文3.2k+,欢迎友好讨论

*ooc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也只是你俯视的茫茫众生中的一个。而他的缪斯坠落,徒留他在人间迷茫徘徊许久,才有机会说一句好久不见。



01.

方凯毅从未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毕业不久的他因为成绩优异,在校时又参与过不少科研项目,顺利地拿到了目标offer。公司老板对画颇有兴趣,连带着底下的项目经理为了投其所好,拉着方凯毅来逛画展。


方凯毅对这种人情世故不屑一顾,但还是跟着来了,他可不想刚入职没几天就被找理由穿小鞋。




沈翊,传闻中的天才画家,艺术界的瑰宝。方凯毅站定在一幅画前,色彩浓烈但又十分和谐,飘逸的笔触里却藏着细腻的、即将倾泻而出的情感。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为了他的一幅画一掷千金。




“哎哎哎,那个就是沈翊,看到了没。”旁边的经理突然激动地拍他肩膀,压低声音说,“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长得也好看,真是老天赏饭吃。”


猛地被打断,其实方凯毅心里有些不满。他顺着经理手指的方向看去——头发有些长,估计是为了方便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衣服穿得随性简单,常年待在画室里所以皮肤白皙。他转过头,方凯毅随之一愣,感觉心脏顿了一下,之后剧烈地跳动起来。


长长的刘海遮不住的是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世界的眼眸。




02.

从那场画展之后,方凯毅开始有意地关注沈翊的消息:又画了什么画,得了什么奖,什么时候会再办画展等等。得益于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老板对他十分看重,在知道他也对沈翊感兴趣之后更是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有事没事就拉着他聊艺术聊画。


讲白了不过是这些有钱有闲的人的业余爱好,看到的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画的价值。他们看不懂也不在乎画中到底是什么,又想表达什么。


方凯毅对艺术并没有那么痴迷,他只是想更了解沈翊。在他的画中,他感受到了自己二十多年从未感受过的情感。


那是一种久违的,像深海中的蓝鲸终于找到同类的熟悉感。



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在该对着父母撒娇的年纪方凯毅已经学会怎么照顾自己,甚至照顾这个家。童年时父母的缺失让他对陪伴失去概念,少年时的他很受欢迎,却没有什么亲密无间的朋友。连带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人需要亲密关系,为什么总会对别人抱有期待。


他自诩看透所有关系的本质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付出与得到平衡时天秤才能稳定。



但在与沈翊的这座天平上,他注下所有砝码,只为了得到他的垂怜一顾。




03.

方凯毅成功了。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费尽心思打听到沈翊常去画画的地方——海边的烂尾楼。得知这个地方时他不由得失笑,该说是这位艺术家情有独钟吗,画画的地方都这么特别。



第一次他是趁着沈翊不在的时候去的,四面的断壁残垣遮不住画中澎湃的情绪。海浪层层叠叠拍过来又退回去。方凯毅几乎痴迷地一面面看过去,他看到画中的张狂,看到少年风发的意气也看到他的落寞,迷茫和孤独。


那是他的缪斯留下的,藏在深深浅浅的颜色里的信笺。



之后他开始随性起来,没事就会去转一转,能遇到沈翊是最好。


沉溺在画里的不只是思绪和情感,还有越陷越深的自己。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方凯毅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转过身,“久仰大名,沈老师。”他一步步慢慢地走上前,看着沈翊眼睛里的防备慢慢消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凯毅,你的,忠实粉丝。”



他们坐在海边聊了许久,从方凯毅第一次看的画展到他昨天刚落笔的颜料还未干的画,从太阳高照到天边月明。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早秋微薄的阳光,挡不住在跳动中逐渐接近的两颗心。


他们灵魂相吸相依,比磁铁的两极更亲密。




04.

沈翊从见到方凯毅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某种特殊的气质吸引,像夏夜里的七里香,迷人却又让人不知所踪。


他看得懂他的画,看得懂他难以述诸的情绪,也看得懂他的心。


他不像那些俗气的,总是冲着他的画来的人一样喜欢点评,喜欢对他指手画脚。方凯毅只是静静地听着,听沈翊说自己有了什么新想法,说想试试以前没试过的笔法和技巧,然后适时地引导和鼓励他做自己想做的。


他也听沈翊说中午吃的意面没煮透,说师娘又把自己当成了许思文,说墙上的蜘蛛又吓到几个来看画的人。


他也曾怀疑过方凯毅是否别有居心,但在他人生的二十几年里除了老师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用心又懂他的人。


