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苏】逢场作戏 13
*现背平行连载
*前任关系 破镜重圆 HE
*请勿上升正主
*务必看上一章,今日是双更
13
正巧是一段副歌的结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哀伤,只有吉他仍拨动着。六个人忽地因为这首歌别扭起来,一半明白内情,一半察觉异常。
男人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便只是闷头喝酒。
第二大段起头,只有张远记得接过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边唱边故作镇定地环视一周,最后望向苏醒。那人缩着肩,眼睫垂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小了一圈。苏醒一向不是固态的,或许遵循物理规律,热胀冷缩,这会儿自己把自己弄冷清难受了,便如同婴儿一般,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张远忽地看......
*现背平行连载
*前任关系 破镜重圆 HE
*请勿上升正主
*务必看上一章,今日是双更
13
正巧是一段副歌的结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哀伤,只有吉他仍拨动着。六个人忽地因为这首歌别扭起来,一半明白内情,一半察觉异常。
男人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便只是闷头喝酒。
第二大段起头,只有张远记得接过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边唱边故作镇定地环视一周,最后望向苏醒。那人缩着肩,眼睫垂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小了一圈。苏醒一向不是固态的,或许遵循物理规律,热胀冷缩,这会儿自己把自己弄冷清难受了,便如同婴儿一般,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张远忽地看见十余年前的苏醒了,比现在不羁,也清瘦些,抬眼的瞬间好似斗兽。那时候所有人都说苏醒昂扬,一看就混得风生水起,只有张远清楚,所有的斗兽都被牢牢困在笼里。他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夜里垂下眼,那双眼睫在灯光下颤动着,好像残缺的蝴蝶翅膀。
很少有人能让苏醒脆弱。
这不是个坏的词语,相反苏醒需要它,他这半生过得太桀骜,以至于很多时候忘记了怎样去脆弱。他很久不在清醒的时候哭了,大人嘛,任何时候流泪都不太体面,要么显得懦弱,要么被视作滑稽。唯有黑暗无人的电影院,和过量从而麻痹神经的酒精,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这二者的共同点,苏醒也曾用来形容陈楚生。
Safe。
这是苏醒对于一个人最大的褒奖。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时候他不想有个家,不想有落点,只成为风或风中的蒲公英。而safe的含义是,他永远在陈楚生那里拥有降落许可。
可是分开的十四年间,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从不能落。
之前他在无数次商演、采访和私下场合里唱过陈楚生的成名作,无一例外唱的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最初是唱给大众,把相爱的事实紧紧攥在心里,欲说还休。后来是唱给自己,孤独走向前路时,总以为再多努力一点,就可以换取多一些的“能”。今夜单单是唱给他,连同十四年沉默的爱意一起,倾注在那个咬牙切齿的“能”字上面。
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
苏醒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几首歌,表面上仍神采奕奕地笑着,内里却随着陈楚生的声音涣散了、飘远了。对方一反常态地主动唱歌,一首接一首,每一首都好像浮在空中,却又仿佛,只落向一个人的心脏。
最后他唱《那些花儿》,“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边,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陈楚生终于唱倦了。
在他不停吟唱的这半晌,兄弟们在一旁举了不知多少次酒杯,一个个面红耳赤,显然醉得不轻。
他正准备放下吉他,却听见身旁人低低唤了一句“楚生”,那双低落了许久的眼睛转过来,有橙黄的火焰在他瞳孔里跃起。
“给我个和弦。”苏醒笑一下,少见地紧张着,鼻子皱巴巴的。
陈楚生想问他要什么样的和弦,目光刚投过去,回答却比问题先到来:“你在想什么,就给我什么样的。”
陈楚生点点头,覆了茧的大拇指轻轻按下六弦,咚,像一声温柔的心跳。然后是食指中指勾起二弦和一弦,紧跟着掌根的击弦,旋律跳舞一般轻盈,却让人止不住地感觉酸涩。
苏醒深吸一口气,开始即兴:
“我想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
六个人围坐在篝火旁闲谈。
他们喝得眼神迷离,
oh我好像也有点醉意,别在意,
喝点白茶能让表达变得容易,
你明白我的脾气。
这么多年我不曾说过后悔,
即使流泪也从没打算后退,
哪怕前方留给我的只有no way。
我看到我的你的他的她的路,
我以为至少有一条会是坦途,
我把最珍视的东西交出,
耗尽青春做了一场豪赌,
最终的结果好像满盘皆输,
又像命中注定苦难赐予我的救赎。
我在你和弦里,身体越来越轻,
仿佛过去十五年被人一键付清,
可生活哪是三言两语对错分明,
嘘,我还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
王栎鑫醉醺醺地靠过来,打断道:“我也要听!”
苏醒扶额,故作无奈往他背上拍了一掌,把人轻轻靠向另一边的陆虎:“Wait,该不会大家都想要听?”
