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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壁碰冰w

【萧雷】束发

@蒜了蒜了🍋 的梗,非常ooc,一发完,大概7k,有问题都是我的,不喜点X

很爱迫害萧凌尘🤫

  ***

  叶若依望着迎面走来的萧瑟,神色微动,待萧瑟走到跟前了才开口:“楚河,怎么突然作以前的打扮?”

  萧瑟脚步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往头顶一摸。

  啧,果然是那臭小子搞的鬼。

  

  他晌午小憩时便察觉雷无桀鬼鬼祟祟地回来,又轻手轻脚的在他头上鼓捣什么,但那是雷无桀,萧瑟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随他去。

  却不成想那小狗爪子一样在自己头上拍了半天,最后竟是给他扎了个萧楚河同款高马尾。

  怪不得今日感觉脖子凉快许多,萧瑟想。

  忽地神色又沉下去。

 ......

@蒜了蒜了🍋 的梗,非常ooc,一发完,大概7k,有问题都是我的,不喜点X

很爱迫害萧凌尘🤫

  ***

  叶若依望着迎面走来的萧瑟,神色微动,待萧瑟走到跟前了才开口:“楚河,怎么突然作以前的打扮?”

  萧瑟脚步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往头顶一摸。

  啧,果然是那臭小子搞的鬼。

  

  他晌午小憩时便察觉雷无桀鬼鬼祟祟地回来,又轻手轻脚的在他头上鼓捣什么,但那是雷无桀,萧瑟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随他去。

  却不成想那小狗爪子一样在自己头上拍了半天,最后竟是给他扎了个萧楚河同款高马尾。

  怪不得今日感觉脖子凉快许多,萧瑟想。

  忽地神色又沉下去。

  

  ***

  雷无桀对他的头发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红衣少侠向来直来直去,喜欢便是喜欢。彼时两人游历江湖,萧瑟坐着擦自己的无极棍,雷无桀躺在他旁边看月亮,看着看着视线便挪到萧瑟身上。

  萧瑟武功比他高些,自然知道那清真明亮的视线落在何处,他不欲回头,只微微勾起嘴角,继续擦那已经银光锃亮的无极棍。

  直到雷无桀开口:“萧瑟,你的头发好漂亮啊。”

  

  被夸奖的人嘴角定在原处,没有上扬也没有下垂,高兴,却又不完全高兴。

  雷无桀常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萧瑟总会多问几句,偶有奇思妙想,大多数都会在听完后得出个扶额摇头的结果,萧瑟却从不会省略中间那询问聆听的步骤。

  这次亦是如此。

  

  可雷无桀的解释听起来没什么营养,就只是说萧瑟的头发很好,很亮很顺,披在身后像黑色的瀑布,刚才在月光下反着光显得萧瑟背影仿佛很温柔的样子。

  萧瑟很想问他特意加了那个“仿佛”是什么意思。

  

  总之,最后萧瑟确认这个话题可以分类到扶额摇头里,便静静地听雷无桀啰啰嗦嗦。

  等少年人找到新的话题,这个话题自然就会过去。

  

  可雷无桀是真的上了心。

  有了萧瑟的对比,雷无桀的头发就显得有些许凌乱。等他们回到常落脚的地方,雷无桀立刻就用特意在关外买的护发神器养护一下头发,后来也常用皂荚油脂偏方。

  可一段时间下来,那暗红色的发梢依旧不太规律的支棱着,看起来像雷无桀这个人一样,不会拐弯的支棱着。

  

  雷无桀有些丧气,萧瑟思忖后说你的头发很适合你的性格啊。

  雷无桀被萧瑟难得的安慰震惊了一下,立刻开心的追问什么意思。

  萧瑟:“毛毛躁躁。”

  雷无桀收敛笑容闭了嘴。

  

  **

  雷无桀发现自己头发收拾不好以后,就更加格外喜欢萧瑟的头发,没事摸一摸,走路上也摸一摸,小憩时也摸一摸,泡温泉时也摸一摸。

  雷无桀泡温泉向来不太安分,萧瑟也早习惯了他在水里扑腾走来走去,但当雷无桀直接握住他的头发还是回身望了一眼。

  然后就是那句他已经快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萧瑟,你的头发好光滑。打了皂荚更滑了!”

  那次头发清洁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雷无桀手里。

  

  火灼之术让人体表温度都变高一截,萧瑟稳住没动,只觉得在他头上摸索的暖呼呼的手像小狗爪子在拍拍。

  等他洗好了,礼尚往来一下也无不可。

  他转过身便看到雷无桀半张脸埋在水里吐泡泡,红色头发上顶着一团泡沫冲着他笑。

  傻乎乎的。

  

  擦干也是雷无桀自告奋勇帮他一点点沾掉长发上残留的水珠,对自己却粗糙许多,拿着帕子一通揉。

  萧瑟好笑地扒开他的手,便看到那一头乱发。

  好像掉在水里出来甩毛甩到炸成球的小狗。

  

  

  萧瑟陪着炸毛小狗一起在屋顶喝酒。

  他一般不太上屋顶,这行为实在有些像飞贼,而且容易吓到邻居,但今日月亮着实有些好看,便顺着雷无桀坐在屋脊上。

  

  雷无桀的酒量一直没练出来,偏偏一直好那一口,常趁着萧瑟在他身边好好地尝萧瑟珍藏的陈酿。

  他喝酒图个痛快,萧瑟那酒窖里多少好酒都被他如水一般豪饮,咽下去了再砸吧两下嘴,说一句好像没什么味儿。

  然后再被后劲极强的醉意弄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明知不对,坚决不改,在这件事上吃一堑绝不长一智。

  好在他还有些机灵,虽然改不了喝酒的习惯,却知道在萧瑟跟前喝,就绝不会沦落到睡大街上。

  

  萧瑟看着雷无桀开始规律的甩马尾,就知道对方有些醉了。

  他放下酒杯,将雷无桀边上的酒坛拿走,那亮晶晶的眸子就转过来盯着他。

  萧瑟笑起来,挟酒坛以令小狗。

  他问:“雷无桀,你是喜欢我的头发,还是喜欢好看的头发?”

  雷无桀瞪大眼睛,晃着脑袋想了会儿:“你的头发就很好看!”

  

  萧瑟知道这问题哪怕清醒的雷无桀也不一定能理解,循循善诱,举例说明:“比如你看大师兄,还有若依,他们的头发都保养的很好,你喜欢吗?”

  雷无桀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萧瑟这么一问才从记忆里去调取相关信息,确实如萧瑟所说。

  只是他总下意识觉得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不提女孩子,哪怕大师兄的头发也不能随便让他摸来摸去呀。

  萧瑟就不一样了。

  萧瑟人很好!

  不是说大师兄人不好的意思。

  萧瑟是那种,很难描述的,不一样的好。

  

  雷无桀纠结完,抬头看到萧瑟还在等他回答。

  “会羡慕,但是不会喜欢。”

  萧瑟好像有些愉悦,将酒坛放回去,低声道:“所以,你喜欢我的。”

  雷无桀又拿到了酒坛,高高兴兴地抱在怀里,用力点头:“喜欢!”

  他似乎看到萧瑟挑眉。

  却也只是似乎,因为他扑通一声醉倒了。

  

  ***

  醒来的雷无桀似乎对醉酒时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依旧每天快快乐乐的扯着萧瑟撒欢儿。

  直到他给萧瑟扎了个高马尾。

  

  萧瑟察觉他的动作也没阻止,等叶若依提醒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这其中不对。

  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找他散心的萧凌尘,被好好嘲笑了一番萧楚河不是出了天启就一直扮成熟怎么突然装嫩,被萧瑟瞪了几眼。

  等回房从镜子里看去,头顶的发冠还有些眼熟,红色的。

  也是萧楚河喜欢的颜色。

  

  雷无桀回来时手里还捏着两串糖葫芦,说是小贩就剩最后两串他都买回来了,递给萧瑟吃。

  萧瑟捏着糖葫芦却不动作,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几口就将自己那串解决掉,在雷无桀盯着他手里嚷嚷“萧瑟你不吃我就吃了啊”时把手里的递给他。

  

  雷无桀接过去的时候表情有些狐疑,看着萧瑟轻轻甩了下身后马尾,才突然想起自己杰作,道:“怎么样,束起来是不是凉快多了。”

  萧瑟轻笑,拿起茶杯:“若依有说过萧楚河喜欢束发吗?”

  雷无桀吃的动作顿时停住。

  “你都知道了啊。”

  

  知道,自然知道。

  知道雷无桀随口吐槽萧瑟懒洋洋的像个老头,明明外面大好风光却偏偏夸他那个四面漏风的客栈。

  知道叶若依提起萧楚河可一点儿不这样。

  知道雷无桀追在叶若依屁股后面跑。

  也知道叶若依这样的大家闺秀被缠着问天启城的八卦。

  

  萧瑟将茶杯放下,抬起眼皮看向雷无桀。

  “你想知道,为何不来问我?”

  雷无桀被当事人抓包,微红了脸但理直气壮:“问你你肯定要吹自己以前多么厉害多么威武,什么一剑开天门一棍守天启,少年英才意气风发湖边问剑白马踏歌……”

  他突然噤了声,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实在有些多。

  悄悄抬了一双杏眼去看,果不其然萧瑟已经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萧楚河的。”

  一句话便惹得雷无桀仿佛暴露了自己的心情一般羞起来。

  萧瑟又道:“要纠正你一点,那不叫吹,那是实事求是。”

  一看萧瑟还是这般厚脸皮,雷无桀连连点头:“是是是。”

  

  房里安静了会儿。

  雷无桀犹豫着开了口:“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就知道他憋不住,萧瑟点头。

  雷无桀挠挠头:“我本来是有些好奇,可那日若依姑娘说,说没见我对其他人的过去如此关心,就突然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萧瑟不动声色。

  雷无桀托着下巴,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说不上来,我一向觉得朋友之间萍水相逢或者性情中人,都是以现在相遇,一起走向未来,好像确实对过去不怎么在意。但是……”

  但是对萧瑟却是不同的。

  这不同之中便好似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让他有些慌乱。

  

  萧瑟敛眉,虽然时常叫面前这少侠作小夯货,可对方实打实有一颗玲珑心。

  也不知若依说那话时究竟是想点透什么,但既然让雷无桀有所触动,萧瑟自然笑纳。

  

  今日既然已经将话说开……

  萧瑟不动声色:“若依自小体弱,基本足不出户,你的问题倒是让人有些为难。”

  雷无桀怔住,好一会儿嘟囔道:“这样啊。”

  他单单想着要避开萧瑟,却没想到这一层:“我问的太多让叶姑娘不好回答了,那我以后不找她问了。”

  萧瑟嗯了声。

  

  叶若依为难不为难他不知道,自己这好友从小虽然体弱却聪明的很,坐在轮椅上照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天启城大到朝堂事小到八卦都了如指掌。

  就算真不耐烦,叶若依也有自己的方法提醒雷无桀,哪里用得上萧瑟。

  但这不重要。

  

  萧瑟指尖在茶杯轻敲,开口和声细语:“你好奇萧楚河?”

  他话音并不冷冽,雷无桀却生生感到了一股寒意,他抬手摸了摸颈后,听了萧瑟的意思笑开来:“我确实挺好奇萧瑟你小时候什么样的。”他想了想又道:“我也可以给你讲我以前什么样的,虽然师父管的挺严吧,但我们江南也有好多好玩的呢!”

  这答话和问话似乎没什么差别。

  萧瑟嘴角轻勾,听雷无桀迫不及待的讲述自己小时候据他说当孩子王的经历。  

  待雷无桀讲自己小时候捉鱼打鸟抓兔子的经历告一段落,萧瑟笑了下:“你想知道什么?”

  雷无桀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被萧瑟知道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

  萧瑟猜到雷无桀的问题会没什么营养,没想到真的很没营养。

  他甚至不太在乎天启如何,单寻着萧瑟的事去问。

  萧瑟什么时候开始习武,有没有师兄弟,如果懒了会被师父骂吗?

  萧瑟的朋友很多吧,有一起翻墙偷溜出去玩吗?有偷吃过厨房的糕点吗?出去想吃饭没带钱怎么办?

  千金台一直是这样吗,敖玉赌术是不是很烂,那座城池如今还在萧瑟名下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叽里咕噜的往外冒,有的鸡毛蒜皮,有的天马行空,有的问题连环套。

  

  但都不难答。

  萧瑟没主动提,被问起来也是对答如流。

  

  雷无桀自小在雷家堡长大,随雷轰一同住在小院子里,偶尔攒几个钱出去玩也得翻墙,然后站在小吃摊前点着自己的几枚铜板默默做出取舍,比起这种要花钱的玩耍,更多的是和自然亲密接触的娱乐。

  萧瑟完全不同,在十七岁遭逢巨变之前,他的人生说句锦衣玉食也不为过。

  

  萧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竟有些口渴,他收回视线,冷冽目光垂落在眼前已有些凉的茶盅内,之前沸水冲烫下翻飞欺负的茶叶此时已经渐渐沉落盅底。

  有些凉了。

  他顿了顿,问道:“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

  雷无桀万万没想到,萧瑟这边听完故事还要有听后感的,一时间愣住:“啊?”

  萧瑟微微转头,望着他。

  雷无桀挠了挠脑袋:“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萧瑟晃着茶杯的手停下,不动声色地开口:“是吗,这样想的人不少,你也和他们一样喜欢无所不能的永安王吗?”

  雷无桀被他说得懵逼,歪了下脑袋,身后红色的马尾跟着甩了甩:“什么啊,我是觉得你小时候听起来虽然很厉害但好像干什么都很直接,不像现在这般老狐狸,我要是早点遇到你说不定还能骗你点钱呢,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被你骗。我小时候可聪明了!”

  萧瑟没有做声,手指轻轻贴在杯壁上,那沉寂的茶叶又有些愉快的在茶杯中晃悠起来,好像一颗泛起涟漪的心。

  

  世人皆知永安王萧楚河无所不能,大概也只有雷无桀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雷无桀一边絮絮叨叨着自己小时候好像也在天启住过怎么就没碰上萧瑟呢,错过了坑这个老狐狸的大好时机,一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

  在小炉上温着的茶水离开壶嘴就飘起袅袅雾气,少年的眼神隐藏在雾后,倏忽间雾气被雷无桀呼吸吹散,那双眼就露出来。

  水润润,笑盈盈,望着萧瑟,像羽毛在肋间蹭过一般,酥酥麻麻。

  

  萧瑟想起什么,轻声笑了,暗道雷无桀的直觉还是这么准。

  若是他们小时候相见……真会被雷无桀骗去花不少钱。

  

  雷无桀却没听清他的低语,凑近过来:“什么什么?”

  他凑得那么近,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忽闪着近在咫尺,眨巴着挠的人心痒。

  萧瑟笑道:“今日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该收你欠的钱了。”

  萧瑟和钱这两样东西一结合起来雷无桀就觉得头大,不知道萧瑟怎么又突然想坑自己钱了,连忙站起来说:“那我下次不收钱再来问。”

  他哪里跑得过萧瑟。

  

  “这样是不是不太对?”雷无桀抖着嘴唇问。

  “有何不对?难道你不喜欢?”萧瑟笑着俯身,柔软的唇便贴在一处,将少年人颤抖的疑问吞进肚里。

  雷无桀瞪大眼,只觉得确实不对,也确实有种莫名的开心。

  但他还是有些奇怪,一边被啃一边艰难地开口:“可是我最近好像没有欠债。”

  他举起手,用几乎被萧瑟脸挡住的余光掰着手指头数:“上次一身凤凰火,上上次三百两……”

  萧瑟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一把拉下他的手,十指扣住了。

  “傻小子,专心点。”

  

  

  过了半晌,雷无桀有些喘:“等等,好像真的……”

  萧瑟自上而下看着他,那被雷无桀亲手束起的马尾从他耳边垂下,轻轻抚过少年嫣红的脸颊。

  萧瑟便笑:“怎么?”他凑近些,那马尾铺在身后,垂落的部分小刷子似的晃来晃去,“你不是喜欢这个?你可以摸摸它。”

  雷无桀此时哪有心情,搂在萧瑟背后的手掌下便是熟悉的黑发触感,光滑顺溜,却没兴致欣赏。

  有些痛时他便不由得想握紧手,可这样一来便会拉痛萧瑟,就只能弓起手背,指腹按在萧瑟肩胛。

  萧瑟却不放过他,突然停下开口:“雷无桀,今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束发?”

  雷无桀被他压着不上不下的只觉难受,声音也难免带了点撒娇似的崩溃:“萧瑟你一定要这个时候问吗……”

  萧瑟见他难受,摸了摸少年人的脸颊,轻柔却很坚定:“对。”

  雷无桀侧了侧脸,似有些害羞,想把那微红的脸颊藏到枕头里去:“就是今天不正好是我们遇到的日子,在街上看到这个发冠觉得和我的有些像,就想买给你。”

  “你想和我用一对儿吗?”

  “……这不是因为好看吗。”

  萧瑟抱着他笑:“连发型也要一样吗?”

  雷无桀涨红了脸:“因为我只会这样束。”

  

  他自知自己转移话题的本事很烂,尤其在萧瑟面前,可这话题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少年人的耳朵尖都有些红。

  萧瑟亦不逼他,只轻轻的笑。

  那轻笑的颤动蹭的雷无桀心痒又窘迫,眼眶里盈了一层羞耻的眼泪,被萧瑟抱起时随着角度落出眼睛。

  他并不是想惹萧瑟心疼,却达到了这个效果。

  餍足的客栈老板拥住他,一下一下摸他的脑袋。

  

  

  “免费送你一个问题,萧楚河没有过这样。”

  雷无桀眼泪汪汪看着他,有点委屈的开口:“我没有问……”

  话还没说完便被吻住,萧瑟的声音从吻中传出:“他也没有过这样。”

  雷无桀这下真说不出话了,只能搂住他的脖子,沉浸在全被老狐狸掌控的吻里。

  


  ***

  “让我给你束发?”萧瑟挑眉。

  雷无桀坐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头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啊。”

  萧瑟轻咳一声:“我堂堂雪落山庄庄主还要伺候你副庄主?”

  雷无桀歪了下脑袋:“我堂堂红衣剑仙昨天也伺候你雪落山庄庄主了呀?”

  呦,学会斗嘴了,萧瑟笑道:“那我堂堂天斩传人难道要伺候你心剑传人?”

  雷无桀愣了愣,胜负欲涌了上来:“我还是青龙使呢,伺候你有什么不满意?”

  萧瑟眼睛微眯,接过他手中发冠:“满意,昨天满意得很。”

  雷无桀:……

  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

  萧凌尘远远就看到萧瑟今日又是那个束发造型,走近前不由得想笑话他怎么装嫩还装上瘾了。

  可走近才觉得有些不对。

  昨日只有萧瑟一人,还没做他想,今日雷无桀在旁边,便觉得有些……微妙。

  

  雷无桀在集市上永远像精力充沛的小狗,什么都想摸摸,什么都想尝尝,萧瑟刚把手放开便撒欢似的跑了。

  萧凌尘凑过去,调侃一句:“怎么,又是红衣服又是红发冠的,弄成这样,你们准备成亲啊?”

  萧瑟背着手,慢慢跟在雷无桀撒欢的身后,并不看他,只轻轻“嗯”了下。

  萧凌尘脸上调侃的笑意顿时僵住。

  “真要成亲啊?!”

  他声音实在有些大,引得前面雷无桀都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瞅了一眼,然后在萧瑟一副没事儿你不用管的表情下又扭回去。

  

  萧凌尘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老友的动作如此迅速,眼神忍不住在两人中间徘徊。

  那边雷无桀的背影看上去还是那么天真活泼无忧无虑,这边萧瑟的眼神就跟黏在那腰背上一样。

  萧凌尘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以雷无桀的性子,若是要成亲了绝不可能如此淡定,肯定要满世界嚷嚷。

  他对好友干笑一声:“该不会成亲这个事现在只有你知道吧?”

  萧瑟瞥他一眼,满脸不然呢,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你。”

  

  萧凌尘一脸无语,虽然他早觉得以萧瑟对雷无桀在意的样子不会放他给别人,以他的了解雷无桀也肯定不会拒绝,但还是对萧瑟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颇为失语。

  想必那红衣服的少侠到时候会一脸茫然地被萧瑟牵着走,被哄回家了也乐呵呵的。

  不过萧瑟是他老友,他也不会拆萧瑟的台。

  

  他看着雷无桀的背影,半调侃半感慨:“确实是个少年英才,就是有点傻。”

  萧瑟笑了下,悠悠道:“确实是个小夯货,但是少年心性。”

  

  萧凌尘觑他一眼,被连一句随意调侃都要维护雷无桀的老友雷的不轻。

  他不想理萧瑟,顺着萧瑟视线去看红衣少侠,却发现雷无桀那如常一般束起的马尾好像有点不一样,定睛一看原来那马尾边上有一个细细的小辫儿,颇有点活泼可爱。

  以那个角度和雷无桀的手艺,大概是编不出来的。

  萧凌尘:……

  海贼王啊,他眼睛痛。


END


一点彩蛋:

萧瑟进门时就看到雷无桀趴在桌边,凑过去问干什么呢。

雷无桀一脸纠结的抬起头,桌面的纸上写着各种数字。

萧瑟微挑眉,听到雷无桀咬着笔杆说“在算账呢”忍不住笑出了声。

雷无桀气呼呼的哼了声:“我把我们从见面到现在欠你的钱都列出来了,你上次说的债到底是哪一笔啊?”

他一脸纠结,萧瑟瞧着又好笑又可爱,几乎想伸手捏脸:“都不是。”

雷无桀瞪大眼睛:“从雪落山庄到现在我可一笔都没漏!”

萧瑟曲起手指轻敲他脑袋,动作温柔,声音冷酷。

“小夯货,你欠我的,好好想。”


西柚薄荷糖

【all徵】被哥哥姐姐们宠大的小远徵(1)

私设:大整改(没有宫唤羽,朗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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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徵宫有个出了名的小毒物,整日整夜研制着足以让人一招致命的剧毒。

    他人虽小,却没有平常孩童那般热烈的性子,他整天将自己困在徵宫里,偶尔出去一次,甚至其他宫里的下人都认不出他。

    这一天,宫远徵挠着脑袋在草丛里寻找着刚刚跑掉的小兔子,那是他用来做试验的试验品,趁着他不注意就这么溜了出去。

    “哇。”

    ...

私设:大整改(没有宫唤羽,朗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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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徵宫有个出了名的小毒物,整日整夜研制着足以让人一招致命的剧毒。

    他人虽小,却没有平常孩童那般热烈的性子,他整天将自己困在徵宫里,偶尔出去一次,甚至其他宫里的下人都认不出他。

    这一天,宫远徵挠着脑袋在草丛里寻找着刚刚跑掉的小兔子,那是他用来做试验的试验品,趁着他不注意就这么溜了出去。

    “哇。”

    忽然听见了一道少女的声音,宫远徵抬头看去,不远处一个少女正蹲在地上,手里摸得正是他的兔子。

    “你别碰它!”

    宫远徵立马跑了过去,少女见了他有些疑惑,将兔子抱起来不给他,“你是谁啊,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问你吧,你为什么在这?”

    少女奇怪地歪了歪脑袋,“这是商宫,我家啊。”

    商宫……

    宫远徵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追着兔子跑离了徵宫的地界。

    “哦,那是我的兔子。”

    宫远徵说完,就想将兔子夺过来,却被宫紫商一躲,“你还没说名字呢。”

    “我……”

    宫远徵抿了抿唇,他不想说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宫门里的人都怎么说他的,说他就是个阴沉的小怪物,是个不吉祥的孩子。

    “紫商姐姐。”

    遥远传来了阳光的男孩声音,宫紫商一听,便知道是宫子羽来了,那么随之而来的,肯定还有金繁。

    宫远徵就是趁宫紫商不注意时,将小兔子夺了过来,一溜烟就跑了。

    跑的时候还回过头,和宫紫商做了一个鬼脸。

    “嘿你!”

    宫紫商无奈地摇摇头。

    “紫商姐姐,刚刚那个小孩是谁啊?”

    宫子羽看着跑远的背影,感觉有点熟悉。

    “没见过,我们宫门还有这样的孩子吗?”

    金繁看了一眼,默默解释道:“是徵宫的远徵少爷。”

    “徵宫?”

    宫紫商和宫子羽对视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就是传说中那个年少有为的天才弟弟?

    另一边的宫远徵,抱着小兔子看着眼前的路有些迷茫。

    他从小就呆在徵宫不怎么出来,连宫门的路都有些摸不清楚,这又是迷路了?

    “呜……”

    宫远徵无措地捏着小兔子的耳朵,撇了撇嘴,也哭不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哭了也不会有人来哄他。与其浪费时间哭,还不如找一找回去的路。

    宫远徵从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找了一只虫子出来,这种虫子能循着味,找到回去的路,不过这只是试验品,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宫远徵就这么低着脑袋,跟着小虫子一步一走。

    忽然间,他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不认识……

    “你是徵宫的孩子?”

    少年蹲下来与他平视,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孩。

    “嗯……”

    宫远徵后退了两步。

    “我是你哥哥,宫尚角。”

西柚薄荷糖

【角徵】小珍珠掉啊掉,小铃铛响啊响

    宫远徵长得好看,这是宫家人默认的事,他像极了那个温柔大方的女人,他的生母,曾经是旧尘山谷里最美的女人。

    只是宫远徵这脾气,倒是没沾染他母亲的一丝一毫,简直比宫紫商更像个大小姐。

    有时候倔强的,连长老院都拿他没办法。

    也只有宫尚角能管管他,可这个哥哥偏偏还是个弟控,管不了一点!

    不久前,宫远徵及冠了,在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的家族会议上,长老们瞥了眼那叮当......

    宫远徵长得好看,这是宫家人默认的事,他像极了那个温柔大方的女人,他的生母,曾经是旧尘山谷里最美的女人。

    只是宫远徵这脾气,倒是没沾染他母亲的一丝一毫,简直比宫紫商更像个大小姐。

    有时候倔强的,连长老院都拿他没办法。

    也只有宫尚角能管管他,可这个哥哥偏偏还是个弟控,管不了一点!

    不久前,宫远徵及冠了,在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的家族会议上,长老们瞥了眼那叮当作响的满头铃铛,咳了一声。

    “远徵也大了,这些小孩的玩意也可以不用戴了,作为一宫之主,不能如此孩子气。”

    宫远徵不敢相信地看着刚刚还在教训宫子羽不能总带着云为衫出宫门的雪长老,下一秒矛头就转向了在一旁偷笑的他?

    铃铛怎么啦?孩子气怎么啦?吵着你说话还是咋地?

    “不行。”

    宫远徵不干,雪长老说一句他顶一句,就是倔强的不肯将铃铛拿下。

    原本雪长老也就是随口一提,只不过刚刚宫远徵听他说宫子羽,笑得一抖一抖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有些突出,说两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散了之后,他也管不着他。

    可这孩子就是倔,怎么也不肯罢休,软硬不吃的,导致雪长老气也上来了,非要把他满头铃铛薅下来不可。

    “就不要。”

    宫远徵撇了撇嘴,很不高兴,眼里的泪水都开始打转了。

    雪长老及时闭了嘴,再说下去,把人惹哭了,倒霉的还是他。

    他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摆摆手,“算了算了,散了吧。”

    宫尚角拉住了宫远徵的膀子,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睛感觉好笑,“都及冠了,还这么爱哭啊。”

    “及冠怎么了,我就要哭。”

    宫远徵眨了眨眼,泪珠子掉了下来。

    他委屈很了,及冠了怎么了,他就是要铃铛,。都是哥哥送给他的,他还有一整箱没拿出来戴过呢,

    “长老说得也没错,你啊,还是太幼稚了。”

    宫尚角无奈地摇摇头,宫远徵抿了抿唇,又要哭了。

    “哥~”

    以前只要他一哭,一撒娇,哥哥就会来哄他,这一招屡试不爽,宫远徵拿捏得死死的。

    晶莹的泪珠顺着漂亮的脸庞滑落,从下巴边聚集,掉进了衣服里。

    宫尚角眯了眯眼,笑了笑,“今晚去哥哥那里吧。”

    “好……”

    宫远徵自然是乐意去角宫的,只是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当晚,角宫主卧内,铃铛声叮当作响了一整晚,那压抑的却从嘴里倾泻而出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角宫主人轻声地哄骗。

    “远徵,哭给哥哥听听。”

    第二天,宫远徵红着眼睛,像个小兔子一般,生着闷气,将所有的小铃铛塞进了箱子里,奋力地一关。

    在那之后,徵宫宫主出门,不再佩戴小铃铛了,不过,角宫的晚上,总是会出现叮当作响的铃铛声,一响就是一整晚。

花花大世界

【all澄/羡澄】苦海回身 10

  10.碎梦

  魏无羡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年少的自己同身形纤弱的江澄吵吵闹闹的走在路上,明明挺宽阔的山道,他们总是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好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梦里年少的魏无羡不知又怎么惹到了江澄,被追着嬉笑着跑远了,身后的紫衣少年紧追不舍,忽然停下脚步,化作成年后已经成为三毒圣手的江澄模样,声音冷静,无悲无喜,对着前面还是一脸笑意的魏无羡说到,

  “魏无羡,我走了。”

  魏无羡回过头,错愕的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愣愣的问,

  “走?你去哪儿?我们不一起吗?”

  那已经长成一副冰冷狠厉模样的江澄闻言却露出了三分讥诮,并不做答,只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眼中似怨似...

  10.碎梦

  魏无羡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年少的自己同身形纤弱的江澄吵吵闹闹的走在路上,明明挺宽阔的山道,他们总是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好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梦里年少的魏无羡不知又怎么惹到了江澄,被追着嬉笑着跑远了,身后的紫衣少年紧追不舍,忽然停下脚步,化作成年后已经成为三毒圣手的江澄模样,声音冷静,无悲无喜,对着前面还是一脸笑意的魏无羡说到,

  “魏无羡,我走了。”

  魏无羡回过头,错愕的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愣愣的问,

  “走?你去哪儿?我们不一起吗?”

  那已经长成一副冰冷狠厉模样的江澄闻言却露出了三分讥诮,并不做答,只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眼中似怨似恨,又貌似带着决然般的解脱。

  魏无羡上前一步,想抓住眼前这人的手,却愕然发现那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变得血肉模糊,转瞬间皮肤带着血肉落在他伸出的指尖上。魏无羡愣愣的看着那只手化作了白骨,他抬起头,倒退两步,眼前已经没了江澄,只剩一副枯骨模样的尸体,穿着江澄常穿的江氏校服…

  “江澄,你别闹了,你去哪儿了!”

  魏无羡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这骷髅,环顾四周,青山绿水的小道上已经化作雾蒙蒙的迷雾,除了眼前这一动不动的尸体,不见一人,魏无羡心中的恐惧攀至最高点,似哭似笑的尖叫从喉咙里发出,凄声叫着一个叫了无数次的名字,

  “江澄!……江澄,你在哪里?…江澄,阿澄,你快出来,………别这样,,我会害怕…”

  他不理解眼前这副情景,只想远远的逃开,去找他被不知何时丢下的那个身影,但他被困在这恶梦里,似乎跑了许久许久,却一直找不到人。

  直到最后,他回到了原点,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骷髅,绝望的伸手想去触碰那具枯骨,试探的喊,“……江澄?……”

  无人应答,魏无羡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他想将这具只剩骨头的身影抱进怀里,手一碰,骨头却陡然散落了一地。他惊惧的尖叫出声,眼里血和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他却全然不顾,只惶恐的小心翼翼的一根根的捡起来那些骨头,放在地上想要拼凑出一个熟悉的江澄,却始终也不得其法。

  “魏婴!你醒醒!”

  直到他听到一声厉呵,透过层层迷雾炸响在他耳旁,才恍惚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嘴唇一张一合,厉声说道,

  “魏婴!你醒醒!你怎可如此行事!”

  迷雾散尽,魏无羡看向这打破迷障的来人,刚刚回笼的心神才迟缓的认出来眼前这人正是自己如今的道侣,蓝湛。

  魏无羡似乎还陷在半梦半醒里,对着蓝湛露出个可怜兮兮的傻笑,看着眼前人难看的神色,恍惚中如同平常那般抱怨道,

  “…蓝湛,好可怕……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蓝湛看着他,平日里总是盛满了浅浅情意的眼中,毕竟却带着惊疑不定的墨色,抓住他那低垂的手腕,就想将他拉起来,低声斥道,

  “魏婴,那是你师弟,你怎可如此…”

  魏婴不懂对方何意,但顺着蓝湛拽起来的手腕却看到一节枯骨正被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他睁大双眼,从魔怔的迷蒙回忆中回过神来,似真似幻的记忆碎片充斥着头疼不堪的脑子,他低下头,看见了如噩梦中一般的枯骨,散在地上好一副凄惨的景象,他却如同被烫伤一般,猛然推开了蓝湛,慌乱的站起身来,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

  蓝湛被推开,退后几步,闻言惊讶的睁大眼,却只是低下头没有吱声,但旁边的人却似乎不能再忍,愤怒的拔出剑刺过来,喝到,

  “魏无羡!你疯够了吗?疯够了就放开我舅舅的骸骨…”

  魏无羡下意识的抬手抵挡,却没想那柄剑险而又险的停在他前面,微微颤抖,那截骨头被剑气夹杂的灵力一碰,咔嚓一下,似乎带着巨响落在几人心头,一个不大不小的裂缝从骨头中间蔓延开来。

  随着这裂缝,面前的剑抖得越发厉害,魏无羡视线顺着剑看过去,才发现眼前这人是一身白衣的金凌,那孩子苍白的脸色快要同衣服融为一体,抖着嘴唇,眼睛大颗大颗的落下泪来,低低的唤到,

  “你放开,,,放开它……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连死都不放过他…魏无羡!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魏无羡捧着那骨头,迷茫的退后两步,环顾四周,才发现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处墓地,那刻痕颇新的墓碑正倒在一旁,坟墓被挖开,四散的黄土落得到处都是,而蓝湛站在旁边,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连金凌拿着岁华刺过来时,都未曾如平时那般将魏无羡护在身后,只是莫名悲痛的看着,不知如何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

  其实他们隐约都知道,此刻的魏无羡大概并没有多少理智,即便此刻的魏无羡双眼里红色渐渐褪去,满眼迷茫站在那里好似平常一样,他们也不指望这人能将谁的话听进去。

  只是,怎么会这样呢?蓝湛随着醒来后毫无理智的魏无羡来了这地方,眼看着这人如痴如狂的挖了江澄的坟,又同得到消息赶来的金凌大打出手,一边得阻止疯了的魏无羡,一边又得抵挡愤怒的金凌,蓝湛只觉得荒唐又疲惫。

  “放过谁,,,阿凌,你说些什么,我现在有点混乱,你们谁告诉我,我做了些什么,这是怎么了…”

  “好呀!你这是装疯卖傻成瘾了,,,做了什么,你好意思问我你做了什么!”

