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场戏,我们第一天晚上拍的时候,想要尝试一下一镜到底,从头到尾连贯的演下来。这是正式拍摄的第二条,拍之前我跟演员强调,先不要太入戏,因为一镜到底都需要反复打磨,到八九条才能各方面都完美。前面大多是以走戏为主。结果两位老师在第二条就入戏了,尤其是哥哥,他的角色一直是内敛的表达,很少有情绪外放。但是在这场戏里,他们演到最后抱着哭,后面本来是以wen戏收尾,但是他们已经无法控制情绪,只有拥抱才能给情绪寄托。我在镜头之外举着摄影机,当时也被触动,心里跟着他们搅动着难受的滋味。他们经常跟我说,这部戏太细腻了,很多时候,真的假的掺杂在一起,太难分辨了,尤其是番外,就像一个摄像头在纪录他们的真实生活,又甜蜜......
这场戏,我们第一天晚上拍的时候,想要尝试一下一镜到底,从头到尾连贯的演下来。这是正式拍摄的第二条,拍之前我跟演员强调,先不要太入戏,因为一镜到底都需要反复打磨,到八九条才能各方面都完美。前面大多是以走戏为主。结果两位老师在第二条就入戏了,尤其是哥哥,他的角色一直是内敛的表达,很少有情绪外放。但是在这场戏里,他们演到最后抱着哭,后面本来是以wen戏收尾,但是他们已经无法控制情绪,只有拥抱才能给情绪寄托。我在镜头之外举着摄影机,当时也被触动,心里跟着他们搅动着难受的滋味。他们经常跟我说,这部戏太细腻了,很多时候,真的假的掺杂在一起,太难分辨了,尤其是番外,就像一个摄像头在纪录他们的真实生活,又甜蜜又温馨,一点都不像演的,陈立和小知就是活着的人,真实的人。
啊..就是说画了一些蛋蛋头像,不知道有没有人用哈哈哈,想用的话直接拿就行
1.幻想英雄救美的蛋蛋
2.美黑冠军卤蛋
3.蛋格分裂双黄蛋
4.绿茶茶叶蛋
5.六块腹肌蛋蛋
6.强买强卖蛋老板
7.黑白无常厚蛋烧
8.一个作者最爱吃的荷包蛋
9.可以打以上任意蛋的打蛋器
10.吃了西瓜籽后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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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草】G for gift
汤草腐向,他们属于原作,OOC属于我
一个早就想搞的灵魂伴侣设定!设定有在正文里细说。私设如山。【然后不小心爆了一倍还多的字数2333
文中所有黑色加粗字体为直接引用原作对话。引用原作的情节都进行过转写和发挥。
话说我真的觉得灵魂伴侣超好吃啊——朋友们来一起磕吗?
另外这篇其实是给 @sleepyalchemist 的生日礼物。但是我太早写完了,又根本忍不住,和她说过之后决定……直接提前发出来OwO
————————————
G for Gift
G的赠礼
Part 0
每个人16岁的时候,身/体的某个部位都会浮起一个印记。...
汤草腐向,他们属于原作,OOC属于我
一个早就想搞的灵魂伴侣设定!设定有在正文里细说。私设如山。【然后不小心爆了一倍还多的字数2333
文中所有黑色加粗字体为直接引用原作对话。引用原作的情节都进行过转写和发挥。
话说我真的觉得灵魂伴侣超好吃啊——朋友们来一起磕吗?
另外这篇其实是给 @sleepyalchemist 的生日礼物。但是我太早写完了,又根本忍不住,和她说过之后决定……直接提前发出来OwO
————————————
G for Gift
G的赠礼
Part 0
每个人16岁的时候,身/体的某个部位都会浮起一个印记。
可能是手背上的一只蝴蝶,肩头的一枚青苹果,也可能是铺满半个背部的一片火红枫叶。
那是指示着“灵魂伴侣”的印记。
印记是什么含义,代/表的是哪一个人,都要自己在漫长的人生中找出来。
只有当互为灵魂伴侣的两个人彼此确定了心意,印记上才会浮现出对方的名字。
有人误解了印记的含义,有人终其一生也遇不到与自己印记对应的灵魂伴侣,有的人在遇到对方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子孙成群。
命运诡谲难测,裹挟着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
有人找到了归宿,也有人抱憾终身。
Part 1
金红色的夕阳缓缓沉落下去,林荫道上的影子被拉得狭长,又渐渐模糊在黯淡下去的光影里。
路灯亮起温暖的橘红色光芒。
帝都大学的一天,至此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运/动鞋鞋底摩擦塑胶地板的声音、记分牌翻/动的声音,球拍抽/打羽毛球时独特的撞击声、说笑和喊叫,都渐渐安静下去,羽毛球馆里只剩下学生们各自散去的脚步声,弥散在淡淡的汗味里。
草薙把被汗水彻底湿/透的运/动衣脱/下来,随手丢在一边,拧了毛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汗渍——毛巾拂过左边锁骨的时候,他的手稍微顿了顿,力道放轻了一点。
锁骨下方的皮肤上,用浅浅的棕色花体字写着一个字母G。一笔写成,笔画末端弯回一个小小的勾。
似乎是注意到他放缓了动作,旁边已经换上干爽衬衣的汤川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锁骨下方的字幕上稍一停顿。
“G?”他问道。
“嗯。”草薙索性放下来毛巾给他看,“16岁生日时候出现的,应该就是那个……印记。挺少见的吧,他们说灵魂印记一般都是一个图案什么的。”
“你遇到过那个人吗?”