醉鬼们用一阵欢呼作答。
苏醒低声笑起来,依旧踩着韵脚:“好吧没问题,反正这是我朋友的俗套剧情。”
他的身体比刚才放松了些,调整成最舒服的姿态窝在自己的竹椅上,目光轻轻滑向陈楚生抚弦的手指: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冬夜,
就像你唱的那般看不见雪。
有人不告而别,换来另一人后知后觉,
多少眼泪流淌成为解不开的心结。
他想释怀,生活总是无奈。
他想放开,no more tears to cry。
他攀爬天梯想去更远地方受人青睐,
先活好一个人再向他在意的人say hi,
现在说或许太晚但他真的想过重来,
那间小小屋子和那些香港电影对白,
他其实在意,那人会不会也曾缅怀,
但打开电视看见,他的他抱吉他登上舞台。
看来各相安好的结局也不算太坏,
All right,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孩。
曾经我们遇见,飞过时间的海,
我固执不让任何人把谜底揭开,
蹉跎又蹉跎,错过对的时间摊牌,
但如今面朝大海,我是否能期待花开,
谁他妈的说人不能犯着错误去相爱。”
“楚生。”苏醒忽然叫他,“Hook你来。”
这次陈楚生没问他该唱什么,他已然有了想唱的东西,如同对方倾诉于他的漫长十四年。他径直注视着苏醒,目光化作一双手,用最轻柔的动作抚向对方的眼鼻唇齿,小心翼翼,如同触摸宝物。
那一瞬他们二人——甚至置身旋律中的六人,都完全忘却了镜头的存在。就连曾经最恐惧在镜头下袒露感情的苏醒,都被那道目光安抚着,小猫顺了毛,翻出柔软肚皮。
拨弦变为扫弦,陈楚生看着他唱:
“多少人在风中回头寻找自己,
多少歌每日每夜地唱我和你。
我从来不想象,回去旧日时光,
你看海边星星明亮,琴声动听。”
苏醒几乎要融化在那歌声中了,从脚尖酥麻到心脏,眼眶酸涩。他终于鼓起勇气,将石头内里硬邦邦的东西掏出为他献礼,而对方一如往日,舍不得他有半瞬空虚,用同等沉甸的爱还他。
直至石头里塞满棉花。
他闭上眼,认栽般在心中念了一句:“陈楚生,兜兜转转十五年,我身边怎么还是你啊。”
耳畔,陈楚生继续唱着:
“多少人遇见别离又再次相逢,
多少歌在新的夏天有新音符。
过去现在未来,身旁安静地等,
我依旧想你跟我走,还愿意吗?”
苏醒睁开眼,身旁的陈楚生被火光映成暖黄,抱着吉他,眉眼温柔。
最后一缕吉他的余韵落地,沉醉于音乐中的兄弟们忽地清醒过来,欢呼着鼓起了掌,甚至有人呜呜咽咽大喊着“好深情好感动”,下一秒,陆虎和王栎鑫搭着肩蹦起来,王铮亮也拽着张远的胳膊凑过去。新的和弦被陆虎奏响,是那首分外熟悉的《海阔天空》。
镜头或许跟着他们几个升起,或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了。
苏醒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用目光把面前人的身影勾勒入心。在嘈杂的歌声风声海浪声树枝燃烧声中,他轻声回答:
“好。”
-
是陈楚生先站起身加入《海阔天空》的。
他把吉他收进一旁的琴盒里,又走回来向苏醒伸出手。苏醒慢悠悠掏出自己的猫爪子,立马被人紧紧捏住,甚至还有点疼。陈楚生一拽又一搂,明明另一只手也同时搭上了王铮亮的肩,却远不及苏醒这端贴近,似乎再也不愿分开。
六人勾肩搭背地唱起老歌。别人在想什么苏醒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仿佛化作一片雪花,飘落在他与陈楚生过往的记忆图景里,感慨万千。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那个跨年夜,不再是他的梦魇了。下午苏醒淋着雨,挨个问兄弟们问如何开口时,才发现他最在意的事情,居然只是“告诉他”。
无论是痛楚还是遗憾,他只想将24岁的自己悉数告诉陈楚生,想让所有人尤其是陈楚生知道,2008年冬夜的那个苏醒,真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他。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那年魏晨问他哭什么,如今他才明白,他是为那份不被听到的爱而流泪。陈楚生终会从痛苦里走出来,或许靠着自己,或许由他人陪伴,而苏醒拨出却未被接收的那通电话,只能成为再不会提起的秘密。
没有人能知道,他积攒了大半年的勇气,彻底地在那个夜晚耗尽。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其实他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在蘑菇屋里,他不止一瞬地动了心。他呆呆注视着黑暗里不停重复唱《原来的我》的陈楚生,感觉明明这人近在眼前,他却还是想念得要命,想念到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走向陈楚生了。
而现在,那份爱终于被他听见,才得以热泪盈眶地唱一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发什么呆呢?”趁着大家又坐回位置的空档,陈楚生凑近了问,差点没控制好力度撞上苏醒脖颈。
苏醒微微一惊,从自我感动的电影中醒过神来,稀里糊涂在原地自转一圈,才找到方才的凳子坐下,还自以为迅速地抹掉眼角泪水。那头王栎鑫已经扯着嗓子唱起他的拿手曲目《红日》。
他在歌声里和陈楚生咬耳朵:“那些话,我想了很久该怎么对你说,最后居然是唱出来的。”
对方轻轻笑了:“苏总有才华。”
苏醒作势往人手臂拍了两下,别过脸:“少来。”这类半真半假的玩笑他们之间没少开,陈楚生尤其爱直截了当地夸他,这几年他也逐渐习惯了,可此刻一切都已改变。
他说了“好”,陈楚生望向他的眼睛里便撂下那层克制疏远的薄纱,让占有的魄力冒了尖儿,明晃晃的,惹人慌神。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五个字,此情此景却生出点别的意蕴来。
他眨眨眼,把炸弹抛回对方怀里:“那是生哥和弦弹得好。”
陈楚生听见那句装腔作势的“生哥”,下意识皱起眉,还没想好该反驳什么,又瞥见苏醒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圈,转而认真问他:“对了,你弹和弦时在想什么?”