  金凌放下岁华,深吸一口气,愤怒激着他再也哭不出来,怒极反笑道,他如今顾忌着这满地四散的骸骨,不好大打出手,只能将满腔的怒气呵斥出声,看着那故作无辜的人,满眼嫌恶,“你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好一个夷陵老祖,不愧是挖人坟墓驱使走尸的鬼修老祖,我舅舅前日才下葬,你如今便迫不及待的挖了他的坟,他已经还了你的金丹,两不相欠,你如今是发的什么疯?你可还记得,从来都是你欠江家的,你怎么敢的!”

  金凌渐渐的说不下去了,只满眼通红的看着那堆骨头,低低的问道,“魏无羡,你就非得逼我恨你吗,,”

  金凌对魏无羡的感情向来复杂,他从小就知道这人害死了自己的爹娘,却也知道,这人是舅舅和母亲视作亲人的存在,如若不是发生了太多事,他大概会多一个疼爱自己本事颇大的舅舅。只是命运没有如果,这么多年来,他仅剩下一个舅舅,相依为命的活在这人世间,他不是不遗憾也不是不怨恨,只是他这么多年来也早就认了命,有舅舅在,他以为他便可以如此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

  后来呢?那个传说中的人终于回来了,带着前世今生的阴谋阳谋和不曾宣之于口的苦衷,出现在他面前,他自此再难有怨恨,尚且年少且孤独的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接受了这个重生归来的亲人,只是,他却为此忽视了舅舅的想法。

  金凌很多时候都看不清楚江澄这人,他明白舅舅从来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但谎言说了太多次,他也就渐渐当了真,以为江澄对魏无羡恨之入骨,以为江澄真的坚不可摧,以为他能等到时间软化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等一场团聚,但人最可怕的就是自以为是,他是这样,魏无羡也是这样。

  他们总是不懂,不懂人心,不懂自己无意之间的伤人之举,不懂江澄孤傲却疲惫的心,不懂人间难得长长久久,只留遗憾让人追悔莫及。

  但无论如何,金凌总归知道,他大概是不愿意去怨恨魏无羡的,哪怕真的无法不恨,他也大概同曾经的江澄一般,并不乐意同魏无羡刀剑相向的,于是,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依然还是想说,“魏无羡,不要逼我恨你,”他不是江澄,他还是个不懂得隐藏自己心事的少年人,江澄将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哪怕逢此巨变,也做不到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魏无羡脸色苍白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破粹的记忆提醒着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侧过身子,看着那块青石雕刻的墓碑,上面的名字几乎刺痛了他的双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低下头去看手中的骨头,惶恐的发现,他手里握着拿来抵挡岁华的,竟然是江澄的骸骨。

  魏无羡没听到金凌说什么,只茫然的在脑海里质问自己,他做了什么?他挖了江澄的坟,刨出了这副骨头,却又没能好好保护好这骸骨,但又是为什么呢?清醒过来的大脑此刻一片混乱,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魏无羡,将我舅舅的骸骨还给我。”

  直到他听到金凌努力平静下来的声音,才茫然抬起头,他无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骨头,心里涌现出的想法竟然是愤怒和不舍,放开?放开什么,这是江澄啊,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澄,他最重要的师弟,他为什么要放开?这世界如果没有江澄,他又该去哪里,他怎么可以放手?

  似乎被这话刺激到,不祥的红色又慢慢爬上魏无羡清明的双眼,他又陷入了空茫的恍惚中,嘴里胡言乱语的说着胡话,

  “不要…我不要,我得等着他来带我回家的,他生我的气,不理我,等他气消了,就会带我回家的…”

  “舅舅他早死了,不是今天,不是昨天,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你好好看看,你发了疯挖出来的,就是舅舅他的骸骨!莲花坞不是你的家,你早八百年前就叛出江家了,你自己说的,如今你竟然还妄想能回去莲花坞,你好大的脸,你哪里来的脸说这话!”

  金凌不管眼前这已然一副入魔模样的魏无羡,厌恶这不知真假的装疯卖傻,满心愤怒的呵斥到,

  “你若还记得半点江家的养育之恩,就不该来这江氏祖坟,你要发疯去别处去,何苦还来祸害江家!”

  “金凌!够了,魏婴他只是神志不清…”

  蓝湛有些忍无可忍的打断了金凌,沉声说到,却又自知理亏,既说不出别的话也不敢再同过去那般轻易给金凌禁言,但金凌却不曾再给他们二人半点面子,冷笑到,

  “神志不清,,好一个神志不清!”

  “十多年前他神志不清,害死了我爹娘,,如今又神志不清,连我舅舅的尸身都不放过!”

  “他总有万千苦衷,,难得我爹娘就该死吗?我就该失去所有亲人,还不能计较吗?含光君,我可没有你们这般大度,今日无论他是真疯还是装作疯掉,,毁坏我舅舅坟墓这事我都不能装作没看见!”

  金凌一通发泄,看着魏无羡苍白的脸,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意和难言的悲痛,他自己何尝又快活了,他连一座坟墓都保护不好,却还没能下狠心去恨这罪魁祸首,他怎么去恨呢?江澄之后,他亲近的长辈几乎一个不剩,眼前这个又是这两年来最亲近的前辈和长辈,他又该怎么去纯粹的怨恨呢?

  魏无羡努力压制住那些恼人的怨气,想要保持住灵台清明,却还是被眼前的白骨刺激得一阵又一阵的心疼,他不想理会金凌的埋怨,他对这孩子从来都是心中有愧,如今更是无从辩驳,他抽丝剥茧的从混沌的记忆里搞清楚了此刻的情景。

  他想起来了,他从梦中醒来后便发现了那颗被放置在他床头的金丹,很难去形容他那时的心情,他只觉得荒诞至极,他想起来了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副情景,化作了白骨的江澄和满室的尖叫哀嚎,所有人都告诉他,江澄死了。

  可是江澄怎么会死呢?他的师弟,那么艰难的走过了温氏之乱,烈焰红日都没能杀死的九瓣莲,江澄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劫难,都安然度过了,如今世间难得清平,正值壮年的江澄怎么会死呢?

  直到他看到这颗曾经属于自己的金丹,他便瞬间明白了所有,但是他怎么能接受?他曾一心想要护得一世安康的人,死在了不知名的某年某月某日,死在了他不曾带进棺材里的秘密中,死在了这颗辗转了许多回的金丹上!

  “江澄死了,,你们都说他死了,,”

  魏无羡睁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骸骨,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痛意,声音颤抖,却带着些莫名的平静,“我答应过虞夫人,得护着他,死都要护着他。”

  “可是他现在却死了,,,我还没有死,他怎么可以死?”

  “…魏婴…”蓝湛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显然魏无羡并不想听他们任何人说些什么,只自顾自的拼好那副骸骨,冷冷的说到,“我是他师兄,本该好好护着他的,可是如今他死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没关系,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让他知道这金丹的来历,他本该无知无觉的好好活在这世间,做他骄傲的江氏宗主,,,他怎么能躺在这冰冷的地下,,,他多冷啊,,都没人陪着他…”

  蓝湛闻言皱了皱眉,心里涌现出不可名状的不安,他知道此刻魏无羡状态不对,担心那人一时冲动做下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却又怕说了些什么刺激到对方,只能出声问道,

  “魏婴,你想做什么…”

  金凌脑子里有一瞬间想到温宁,虽然不能接受江澄的死,却还是知道不可以让江澄变成温宁那般的凶尸,那种邪魔外道且不说不会被江澄所接受,凶尸这种禁锢灵魂永世不得超声的做法也太过残忍,于是金凌也出声呵斥到,

  “魏无羡,你休想将我舅舅做成鬼将军那般的凶尸!”

  “呵,温宁?”魏无羡温柔的抚摸着那些白骨,眼中带着些许冷意,“我怎么可能让江澄变成那样不死不活的样子,江澄得活的好好的,凶尸算什么,哪怕是温宁那样的有着常人神智的,也还是凶尸!”

  “魏婴,别做傻事,人死不能复生,江宗主肯定也不愿意你做些有损自身的事情…”

  蓝湛闻言更加不安,如若魏无羡并没有意愿将这尸骸做成凶尸,那么他还能做什么?魏无羡想让一个死了的人活过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蓝湛知道,这人是魏婴,其他人或许做不得,但是夷陵老祖魏无羡总归有那么一两个法子做到的,只是蓝湛不敢去深想,这人为了复活江澄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我当然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魏无羡低低的对着那骸骨说到,他将骸骨收拢到一处,妥善放进乾坤袋中,站起身来对金凌说到,

  “金凌,我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舅舅,所以现在别拦我的路,我得赶紧去找江澄了,他走了太久太久,,,”

  “魏无羡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金凌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却不知为何,真的没有再继续阻拦,他抱着一丝希望,看着那个自献舍归来便不曾对他食言的魏无羡,不确定要不要相信这人此刻的狂妄之言,却还是问道,

  “你要带我舅舅的骸骨去哪里?”

  “去可以换回他的地方,”魏无羡看着金凌,红色的眼里明明还有着没有褪尽的疯狂,声音却又平静至极,他说,“金凌,信我一次。”

  言至于此,魏无羡回头看向蓝湛,莫名嘲讽的笑了笑,又难得认真的说到,

  “蓝湛,很抱歉以后不能同行了,我有必须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那两个词,但是,时至今日,我却还是只能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金凌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阻拦,任由魏无羡带着江澄的尸骸走远了,蓝湛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一身玄衣的人看都不看自己从身边走过,垂下眼,既没有继续问,也没有跟上去。

  “含光君不跟着吗?”

  金凌回过神,疑惑的问到。

  “他不愿我跟着,”蓝湛回过身,明了自己当初的预感,大概在今日成了真。魏无羡的态度过于明显,他们之间甚至都不曾好好道过别,就这么简单的分道扬镳了,恍若之前的两年只是一场过于美好的梦。

  蓝湛走向另外一条路,虽然心里还是无限的失落和怅然,却又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或者他早早就有预感,偷来的欢愉总归有还回去的那天,他不是强求的人,情深缘浅,命不由人,他只能认输,“如今,我也没了能继续跟着的理由。”

  

  

  

  

柳若willow

【all澄】天上掉下个小阿凌11  

  

经过小阿凌的解释,众人终于知道了他和聂怀桑之间的约定。

 

  

  

  

射日之征之后,赤峰尊依旧像过往一样,催着聂怀桑修炼练刀,对于聂怀桑痴迷的书画古玩很是不喜。

  

但经过了几年的战争和生死边缘的徘徊,聂怀桑真的是怕了。

  

他一点也不想面临那些打打杀杀,夜猎鲜血,他觉得,做个废柴聂二公子挺好的,大不了以后帮着大哥管管事,也没谁规定说,世家公子一定要修为高深啊。

  

反正聂家有大哥撑着,而且在魏无羡死后修真界迎来了表面的风平浪静,凭着赤峰尊的威名,清河也无人敢扰。

  

所以,聂怀桑持续摆烂。

  

兄弟俩你追我躲,金光瑶、蓝曦...


  

经过小阿凌的解释,众人终于知道了他和聂怀桑之间的约定。

 

  

  

  

射日之征之后,赤峰尊依旧像过往一样,催着聂怀桑修炼练刀,对于聂怀桑痴迷的书画古玩很是不喜。

  

但经过了几年的战争和生死边缘的徘徊,聂怀桑真的是怕了。

  

他一点也不想面临那些打打杀杀,夜猎鲜血,他觉得,做个废柴聂二公子挺好的,大不了以后帮着大哥管管事,也没谁规定说,世家公子一定要修为高深啊。

  

反正聂家有大哥撑着,而且在魏无羡死后修真界迎来了表面的风平浪静,凭着赤峰尊的威名,清河也无人敢扰。

  

所以,聂怀桑持续摆烂。

  

兄弟俩你追我躲,金光瑶、蓝曦臣数次在中间打圆场。

 

  

  

  

可是,渐渐地,聂怀桑发现大哥的脾气越来越差,有几次训斥时越说越上火,竟然提刀要来砍他。

  

面对自己弟弟的烂泥扶不上墙,聂明玦怒火中烧时,也亲手毁坏了聂怀桑不少收藏。

  

聂怀桑又气又怕,索性开始往外跑。

  

云深太过寡淡清静,聂怀桑对那里还有求学阴影,云梦那边忙着重建势力恢复威望,而且他跟江澄也不算亲近的好友,于是聂怀桑便时常往金麟台跑。

  

  

  

  

 

金光瑶和聂明玦是结义兄弟,金光瑶又是个性子温和八面玲珑的,跟聂怀桑的关系相处得很好,对于聂怀桑的喜好也很支持,经常搜罗些小玩意送给聂怀桑。

  

日子久了,金光瑶那里就成了聂怀桑的第二个家。

  

金光善面对聂二公子这种行为,也是乐见其成,聂怀桑经常往兰陵跑,既能显示两家关系亲密,也能在突发情况下拿聂二公子做个人质。于是对于聂家兄弟在金麟台的几次“追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之不理。

  

因此,聂怀桑和小时候的金凌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小阿凌对于这个经常往小叔叔那里跑的聂叔叔,是有几分亲近的。

 

  

  

  

前几天,聂怀桑刚得了一批珍奇玩意儿,兴冲冲地来找金光瑶分享喜悦,想给三哥好好展示一下。

  

但他来的时候,金光瑶恰好外出办事了,没见着人。

  

本来聂怀桑这次就是准备小住几天的,既然见不到金光瑶,满腔的喜悦又急于分享,便突发奇想,抱着自己的小箱子去找了小阿凌。

  

在小阿凌的院子里,聂怀桑把自己的宝贝一个个摆出来,跟小阿凌展示,神情那叫一个痴迷沉醉。

  

“这个玉扳指据说是用天山冰玉雕刻而成的,夏天戴在手指上,清凉之意就能驱散酷暑。”

  

“还有这个根雕,你看这个突出的部分,店家说是凤凰的翅膀,可我看着像是鲤鱼的尾巴……”

  

“你再看这颗木珠,卖家说这是昆仑树的枝干,经过特定程序制作而成的,无论过去多久,遇水即可发芽,成长为新的昆仑树……”

  

  

  

  

  

小阿凌捧着脸,无聊地听着聂叔叔的讲解。

  

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地想要摸摸看,研究一下。

  

可是聂叔叔陶醉起来,根本顾不得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赞叹、疑惑,前面刚问了一句“阿凌你觉得呢?”后面就自己回答“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副扇骨年限应该在百年以内”。

  

来回几次小阿凌也明白了,聂叔叔需要一个展示对象,但他不需要自己这个谈话对象。

  

介于待客之道和尊重长辈,小阿凌不能一走了之,于是只好捧着脸坐在一边,开始计划几天后去莲花坞的安排。

  

两人就这样,一个激情昂扬地说,一个愉悦兴奋地想,一时之间,院子里气氛很是和谐融洽。

  

  

  

  

  

 

直到有仆人来汇报,说敛芳尊要回来了,路上还遇到了来金麟台寻找弟弟的赤峰尊,现在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聂怀桑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被泼了盆冷水,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色彩。

  

小阿凌挥手让仆人下去,然后好奇地看着聂怀桑:“聂叔叔,你要去迎接你大哥吗?”

  

聂怀桑还是没听见他说话,开始在院子里转圈,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完了完了,我外出半个月,现在又在金麟台被逮到,大哥一定会收拾我的。”

  

他扑到桌子旁,看着自己辛苦搜集到的物件,眼含热泪,大义凛然般发誓:“无论怎样,这次我一定要保住你们!”

  

聂怀桑沉思片刻,突然把小阿凌抱到自己腿上,捧着小阿凌圆嘟嘟的脸蛋,一副严肃庄重的神情:“金公子,聂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阿凌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正经的态度对话,很受用,拍拍小胸脯:“你说吧,什么事?我一定帮你。”

  

聂怀桑喜笑颜开:“阿凌啊,我哥一会儿来,肯定会把我揪回家,我要是被捉回去了,这些宝贝肯定保不住。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来取。”

  

这种小事,对小阿凌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自然满口答应。

 

  

  

  

  

趁着金光瑶和聂明玦还没赶来,聂怀桑连忙在小阿凌院子里转悠了几圈,最后选择了小阿凌的书房,把自己的小箱子塞进金凌的书桌底下。

  

小阿凌还特意把书房座椅上的小毯子换成了卧室里的大毯子,层叠堆积的绒毛完美遮盖了书桌下面的空间。

  

两个人刚收拾完,聂明玦就赶到了。

 

  

  

  

  

赤峰尊憋了一肚子火,手都已经握上刀柄了,一进屋却看到了萌萌哒的小阿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聂明玦的火卡住了,再大的怒火再爆的脾气,也不能看着一个小娃娃的面发泄。于是尽力压制自己的聂大宗主,深呼吸,想要努力调整出平和的神情时,脸色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小阿凌吓得扑进了小叔叔怀里,原本帮着聂怀桑藏东西而生出的对于聂明玦的得意和小挑衅,顿时烟消云散,抱着小叔叔的脖子,只敢偷偷瞄几眼。

  

聂怀桑见着大哥这幅难得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聂叔叔被揪着领子拽着离开自己的院子,小阿凌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没发现。”

  

金光瑶蹲下身摸摸小侄子的头,笑着发问:“什么没发现,阿凌做了什么坏事吗?”

  

小阿凌撅起嘴反驳:“才没有,是好事!”

  

“哦?什么好事,能告诉我吗?”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违反约定。”

  

金光瑶轻笑出声,看着书桌那里明显的变化,也不戳破,反正能让怀桑上心的肯定是那些心爱之物,小孩子之间的约定,也不影响什么。

 

  

  

  

 

“就这些?那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金凌听完小阿凌的讲述,还是迷糊得很。

  

小阿凌却没听懂他的话,很是惊讶地反问:“我怎么来的?舅舅带我来的呀,你不是跟我们一起的吗?”

  

金凌:“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小阿凌:“你说的什么呀?你笨死了!”

  

金凌蹭的站起来,生气道:“臭小鬼!”说着,就要伸手去把小阿凌从舅舅怀里“拔”出来。

  

金光瑶拉住有些恼怒的侄子,安抚道:“阿凌不气,先问清事实。”

  

金凌看着对自己做鬼脸的小屁孩,眼不见为净地扭过头去。

  

魏无羡摸着下巴思考:“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啊。若说是那箱子里的某件东西,有转换时空的能力,为什么来的不是怀桑呢?”

  

因为刚刚小阿凌的讲述,聂怀桑还沉浸在往日跟大哥相处的回忆里,一时有些萎靡。这个时候他应该去疑问一下魏无羡的情况,挑起一些水面涟漪的。

  

可是,一来计划已经决定暂停了,要专心应对小阿凌的事,二来,他现在没有心情和兴致去玩什么心计。

  

他想大哥了。

 

  

  

  

  

  

见没人接话,魏无羡也不介意,脑子里飞速思考,“阿凌啊,你之后开过那个箱子吗?”

  

小阿凌摇摇头:“没有,那是怀桑叔叔的东西,就算要我保管,我也不能乱动的。”

  

金光瑶笑着夸赞了一句:“我们阿凌是好孩子呢。”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身边的大侄子,手上推过去一盘糕点。

  

金凌知道小叔叔在安慰自己,有些难为情,脸蛋红红的,默默拿起糕点啃,模样十分乖巧。

  

金光瑶收回手,看着身边似在沉思的江澄,问道:“阿澄有什么想法吗?”

  

江澄皱眉,回想着小阿凌的话,总觉得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划过,可是却没有抓住,“暂时没有。”

  

小阿凌看着大人们思考的模样,模糊地知道这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发愁,于是努力地想啊想,又想起来一些细节。

  

“不过,舅舅,小叔叔。怀桑叔叔走后的第二天,我去过书房,还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澄:“你去书房干什么?”

  

小阿凌有些羞涩地扭了扭小身子:“我想给舅舅写信,让舅舅快些来接我去莲花坞。”

  

金光瑶挑眉:“我不记得这件事。阿凌小时候的信件,不都是我代笔吗?”

  

小阿凌脸更红了,有些害羞又有些尴尬:“我怕小叔叔觉得我不喜欢金麟台……我写不出来信,想画画的,可是没成功,所以才在书桌上睡着的……”

  

金光瑶看着小阿凌抬眼偷瞄自己的模样,还有身边安静吃糕点的金凌。虽然知道在金凌心里,自己是亲人,有很高的地位。但是这么直白的关切和在乎,果然,果然……还是会让他很暖心。

  

  

  

  

  

 

金光瑶探过身去,轻拍小阿凌的小手,十分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心情:“知道阿凌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我很高兴,谢谢阿凌。”

  

小阿凌开心起来,抱着金光瑶的手亲了一口,“我很喜欢小叔叔!”

  

金光瑶感动的模样金凌看在眼里。

  

可恶,总不能输在这里,不就是喜欢吗,难道我不喜欢我的舅舅?我的小叔叔?

  

金凌脑子一热,拉了拉金光瑶的衣袖。可是面对金光瑶回头含着笑意的双眸时,金凌又卡壳了。

  

“阿凌,怎么了?”

  

金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啊啊啊!为什么那个我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喜欢”“爱”啊什么的!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拿起茶壶给金光瑶和江澄添满了杯中茶水,“舅舅,小叔叔,快没茶了”然后有些丧气地坐回位置。

  

江澄和金光瑶都知晓金凌的性子,见他这幅模样,知道又是倔劲儿上头,跟自己杠起来了,不由得相视一笑,端起茶水饮了两口。

  

金光瑶岔开话题,避免金凌尴尬:“怀桑是个雅人,家里的茶果然是上品。”

  

  

  

  

  

暂时不想玩心计是一方面,面对杀兄仇人的交谈又是另一方面。聂怀桑重新打起精神,笑着摇扇,“二哥说笑了,我这里的茶怎么比得过金家呢?”

  

  

 

魏无羡看着江澄金光瑶两人默契融洽的模样,本就不爽,又听见金光瑶和聂怀桑似乎又要开始说官话,心烦意乱地直接插嘴:“那小阿凌,你从书房睡醒之后呢?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或者,你去了什么地方?”

 

正事为重,两位宗主本就没有打太极的心思,重新让注意力回到小阿凌身上。

  

本以为事情会很复杂,没想到小阿凌果断摇头:“没有。我一醒来就在莲花坞了,以为是舅舅在我睡着时来接我了。”

  

魏无羡一拍手掌:“那事情就简单了,问题肯定出在怀桑的那个箱子里。”

  

聂怀桑有些汗颜:“莫公子为何这般肯定?聂某心里,可是有些惶恐呢。”

  

魏无羡:“很简单嘛,我们现在先确定的就是,这个小阿凌就是过去的金凌。从刚刚的话来说,小阿凌正常的日子里,最不寻常最特殊的,就是你聂宗主托管的一箱子古玩。这种东西很容易藏着阵法或者本身是什么灵器之类的,在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解释。”

  

虽然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语气却有点冲。

  

江澄本不想再管魏无羡的事,但现在的情况关乎小阿凌,他不能不出面,让聂怀桑误会。

  

“聂宗主无需担心,江某不是专横无理之人,这件事不会怪责到聂家头上。江某的记忆里,没有金凌五岁失踪出事的事件,既然是一个人的过去与现在,就说明阿凌肯定能成功回去。只是,这中间,还需要聂宗主好好回想一下。”江澄把小阿凌交给金光瑶,起身行礼拜托道。

  

聂怀桑连忙起身回礼:“江兄说的哪里话,既然这件事跟我有关,我肯定不能旁观。只是十年之久了,我一时之间记不起来。而且后来,我的收藏也遗失毁坏了一部分。如果江兄和诸位不介意的话,不如先在清河留宿一段时日,我去找找以前的老仆人,调查一下具体情况。”

  

江澄出来寻找金凌,本就做好了莲花坞的安排,自然点头答应。

  

聂怀桑看向金光瑶:“三哥呢?我记得清谈会快到了,三哥可需要回去准备?”

  

金光瑶抱着小阿凌站起身,摇头:“事关阿凌,我不能离开。这件事已经被百家所知,若是短时间内没有解决方法,清谈会可以推迟举行,索性如今修真界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迟个一两月没有大碍。”

  

聂怀桑:“那我就把二哥和江宗主的住所安排的近一些,也方面你们照顾小阿凌。”

  

“多谢怀桑了。”

  

既然问完这边,那边一直沉默的蓝家也不能忽略。

  

聂怀桑:“含光君呢?”

  

蓝湛抬头,看着江澄。

  

江澄被他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聂宗主问的是含光君你,看我做什么?”

  

蓝湛收回视线,垂眸沉默几息,微微点头:“留下。若清单出来,蓝家可以搜寻相关书册,以便查找原因。”

  

  

  

 

的确,聂怀桑虽然喜欢古玩,但是一些奇异之物,还是翻阅古籍记载更为可靠,蓝家的藏书能帮上很大忙。

  

江澄觉得,蓝忘机顺眼起来还是很顺眼的,于是利落地道谢。

  

魏无羡也觉得蓝湛很上道,帮着自己留了下来,不然搜寻古籍之事,蓝湛回了云深也可以根据传信查找,没必要现在非要留在聂家。

  

刚刚江澄顺着自己的话跟聂怀桑解释,让魏无羡想起了少年时期与江澄相伴的时光,本来憋屈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他就知道,江澄不会真的不理自己,上次在清河没能跟江澄回去,这次又来到清河,说不定就是天意,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魏无羡赞许地拍了拍蓝湛的肩膀:“好兄弟,以后请你喝酒!”

  

蓝湛冷漠脸,躲开魏无羡的手,大可不必。

 

  

  

  

  

既然眼下就是要先等待结果,没什么要紧的事,聂管家便带着客人们先去休息了。

  

聂怀桑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伸了个懒腰:“看来晚上,要去找江兄聊聊了。”

 ————————

彩蛋是“关于打屁股”

隐藏结局是一个剧情,跟接下来要出场的原创人物有关,不看不影响正文。

  

比心💜💛💙💚❤️(这个心的颜色,完美贴合五个角色,哈哈哈哈)

枢笙啊

(曦澄)蝉不鸣32(已修)

他是蝉。

  “你来得太迟,我早就不等了。”

  另外一个意思是:再无往后。

  

  ————

  

  “蓝曦臣,我的世界里,再没有你了。”

  前生为那个杏花微雨的梦疼了太久,半仙凉薄他们又因各种利益以婚姻捆绑在一起,本就难有圆满。

  ……

  当这一句话亲自从江澄的嘴里清晰道出,比蓝曦臣受过的任何伤都要让他疼。

  他们保持距离、交谈寥寥无几的这些时日,蓝曦臣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只要能够看着江澄便好,在江澄危险时能够站出来保护……

  以为只要还能看到江澄,只要江澄没有说出那般决绝划分开界限的话语,蓝曦臣就能一直自我欺骗:他终有一天,能再打开江澄的世界。

 ...

他是蝉。

  “你来得太迟,我早就不等了。”

  另外一个意思是:再无往后。

  

  ————

  

  “蓝曦臣,我的世界里,再没有你了。”

  前生为那个杏花微雨的梦疼了太久,半仙凉薄他们又因各种利益以婚姻捆绑在一起,本就难有圆满。

  ……

  当这一句话亲自从江澄的嘴里清晰道出,比蓝曦臣受过的任何伤都要让他疼。

  他们保持距离、交谈寥寥无几的这些时日,蓝曦臣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只要能够看着江澄便好,在江澄危险时能够站出来保护……

  以为只要还能看到江澄,只要江澄没有说出那般决绝划分开界限的话语,蓝曦臣就能一直自我欺骗:他终有一天,能再打开江澄的世界。

  如今,江澄平静地对他说,他们之间再没有所谓的往后了……

  蓝曦臣只觉眼眶酸涩,不断上涌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脸上有泪下落的痕迹,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和痛苦直直望着江澄。

  从前的他从未想过,他竟也能为了一个人这般难过,这般不可自制地无声落泪。

  声音中带着低低的沙哑,小心恳求,“阿澄,我为你入了红尘,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你回头看看我便好,不要赶我走!”

  江澄没有丝毫的动摇:“半仙,与修鬼道的魏无羡,还有已亡人、凶尸江澄同行,世人,如何看蓝家?”

  蓝家最看重的就是礼数还有世人是如何看待蓝家的,江澄这般说法,就是在赌蓝家于蓝曦臣心里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瞬间陷入沉默的蓝曦臣觉得自己喉咙被股无形的力量抓扼住,胸口的沉闷感就像有块巨石压着。

  他是半仙,他是世人敬仰的泽芜君,他是蓝家的宗主……种种身份都教他久久回答不出口。

  脑海中是族中长老对他从小至此的训诫,一切以蓝家为重,不可生情,不可为蓝家招来不好的风声,更不可放弃飞升……

  那些加在蓝家半仙身上的荣光,让他那三年迷了眼,好不容易剥开迷雾识得本心,又有无数枷锁桎梏。

  生死,宗门荣耀,宗主责任,世人敬仰……

  他要那些荣光才可在红日之下护住现在的江澄,可他要了那些荣光,便要生生推开了从前的江澄。

  此题难解。

  江澄并不意外,他本就是要让蓝曦臣离开,化为凶尸的江澄再未期望过这个曾将自己推开无数次的人。

  他可是蓝曦臣嘴里曾经的麻烦,若他并非地坤,他不会挂上“蓝曦臣道侣”的名头,前生被推开太多次,如今他也要将前生的所有剥离。

  “我不再是地坤,也不再有生人的七情六欲,你想要的我都没有,而你,只会成为师兄和我,射日途中的麻烦……”

  江澄看着蓝曦臣一步一步地朝自己靠近,最后停在了一个一伸手便能将他拥入怀里的距离,江澄体内的怨煞气有刹那的紊乱,但他强压下去维持表面的冷静,蓝曦臣难掩苦色,贪恋地近距离想要细细描摹江澄的细眉杏目,指尖在宽袖下颤抖,克制自己在梦里无数次想要触碰江澄的举动,忍得痛苦。

  带着不顾所有的坚定:“若蓝家入世,号召百家加入射日的联盟……”

  最后又带上低到尘埃里的恳求口吻:“这样,你能看我一眼吗……”

  “我若如此,你可否,别赶我走……”

  月色清冷,映射蓝曦臣的泪光在不断闪烁,心脏炸裂,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他的神情那么悲伤,口吻那般恳求低微,面前的江澄静得可怕,无动于衷,所有生人会有的反应在江澄的身上都不会体现!

  蓝曦臣无力地再一次恳求:“江澄,你回答我啊,给我一句话,你说说话啊……”

  明明跳下乱葬岗变成凶尸不过短短数月,明明跳下前他也曾深深地痛过,绝望过,可江澄现在却没有情绪,他甚至已经记不得泪是什么味道,痛又是什么滋味。

  蓝曦臣想要什么回答呢?话已说尽,不肯放手的是蓝曦臣,是他执意要一个答案,一个江澄给不了的答案。

  “江晚吟。”

  蓝曦臣颤抖着指尖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探向江澄的袖口,指腹摩擦过江澄的手背,江澄一向偏爱利落的剑袖,蓝曦臣很容易便能抓握住江澄的手腕,可他始终不敢那么做,只是通过触碰衣袖的布料,想要陷在某种贪恋的假象里。

  字被清晰地唤出,江澄浑身僵直,体内本被平息的怨煞气又开始窜动。

  回忆扰人,每每浮现,那时的无望无力又能再一次覆身。

  “江晚吟,”这次唤得郑重,好似要做什么惊人的宣告般。

  “我心悦你。”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江澄,我都会追随你。”

  江澄发现他又挣脱不开,这回不是躯体上的禁锢,而是蓝曦臣的执着,都说蓝家只认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抹额更是除长辈便只有道侣能触碰,送出抹额,便是送出自己的心。

  蓝曦臣摸索出自己的抹额,熟悉的云纹样式,一指宽……

  生前的那三年江澄怎么都渴求不来,死后便得了蓝曦臣的整颗心,抹额轻易便交付……

  江澄想笑,想笑出眼泪,想笑得腹痛的那种放肆的笑,这算什么啊,生前如何都求不得,死后他不想要却又轻易得到。

  是想用一条抹额束缚住已经死过一次的他……

  可最后他只是在蓝曦臣想要将抹额缠绕上他的手腕时,强劲地抽开自己的手,在蓝曦臣破碎的期望中朝后退了几步,又相隔出更多的距离,只需两步,江澄便会坠入冰冷幽深的水中。

  蓝曦臣眸光紧张,抹额被攥作一团,他害怕得声线发颤:“阿澄!!!”