“没有。”草薙干脆地回答,“他们说我的灵魂伴侣可能是个外国人吧……”
汤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Ginna、Grace、Gemma……”
“停停停,饶了我吧,国/际友人这个可就敬谢不敏了……”
“当然也可能是源氏。”*
草薙一边和他说着,一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喜欢汤川。喜欢对方打羽毛球的样子,也喜欢对方埋头做实验的样子。喜欢到……希望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
他原本期待着这个印记会和汤川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联/系,然而显然……就连汤川本人,也没有对这个字母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更不觉得字母G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或许这个联/系出现在将来呢——或许将来汤川的工作和这个字母有关系也说不定啊!他们还年轻,时间还多。
草薙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把对话继续了下去。
“你呢?你的灵魂印记是什么样子的?”
汤川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右手的护腕拉了下去。
草薙这才看到。汤川右腕内/侧,有一朵花。玫瑰金色,五瓣,花瓣锋利狭长,但是每一瓣的顶端,都有一个小小的缺角。
这个形状的花瓣毫无疑问是一朵樱花。
草薙眨了眨眼睛,终于后悔起了自己的追根究底。
这个印记……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怎么看都是不会和他有关系的。
“樱花啊!”
他迎着汤川安静的目光,只能打起精神继续话题,把那点失落压了回去。
“遇到名字叫‘樱’的女孩子就上吧!”
汤川一挑眉,似乎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干嘛那样看我,你的灵魂印记真的有可能是对方的名字啊!”草薙认真地说,“我姐姐百合就是的,她丈夫……森下先生的灵魂印记就是一朵百合花。”
汤川不置可否地把球拍装回袋子里,甩到肩上,朝草薙挥了挥手,离开了羽毛球馆——擦身而过的时候,草薙似乎听到对方低语了一句“那种东西怎样都好”。
而他看着汤川离去的背影,努力扬起的嘴角终于慢慢落了下去。
后来他们各自毕业,走上自己的职业生涯,谁也没有再提起过灵魂伴侣这件事。
甚至在毕业后的数十年里,也没有再联/系过对方。
——如果不能是我的话,就还是把空间留给能够和他灵魂共鸣的那个人吧。草薙是这样想的。
Part 2
那年的10月是草薙记忆里最灿烂的一个秋天。
树早早地被染上了金黄和橙红的颜色,街道一条接一条地被绚烂的调色盘染过去,浓烈的颜色映在眼底。
草薙匆匆跑过林荫路,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脚步,整了整衣服,把沾了些污渍的白衬衫袖口藏进西装袖子里,这才放轻了脚步进去。
这是他大学同学川本的婚宴。这个人和他女朋友算是青梅竹马,又从小就确认过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说真的,草薙对他们拖了近十年才结婚觉得挺惊讶的——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毕业就该发婚礼请帖了。
他差不多是临到喜宴要开始才想起来这件事,只能把结案报告拜托给同事,叫了计程车赶过来。
回去换一身黑礼服是没时间了,连吃早饭时袖口沾到的油渍也没时间处理。
他溜进大厅,坐在了最后面的角落,努力把自己往后面缩,试图在一大群穿着礼服西装的人中间显得不那么醒目。
接着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草薙敏锐地察觉了那道目光,跟着看过去,顿时漏掉了一拍呼吸。
是汤川。
他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只是剪短了头发。偏棕色的额发微微有点卷曲,遮住了一点额头——镜片后面的眼睛依然明亮又锐利。
他听别的同学说起过,汤川后来在帝都大学读了硕士,之后出国深造,现在已经在帝都大学任教了。
草薙小幅度地举起手,向汤川打了个招呼。后者点了点头,就回过身去了。
之后整个喜宴,他都没有再转头看向草薙这边。
那之后草薙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他大概是和坐在旁边的人聊了几句什么,但是自己也不太记得聊天的内容了。
不远处的汤川一直在他视线正中。
后来临近婚宴结束的时候同事打来电/话,草薙避出去接了,保证自己会在半个小时后回到警视厅——接着他转身,就看到了走廊里的汤川。
后者正抱臂靠在墙上,微笑着看向他。
“从案发现场过来的?”
“没有……刚结案,写报告忘记了时间,快开始了才想起要过来。”草薙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完才发觉不对,“等一下,你是怎么……?”
汤川抬手,隔空指了指他胸前:“你的警徽忘记拿下去了,草薙刑/警。”
“啊……对,”草薙抓了抓头发,索性就让那个徽章留在那里了,“我得走了,同事在催。”
汤川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补上了一句问候:“你还好吗?”
“嗯……还算……挺好的吧。”
草薙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感觉到皮肤的余温,一直能蔓延到胸口。左胸的印记微微有点发烫。草薙看到汤川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块宽表带的手表,恰好挡住了那朵樱花印记。
但是汤川显得有些神色复杂,他仍然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微微皱着眉,看着草薙的警徽,手指缓缓收紧——直到草薙略有些不安地把手抽/出来。
“我真的要走了。见到你很高兴,汤川。下次有机会再见。”
汤川点点头,目送草薙离开。
——真的,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Part 3
说着以后有机会再见——再见面的时候,时光又已经悄悄走过了三年。
巡查成为了警部补,讲/师成为了副教授,从地方警署到警视厅,从理学部办公室到第十三研究室。
东京只是一如既往,忙碌繁华。
而当草薙推开那间研究室的门,看到微波炉里灯泡的微光时,似乎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声轻响,被一同点亮了。
他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渴望。学生时代充满苦涩的好感,十多年以来一直被深深地压在心底没有光芒的地方。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敢在工作之余拿出来重温/的情感,却在这个时刻,突然被微波炉里那个亮起的灯泡……打进了一束光。
过于温暖和耀眼,他忍不住在汤川拉开窗帘的动作里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汤川的樱花印记呢?
他听到心底的声音这样说。
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那个“G”吗?