陈楚生瞟了眼镜头,又看向苏醒已经微微泛红的耳朵,心想小孩真是把一切情绪都写在身体上,若是自己说了实话,拍着他们的这个机位怕是作废了。
苦恼维持了漫长的一秒钟。
一秒钟后陈楚生破罐破摔,反正之前喝酒说国粹已经被掐了这么多镜头,赵林林他——不介意再少几个吧。
“我在想你。”陈楚生看着苏醒,一字一顿地答。
苏醒几乎要原地宕机了,刹那间绯红颜色从耳廓漫到脖颈,脑袋里一阵嗡鸣。他只听见被心跳逐渐盖过的歌声里,兄弟们唱着: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TBC.
*我终于来啦!这两章对我来说很难写,之前推拉了这么久,若解开麻花的部分做得不好,便可能让之前的铺垫都化为泡影。醒子表白内心这一部分我大删大改,最后选择用最为难我自己的方式来写,也就是让他freestyle。我总觉得醒子最坦诚的时候,永远是在音乐中,无论是617即兴曲的那句“楚生我们两个不只为了money”,还是无数次唱起歌热泪盈眶的瞬间,那么这次,也让他们用音乐亲吻对方吧。歌词写得可能没那么好,但尽力了,有在拙劣地模仿他们两个的风格,比如醒子中英混杂、生哥歌词不押韵(笑)
*回收了一些伏笔,下一章还会继续回收,之后每一章甜度都会疯狂up,小情侣终于能苦尽甘来谈恋爱啦!
*希望收到大家的感想🥰
继续搞奥伯龙降临迦勒底的小条漫,有各种奇奇怪怪说不清的设定和一点我流解读,并且还咕咕了两个多月,请别太在意~
无CP,或者说无任何爱情要素,双咕哒都是理论上的剧情咕哒~
……由于这条漫的分镜还是去年8月画的,所以我误判了两件事,一件是情人节剧情来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小学生,DK什么的居然还太高估他们了;另一件则是……我完全没想到蛾现在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黄本……甚至连我自己都因沉迷搞他的黄色而咕咕条漫……说好的更想看他的快乐生活的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orz……
当时由于看完2.6剧情,我觉得自己是完全无法带入如今的咕的……虽然其实在1.6咕连失心之人也想要将他们当作人类来对待的时候就已...
继续搞奥伯龙降临迦勒底的小条漫,有各种奇奇怪怪说不清的设定和一点我流解读,并且还咕咕了两个多月,请别太在意~
无CP,或者说无任何爱情要素,双咕哒都是理论上的剧情咕哒~
……由于这条漫的分镜还是去年8月画的,所以我误判了两件事,一件是情人节剧情来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小学生,DK什么的居然还太高估他们了;另一件则是……我完全没想到蛾现在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黄本……甚至连我自己都因沉迷搞他的黄色而咕咕条漫……说好的更想看他的快乐生活的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orz……
当时由于看完2.6剧情,我觉得自己是完全无法带入如今的咕的……虽然其实在1.6咕连失心之人也想要将他们当作人类来对待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我做不到了,但2.6以后更加强烈地觉得咕真的太了不起了,所以是真的很希望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蛾,作为同样被迫背负使命与期待去终结世界的存在,能够相互理解,毫无顾忌地谈起彼此的重压,成为平时一起说说笑笑地打闹,却又会在关键问题上关心彼此,尽力帮助对方的绝佳损友,但现在……
……我其实一度考虑修改分镜让蛾翻出的是他自己被触手产卵抹布的本子然后吃瘪呢!
……但结果我还是因为原分镜他看起来真的过得挺开心的所以没改!
涩图什么的果然还是我自己私下悄悄摸就好了!
下一话是最终回,与第一话对应,这次主动拥抱了master的蛾~
【FGO/奥伯咕哒】少女风情①
阅读提示:
cp:奥伯龙x藤丸立香,设定现代paro,立香转世+命运力用光,有原创角色
超级超级超级黑泥文,我都不知道怎么写成这样的。总之全文又碎又长,不断放飞自我
灵感来源于标题的同名歌曲。
0
女孩子是由什么构成的。
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东西。
藤丸立香是由什么构成的。
谎言,梦境和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1
再一次因自身的厄运体质惹怒了房东,缴纳一大笔房屋维修费后,立香被赶了出去。
“……哈哈。”
她尴尬的和周围好奇看来的路人们笑了几声,挠挠头。房屋的水管到底是怎么突然爆破的,之前又是怎么把楼下的居民家的卫生间给泡湿的,她完全不清...