  “你要亲眼看我再死一次吗?”江澄指上的紫电化作鞭形,紫色的电光滋滋作响。

  第一次以死相逼,他跳下了乱葬岗。

  第二次以死相逼,他要让蓝曦臣永远离开。

  “泽芜君应当,比我还明白——”

  “凶尸,没有来世。”

  蓝曦臣崩溃地粉碎手中飘逸的抹额,抬起沉重的脚往后退了几步,紫电的光芒不灭,一颗心直悬起。

  “我答应你……”藏于夜色的双眸投来痛苦的神色,温润的笑再也粉饰不住从内浸到外的深痛。

  “你先过来几步,夜里水冷,莫要,再掉下去。”

  江澄没有动作,蓝曦臣咬牙又道:“我马上就离开……”

  朔月出鞘,蓝曦臣拖着沉重的身体踏上,他想道别一声,喉头酸涩得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破碎话音,他深深回望被电光照亮面庞的江澄,控制住所有念想催动朔月,凌空而起,强逼自己转头,怕贪一眼就再也离不开。

  泪出,被风带走,不知落在何处。

  夜色隐人,目睹全过程的魏无羡就像故事外的听众,故事里人物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遗憾痛苦,离愁别绪,通通与他无关。

  他能做的,仅仅是当作什么都未发生,对于蓝曦臣的离去,只字不提,就仿若他们的路途上,从未有过蓝曦臣的影子。

  魏无羡抱着随便合衣躺在坚硬的地上,仍在燃烧的火堆带来不少暖意,可魏无羡却有散不去的后怕,指尖发凉,抱紧随便艰难开口。

  “阿澄,紫电是用来灭温狗,杀邪祟的,不是用来……”魏无羡急忙转了话,“你别误伤自己。”

  担起守夜任务的江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其实魏无羡的原话是:紫电是用来灭温狗,杀邪祟的,不是用来对着自己的。

  可有些事情,便要如此决绝,才能有效。

  —

  二人直向清河聂氏去,一路顺畅,温狗没遇到不说,连一只邪祟的踪影都没见到,顺利得反而让二人更为警惕。

  白日行路时,江澄都会涂抹上脂粉把自己套在兜衣里,过路的普通人家见二人是年轻俊郎的公子,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和聂氏联盟,江澄要伪装成生人更为艰难。

  不净世还如记忆里那般,二人没有多余的时间怀念,他们并未掩藏本身的样貌,代表江家的清心铃还挂在腰间,他们本想先开口说明来意,看卫的弟子便惊奇道:“魏公子?!江公子?!”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了一眼,随即道:“正是。我们有要事与聂宗主商议,你可否通报聂宗主一声?”

  谁知那名弟子竟直接引着他们入内:“我家宗主吩咐过,若二位公子来访,直接带去见他。”

  聂明玦如何得知他们会来来访?!外界可皆传他们是怨煞,已经死在了乱葬岗。

  二人心下疑惑,却也未发问。谁知那弟子很快就解释道:“我们二公子与二位公子情谊甚深,特地央求宗主派人寻过二位公子,宗主故此吩咐看守外门的弟子。”

  闻此,二人皆被聂怀桑感动了一番。

  “怀桑近来如何?”

  弟子摇头叹道:“自二公子听闻莲花坞发生那样的事后,茶饭不思,最重要的是,连平日喜爱的字画都不看了,摆弄折扇的次数也少了,整日念叨让宗主寻找二位公子……”

  这兄弟能处。

  江澄不着痕迹地拢紧兜衣,唇角浅浅地勾勒。便是如此,他才怕让聂怀桑看到他那般模样……

  弟子引着他们在正堂见到了聂明玦,那名弟子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聂明玦见到他们并不惊讶,二人朝聂明玦行礼,后者点点头。

  “聂宗主,我二人有要事商议,您看……”意指叫退周围弟子,聂明玦爽快照做。

  “魏公子,江公子,请说。”

  二人皆坚定地望向聂明玦:“温氏无视百家利益,又朝我莲花坞下死手,江氏的下场将会是无数个宗门的下场……不知聂宗主,可愿与我们一同伐温?”

  聂明玦眉目一挑,并未回答,江澄先一步道出,有力坚决:“联合百家,定能还修真界一个太平!”

  “二位公子气魄聂某甚是欣赏,只是……联合百家谈何容易,容聂某考虑考虑。”

  这是有一半的机率,魏无羡和江澄拱手道:“还请聂宗主妥善考虑,温狗一日不除,百家一日不得安宁。”

  “聂某会的。”聂明玦道,“二位不妨先在不净世住下,若我考虑清楚,也好商议后事。另外,怀桑念叨你们得紧,能否多陪陪他几天?”

  聂明玦得到回答,便给二人安排住处,二人对不净世的客房不陌生,儿时来过还有记忆。二人被弟子带去聂怀桑的住处,弟子捂着耳朵退了出来,他们二公子这魔音贯耳。方才那场景也太不端庄了,挂在二位公子的身上哭嚎,怎么都不下来。

  聂明玦意味深长地朝暗石处看去,轻笑道:“曦臣,可以出来了。”

黠日竹子

【all澄】失魂症(六)

  

  

  回到江家的金凌就和回自己家差不多,还自带团宠属性。

  

  “舅舅,我要吃糯米糍!”金凌搂着江澄不让舅舅走。被抱的紧了江澄想要把金凌推开,可惜金凌就跟那八爪鱼似的挣都挣不开。

  

  “你先松开!”

  

  一大早看到这样的情形确实挺醒脑子。江清从练武厂回来就遇见了自己师傅像拔萝卜一样想脱开外甥。

  

  “你先答应!”金凌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气势。江澄无奈,看到远处的江清瞬间找到替身。

  

  “江清!你带金凌出去!”被突然点名的江清站在原地。“舅舅答应了?”金凌仰头直接星星眼,“嗯”感到腰间的束缚没了江澄往前走了两步。

  

  “...

  

  

  回到江家的金凌就和回自己家差不多,还自带团宠属性。

  

  “舅舅,我要吃糯米糍!”金凌搂着江澄不让舅舅走。被抱的紧了江澄想要把金凌推开,可惜金凌就跟那八爪鱼似的挣都挣不开。

  

  “你先松开!”

  

  一大早看到这样的情形确实挺醒脑子。江清从练武厂回来就遇见了自己师傅像拔萝卜一样想脱开外甥。

  

  “你先答应!”金凌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气势。江澄无奈,看到远处的江清瞬间找到替身。

  

  “江清!你带金凌出去!”被突然点名的江清站在原地。“舅舅答应了?”金凌仰头直接星星眼,“嗯”感到腰间的束缚没了江澄往前走了两步。

  

  “回来后把《仪》抄三遍给我”金凌不乐意了还想旧记重施,江澄早有准备一个转身就走。

  

  

  最后金凌还是出来了,“江清兄,那家饰品手艺不错啊?”江清回过头疑惑的开口“你不是要买糯米糍吗?”金凌也毫不避讳“买东西只不过是说给舅舅听的,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放心我出来。舅舅生辰快到了,我要用夜明珠做个穗子送给舅舅”

  

  宗主生辰?确实是要快到了,数数还有五天

  

  “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夜明珠做穗子还真是金凌会做出来的事,那宗主喜欢什么呢?江清边走边想

  

  没看路的结果就是……“哎呦!谁啊!走路不看道的吗”江清抬头,看了一眼,底头,暗骂:晦气玩意

  

  “江清兄,发生什么了?”金凌跑上前看了一眼,底头,晦气玩意×2

  

  “怎么是你啊?”撞到的人正是魏无羡蓝忘机夫夫,“怎么不能是我?”魏无羡被蓝忘机扶起揉着摔疼的屁股反驳。

  

  “切!小心我放仙子咬你!”说着还比划着咬人的样子“好说~好说~不要伤了和气”见实在这个话题聊不起来只会换一个“你们这是要去哪?”

  

  “管你什么事!和你蓝二哥哥逛街去,别来恶心我了!”江清伸手拦住一脸要干架的金凌“不得无理”

  

  “我!”金凌还想接着说但还是听了话“没想到你说话还挺好使的?”魏无羡一脸犯贱“你应该就是师傅口中的大师兄吧?也不怎么样,按年龄来说我要叫你魏兄,但你也要配才行”整理一下被弄乱的家服,接着说

  

  “过几天就是我师傅的生辰,在下要与金凌弟去为师傅挑选礼物,若前辈要来的话还是端正一些才是,前提是师傅还记得你的情况下。我的回答前辈可还满意?”衣服被整理的不见灰,显得利落。

  

  江清摇了摇金凌的衣袖金凌领会,拉着江清走了。“刚才太解气了!没想到啊江清兄,竟然还藏了一手!”金凌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行了,感觉走吧”江清扶额,刚才的话都是临时抱佛脚想出来的,一股脑全说了。哪里有地缝啊!

  

  来到饰品店江清叫人把店长喊出来,老板一看到是江清可高兴坏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笑呵呵的招揽着人。

  

  “别说了,我朋友要来做饰品问你能不能行”江清指了指身后的金凌“那肯定行啊,别人来那可就不一定了”转头就把江清推一边去了。江清:呵呵🙂

  

  “小朋友想做什么?放心说,这一代我的手艺最好了”金凌拿出夜明珠看了看“我想做一条穗子,小一点的,可以挂在剑把上的”舅舅腰上已经有清心铃了,剑上还少一个。

  

  “这个简单,还有要求了吗?”金凌低头想了半天“珠子外边用银的,刻一个澄字”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三点水的澄”

  

  “行,明天来拿”老板接过夜明珠走回了里室。“走吧明天咱俩再来”

  

  “想问什么?”江清看金凌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事,“你是怎么认识那老板的?”刚才金凌就在想,但也没想出所以然。

  

  “小时候玩过几次,后来他搬走了,前几天夜练回来的时候遇见聊了几句,知道他转做手饰的了”一天过的真快,本来觉得还挺慢的,太阳都快下山了。

  

  “哦……”金凌看着地上的影子想到之前舅舅说过永远都爱自己产生了怀疑,那魏无羡呢?舅舅也这么说过吗?

  

  小孩的想法我不懂

  

  不过几天后的生辰会上就有结果了吧……

  

  

沁园春吟(发毛难财版

[all澄]举头三尺有神明(十)

*一个关于江澄突然顿悟,引来神仙围观收徒的故事

*观音庙后两年,拆官配,无分魂

*原著不太记得也不会去看第二遍,我流江澄,我流all澄,一定有的cp见楔子tag

*求红色小心心♡✧


⚠️本章注意: 过渡章,主要埋伏笔/有一定信息,但主线支线都堆在下章了

  

*上章回顾:为进极夜城,众人燃生符点魂香,其间薛洋和江澄“重逢”,带来了一些谜团。另一边魏无羡失踪,蓝忘机向江澄寻求合作,并且为了不将魏无羡失踪的事情暴露,蓝忘机决定用“剪纸化身”化为小纸人跟在江澄身上去找魏无羡。 


*一些原创角色和设定的简单前情回顾:

  

司命星君:神秘莫测的神仙老头,收了姬无锋...

*一个关于江澄突然顿悟,引来神仙围观收徒的故事

*观音庙后两年,拆官配,无分魂

*原著不太记得也不会去看第二遍,我流江澄,我流all澄,一定有的cp见楔子tag

*求红色小心心♡✧


⚠️本章注意: 过渡章,主要埋伏笔/有一定信息,但主线支线都堆在下章了

  

*上章回顾:为进极夜城,众人燃生符点魂香,其间薛洋和江澄“重逢”,带来了一些谜团。另一边魏无羡失踪,蓝忘机向江澄寻求合作,并且为了不将魏无羡失踪的事情暴露,蓝忘机决定用“剪纸化身”化为小纸人跟在江澄身上去找魏无羡。 


*一些原创角色和设定的简单前情回顾:

  

司命星君:神秘莫测的神仙老头,收了姬无锋、金光瑶、江澄三个徒弟。

   

姬无锋:司命星君座下大弟子,持重剑不工,实力高深莫测,对江澄很宠溺。


紫薇:司命星君赠与江澄的仙器,可随主人喜好千变万化,江澄主要用它化作紫电和三毒。


月境:重伤的嬴玄与上古神器相融,却因承不住神器的力量爆体而亡。于是神器伴着他的血肉化作碎片,形成幻象丛生的月境。月境中自有一套天道法则。(可以当成副本吧)


嬴玄:上代魔神,被秉无重伤。


秉无:嬴玄的儿子,弑父夺位,现任魔神。


灵娥:嬴玄的妻子,秉无的母亲,曾是九天神女。为救嬴玄有些疯魔,和司命星君有仇,关系不明。


洛华神女:身份不明,但是和司命星君似乎很熟悉。

  


—————以上ok,阅读愉快—————

  

10.变故

   

  九天之上,以银河为界,西面建有一座规模相当大的观星台。这观星台属于天府宫的一部分,大多数时候都隐于星河,只在司命星君想要观星下棋时才会显现真容。

  

  司命星君从下界回来后不久便来了此处。他信手一拨,宛若春风拂水,将布下的隐纱化作涟漪散去。随即诺大的观星台重新现身,于仙雾缭绕中露出漫天棋局。

  

  司命星君下的棋有很多,从银河东的牛郎到银河西的织女,星罗密布间银线交错,目之所及处皆是他的棋局。不过这些棋大部分都已经下完,只余下几个零星的残局,司命星君走到其中一道残局面前,以星作子,又走数步,下完了这盘未尽的棋。

  

  随着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司命星君眸光微敛,沉思不语,而在他身后的地面上,一缕黑雾悄无声息地出现,似小蛇般钻入砖石,向他蜿蜒潜行。

  

  这黑雾如鱼得水,越是离近,速度便越快,眼看它就要攀上司命星君的脚踝,却见司命星君忽地向前迈了两步,顺势扫去身旁一盘白子虐杀黑子的完局,冷不丁地开口道:“看来即使仿得再真,假的终归是假的,拦不了你半分。”

  

  话音刚落,那一小缕黑雾猛地从砖石里窜出,瞬息间便从一缕散成了无数缕,又像线似的缠成一团。须臾后,黑雾迅速抽丝剥茧,逐渐现出一道颀长身影。

  

  来人样貌极美,眉似远山含黛,肤若白玉凝脂,一双眼一绿一灰,宝石般光华流转。他站在那,气质慵懒,长而卷的金发随意散落到地上,鎏光镀银,极为漂亮,本身便是一种既高调又优雅的璀璨绚丽。

  

  “就算是真的正天门,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摆设。”

  

  来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随手布下一层结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上面的人从不把下神域放在眼里。”

  

  司命星君淡淡看他一眼,道:“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秉无。”

  

  来人正是那位弑父夺位、以杀制杀的新任魔主,秉无。他置若罔闻地扫了眼周围的棋局,又走到司命星君刚下完的那盘棋前俯身端详,稍一琢磨便挑眉笑道:“司命,你最看好的这盘棋,似乎还是输了。”

  

  司命星君摇了摇头:“要想在祂的领域里赢祂,还是太难。”

  

  随即话锋一转,问,“你选了魏无羡?”

  

  秉无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不错,毕竟是祂的东西。不过我很纠结,你的这场’游戏’非常有趣,我还不想让它结束得太早。”

  

  司命星君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忽然笑起来:“看来你也觉得江澄很特别?”

  

  “或许吧。”秉无漫不经心地卷起发尾,“司命,我知道你想扩大棋盘,正巧我也无聊得太久,便替你在月境里留了份礼物。至于你那爱徒能否接的住我这份礼,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秉无脚下涌起黑雾,司命星君知道他这是要走,于是问道:“刚来便要走?你不去见见洛华吗?”

  

  “不了。”秉无摆手,“我看她跟你在下界待久了,都开始演戏演上瘾了。若是见了面,我恐怕要被她吵死。”

  

  司命星君便笑了两声:“洛华现在已经稳重很多了。”

  

  黑雾在空中飞快扩散,消失之前,秉无又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从黑暗里抬眼:“哦,差点忘了,我那两个徒弟似乎对江澄很感兴趣,已经动身去了月境。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也管不住他们。”

  

  司命星君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我看你是根本不想管。”

  

  秉无闻言勾了勾嘴角,竖起食指贴于唇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又一摆手,身影瞬时散去。

  

  送走秉无,司命星君再次深深看了眼面前的棋局。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接着大手一挥将棋盘收入袖中,立掌于空中划过。

  

  观星台被他重新降下隐纱,渐渐融于星辰。司命星君不再停留,向自己的天府宫内而去。

  

  而另一边的牡丹客栈里,此刻却并不太平。

  

  “轰——!”

  

  只听二楼忽地传来一道惊天巨响,天字一号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震飞,眨眼间便碎得四分五裂。一人顺势飞身而出,横手一剑破开气旋,稳稳落在外头的阑干上。

  

  “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

  

  薛洋余光瞥了眼楼下摔得粉碎的门。

  

  “江澄知道你这么凶吗?”

  

  音还未落,迎面斩来两道杀气腾腾的风刃。薛洋目光一凛,眯了眯眼,果断抽剑在空中划出十字。两道剑气猛然相冲,瞬间在静默的空炁里炸开。

  

  薛洋回身落地,执剑的右手被震得隐隐发麻。他用力甩了下胳膊,颇有几分无语地道:“你什么毛病?刚才那下是真想要了我的命?”

  

  “你身上有奇怪的气息。”

  

  姬无锋手持不工慢慢踏出,剑尖在地上拖出一排细小而尖厉的刮划声,“我的剑觉得很危险。”

  

  他站定脚步,“铮”地一声侧剑亮出,薛洋见他又要动手,只得敛去一身戾气,松开降灾退后几步,无奈摊手道:“停停停!打不过你,我认输!不过好歹我也是帮过江澄的人,你就不能先问我再砍我?”

  

  姬无锋冷着脸纠正他:“我问过了,是你说的不告诉我。”又顿了顿,严谨地补充说,“你还拿苹果挑衅我。”

  

  薛洋于是挑眉嗤笑,心想这人竟还有几分不自知的幼稚,但他来这是为了谈合作的,便靠上背后的栏杆状似妥协道:“那好吧,或许你知道灵娥?”

  

  一听到这个名字,姬无锋的面色陡然冷了几分。

  

  灵娥,导致月境出现的元凶。这位曾经的九天神女,在嬴玄死后彻底疯魔,不仅酿下大祸不知悔改,还利用邪术复活已死之人为她所用,试图重新抢夺神器复活她的丈夫。更重要的是灵娥似乎与司命星君有仇,曾多次对其身边之人下手。姬无锋此前就在其他月境里遭到过对方的刺杀与暗算,因而在这次进月境前特意嘱咐过江澄和金光瑶小心此人。

  

  不工的剑身慢慢泛起红光,姬无锋冷声道:“你是灵娥的人?”

  

  “别紧张。”薛洋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我因灵娥而复活,所以身上沾了她的气息,你觉得危险很正常——不过我已经背叛了她。”

  

  说着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像是颇为遗憾地道,“没办法,谁叫她要对江澄下手?这么漂亮的美人我可舍不得,所以就只好投敌啦。”

  

  他这话一听就带了七分假,金光瑶从姬无锋身后踱步而出,好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晚吟关系这么好了。”

  

  薛洋转转眼珠,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嗯——可能是我俩睡一张床的时候?”

  

  此话一出,姬无锋的脸色沉得要滴水:“师弟,此人胡言乱语,还是现在杀了以绝后患。”

  

  “欸,别呀。”

  

  见姬无锋生气,薛洋乐得笑出两颗小虎牙,“我死了澄澄会很伤心的。”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金光瑶。金光瑶冷冷瞥了眼薛洋,却正好撞见对方朝他使了个眼色。

  

  金光瑶与薛洋相识多年,情谊算不得多深厚,却也称得上一句恶友。正如薛洋清楚金光瑶的为人,金光瑶也了解薛洋的性子。金光瑶知晓薛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懒于多费口舌,像这种难得愿意多解释两句的事,基本上都不会撒谎。虽然不知道薛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金光瑶还是决定给薛洋个机会。

  

  金光瑶拦下姬无锋道:“算了吧,师兄,师弟说了还有话要问他。更何况有我们在这,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姬无锋听金光瑶搬出江澄,神情果然有所动摇。他手中握剑的力道松了半分,面上却仍在犹疑,薛洋见此便向姬无锋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都说了打不过你,你怎么还想着杀我?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看澄澄对我这么好,心生嫉妒了吧?”

  

  “闭嘴。”姬无锋被他吵得额角青筋直跳,“我不相信你。”

  

  薛洋撇了撇嘴角,把降灾重新收回剑鞘,又从身上不知哪里翻出颗糖,手腕一抖,一抛一接,最后扔进了嘴里。

  

  这个动作金光瑶很熟悉,是薛洋每次思考时都会用来拖延时间的行为。果不其然等糖吃完了,薛洋舔了舔虎牙,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要先听哪个?”

  

  金光瑶冲他微微一笑:“随便,反正我们选什么你都会反着来。”

  

  薛洋被他识破,夸张地搓了搓胳膊:“你还真是了解我,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姬无锋默默将不工往前递了一分。

  

  薛洋:“…好吧,那我先说坏消息。坏消息是灵娥派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晓星尘,一个是——”

  

  “聂明玦。”

  

  三个字落下,空气果然静默,金光瑶神色凝重:“果然他也...算了,好消息呢?”

  

  薛洋目光移向姬无锋,眼里露出些得意:“看来我猜得不错,你也不知道。”

  

  姬无锋皱眉:“什么?”

  

  薛洋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没什么,你没意识到也很正常。”又继续说,“好消息是晓星尘和聂明玦都没有…艹!什么鬼?!”

  

  长廊上的碎石忽地震了两震,大片大片的灰沙从房梁上下雨似的掉落。薛洋话说到一半被灰淋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骂,脚下突然地动山摇。只见异象突生,整条走廊陡然崩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墙体里粗暴撕扯。剧烈的震荡掀起一阵飞沙走石,不详的气息瞬间弥漫过每个角落。

  

  三人见状皆是脸色一变,当即点地跃出。下一刻地上迅速破开几道裂口,尖利石刺遍布其中,诡异地用力开合。紧接着客栈下方传出几道巨大的古怪声响:“咕噜,咕噜噜——”

  

  薛洋脚下一转,降灾从下向上挑进左边墙壁裂口,沉声道:“怎么回事?”

  

  金光瑶先他一步退到楼上:“这客栈夜里不能随意出门。”

  

  说着抬眼扫见不知何时楼梯间的灯笼全都亮了。再等他定睛一看,一只灯笼恰好被风吹得转了过来,分明是只布满血丝的红眼睛!

  

  “不好。”金光瑶道,“中招了,是凶阵。”

  

  他现在再看那一排排石刺也根本不是什么石刺,而是无数张显露出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嘴。这客栈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似祟似妖的牢笼怪物,刚刚那道诡异声响便是这怪物饿了肚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他们果腹。

  

  “找阵眼。”

  

  不工在月镜里受到限制,渐渐有些失控。姬无锋堪堪避过突刺,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江澄或许也有危险,我们得尽快出去。”

  

  比话落更快的是四周的墙壁动了起来,它们蜕壳般脱去外面的裸皮,露出里头血淋淋的软肉,其中有些还带着新生的嫩粉色,正不断蠕动着,像是在消化着什么。金光瑶的衣袖不小心碰到上面的粘液,瞬间便被腐蚀掉了一大块布料。

  

  金光瑶大喊:“不要碰墙上的液体!”

  

  然而薛洋已用降灾在墙壁上划出道长口,刹那间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中涌出,其间混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骸骨,应是之前死在凶阵里的人。薛洋闻言立刻一个鹞子翻身收剑回落,险险避开腐蚀黏液。

  

  另一边不工在空中划圆而出,呼吸间一圈“灯笼”悉数被斩。姬无锋趁势爆出气旋,红光泼墨般闪过,三楼上下霎时血肉横飞,无论是“灯笼”还是“石刺”再看皆已化作乌有。

  

  “啊、啊…好疼,我好疼啊…”

  

  “客栈”遭姬无锋重创痛失数十器官,顿时发出似人似兽的痛苦哀嚎。姬无锋一击既成,收势闷哼一声。

  

  除了法则,因上古之物所化的月境本就也在对身为同类的姬无锋不断施压,强行运行不工便会导致他体内真气紊乱。金光瑶见状落到姬无锋身侧,顺手扶了他一把,道:“别逞强。”

  

  “不必管我。”姬无锋调整吐息,重新看向楼下深渊似的黑洞,“先找阵眼要紧。”

  

  “咚咚、咚咚——”

  

  许是痛极,混乱中“客栈”里本是微不可闻的隐秘声响被无限放大,清晰地从幽黑的洞底里传来。

  

  金光瑶与姬无锋对视一眼。

  

  是心跳。

  

  黑洞里有“客栈”的心脏,阵眼很可能就藏在那里。薛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等二人反应,率先一跃而下。降灾在他脚下破开一道锋利的线,倒是利落生风。

  

  薛洋头也不回道:“小爷先下去开个路。”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洞里,金光瑶和姬无锋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也一同跳进了黑洞。

  

  

  

  

  

—————

  

  子时,三楼天子一号房。

  

  蓝忘机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上。江澄站在他身侧,后面是颤巍巍地伸长着脖子的蓝景仪。

  

  “干什么呢?”

  

  江澄冷不丁地开口,吓得蓝景仪一个激灵。

  

  蓝景仪缩回脖子,可怜兮兮地贴在江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委屈道:“我害怕嘛!”

  

  又小声抱怨说,“谁知道这次纸片还会不会炸…”

  

  这进阶版的剪纸化身蓝忘机刚刚施展时失败了两次,每次失败纸片就炸,蓝景仪胆子小又没有防备,已经被爆炸连着吓了两回,站的位置也从床边慢慢移到了江澄身后。

  

  江澄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被捏的皱巴巴的衣角,本想伸手拽回来却没拽动。正恼火着,一低头却对上蓝景仪一双小狗似的的茶棕色眼睛,带着几分无辜地看着他,湿漉漉的还有些可怜。

  

  江澄顿时动作一僵,极不自然地转头咳了一声。蓝景仪偷偷瞟了眼江澄微红的耳根,只觉得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生了双狗狗眼,又心想大小姐说的不错,江宗主果然是吃这一套的。于是更加明目张胆地贴在江澄身后。

  

  江澄自然察觉到了蓝景仪的小动作,但他却无暇再顾及。蓝忘机这次睡的时间比前两次都要久,呼吸声也似乎更为平稳,很可能是成功了。

  

  江澄俯身捏住床边蓝色小纸人的头,举到眼前试探道:“…蓝湛?”

  

  话音刚落,小纸人全身一震,脸上忽地冒出两粒黑豆似的眼和一张线一样的嘴,好像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他僵硬地动了动两只薄薄的纸片小手,又费力抬起,不偏不倚地按到江澄捏着他的食指上,张口就喊:“江晚吟。”

  

  成功了。是蓝忘机的声音。

  

  江澄以为他喊自己是有什么事,刚把人给提近,却听蓝忘机下一句便是:“放开我的头。”

  

  他这一出声,直接给蓝景仪笑趴在了地上。

  

  “含、哈哈,不是,含光君你,噗…”

  

  蓝景仪笑得声音抖得不像话:“含光君,你知道你长了张与声音不符的潦草脸吗?”

  

  蓝忘机抗议的动作一顿,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江澄也被他这副滑稽模样给逗笑,难得起了些玩心,幼稚地威胁道:“蓝湛,老实点,小心我一口气把你吹飞。”

  

  “哈哈哈哈哈!”

  

  蓝景仪爆笑。“吹飞?哈哈哈!”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小纸人浑身一震,继而气得脸色发青,小手挥了两下,更加用力挣扎起来。

  

  但他这力道连抓痒都算不上,江澄故意捏着他甩了甩,一本正经道:“含光君,你现在可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劝你放弃抵抗,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我现在就给你剪两个小辫子可爱可爱。”

  

  “哈哈哈哈!!”蓝景仪笑得更大声了。

  

  他嘲笑的声音太大,蓝忘机的目光便幽幽地朝他看去。那双黑豆眼冷冷地眯起,嘴巴向下弯成了拱桥,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江澄瞧着新奇,心想没想到这蓝忘机变成纸人后喜怒哀乐竟会直接表现在脸上,倒是比原来看着顺眼多了。

  

  而蓝景仪显然没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险,依旧在不怕死地放声大笑。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两瓣嘴唇被一股大力死死黏在了一起——蓝忘机给他下了禁言。

  

  江澄眉毛一挑:“看来这次成功了,如你所说,确实能够使用法术。”

  

  蓝忘机不太想搭理江澄,冷着脸没有说话。江澄见此心情愉悦,大发慈悲地把小纸人放到自己肩膀上,又伸手朝躺在床上的“蓝忘机”的衣领里探去。

  

  蓝忘机被他的动作惊到,贴着江澄的脖颈愠声斥道:“江晚吟,你做什么!”

  

  江澄从“蓝忘机”的胸口摸出几张人形纸片,大摇大摆地晃了晃:“不做什么,再收你点好处罢了。”

  

  这纸人之前在安乐庙里看着还不错,很适合用来金蝉脱壳,是个好东西。不过这些都是魏无羡做的,江澄若是刚才找蓝忘机要,蓝忘机可不一定愿意给。

  

  蓝忘机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江澄的想法,他沉默一瞬,不知想了些什么,再开口时声音暗哑,情绪难辨道:“不必如此。”

  

  “呵,不必如此?”

  

  江澄嗤了一声。这话说得倒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澄眉间染上几分冷意,从喉咙里又哼出一声嘁音,语气嘲讽道:“我听到了什么?一个擅闯过别人家祠堂的人告诉我’不必如此’?”

  

  蓝忘机对他的讥讽没有反应,闭口不言的样子像是无动于衷。江澄看得心生烦躁,收了纸人转身便走。然而刚走一步,鬓角的头发似乎被人扯了扯,不重,只是轻轻一拽,江澄下意识要偏头,还没垂眼,便听耳边响起蓝忘机的声音道:“抱…”

  

  “嘶。”

  

  偏生这时掌心传来难以忽视的灼热,江澄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听蓝忘机说了什么,立刻抬手一看掌心,只见灯形印记金光闪烁。

  

  江澄神色一凛:“金光瑶出事了。”

  

  他皱眉要走,手按上门又蓦然回头。蓝景仪心念一动,赶紧向江澄看来,呜呜两声以示恭听。

  

  江澄见他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头都开始有点疼了:“你记住,夜里绝对不要出门,看好蓝湛的身体,不要乱跑。”

  

  说完推门而出,手指一动,紫薇在他手中化为三毒。

  

  迎面陡然扑来一股阴风,吹得凉意四起。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一瞬间江澄嗅到了空气里黏湿的尘土味。他屏息凝神,灵敏地分辨出混杂在其中的微弱的血腥味。

  

  蓝忘机在江澄耳边道:“小心。”

  

  江澄把小纸人从肩上一抓,塞进衣领:“我知道。”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嘭”地关上,几乎同时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咯哒”声,好似某种机关被触动,木制齿轮间开始相互碰撞出声响。

  

  左侧兀地生风。

  

  江澄迅速回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一道庞大黑影已近至他眼前。

  

  江澄当即抖腕斜削,剑势汹涌连划三下。那袭击物骤然炸裂,霎时木屑四处飞溅。江澄见此立刻闭眼侧身躲闪,谁想一波还未平,右耳又传来呼啸风声。

  

  江澄猛地睁眼,一掌凝了劲力向右旋转而出,这次击在木上的同时也终于看清了来物的样子——是一长截楼梯。

  

  不等江澄心惊,脚下地板忽然嘎吱作响。江澄暗叹要糟,五指一松将三毒飞出,手一撑栏翻身上剑。果不其然下一刻四周斗转星移,客栈所有主体结构被拆分而下,像是要重新安置般在空中飞快穿插,江澄若是再晚一步便要被这些庞然大物撞成肉泥。

  

  眼看又有楼梯飞来,江澄一面御剑躲避,一面从身上甩出几张术符。小纸人趁机从江澄衣领里滑出,两片薄如蝉翼的小手迅速合拢,泛起阵阵蓝光。随即一道剑光从他手中射出,替江澄斩了身后袭来的长廊。

  

  恰在此刻几阵强风忽起,尽管纸人上承了蓝忘机的力,但在强劲的风旋面前还是显得太单薄。又一道劲风后蓝忘机脚下不稳,直接被猛烈的气流给掀飞出去,好在一只手及时将他捞了回来。

  

  “谁叫你出来的?!”

  

  江澄一把握住差点飘飞的小纸人,猛地往衣领里一塞。

  

  “碍手碍脚,给我在里面待着!!”

  

  蓝忘机自年少成名后何时被人说过碍事,震惊之余当即一口闷气郁结在心里。

  

  他从以前开始就想不通,明明大家都期望并感激着他的帮助,为何偏偏到了江晚吟这就不受待见。别人都是巴不得将他留在身边当护身符,这江晚吟却总是将他往外推,甚至对他的善意嗤之以鼻目露嫌弃。

  

  为什么?

  

  蓝忘机想不明白。

  

  “攻击太密了,找不到阵眼。”

  

  江澄往下瞥了一眼,“感觉下面像有东西。我们下去。”

  

  他看准时机踩着三毒从极短时间的缝隙中俯冲而下,直奔如同深渊似的无底黑洞。这时蓝忘机从他的胸口再次钻出,扒着领角口中念诀。

  

  “你又跑出来干什么!”江澄咬牙切齿道。

  

  却见四周如镜像般扭曲起来,从上向下拧做一团,铺天盖地朝他袭来。江澄受法则约束御剑速度快不过吞噬,顿时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关键时刻他周身迅速亮起一圈蓝光,像壳一样将他包裹,在一堆楼梯长廊中保护住了他。

  

  江澄道:“蓝二抓紧…唔!”

  

  开口却被猛灌了一大口水,周围环境几经变幻,江澄不知掉到了哪,四面八方皆是湍急水流。尽管他水性很好,但呛了水又迟迟破不出水面,渐渐四肢绵软,向下溺沉。

  

  就在江澄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倒霉地溺死的时候,水流突然慢慢变小。紧接着膝弯和后背忽地传来一股轻柔的力,是有人将他从水中抱起。

  

  “找到你了。”

  

  那人道。

  

   

  

  

—————

  

  “咳、咳咳咳——”

  

  江澄死死抓住来人的衣领,蜷起身子一阵咳嗽。

  

  “还好吗?”

  

  头顶响起对方关切的声音。

  

  江澄还没调整好呼吸,缩在对方怀里艰难地开口:“金光瑶,怎么是你?”

  

  伴着哗啦水声,金光瑶从池中上岸,江澄这才发现原来他竟掉到了某个农家小院的池塘里。

  

  金光瑶用灵力烘干二人衣物,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个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咳,那你就长话短说,咳咳…”

  

  “好。”

  

  金光瑶替江澄顺了顺气。

  

  “你走后不久薛洋和姬兄起了冲突,两人不小心打到了房外,于是便中了客栈的凶阵。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阵眼,还没来得及破,脚下却冒出了传送阵。有人似乎想要将我们传送到他那里,但因为我需要和你’形影不离’,所以没被传送过去,反而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江澄颇为懊恼地扶额,“大意了,红蔻早就警告过我们夜间不要随意出门。”

  

  “不过也有收获。”金光瑶打断他,岔开话题,“我看这里才是真正的月境,我们现在算是提前进来了。”

  

  又自动忽略薛洋道,“你也不必担心姬兄,他比任何人都要强。”

  

  江澄闷闷地“嗯”了一声。

  

  “月晞姐姐,是你吗?”