他这样问自己。
他的父母也不是彼此的灵魂伴侣,那两位老人已经一起走过了至少70%的人生,也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伴侣究竟是谁。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彼此相爱、一起走过一生、还有了他和百合这两个孩子。
人不是必须和灵魂伴侣在一起才能收获爱情,无数没有遇到灵魂伴侣的普通夫妇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再试一试呢?
草薙在汤川准确地说出“上次见面是三年/前的10月10日,川本的喜宴上。大家都穿了黑礼服,只有你穿着灰西装”的时候,这样做出了决定。
他仍然不知道汤川是怎么想的。
汤川会不会在意相伴一生的人不是自己的灵魂伴侣这件事?
但是,在和汤川相识的这么多时间里,草薙始终不觉得汤川对于灵魂伴侣和那个樱花印记有多么看重。
大学时代汤川唯一一次和草薙提起那个印记,是在他看到草薙的灵魂印记那天,还是草薙主动问起的。其他时间里,他从不提起,仿佛手腕上的那朵樱花根本不存在。
甚至汤川会用各种东西遮住它。有时候是有些长的毛衣袖子,有时候是宽表带的手表,运/动的时候是白色的护腕。
草薙想起他们大学最后一年,当时带汤川他们的实习助教,是怎样评价汤川的。
“汤川这家伙,将来如果从事物理学相关的行业,大概是会和工作结婚的那一类人吧。”
之后他们合作的很多案/件里,草薙看着汤川埋头做实验的样子,经常觉得这话可能真的没错。
某种意义上,可能他更需要担心的事情是……汤川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相伴一生的人。
Part 4
那之后他们恢复了联络,甚至一度……比上大学的时候还要更密切一点。
草薙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入帝都大学,甚至有一段时间汤川研究室的学生们都和他熟悉了起来,有一些开朗的孩子甚至会主动招呼一句“草薙警/官,您又来了啊”。
有时候会带着案/件,也有时候只是来找汤川聊聊天、打一场羽毛球。
这种练习赛仍然非常难打,汤川从大学时代就是个羽毛球高手,并且显然,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疏于练习。
即使很久之后草薙回忆起来,也仍然会觉得那是他和汤川之间非常纯粹的一段时间。
运/动鞋底摩擦塑胶场地的声音,是最能让他放松和愉快的声音之一。
他拉开架势,侧身,斜线退到后场底线,回给汤川一个高远球,羽毛球在清亮的击球声之后远远飞向对方半场,他自己则看着汤川的接球动作判断了路线,向另一侧的网前移动。
汤川放网,草薙堪堪赶上救到了这个球,把它挑/起来飞向对面。
球一过网草薙就知道自己挑得太高了,他迅速后退到中场——几乎同时,汤川已经双脚离地,高高跃起。
他的每一处肌肉线条都绷紧了。
一个双脚起跳的追身扣杀,羽毛球高速旋转,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直扑草薙胸前。
草薙整个人向后仰下去,反手握拍把这个球挡下来。但是球路已经失去了控/制,横向撞上球网的上边沿……它在球网的边缘上危险地左右晃了晃,滚落到了汤川那一侧。
这种滚网球基本是没法接了,汤川赶上去用球拍拨了一下,没有能拨过来。
“15比14。”汤川说。
草薙举了举手示意汤川——运气球,不好意思啊。
后者向他点点头,把球打回给他,示意他发球。
比分胶着到22平,后面草薙的体能终于开始跟不上,汤川在一记成功的切杀之后,24比22拿下了比赛。
之后两人没有急着开新局,有来有往地打起了和平球。
“看你的表情,好像又碰上麻烦的案/件了。”
“嗯,说麻烦确实挺麻烦的。”
“所以来找我商量吗?”
“不,这次你恐怕没办法解决,因为领域不同。”
“领域不同?”
“是啊,不管怎么看,都是医学方面的问题。”
羽毛球跟着他们的对话在球场两侧飞来飞去,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白色痕迹。
最后草薙停止了对打,拿出现场照片给汤川看——这个案子他确实没打算向汤川求助,只是汤川自己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么他当然也乐于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工作。
并且在汤川露/出促狭的笑容,问他“你们已经准备举手投降了是吗?”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意有所指地回答道:“所以想转换一下心情,来看看你的脸。”
汤川眨了眨眼睛。
羽毛球馆明亮的灯光下,草薙看到副教授眼睛里亮起了明确的愉快神色。
“不嫌弃的话,随便你看。”
于是草薙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也被这句话点亮了——并且在汤川接下来问他去不去喝酒的时候,那种愉快几乎要飞起来冲出胸膛了。
所以他最后突发奇想,问汤川想不想去银座换一家接着喝。
其实算是变相邀请汤川参与这个案/件的搜/查了。
果然副教授一边开玩笑地问他“怎么,你拿到临时奖金啦?”,一边从座椅上捞起了外套在上衣口袋里找钱包。
“偶尔在应酬上浪费点钱也没什么,何况我们都还没有麻烦的家庭。”
草薙被这句话噎住。他看着汤川向居酒屋外面走去,一时不知道对方只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一直到汤川在门口站住了回头看他,草薙才跟了上去,拍了一下好友的后背。
“早点组建个值得守护的家庭吧……”
他顺着汤川的话说道。
但是对此汤川没有更多的回应了。
Part 5
汤川还记得自己在16岁的时候,是怎么对着自己手腕上的樱花印记大皱眉头的。
虽然他/妈妈开心地翻遍了他的班机通讯录,想看看班里有没有哪个女孩子名字里有个“樱”字。
他确实不像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在这个年龄充满中二幻想,但是也不可能对帅气的东西完全无动于衷——比如说,隔壁那个高中生天天炫耀自己的雄鹰印记是很烦,但是单说那个印记本身,汤川其实很喜欢。
但是这朵小小的、棱角有点尖锐的、玫瑰金色的樱花……汤川找了个护腕套在了右手上。
再后来他慢慢长大,对灵魂印记的样子早就不在意了,但是相应的,开始觉得这东西的存在有些麻烦。
汤川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来把控。他不愿意接受、甚至是抵触一个“命中注定的人生伴侣”的存在。