阅读提示:
cp:奥伯龙x藤丸立香,设定现代paro,立香转世+命运力用光,有原创角色
超级超级超级黑泥文,我都不知道怎么写成这样的。总之全文又碎又长,不断放飞自我
灵感来源于标题的同名歌曲。
0
女孩子是由什么构成的。
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东西。
藤丸立香是由什么构成的。
谎言,梦境和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1
再一次因自身的厄运体质惹怒了房东,缴纳一大笔房屋维修费后,立香被赶了出去。
“……哈哈。”
她尴尬的和周围好奇看来的路人们笑了几声,挠挠头。房屋的水管到底是怎么突然爆破的,之前又是怎么把楼下的居民家的卫生间给泡湿的,她完全不清楚,只知道这次又是交赔偿费又是交学费借款,整个假期全天无休赚下的钱,如今可能都不够她再生活几天。
立香拖着行李前往公园,认真阅读手头的招聘信息单,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
双亲早早离世,她接连被各个亲戚轮流抚养,结果谁都受不了立香身上的厄运,不断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其他人,到了最后,终于没有一个人再愿意抚养她。她清楚大家投来的“真麻烦”的视线,于是接受了亲戚“不好意思啊立香,我们家的孩子要升学考试了”的糟糕借口,拿着亲戚给的一些生活费,离开了借居的房子。
时至如今,立香已跌跌撞撞的在社会独立生活两年多了,她边工作边读书。最初搬家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没有调整好作息,每日学习工作学习,轮转不休,结果在最重要的考试当日,她躺医院烧到了四十度,最终遗憾留级,重读了一次国三。不过重读之后,她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座原先她都不敢幻想的高偏差值私立学校,学校哪里都好,老师教学水平高,学校学习氛围好,唯一的问题只有学费太高了。
现在再度丧失住所,夏天即将步入尾声,夜间凉意渐起,她亟待一个能抗住寒冷秋冬的去处。要么在薪酬高的地方工作,要么在包住的地方工作,然而前者大多看不上她,后者又需要的工作时间长。
“抱歉,你并不符合我们的需要。”
“抱歉,我们需要长期能在我们这边工作的职员,学生兼职还是请另找去处吧。”
“抱歉,你还只是个学生,如果有人投诉我们可就糟糕了。”
站在街灯下,立香纳闷的挠了挠头,十八岁了都不要,以前找合适的兼职有这么难的吗?
她不想腆着脸麻烦亲戚再收留自己一次,或者给自己一笔生活费。立香从口袋里掏出招聘单,抖开后目光往下扫去,有个自己打上了问号的去处。
“招聘厨师一名,要求:心地肮脏的不要,做饭难吃的不要,不合眼缘的不要。”有些任性的话语旁边另附上了普普通通的数额,以及相当遥远的地址。
来这座城市也就半年,每天两点一线,打工学校打工,尽管去过的打工地点不少,但非打工的地方,立香就从没去过。现在对着地址想个半天,隐约记得那一带是郊外的森林区。
时间不早了,招聘单上最后的几个地方虽然她没去,她也觉得自己多半没有希望,方才面试的时候不是没有面试官说明不要她的原因,这些同类的工作场所到时候多半也会用同样的原因拒绝。
举目四望找不到去处,立香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今夜最后试试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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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地铁,步行一个多小时,这才抵达目的地。
已是深夜时分,静悄悄的道路上仅有两侧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响,路上过来一个人都没有,她硬着头皮往前闯,最终发现一栋挂着昏黄的煤油灯的洋房。招聘单上的信息除非是填错或者故意填错,不然结果只会是面前这座古朴奇特的建筑。
可是都这么晚了。
立香原本以为自己能在十点左右赶到,结果去地铁的路上她又是差点被轿车撞到,又是被人群挤倒,跟自己的不幸对抗得气喘吁吁,最近几乎没怎么摄取营养的身体走起路来远不如以前迅捷有力。
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明天一早她还有课,但如果今天找不到工作,她的钱包可能都不够她明天好好吃一顿饭。
……一会儿臭骂我都行,起码让我确实在找工作的路上确实又努力了一次,我还不想那么早就饿死街头。她充满愧疚的摁下了门铃,摁了一次没反应,她忐忑的摁了第二次。
“谁啊!!!都住这么偏僻的地方了NHK还大半夜来收……”
臭骂声如期所至,动听却饱含怒火的男声和重重踏在地板上的足迹声愈来愈近,立香缩起脖子,抓紧自己的校裙裙角,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然而对方猛的一拉开门,嘴巴里的话戛然而止。
“……你……”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藤丸立香!我看到你们在招聘厨师!我有丰富的做饭经验!还请允许我在这里工作!”立香连忙规规矩矩的同对方鞠了个躬,语速飞快且大声地说道。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立香不敢乱动。
请雇佣我吧,请雇佣我吧,不然明天我去学校吃中饭的钱都要没了,我还不想放弃读书,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进入社会,拜托让我多赚点钱养活自己。
晚风灌入她薄薄的校裙,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进来。”对方似乎也被惊醒,拉住立香的手臂,立刻拽她进洋房。
她仿佛误入电影里上个世纪的豪宅,洋房摆设虽不奢华,但颇具古典特色。扑面而来一股树叶和鲜花的香气,呼吸间便能感受到怡人的温暖。对方在她茫然打量环境时,低头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在她脚边。立香连连鞠躬道谢,穿好鞋抬头,瞬间表情呆滞,心率加快。
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这样一位俊逸优雅,仿佛从油画中走出的外国青年。银白的发丝有些乱翘,湛蓝的双眸犹如湖水般清澈,他身着简单的一席洁白睡裙,脚上踏着一双同样毛茸茸的拖鞋,玄关的灯撒落在他的头上,显得整个人都像镀了一层虚幻的光。
比她看过的所有男性,不,所有人类都要更加的貌美。
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的王子大人。
“……奥伯龙。”
动作先于意识,立香茫然的说出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蓝色的背影。
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青年瞳孔猛地一缩,他又微微皱起眉,露出探究和困惑的神情。
“抱歉!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可能很适合你!擅自这么说了对不起!”反应过来的立香连连道歉,借着低头的动作飞快憋回眼泪水。
“没关系,你猜对了,我的名字就是奥伯龙,和莎士比亚的喜剧,《仲夏夜之梦》的妖精王同名,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像国王?大家以前都这么夸我。”青年笑着送给立香一个wink,释放善意的讯号,“你呢?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头橘发,会不会叫橘丸?”