  

  这时不远处的屋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只见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名黑衣少女拄着根竹竿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

  

  江澄顿时浑身一僵,脑中飞快运转。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这算是私闯民宅被抓了现行吗?!怎么解释?误入?不行,他还被金光瑶抱着,太奇怪了!

  

  江澄心中尴尬,往金光瑶胸前一推,挣扎着想要从对方身上下来。谁料金光瑶非但不松手反而用力一紧手臂,低声道:“别动。”

  

  江澄干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听对方忽然细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喵。”

  

  这是闹得哪出??

  

  “啊,是小猫啊。”

  

  然而对面的黑衣少女闻声却柔下了神情,温和地笑道:“是不小心跑进来了吗?没事。来,过来吧,我带你出去。”

  

  说着转身用竹竿在地上慢慢摸索,江澄见此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

  

  原来是目盲。

  

  江澄松了口气。

  

  金光瑶不动声色地跟在黑衣少女后头,而江澄尽管被他抱得别扭,却也不再好开口。

  

  黑衣少女将他们带到门前,推门道:“从这里出去吧,小猫。”

  

  农家小院外是一片茂密竹林,只有一条小道向前延伸。金光瑶顺着小道走了几步,等黑衣少女在身后关了门,这才把江澄放下。

  

  江澄狠狠剜他一眼。

  

  金光瑶向江澄解释:“目盲的人一般耳力都很好,若是刚刚放你下来动静就太大了。”

  

  江澄一点也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哼了一声烦躁道:“敛芳尊方才那声猫叫倒是学得挺像。”

  

  谁料金光瑶却是垂下眼笑了笑,道:“是啊。”

  

  “小时候吃了上一顿没下一顿,老是挨饿,瘦成了皮包骨。晚上实在是饿得睡不着觉,不行了,便偷偷跑去厨房找吃食。快被人发现了就学猫叫,这样才活了下来。”

  

  没想到本是随意的一句调侃却正好戳到了对方的伤心处,江澄一边感叹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一边看着金光瑶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莫名良心受谴,不禁极为僵硬地找补道:“…我骗你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没那么像?”

  

  金光瑶停下脚步。

  

  他这一停叫江澄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嘴缝起来,心想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安慰人的话?还不如不说! 

  

  然而金光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两眼一弯,浅浅笑道:“其实刚开始确实没那么像,所以总是被人发现,经常拖出去挨一顿打。不过后来我放了一把火,那火烧了两天两夜,我在外面不吃不喝亲眼见证所有人被活活烧死,便觉得从此以后没什么不能忍的了。”

  

  “晚吟,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光瑶分明是笑着的,江澄却无端感到一股凉透心底的寒意。他问不出口,只能避开金光瑶的目光,道:“可以了。”

  

  可金光瑶偏不如他愿。

  

  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挨的是饿,是欺凌,是殴打,但他们丢的是命。我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任何欺辱过我的人都要偿命。他们会死,而我依然活着。所以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江澄其实并不是很想了解金光瑶的经历。每当他被迫倾听金光瑶的心声,就像是在靠近一道深不见底的涡旋,越离近,便越危险。他不想再体会这种危险,于是沉默半晌,刚要开口换个话题,却听右耳忽地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执迷不悟。”

  

  江澄微微偏头,便见小纸人从他肩膀处钻了出来。

  

  蓝忘机靠在江澄的肩颈上,不赞同地说:“那些人罪不至此,更何况里面定然还有未曾欺辱过他的无辜者。他这样做,本就是错。”

  

  罪不至此?无辜?

  

  江澄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

  

  好像当初魏无羡向他保温家人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什么是罪已至此呢?什么是不无辜呢?非得要杀了人吗?

  

  不对。

  

  “只是选择罢了。”

  

  金光瑶朝江澄看来。

  

  江澄神情淡漠道:“对复仇者来说,选择皆是对等的,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孰轻孰重。有人选择欺骗你,有人选择凌辱你,还有人选择落井下石,亦或是袖手旁观。这些选择是一样的,就像我们只是选择了复仇。无论大小,因果自受,仅此而已。”

  

  “这不是错。”

  

  这番话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金光瑶眼中亮色稍纵即逝,嘴角笑意却是更甚。他知道江澄和他还是有着不同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复仇都是选择,有些复仇会化作沉重的枷锁深深融入血肉。它们被称之为“别无他选”。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金光瑶想。

  

  而另一边变成纸人的蓝忘机尽管面色如常,眼中却尽是茫然。他认为江澄说得不对,可也说不出来哪里有错。他心知肚明自己唯独不能,也无法对江澄说复仇是错误的——那样就太残忍。

  

  “嗯?这是什么?”

  

  风一吹,小纸人的半截身体在江澄的颈后露出。金光瑶伸手拂过江澄面颊,指尖带了点烫意,显然是想替江澄把小纸人拿下来后直接挫骨扬灰。

  

  江澄立刻抓住金光瑶的手。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江澄波澜不惊道:“这是蓝景仪为了答谢救命之恩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金光瑶眼眸一沉,嘴上却是颇为惊奇地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东西吗?”

  

  “确实不喜欢。”江澄瞥了眼小纸人,意有所指,“但是不要白不要,遇到危险的时候扔了,说不定还可以挡一刀。”

  

  金光瑶于是收回手,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是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有用的样子。”

  

  江澄笑了:“对,你说得不错,就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金光瑶也和魏无羡有仇,蓝忘机不可能想让他知道魏无羡失踪的事,所以不用江澄提醒,蓝忘机自然会默不作声隐藏身份。而江澄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这样说话想看蓝忘机吃瘪。果然小纸人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垮,江澄想象了下蓝忘机脸上结冰的样子,乐得不行。

  

  江澄把蓝忘机不知道第几次塞回衣领,边塞边装模作样道:“既然没什么用,就乖乖在里面待着,也好让我省点心。你说是不是,小蓝?”

  

  蓝忘机:谁叫小蓝?!

  

  金光瑶真心“夸赞”道:“江兄取名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在下敬佩,敬佩。”

  

  江澄便又哼了一声,但是这次不难听出他心情愉悦。

  

  

  

  

  

—————

  

  闲聊间,三人已顺着小路出了竹林。不远处有一条河流,从旁边的树林里蜿蜒而出,直穿前头人烟稠密的城池内。江澄知道,那里就是极夜城。

  

  极夜城的城门是两扇裹着铜皮的木门,颇高,约三丈左右,其上钉了九九八十一颗铜钉,正上方雕刻着一副巨大的人面相。这人面像的眼睛不同寻常,普通人的眼睛都是一左一右横着长的,祂却是一上一下竖着长的,上眼为红色,较窄,偏小;下眼为蓝色,较宽,偏大。祂的身子也很奇特,没有四肢,而是由一条似蛇身的赤色长躯所取代。这蛇身绕着极夜城的城墙围了一圈,首尾几乎相连,像是形成了个闭环。

  

  金光瑶道:“《大荒经》有云:’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这是烛龙。”

  

  江澄盯着城墙上的烛龙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烛龙的眼睛哪里看着不太对劲。正细细琢磨,旁边忽然有人将他一撞,打断了他的思绪。

  

  “活人血肉,死人魂魄。其一做押,入阴宅门。”

  

  江澄回头,便见一身形佝偻的老者拢着褴褛的黑袍冲他咧嘴笑道:“小友,初九阴市开门,可有兴趣啊?”

  

  他一抬头,江澄这才发现对方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

  

  “阴市?”江澄心下古怪,“那是做什么的?”

  

  老者森然一笑:“做什么?小友进去不就知道了?”

  

  姬无锋曾告诉过江澄要破月境,必须顺其境意,可什么是月境的境意,显然是要自己去判断的。江澄本是觉得完成那个什么萧少爷的委托就是月境的境意,可看了这奇异的城墙,却有预感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江澄神使鬼差地问:“那阴市怎么进去?”

  

  “很简单。”老者道,“用你的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活人血肉,死人魂魄。小友的话——”

  

  老者话头一顿,随即轻飘飘道,“自然是要拿心肝脾肺来换了。”

  

  “不对吧,老伯。”

  

  金光瑶笑盈盈地挡在江澄面前。

  

  “听你这话,活人才用血肉,我们可是死人,怎么能拿心肝脾肺来换呢?”

  

  燃生符,点魂香。安乐庙里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暗示着他们只有死人才能入极夜城。眼前的老者故意说反,要么不怀好意,要么就是在向他们试探。

  

  “哎呀。”

  

  老者夸张地叫了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错了说错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小友莫要见怪啊。”

  

  江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一句“无事”还在嘴里,突然身侧冲出两名带刀护卫,不由分说便向老者抓来。

  

  其中一人抽刀怒道:“红老头!你他妈又在神神叨叨说你那阴市的破事!老子现在就把你给砍了!”

  

  “唉,真是不巧。”红老头不急不慢闪身避开那人,遗憾地对江澄道,“小友,看来今日无缘,只能下次再见啦。”

  

  说着脚下一蹬,往城外飞步疾行,身体轻盈得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完全不像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抽刀的那人见状立刻施展轻功,怒气冲天地追了上去。

  

  江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想看来那位暴脾气的护卫今天是抓不到那老头了。

  

  这时另一名护卫走到江澄和金光瑶面前,神情肃然道:“还请两位不要再谈论阴市的事,听起来很不吉利。宫少爷今晚就要送新娘子去无忧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他的霉头,绝不是什么好事。”

  

  江澄暗自记下几个关键词,对上对方强硬的视线,面不改色道:“知道了。”

  

  那护卫又看向金光瑶,金光瑶便朝他微微一笑。

  

  得到满意的回答,对方也没有停留的意思,正要往同伴离开的方向追去,江澄忽然叫住他道:“等一下,请问萧府怎么走?”

  

  那护卫似乎被江澄噎了一下,脸上神情由惊讶转为疑惑又转为愤怒,最终恶狠狠地对他骂了一句:“有病。”

  

  说完不顾二人反应匆匆离开。江澄莫名其妙被骂,和金光瑶面面相觑,不知缘由。许久,江澄忍不住骂回去道:“他才有病。”


  金光瑶失笑道:“先进城吧。”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江澄点点头,最后抬头看了眼城墙上的烛龙,和金光瑶一起往城内而去。

  

  

   

      

—————

  

  “老板,要两个肉包。”

  

  “好嘞。”

  

  笼屉盖揭开,蒸气腾升。老板趁热用油纸抓了两个包子,装好后又递到金光瑶手上。

  

  金光瑶付了钱,接过热乎乎的肉包,问江澄:“你要哪个?”

  

  “我不吃。”江澄摆手,“没心情。”

  

  金光瑶把两个肉包比对一番,挑出一个看着好些的塞给江澄:“这个大点,你吃这个。”

  

  “我不…”

  

  “吃吧。”金光瑶打断道。

  

  江澄于是只得接过肉包,道:“谢谢。”

  

  金光瑶笑了笑。

  

  见江澄咬下了第一口,金光瑶才又继续说:“现在我们暂时没什么头绪,不如先去萧府看看是什么委托,你觉得如何?”

  

  江澄嘴里嚼着包子,闻言含糊应了声“好”。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一错不错,半晌后忽然道:“其实真的很奇怪。”

  

  金光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怎么了?”

  

  江澄道:“从我们进城到现在,街上没有一个孩子。”

  

  

  

  

   

  

碎碎念:

  好耶!终于把前面这些杂七杂八的写完了!(bushi)如果有哪里的情节/逻辑看着有点奇怪,可以大胆猜想昂

  这个副本故事会稍微大一些,因为有它的特殊性,然后后面会有一些分线,但剧情都是相连的,我尽量写出来🥺

沁园春吟(发毛难财版

[all澄]举头三尺有神明(二)

*一个关于江澄突然顿悟,引来神仙围观收徒的故事

*观音庙后两年,拆官配,无分魂

*原著不太记得也不会去看第二遍,我流江澄,我流all澄,一定有的cp见楔子tag

*求红色小心心♡✧


本章注意: 含一、、羡澄凌澄刀(有怼的成分)/仪澄较多,单方面还有点甜(?)/原创人物戏份🈶(应该不多?)


本章出场原创人物简单前情回顾:


江谦:人称悯生君,持隐生剑,江澄首席大弟子,现任云梦江氏宗主。


金怜:字羽蝉,金家弟子,因江澄救过他一命而是江澄迷弟,疑似暗恋江澄。


金缘:十四岁,金怜弟弟,金家弟子,目前因贪玩崴了脚。


柳天青:天珠宫少宫主,之前与江澄有...

*一个关于江澄突然顿悟,引来神仙围观收徒的故事

*观音庙后两年,拆官配,无分魂

*原著不太记得也不会去看第二遍,我流江澄,我流all澄,一定有的cp见楔子tag

*求红色小心心♡✧


本章注意: 含一、、羡澄凌澄刀(有怼的成分)/仪澄较多,单方面还有点甜(?)/原创人物戏份🈶(应该不多?)


本章出场原创人物简单前情回顾:


江谦:人称悯生君,持隐生剑,江澄首席大弟子,现任云梦江氏宗主。


金怜:字羽蝉,金家弟子,因江澄救过他一命而是江澄迷弟,疑似暗恋江澄。


金缘:十四岁,金怜弟弟,金家弟子,目前因贪玩崴了脚。


柳天青:天珠宫少宫主,之前与江澄有过“抢狗事件”的冲突。



——————以上ok,阅读愉快—————




2.暗涌


 ——五日前•金麟台——


  沿着金麟台的二里辇道而上,主殿后头东西两侧分别建有两座花苑,东侧养的是金氏族花白牡丹金星雪浪,锦簇如云,无垢胜雪,取的是吉祥圆满之意,端的是雍容华贵之姿。平日里若有贵客上门拜访,待商议完要事,便会被金家门生引来此处欣赏这国色天香的花景,因而无人不晓金家这座富贵园子。


  而西侧其实也有养花,只是鲜为人知,且比起东侧花苑小了数倍。里面养的也是金星雪浪,只不过后头多了一小池莲花,金凌以前的卧房就在旁边。


  这池塘是当初金光瑶给金凌建的,他知金凌与江澄血溶于水,于是为侄子养了一小池莲花,以解他的相思之愁。池里的莲花自然不是金家自己的莲花,兰陵气候干燥,哪里养得出如此窈窕水灵的泽芝?能有这般美的,除了云梦莲花坞,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地方。


  只是花美还需人养。自两年前金江两家在清谈会上闹得剑拔弩张后,外界流言四起。金家弟子个个都是人精,等金凌搬进宗主主卧后,这花便养得一日不如一日用心。如今兰陵早已入了仲春,满池莲花却残枝败叶摇摇欲坠,俨然一副行将就木之色。金凌经过时,看见的便是这般颓然景象。


  他脚步一顿,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一丝酸涩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


  枯了便枯了,有什么好难受的。金凌暗骂自己这点不争气的脆弱,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狼狈离开。不过等他到了书房推开门,这点微妙的情绪便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了。


  “思追!”


  只见里面一人头戴抹额,噙笑浅浅地起身迎他道:“阿凌。”


  “哈!我说阿凌,你就这么急着见你的小情郎,连大舅舅见了也不喊呀?”


  一道爽朗的嬉笑声从金凌背后传来。不等他回过头,那声音的主人便毫不客气地一手揽过他的肩头,自来熟地将自己大半重量挂在了金凌身上。


  “魏无羡!!”


  金凌气急败坏地挣开魏婴的禁锢。


  他正要狠狠拍上那只想要掐脸作恶的手,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浅琉璃色的眼睛。他这才看清原来魏无羡身后还站着那景行含光的蓝忘机,只得暗啧一声,恨恨撇开头。


  “阿凌,快坐。”蓝思追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拉他。


  “哦。”金凌别扭地应了声,有些不自在地坐下。


  这段时间金家事务繁多,而蓝家本就事事讲求雅正,因此即便大婚当前,他们二人相见次数也屈指可数。细细算来,距离上次见面,已是有了月余。如今蓝思追来看他,两人也算是小别重逢,又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彼此间早就欢喜不已,于是没过多久便打开了话匣子。


  魏无羡懒懒倚在一旁,一面嗑瓜子一面听两人谈话。他瞧瞧金凌又看看蓝思追,难得地没再出声插话。蓝忘机安静地陪在他身侧,须臾,忽然悄地伸手插入对方五指之间。魏无羡手上嗑瓜子的动作没停,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小辈,而隐在衣袖下的手却回扣住自家道侣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若是以前的江澄在此,一定会被激起满身鸡皮疙瘩,一边生理性反胃,一边气骂道:“好一副岁月静好的光景,真是污了我江某人的眼!”


  然而若是现在的江澄,却根本不会再给他们膈应自己的机会。


  四人客套地嘘寒问暖几句,便见金凌拿出一张金灿灿的帖子。


  “思追,你看这婚宴请帖,好看不好看?”


  蓝思追接过帖子看了看,点点头。


  “银字金边,云纹牡丹,自然是好看的。”


  他打开请帖,正欲再夸夸这独出心裁的巧思,却见内页收帖人处似乎写着两个字。这字虽被人划去有些模糊不甚清晰,可若细看,似乎也能认出。


  “这是…”


  蓝思追没了声。他抬头看向早在他打开请帖时便已失态的金凌,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了?这上面写了什么啊?”


  见气氛奇怪,魏无羡嘻嘻一笑凑上前瞧:“这应该是…三点水?旁边一个‘工’…哦,是jiang…”说到这他倏地止住。


  眼见面前三人都闭了嘴,一旁的蓝忘机哪里还猜不到内容。何况他虽站的远却意外看得比三人更清楚,那贴上赫然原写着“江澄”二字。


  昨晚金凌心情烦闷,便偷偷喝了点酒,这字就是他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写的。等他早上清醒过来,便完全忘了这事,因此也没换张新帖子,只就着桌上请帖随意一拿揣在怀里。


  “阿凌,没事的。”蓝思追安抚地覆上金凌的背,“江宗主这么疼你,或许只是因为江家事务冗杂,他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来见你,但他心里肯定还是在乎你的。”


  金凌双眼失了焦,木讷地重复着蓝思追的话:“疼我?在乎我?”


  蓝思追看着他黯然销魂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疼痛。


  这两年来,他与含光君很少在魏金二人面前谈起江澄或者与他有关的事。只因每每提及这些,二人皆会像陷入什么梦魇般不知所措,仓皇逃避。于是后来他也学着蓝忘机对魏前辈似的,绝口不提云梦江氏的任何事——为了他们好。


  “我想江宗主现在应该已经消气了,可能只是有些放不下面子,还在与你冷战罢了。”蓝思追目光看向蓝忘机,后者朝他点点头,“阿凌若是担忧,我与含光君可一同陪你去送婚帖。”


  “…我也可以一块。”


  魏无羡回过神来,犹豫片刻出声道。他终究是心疼金凌的,大不了到时候他躲着江澄,小心点,不入他的眼便是了。


  金凌这时也缓了过来:“没事。宗主大婚,舅舅想必是不会不来的。”复又安慰三人似的轻松笑了笑。


  然而这笑还没成形,便被门外一阵连滚带爬的脚步声打断。


  “宗、宗主!云、云梦的江宗主来了!!”


  “?!”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金凌率先站起身推门而出。


  “先带江宗主去主殿休息,不要往这边来。”


  金家弟子一脸惶恐:“可、可是江宗主已经——”


  “我看不必了。”


  那人人未至而声先到。金凌抬头一看,一身江家宗主服的江谦带着数名江家弟子朝他飞旋而下,衣袂无风自起,身影凌冽似雾中现光。


  “放肆!”金凌斥道,“金家仙府内,不可仗剑疾行!”闻言,江谦只是置若罔闻地朝他耸耸肩。


  他又看见江谦头上戴着的莲纹发冠,怒道:“江谦,是谁允许你碰我舅舅的东西!”


  “谁允许?”


  江谦脸上忽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金凌见了,心中无端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来,”江谦向引路的金家弟子挥挥手,拇指在三毒上摩挲,“你来告诉你们金宗主,究竟是谁允许的?”


  金凌转而偏头瞪向那名弟子,可怜的小弟子只得在自家宗主既疑惑又愤怒的注视下声若蚊蝇道:“宗、宗主,三、三毒圣手已将宗主之位传、传给了悯生君…”


  宗主服,三毒剑;莲纹发冠,江家九瓣莲令牌。这些都是江澄的贴身之物,若不是他自己愿意给,谁又能有的了这些呢?


  “现、现在云梦江氏的宗主是悯生君。”


  “前、前江宗主已经退位云游——”


  “不可能!!”


  金凌如遭五雷轰顶般定在原地,反而是一直在后边默不作声的魏无羡突然大喊一声。


  喊完后他又失魂落魄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江澄怎么可能不要莲花坞了呢?江澄怎么可能…”


  “蓝二夫人,慎言。”


  江谦面无表情打断他,眼神冷得可怕,“我师父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要莲花坞——”


  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生出一抹极尽残忍的笑:“我师父才不会不要莲花坞。”


  他又继续说:


  “你之前不是要他弃了你吗?”


  “所以他只会不要你呀。”


  “江悯生!”


  蓝忘机抬头怒斥江谦。他看着骤然后退,神情大乱的魏无羡,连忙将人扶住,随即腰间避尘猛地出鞘,悬在空中发出一阵嗡鸣。


  “蓝忘机!”


  江谦不甘示弱地高声回敬,江家弟子纷纷拔剑出鞘。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金江两家家主议事,不仅不知回避,还敢出言不逊!你蓝家雅正二字算个什么东西?!”


  “够了!”


  金凌咬牙喊道。他脸色苍白,显然也受了不小的冲击,“江宗主若无要事,便请回吧。”


  “哦,是了,你瞧我这记性,都差点忘了正事了。”江谦大笑起来,随意抬手将一物扔给金凌。金凌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却是目眦欲裂。


  “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你可要好好戴着。毕竟万一师父以后都不愿意见你,你也就只能看看紫电了。”


  自两年前金凌出言伤了江澄后,江谦早就看这小公子不顺眼了,此刻出言讽他,颇有些报复后的快意。


  “不过金小宗主,这紫电我劝你现在能戴还是赶紧戴上的好。毕竟——”江谦恶意顿了顿,“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日,连紫电都不愿认你为主了呢?哈哈哈!”


  “闭嘴!!”即使知道江谦在胡言乱语,金凌也还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他怒不可揭地拔出岁华向江谦砍去,杀气四溢。


  江家弟子见状,正要上前保护宗主,却见隐生剑惊龙出鞘。江谦大喝一声:“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金宗主有几分能耐!”


  “阿凌!”


  魏无羡见二人打了起来,急得就要拿出陈情。他正举笛欲吹,又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后的蓝忘机。他急急转身拉住对方衣袖想让他帮忙,却见对方臂上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蓝忘机手上拿着一纸书信,面上有些凝重。魏无羡心中一个咯噔,抢过一瞧——字体游云惊龙,入木三分,正是蓝曦臣所写:


  “忘机,景仪失踪,速回。”

  

  

  

  

  

  

——————————————


——此刻•芙蓉河——


  “景仪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多谢?呵。


  江澄心中冷笑一声,手一松就要将人重新扔进芙蓉河里。


  谁料他刚一松手,对方便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抱紧了他的腰身。


  “前辈,你除你的,不用管我。”


  蓝景仪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没说清楚,于是补上一句:“我这样缓一会就好了,前辈不必担心。”


  话一说完,蓝景仪从江澄怀中挣出。他弯腰绕到江澄身后,从后头伸出双臂环住他,又将胸膛紧紧贴上江澄后背——竟是自顾自换了个方便江澄行动的位置。


  江澄震惊,蓝家事事讲求雅正,怎么会养出蓝景仪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江澄一个“滚”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抹冷冽寒光倏然浮现在他身前。电光火石间,江澄只得带着背上的蓝景仪身子一转,堪堪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击。他偏过头,果然看见柳天青带着数名天珠宫弟子朝他逼近——刚刚那剑便是柳天青向他偷袭。


  “是你?!”


  等离近了看清江澄身影,柳天青声音里染上几分怨恨:“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不过我今天不想杀人,现在滚开的话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柳天青手中长剑一转方向,“就给我留在这芙蓉河里喂鱼吧!”


  “喂鱼?我呸!”


  蓝景仪从江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你做白日梦去吧!我可知道你们天珠宫想干什么坏事!我告诉你,就算你们都被邪祟吃得连渣都不剩,我们也不会喂鱼的,略略略!”


  说完他将下巴搁在江澄颈窝,幼稚地朝柳天青吐吐舌头。


  他刚刚看得可清楚了,这位戴着兔子面具的前辈斩邪除祟杀伐果断,厉害得很。更何况这位前辈方才还救了他,有兔子前辈在,他才不怕这些天珠宫的坏人咧!


  “好,真是好极了。”柳天青暴跳如雷,“那我就成人之美,送你们一块死在这吧!”说罢他一把抢过身边弟子手中的一串铃铛,激烈地摇晃起来。


  “叮铃——叮铃铃——”


  银铃发出一阵似清脆似刺耳的悚然声音。


  糟了!这两蠢货!


  江澄暗道不妙,心中怒骂。那铃铛形状诡异,铃身好似缠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雾,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方才除祟虽多,却不过都是些寻常邪物,根本不值一提。天珠宫以血画阵供养的东西也断然不会只是这些无足轻重的玩意。


  然而那铃一响,河上徒然升起一阵阴风。那风吹过,河中花灯烛火悉数熄灭。街上那些没来得及跑的百姓们此刻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就连之前还在泣血的鬼祟邪物也识趣似的倏然没了声。一时间万籁俱静,只余划破长夜的诡秘风吟。这感觉更像是夜里有什么蛰伏的怪物被惊醒,霎时吞噬掉了世间所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江澄闭上眼,仔细感受周遭变化。可惜此时他后背紧贴着蓝景仪温热的胸膛,瞬息之间对方剧烈跳动的心脏声盖过了其他琐碎杂音。


  蓝景仪在后头整个人都僵硬不已,一动也不敢动。他只是平时看上去胆子很大,实际上这种时候异常胆小,而且容易紧张。因而此刻他只能死死抱住江澄,靠着对方平稳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来平息那颗惊惧不安的心。只是他之前有些失血过多,方才又忘了止血,这会便有些意识模糊。


  好香的味道。蓝景仪鼻翼微动,全然不知自己正埋在江澄脖颈间嗅了又嗅,动作暧昧旖旎。


  江澄不由得浑身僵硬。他被蓝景仪这流氓行径搞得又羞又恼,却不敢出声,只得愤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睁开眼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蓝景仪似乎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江澄颈间慢慢有了些湿意,惹得他一阵心惊胆战,就怕蓝景仪色胆包天地伸出舌头舔他!


  对面柳天青早在自己摇铃后便傻了眼,这和他爹说的情况不一样啊!作为向来养尊处优的少宫主,柳天青是第一次直接体会到这种阴冷压抑的气氛。他正病急乱投医地看向好似经验丰富的江澄,却见对方居然在和他的小情人卿卿我我!柳天青气极地在心里暗骂两人光天化日…不对,化月之下有伤风化,这种时候还不忘调情真是太不要脸了!


  “啊——!”然而不等柳天青细想,他身后一名天珠宫弟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河心忽然冒出一个极大极深的漩涡,漩涡里现出一只形似巨蜘的魔物。那魔物顶着一副满是眼睛的乌龟壳,壳边是无数毛绒绒的脚。


  刚刚惨叫的弟子便是被其中一只蛛脚刺穿了腹部,此时正被钉在蛛腿上身形扭曲地抽搐挣扎。须臾,那魔物腿上又分泌出一股腥臭的乳白色的液体。那名天珠宫弟子被汁液包裹,没一会便化为一摊血水。又过了一会,那红中诡异地生出一点黑来,蔓延到龟壳上,竟是又长了只眼睛。原来这魔物身上的眼睛都是这么来的!


  众人被这毛骨悚然的画面惊得失了言,心里仿佛被拴了块石头似的兀自沉了下去。那怪物得了吓人的乐趣,便不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顷刻间数只蛛脚倾巢而出,如利刃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江澄倏然出手,不工似惊鸿游龙般利落而出,“铮”地一声划开夜幕。他势如闪电疾若乘风,狠厉地砍下一只直冲柳天青面门的蛛脚,恨铁不成钢地朝他喊道:“愣着干嘛?等死吗?!跟我走!!”


  江澄身法闪转腾挪,猛地拽住柳天青的衣领将人狠狠甩出中心。他一面挡住蛛脚密不透风的攻击,一面向身后蓝景仪命令道:“把你的剑召过来。”


  蓝景仪闻言,忙不迭地召回灵剑递给他。谁知江澄接过后看也不看,而是反手将剑扔向身后的小船。


  “金羽蝉!接着!”江澄头也不回地吼道,“带着金缘离远点,别过来!”


  他复又咬牙问柳天青:“这玩意怎么解决?你爹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他也不是圣人心,方才救柳天青只是想知道怎么制服这闻所未闻的怪物。


  可柳天青似乎被刚刚吓得丢了魂。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见江澄问他,便想也不想地全盘托出:“我、我也不知道…爹、爹说摇铃后,河底就会出现一只蛇形水怪。我们天珠宫的衣服上有种特别的信香,所以水怪不会真的攻击到我们。一柱香后再摇第二次铃,便可激发水怪体内活毒,然后、然后只需半盏茶的功夫,水怪就会自己倒下,到、到那时候,我再去抹个脖子就行。”


  江澄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蛇形水怪不见踪影,来的却是一只奇行种,可见那水怪早就被这龟壳巨蛛吃得一干二净了。天珠宫以血画阵养了这么久的东西,到最后居然连自己都不知道养成了别的玩意。那水怪小祖宗只怕早就被偷天换日许久,这么长时间以来,天珠宫一直供养的,早已是这个令人毛森骨立的大祖宗了。


  “这不对。”江澄道,“放信号弹,叫天珠宫的人来救你。”


  “信、信号弹…”谁料柳天青露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样子,“我以为没事就没带…”


  江澄被他气得噎住,一句“蠢货”正要脱口而出,正巧一只蛛脚朝他刺来,硬生生被堵在了嘴里。江澄气极,恨不得立刻撬开柳天青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魔物的攻击密如枪林,几个回合下来已有半数人在蛛脚下丧了命,没丧命的也都挂了彩。而蓝景仪则是个奇人,他不知什么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而半晕了过去,若不是他双手仍死死抱着江澄,还时不时口中念些有的没的让江澄知道他还活着,江澄都打算将他丢下去喂怪物了。


  正是这刻,江澄突然觉得差不多了。


  他化神初期的实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他几日前才刚刚突破境界,还没遇见什么锻炼的机会,因而灵力控制得不甚熟练。方才他看似有时一击未中,实则是在暗自拿这魔物练手。


  江澄自出关后便隐隐觉得自己的灵力天赋似乎在扶摇直上。灵动则心动,他忽然就有些想品一品那“天下无人,世间唯我”的畅然快意。因此救了柳天青后,他颇有几分自负地没去寻那魔物的弱点,而是等待时机想要将它一击毙命,哪怕他身后有个碍手碍脚的蓝景仪。


  便是现在!江澄面色一凛,体内灵力大涨,顺着筋骨飞快凝聚在他手中。不工感受到主人的照应,也爆发出喋血的修罗战意,猛烈震动着发出似洪钟般响彻百里长空的诡谲梵音。


  江澄身影迅捷,当机立断地一剑正刺龟壳中心,那魔物壳上顿时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龟裂声。与此同时,它身上的每只眼睛传出此起彼伏的凄惨鹤唳,又配着一片“咔嚓咔嚓”的破壳声。


  见那魔物临死前还忿忿不平地死盯着自己,江澄气焰嚣张地睥睨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狂气的蔑笑。


  “慢走不送。”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魔物陡然发出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哀叫,再也没了生息。

  

  

  

  

  

———————————————


  “江前辈!你有没有受伤?!”


  江澄甫一落到岸上便被焦急跑来的金怜扑了个满怀。


  “我没事。”江澄道,他指指身后,“不过这东西可能不太好。”


  “蓝景仪?!”


  金怜被江澄腰上抱着的手硌到肋骨,侧头一看炸了毛,“他、他怎么敢!”


  “给我放开!!”


  金怜用力将蓝景仪的指头一根根掰开,也不怕将他的手指折断——或许折断了更好。蓝景仪被金怜甩开了手便没了依靠,一下子栽倒在地,实打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羽蝉。”见金怜似乎准备再踹上几脚,江澄叫住他,“你替我送他回蓝家去。”


  金怜听江澄居然叫了自己的字,欣喜地愣了一瞬才回过神:“可、可是我还没带江前辈…”


  “不必了。”江澄打断他,正视前方。金怜顺着江澄的目光望去,只见芙蓉河对岸的河畔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座空中楼阁,牌匾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散花楼”。


  金怜讶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但他还是更关心江澄,于是又迅速说道:“那我陪前辈一块去。”


  “不用。”江澄回过头看他,月光下的面容柔和似一汪春水,难得地流露出几分真心温柔,“金缘的脚伤也还没好,你好好照顾他。”


  “嗯。”见江澄如此坚决,金怜点点头。


  他很乖,会听江澄的话。如果江澄希望他送蓝景仪回蓝家,希望他照顾金缘的脚伤,希望他不要跟去散花楼,那他就听他的,不问原由只答“好”。凡是江澄的“愿望”,他都愿意替他“实现”。


  “那江前辈,可不可以收下这个?”


  金怜从腰间取下一玉牌递给江澄,“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灵器,是一对玉牌,叫作鸳鸯谱,有万里传讯的能力。江前辈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羽蝉帮忙的地方,沾点水在这鸯牌上写字就行,我的鸳牌可以立刻收到前辈的讯息。”


  江澄本是不愿收这父母给的珍贵东西,只是看着金怜满脸期待的样子,不忍让那双望着自己的闪亮眼睛染上失落的灰色,于是颔首郑重收下:“好。那我先走一步。”


  果然金怜闻言眉眼染上笑意,仿佛桃树一夜间开了花。他眉欢眼笑地拖起地上的蓝景仪朝江澄作揖告别。


  “前辈慢走。”


  说罢他又推了推刚一瘸一拐走过来满脸“见色忘弟”神情的金缘:“阿缘,向江前辈告辞。”


  “江前辈再见。”金缘嘟着嘴闷闷不乐道。


  江澄对他悠然一笑,转身带着不工朝散花楼走去。


  他所不知的是,不远处柳天青正惊魂未定地坐在一片废墟的路桥上,身边围着一众受了重伤却侥幸存活的天珠宫弟子。


  “最后——”他迟疑着开口,“是那个兔子面具杀了魔物吗?”