如果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也必须是他喜欢的人,跟灵魂印记没有任何关系——他一向是这样决定的。
一直到他遇见了草薙。
一直到他看到了草薙锁骨下面的花体字母G。
一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灵魂印记代/表的人不是我”这件事非常沮丧和无奈。
他终于明白,他可以并不在意自己的灵魂伴侣不是草薙,却不能不在意草薙的灵魂伴侣不是自己。
他也不知道草薙……是不是希望找到自己的那个灵魂伴侣。
所以当草薙说出“森下先生的灵魂印记就是一朵百合花”的时候,他只能丢下一句“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几乎是逃出了体育馆。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灵魂印记代/表的是谁都无所谓。我喜欢一个人,和他是不是我的灵魂伴侣没有关系。
他的灵魂在这样宣布,他却一个字也无法吐露。
汤川以为他和草薙的联/系中止在了大学时代——却没有料到他们会被命运推着再次相逢,甚至建立了比之前更加紧密的联/系。
他没有告诉过草薙,后者第一次带着案子来的那一天,当他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整个研究室的时候……有一束光打在草薙的警徽上,晃了他的眼睛,也穿透了他灵魂印记上盘桓的迷雾。
早在两人在川本的喜宴上重逢时,汤川就曾注视过草薙的警徽,觉得莫名熟悉。当时草薙急着要走,他于是也没有再多想。
然而这一次,当阳光再次照亮那枚徽章的时候,汤川终于明白了他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草薙胸前的徽章,融合了太阳和樱花这两个意象的金色警徽。他灵魂印记的形状,能够和警徽上最长的那五道光芒完全重合,连角度都不差分毫。
那个印记从来都不是樱花,而是警徽。
那个人……是草薙俊平。
而那些来自灵魂的悸/动,那些莫名的在意和低落,自此也都有了归宿。
汤川不是没有察觉到草薙的接近和示好——他看得到草薙眼睛里的期待和快乐。
但是同时,他也接到过草薙的姐姐森下百合的电/话,抱怨说草薙“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请汤川帮忙劝劝他。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再等一等,让我弄清楚G到底是不是指我。
——毕竟,单向灵魂伴侣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
所以他暂时什么都没有和草薙提起。
Part 6
那天从银座出来,回去的计程车上,草薙重新提起了之前说过的“组建家庭”的问题。
“你有那个打算吗?”
他半是试探半是认真地问。
汤川一时没抓/住重点:“什么?”
“我们之前说的……组建一个值得保护的家庭。”
汤川挑眉看向草薙。后者没有看他,只是侧头看着窗外。路灯一盏一盏向后掠过去,灯光划过草薙的脸。
“你呢?”汤川反问道,“你姐姐催你可是催得挺紧的,都问到我这里来了。”
草薙:“……啊?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非要找到灵魂伴侣,”汤川回答,觉得自己声音干涩,又极其紧张,“不然绝不结婚。”
草薙瞪大眼睛转过头看着汤川。
“当然不是!那是用来应付她的!喂,你该不会是信了吧?”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父母也不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不也好好地生活了那么多年吗?我/干嘛非得知道那个G是什么意思啊,找到喜欢的人就足够了吧……”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有点说不下去了,抬起眼睛看了看汤川,转移了话题。
“你呢?找到你那朵樱花代/表的大和抚子了吗?”
汤川向他微笑。
一半是因为草薙刚才的回答,一半是因为这个问题。
“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和抚子,草薙。”
他说,目光再次扫过草薙胸口——虽然现在那里并没有佩戴着警徽。
但是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Part 7
草薙不知道警视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伽利略老师”这个称呼的。
总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私下里这样称呼汤川了。
后来渐渐听得多了,草薙也在一次调/查的时候,冒出了一句“你就告诉他,我去伽利略那里了,这样他就不会发牢骚了。”*
牧田心领神会:“啊,原来是去汤川老师那里啊。我明白了。”
“又要被他嘲笑是理科白/痴,我都要受/不/了/了。”
“替我对他说,我们都对他充满期待。”
草薙却看着牧田走向车站的背影,突然愣在了原地。
心脏狂跳,几乎要喘不上气。他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随着他说出“伽利略”这个称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缓缓爆开。暖流在身/体里奔涌,左胸胸口的灵魂印记传来灼/热的感觉,不疼,却极深刻。
他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内容的时候连手指都在发/抖,几次打错了假名。
“Galileo Galilei,”草薙默念着维/基百科的页面,有些喘不上气,“意大利……著名物理学家,经典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
伽利略•伽利莱。G•G。伽利略老师。
所以……他的字母G,是这个意思吗?!
后面的路,草薙几乎是一路超速开车到帝都大学的。
万幸他还能从几乎超速运作的大脑里分出一点点可怜的CPU,记得给自己的车子上了警灯。
不然大概这时候罚单已经追到警视厅了。
他近乎粗/暴地把汽车塞/进停车位——停歪了也没有管——冲刺一样地穿过停车场燥热的阳光,跑向理学部的教学楼。
那是一座很有点年头的老建筑,沉默地立在林荫大道后面,露/出浅砖红色的塔尖。
草薙就是在踏进一楼大门的时候冷静下来的。
厚实的砖石墙壁隔绝了热度,大楼里冰凉的空气迎面扑上来,冲掉了他的满身燥热,也把他刚刚涌起来的激动浇灭了。
他站住了脚步。
灵魂印记不止他一个人有。
他的G可以解读成伽利略,但是……汤川手腕上的樱花呢?