立香有些被逗笑,她摇了摇头:“我叫藤丸立香。”
“那以后我就叫你立香了,我习惯叫人名字。你也直接称呼我的全名就好。”青年点头,“既然是来应聘厨师的,先来试着做一下饭菜吧。”
“是!”立香连忙点头。
经过偌大的客厅,二人来到厨房。
“随便做,口味不限。要是好吃你就可以留下。”
立香检查了一下可以使用的材料,这个厨房虽然空间大,购置的器材多,但食材少得可怜。
“非常感谢!那么我做一份面条。”
“好啊,那些器材什么都可以用。”青年靠着墙,双手环胸,面上的笑容格外爽朗,“说起来你吃过晚饭吗?”
“吃过了。”实际上就是一瓶矿泉水,她到处赶着求职,根本没时间吃。
青年眼里的笑意微微淡去,他又问:“宵夜呢?”
“……没有。”宵夜那属于过分奢侈的东西,自从搬出来后她就没吃过一次,实际上以前她也极少参与过宵夜活动。
“那就多煮一些,你自己也吃一点。”
立香再度愣怔,又连忙鞠躬道谢。青年转了个身,避开后只说没不要反复谢我,便没再打扰立香。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站在原地,沉默的注视立香,立香偶尔无意瞥到时,只觉他的神情有些莫名,像是在看自己,但是又不像在看自己。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吧。难道是在考察我的厨艺?如此一想,立香便果断抛开脑袋里的思绪,专心手中的工作。
寄居亲戚家时,她往往要负责亲戚家的家务。除了打扫之外,还有做饭这些工作,厨艺早早培养了出来,当然,她本身也很喜欢做菜,吃饱能让她心情愉快。其中立香最喜欢的,也最拿手的便是面条,做起来并不麻烦,还容易饱腹,通过调味便有种种口味,上头还可以浇各式各样的食物。
两碗香气四溢,热腾腾的面条飞快出炉。
“做好了!”
立香吃的比较清淡,在煮的过程中她问了一句对方的口味,对方表示不要太刺激即可,于是她便将青年的那碗调的跟自己的差不多。青年见她开始寻找筷子,走上前去询问是否已经做好,以及这碗是不是自己的,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将两碗都端了出去。
好人啊。
立香心怀感激,目送他离开厨房,自己继续蹲身拿放在里头的东西。青年家里的筷子一共也就只有两双,其中一双还是崭新的。
拿好后正要起身,结果起来的太快,双眼骤然一黑,大脑发晕。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立香经常因为蹲久了头晕,只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像平常一样抓住某处缓冲不适,连一次呼吸都还没有结束,她便断开了意识,身体沉沉倒下。
好像有谁在呼唤她。
手中的筷子摔落到地板,发出清脆的几道声响。
3
梦境里,她再度经历奇特的冒险。
这回她还跟人一起去了什么“内海”里,心怀悲伤的陪同身旁的少女一起朝建筑进发。
……说了什么来着?
自童年起,立香便时不时做连续剧一般的梦,面前的地球不是烧得通红,就是化作白纸,梦中的她是一切冒险故事的主人公,带领许多历史课本里的英雄人物拯救世界。
起初的梦境格外幼稚,过家家一样的打巨龙,打士兵,正义与邪恶清清楚楚,但随着立香的成长,故事愈来愈残酷,争斗仅是为了生存。
那些梦境无比逼真,痛楚、恐惧、悲伤、狂喜、温暖通通涌上大脑,一度让立香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但她始终能肯定,自己就是藤丸立香,梦境里她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和决定。
说不定我是在梦中拯救了一个梦幻的魔术世界。她如此解释这些惊险刺激的梦境。
无论如何,这些梦境都是助推她成长的重要组成部分。
立香抓了抓头发,回味了几口苦涩的花海泡影,奈何只残存了些场景的片段和悲伤的情绪,具体的情节无法拼凑成完整的整体。既然想不起来,也只好放下思绪,她准备穿衣服起床,手习惯性往被子上一抓,却发现衣服没有盖在身上,立香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欧式房间内。
床边一只体积又大又肥,像个毛绒玩偶般的毛毛虫帮她递来拿来放在旁边的外套,眨了眨眼,弯弯眼角,笑着打了个招呼。
“诶?”