  “回少宫主,是、是的。”


  “就一击?”


  “对,就一击。”


  “他一个人?”


  “呃…勉强算两个?”


  柳天青沉默一瞬,突然惊雷似的悟了:“我要拜他为师。”


  “什、什么?您要拜他为师?”天珠宫弟子惶恐,“宫、宫主不会同意的。”


  “我爹?嘶——”柳天青把身子往后一仰,似乎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爹才不会管我这么多。而且——”


  他恶狠狠瞪一圈周围的弟子,“谁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把你们全都扔进芙蓉河里喂鱼。”


  怎么又是喂鱼?少宫主怎么这么爱把人拿去喂鱼?众天珠宫弟子腹诽。


  “可、可是那人不是抢了您的小白狗吗?”


  “抢就抢了。”柳天青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晃晃脚,“你懂什么,这叫有个性。你别说,他当时救我的时候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挺帅。”


  “啊?”众弟子不解。


  “啊什么啊?再啊把你舌头割了喂鱼。还不快喊人把本宫主接回去!”


  “是是是!”众弟子只得欲哭无泪答道。

  

  

  

  

  

  

——————————————


  “你要我去接谁?”


  “金星雪浪,一世敛芳。”


  “什么?你是说…”


  “不对,他不是已经…”


  “不错,正是那敛芳尊——金光瑶。”


——两日后•一马车内——


  “金怜金怜,你就和我说说那位前辈的事吧。”


  蓝景仪可怜巴巴地靠近金怜:“那日前辈以天人之姿逆风而立,随手一挥,神剑便势如破竹般生生劈开那水鬼然后救了要跌下剑的我,当真是潇洒利落,帅极了!!”


  说罢他便自娱自乐地瞎比划几下,嘻嘻哈哈一番又继续眨巴眨巴眼。


  “所以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他是谁吧,好不好?”


  “蓝景仪,闭嘴。再多话就把你扔下去。”金怜额头青筋暴起。


  当初江澄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金怜对此事不要多言。金怜向来站在江澄这边,即便江澄不说,他也会替他守口如瓶。因此路上只要蓝景仪问及此事,金怜都决计闭口不言。


  蓝景仪受伤较重,而金缘的腿伤还没好全,二人都不便御剑,于是金怜便租了辆马车,打算先送蓝景仪回蓝家,再和金缘回金家复命。


  可蓝景仪是个能闹腾的主,金怜越是不让他问他便偏要问,这一路他们走了多久蓝景仪便跟他念叨了多久。金怜本就听得耳朵生茧,又想起那日他抱江澄的事,更是烦得要命。若不是看在蓝景仪还是病号的份上,他早提起浮生一剑劈过去砍死蓝景仪算了,哪里还会听他这些死缠烂打的废话。


  正是心烦意乱之时,金怜忽然感觉怀中鸳牌发出一阵热意。他先是不敢相信地愣了一瞬,然后欣喜若狂地拿出玉牌,果然上面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


  是江前辈!他高兴地在心中大喊。


  只见上面写着:羽蝉,能否给我列一份金家宴请的宾客名单?






*更新:2.7已修文,剧情不变,只是捉了虫,把部分语句理顺了下。

   

 

   

   

 

   

 

   

 

   

 

   

 

   

 

  

 

  




花花大世界

【all澄/羡澄】苦海回身 9

  9.疯魔

  江澄出殡那日,无风也无雨,空气中微微带着早春的寒气,凭空给这苍茫的天色增加了一分沉重。

  如今云梦江氏上下都是一身披麻戴孝的模样,素白的不似平常,九瓣莲的纹饰也变成黑白双色,落在素静的白幡上,给庄重大气的莲花坞凭添一抹哀色。

  出殡时,江氏门生扛着莫名轻便的棺椁缓步走出莲花坞,长长的队伍跟在身后,有些年纪小的弟子看着这情景,险些哭出声来。

  他们都知道,因着一些原因,这棺椁里的尸身如今已经只剩一副骷髅,没了血肉,以至于这重量也轻的过分。

  明明不应该的,他们的宗主正值壮年,怎么就在这些年轻的年岁里,早早化了枯骨,抛下尘世间所有的牵绊,离了人间。

  “不许...

  9.疯魔

  江澄出殡那日,无风也无雨,空气中微微带着早春的寒气,凭空给这苍茫的天色增加了一分沉重。

  如今云梦江氏上下都是一身披麻戴孝的模样,素白的不似平常,九瓣莲的纹饰也变成黑白双色,落在素静的白幡上,给庄重大气的莲花坞凭添一抹哀色。

  出殡时,江氏门生扛着莫名轻便的棺椁缓步走出莲花坞,长长的队伍跟在身后,有些年纪小的弟子看着这情景,险些哭出声来。

  他们都知道,因着一些原因,这棺椁里的尸身如今已经只剩一副骷髅,没了血肉,以至于这重量也轻的过分。

  明明不应该的,他们的宗主正值壮年,怎么就在这些年轻的年岁里,早早化了枯骨,抛下尘世间所有的牵绊,离了人间。

  “不许哭!”

  身旁的师兄低声呵斥着,将那些年轻子弟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明明眼中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意,却还是冷了脸告诫到,

  “别给宗主丢脸,云梦子弟怎可轻易落泪!”

  出殡的队伍长长的,慢慢走在平常走过的街道上,两边的商家行人都纷纷退到一旁,微微躬身送这云梦泽曾经的守护神最后一程。

  队伍最前方除了举着白幡的门生,便是金凌,他如今带了重孝,脸色惨白,亦步亦趋的随着队伍的行进速度向前走着,空落落的眼神偶尔落在旁边棺椁那素色的白绸上,眼里涌动着哀意和莫名的疯狂。

  他再也看不见江澄了,那个牵着他的手,带着他长大的人如今就在这里,却化作了最陌生的模样,困在这具棺椁里,悄无声息。

  这些时日金凌每天待在灵堂里,突然能够理解当年魏无羡和温情为何会将温宁炼成凶尸,人间悲苦莫过于生死两别,金凌有时候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江澄如今变成具同温宁一样的凶尸,也好过如今这般。

  但清醒过来,金凌也知道这想法太过疯狂,不该是他这般修行之人能够起的心思,更不论江澄如何愿意,那个骄傲的人怎会容忍自己变成那般不生不死的鬼样子。

  但是莫名的,金凌这个念头一起,却再也没能无视它,只可惜,他不是魏无羡,没有这精于鬼道的本事。也知道江澄从小受安魂礼,死后定是魂归地府,招不了魂也做不成孤魂野鬼,更何况,江澄身死已久血肉已腐,哪怕没有安魂礼,也早就散了魂魄。

  去往江氏祖坟的路不算近,但再远的路也总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枯燥繁复的仪式行进完,那棺椁便被抬入墓室,金凌木然的在墓室上方盖上些许的黄土,剩下的事便由其他人代为进行了,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黄土彻底掩盖住整个墓室,金凌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最后了。

  他终究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在这之后,他孑然一身,再也没有喋喋不休的关切,连同那些严厉的说辞和唯恐被抛下的恐慌,他终究将无所畏惧的独自活在这世间,只因为他所恐惧的事情已然成了现实,再也没有比如今更可怕的境地了。

  

  “自此之后,世间再也没了云梦江氏。”

  茶馆里说书人讲完了故事,言语间大概有些对英雄早逝的唏嘘,所编撰的故事却更多沉溺于世间权谋的更迭,叹息流传千年的世家大族的就此没落,有道是世事无常,命不由人,江澄一生虽短短几十年,却也经历了许多人穷其一生未曾经历过的悲欢离合世事更迭。

  台下有听客八卦着探讨听来的传言,

  “听闻这江宗主下葬后没几日,便被人挖了坟,也不知是惹上了那个仇家,死后还遭这样的罪。”

  

  “云梦那边有人看到,说是江宗主那师兄,夷陵老祖魏无羡干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假的?什么仇什么怨…这等行事…”

  

  “想来无论真假,这两人生生死死总是能掺和在一起,也是孽缘…”

  

  “说起来也不定是假的,毕竟当年杀了夷陵老祖的可不就是江宗主吗…”

  

  “不会吧…活着的时候平安无事,死后却来寻仇?”

  

  “也不定就是寻仇呢?”

  

  “这话说的…不是寻仇还能是什么?”

  

  “谁知道呢?消息也不确切…”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不热闹,也不知是谁说起来,

  “终究还是这世间容不下太干净的人,说起来几大世家也就云梦江氏没出过什么污七八糟的事罢,虽历代家主名声不显,家风却不错…”

  周围人闻言都是白了脸色,虽心里颇为认可,却没人敢去议论这些,说书人见话题跑远了,忙出言制止道,

  “哎呀…这话可不经说,小心被人听到引来祸端!”

  “不说了不说了!老翁你还是说点其他故事罢,听点人间风月事乐呵乐呵呗…”

  “好好好!”

  说书人忙应道,不敢再讲这些仙门世家的故事,只说起小镇里某些坊间传闻。

  鼓声渐起,人们停了议论,喝着茶吃着点心,听说书人又说起了其他故事,一时间跌宕起伏悬念渐起的故事引人入胜,人们纷纷将刚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唏嘘抛却脑后,人间多故事,何苦执着某些个。

  

  江澄出殡那日,魏无羡还陷在旧梦里不曾醒来,蓝湛独自一人守着他,偶尔视线看向窗外随处可见的白幡,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蓝湛也分不清这些人纠缠不清的恩怨对错,他最近也听说了金凌下令追杀温宁的事情,却也做不了什么。他明白温宁虽犯下不少杀孽,却也算身不由己,他能对魏无羡说一句“错不在你”,却没法替金凌原谅这杀父仇人。

  就如同江澄曾说的那般,他不该怨吗,他不能恨吗?他无可辩驳,只因为心悦魏婴,不能允许旁人伤害魏婴分毫,当时情急之下伤了江澄本就失了本心,如今又有何面目去劝金凌放下恩怨?

  金凌确实该怨且恨,谁都身不由己,那么受伤害的人就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吗?蓝湛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这些前尘旧事该何解?谁又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魏无羡还是昏睡不醒,其实蓝湛也知道,如今这具莫玄羽的身体比不得曾经魏婴那般,自小修行,天资出众,但如今的沉睡也不太应该,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魏婴他不想醒来。

  蓝湛走到魏无羡床前,拿出装了金丹的那个匣子他放在枕边,略感无奈的说到,

  “魏婴,你再不醒来就送不了江晚吟最后一程了,他取出了这颗属于你的金丹还你,他骄傲至此,大概只求个两不相欠,今日他出殡,你不去送送他?”

  床上的人依旧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如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这人活着,大概与一副死尸无异了。

  蓝湛不再多言,他其实也不知道还要继续留在这云梦做什么,他昨日在街上遇到聂怀桑,听对方说起来姑苏蓝氏来了人,虽然聂怀桑说了些不太客气的话,但他却没有跟家族里任何人联系,只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去莲花坞。

  江晚吟大概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他葬礼上吧,蓝湛出神的想着,他们向来没多少和平相处的时候,更谈不上交情。

  按理他作为姑苏蓝氏掌戒长老,今日本来也该去参加葬礼的,但蓝湛向来有自知之明,不乐意去讨人嫌,扰了死者清静,招了云梦众人的厌弃。

  直到街道上送葬的队伍远远的走了,蓝湛也没有下定决心跟上,他只是坐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

  蓝氏之人清明雅正,但蓝湛知道,不是所有蓝氏子弟都能同叔父那般行比伯夷,厚德流光。叔父视自己和兄长为得意门生,从小严加管教,但不知道何时起,蓝湛再也做不了世人口中皎皎明月,景行含光的世家公子。他总按捺不住私心,因为有了在意的人,那些束缚着他一言一行的千条家规随着年少时的无能为力,在后来的日子里分崩瓦解。

  他渐渐能明了当初父亲的做法,理智总是抵不过私心,有些感情大概是缘也是劫色,教人疯魔教人痴狂,教人违背世间所有,只求一人。

  蓝湛曾以为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在年少时相知相惜中,在失去后的悲苦里,也在十多年漫长无望的等待里。

  世人皆知,魏婴是他想带回去藏起来,放在心上许多年,不允许旁人伤之分毫的人。只有蓝湛自己清楚,他那些随着执念而起的悸动,是怜是惜是悔是痛,是打破他骄傲半生的无力,是长长久久的祈盼和执念。

  少年人经不住得失,越是求不得越是珍惜。蓝湛其实知道,魏婴同他并非是最合适的人,只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人打破了蓝湛枯寂无趣的少年时光,又恰好停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后在年年岁岁的等待里长成了回忆最完美的样子。

  蓝湛从未怀疑自己对魏婴的感情,但最近这几天,他渐渐想起,曾经惊艳过自己的不仅仅是那个总是桀骜不驯天生自带笑意的桃花眼,还有那个杏眼明眸的紫衣少年。

  多稀奇,明明后来两看生厌的人,原来也曾在蓝湛年少的记忆里,煜煜生辉的存在过,却又不知为何遗忘在时光里。

  其实现在蓝湛想起来,除却魏婴的原因,他同江澄也曾有过和平相处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他们身陷朝不保夕的战火里,除了拼死一战,谁都看不见前路,偶尔的闲暇时刻两人也都忙于寻找失踪的魏无羡,谁又有多余的心思去寻思那些儿女情长,以至于蓝湛许多年才想起来,那时征讨温氏时莫名契合的并肩作战,以及无需担心身后的安稳和契合。

  蓝湛回过头,看向床榻上依然昏睡的人,冥冥之中其实有种感觉,当这人醒来那一刻,或者他和魏无羡的感情大概也会走到最后了吧。

  “魏婴,你可有悔?”

  蓝湛琉璃色的眼睛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低低的询问到,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一问,问的是魏婴是否后悔同他在一起,还是后悔如今没能见江澄最后一面,亦或是后悔没有回莲花坞守着前世最在意的人。

  蓝湛其实从未怀疑过江澄对于魏婴的重要性,他比谁都看的明白,如果当初的江澄对魏无羡有哪怕一分兄弟之情以外的感情,魏婴都会喜不自胜的答应。

  蓝湛明白他此生能跟魏婴心意相通,其实是因为许许多多的巧合,一如最开始他所想的那般,他不能说出这份心意,也无法从这人身上得到任何回应。

  但世事多么巧合,蓝湛偏偏在一开始就认出了魏婴,偏偏在江澄对魏婴恨之入骨的如今,遇到了孑然一身的魏无羡,护他信他,告诉他“错不在你”,陪他做前世所未做的一切事,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蓝湛知道,魏婴的前世太过惨烈,所以他不再忍心这个人受流言蜚语,不再忍心这个人受万夫所指,他站在他之前所不曾站在的地方,护着这个等了许多年的人,不惧与世界为敌。蓝湛悔了许多年,想了许多年,当年如果自己也如现在这般,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他无从揣测没发生过的事情,却不允许自己再陷入悔不当初的境地。

  然而在魏婴心里,大概谁都比不过江澄重要。

  蓝湛记得的,同魏婴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江澄,一起摘莲蓬打山鸡射风筝的是江澄,在彩衣镇无需多言配合默契斩妖除祟的还是江澄。魏婴这人,可以为了江澄,求学期间无视姑苏禁令夜出买酒、山中行猎、寻肆斗殴,也可以为了江澄刨丹相赠、修鬼道、虐杀温晁之流,到最后,也可以在乱葬岗上死在江澄手中、葬身百鬼之口。

  前世的魏婴,将所有能给的都给了江澄,蓝湛看的分明,那大概并非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却是这两人十几年来旁人插不进捍不动的某些难言的默契,一人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人,拼死相护。

  那时,魏婴护了江澄一辈子,蓝湛却只想护着魏婴一辈子。他总觉得可惜,曾经手持仙剑的少年人到最后突然变成一身唳气的夷陵老祖,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成了众人唾弃的邪魔外道。他努力想挽回些什么,却不知“未尝他人泪中苦 ,莫解他人苦中愁”,他只知道魏婴不愿意同他回姑苏,却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劝解什么。

  其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也有各人的选择,蓝湛以前总恨江澄害魏婴修了鬼道,却一味纵容不曾相劝,又恨江澄同魏婴反目,带人围剿乱葬岗害魏婴身死。

  后来的十多年里,蓝湛发现江澄这人大概也是疯魔了,执意杀尽一切鬼修,怎么都不相信魏婴就这样轻易的死了,这到底是出于怨还是恨呢?蓝湛有时觉得这人如此的所作所为,或许也是另外一种执念成魔,相思成狂。

  怨恨一个人该是怎样的呢?蓝湛其实很少去恨谁,说起来,他同江澄的交恶其实也是在魏婴死后的这些年。他恨江澄,世人传言他俩之间势同水火,但其实他们之间除了恶言恶语冷嘲热讽,甚至没有真的动过手。世人皆知,江澄对魏无羡恨之入骨,但蓝湛想,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大概从来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样。

  人的感情太过复杂,特别是在掺杂了世事难料的前尘过往之后,蓝湛同这两人之间,也莫名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情,以至于当初在江氏祠堂闹得那般不堪。经年累月的爱恨情仇,又如何是一言两语说的清的,只是未曾想到,再见面时,那个一身傲骨满目讥诮的人已经化作一副枯骨。

  “人生在世,难免有悔。”

  蓝湛许久后,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他不再看那个沉睡的人,沉静的眸子看向窗外,街道上又默默恢复了些许的嘈杂,好似刚刚走远的送葬队伍只是清晨里的一场梦境。

  人生如梦,但总归是好梦少,噩梦多。

  蓝湛也分不清此刻涌上心头的悲意是处于什么缘由。他理应失落即将到来的离别,却也升不起对谁的怨和恨,他突然意识到,人间欢喜总是短暂,月有阴晴,他曾想执手一人走遍这天涯,却没料到这圆满快意如此短暂。

  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的。蓝湛比谁都明白这一点,就像他曾经做的那般,问灵十余载,却不曾理会半点家族俗务,家族里许多人为此抱怨良多,他不是不知,却总归放不下私心。

  魏婴醒来后会如果?蓝湛其实有所预料,他曾难以置信对方对这份感情的回应,现在想来,其实或许有些感情从来不属于他,偷来的欢愉总归有还回去的一天。只是如今,蓝湛突然觉得他大概也不曾如预料中的那般难以接受,似乎随着江澄的死,他突然多了些明悟,所谓爱恨,无非心有所执。

  如今的魏婴不再受万人唾弃,他们其实都早就远离的前尘旧事的牵绊,重活一世的魏无羡早就在乱葬岗上偿还完所有的恩怨,走不出过往的人只有蓝湛自己和已经死去的江澄。

  人合该活的潇洒些的,故事早已落幕,而蓝湛还沉溺在前尘旧事的不甘里,竭尽全力补偿所有的遗憾,紧紧抓着一个人不放。江澄这人大概也从未走出来过,以至于一颗金丹便可以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为了断掉这前尘旧债,送了性命。

  那么魏婴呢?他死了一遭,破了前世所有的阴谋阳谋,拿一条命还了血债,他走出来了吗?蓝湛其实总看不懂,他也曾以外魏婴早已放下了,安心做这潇洒人间客,但近些日子他其实恍惚中明白,这人或许只是将过往藏在心里,走了一条逃避的路,不去看也不去碰那些让他伤心的人和事,却从来不曾真的放下。

  魏婴一心想要回去莲花坞,他踌躇不前只是恐惧江澄的怨恨,一旦发现这怨恨有所消解便迫不及待的想着回去看看,这哪里是放下。他不过在等,等江澄放下旧事,等江澄心软,等某个机会。

  却不曾想,这个机会再也不会有了,魏婴所视之为归处的地方再也没了等待的人,浩大的莲花坞成了真正物是人非的地方,同魏婴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就像当初他跟着蓝湛乘着船离开莲花坞,被抛在原地的旧友流着泪转身离去,分道扬镳后便再也没了交集。

  世事无常,独醉人间,爱恨界限不清,相知犹如梦一场。

  

  

  

  

  

  

  

  

  

  

  

  

  

  

  

  

湖里山

万木春-41

老魏和老江的春游时间-1

  

  让魏婴和江澄一道出门简直太过容易。如让江澄来说,魏婴现在就好似一只乖顺又忠诚的大狗。江澄说西,他绝不往东。江澄说走,他绝不逗留。百依百顺、亦步亦趋,只要是和江澄在一处,他就满足了似的。

  和避之不及的当初判若两人。

  早知如此简单,江澄心自笑道,灭了温家他就来这么一出“就死还丹”的好戏,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会有多少夫妻,得以白头;多少家庭,得以一起多守十余年的岁。多少父母,得以相执手,相扶持,一日日看着孩子像青葱一样节节拔高,出落成逸群绝伦、兰心蕙质的林下君子。看着他们的孩子梳成发髻,绾上发簪,头顶金冠,配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而不会和自己的...

老魏和老江的春游时间-1

  

  让魏婴和江澄一道出门简直太过容易。如让江澄来说,魏婴现在就好似一只乖顺又忠诚的大狗。江澄说西,他绝不往东。江澄说走,他绝不逗留。百依百顺、亦步亦趋,只要是和江澄在一处,他就满足了似的。

  和避之不及的当初判若两人。

  早知如此简单,江澄心自笑道,灭了温家他就来这么一出“就死还丹”的好戏,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会有多少夫妻,得以白头;多少家庭,得以一起多守十余年的岁。多少父母,得以相执手,相扶持,一日日看着孩子像青葱一样节节拔高,出落成逸群绝伦、兰心蕙质的林下君子。看着他们的孩子梳成发髻,绾上发簪,头顶金冠,配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而不会和自己的父亲胡乱用一把岁华……

  只可惜他太愚钝,这么多年来,都没想过,若是温情真的有化丹重铸的本事,也不会沦落到穷奇道的采石场。竟让魏婴结结实实骗了二十年。

  这么想着,魏婴推开了藏宝阁的门。

  “江澄,你找我?”

  总算把可恨的“江宗主”三字从他嘴里剔干净了。江澄想。

  藏宝阁窗开着,魏婴见江澄正浴在夕照的阳光下,高耸的发髻整洁光滑,头顶宗主的莲冠,一身考究繁复的莲纹窄袖礼服闪着银线花绣的光,乾坤袋同一颗银铃配在腰间,长身而立。在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的藏宝阁中,似一杆紫缨银枪,挑个枪花,以横扫天下神兵利刃之势,骄傲地立在武场中央,熠熠生辉。

  魏婴眨眨眼。一瞬的恍惚间他还以为二郎真君被偷偷江澄封在了宝阁之中。

  “这是?”魏婴笑道,“玉树临风的江宗主,要去吃哪家的酒去?”

  江澄一抬眼:“相亲。”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相——”魏婴瞪大了眼,调门拔起三度,“相亲?”

  “江江澄,你怎么……这是要,要为金凌找个舅妈吗?是,是谁家的姑娘?见,见过吗?”

  江澄定定看着他:“开玩笑的。”

  “吓死我了。”

  “我不去相亲。你去。”

  “闹这么大个乌龙,原来是——啊?!我去?”魏婴刚松一口气,又嗷了一嗓子,觉得自己的心脏纵是青壮年纪也经不起如果此折腾。

  江澄一抬下巴。魏婴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室内正中案上一套衣服叠的整齐。紫地银莲暗纹的锦织布,绣着松云碣石风涛滚边,托着一柄古朴的宽剑,一条绛色发带,一颗银亮的小球,静静躺在当中。

  魏婴愣在当场。

  “穿上试试。”江澄从他身后道。“冠就免了。我看你也不爱梳头。”

  魏婴还是没动。

  江澄不耐,啧然一声道:“快点!磨磨蹭蹭的,再误了时辰!”

  “江,江澄……”魏婴犹犹豫豫道。

  “有屁快放。”

  “这衣服……我如果去相了亲,这衣服,你还要回去吗?”魏婴目不转睛地盯着案上的衣服,指尖动了又动。

  “……”江澄默然不语。

  魏婴鼓足勇气,抬起手摸了摸衣服上的莲纹。放在上面的银铃微微一摇,发出一声轻响。

  “这是谁的铃铛?”魏婴装作不经意问,“宗主好大官威,还能找到人借我一颗清心铃。”

  “拿起来看看。”江澄平静道。

  魏婴无意识地咽口唾沫,伸过去的手指发凉,还在微微颤抖。一条混金线的紫绦打了个繁复的结,系着菡萏将放形状的银铃。他嘟囔着“做得愈发精细了”,胆战心惊地用指尖捅了捅银球,将铃铛翻过来,赫然见得一个籀字的“婴”字。

  江澄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伸手将银铃挂在他伸出的那一根食指上,取下那一身紫色的校服,抖展开来,亮在魏婴身前,语气破天荒温柔了许多:“我云梦江氏的大师兄,成天只有一袭破烂的黑衣穿,洗都不洗,成何体统。”

  “谁说我不洗!”魏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叫嚷起来。

  “穿上试试。”江澄又一次道,却不再催促。

  魏婴忸怩几下,嘟囔着“谁说我不洗衣服我从来是香香的不是臭臭的江澄你别胡乱造谣啊说出去还不是丢莲花坞的人……”,终于接过了衣服。他始终低着头,啰嗦地低声絮叨着“真沉”“腰带呢”“这衣服你藏了多久”“好家伙这绣得,针脚真密”“和江溯那身差不多嘛”“不对也有点不一样”“袖子有点长”“我是不是瘦了”等无用之言,却不曾抬头看过江澄一眼。话还是一般又密又碎,只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盖不住满脸的诚惶诚恐,和平日咋呼的爆竹模样判若两人。

  江澄亦不答,只是一步步帮他仔仔细细穿戴整齐。最后,亲手递上银铃。紫绦打的络子衬得苍白的掌心,一颗铃铛像无辜的孩童一样轻轻耍滚了两下。

  饶是已经碰过一回,魏婴无意识接过银铃的时候还是跟被烫到了一般吓了一跳。他抬眼看向江澄,见江澄面不改色,终于鼓起勇气,双手捧过这江家弟子独有的宝物。

  人在,铃在。

  人亡,铃碎。

  人若回头,铃亦归。

  “我……”魏婴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公鸭嗓子一样难听,连忙清清嗓子,“我的铃铛不是——”

  “嗯,碎了。”江澄直截了当地说。魏婴瘪瘪嘴,偷偷抗议一句“会不会说话”,又听江澄道,“这一颗,铸造和银料都与以往不同。不那么容易碎。”

  清心铃,以浩然天地清气荡涤邪祟,以助配持者混沌之时仍能保持心智和清醒的灵识。江澄特意强调,此铃不同以往,不那么容易碎,配在夷陵鬼道老祖身上,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魏婴讪笑一声,犹如未闻,老老实实将它系在腰间。但是当他看到这颗银闪闪的铃铛垂在紫地莲纹袍上,忍不住真心“嘿嘿”笑出声来。他点着脚,就着架子上高低凹凸不平的琉璃器照了照影子,俊朗的身姿如骄傲的紫翅金喙鹏一样挺拔,就地转了两圈。他得意地一拍随便,回头看向江澄。

  江澄背着手立在他身后,看着他摆弄新衣,正露笑得安静而满足。见魏婴看来,忙别过头作不耐状,佯嗽一声,不满道:“你要搔首弄姿到什么时候?”

  魏婴终于清醒了些,整肃道:“好了。”

  “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现在我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吧?”偏生嘴欠,魏婴一定要嬉笑着添上一句。

  江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伸手从宝架之上抄走一颗避风珠挂在颈上,率先跨出了藏宝阁。

  “也就六钱一斤。”

  “什么!猪肉都八钱一斤!”一袭紫衣跟着冲了出去。

  夕阳照在他们的肩颈脊梁上,红通通的,暖意融融的。

  

  依照江澄的指点,魏婴御剑带江澄飞离莲花坞,向襄阳城飞去。一路上,魏婴屡屡回头,确认江澄那颗避风珠发挥了足实的功用,没有冻着云梦江氏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的宝贝宗主。

  “老看我干什么!好好御剑!”江澄不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江澄……你……”魏婴换了件事问,“你打算要把我卖到哪家去?”

  “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站在身后,江澄听不太清,不明所以地胡乱斥道。

  “我说你啊,”魏婴提高声调,一边探下远看着灯火辉煌的襄阳城出现在视野中,“我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和蓝家结亲的荒唐想法。合着原是想把我卖到别家去!”

  “喔……相亲……”不知是不是江澄错觉,隐隐觉得江澄语气弱了两分,良久方道,“不是相亲。”

  魏婴还听见背后不清不楚的咕哝声:“你也不看看哪家不长眼能买的了你……”

  “江晚吟!你欺人太甚!”魏婴虽料到半分,好笑道,“那你哄骗我来做什么?”

  身后的江澄长长地看了魏婴一眼,简短道:“吃饭。”

  

  “诶呀,江宗主,许久不见,贵体康健嘛!气色看着不错!”

  “洪员外郎。”

  哟,这位是……”

  “魏婴。云梦江氏的大师兄。”

  “喔!久仰久仰!”听到魏婴的名号,大腹便便、面脸堆笑的员外郎面不改色,又伸出粗短的双手,冲魏婴抱拳行礼,热情道,“照顾不周,多有担待,请!请!”

  十足十的一个平头商客,对修仙的宗门纠葛一无所知的模样。脸上横肉一挤,眼睛就只剩两条弯弯的线,连江澄苍白的脸色和挂在脸上的青眼圈都视而不见。

  江澄面无表情地坦坐上席,拈起茶杯一抿。魏婴默契地跟着坐在下首,老老实实地只负责笑容灿烂,什么话都不说,看着洪员外热情洋溢地介绍一桌的菜品和酒茶,尽是罕见难得的珍馐佳肴。江澄微微一勾嘴角,举起茶杯来,与洪员外的酒杯一礼。

  “江宗主,这个时节,正是品河豚的好时候,你可是甚有口福啊……”

  “洪员外,我们的银料呢?”

  胖胖的员外郎正为江澄盛鱼,闻言僵在了当场。满脸堆笑的面容浑似个雕技不工的假弥勒像。

  江澄看都没看他,径自捞了一碗鱼肚酸辣汤,堆了鱼肚和冒尖的辣子,摆在魏婴面前。魏婴受宠若惊。

  洪员外还僵在当处,汗都快下来了,手里持的筷子哆哆嗦嗦,笑脸上的肉直抽搐。

  “坐。”江澄简单地挥了一筷子。

  洪员外如释重负,“咚”地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椅脚狠狠一划,发出“吱嘎”一声痛叫。

  魏婴忍住笑,把江澄面前堆的一盘,肥得流油的大鱼大肉撤走,换上一碗清汤银芽鱼粉和一盅绿豆百合羹。

  “洪员外,江、洪两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你的为人我清楚。退一万步说,修仙之人的大宗门银料丢了,也是我们江氏看护不力,怎么都赖不上你这个生意人身上的。”江澄觑了一眼桌上的瓷碗,半不满半欣赏地瞥了魏婴一眼,徐徐道,“令我微感失意的,是洪员外竟想瞒天过海,未免看扁了江某。”

  洪员外只剩下取帕子拭汗的工夫了。

  江澄抿了一口汤,吃了两口粉,还惺惺作态:“失礼。近来脾胃虚弱,禁不得饿。”

  “没有,没有。”洪员外连声道。

  江澄又取了一匙百合羹,抿在嘴里含着,眯了眯眼。魏婴旁边看着,心中偷笑,这小子,宗主的架子拿捏得愈发好了,这嗜甜的舌头却一点没短。

  徒留着洪员外惴惴地候着。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怕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江澄一撩睫,魏婴不动声色一笑,“咔”地一筷子夹断了乳鸽的头。

  洪员外狠狠一哆嗦。

  “这条商路,毕竟是你我二人共开的。我江澄也不舍得再假手他人。货丢了,江氏自会去查。只是手下宗门兄弟,未免对洪员外拿寻常银子来凑数欺瞒颇有微词……”

  “江,江宗主,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心想着此责在我,就算卖田卖房,也要补上这亏空!我哪里知道,运的银料,不是巴郡的白银呀!”洪员外眼见都要哭了,颤颤巍巍还是站了起来,说着还想给江澄跪下。

  瞧这怕的。看来纵是鬼道祖师的名头传不到寻常百姓处,这三毒圣手的“美誉”却远扬四方。魏婴偷乐道。

  “欸!”江澄故作一惊,眉峰一抬,亲自起身扶住洪员外,又将他按回到椅子上,继续演他恩威并施的一场大戏。“员外郎何至于此。贵府一心做事,又担当尽责,江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合伙谋业之人!”

  “不过……”江澄搅了搅甜羹,缓缓道,“还是要给员外提个醒儿。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人家递过来一本糊涂账不是?”说着,杏眼一睇,嘴角一勾。

  魏婴的半条魂儿几被勾了去。

  洪员外点头如捣蒜,直道:“再不敢有半点遗漏,遗漏。”

  “甚好。”江澄“啪”一搁匙,吓得洪员外一哆嗦,“那我们这条商道……”

  “托江宗主鸿福,洪某才能沾些恩光。六四开多了,多了。七三,不,洪某取二,就难承厚爱了。”

  “员外见外了。”江澄笑道。“那这八车白银……”

  “一路上江氏的弟兄这几日为洪某这点子事辛劳太多,洪某自当敬奉以谢。”

  “以后还要仰仗洪员外。”江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对姑且放他一马还略有遗恨,心不甘情不愿地举起酒盅。

  “岂敢岂敢!”一头大汗的洪员外又双手举盅站了起来,恭敬地打了一躬,与江澄推杯二三,一饮而尽。

  “哦对了。”见洪员外赔笑着快坐不住了,江澄忽笑道,“这条线,以后由我的师兄联络了。还请洪员外多加照拂。”

  听闻此言,洪员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忙又端酒冲魏婴来躬身一礼:“有劳仙人。”

  魏婴笑得露出一排白牙,道:“洪员外关照。”

  “江某不送了。”江澄徐徐从怀里掏出两张符来。“这个,员外收好。聊表心意,不成敬意。”

  洪员外“啊呀”一声,两眼登时光芒熠熠,拿着符,千恩万谢地走了。

  魏婴惊异地抬头看向江澄。

  江澄面不改色地咽下嘴里的那口粉,不紧不慢道:“别看他那副样子,家有明珠纨素,是个疼惜娇女的好父亲。可惜女儿福薄,五岁突染恶疾,已卧床两年了。”

  魏婴“嘿嘿”接过江澄递给他的呛辣鸭舌,故作不经意道:“五玄真人入炁的福寿延绵咒,你去给他求的?”