那朵樱花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他身上的。
最后,警部补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翻滚的诸多/情绪,带着与平时无异的神色,慢慢地上到3楼,走向汤川的研究室。
并且在推门的时候,差点被里面爆发出的口号声和欢呼声震了个跟头。
里面居然在拔河。
一群至少也有二十岁的大学生和研究生,还有一位副教授,扎堆玩拔河游戏。
“你们在干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吗?拔河。”
于是他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汤川拉进了游戏里面,不仅真的指挥着自己这边的学生们输掉了比赛,还被汤川讹了全实验室的果汁。
等两个人重新把讨论的内容和关注点转移到案子上的时候,草薙早就没有了和他讨论G还是樱花印记的心思。
Part 8
草薙本来以为他们会有很多时间。
但是紧接着命运就送来了石神——送来了一个明明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却无法和对方相伴终生、最后只能各自面对法/律和牢/狱的结局。
“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坚持她该去自首。一想到石神,我也会觉得至少让她一个人得/救也好。”
汤川这样说的时候,草薙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站在了底线上。身后有路,但是不能后退。
“如果花冈靖子还是不肯来自首,那我只好开始调/查。就算会破/坏跟你的……友情,也在所不惜。”*
草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句话的。
他觉得自己把心里的什么东西亲手撕/裂了。他最终仍然把爱情放在了责任和立场之后,并且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汤川显得很平静,看向草薙的浅色瞳仁一眼见底……又似乎深不见底。
“我想也是。”
他只是这样说道。
草薙没有办法——他一般不会放纵自己吸烟,最多在蹲守的时候点一根提神,却在汤川和花冈靖子说话的时候,克制不住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直到牧田有些担心地把烟盒从他手里拿走。
那之后两人很久没有联/系。
其实草薙没有问过,他只是单方面的不敢再去联络汤川。
警视厅来了新的年轻后辈,分到草薙着一组的是个名叫内海薰的小姑娘。草薙有时候看着她扎起马尾、眼睛清澈神色执着的样子,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非常用心地带这个后辈,希望她能绕开自己走过的所有弯路。
直到有一天,直到有一个不算棘手但有些费解的案子送上/门来。草薙听着内海向他提出的要求,目瞪口呆。
“求您了,就请您把汤川老师介绍给我认识吧。”
草薙不太想答应这件事。一方面,他不想再把汤川卷入警方的事/件里面,之前石神的案/件已经证明了“过犹不及”这个词的正确性。另一方面……草薙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立场去要求汤川的帮助。
但是他也无法拒绝内海对真/相的追求。
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在能力范围内,也希望能给后辈多打开一些通路。
“好吧。”最后,草薙听到自己沉重的叹息,“我会给你写封介绍信的。但我觉得多半要白费心机了。”
草薙没有想到汤川居然真的帮忙了。
结案之后,内海面对着“通知汤川老师,他的实验虽然是对的,但是那个推理并不是真/相”这个任务表示坚决拒绝。
草薙看过汤川那么多实验,他知道内海在想什么——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才还原出来的现场,最后被证明和事/件没有关系,这样的结果确实有些令人沮丧。
但是草薙知道汤川不会有什么情绪的。对于汤川来说,实验成功的时候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这个实验是不是真/相……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他一半是出于“其实不会怎么样”的胸有成竹,一半是出于“我想要再见见他”的私心,找了个调休日,拎了一瓶红酒去了汤川的研究室。
“你居然会带礼物来?还真是少见啊。”
“算是回礼吧,我那边的后辈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一个简单的物理实验罢了。”
没有紧张地空气,两个人就着马克杯里的速溶咖啡,平静地讨论了案/件——仿佛石神的案子从来没存在过。甚至在最后,汤川还做出了“我也已经很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的评价。
草薙眨了眨眼睛。
“有趣吗?那么以后也……”
对此,汤川却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摇了摇。
草薙猛地闭上了嘴。
是……拒绝吗?
然而汤川仍然带着微笑,转而拿起了他带来的那个细长酒瓶。
“难得你带了红酒来,一起喝一点吧。”
Part 9
“Curatolo Arini酒庄的Marsala宝石红。”
汤川转着瓶子看了看,打开了另一边的柜子,抽/出一只礼盒,从里面拆出了两个大高脚杯。
他把高脚杯夹在手指间起身,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转头就对上草薙复杂的眼神:“你那是什么表情?”
草薙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拿两个烧杯出来。”
汤川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这里不是化学实验室,没那么多烧杯可以拿来污染。”他说着,把两个高脚杯拿去水槽洗了一下,“这是之前参加一个什么会/议送的,我觉得没什么用,一直丢在研究室了。稍有点大,不过已经是这里最像样的杯子了。”
暗红色的液/体缓缓地铺满了三分之一的容器,映着窗外的阳光,亮晶晶的,如它的名字那样,像是流动的红宝石。
汤川递了一杯给草薙,后者犹豫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
汤川没有急着喝,只是一边转动酒杯,欣赏着挂在酒杯壁上的薄薄一层酒红色,一边问道。
“唔……有点甜。”草薙谨慎地说,“但是好像也比一般葡萄酒酒精味要重一点。”
“没错。”汤川点了点头,“Marsala是一种加烈葡萄酒,跟Sherlly和Port一样,发酵之后会加入蒸馏酒精,属于高度红酒。它对葡萄的甜度保持更好,同时酒精度也要比一般的葡萄酒高。你拿来的这瓶是Curatolo Arini酒庄的两年陈酿,作为送人来说算是比较拿得出手了——推荐你这个的店员挺懂的。”*
草薙点点头,又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应该配一点芝士的。”汤川嗅了嗅杯口的酒香,放下了酒杯,转身去哪手/机,“我叫一点外卖吧。”
那之后木岛教授来了个电/话,和他讨论之前的另一项实验数据,汤川一边和他通着电/话一边同时对着两台电脑演算,等他结束了工作、再想起草薙还在自己研究室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草薙端着空酒杯坐在他沙发里,手臂撑在大/腿上,脸色泛红,眼神有点发直。
汤川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那瓶红酒已经空了一半。
“你……”他微微皱着眉,试探地问道,“过来之前吃过早饭吗?”