方凯毅从来都懒得听人扯这些废话,沈翊也很少和除了林敏之外的人聊这些琐事。


他们都心甘情愿沉沦。




在某天方凯毅结束了工作之后,他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去找沈翊。路过楼下花店时他停了一会,接着走进店里买了一束鸢尾。沈翊正站在画布前涂涂抹抹,看到他却不像以往一样眼睛一亮迎上去,而是有些刻意地转过身挡住画。


“怎么了?”方凯毅含着笑看他,把手上的鸢尾递过去,“挺好看的,送给你。”“你……”沈翊挑了挑眉,在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认命地退开半步,“过几天不是你生日,还没画完。看样子,我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一束鸢尾静静地盛开在画布中央。




往后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方凯毅从几天来一次到天天来再到留宿,空闲的花瓶也摆上了不同的花。


跟平常表现出的波澜不惊不同,两人的关系上反倒是方凯毅更主动些,一双狐狸眼更是勾得人不知所措。



“对,放轻松,你太紧张了。”


“还不是都怪你。”


眼看沈翊有些急了,眼尾也微微发红。方凯毅轻声哄他,怪我,是我不好,又低头亲他,吻像鹅毛一样轻柔。


迷离间沈翊觉得手腕一凉,抬手看去是一条细细的红绳,穿着白玉平安扣。“你看。”方凯毅伸手到他面前,是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沈翊轻微抖了一下,睫毛开开合合眨得飞快。没有人对他许下过这样的承诺。“永远”的含义太深太重,他知道自己不会是永远的天才艺术家,知道没有人会永远在身边,知道哪怕是老师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从一而终的初心。


但此刻,方凯毅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也无比希望。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方凯毅有些担心地摸到他的脸庞。沈翊从耳根到脸颊已经红透,不多时他竟摸到一滴温凉。


面前的人垂着眼,伸手拥住他,在他脖颈间落下一个吻。



方凯毅从没想过“永远”这种情话会从自己口中说出,也并不相信所谓的“永远”,但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时间能无限拉长,长到他们携手度过一生,长到永远。




05.

直到那天,沈翊被人推下海。


方凯毅得知时匆忙请了假赶回去,到家时沈翊披着毛巾坐在地板上,浑身都是水。他顾不得身上新买的西装衬衫抱着人去换衣服。沈翊在发抖,水珠大大小小地从衣服上滴落。方凯毅只觉得心里又堵又闷,窝着一团火。


沈翊拒绝了报警的提议,安慰他说毕竟是艺术家,自己又这么有天赋招人喜欢,说不定是哪个同行妒忌,再说了,传出来多没面子。方凯毅直觉不对,却又劝不动他,只能作罢。他不放心,拉着人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好在结果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才落下。



风波还没过去几天,沈翊又被突然叫去警局。而这一次,方凯毅接到他时,他眼中都是血丝,失魂落魄,一张嘴眼泪就要掉下来。


我的画,真的只会害人吗。他听见沈翊喃喃地说,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发现这人又靠在车窗上睡着了。方凯毅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安稳地开车送他回去。


沈翊不愿说,也没人知道这几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疯了?为什么要烧掉那些画!”


方凯毅拧着眉毛痛心疾首地问他,他明知道他倾注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在多少个夜晚一夜无眠只为了完成那些画作,而现在,却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他猜得到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但沈翊不说。他又急切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直拿沈翊没办法。



沈翊低着头拒绝看他,一时间屋内空气都要凝滞。正当方凯毅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时,他听到沈翊很轻很轻地回应他。


“我不是卡拉瓦乔。”




沈翊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画着鸢尾花。方凯毅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从林敏那里知道沈翊辞别了老师,一幅画也没留下,从此销声匿迹。



人们感叹一代天才的离去,实际不过只是可惜那些价值连城的画而已。


而他的缪斯,和那些画作一样被熊熊烈火吞噬,被海浪淹没。


从此杳无音讯。




06.

七年后,许意多和沈翊的画展上,方凯毅再次得知了他的消息。


他抛去了天才画家的身份,成为了老师,成为了警察,成为了画像师。哪怕在另一个领域上,他依然发着光。


只是方凯毅发现他不再像曾经那样肆意挥洒颜料,用画笔宣泄情感。但他依然感受的到,就像彼此缠绕的常春藤一样,他们灵魂相交。


掩盖在平和明媚下的,是挣扎与迷茫。



他无比希望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陪在沈翊身边,听他诉说世间万物,感叹世事变迁。他抱着他,灯光昏黄,他们眼里映着的只有彼此和爱。


他在那幅画前站了许久,许久,最后也只能叹一句,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