  江澄如作未闻:“几世传下来的家业,全用来求仙问药了。”

  “那你还扣他的财?岂不是断人家生路?”魏婴讨嫌道。

  江澄冷冷瞟过来,魏婴好像什么都没说一般无辜地眨眨眼睛。

  “魏婴。”

  “欸。”魏婴坐直了些,好久没听见这两个字以如此古怪的口气从江澄嘴里飘出了,魏婴寒毛倒竖。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有一套毒辣刻薄,狼戾不仁的蛇蝎心肠?见不得人好,看不得人善?”

  魏婴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半惊半惧,强笑道:“我与你说笑的。”

  “我不与你说笑。你想的也不错,”江澄转过脸来,一道凉如秋霜的目光投来,略带些平静过头的了然和冷漠,“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日后便是你与他打交道了。这银子你要怎么处置,由你。”江澄推开椅子,整饬衣裳,粉也不吃了,羹匙随意一投就走。

  魏婴恨不得自扇一嘴巴,这才明白,江澄办个凶神恶煞的黑脸,是想把好人留给自己来做,急忙追了出去。

  “江澄!江澄!”

  

—————

春游必备要素:

  1. 快餐一顿

  2. 吵架一场


唉其实我挺懂老魏的,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偏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前两天我就因为这个把家里人得罪了。每个人在意的事情都不一样,也许内心最在意的,总是卑微的敏感的不安的,一个玩笑开过来,却正中痛处罢。

大家引我为戒😂

  


柳若willow

【all澄】天上掉下个小阿凌10

清晨,江澄一行人到了清河不净世。远远地,江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抹金色身影。

  

落地后,小阿凌看着迎过来的金光瑶,开心地挥舞小胖手:“小叔叔,小叔叔!”

  

金光瑶走到他们面前,笑眯眯地伸手刮了刮小阿凌的鼻子:“小阿凌想我了吗?”

  

小阿凌兴奋地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又扭转身子抱紧了江澄的脖子:“小叔叔可是答应我了,这次能在莲花坞待很久的。”

  

金光瑶好笑地看着小孩子犹如护食般的举动,好像自己是拆散他们舅甥的恶人似的,他故作伤心:“原来小阿凌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啊……”

  

小阿凌急忙反驳:“不是不是!”

  

他摇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拽着金光瑶的衣领,努力...


清晨,江澄一行人到了清河不净世。远远地,江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抹金色身影。

  

落地后,小阿凌看着迎过来的金光瑶,开心地挥舞小胖手:“小叔叔,小叔叔!”

  

金光瑶走到他们面前,笑眯眯地伸手刮了刮小阿凌的鼻子:“小阿凌想我了吗?”

  

小阿凌兴奋地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又扭转身子抱紧了江澄的脖子:“小叔叔可是答应我了,这次能在莲花坞待很久的。”

  

金光瑶好笑地看着小孩子犹如护食般的举动,好像自己是拆散他们舅甥的恶人似的,他故作伤心:“原来小阿凌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啊……”

  

小阿凌急忙反驳:“不是不是!”

  

他摇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拽着金光瑶的衣领,努力也想去搂住小叔叔的脖子,“阿凌喜欢小叔叔,小叔叔可以跟我们一起回莲花坞,那里有你的房间。”

  

金光瑶本想顺着小侄子的力道往前,但是小阿凌刚刚一拽力气不小,出乎他的意料,加上小阿凌现在还搂着他的脖子往前,金光瑶一个踉跄,差点扑到江澄怀里,被江澄扶住了胳膊。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外人看过去,仿佛是江澄把金光瑶搂在怀中,加上怀里的小阿凌,真真是一家人的氛围。

  

金光瑶只要稍一抬头,就能触碰上那一抹柔软。他看着江澄下意识皱起的眉头,感受着这亲近的距离,心中熨帖。

  

在江澄收回扶着他的手后,金光瑶心里一动,伸手抱住了江澄和小阿凌,还拍了拍两人的背。

  

他凑在江澄耳边,轻笑着说道:“阿澄,这几天辛苦了。”

  

江澄身子一僵,在这清河聂氏的门口,做出如此的姿态,他震惊的同时十分不自在,金光瑶脑子抽了吗?

  

“你……”

  

“小叔叔是同意和我们一起回莲花坞了吗?我好开心!”

  

江澄的话被小阿凌的童言打断,小阿凌在江澄怀里、金光瑶拥抱里十分雀跃,但还是按耐住心里的激动乖乖缩在两人臂弯间,自顾自地就定下了金光瑶的下一站。

  

  

  

 

“想不到三哥和江宗主的感情如此之好啊……”

  

“小叔叔!”

  

“你放开江澄!”

  

三道声音同时传来,在江澄伸手推开之前,金光瑶结束了这个拥抱,笑着退后一步。

 

  

  

聂怀桑打着哈欠从不净世的大门出来,一如既往地摇着手里四季常在的扇子,看到江澄嬉笑着行了个礼,“江兄。”

  

江澄抱着小阿凌不方便,就递给了金光瑶,然后回礼:“聂宗主。”

  

聂怀桑走上前来:“又不是清谈会,江兄不用这么客套了吧,你跟三哥关系那么亲近,我也算三哥半个弟弟。我一向敬佩江宗主修为高深,管理云梦有方,不如跟三哥一样,喊我怀桑吧!”

  

江澄也不知道这个聂怀桑是真的心大,还是有意扯关系,但两人毕竟有同窗之谊,这么些年也算和平相处,改口也不是不行。

  

但是直呼其名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密?

  

就算聂怀桑一口一个“三哥”喊着金光瑶,表现的也是胆小怯懦,给人一种弱势感,可实际上他比自己大啊……

  

江澄正犹豫着,金光瑶抱着小阿凌,身后跟着金凌,过来解围,“怀桑,别开玩笑了,我跟阿澄相处这么些年了,他也还是喊我金宗主呢,要是直接对你改口,那我可就不愿意了啊……”

  

聂怀桑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般用折扇一敲自己额头:“三哥说得对,江宗主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也是,一个称呼算不得什么,是我太过敏感了,想要跟江宗主重温一下求学情谊,请教些管理之道,刚刚才有意亲近的。是我想岔了,依江兄的性子,若清河有事,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金光瑶也做出传授的姿态:“正是,这么些年,阿澄解决了不少云梦清河边界上的邪祟呢……”

  

  

  

  

 

江澄不是很懂,一个称呼怎么扯出这么多。

  

很显然,金凌也不懂,看着小阿凌无聊地在金光瑶怀里这里摸摸那里拽拽,金凌索性伸手将他抱了出来。

  

一时间,两个阿凌大眼瞪小眼。小阿凌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未来的自己,摸摸眼睛又摸摸鼻子。

  

金凌站在舅舅身边,抱着小时候的自己,浑身僵硬,为了显示稳重和成长,一脸镇定地由对方摸来摸去。

  

  

  

 

这时候,魏无羡终于跑了过来。

  

蓝思追御剑本就比不上江澄的速度,比对方慢了一截。又因为远远看到一个金色身影抱住江澄,魏无羡心里气急,从剑上下来时动作太莽,剑尖划破了腰带,不得不躲到聂氏大门口的雕像后整理好,所以现在才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可是金光瑶正跟聂怀桑打太极,金凌抱着小阿凌站在一边,江澄一脸就要压不住的不耐烦……

  

魏无羡那股上去揍人的气势和怒火也燃不起来了。

  

  

  

  

 

眼看着客人到齐了,聂怀桑再不着调或者心里有盘算,也不能把几个仙门的大人物晾在门口,于是他和金光瑶默契地结束了“兄友弟恭”的谈话,热情地招呼大家进门。

  

“小阿凌的事情在信中江兄已经告知于我,诸位移步,我们慢慢讨论。”

  

聂怀桑领着众人,往会客厅走去。

 

  

  

  

  

江澄看着金凌僵硬的姿势,本想接过小阿凌,但是金光瑶抢先一步,“我来吧,阿澄御剑抱了那么久,手臂应该累了。”

  

江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金光瑶一边从乾坤袋里套出一个小玩具塞给小阿凌,一边抬头笑着回答:“收到信就立马来了,昨晚到的清河,想着今天你们也该到了,就出来迎接一下。”

  

金凌:“金陵台还是交给婶婶暂管吗?”

  

“是啊,阿愫已经很熟练了,交给她暂管我也放心。”

  

江澄不由得感叹:“金夫人真不愧是秦家大长老啊,女中英杰,有她协助,你的担子也能轻些。”

  

金光瑶哄弄小阿凌的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反驳:“其实阿愫更喜欢别人称她秦长老,金夫人嘛……她总觉得被低看了。”

  

江澄一愣,想起了阿娘“虞夫人”的称呼,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金光瑶猜得到他的心绪,想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抱着小阿凌安静地往前走。

  

金凌看着舅舅出神的模样,有些担心和好奇,轻轻扯动江澄的胳膊,“舅舅!”

  

江澄转头,沉默着看了外甥一眼,想起早晨客栈敞开心扉的谈话,因为回忆而带来的消沉情绪消散了不少,他安抚地摸摸金凌的头,“想起了一些往事,别担心,走吧。”

  

自从那天谈话之后,江澄也不是很介意跟金凌提起以前了,如果往事对自己的影响再波及到了金凌,那就是自找苦吃。

  

  

  

 

蓝家一行人和魏无羡沉默地跟在后面,魏无羡看着那“一家四口”亲密默契的相处,嫉妒地眼睛发红。

  

凭什么?那个金光瑶凭什么!

  

明明自己有妻子,却偏偏在江澄面前百般殷勤,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金光瑶分明对阿澄也是那个心思。真是无耻至极!

  

魏无羡抓心挠肺地在心里对金光瑶又打又骂,死死盯着前面几人,心里又控制不住地涌出几分羡慕、委屈和后悔。

  

原本,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站在江澄身边,和他一起照顾金凌的那个人,应该是他魏无羡的。

  

这几天,魏无羡心中因为明晰感情而燃烧起来的火苗,总会因他想起前尘而被泼下一盆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去跟江澄表明心意。

  

魏无羡心中时而选择清晰,时而万分纠结,江澄十分明显的冷漠态度让他抓不住任何头绪。

  

但是无论如何,在他最终决定自己的立场之前,他不能看着江澄接受其他人的感情,尤其是那些心眼子多的,一肚子花花肠子,一点都不可靠!

  

  

  

  

  

 

众人到了会客厅,也不过多寒暄,直接开始商讨小阿凌的事。

  

金光瑶抱着小阿凌,温声询问:“阿凌,你之前提到的,跟怀桑叔叔之间的秘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小阿凌身上,太过于严肃的氛围让小阿凌有些害怕的往金光瑶怀里缩了缩。

  

金光瑶顺着他的背,哄道:“我和你舅舅都在呢,别紧张。你怀桑叔叔也是愿意你告诉我们的,是不是?”说着,他抬眼示意聂怀桑。

  

聂怀桑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阿凌,这里坐的都是自己人,我不介意他们知道咱俩之间的秘密。”

  

虽然这么接话了,但是聂怀桑心里也十分好奇。

  

时间太久他都不记得自己跟金陵台的小少主之间有过什么约定了,居然还能让小少主在自己舅舅面前都保持了守约,真是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

  

小阿凌抬头望望屋子里的一群大人,靠在小叔叔怀里,手里攥紧舅舅的衣摆,小脸上闪过几分挣扎,偷偷瞄了一眼聂怀桑,看他一副安然模样。于是下定决心似的勾勾小胖手,示意舅舅和小叔叔凑过来。

  

江澄和金光瑶对视一眼,靠近了小阿凌。金凌就坐在江澄旁边,凝神支起耳朵等着偷听。

 

  

  

  

小阿凌以一种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在小叔叔和舅舅耳边神秘兮兮地问:“赤峰尊是不是不在家啊?万一他待会儿也知道了怀桑叔叔的秘密,会不会又揍怀桑叔叔啊?”

  

“舅舅说这里是未来,那长大的怀桑叔叔还会被大哥收拾吗?”

  

“虽然今天见到的怀桑叔叔看起来比以前认真正经好多,可我还是好担心,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屁股了,怀桑叔叔多不好意思啊……”

  

  

  

  

 

厅堂里的人都是修为在身的,小孩子的“低声”他们自然听得清。

  

金凌、蓝景仪、蓝思追三个晚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聂宗主,打……打屁股?

  

魏无羡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水呛了出来。好家伙,原来怀桑以前被赤峰尊收拾,是这种方式?

  

  

  

  

  

聂怀桑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点一点褪了个干净。他盯着金光瑶怀里的小孩子,目光沉沉。

  

江兄来信可没提及,小金凌的具体年龄,是大哥还活着的时候啊……

 

——————

彩蛋看“聂导收到澄来信之后的心路历程”

  

概括一下就是:好气哦,剧本被打乱了,不得不中场休息了。

 

谢谢阅读💕💕

(祝我生日快乐~🥰🎂🎉)

禾臾

【all澄】业 29

复健一下啦~~


正文


蓝曦臣看起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江澄有些恍惚,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清楚,只是长久下来倒也默认了蓝曦臣的亲近。

江澄到底是静不下来的,先前还能因着身上的伤忍着,可后来还是皱着眉同他试探,“蓝曦臣,我之前也是这样的吗?在这里被你养着?我应该……不是这样的。”

蓝曦臣大概能理解江澄的意思,也明白这段时间他被迫静养有些憋闷,问道,“晚吟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江澄颇有些落寞地摇摇头,“倒也不是,都不记得了,哪有还有什么想不想的,只是我确实想出去走走,你能答应我吗?”

蓝曦臣望着江澄眼中的期待没能舍得拒绝,本也就不是多让他为难的事,他自然是乐意让江澄高兴一番......

复健一下啦~~


正文


蓝曦臣看起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江澄有些恍惚,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清楚,只是长久下来倒也默认了蓝曦臣的亲近。

江澄到底是静不下来的,先前还能因着身上的伤忍着,可后来还是皱着眉同他试探,“蓝曦臣,我之前也是这样的吗?在这里被你养着?我应该……不是这样的。”

蓝曦臣大概能理解江澄的意思,也明白这段时间他被迫静养有些憋闷,问道,“晚吟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江澄颇有些落寞地摇摇头,“倒也不是,都不记得了,哪有还有什么想不想的,只是我确实想出去走走,你能答应我吗?”

蓝曦臣望着江澄眼中的期待没能舍得拒绝,本也就不是多让他为难的事,他自然是乐意让江澄高兴一番的,应道,“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东西,过几日我们下山。”

“真的?”江澄像是没有料到蓝曦臣会答应得如此容易,反倒叫江澄有些觉得不真实。

“自然。”蓝曦臣一边肯定下来一边将手上的药碗推了过去瞥了一眼,江澄见状当下又苦了张脸道,“我就晓得,你是为了哄我吃药。”

“我叫蓝奇加了些东西,今天的药,不苦。”

江澄一脸不信却还是一滴不剩地喝下,咳了几声道,“别忘了你刚刚说的。”

“自然不会。”蓝曦臣看着江澄认真的样子不禁莞尔,点了头朝他郑重许诺,“最多三日。”

算起来自江澄小产养了也有两月,蓝奇的药早就将亏空的身子补给回来,只是江澄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蓝曦臣忽然就想停下来,这样的江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江澄只记得他,也只有他能在他的身侧。

可蓝曦臣也知道,江澄失踪的日子里云梦怕是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江澄始终是该露面的,哪怕只是一份手谕扶下一任宗主上位。

蓝曦臣对江澄的爱很大程度来自于同种遭遇的惺惺相惜,他并不希望江澄的心血付之东流。至少,蓝曦臣也希望有人能提江澄稳住江氏,所以现在就必须得放点消息给江清,江澄还活着。

姑苏城远比他想象得大,或许是他一个人被蓝曦臣圈养了太久,醒来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江澄甚至有些适应不了。

茶馆里的评弹余音绕梁,江澄只能分辨出大概是个好听的,曲调小雅,只是这吴侬软语唱出的词他是不太能听懂的,江澄看了眼蓝曦臣问他,“我怎的从没听过你说过家乡话?”

“身为一宗之主,我们平日都说官话的。”蓝曦臣咳了声,故意放缓了语调说道:“不过,私下里晚吟是想听我说吴语吗?”

江澄噎了一下小声说他孟浪,蓝曦臣却也没反驳。只是江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后半句和台上女子的语调有些像,有些好听。

蓝曦臣没有食言,他带着江澄下山玩了好几日,一路走走停停,竟也慢慢到了云梦境内。蓝曦臣没有多说,江澄却觉得情怯。

大概是太熟悉了,以至于一回来就有种莫名的归属感甚至有种无力的宿命感,他应该是属于这里的,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澄有些感激早在出门前蓝曦臣就为他敛去容貌,一身简朴的装束,周遭没有一个人会认出他们,让他不至于一个人落入尴尬的境地,大概蓝曦臣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带他回来看看,但为什么呢?

江澄猛地抬头去看他,刚巧两人四目相对,蓝曦臣问他要不要回江氏。

“可我谁也不认识。”江澄下意识摇了摇头,转头和蓝曦臣说道,“我们回去吧。”

“真的吗?不会后悔吗?”

江澄抿了抿嘴没有回应,大概还是会的。

蓝曦臣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莞尔道:“不急着决定,我们好好在云梦玩几天,早年你我都忙,倒是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

蓝曦臣知道,如果江澄不真的回去看看,大概还是会一个人重新回来的,蓝曦臣不想任由江澄脱离他的掌控。

果然,当晚江澄就按捺不住了,只不过和蓝曦臣想得有些出入,江澄并没有打算回江氏。

昏黄的灯下江澄在写一封手书,隐去了一些细节,只道自己有修炼遇到瓶颈,不在的时候由江清代为打点一切事务。

江清是他的心腹,这是蓝曦臣告诉他的,江澄相信了。可蓝曦臣也曾说过,他的父母安好,可是江澄觉得他说谎了……可这样的谎言江澄也没有勇气细究。

江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正要出门却是出师不利,蓝曦臣勾住他的腰戏谑地问他打算怎么把手书送进去?

江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潜入江氏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现在记不起谁是江清。

江澄瞪了他一眼才发觉蓝曦臣和他一样穿着夜行服,还没等江澄发问,蓝曦臣就说道:“我帮你。”

不晓得蓝曦臣哪里来的瞬移符,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身处江氏了,这确实比江澄预想的翻墙头来得快的多。

江澄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对江氏倒是熟门熟路。”

蓝曦臣倒是毫不掩饰:“这符语我早用过千百回了……”

这话说得暧昧,江澄这才想起,蓝曦臣说过,他们曾做过夫妻,大约是可信的,但还是没忍住说道:“登徒子……”

蓝曦臣对江氏的熟悉程度大概只有江澄的书房和江澄的卧房,其他地方也是不甚清楚,更别提在几乎一样的屋子里找到江清的那一间,到了这份上反而是两人都犯了难。

江澄有些赌气,将手书放在书房的案牍旁:“应该是能收到的。”

蓝曦臣挠了挠他的手心安抚道:“找不到江清,我带你去找其他人好不好?”

药庐远比江清卧房好找得多,蓝曦臣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做宗主多年如今送封信竟要如此偷偷摸摸费尽周折,但为了江澄也未尝不可。

转了几遭,信终于到了江清手里,江澄甚至不敢相信江氏的危乱仅仅会因为他的一封信就得到缓解。

在蓝曦臣提出他们该回姑苏的时候,江澄却抽出了自己的手:“蓝曦臣,江氏需要我,对吗?”

“对……”蓝曦臣突然也没了底气,只是问他:“你想留在这里吗?”

“不,江氏有了我手书大概不会乱,但我不想跟你回姑苏,那里……”江澄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如果云梦让他觉得归属感和窒息感并存,那么姑苏则让他本能的排斥,他不记得之前的种种,但是他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想逃离这两个地方,至于去哪……他不知道。






Uponnn

【湛澄】没人喜欢

1.处心积虑的结契


鼻息间清苦的茶香和淡雅的莲香纠缠不清,已经完全相融,分不清楚了


”江晚吟,你……你卑鄙无耻!”


蓝忘机气的浑身颤抖,也只骂了这么一句,手中的避尘嗡鸣不止,极薄的剑刃下,是一段白如玉,却透着粉红的脖颈,漂亮的根本不像是阴沉狠厉的三毒圣手该有的


不似普通地坤般柔弱,又千真万确是地坤之身的江晚吟,正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仿若命门被拿住,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而气定神闲的拨开避尘,懒散散的问道,”蓝二公子,吃亏好像是我吧,你这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做给谁看?”


江晚吟突然睁开眼睛,笑的得意又狠毒,薄唇吐出一个名字来,”魏无羡吗?”


蓝忘机猛的上前,...

1.处心积虑的结契


鼻息间清苦的茶香和淡雅的莲香纠缠不清,已经完全相融,分不清楚了


”江晚吟,你……你卑鄙无耻!”


蓝忘机气的浑身颤抖,也只骂了这么一句,手中的避尘嗡鸣不止,极薄的剑刃下,是一段白如玉,却透着粉红的脖颈,漂亮的根本不像是阴沉狠厉的三毒圣手该有的


不似普通地坤般柔弱,又千真万确是地坤之身的江晚吟,正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仿若命门被拿住,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而气定神闲的拨开避尘,懒散散的问道,”蓝二公子,吃亏好像是我吧,你这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做给谁看?”


江晚吟突然睁开眼睛,笑的得意又狠毒,薄唇吐出一个名字来,”魏无羡吗?”


蓝忘机猛的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江晚吟,你不配提他,你不配!”


细嫩的脖颈被人捏在手里,仿佛生死就在一线之间,江晚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也淡的很,”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倒要看看,我死了,魏无羡能不能回来?”


江晚吟捏住蓝忘机的手,助他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的话分明就是激将而已,眼神却透着一股求死般的渴望


他是故意的


使计让一个厌恶自己到恨不能啖之血肉的天乾永久标记,目的,便是让蓝忘机杀了自己


真是个疯子


可是,为什么呢?


”我娶你”


结契已成,无论是对于他们两个人,还是各自身后代表的世家,这是个不得不做的决定


更何况单是责任二字,蓝忘机也做不到对自己的地坤不管不顾


可这三个字从蓝忘机嘴里说出来,听着却更像是施舍


江晚吟冷笑着继续穿衣束发,”我江晚吟不嫁人,只招婿,蓝二公子若是答应,这江家主母的身份,本宗主便勉为其难的赐给你吧”


”我同意”


三毒圣手都不怕自己地坤的身份暴露,引发各种事端,蓝忘机还会介意赘婿这个身份吗?


两人的婚事定的草率,婚宴却办的隆重


洞房花烛夜,别的夫妻春宵一刻,他们两人直接打了一架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谁睡里面,谁睡外面而已


后来,江晚吟使阴招,释放了信香,小忘机便睡在了里面


”出去,狗东西”,江晚吟手脚无力,腰间更是酸疼的厉害,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推了伏在他身上的蓝忘机一把


”江晚吟,你真是卑鄙无耻!”


话说的很难听,身体却异常老实的抱着江晚吟去沐浴清洗


三日后回门,江晚吟要蓝忘机御剑带他


蓝忘机却说,“云梦江晚吟,凭一己之力重建莲花坞,地坤之体,却不输天乾之身,御剑还需要人带吗?”


含光君是懂冷嘲热讽的,还做的非常好


行,你给我等着


“忘机,地坤本就娇弱,你怎么能让他如此劳累?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侄媳第一次回门,差点晕倒在山门口,蓝忘机不仅挨了蓝启仁一顿骂,还领了十遍家规


手已经抄软的蓝忘机,看向坐在一旁、正在擦剑的江晚吟


姿势豪迈的连身为天乾的蓝忘机都自叹不如,哪里就娇弱了


”你真的是地坤吗?”


江晚吟抬头看他,表情有些轻佻,”怎么?你还想再验一次身?”


青天白日的,还在藏书阁内,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你……不知羞耻”,低声斥责了一句,蓝忘机决定不再理会这人,提笔继续抄写家规


江晚吟却伸手在蓝忘机的腰间戳了一下,取笑道,“假正经”


蓝忘机差点跳起来,“江晚吟!”


江晚吟作势捂着耳朵,“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要聋了”


蓝忘机默默闭了嘴,可是已经无法静下心来继续,便催江晚吟回静室去午睡


江晚吟扫了他一眼,只说,”没这习惯”


蓝忘机脱口而出,”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说完自己先愣住了,脑海里涌出些旖旎画面,他红着耳尖,又催了一遍


江晚吟磨蹭半天就是不去,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睡不着”


蓝忘机又是一愣,视线扫过江晚吟的后颈,虽被高领遮住了,还是能瞧见深浅不一的齿痕,是结契时留下的


蓝忘机终于意识到江晚吟真的是地坤,一个离开天乾,就会敏感不安到无法安眠的柔弱地坤


”我陪你”


这话倒是没有不情愿


2.鸡飞狗跳的日常


”蓝忘机,你又压着我头发了!”,江晚吟捂着被扯疼的头皮,火气有点大,手便使了几分力去掐蓝忘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蓝忘机被疼醒,下意识把怀里的人圈紧,声音带着几分半睡半醒的低哑,像是辩解,带了一丝委屈,”你抢我被子”


不说话还好,一开口那热气便喷在江晚吟的脖颈处,激的他身体一颤,莫名的就软了下来,江晚吟又惊又恼,从蓝忘机怀里转过身,伸手推他,”你出去睡”


蓝忘机睡的迷糊,倒也听话,起身帮江晚吟掖好被角,又去衣柜里拿了床被子,便躺到了平日里江晚吟小憩的软榻上


江晚吟就这么裹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蓝忘机跟个尸体一般躺着一动不动,半晌睡不着,感受着愈发冰冷的脚,然后妥协了,”蓝忘机,我冷”


蓝忘机像是在等他这句话似的,睁眼、起身、掀被子、下床、上床、钻被窝、抱紧江晚吟、勾住他双脚、塞好被子


最后说,”睡觉”


没有多余的一个动作,而且一气呵成,江晚吟着实惊呆了,睁大眼睛瞪着蓝忘机,”你干嘛?”


蓝忘机低头,视线略过他白里透粉的脸,落在他水润润的眼睛上,问了一句,”要我哄你睡觉吗?”


江大宗主,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下就炸了,”哄个屁!睡觉!”


还挺可爱


睡着前,蓝忘机的脑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就这样闹腾腾的过了两个月,蓝忘机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江晚吟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蓝忘机便问他,”地坤初次结契很容易受孕,你为什么还没怀孕?”


江晚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因为你不行呗”


相识多年,蓝忘机已经习惯了江晚吟时不时讽刺他几句


可是说他不行这话,还是第一次,天乾骨子里的骄傲,是容不得半分质疑的


江晚吟又被蓝忘机按在了C+++..上,张嘴就咬住了他颈后散发着淡淡莲香的腺体


疼的江晚吟直骂人,”蓝忘机,你个狗玩意儿!”


蓝忘机便俯身去堵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利嘴,他要让江晚吟为刚才那句话付出代价


”蓝忘机,我要喝水,去给我倒”


”蓝忘机,我要吃葡萄,去给我洗”


”蓝忘机,我肩膀疼,给我按按”


”蓝忘机,我要泡脚,去给我烧水”


蓝忘机、蓝忘机、蓝忘机!


蓝忘机恨不得一盆洗脚水泼他江晚吟的脸上,叫你再敢使唤我


”蓝忘机,先去给我暖被窝”


”好,你别忙太晚了”


”蓝忘机,你管的太宽了”


这话说的有点重,毕竟是江家主母,要管江家的事也无可厚非,但是管到江家宗主头上,那就纯属找骂了


弟子们噤若寒蝉,低着头恨不能钻桌子底下去减少存在感,耳朵却支棱起来,听家主痛骂主母


”我是不是说打二饼,你非要我出三筒,清一色自摸的牌,结果一放三炮!要你给我瞎指挥,你还敢跑,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输了一下午的江晚吟,还指着这一把翻身呢,这下好了,赔大了


”给我出去夜猎,赚钱还债”


从姑苏赶回来准备陪江晚吟过元宵节的蓝忘机,元宵都没吃上一口,就被赶出去夜猎,心里突然就有些委屈了


于是问了一句,”明天再去行吗?”


江晚吟双手叉腰,蛮横又霸道,”你是在讨价还价吗?”


蓝忘机不高兴,便顶了一句嘴,”我还没吃晚饭呢”


江晚吟又说,”蓝家是要破产了吗?一口饭都舍不得给你吃,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蓝忘机饿着肚子出门,自然一肚子气,到了码头,刚要上船,江家管事就追了上来,手里还提着食盒


”宗主做的,含光君带着路上吃”


江晚吟给泼出去的含光君做了一碗元宵


蓝忘机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元宵,心想,这江晚吟还挺贤惠


元宵放进嘴里一咬,辛辣味直冲头顶


”幼稚”


吃了一整碗辣子馅元宵的蓝二公子,捂着绞疼的胃,不痛不痒的骂了一句


3.人尽皆知的秘密


”看你挎着个脸,怎么?问灵又没结果?”


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洗漱更衣,便直奔宗主室找江晚吟的蓝忘机,听到这话,心里突然蹿出几分怒火


“你派人监视我?”


“呵,这不是仙门百家都知道的事吗?蓝二公子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寻心上人啊”


含光君心悦夷陵老祖,为救其性命,不惜与自家宗门长老动手,被罚戒鞭三十三道


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而自两人成亲后,似有默契一般,都在逃避关于魏无羡的话题,这是他们两人心里的刺,碰一下便会连肉带骨的疼


可是江晚吟今日突然提及魏无羡,第一次,蓝忘机竟觉着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了,酸疼的厉害,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又是为了谁,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谁怕谁


“你呢?不是也在找他吗?杀了那么多鬼修,却发现没有一个是他,这种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的感觉,很绝望吧?”


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一字一句,都往江晚吟的肺管子上扎


不过,彼此伤害这事,江晚吟很擅长


江晚吟给蓝忘机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桌前,还极为有礼的伸手请他入座,像是打算好好聊上一番


“问灵十载的蓝二公子不是也一样吗?大家彼此、彼此”


蓝忘机坐下,饮了口热茶,才说,”所以,你承认命人监视我了?”


江晚吟面上带着几分的笑意,回道,”怎么能叫监视呢?你可是我江家主母,我自然要派人保护你,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邪祟伤了根汗毛,泽芜君可要找我江某人的麻烦了”


蓝忘机瞧着他带着嘲讽的笑脸,反问道,”三毒圣手还怕我兄长吗?这等笑话,倒是第一次听说”


”蓝氏宗主,世家排行榜最强的天乾,有谁不怕?”,话是这样说,那神色倨傲的分明没把蓝曦臣放在眼里


蓝忘机反问道,”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江晚吟坦然道,”不信”


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魏婴是你亲手杀的吗?“


既然江晚吟主动提及魏无羡,蓝忘机便问了这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房间只点了一盏灯,江晚吟的半张脸被烛火影在暗处,垂眸时,密而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至心里翻涌而出的所有情绪


他盯着那不算明亮的烛火,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语气平淡的陈述着家喻户晓的事实


“三毒圣手手刃江家叛徒魏无羡,这似乎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吧,事隔十年,含光君难不成还想让江某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一下?”


蓝忘机一直紧盯着江晚吟的脸,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在撒谎


蓝忘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有多希望可以听到否定的答案


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蓝忘机问江晚吟,”要泡脚吗?”


许是话题转的太快,江晚吟还没反应过来,蓝忘机已经将热水端了进来,蹲在江晚吟面前就去抓他的脚


”你做什么?”,江晚吟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把双腿都缩回了矮榻上,抱在胸前


蓝忘机见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防备着自己,也不知怎的,觉得手心有些痒,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泡一下再睡”


开口便是一股哄人的味道


江晚吟看蓝忘机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蓝忘机,你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因为责任,便对他好,大可不必,他江晚吟不需要


正在帮他擦脚的蓝忘机,抬头看他,琉璃色的双眸,在烛火下,透着不易察觉的柔光,”你不喜欢?”


江晚吟抿嘴不语,拒绝回答


口是心非


蓝忘机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平他又拧紧的眉头,说道,”江晚吟,你这样,是没人喜欢的”


江晚吟回呛道,”说的好像有人喜欢你似的”


好吧,也是没有的


蓝忘机有点好奇,”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晚吟跺脚,溅了蓝忘机一脸的洗脚水,恶狠狠的,”要你管,铺床去”


”遵命,我的江宗主”,低眉顺眼的,甚至还做了个女子礼,不伦不类的


倒是让江晚吟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


也不是全无用处


江大宗主,挣着脑袋看着贤惠的江家主母,心里暗暗夸了一句


4.莫名其妙的醋意


”蓝忘机,你越界了”


”我是在保护你”


”确定不是报复?”


”礼尚往来而已”


江晚吟无语,实在不习惯身边跟着一群人,还是披麻戴孝的蓝氏弟子


”我只是去扫墓”,江晚吟把带的元宝、纸钱等祭品给蓝忘机检查


蓝忘机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酒香,有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我陪你一起”


江晚吟刚要拒绝,蓝忘机又说,”我是江家主母,于情于理都应该去”


蓝忘机接过江晚吟手里的竹篮,去拉他的手腕,江晚吟不仅躲开了,还问了一句


”你不用去乱葬岗看魏无羡吗?”


此时提及魏无羡,便是江晚吟故意挑事儿了,明显是不想和蓝忘机一起


那种又酸又胀的感觉突然涌了出来,蓝忘机莫名有些烦躁,语气也生冷,”别在我面前提他”


没了一年前掐着江晚吟的脖子时,那种恨,而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


酸谁呢?