草薙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吧……今天早上起晚了。”
空腹,喝了大半瓶加烈葡萄酒……汤川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就被从草薙手里拿走,顺手从女生们放零食的小篮子里摸了个小蛋糕丢给他。
“垫一下。”他说,“我送你回去。”
草薙只是看着他,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亮晶晶的。
“汤川。”
“嗯?”
“汤川啊……”
汤川洗了杯子回来,顺手把人从沙发里拉起来:“要说什么话也请清/醒了以后再和我说——还能走吧?跟我来。”
草薙就顺从地跟在他后面,下楼,走出学校,被他塞/进计程车,再一路送回家里。
“以后你也随时可以来的。”
帮对方关上房门的时候,汤川这样对草薙说。
也不知道那个喝得有点上头的人听进去没有。
Part 10
草薙在石神那件事之后努力避免把汤川卷进案/件,不代/表汤川就不会被卷进案/件。
先是友永教授,然后……是恶/魔之手事/件。
草薙在看到信纸上的“T大Y副教授”时,难以抑制地觉得愤怒。
他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有人知道汤川在协助他们的工作。他极力避免的最可怕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汤川成为了嫌疑人的报复对象。
对此汤川本人倒是要平静很多。
最多不过是在事态开始变得严重、草薙表示恐怕要请你协助的时候,不痛不痒、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地回应道:“看来的确如此。只要案子一天不破,你们就还会到我这里来骚扰我。”
草薙在这个案子里顾不上再去纠结自己对汤川的心思,他所有的目标就只有一件事——把这个人揪出来,决不能让他动汤川。
所以在汤川安排好了一切、再来向他表示“我去当诱饵”的时候,他近乎激烈地表示了反/对。
“等一下,你是个普通民众,这种事不能让你去冒险。”
汤川平静地看着他:“只能是我。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行,凶手的目标是我。”
草薙抓着他的手臂,手指无意识地用/力,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虑和愤怒:“那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你在接受采访之前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商量一下呢?”
他不是在生汤川的气。说到底……是在生自己的气。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汤川就已经把他生气的原因说了出来。
“事先找你商量你就会同意吗?你反/对倒是也无所谓,如果你拿得出一个有效的代替方案的话。”
就是这个了。草薙得承认……除了把汤川推进危险漩涡的中心,他也拿不出更直接有效的、能把“恶/魔之手”揪出来的方案了。
再怎么不甘心,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
“我们也不都是无/能之辈!”
出乎意料地,汤川认同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说,语气甚至有点安抚的意思,“就是因为信任你们,我才会自己去当诱饵的。”
草薙哽住,他知道自己没法再说什么了。
然而一直到汤川向他事无巨细地展示了凶手的行/凶手法和他的应对策略、直到汤川再三向他保证了“不会有危险”,草薙仍然不放心。
就算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回头,就算知道他只能相信汤川。
“不能是我吗?”临走的时候,他最后一次这样争取,“我来开车,万一有个什么——”
汤川按住了他的肩膀,堵住了后面的话。
“不。”他对草薙说,脸上甚至带着点微笑,“内海毕竟是女性,力量和体型都比你要小,在失控的时候,我稳住她要比稳住你容易。另外……草薙。”
他认真地看着草薙的眼睛。
“我希望……是由你来抓/住他。”
有一件事草薙从来没有对汤川说起过。
在汤川稳住内海的手臂、让车子保持平稳的时候……他觉得羡慕。
他仍然希望坐在那里、在那个危险的时刻和汤川生死与共的人是自己。
Part 11
他们恢复了对案/件的合作,也回/复了偶尔打打羽毛球、去喝喝酒。
但是非常默契地……在石神的事情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灵魂印记的事。
一直到某一天,汤川在结束了早上的第一节物理课,脱/下眼镜擦/拭的时候,一阵剧痛击中了他。
眼镜被失手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轻轻哼了一声,捂着左胸微微躬下/身去,额头上浮起了一层细密冷汗。
“汤川老师?!”
还有两个女生在教室里留得比较晚,看到他这样字几乎被吓坏了,她们冲到了讲台上,想要伸手扶又似乎不太敢碰他的样子。
疼痛像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他对那两个姑娘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又仔细收拾了眼镜的碎片,这才慢慢地走回研究室去。
不是具体的某个部位疼痛,而是心悸一般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
即使痛觉已经消失了,疼痛来临时那种留在心底的惊惧和焦灼也仍然盘桓不去。
最初汤川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甚至打算趁着第二天上午没课去做个体检——直到第二天上午出门前,他接到了草薙的姐姐森下百合的电/话,说是工作实在走不开,问能不能替她照顾一下草薙。
汤川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百合简短讲明了经过,一再强调了“不用担心那家伙结实得很,昨天做完手术今天就已经很有精神了”,这才想起来告诉汤川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汤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这件事是昨天什么时候发生的?”
“啊?哦……我是十点半收到消息的,他受伤应该是十点左右吧?好像本来说是早上起床觉得有点感冒了才去医院看看的。”
确实是第一节课下课的时间,和他昨天莫名感觉疼痛的时刻对得上。
他走到医院了才想起自己空着手,也不想再去礼品店耽误时间,于是就近在旁边买了蜜瓜。
“不是一般会装在盒子或者篮子里吗?”
“你想要盒子或者篮子吗?”
草薙向他露/出了无可奈何又似乎很愉快的笑容,在被问起的时候,和他解释说是因为换洗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才无奈通知了百合。
“你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吗?”