世界焕然一新。
有了工作,有了住所,结识了个对自己相当友善的老板。就像是一夜奇迹的仙度瑞拉。
——老板正是那个仙女教母。赞美老板。
青年一付便付了三年的钱,一大笔薪酬立刻打进了她的账户。天知道他是怎么按照原定的薪酬算的,或许他根本没算,只是因为这串圆满的数字很漂亮,便干脆顺手输了进去。
“就当什么年终奖出勤奖统统给你预付了,在你毕业前不许不来,不,你必须每天晚上都回这里做饭……毕竟你不这么做我就没有饭吃。另外,食材的钱分开算,给,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捧着自己的存折,陷入迷茫。
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话说他为什么能这么畅快的接受自己,给了自己这么多钱,不,根本就像不在意钱一样在朝自己撒钱。是她对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太没概念了吗?是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吗?自己这么平庸到底有什么好被看上的?有这样多的钱去请一个远月厨师都够了吧,自己那碗面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青年递给她一杯牛奶。
“我不是说了吗?不合眼缘的,心地肮脏的,做饭不好吃的,三者之中只要有一个不达标我就不允许进来。也许确实有别的厨师做得比你好吃吧,我自己也吃过不少高端料理,但是没有一个合我口味的,还不如普通家庭的家常菜,说起来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碟子放那么小的料理,价格还开得那么贵,打着所谓高端的旗号,同等的钱都够我买好几个蜜瓜了,我才不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你的饭菜就是标准的普通人家的料理,这是你最独特的地方。嘛,你心底善不善良,我觉得你也就是个普通的样子,过分遵循规律和常识……这种吧。你合眼缘才是最关键的。哪怕还不成熟,我也愿意品尝她不断进步的菜肴。我对你也没有企图,大可放心,给你这些钱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很穷的样子,直接预付就不用担心你中途突然说‘我想去便利店打工’,直接踹掉了我的晚饭和宵夜。”
确实刚刚脑海里浮现原定的今晚的便利店打工。立香有些心虚。任谁面对这么大一笔钱谁都会有些害怕,说不定是什么经济陷阱,欺诈陷阱……早晨给自己送来衣服的可爱毛毛虫拱到她腿边,这回它又送来数颗饱满的松果。立香惊讶了一下,看向青年,青年淡定点头,立香这才收下毛毛虫送的果实。
“谢谢。”她郑重道谢。好可爱。
毛毛虫叽叽咕咕说了些立香听不懂的话。
“它说欢迎你的到来。”青年翻译道。
立香笑着握了握它软乎乎的爪子,她又抬起头,直视青年的双眼,这次犹豫了不到一秒,便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觉,予以他们充分的信赖。
……虽然好像哪里有些奇怪,不过我还是想要相信他。
没关系。
告别每日轮转不休的数份兼职,生活在名为奥伯龙的外国青年的帮助下,重新恢复到和普通人无异的状态之中。起床,做早饭,正常的上学读书,放学听从电话那头青年的要求,买他想吃的菜,回到洋房里开始做饭,吃完后和青年一起洗碗,前往房间弄学习,偶尔有无法独立解决的问题便询问对方,夜深了便休息睡觉,再开始第二天的重复,
奥伯龙是这栋洋房的主人,平日都宅家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也是陪她购置些生活用品,毕竟立香不会乱刷他给的卡,他只好压着本人去买。除了崭新的生活用品外,连立香四季的衣服也通通购置好,连她的发圈都没放过,嘴里不是说“不能丢了我家的脸”,就是说“不想在家里看到乏味的景色”。
他对自己的打扮倒是没那么在意,洋房内温度相当舒服,既不闷热,也不寒冷,奥伯龙每日身着简单大方的古典睡袍,要么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或地毯上或毛毛虫身上睡觉,要么捧着各式各样的图书阅读,下下将棋,玩玩乐器。他也经常将衣袖和头发扎起,整理他的精心打点的庭院,或是为了照顾某个小动物,前往森林深处。小动物们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凑到他身边,有鸟雀,有蝴蝶,有松鼠,被包围的他跟个迪士尼公主一样。
不少在洋房里活动的生物们犹如绘本里的妖精,它们并不具备现实动物的生理特征,更像是可爱插画的具象,体格构造简单而梦幻,比起普通的动物更富有一定的理性和知性,尽管这些也并不是很高。它们能听得懂立香的话,奥伯龙更是能进行对话。
喜欢憨憨笑的肥肥毛虫,长有翅膀到处乱飞的花精灵。它们毫无防备的凑到立香的身旁,送给立香自己的食物,帮立香干活,趴到她身旁睡觉,在她身旁玩耍。立香一次也没询问过它们都是什么物种,究竟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只是真诚喜悦的接受它们的善意,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有趣。容纳“非现实”进入现实,对她而言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梦幻的洋房并非完全与世隔绝,这里也有现代的工具设备,只是奥伯龙极少打开,他也就手机用的次数比较多,跟立香打电话交流,指挥她去买什么东西,或者翻翻新闻,了解外界的变化。
立香起得比奥伯龙早,做好早饭后就要赶地铁上学。迁就她的作息,为了一起吃早餐,奥伯龙也开始修改自己的起床时间。
“早上好,奥伯龙。”听到客厅的动静,立香回头,微笑打招呼。
有起床气的奥伯龙脸上没什么表情,扶着沙发,迟钝的点了点头。
“今天做了点英式早餐,想喝牛奶还是咖啡。”立香将盆中倒好的牛奶递给小妖精们。
“……我泡点茶喝。”他打了个哈欠,走到立香旁边。
立香期待的点点头。
“拜托你了。”
奥伯龙存的茶品种极其丰富,堪称博物馆,光是泡制茶的茶具,仪器便备满了许多柜子。与之相衬的,奥伯龙也有一手泡茶的好功夫。可惜那种绝妙的美味并不能时时体会,她总不好跟自己老板说“拜托了我好想再喝一次”。
所幸老板平日里因为英国人DNA,泡茶次数也不算太少。
吃过美味的早饭后,立香同他道别。顺着公路来到市区内,挤上拥挤的地铁,前往学校。放学她也没有什么社团活动,直接前往超市买菜,天黑之前抵达洋房,根据奥伯龙的要求,烹饪他想吃的料理,一切做好了再叫他来吃。
立香解开围裙,将奥伯龙搁在脸上的书籍拿开,身旁的毛毛虫们晃了晃青年的肩头。
“醒醒,吃饭了。”
“……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青年从床上爬起,步伐缓慢的跟她前往餐桌,几个花精灵抓起一件毛毯,给他重新披上。
吃饭时,往往小妖精们吃水果吃得热热闹闹,两人倒是相当安静,奥伯龙没有太多打探她校园生活的意思,立香也没多说的打算。她舀了汤,将奥伯龙的那份推过去。吃起饭来,他显得仍是面带困倦。
他不常出门的其中一个原因,或许是他很容易打瞌睡,瘦弱的身体总是没太多力气。出门要是出的久了,身体疲惫的状况只会更严重,有一次在商场排队太久,奥伯龙差点倒下,好在立香一把接住。立香小心翼翼的询问原因,奥伯龙只说是有很多很复杂的原因,他也不想变成这样,最后给立香回了一嘴什么都没说的废话。
但无论如何,奥伯龙确实需要一个能做饭的人。立香心想。这三年我也要努力提高厨艺。
“明天给我买点零食回来吃。”奥伯龙打断她的思考,“要甜的,有什么建议?”