江晚吟不懂,也不想知道,只晓得他这激将法彻底失效了,以后再怎么有意无意的提及魏无羡,蓝忘机听到了,便当没听到


无趣


”哎,要不要喝一杯?”,江晚吟盘腿坐在一座无名碑之前,把乾坤袋的天子笑拿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蓝忘机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给江老宗主和虞夫人烧纸,回了一句,”不喝,你也不准喝”


江晚吟不理他,取下酒塞,就灌了好几口,喝完,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表情有些欠揍,”不给你喝,馋死你”


蓝忘机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便默默听着


”姑苏的天子笑,你不是最喜欢喝吗?”


”你再不回来,我全给你喝完了”


三坛天子笑下肚,江晚吟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蓝忘机没拦着,倒是还盼着能从醉酒的江晚吟嘴里听到一些实话


关于江晚吟自己,或者是他的,都可以


”魏无羡,你看,你求学时总是调戏的小古板,他也来看你了”


”不过,他是我的了,我的主母,江家的主母”


”是我用阴谋诡计骗回来的主母”,那语气和表情,都透着一股孩子般的淘气,好似喜欢的东西,终于凭本事得到了一半窃喜着


蓝忘机失笑着摇头,起身去扶他的江宗主


”蓝忘机那个老古板,比求学时更讨人厌了,整天跟个和尚似的在我耳边念经,管东管西的,烦死了……”


”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我早把他给休了”


”等你回来,我就把蓝忘机休了,让他滚蛋……”


是成全我,还是让我给他腾位置?


蓝忘机牙酸的想,这酒鬼到底什么意思?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也在等你……等你回来”


别再扯上我了,我没那么希望了,不回来最好,我才不要给他挪位置,凭什么?蓝忘机心里颇为不忿


”等你回来,履行承诺……”


”云梦双杰的承诺”


”不是你说的吗?姑苏有双璧,云梦就有双杰”


哭着喊出这话的江晚吟,浑身没了锐利的、伤人的刺,只有无助和委屈,让人心疼


蓝忘机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轻声的、反复的念着,”没关系,没关系的江晚吟,你还有我,我还在,我在……”


”魏无羡,你个王八蛋!混出世的王八蛋!我恨你!恨死你了!”


骂的好,多骂几句,我爱听


蓝忘机被喝醉的江晚吟当作出气包,又打又踹


直到江晚吟掏出了陈情,醉眼朦胧,却难掩温柔,将它抱在怀里,细语哀求,”魏无羡……你快回来吧,我好想你……”


强烈到再也无法忽视的醋意,让蓝忘机真的很想把这家伙扔地上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怕他磕着碰着,还护在怀里,任他又打又骂的撒酒疯


疯完了,又哭哭啼啼的,把眼泪鼻涕全往自己雪白的校服上抹


真是讨厌


”江晚吟,你真的是,讨厌死了,难怪没人喜欢”


蓝忘机凑近在齿痕交错的腺体上又亲了一下,在心里补了一句骂人的话


5.刻意隐瞒的真相


”宗主阴血两虚,加上近段时日安排清谈会的事,操劳过度,才会晕倒,待我开几副药,吃上几个疗程,多休息就好了,含光君不必担心”


蓝忘机侧坐床榻,握着江晚吟的手,如冰刀般的眼神扫过正在弯腰答话的江家医师,显然对他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成亲两年多,江晚吟的汛期都是蓝忘机陪他一起,他们也没有刻意避孕,可是江晚吟依旧没有受孕,这本身就很奇怪


医师的解释是江晚吟长期服用抑制药,加之过于操劳,导致损耗过度,需要好生调养


蓝忘机略通医理,也曾替江晚吟把过脉,只探的他血气两亏,灵力有些紊乱,的确没发现什么其他异常的病症


可是最近江晚吟时常头晕恶心,且灵力不受控制,蓝忘机以为他有了身孕,唤医师来的功夫,江晚吟便晕倒在他怀里了


医师如今言辞凿凿,眼神却是避着自己,蓝忘机哪里还能容他继续糊弄自己,压低了声音,质问明显有所隐瞒的医师


”操劳过度?若是我没记错,此次江家清谈会,是我领着江家弟子安排的,他只露了个面,你倒是说说看,他是如何操劳的?”


天乾的威压,不自主的涌了出来,医师和站立一旁的江主事,膝盖发软,跪倒在地,却依旧不肯说实话


此事,定是江晚吟授意的,就这般不信任自己吗?


”连我也要瞒着是吗?好!好的很!”


蓝忘机的声音压的极低,怕吵醒了江晚吟,可是动了怒,清苦的茶香,便多了几分凌厉的压迫感


昏睡着、需要信香安抚的江晚吟,有些难受,惯是伤人的嘴里,溢出一声极柔的呢喃,”蓝忘机……疼……抱……”


蓝忘机握着江晚吟手腕的指尖一颤,连着指尖另一端的心,似乎也跟着颤抖了一下,顷刻间便软的一塌糊涂,清苦的茶香也随即变的又柔又软


蓝忘机盯着江晚吟睡梦时、才显的乖巧的脸看了许久,附身蹭了蹭他的鼻尖,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撒娇也没用……”


蓝忘机定要弄清楚江晚吟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


软磨硬泡的,终于是让江晚吟同意陪自己去云深住几天


夜间,闻着安神香陷入昏睡的江晚吟,被蓝家医修揭了底


”二夫人以地坤之体,受了天乾的金丹,故而比寻常地坤难以受孕。排异反应也随着抑制药的长期服用,越发明显。灵力失控,是因金丹已有碎裂之势。除了停止用药,唯一的办法就是乾坤阴阳调和,而且还需灵力纯厚的天乾,才可以压制、并修复金丹,所以……”


所以,江晚吟才设计与蓝忘机结契


而他也是那时才明白自己体内的金丹,根本不是什么抱山散人移给他的,而是魏无羡剖给他的


江家灭门、剖丹、移丹、姐夫殒命、长姐惨死、至亲血脉唯余一人


都和魏无羡有关


所以知道金丹真相的那一刻,江晚吟在想什么呢


恨不能、爱不得,只想一死了之吧


可是江晚吟,怎么可以死呢?


他死了,江家怎么办?金凌怎么办?


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才刚刚发觉自己喜欢他,他怎么可以死呢?


那你也不能让别人都死啊


江晚吟几番欲言又止,”那个,昨天那个鬼修……”


蓝忘机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江晚吟的碗里,”食不言,好好吃饭”


江晚吟憋了一天了,实在想不通,”你之前不是讲究度化为先的吗?昨天那个鬼修,我听说没犯什么大事,你怎么把人打死了?”


”入了江家,自然要遵循江家的规矩,修鬼道者,死”


配上蓝忘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话说的当真是杀气腾腾正义凛然


江晚吟低声嘟囔了一句,”受刺激了吧你”,又接着说


”对了,我下午约了人谈生意,你就在家监督弟子训练,下个月聂家举行的围猎,我们江家要拔个头筹回来”


蓝忘机担心他的身体,劝道,“能不能不去?”


江晚吟不解,“你说生意还是围猎?”


“都是”


“不能”


其实,江晚吟也不想去,毕竟自己现在这身体,实在不宜出门


“我陪你去”


江晚吟急忙摆手,避之不及,“算了吧,就你这张脸往那一坐,人全吓跑了。我是去谈生意,不是去杀人,和气才能生财,懂不?”


没法和气,当时没把那奸商的眼珠子挖出来给金凌当爆竹踩,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蓝忘机想着蓝家医修的建议,于是说道,“若是江家拔了头筹,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再告诉你,先吃饭。吃完,我陪你去谈生意”


江晚吟恼了,“蓝二……”


蓝忘机急忙往他嘴里塞了块自己下厨做的糖醋排骨,“听话”


厨艺还不错,行吧,下不为例


6.无法隐藏的欢喜


含光君训练的弟子,自然是顶好的,趁着江晚吟高兴,蓝忘机提出让他陪自己回云深住三个月,江晚吟也爽快的答应了


”蓝忘机,你别太过分了”,江晚吟捂着鼻子,将那碗黑不溜秋的药,推开老远


顿顿吃糠咽菜还不够,还要喝药,江晚吟真想骂人了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蓝忘机将药碗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眼睛盯着江晚吟,毫不掩饰的威胁他


江晚吟的脸瞬间变的比那碗药还黑,不怪他反应这般大,只是这蓝忘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式,自己不喝药,蓝忘机便嘴对嘴的给他喂


怪恶心人的


江晚吟被迫接过那药碗,在自己喝和被蓝忘机喂之间,艰难抉择了一下,然后又把碗推了回去,眼睛一闭,脖子一扬,说道,”你喂”


倒是让蓝忘机愣住了,又瞧见江晚吟嘴角那得逞的笑,便明了他是故意的,断定有旁人在,蓝忘机做不出嘴对嘴喂药的事


机灵鬼


蓝忘机视线扫过立在一旁的蓝家医修和随侍弟子,附身低头吻上他的唇,一触即分,”好”


不怪蓝忘机不分场合的非要吻他,实在是江晚吟的姿势太像索吻了


不吻,不礼貌


吻完,取了勺子,一口、一口的给羞愤交加的江晚吟喂药,苦的他直皱眉,蓝忘机也没心软


这是惩罚,不信任自己,所以该受的惩罚


喝完药,得了一颗蜜饯的江宗主,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没高兴多久,又被蓝忘机连拖带抱的送去药炉,让蓝家的老医修给他扎针


江晚吟其实很娇气,怕疼、怕苦,全凭着一身责任和毅力硬撑着


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勉强靠得住的人,便不怎么爱忍了,所以愈发娇气了些,非要蓝忘机陪他一起,大概还有要整蓝忘机的意思


老医修很为难,”江宗主,这针可不能随意乱扎的”


蓝忘机却是顺着他,”那便不扎穴位就是了”


扎肉,也疼啊


老医修一阵无语,只是听闻两人成亲后,关系似有缓和,倒是有几分夫唱夫随的意思,却没想到含光君会这般娇惯着江宗主


”蓝忘机,我不想动了”


”我抱你回去”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有人看不惯,有人偏宠着


“还不扶着他,你有没有点眼力?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过是跨个门槛没伸手扶一下,蓝忘机又被蓝启仁罚了十遍礼则篇


这事,怪江晚吟,他好歹是堂堂一宗之主,哪就弱不禁风到走个路还要人搀扶了


谁想到他这边刚拒绝,蓝忘机就要抄半夜书呢?


”要不要我帮你?”


蓝忘机抬头看他,”想笑就笑吧”


于是江晚吟笑的前俯后仰,十足的幸灾乐祸


蓝忘机便盯着他那张笑脸看,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微微上扬,”你去睡觉,不必陪我”


”白天睡的太多了,现在睡不着”,闲着没事干的江宗主,在静室闲逛,看来看去,除了书,就是画,突然就盯上桌案上的忘机琴


江晚吟坐下,信手拨了两下,先找找音感和手感,然后先脑子里过了一遍唯一记住的曲子,然后才开始弹琴


”江晚吟,你够了……”,蓝忘机实在忍无可忍


喜欢你,也不能放任你折磨我的耳朵啊


凤求凰也不行


江晚吟不服气,”不好听吗?我觉得还行吧,要不我再试试?”


再试试就真逝世了


蓝忘机决定弃笔,先去当个老师


半个时辰后,果断放弃


”去睡觉”


江晚吟垂头丧气的爬上了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爬起来去找蓝忘机,”抄完了没?我睡不着”


语气好生委屈,听了让人心软


蓝忘机只得先哄他睡觉,哼着江晚吟刚刚弹的凤求凰


虽然喝的药苦,针扎的也疼,但是在云深这一个多月,江晚吟难得清闲,除了不能饮酒、吃辣,倒也乐的自在


蓝忘机怕他闷的慌,还寻了一只小奶狗,让他养着玩儿


然后江晚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桃花


白色的公狗,名叫桃花


蓝忘机很想知道江晚吟这脑子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名字的


江晚吟的神色却颇为骄傲,很满意自己取的名字,把桃花举的高高的,”你不是说我没人喜欢吗?桃花桃花,给我招些桃花运来啊”


蓝忘机扶额,招手唤江晚吟到他的桌前来,拿着手里的笔就敲了他一记,”小心招些烂桃花,换一个”


江晚吟信手拈来,”那就叫桃子吧”


还不如桃花呢,蓝忘机还是不满意,”再换”


江晚吟这次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那叫花子吧”


蓝忘机忍了又忍,”有何寓意?”


江晚吟解释道,”阿凌的黑棕犬叫仙子,它叫花子,听着就是一家两兄弟,你看,多好”


一点都不好,好吗?


可是江晚吟说他喜欢,蓝忘机也便随他去了


后来……


”江晚吟,你能不能管管花子?我刚抄完的家规”,蓝忘机真的要掀桌子了


江晚吟正给花子喂羊奶,不以为意,”哎呀,你再抄一遍嘛,多大点事儿啊”


就不该给他找条狗,来给自己添麻烦,”你给我出去”


江晚吟蹭的一下站起来,”出去就出去,你别求我进来”


刚走两步,蓝忘机又叫他,”给我回来!”


江晚吟得意的转身,问,”干嘛?后悔了呀?”


蓝忘机把花子塞他怀里,伸手指门,”带着你的傻狗,出去玩”


江晚吟举着花子的两只前腿,逗蓝忘机,”花子,你看,你爹他生气了”


”江晚吟……”,蓝忘机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好了,别闹了,自己出去玩一会儿,等我忙完,带你们去彩衣镇逛逛”


江晚吟眼睛一亮,”真的吗?”


蓝忘机把人往外推,关门前,扔了两个字给他,”假的”


两人一狗,玩的过了宵禁还没回来


蓝曦臣来时,特意避开了江晚吟,而他向来克己复礼的弟弟,又在抄家规


书房被江晚吟和花子嚯嚯的有些杂乱,蓝忘机便请他兄长入茶室品茶


”江宗主的身体如何?”


”老医修的意思是,先调养三个月,若是情况有好转,便可进入下一个治疗的阶段”


他虽是惯有的面无表情,可是蓝曦臣却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好受,他不可以将他的担忧、害怕、甚至是茫然等任何负面的情绪表露出来了


因为这些东西,会影响江晚吟的情绪和心理,对他的身体健康,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忘机,不打算告诉他吗?”,很多事情,旁人总是看的更加清楚,蓝曦臣不希望自己的弟弟,错过得到真正幸福的机会


”告诉他,我喜欢他吗?”蓝忘机摇了摇头,并不想接受这个建议,”喜欢上江晚吟其实很容易,只要你愿意去了解他,就会明白,他值得人喜欢”


蓝曦臣不懂,”那为什么不选择坦白呢?”


蓝忘机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怕被他打”


蓝曦臣也不禁失笑,确实是那江宗主能干出来的事


不说也好


喜欢江晚吟这件事,本就不是用嘴说的


蓝曦臣又问,”那魏公子呢?你应该已经完全放下了吧?”


蓝忘机又摇头,”谈不上放下吧,我喜欢的只是他的自我,可以随性而为,随心而活,所以为他不忿,为他不平。我寻的,是我的执念,是我想要的自由与正义,而不是他这个人”


而对江晚吟,是心疼,是想到他,便忍不住的欢喜


”忘机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兄长很高兴”,蓝曦臣举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嘱咐道,”好好照顾江宗主,他脾气不好,你要多让着他些才是”


蓝忘机反驳道,”没有,他很可爱”


行吧,就不该多嘴


7.直接炙热的表白


”江晚吟,狗都比你弹的好听”,蓝忘机再次点评了江晚吟的琴技


”你是不是知道了?”,冷不丁的,江晚吟突然问蓝忘机


一连吃了两个多月的苦药,外加针灸,江晚吟也不傻,自然猜到现在的治疗,并不是简单的调理身体


因为相比之前,已无法聚集灵力,连紫电化鞭都难以维持的状况,现在的身体,虽然恢复的很慢,但是的确好了很多


当初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江晚吟也不会使些下三滥的招数,逼蓝忘机与他结契


这是下下策,也是唯一的选择


江晚吟可以死,可是江家、金凌,不能失去依靠


他若是不幸死在蓝忘机的剑下,愧疚也好、责任也罢,他笃定以蓝忘机的性格,不会放任江家和金凌不管


能活着,固然是好,也不太好


好,是因为有牵挂,不甘心;不好,是因为,舍不掉,也得不到


蓝忘机懂了,所以心疼他


所以不能、更不想让他死


”是,我知道了”


知道他的迫不得已,知道他的言不由衷,知道他的嘴硬心软


知道他,是为自己弹的那一首,凤求凰


蓝忘机都知道


蓝忘机蹲在江晚吟的身前,将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声音低柔却坚定


”江晚吟,我都知道……”


”会好的,金丹也好,身体也罢,都会好的。江家、金凌,你都可以亲自护着”


”我陪你一起”


”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可能长的像你,性格像我,也不错”


”你若是不想生,我也不勉强”


”你想让魏无羡回来,我也可以帮你找他”


”条件是,不准把我赶出去,江家主母只能是我”


”所以江晚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手心里有灼热的温度,在回应着江晚吟年少时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慕


为什么选蓝忘机?那一碗元宵,还有暗中的保护,都在隐晦的告诉着蓝忘机什么


一宗之主,又因何全然信任一个外姓弟子,将族中事务全部交给他来处理?


此间缘由,便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还有那一首曲不成曲,调不着调的凤求凰


所以并不是什么地坤对天乾的依赖,只是被心之所向驱使,仅此而已


有些卑鄙,却又真挚


蓝忘机抵着他的额头,说,”江晚吟,你和那只狗,一样傻”


江晚吟气死了,”不会说话就闭嘴”,真会破坏气氛


蓝忘机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当做道歉,很好奇,便问,”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的色心?”


江晚吟耳朵都红了,还嘴硬,”你去照个镜子吧,就你这长相,谁看的上”


口是心非


蓝忘机伸手,把看似嫌弃自己的江晚吟按进怀里,还说


”江晚吟,你这样是没人喜欢的”


”你不是人吗?”


突然就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疼痛感

洛寻

【all澄】澄心向晚(一百一十二)

Chapter112


回学校了,小忙,尽量按时周更,本章轩澄,瑶澄,有姐姐亲情向情节


事难时难人亦难,断情断念难断弦。


金家这次围猎集会可谓是热闹非凡,收获最多的莫过于江家的少主,吃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方撒去。(金·指着胸口·光·差点没命·瑶:我不同意这个说法。)要说这金家也不咋厚道,好歹和江家是亲家。


要说在金家里,最过意不去的莫过于刚成为江澄姐夫的金子轩了,虽然江厌离明面上没说什么,可那下垂的眼眸,弯下去的嘴角,都证明了她对自己婆家的怨怼。金子轩不止一次劝过自己的父亲,可在为难......

Chapter112

 

回学校了,小忙,尽量按时周更,本章轩澄,瑶澄,有姐姐亲情向情节


事难时难人亦难,断情断念难断弦。

 

金家这次围猎集会可谓是热闹非凡,收获最多的莫过于江家的少主,吃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方撒去。(金·指着胸口·光·差点没命·瑶:我不同意这个说法。)要说这金家也不咋厚道,好歹和江家是亲家。

 

要说在金家里,最过意不去的莫过于刚成为江澄姐夫的金子轩了,虽然江厌离明面上没说什么,可那下垂的眼眸,弯下去的嘴角,都证明了她对自己婆家的怨怼。金子轩不止一次劝过自己的父亲,可在为难江澄这件事上。除他以外的所有金家人似乎都达成了默契,那就是火烧风吹,落井下石。无人在意那小小的少年是否能承受住这流言蜚语的打击,他们只希望,在江氏继承人尚未接任之前,好好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金子轩没想到江澄会主动来找自己,其实就算他本来就是打算去找江澄的,毕竟受了那么大委屈,自己也没说几句帮衬着,如今还得去聂家听赤峰尊教训,心高气傲的小家伙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不过他也着实心虚,毕竟江澄知道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姐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江澄看着金子轩,没有功夫在意他复杂纠结的神色,“是关于金家。还希望你不要怪我管得太多。”

 

“怎么会,无论如何,也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在昨天帮你。”金子轩看着如此客气的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要伸手抱抱眼前看着有些脆弱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气急,今日的唇色竟也有些苍白。但他终究是掐了掐掌心,没有做失态的动作。“你说金家怎么了?”

 

“你要提防金光瑶,他不是个甘于人下的人。”江澄看着金子轩并没有十分相信的意思,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是在与你逗闷子,你须得放在心上。”

 

“好,阿澄说的我记住了。”金子轩见人急了,连忙应声安抚道。

 

“金子轩,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阿姐,以后还会有和我阿姐的孩子,你必须要保证自己稳稳妥妥的,才能让他们有所依靠。”历尽千帆的江澄自然看出了金子轩的态度,他只能言尽于此。毕竟,上一世金子轩出世是在很多事之后,金凌百日之时,眼下才刚与阿姐成亲,就只怕金光瑶经昨夜一遭,狗急跳墙,别这一世金凌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听进去了,我会派人盯紧金光瑶的,”金子轩看着少年,惊讶于他居然操心这么多了,还惦记着自己与江厌离未来可能的孩子,大概这也是一句敲打他的警告,不过还真是不给他留情面啊,金子轩内心忍不住酸溜溜的。“阿澄很想当舅舅吗?”

 

“。。。”兀然想起了上辈子金凌那股不成器的劲儿,江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像也不是很想。。。但混小子再不成器总不能连出世也不让他出世吧。。话又说回来了,要是这一世金子轩和阿姐能好好的,给金凌完整的父爱和母爱,或许臭小子就不是自己带大的那副赖样了。。。江澄下意识觉得,他忽然想起来,其实自己是没有埋怨金凌的,无论如何,金凌也是自己带大的,所以再心冷也是要对他负责的。

 

“阿澄?阿澄?”见紫衣少年忽然出了神,金子轩喊了两声不应,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看他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澄好像刚刚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会是谁呢?

 

“生不生是你的事,反正说好了,第一个孩子的名字我来取,你这个当爹的不能和我抢。”江澄没接他的话茬,但是想着不管咋样,金凌还是金凌,这点是不会变的。

 

“好好好。不过这件事你不和你姐姐商量一下吗?”金子轩挑眉,目光略到江澄身后。

 

“我阿姐自然是同意的。”江澄下意识反驳道,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就看见了笑眯眯的阿姐。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我同意。”江厌离眉眼含笑的抓住自己弟弟的手,全然不见单独与金子轩相处之时的愁眉苦脸,“阿澄想做什么都可以,阿姐都支持。”

 

“姐。。。”江澄被阿姐的柔夷抚平了不安的心。

 

“我的阿澄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在意别人怎么说,你身后永远有江家,有阿爹阿娘和我,所以,你想做什么,大胆的去做。阿姐虽然修炼天赋不如你,好歹现在也是金家的少夫人,谁人敢说你,阿姐必给你讨回来。”江厌离说这话时不忘看了金子轩一眼,后者识趣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点点头,语气落到最后已是锋利决断的意味。

 

江澄还从未见过敢这样说话的阿姐,对于姐姐这样的转变是再惊喜不过了,如此,他也能安心几分。

 

 

和金子轩的交代最多也就这样了,江澄满腹心事的往回走去,却被一人拦住。真是活久见,这人昨夜差点被他刀了,现在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

 

“阿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我今天可是特地来和你道歉的。”金光瑶笑眯眯的盯着江澄,让人忍不住有些恶寒,尤其江澄还无比清楚这人的根底。

 

见心心念念的小澄儿不搭理他,他也不恼火,而是又不要命的凑近一点,“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啊。昨天我虽然没向着你,却也帮你圆场了。要不然,那群老家伙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和整个江家呢。”

 

“呵,金光瑶,你真当我蠢么?温晁是谁故意在昨天放出来恶心我的,我能不知道?你的野心真觉得我猜不出来吗?”江澄神色厌恶的说道,“你现在又在这和我虚与委蛇个什么劲儿,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和阿澄在一块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意思极了。”金光瑶看着少年一张一合的嘴唇,忍不住口舌发干,烽火戏诸侯为美人一笑,现在他也多多少少能理解周幽王还有温若寒的心态了,“你怕我对你姐夫和姐姐出手么?你离开的这一个月我可以保证他们安然无恙,但。。。”

 

但什么?江澄皱着眉看着他,总觉得不太可信。

 

“但我要阿澄亲我。”金光瑶笑嘻嘻的说道,然后看着江澄后退几步,抓紧道,“你想想嘛,挺划算的。”

 

靠,金光瑶怎么也来这死出。。。江澄总觉得他要真想对金子轩动手也没那么容易,这一下总是在诈自己。

 

可金光瑶却趁他愣神的时候,直接凑了上来,将他压到墙边,电光火石之间,唇上已经是湿濡的触感。江澄身上还带着贯穿伤,而金光瑶只是皮肉伤,这一下子竟是没有挣开,被死死的吻住。

 

TM der,江澄觉得自己又想杀人了怎么办?

 

 

 


从天之翼

【曦澄】恶意(十/完结章)

  自蓝曦臣失魂落魄地离开莲花坞后,江澄开始留意姑苏蓝家的消息。蓝曦臣并没有要闭关的打算,只是基本都待在寒室与兰室,连山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这一日江澄心烦意乱,手上的卷宗半天都没看进去几个字,只得靠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残荷发呆。听到江寻老远就在喊“师父”,江澄皱眉,刚想生气,又觉得无可奈何,这个孩子终究是被自己宠坏了。

“师父,明叔传回来的信。”

江澄愣了一下,心里有点怪异。江寻递给他的信封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上面有独属于江明的灵力印记,一般人做不得假。

什么事不能直接使用传讯符,反而要用更费时的信件?

尽管有疑问,江澄还是拆开了信封,余光看到江寻还杵在一旁,江澄皱眉道:“你今日怎地......

  自蓝曦臣失魂落魄地离开莲花坞后,江澄开始留意姑苏蓝家的消息。蓝曦臣并没有要闭关的打算,只是基本都待在寒室与兰室,连山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这一日江澄心烦意乱,手上的卷宗半天都没看进去几个字,只得靠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残荷发呆。听到江寻老远就在喊“师父”,江澄皱眉,刚想生气,又觉得无可奈何,这个孩子终究是被自己宠坏了。

“师父,明叔传回来的信。”

江澄愣了一下,心里有点怪异。江寻递给他的信封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上面有独属于江明的灵力印记,一般人做不得假。

什么事不能直接使用传讯符,反而要用更费时的信件?

尽管有疑问,江澄还是拆开了信封,余光看到江寻还杵在一旁,江澄皱眉道:“你今日怎地这般闲?又是给我送茶喝,又是充当跑腿的,功课做完了?”

“师父,我这不是担心您口渴吗,天干物燥,喝莲子茶最好。再说,明叔走了这么久,我也很想他。”江寻挂着讨好的笑,又想凑上前,“明叔在信里都说了什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澄手一抬,避开江寻的视线,“没大没小的,一边去。”

江寻垮着脸后退几步,江澄打开信纸,待看清内容后沉思了片刻,转头朝江寻道:“我出去一趟,不日便归,你老老实实待家里等江延回来。”

江寻睁大眼睛,忙道:“师父,您要去哪里,我……我也想跟您一起。”

江澄瞪了他一眼,“怎么,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

江寻只得低头认错,“徒儿不敢,师父您早点回来,不然偌大的莲花坞就我一个人。”

莲花坞当然不止他们几个人,江澄当家的十几年间江家一直都在招收门生弟子,莲花坞上下数千人,比江枫眠就任家主时翻了一倍不止,但对江寻来说,能称得上家人的寥寥可数。

江澄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前往江明信中所写的地址。江澄并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莲花坞,江寻后脚便跟在了他身后。

江明在信中写道,他已找到叶老前辈,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老先生暂时无法赶回莲花坞,只能请江澄亲自来一趟。字是江明亲笔所写,灵力印记也没问题,江澄不疑有他,御剑飞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后,江澄落在了靠近随州边界的一处山脚下。

这里四面环山,人迹罕见,江澄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当下召出三毒,提高警惕。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江澄面色不改,三毒灵力暴涨,凌厉的锋芒直指身后未知的敌人。

“师父,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澄立刻念出剑诀,三毒稳稳地停在来人眉心一寸处。

“阿寻,怎么是你?”

江澄原以为对方处心积虑将自己诓骗至此,接下来定然有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先发制人,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江寻。

江寻冷汗涔涔,“师父,我只是不放心,所以偷偷地跟了上来。”

江澄还是觉得奇怪,收回了三毒后板着脸道:“小兔崽子皮痒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见江澄动了真格,江寻忙讨饶道:“师父,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不明白明叔怎么会让您来这种地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看到明叔的踪影,实在邪气的很。”

江澄若有所思,他也担心是不是江明出事了。

“跟紧我,不许乱跑。”

江寻应了声“是”,师徒二人都打起精神,一边往前走,一边留意四周动静。走了大概半里路,江寻忽指着前方道:“师父,那里有座小木屋。”

“闭嘴,我长了眼睛。”

江寻讪讪地挠挠头,老实跟在江澄身后往小木屋走去。江澄不敢掉以轻心,仔细观察了一下才握着三毒的剑柄轻轻推开了木门。屋内狭小,但很整洁干净,床铺桌椅一应俱全,只是周围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气。江澄的怪异感更加浓烈。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江澄霍然转身,见江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陶瓷罐子,此刻正捧在手上仔细打量。

“江寻,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江澄又气又急,一把抢过陶瓷罐,刚想着自己带了十几年的徒弟怎地今日这般毛手毛脚,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江澄瞬间睁大眼睛。

“师父,您怎么了?”

江寻口中说着关心之语,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神平静地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澄终于意识到那种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那封本该直接传给江澄的信却落在了江寻手中。灵力远不及江澄的人却能与他同时到达目的地,唯一的解释就是江寻来过这里,所以不需要将时间浪费在寻找与调整路线上。

江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最信任的人,巨大的打击令他放弃了挣扎,任凭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中。

 

江澄并没有昏睡太久,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果然躺在小木屋的床榻上。他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意料之中丹田空空,紫电还戴在食指上,三毒也放在了床头。江澄坐起身,双脚刚落地就发现左边脚腕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根拇指粗细的铁链,链子另一头固定在床脚边的铁环上。

江澄气笑了,他现在没有灵力,还真拿这根链子没办法。

“给我滚出来,有胆做出欺师灭祖之举,怎么就没胆来见我?”

江寻确实一直在外面,听到江澄的声音才低着头推门而入。

“师父。”

江寻刚鼓起勇气,被江澄杏目一瞪,头垂地更低了。

“闭嘴,我可教不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说吧,这事你谋划了多久?”

“半年前,师父您下定决心移丹的时候。”

“胡说,这件事除了江明并无第四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猜的。”

江澄表情凝住,江寻继续道:“观音庙之后世人都在传师父您的金丹是魏无羡的,我知道虽然您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介意,所以您又找来了叶老前辈。叶老前辈我也是见过的,之前您金丹不稳便是他给治好的,这个时候您找他来,想要做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江澄一时无话可说,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江寻居然如此敏锐。

“你是如何让我失去灵力的?我没听说世上有哪种香只要吸入就能瞬间封住灵脉。”

“自然是没有的,若有如此厉害的香修真界岂不大乱。师父您吸入的其实是一种普通的凝神香,只不过里面还加了冉青子。”

“冉青子?”江澄了然道:“冉青子加上金木棉确实可以暂时阻塞灵力运转,但想用这种方式困住我还是太天真了。”

“想必师父您已经猜到早上喝的那杯莲子茶里面有金木棉。师父您灵力深厚,即使中了冉青子的香也不会立刻失去灵力,这段时间足够制服我,也可以将信息传递出去。”说到这,江寻头压地更低,根本不敢看江澄,“从半年前开始,我给您送的莲子茶里面都有金木棉的成分,金木棉味道与莲子相似,我也刻意减少用量,所以您一直不曾察觉。金木棉的毒性已经渗入您的灵脉,只要冉青子的香不断,您就无法恢复灵力。”

江澄听罢气地咬牙切齿。他确实想过大不了这几日不吃不喝,等金木棉毒性消退,但他不能不呼吸啊。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封信是不是你伪造的?”

江寻老实点头,江澄稍微松了口气,“你把我困在这里,等江明回信后江延就会知道真相,你要如何瞒着他?”

江寻摇头,“江延也不愿意您移丹救人,至于明叔,他也不会将此事声张的。”

“那金凌呢?”

“小金宗主?”江寻颇为讽刺道:“自从小金宗主坐上金家家主之位后可曾来过莲花坞?您在西南遇险,金家也只送来一封不咸不淡的问候信,前段时间我倒是听说他亲自去了一趟姑苏,那些珍贵的药材更是不要钱一样送进云深不知处。”

尽管江澄对金凌耳提面命让他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免得让金家耆老抓着把柄,也希望他能与过去和解,不要像自己一样一辈子活在执念中。可这番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江澄还是有些难过,那是他一手带大的亲外甥啊。

江澄伤神之际,一个人影突然闯入思绪——蓝曦臣。可是他们不久前才闹地不欢而散,现在看来当时一定是江寻给蓝曦臣透露了消息。

“臭小子,你这一身本事都用来对付你师父我了。”

江澄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恼火,他在江寻身上总能看到魏无羡的影子,担心日后江寻也误入歧途。可今日看来,这种担忧大可不必,江寻心思缜密,比冲动莽撞的魏无羡稳重多了。当然,对方的小伎俩用在了自己身上可一点都不值得高兴。

江寻闻言跪倒在地,“师父,等这事了结之后,徒儿任您打骂,即使是要我的命,我也认,反正这条命也是您捡回来的。”

“你想把我困到什么时候?等魏无羡死透了?”

江寻红着眼眶,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魏无羡他不配,他欠了您,欠了江家,凭什么现在还要您折损寿元,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江澄气地想抽人,江寻倔强地仰头与他对视,僵持了片刻,江澄颓丧地放下手,“自以为是这一点你跟魏某人还真是十成地相似。”

江寻呆了一下,眼眶更红了。江澄转过头不愿再看他,“滚出去!”

一直到江寻轻轻关上门后,江澄才垮了肩膀。这他妈作的什么虐啊!