“要有的话,谁会把那女人叫来啊。”
——你可以叫我来的啊。
这个念头只冒了个头,就被汤川按了下去。
他知道草薙不会通知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他怕是连百合都不会惊动。
他知道的草薙,从来都是个尽量不去麻烦别人的人。
Part 12
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轻/盈地落入草薙的纸杯中,漂浮着轻轻旋转。
“啊,这可是个好兆头。”
“是吗,总比坏兆头要好。”
草薙连啤酒带花瓣一起喝了下去。
但是“好兆头”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存在——不然,草薙也没法解释躺在自己手/机收件箱里的那条短信。
“我必须立刻赶赴纽约。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即便有奇异事/件发生,也希望你不要来美国找我。再见。”
草薙没有回/复。
就像他愿意相信好兆头一样,他也愿意相信——如果不回/复的话,大概,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吧。
如雪般飘落的樱花花瓣在视网膜上投下轻/盈的粉/白色影子。
他抬头看着,想起汤川手腕上那枚玫瑰金色的印记。
他一度充满希望地认定G指的是“伽利略老师”。
他也一度充满希望地觉得,就算不是,他和汤川也未必就不能在一起。
但是G不是伽利略,而樱花也必然不是他。不然的话,那个印记大概也只能表示他们结束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了吧。
不知道汤川会不会在美国遇到符合他的印记的女孩子?可能……就像他姐姐和姐夫那样,那个姑娘的名字里有一个“樱”字?
大学时候,草薙尚且能开玩笑地这样调侃汤川。
那时候他们都那么年轻,未来那么长,一切都是未知数。
然而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想起这么一句话……草薙发现自己不打笑得出来了。
樱花树在头顶遮出一片粉/白色的穹隆,草薙轻轻叹了口气。
他轻描淡写并且神色平常地告诉还在等他回应的内海:“汤川有点急事,来不了了。”
但是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感觉到心底深处泛起了一阵钝痛。
能够忍受,但是让人觉得非常难过。
Part 13
汤川坐在实验室窗边,身边是嘈杂的实验机器和不断刷新着数据的显示屏。
他看着凌晨的纽约,映在眼睛里的却是喧闹嘈杂的东京。
即使是半年后的今天,汤川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对草薙说出了那样的话。但是手/机上的发送记录像是无声地铁证,提醒着他发生过的一切。
“你凭什么可以这样断定?因为古芝伸吾是个大好青年吗?那么他带走轨道炮的理由是什么?射穿仓库墙壁的原因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测试轨道炮的威力吗?作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一员,我想拜托帝都大学的汤川副教授,接下来请和我一起去搜/查本部,为我们解说一下轨道炮的情况。希望你说明一下你让古芝伸吾制/造的这件武/器的情况。”
“如果用于杀/人,那它就是武/器。”
“在这次案/件解决之前,我不会再作为朋友和你接/触。如果我要到这里来,也是作为一名刑/警。”
草薙没有错。
汤川一直是知道的。
就像他知道草薙从不麻烦别人。他也知道……草薙也从不声色俱厉地说服别人。
如果能够被认同——那么就被认同。如果立场得不到认同,那么就坚守立场。
他从不是一个会放弃底线的人。
而你又做了什么呢?
你用了最极端的方式逼/迫古芝放弃复仇。你用了最没有/意义的方式把自己卷进案/件。你甚至用亲自执行杀/人的名义,来威胁草薙。
你是认真的吗?
恐怕是的。
如果草薙当时没有按你说的做,你会发射轨道炮吗?
这次汤川迟疑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准备好。
准备好了自己去承担教育者失格的责任,准备好了面对罪名、法庭甚至牢/狱,却没有准备好……真的去剥夺一条生命。
草薙是不是看出来了呢?
所以那个时候,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再通知其他人来。只是被内海远远地拦在后面,看向他这边。
他给了汤川劝说古芝的机会。但是汤川也知道,如果古芝执意杀/人——草薙也绝不会给他发射轨道炮的机会。
那时候他甚至不敢看草薙的眼睛。
所以事/件结束之后,他匆匆接下了去美国的项目,在任何人——任何人来得及联/系他之前,踏上了全日空的飞机,跨越大洋,启程前往纽约。
甚至还发了那样一条短信。
草薙从来没有回/复。
如今汤川冷静下来,再想要后悔和道歉……
也已经远隔重洋。
不知道草薙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体会过心底深处泛起的钝痛。
可以忍受,但是让人非常难过。
他短暂地睡过去了一会儿。
接着在天光破晓的时候喘息着惊醒,捂着胸口弯下腰去,冷汗湿/透了衬衣。
心悸一般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夹杂着惊慌和恐惧,说不出具体哪里疼,仿佛疼痛是从灵魂里透出来的。
“Yukawa?”
旁边小憩的同事被惊动,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汤川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疼痛开始渐渐消散,他却没来由地觉得惊慌。
他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同样的疼痛让他摔碎了眼镜,接着他就收到了草薙受伤的消息。
“Hey,what's wrong? Do you need an ambulance ?”对方一连串地问道,“Is it a heart problem? Or something happened to your soul mate?”
(嘿,怎么了?你需要救护车吗?有心脏问题?还是你的灵魂伴侣出了什么事?)
汤川一口气还没喘匀,听到最后句话猛得抬起头来。
“Soul mate?”
对方露/出了果然的神色,滔滔不绝地向他科普——最近的调/查显示,大概5%的人会在灵魂伴侣受到恶意伤害的时候产生感应,大多数是胸口疼痛,也有头晕恶心头痛一类症状。不过你已经不疼了嘛,那就说明对方没有危险了,你不用太担心……
汤川没有听完。他丢下喋喋不休的同事,抓起手/机给内海挂了个电/话,并且在对方接起来之后,连招呼也没有打,兜头问道:“草薙怎么了?”