“……布丁?我看到好像有蜜瓜味的。”
“那就布丁。”
他对自己的要求不高,指明立香做什么菜也无非是今天想吃口味清淡的,明天想吃热菜这种简单的示意。但他每天他都会提醒立香买一堆新鲜水果,并明确列好清单。饭菜他跟立香吃的都不多,立香购买的食材里真正分量大的是水果,而这些绝大多数都分给了妖精们。
“吃完后把各自的碗洗好。”他在第一日的晚饭时分,叉腰站在它们面前,叮嘱道,“洗完了还要擦干水槽,东西一一摆好,大家记得互相帮忙。”
最初“好像幼稚园的老师”印象,如今已转为“抚养了一大堆孩子的好爸爸”。
“今天你自己去刷碗。”
奥伯龙礼貌微笑。
弄完学习后,立香跟今晚陪伴自己打发时间的妖精们道别晚安,关上灯,躺回床上。
依旧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能住进这样漂亮的房间,躺在这样柔软的床上,认识那么多可爱又饱含真情的小生命,还有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回想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仍然觉得像是一场美梦。
“晚安。”
她笑了笑,轻声对剩余的今天,和窗边洒下的月光也送去一声道别。
晚安。
4
周末的早晨,奥伯龙要求她睡懒觉,不许起的那么勤,不许那么积极的去做早餐。
“好好休息,不然你岂不是全年无休。”宽宏大量的老板如此说。
然而立香觉得他只是不想像工作日一样,陪自己醒的那么早。
一夜好梦,清晨婉转的雀声唤醒了她,她迷迷糊糊抓了抓头发,醒来后才想起老板昨日的话。不过醒都醒来了,近来非常亲近自己,每天早上执着帮她运衣服的毛毛虫妖精见她有了动作,无比积极的将她的外套递到手旁。
比起毛毛虫,它的形态更贴近立香小时候抱着睡觉的毛毛虫玩偶,揉起来qq弹弹,叫人爱不释手。立香向它道谢,毛毛虫妖精便蜷缩在她的床上陪伴她,立香笑着跟它一起玩游戏。两人都玩精神了,立香这才伸了个懒腰,披上外衣,抱起身旁棉花一样软的毛毛虫妖精,她拉开窗帘,一人一虫朝明朗的郊外森林看去。
地平线的一侧冉冉升起的并不温暖的一轮黄日,树木的轮廓被晨间云雾和太阳模糊,整个郊外仿佛浸在水雾袅袅的世界之中。
她趴在窗台欣赏美景,目光不自觉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移动。只见奥伯龙穿着一条崭新的洁白长裙,扎起马尾和衣袖,正朝池塘边洒下饵料。跟随他身后的还有不少小动物。毛毛虫、花精灵、蝴蝶、野兔,以及坐在他肩头的松鼠和白蛾。
像是小动物们的国王。她忍俊不禁。
察觉到注视,青年回头看向立香的窗户,微笑跟她,以及和她怀里的毛毛虫妖精挥了挥手。毛毛虫精灵喜悦摇摆,立香脸颊微微泛红。一边压了压自己乱翘的头发,有些窘迫的快速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一边跟他招手打招呼。
脸还没洗就被看到了。
踏足于晨间透明的薄雾之间,散发独特气质的青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谜团。
他备受动物喜爱,时不时妖精们和林间的动物会送来新鲜的水果或漂亮的树叶。据他所说他以前也住在森林里,所以有这样高的亲和力,不过他老家的那片森林现如今已经因为拆迁爆破有人恶意纵火等诸多因素,已经连颗渣都没剩了。
他在某些领域里拥有专家级的丰富学识,自称已经读完了书,具体学历没有交代,但辅导立香的功课绰绰有余。每日跟外界沟通不多,偶尔会有客人上门,但那往往立香也并不在家。现在他接触的最多的,手机通话频率最高的只有厨师兼同居者立香。
栖息在这间别致而古朴的洋房,金钱源源不断的来到他的手中,但却又丝毫没有被金钱所沾染腐朽的气息,他绝不会刻意去让自己手中的钱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赚钱只是呼吸的一部分,财富不过是一粒从掌间垂落的金砂。
这样奇迹般的生命,让立香忍不住投去憧憬的注视。
她放下挥动的手,托腮观察奥伯龙的背影。
如果有翅膀的话,奥伯龙的翅膀也一定是透明的,或者蝴蝶般绚丽的那种吧。小动物们这么喜欢奥伯龙,会给奥伯龙带上王冠吗?金色的还是……
立香的思绪突然中断,好像哪里怪怪的,怎么自己理所当然般的就这样假定了,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怀里的毛毛虫精灵动了动,立香放下它,准备洗脸刷牙,给妖精们准备早餐。
当天下午,立香出于好奇,找了个时机,主动询问奥伯龙有无可以分享的人生经验或经历。听到这个话题,奥伯龙笑出了声,弹完一首肖邦的逃亡圣咏,坦然接受妖精们的鼓掌和赞美,他带立香前往厨房,打开宝贵的茶具柜,泡了一壶花茶,邀请立香一起在庭院里品尝。见初次品尝这种茶间美味的立香眼睛都为之一亮,他满足的点了点头,这才围绕立香的话题,开始解释。
“我不觉得我的人生有什么好学习的,我现在只不过在追求一个大家都认为美好的未来,至于未来是什么样,我并没有太多想法,不,该说我就没怎么想比较好,说是真空也不会有错。人类社会需要用钱,所以我赚钱存钱,给未来我的行动方便做准备。”
“所以,奥伯龙明明并没有对未来的设想,却在未来做准备?”