Part 14
内海没有对汤川的这个电/话表示太大的震/惊,也没问汤川是怎么知道的。
“被罪犯偷袭了。”她简短地回答道,“伤了左肩,肩胛骨可能有骨裂,左胸被划伤——不过刀被肋骨挡住了,没伤到内脏。他已经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了,您放心,急救医生说没有危险。”
汤川这才短短地松了口气。
内海那边一片混乱,似乎是有人问她是谁的电/话,汤川隐约听到内海回答对方:“伽利略老师的,来问草薙前辈的情况——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到。”
他握着手/机愣住。
伽利略老师。Galileo……G。草薙左胸的G。
草薙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称呼……他只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樱花印记,其实是他的警徽。
汤川在当天定了机票飞回了东京——到达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日本的深夜。他也没有回家,打车直奔医院。
路上他收到了内海发来的信息。
肩胛骨骨裂,软组/织挫伤,左侧肋下的伤口缝了五针,没有致命伤,修养几天就能出院。
他本来该松口气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对他来说,紧张是个很久不曾有过的体验了。
最后他终于到达了住院部,内海用警视厅的名义帮他打好了招呼,尽管不是探视时间,他仍然被放了进去。
草薙那时候已经睡了——显然睡得不那么舒服,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半年没见他也没怎么变,似乎是瘦了一些,颧骨上还有一道擦伤。
汤川俯下/身,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草薙的侧脸,拨/开散乱的额发。
皮肤有些湿冷,铺了一层虚汗。
草薙哼了一声,居然有点醒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李在自己床头的黑影,竟然只靠一个剪影认出了来人。
“汤川……?”他迷迷糊糊地问。
“吵醒你了吗?”汤川不敢拉椅子过来,怕惹得他彻底睡不着了,只好在他床边蹲下/身,“是我。接着睡吧。”
“唔。”
草薙居然侧头往他手边蹭了一下。额发擦过汤川的手背,让他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你不是在美国——哦,是做梦啊。你出国以后我第一次梦到你……”他听到草薙嘀咕着说,“你还生气——喔,都是做梦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吧。”
汤川愣了愣,终于再也忍不住,在黑/暗里勾起一个笑容。
他这才想起来,止痛药里面有镇定和麻痹神/经的成分,草薙看着是在和他说话,人八成不太清/醒,大概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于是只好顺着草薙的话说下去。
“我没生气,不会和你生气的。别说话了,睡吧。”
“我告诉你一件事啊……”
“嗯?”
“汤川,G是伽利略的意思。”草薙含糊地说着,声音里压着点笑音,“只能在梦里说……我还谁都没告诉过。”
汤川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他低声说,“好了,睡吧。”
Part 15
第二天草薙彻底清/醒过来,看到站在他床边的汤川——不是做梦,是汤川本人——的时候,才真的差点跳起来。
汤川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汤川?!你……你不是……你为什么……?!”
“我感觉到了。”他低声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两次你受伤,我都有感觉。”
草薙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瞪大了眼睛。
“我接了项目去美国,但是一直想……回来和你道歉。”他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但是还是谢谢你给了我机会……让我劝住了古芝君。”
草薙良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他最后慢慢地说,“杀/人这样的事……就算你做好了觉/悟,也不是第一次做就能干脆地扣下扳机。我不行,汤川,你也不行。如果当时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阻止你的。”
汤川只是摇了摇头。
“我想到了。”他低声说,“草薙,那条短信,你没有回/复的那条。我还可以……纠正它吗?”
草薙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慢慢地点了点头。
副教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摘下了右腕上的手表,露/出了手腕上玫瑰金色的樱花印记,伸手给草薙看。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朵樱花。”他说,“但是草薙,它不是的。我早就知道它是什么了,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
草薙只是看着他。
汤川起身走向衣架,从草薙的灰色西服上摘下了那枚警徽,和手腕上的印记并排放在了一起。
“它是这个。”他低声说,“草薙,我一直都……希望那个人是你。”
随着这句话,暗金色的纹路突然在他皮肤上浮现出来。它们彼此交错连接,用细而有力的笔触拼出了一个名字。
草薙俊平。
是他的字迹。
草薙一早上被过多信息轰炸的大脑,至此终于稍微醒过了神。他挣扎着坐起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去够身后的绷带接头。
汤川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伸手撑住他的后背:“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帮我。”草薙咬着牙,“把绷带解/开——它们挡住我的灵魂印记了,我看不到。我也……我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左胸口传来微微灼/热的感觉,他知道,那里正渐渐蔓延出一个牵挂了十几年的名字。
汤川似乎是叹了口气:“你这样等一下要被医生骂的。”
“不管那么多了——你帮不帮忙?”
汤川在他身后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帮他拆下绷带。最后一条绷带落下去之前,草薙微微有些发/抖,闭上了眼睛。
接着他听到了,汤川伏/在他耳边低语:“你看。”
浅棕色的花体字母G下面……已经多了一个名字。
湯川学。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猜错。G真的是Galileo的意思……”
汤川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G是Gift的意思。”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草薙的左胸的印记,“这是我收到过得最好的礼物。”
——是命运给予我们的,最好的赠礼。
——fin——
注:
*1源氏的罗马音首字母也是G。
*2 原作里草薙第一次称呼汤川为“伽利略”,是在《预知梦》里。文中引用了这句原话。
*3 这句话对比原作稍有改动,在说到“友情”的时候,加了一个犹豫的语气。
*4 其实Marsala并没有度数很高,22度顶天了。嗯也没有特别好喝吧,我觉得在家自己拿白兰地和红葡萄酒混一混,一样能有差不多的口感。会不会醉因人而异了,我的个人/体验是红酒空腹喝都挺上头挺容易喝晕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