“正是这样,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很奇怪的行为。你不妨理解为童话故事里的恶龙,恶龙不需要财富,但一直在囤积财富,至于要囤积多少比较好,它也没有设定任何上限,读者也不清楚,只知道在一切结束之前,恶龙绝不会停止这种行为。我就是这种心态在聚财。当然,这么做跟我自己本性也有关,我不讨厌亮晶晶的东西,或者抢走别人的宝物。像恶龙一样吧。”他嘴角含笑,送出一个漂亮的眨眼睛动作。
立香惊讶的微微张嘴:“……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也只是意想不到他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未来这一点,跟自己这么相似。
都对未来毫无想法,比起生活更确切地说是在生存,迷茫间给未来积攒不清不楚的准备。
奥伯龙优雅的喝了口杯中的茶:“所以我可不是什么多好的学习对象,我绝对没你假想的那么优秀。你就不要学我做人了,好好遵循你自己的想法生活去吧。我并没有将我的人生塑造成我期待的模样,我也没有真的不被生活所操纵,很多东西我都还在思考。不过,我倒是希望能帮助你寻找到你的人生,帮助你拥有你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立香问。
手背抵住下颚,奥伯龙加深嘴角的笑容:“你说你以前的生活过的并不是多顺利,而我恰恰相反,在现代社会下,我做很多事都顺风顺水,人生第一桶金就是彩票大奖。如果我把我的幸运分给你一些,说不定会让我收获一份独特的报酬。我不觉得你之前人生过得凄惨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你应该像你的同学一样,每天能笑嘻嘻的跟朋友打闹,一起玩耍,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每天活的那么疲惫,学习跟生活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任何闲暇和欢乐。反正我也手头不缺钱,钱能用在你身上也算是有了点价值。”
“我……”立香欲言又止。
奥伯龙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
“别这么急着想如何回报我,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善’这种东西很令人舒适,而做好人最重要的环节便是不计代价。真说回报的话,嗯,‘你未来能不要忘记我’这一点如何?你现在的经历,对于未来你而言也不过是一页难以亲近的故事,很多感情,经历,你现在的纠结和苦闷应该都已经忘却得干干净净。未来你再度翻开这本故事,到时候你若是能说‘这页故事其实也不赖嘛’,对我来说便足够。这个世上总有人希望你能走出独属于你的人生,每天都能幸福的活着。”
“……我的幸福?”
立香捧住茶杯,飘摇的心或多或少蒙上了阴云般的迷茫与惆怅。幸福对她而言没那么难,她现在能喝到这么美妙的热茶便是幸福,自己能赚到钱养自己,偶尔多余的还可以买一份不错的餐点,那也是一种幸福。
紧接着她又从奥伯龙的话语里察觉出不对劲,他似乎很笃定的在说她的未来不会有自己。是和其他人一样那么早就想好了分道扬镳之类的事吗,是觉得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幸福不会有他吗。虽然她也清楚两人目前只是简单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要终结这些只需奥伯龙说一句“不需要你”即可。短暂而脆弱,立香却希望面前的这个人能不要过早的结束关系。她并不想说出道别。
明明认识了没多久,却仿佛很久之前就认识。
“虽然不清楚幸福是什么,不过我想,你的幸福不该是闪亮的钻石,一直苦苦追求,思考它该是什么模样。幸福应该是要像呼吸和心跳一样理所当然的东西,你都无需思考它是否存在,你就知道它必将永远陪伴在你的身旁。”
奥伯龙拉过她的手,将不知不觉间飞舞到他掌间的蓝闪蝶引去她的掌间。
“你现在还不必那么刻意追求这种概念一样的东西,毕竟你也还没想清楚真正追求的东西的模样。在你真正拥有你的那份幸福之前,我会一直好好支付你的薪酬,让你在这里住下去,毕竟你做的饭菜味道还不赖。现在你首要的任务便是好好学习,不要为未来那些难以预测的事而苦恼,指不定你哪一天就获得了。”
心中的苦涩被浇上一层厚厚的剔透砂糖。
立香捧着乖巧美丽的蓝闪蝶,看向奥伯龙,抿抿唇,感激又羞涩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