 

此后几天江寻一直守在屋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些新鲜吃食,不管江澄吃不吃,每天准时送进屋。辟谷多年的修士,一朝没了灵力也会如常人般有口腹之欲,江澄一时半会儿没有饥饿之感,也实在提不起胃口。

这天江寻多留了些吃食,说是要回一趟莲花坞。江澄没理他,想着应该是江延回来了。等江寻走后,江澄有些憋屈地躺在床上发呆,正神游之际突然坐起身。这几天江澄太过生气,因此忽略了一些细节,如果江延知晓江寻的计划甚至也参与其中,那江寻怎么会费尽周折把自己骗到这里?

想到这江澄再也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这里山高林密,月光透过缝隙变得零落稀碎。江澄眼皮直跳,直到巨大的撞门声将他彻底惊醒,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江寻惊恐无助的表情,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江寻的前襟下摆一大片的血迹分外刺眼。

“师父!”

江寻跪倒在地,江澄顾不上生气,忙上前扶住他,“你受伤了?”

江寻摇头,神色凄惶道:“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他,我真的……”

江澄表情凝住,“你说什么?这是谁的血?告诉我,你伤到谁了?”

江寻一头磕在地上,呜咽道:“是江延,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可他一直在逼我,我没有办法,我只想吓唬吓唬他。师父,我真的错了!”

江澄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重回了多年前的噩梦。穷奇道魏无羡误杀金子轩,他也曾在江厌离面前一遍遍地认错,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江澄好像走进了一个荒谬怪诞的圈子,在他以为这已经是人生低谷时,命运总会给他更大的打击,活着的人折磨他,死去的人也会换一种方式令他痛不欲生。

“江延,还活着吗?”

江澄像被抽去了灵魂,江寻心下更慌,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可是他出了好多血,我不敢看,师父,我……”

“不要叫我师父,”江澄怒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

“滚!”

江澄背过身,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江寻不敢再刺激他,只能退出屋内。江澄以手掩面,已是心如死灰。

 

最初的激动过后,江澄恢复了平静,只是已无心去想此刻的莲花坞已经乱成什么样了。想想都觉得可悲,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江澄并不知道,结界外江寻狼狈地半跪在地,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被灵气割破的伤口,血液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巨大的威压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江寻依然执着地拦在小木屋之前,看着面前的人有恐惧,也有疑惑。

刚开始蓝曦臣对江寻不要命的打法确实有些苦恼,一来泽芜君本性善良,二来这个少年毕竟是江澄视若亲子的大徒弟。短暂的对峙后,江寻发现对面的人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虽然还是一副温润君子之态,眼神却变得深沉危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手一抬就将他震翻在地。

江寻吐出口中的血沫,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声嘶力竭道:“你们蓝家都是伪君子,想要我师父的金丹去救你们含光君的骈夫,你们休想。”

蓝涣不曾看他一眼,举步就往小木屋走去,只是信手一拂,结界便土崩瓦解。

“站住!”

江寻扑上来抱住蓝涣的小腿,白色的校服染上了斑斑血迹。蓝涣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他的徒弟,是死是活自然由他决定。不过你如此胆大妄为,迟早还要给他招来祸事,不如今日我便废了你,以绝后患。”

 

听到开门的声音,江澄以为是江寻,不胜厌烦地说了“滚”,结果回应他的是带笑的声音。

“阿澄。”

江澄忙坐起身,“蓝涣?”

蓝涣笑了笑,以示回应。江澄顿时紧张道:“你把江寻怎么样了?”

“阿澄放心,他还活着。我想你一定狠不下心惩戒你这大逆不道的徒弟,所以我就越俎代庖替你教训了一顿。”

江澄松了口气,很快又神色暗淡道:“太迟了,大错已铸,回头无岸。”

“江延没有死,江家事务暂时有金凌掌管,一时还乱不了。”

江澄闻言抓住蓝涣的衣襟,“你说的是真的?”

蓝涣点了点头,江澄劫后余生般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轻声呢喃道:“太好了,还来得及。”

蓝涣静静地等江澄平复心情。江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

“阿澄,你忘了,我有这个啊。”

蓝涣手心上躺着一枚清心铃,银色的铃铛上刻着一个“澄”字,正是田坑村江澄给他的那枚,自那之后蓝曦臣一直没有归还,江澄也没有索要。

“我身无灵力,你想靠清心铃寻找我的下落也不容易吧。”

蓝涣只是一笑,“江寻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未曾想过你一朝失去灵力会陷入多危险的境地。”

这番话令江澄想起他们一点都不愉快的初次见面,当下心生警惕。似乎看出江澄的心思,蓝涣忍俊不禁,“阿澄,今时不同往日,我自然不会以那样的态度待你。”

“那你会阻止我剖丹吗?”

蓝涣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愿你移丹救人,可你与魏无羡之间的羁绊又令我嫉妒不已,我只愿你从此与他再无干系。”

这般赤裸裸的独占宣言令江澄红了脸,他不太自在地瞥过头,“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蓝涣“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江澄脚腕上的链子,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

“阿澄,你先别动。”

江澄依言站定,蓝涣屈下身,指尖一点,链子依声断裂。两人先后走出小木屋。江寻还跪在外面,看到江澄出来忙膝行几步,一脸悲戚地看着他。

江澄顿了一下,“好好在这里反省,等我有空了再来收拾你。”

江寻额头触地,“全凭师父发落。”

江澄不再看他,举步踩上朔月,蓝涣站在他身后,双手圈住江澄的腰身,两人御剑往莲花坞的方向而去。

听闻消息的众人已经在码头等候,为首的是一身金星雪浪服的金凌,与脸色苍白被两个仆从搀扶着的江延。等江澄落地,金凌红着眼迎上来,“舅舅!”

江澄拍了拍金凌的肩膀,转头看向江延,“伤还没好就不必逞强。”

江延低声道:“师父,是弟子的错,没有早日察觉师……江寻的计划,害您受苦了。”

江澄摇摇头,“没事了,都回去吧。”

江延应了声“是”,再看江澄身后并无第三人,眼中闪过失落之色。江澄只当没注意,一行人正要往坞内走,发现蓝涣并没有要一起的意思。江澄回过头,蓝涣笑了笑,“阿澄,我该回去了。”

面前的蓝宗主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一行人客气地与蓝涣告别,目送朔月带着它的主人消失在天际。

进了第二道院门,江明从里面迎出来,主从二人感慨了一番,江明道:“叶老前辈已经在客厅等候。”

江澄点头,一行人径直往客厅走去。白发苍苍的老人为江澄探查了一遍灵脉,只说移丹问题不大,只需等金木棉的毒性消退,便可操作。

见江澄心意已决,金凌等人都担忧地看着他,江澄环视一圈,释然一笑,“那就有劳先生随晚辈去一趟姑苏了。”

 

深秋季节,天气已转凉,江澄披着披风坐在临湖的亭子内,盯着湖面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骂了声“骗子”,也不知道在骂谁。

“舅舅!”

老远就听到金凌在叫他,江澄转过头,皱眉道:“金宗主很闲吗,这个月来了几趟了?”

金凌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舅舅,我还没说您呢,您现在可不比从前,没有灵力护身还敢坐在风口,这要冻出毛病还得了。”

江澄扬眉,“行啊,出息了,敢顶撞我了。”

天气转冷后江明与江延隔三差五便在他面前念叨,江澄不胜其烦,只得多穿了些衣物,还把披风也穿了,这才堵住了他们的嘴,结果又来了个金凌。

“我这不是关心舅舅您嘛。”

“所以你从兰陵大老远跑来就为了督促我多穿衣服?”

见江澄确实心情不好,金凌不敢再嬉皮笑脸,忙道:“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泽芜君近日不知怎地惹恼了蓝老先生,不仅挨了一顿戒鞭,还被关了禁闭。”

江澄的心被提了起来,“这事外人都不知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金凌“嘿嘿”一笑,开始打马虎眼。江澄哪猜不到,定是蓝景仪那个大嘴巴透露出来的。

江澄面无表情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金凌吃惊道:“舅舅,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我以为您心情不好是在想……”

江澄瞪了他一眼,金凌识趣地滚远了。

江澄心情更糟了。

 

转眼入了冬,一连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直到今天大雪初霁,整个莲花坞的建筑都披上了雪白的冬装,湖面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不少年轻的弟子呼朋唤友,在冰面玩闹游戏。

江澄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有些怅然。前几日,养好伤的江寻向他辞行。发生了这种事,江寻自觉无颜继续呆在莲花坞,也无颜面对江澄。临行那日,江寻远远地朝江澄磕了三个响头,指天发誓今后无论有多艰难,绝不会走上歧途。江澄并未挽留,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延,到底还是觉得意难平。

这里是江延特意命人建的一座暖阁,石砖地板下铺设地龙,四面是可活动的门板,方便江澄尽揽美景。

这样可不行,江澄想着自己时日无多,可不能浪费在坐吃等死上。可是他该去哪里了,一个人终究还是有些寂寞。

有人自风雪中款款走来,白衣翩翩,言笑晏晏。江澄不由站起身,怔怔地看着那人走近。

“蓝曦臣?”

蓝曦臣笑着伸出手,“晚吟,我今踏雪而来,邀你与我游历四方,共赏这大好河山,不知晚吟是否愿意?”

江澄心脏砰砰直跳,“你走了,蓝家怎么办?”

“我已向叔父禀明,愿舍弃一切,余生只愿与心悦之人共渡时光。”

“可我没了金丹,只怕已时日无多,不能陪你太久。”

蓝曦臣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盛满了星光,“既许我朝朝暮暮,又怎敢再奢求天长地久。”

江澄鼻子一酸,紧抿着嘴唇,郑重地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走。”

 

 

END

王玉和他的汪其

【曦澄】晨曦(十)

*ooc归我

*有原创人物预警

*有私设

*团宠澄,村里一枝花设定,年龄差预警

*薛澄发小私设

*前文戳这里:晨曦(一)晨曦(二)晨曦(三)晨曦(四)晨曦(五)晨曦(六)晨曦(七)晨曦(八)晨曦(九)

*本篇可能会有令人不适之处,如果有不喜欢请及时退出。欢迎大家讨论,但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这篇我改了很多,但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思路写,所以小可爱们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及时退出,谢谢~


都可以,往下走


为了能尽快向阿爹通知师伯的异状,江澄连阿洋的芝麻糖块都来不及等了,急着要赶回去,蓝曦臣了解江澄的心情,在御剑过程中特意加快了速度,在比来时少了一半时间...

*ooc归我

*有原创人物预警

*有私设

*团宠澄,村里一枝花设定,年龄差预警

*薛澄发小私设

*前文戳这里:晨曦(一)晨曦(二)晨曦(三)晨曦(四)晨曦(五)晨曦(六)晨曦(七)晨曦(八)晨曦(九)

*本篇可能会有令人不适之处,如果有不喜欢请及时退出。欢迎大家讨论,但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这篇我改了很多,但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思路写,所以小可爱们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及时退出,谢谢~


都可以,往下走


为了能尽快向阿爹通知师伯的异状,江澄连阿洋的芝麻糖块都来不及等了,急着要赶回去,蓝曦臣了解江澄的心情,在御剑过程中特意加快了速度,在比来时少了一半时间的情况下,赶回莲塘村。

还没到自家小酒楼,老远就看见院子里聚着三三两两的人。江澄心一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跑过去。围观的有热心肠的,见江澄和蓝曦臣过来,立马给他们解释:“阿澄哦,你家洋仔中暑晕过去了。柳嫂她男人刚把他送过来,还没来得及请大夫。我们已经叫小七去村东看看老瞎子回来了没有,给洋仔抓帖药。”

“什么?!”江澄没想到自己就出个门的工夫,家里便出了事。一想到阿洋平日里精神小伙的模样,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今天居然中暑晕过去了,那该有多严重!当即便顾不得萧师伯的事,快速向热心的村民道了谢,转身就往楼上跑。

蓝曦臣却觉得整件事情隐隐透着诡异。他看着楼上泄露的丝丝缕缕鬼气,担心江澄的安危,便想跟着上去,但是一旁的有个村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匆匆忙忙拦下他,支支吾吾:“蓝先生您等等,俺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蓝曦臣问。

“是,是……”村民紫铜的脸涨得通红,却始终憋不出下一句,叫围观的群众好生着急,纷纷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呀!没事别拦着蓝先生,好让他上去给洋仔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蓝曦臣没催村民,耐心地等着。村民看着他平和的脸,踌躇急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磕磕绊绊地讲早上的经历。

“早上俺去收稻子,路上碰上一个怪人向俺打听蓝先生的事情。俺本来不想理他,可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让俺把所有事都说了,等俺回过神,那个怪人就不见了。俺不知道俺说的会不会给蓝先生带来麻烦,但俺,俺真的不是故意说的!”

“啊呀,你个傻大个,陌里陌生的,怎么可以把蓝先生的事乱说给别人听?!你都说了些什么呀?”人群中一个性急的小媳妇直接柳眉倒竖,斥道。

“肯定是那人施了妖法,俺不想说的!”村民急着辩驳,连忙一五一十地把怪人问的问题全抖搂出来:“那个人问俺村子里有没有新来的大夫,俺说有。然后他就问俺知不知道大夫姓啥名啥,长什么样,俺这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就想走,结果不知道为啥就站着不动了,管不住这张嘴,什么话都往外说。”

村民回想起来还后怕不已,眼中满是恐惧。

“别急,慢慢说。他还问了你什么?”蓝曦臣安慰道。

“他还问了蓝先生你到村子几天了,和阿澄的关系怎么样,这段时间江叔和婉姨有没有回来过,就这些了。”村民答道。

“怎么还扯上莹娘和阿澄他们了?”围观的人听糊涂了。

蓝曦臣却从村民的话中推断出那人可能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他和阿澄之间的关系来的。

虽然这么想太过武断,但是蓝曦臣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确是萧慕停那张挑衅又势在必得的脸。

“那个人长什么模样?”蓝曦臣试着求证。

“不知道,他全身上下都裹着黑布,连脸都被兜帽遮得严实,压根不知道长啥样!”村民遗憾摇头。突然间,他想起一个细节,急忙补充道:“不过他手脚好像不怎么利落,做起动作一顿一顿的,像是集会上的木偶,瘆得慌。”

尽管只是初次相遇,但蓝曦臣认为凭萧慕停高傲的性格,是绝对不屑将自己包裹起来,遮遮掩掩示人的行径,那么这个奇怪的访客到底出自何方,为何对自己和阿澄的事情这般在意?

他和萧慕停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

“呀!这么奇怪的人!你还把莹娘和阿澄的事说出去,要是那个怪人来找他们的麻烦,那该怎么办?!蠢得跟头猪一样!”焦急的女声打断了蓝曦臣的思路。他看到平日里经常来窜门的大嫂叉着腰,指着那可怜村民的鼻子,气势汹汹地开骂,一开始还能听懂几个字,后来越骂越快,叽里咕噜连成一片怒火。

“这位小哥也是被人蛊惑,不是有意的,并非是他的过错。柳夫人你且放心,江夫人那有停云兄照顾着,不会出岔子。而阿澄这里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蓝曦臣为村民解释求情。然后他面对着一圈或紧张,或担忧,或恐惧的目光,郑重地向他们保证——有他蓝曦臣在,江家的小莲花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有蓝先生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天保佑还好有蓝先生您在,不然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柳嫂双手合十,庆幸道。

谈话间,出去抓药的小七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一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村东的老瞎子没回来。我拿了一包消暑的药来,叔你们看看能不能用?!”

被点到名的大叔一脸为难:“这不好乱用吧?”

蓝曦臣及时拦下往外冲打算换药的小七:“柳小哥别急,我先上去看看。”

“蓝先生?”小七一看是蓝曦臣,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来,点头道:“好,我就呆在这。您看完阿洋,有什么需要我买的,尽管吩咐就是。”

蓝曦臣应了声,往上走去。

江澄上去有段时间了,并没有传出什么声响。蓝曦臣只有在靠近门板的时候,才在楼下的沸反盈天中辨别出江澄轻柔的低吟。

他透过没关牢的门缝,看到江澄坐在薛洋床边,一只手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薛洋毫无血色的脸,另一只手在棉被上轻轻拍着,像是母亲安抚着做噩梦的孩子,口中哼着摇篮曲,摇着船驶向香甜的梦乡。

蓝曦臣一时竟不忍打扰这份安逸,抬起准备扣门的手复又放下。

倒是江澄警觉,很快就发现外面有人来了,立马站起来开门,见是蓝曦臣也不惊奇,压低声音问:“曦臣先生,小七买药回来了吗?”

“药店没人在,也不好给薛小哥乱吃药。所以我先来看看,查出病症再对症下药。”蓝曦臣答道。

“好,麻烦曦臣先生了,”江澄让开路教蓝曦臣进来,担忧地说道,“阿洋刚刚惊醒过,我又把他哄睡了。我觉得他不像是简单的中暑,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气息很不稳,断断续续的。”

蓝曦臣看到薛洋眉宇间隐隐缠绕着一股黑气,在不断挣扎,似在挣脱什么束缚,心下陡然一惊,连忙去把江澄的脉,确认他没有受到这股黑气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阿澄,你先出去,我要单独看看薛小哥的病症。”蓝曦臣肃然道。

“阿洋病得很重吗?”江澄也顾不得问蓝曦臣为何要先把自己的脉,急急地追问。

“有点。你猜的也许不错,薛小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我要仔细检查一遍,这期间可能会伤到你,你先出去,不然我和薛小哥都会担心的。”蓝曦臣回握住江澄的手腕,安慰道。

“别担心,我在呢。”

“嗯。”江澄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知道利害后,忧心地看了一眼薛洋,果断出门,还替蓝曦臣关好了门。

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直到江澄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静心凝神。”蓝曦臣来到床边,掌心抵在薛洋额头,沉声道。

“咳咳咳……没事,它们出不来。”薛洋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亮得惊人,像是要燃尽生命中最后一丝火焰。

蓝曦臣感受到薛洋说的是实话,那些黑气的确逃脱不出。这才收回手,凉凉地扫了床上苍白的人一眼,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秘密。

“你拿孤魂野鬼填补自己的魂魄,不怕一个控制不住,害己又害人?”

“不会,你刚才不是看到了?他们出不来。”薛洋淡然道。

“你真以为你能控制住它们?!”蓝曦臣之前和薛洋明争暗斗,说到底还是无聊且幼稚的争宠,但今天是真的动了怒火,每一个字都是咬碎了念,一想到江澄和小七的担忧和焦急,更是从心底开始的火辣辣的疼。他问:“你有想过阿澄和小七的感受吗?你有想过你身上的鬼气可能会伤害到阿澄的身体吗?你有想过整个村子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毁于一旦吗?你……”

“我比你更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薛洋抢白道,“所以我做了很多事,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危!”

“你怎么保证?”

蓝曦臣的质疑就像一把冰冷的刀,解剖出少年自信冷静的伪装下,那在绝望边缘徘徊的内里。薛洋捂着嘴重重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之前所有的隐忍不发全咳出来。

他躺在床上自嘲地想:自己终究做不到像前世那般的肆无忌惮,为行一事,不惜一切代价。

心中有太多牵绊的人,早已没了上赌桌豪赌的资本。

“我的保证在这里。”

薛洋挑开了他最深的隐藏——那是哪怕在昏迷的时候也紧紧攥住不肯松手的衣襟。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胸膛被粗布麻衣包裹得太久太久,以至于一接触微凉的空气就忍不住瑟缩。薛洋咬牙撑着自己坐直,将噩梦开始后累下的伤痕第一次示于外人。

“这是……”蓝曦臣震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招魂花与缚魂藤。”薛洋淡淡地替蓝曦臣补充完下半句话。

“你既然认识,便知我的保证并非信口胡言。这是我的资本,也是我给他们安危的交代。”薛洋低头,看着那朵长在心口,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荆棘般的细藤从花根延展去,贴着皮肤,牢牢束缚住薛洋消瘦到凸出肋骨的身躯。

相传黄泉彼岸有种奇花,名曰招魂。花有奇效,以人残魂为引,可招其剩余魂魄。但此花生于黄泉畔,日日受冥界阴气熏染,极难在阳间生存,除非有人以已血肉为土,以己魂魄饲养,方能促使花开,发挥它本来的功效。

但以魂魄饲养是何等凶险之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因此为了能让招魂花在饲主魂魄散尽前顺利绽放,人们往往会用缚魂藤作为辅助,即在饲主心口种下藤种,不消几日,藤蔓便会紧贴皮肤爬满全身,锁住体内所有灵体,不至外泄。这样锁在身体里的魂魄,就变成了招魂花最好的养料。

至于缚魂藤给饲主带来剧烈的灼烧与刺痛感,便不在使用人的考虑范围内了。

“缚魂藤能封住世间大部分灵体,而我找的也都是些残魂小怪,它们跑不出去,绝对威胁不到掌柜的他们,”薛洋整理好衣服,将那具恐怖的身体重新掩藏进黑暗,不知想到什么,一抹苦笑转瞬即逝,“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我要活,至少要在招魂花开前活下去,因此我的魂魄还不能散,我要想办法活下去,哪怕最后的下场是不人不鬼。”

“所以你百般遮掩,哪怕是酷暑时节也不肯换下长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蓝曦臣不忍道。

面前的少年形销骨立,被黑巾缠绕过的修长脖颈上青筋道道耸立,看着格外瘆人,斗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留下,没入扯开的领口——没人知道他在苦海里挣扎了多久,摆在脸上的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脸。

“我怕吓到掌柜的和小七。他俩胆子这么小,要是被吓坏了还得我去哄,划不来。”薛洋不屑地哼哼,眼底却是满满的眷恋。他心一松,手便止不住发软,一个没留神人就往床板栽去。

薛洋最终没有磕到床板上。

蓝曦臣一把搀住他,轻缓地将没了气力的少年放倒在床上,还顺便拉了下被单。

薛洋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看着蓝曦臣,突然嗤笑:“真没想到,我俩还有推心置腹,互帮互助的一天。”

“是挺想不到的。”蓝曦臣叹了口气,只觉世事无常。

“看起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有话快说,你薛爷累了,没空再陪你扯有的没的。”薛洋闭上眼,摸着逐客令蠢蠢欲动。

“我问了你就会说实话?”蓝曦臣道。

“不一定。”薛洋在这个问题上倒是老实得很。但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若还是担心掌柜的安危,那大可不必。我不是忘恩负义、冷心绝情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掌柜的一切安好的基础上出发的。我不会害他。”

薛洋自诩没有什么惊世的手段,机关算尽也只能换来万劫不复的结局,但好在心尖的那片净土,没有沾染到半点血色。

“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你和我说的话。”

蓝曦臣不再追问,却也不想做过多的停留。他看着薛洋病色的脸,这才真正像个大夫一样开始嘱托:“我会额外给你配一副药,帮你压制体内躁动的残魂,让你好受些。至于你的事,我不会在阿澄和柳小哥面前多言。但是给个忠告,你最好找个时间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他们说开。被隐瞒的苦楚,要比早就做好生离死别来得更深,更痛。”

这种痛苦,早十几年我便已经尝透了。

薛洋没有睁眼,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蓝曦臣没有等到答复,便不再继续等,说了句“告辞”,就打算下楼和江澄简单说一说薛洋的情况。

临到开门,身后才终于传来一句暗藏希望的问话。

“你能治好掌柜的失魂症,对吗?”

蓝曦臣顿了顿,认真地回答:“我能治好阿澄,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便好……”薛洋仍然闭着眼,双手交叠在胸前,虚虚掩住那朵招魂花,嘴角却带上了笑。

那是没有掺杂任何阴霾的笑,纯真得就像即将陷入甜美梦乡的孩子,梦中没有寒冬酷暑,只有满原的繁花。




碎碎念:久违的更新,没存粮了,继续慢吞吞码。

不要脸继续打滚求评论~~~嘿嘿

大家晚安哦~


王玉和他的汪其

【曦澄】晚吟(真完结篇下)

*原来那篇不知咋地被屏蔽了,现在才发现,感冒真叫人头疼

*日常ooc

*有怼忘羡情节,不喜误入

*前文戳这里:晚吟(一)晚吟(二)晚吟(三)晚吟(四)晚吟(五)晚吟(六)晚吟(七)晚吟(八)晚吟(九)晚吟(十)晚吟(十一)晚吟(十二)晚吟(十三)晚吟(完结篇上)晚吟(完结篇中)


灵堂祭拜过后,众人依照江家人的指引前往偏厅。不知是否出于私心,当蓝曦臣提出想要到莲花坞内院看看时,江总管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魏无羡也借此请求再看几眼莲花坞,本来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打算多恳求几次,但出乎意料的,江总管居然第一次便应许了。

魏无羡也没想过会如此轻松,对江总管连声...

*原来那篇不知咋地被屏蔽了,现在才发现,感冒真叫人头疼

*日常ooc

*有怼忘羡情节,不喜误入

*前文戳这里:晚吟(一)晚吟(二)晚吟(三)晚吟(四)晚吟(五)晚吟(六)晚吟(七)晚吟(八)晚吟(九)晚吟(十)晚吟(十一)晚吟(十二)晚吟(十三)晚吟(完结篇上)晚吟(完结篇中)


灵堂祭拜过后,众人依照江家人的指引前往偏厅。不知是否出于私心,当蓝曦臣提出想要到莲花坞内院看看时,江总管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魏无羡也借此请求再看几眼莲花坞,本来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打算多恳求几次,但出乎意料的,江总管居然第一次便应许了。

魏无羡也没想过会如此轻松,对江总管连声言谢。

“魏公子客气了,想来此日后你也甚少来莲花坞了,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莫要后悔便是。”江总管说话很是客气,携着一股子疏离。

魏无羡沉浸在可以回去看旧日故居的庆幸和喜悦中,没有听出江总管话里有话,倒是蓝忘机听出来了,皱着眉想问清楚,却被前来汇报事情的江家弟子打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着江总管先一步赔罪告辞了。

“婴,你真的要去?”蓝忘机有种不安的感觉,迟疑地问。

“蓝湛,我就想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魏无羡神情黯然,低声道,“江澄走了,就像江总管说的,今日后我不会再回莲花坞了,我就想看看,留个念想也好……”

看着恋人失落的脸,蓝忘机不好再说什么,便陪着他去了。

现在江家的弟子多半是莲花坞覆灭后重新招置的,对江澄的崇拜和尊敬是相当深厚,因此对曾经叛出江家的魏无羡多少有不待见。年长的尚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客气疏远地问好,年少的就没那么大的自制力,为了不起冲突,老远看见忘羡二人就匆匆闷头避开。再加上寒冬腊月,坞中草木不是被白雪覆盖,就是委顿在地,了无生气。魏无羡拉着蓝忘机走了一圈,没能舒缓什么心情,倒是添了不少郁气。

不知不觉,二人竟走到江家祠堂附近。看着眼前这庄严森冷的建筑,魏无羡不禁打了个寒颤,莫名透着一股心虚,他有些奇怪自己当初怎么有勇气拉着蓝忘机进祠堂,如今自己在这威严下是一步也迈不动。

“魏公子,含光君,近来可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把正在沉思的魏无羡吓了一跳,他和蓝忘机奇怪地转身去看来者系谁,讶然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

“未医师,你怎么在这?”魏无羡惊奇地问。

眼前的人穿着嚣张的红衣,与素白一片的莲花坞格格不入,瘦削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身子懒散地倚在树干上,像是浑身提不起精神,正是把自己关在药房里多日的未果。

魏无羡与未果是他和蓝忘机在寻找结丹秘法的路上结识的。他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凭一己之力实在难以结成金丹。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忘羡二人一得空便在江湖上找寻秘法,终于在人指引找到了这个医学上堪称天纵奇才的未果,并在未果的指点下调养好身子,最后真的结成金丹。只是未果本人神出鬼没,待他们想报恩时,未果早跑得没影了,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他。

 “听闻江宗主逝世,我前来送他一程。”未果还是老样子,似乎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模样。他淡漠地瞥了一眼面前二人,又看了眼江家祠堂,问道,“人都在这了,怎么不进去?”

一时间,魏无羡怀疑自己看错了,在未果向来凉薄的眼里,他居然看到了挑衅。

“未医师,祠堂重地,还请慎言。”面对未果胡言乱语,蓝忘机有些忍不住了,冷声道。

没想到,未果听了他的话,竟“噗嗤”笑出声,道:“原来含光君知道这是祠堂啊。听闻你和魏公子曾在此处你侬我侬,甚至不惜打伤碍事的江宗主,我还当你不知道呢。便在这奇怪你俩这回怎么就不进去呢。看来含光君不是不知道,是习惯宽以待己罢了。”

言笑晏晏中夹枪带棒,傻子都听得出未果是找茬来的,可偏偏是一字一句踩在人痛处,一时竟无法反驳。好在未果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似乎记起了他身为医者的职责,好心问了句:“对了,魏公子的金丹还好吧,可有什么异样?”

“一切皆好,有劳未医师费心了。只是在下还有事,先失陪了。”魏无羡干涩地挤出一句话,拉着蓝忘机就想离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留下去,就会有懊悔终身的事出现。

“那便好,毕竟是江宗主拜托的移丹之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好交代。”未果似乎没看见魏无羡欲走的动作,继续悠悠说着他的话。

“你说什么?什么江宗主拜托的移丹?这关江澄什么事?”他是气定神闲了,魏无羡却走不开了,他愕然回身,冲到未果面前,想抓着他问个清楚。未果轻飘飘躲开,看着蓝忘机急匆匆拦住已有崩溃迹象的魏无羡,露出讽刺的笑。

“不然魏公子以为你这金丹是哪来的?有得必有失,还有什么比江宗主体内的金丹更适合你的呢?”未果凉凉地回答,字字诛心。

“江宗主自从知道他的金丹本是属于你的时候,就拜托我替他做着移丹秘术,待他身死魂消那一刻,这金丹自然就回到你身体里了。只是没想到老天也眷顾着魏公子你那,早早就叫江宗主身中剧毒,这秘术就是催命符,可不就赶着金丹回到你身体里。怎么样,魏公子?你用的可还满意?”不知未果怀着怎样的心境,嘴里说着骇人听闻的真相,脸上居然还能保持住得体的浅笑。

“为什么?”

“为什么啊?!”魏无羡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抱着头低声咆哮,“我没想他还,我给他就没想他还过啊!”

“你了解他吗?像他这么骄傲的人,会允许自己用别人的金丹一辈子?”未果冷冷看着崩溃的魏无羡,反问道。

说到这,他的眸子终于泛起涟漪,那是一抹追念。似是想到什么嘱托,他咽下接下来的话,不再多言,抽身离开。

“等等!”魏无羡惶惑不安地叫道,“你刚才说江澄中了剧毒,他中了什么毒?!”

“千年蝎毒,无药可医,所以才敢单挑妖王吧。这傻子。”未果没有停下来,但他的话却清晰地钻进魏无羡的耳朵,一点点冻结他所有的血脉。

冰冷的夜里,妖物致命的袭击,江澄替他挡下一切,他从那双杏眸中看到那嘴硬心软的人未褪去的温柔。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他怎么敢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千年蝎精的致命一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挡下?!

“魏婴!魏婴!”耳边传来是谁的声音,魏无羡茫茫然抬头,看到蓝忘机惊慌无措的脸,他感受到嘴角有些粘稠,随手一擦,竟是殷红的血。

“含光君,还有这位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清瘦的老者看到这边的动静,急急忙忙赶来搭手。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小时候带过他和江澄的一个老仆人。不知生出什么力气,抓住老人僵瘦的手腕,声嘶力竭地问道:“陈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婴,你还记得我吗?”

“阿婴?他不是早就走了吗?现在小宗主也走了,竟是老朽看着他们走的,唉……”老伯想来不问世事许久了,根本没听懂魏无羡在说什么,哀叹一声。

魏无羡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落下。

小宗主走了,阿婴也走了。

他和莲花坞最后的羁绊也断了。

“蓝湛啊,原来是我把江澄害死了……”他低声喃喃道。

是他害死了江澄,他什么也没保护好,到最后过往的人也没有一个留下。

 

在祠堂那闹了个底朝天的未果慢吞吞走出莲花坞,看着晴朗的天,笑了笑。

想几年前,他也是在这样晴朗的天里双手空空走进莲花坞,现在为之留下的理由不在了,他也只好离开了。

不过还是扔了一个麻烦给江家啊,不知道江晚吟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托梦要打断他的腿。

未果挠了挠鬓角,正巧有个江家弟子出来,看见他,也不奇怪,用意料之中的口吻问道:“未医师,您走啦?”

“是啊,我走了,替我向金宗主和江总管道个别。”未果应道,跳下台阶,冲江家弟子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本就是垂涎江家宗主的美色才留下的,现在江宗主不在了,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比起那边的混乱,蓝曦臣这边到平和许多。或许是被金凌他们提点过,蓝曦臣在侍从的一路指引下,竟走到了江澄的院落。

纵然斯人已逝,但江家对昔日宗主的院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依旧打扫得清爽干净。扫出来的雪在院角堆得高高的,像是要与院中的梨树比肩。

蓝曦臣呆呆地看着嶙峋的枝丫上伪装成梨花的白雪,不知自己作何感想,浑浑噩噩走了一路,只想离江澄近些,再近些。

“蓝曦臣?”低低的呼唤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缥缈不定,隔着三途川,缓缓传来。

蓝曦臣却被这呼唤惊起,他仓皇四顾,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最终在屋檐的阴影下,隐约看到一团人形的魂灵,依稀是江澄的模样。

是真?是幻?

他们就这么相对无言,中间隔着阴阳轮回。

“晚吟,你回来了?”最后还是蓝曦臣打破僵持。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惊走了梦中人——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晚吟,你回来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向那团魂灵伸出手,像是要拥抱他。可那魂灵没有上前,蓝曦臣也不敢走近,傻傻地伸着手,看起来分外滑稽可笑。

“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面对形容枯槁的蓝曦臣,即使现如今只是一团魂灵,江澄依旧能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他放缓了声音,温和轻柔,像是在安抚迷途中的孩子。也许是过于担心,他甚至忘了问蓝曦臣为什么会看见他。

能听到对方的应答,不再是自问自答的独角戏,这对蓝曦臣而言是莫大的恩赐,他几乎要跪谢天地能再次听到江澄的声音。步子缓缓地朝魂灵的方向挪动,蓝曦臣贪婪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江澄的面孔,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见他因紧张抿起的嘴,看见他清减不少的脸颊,一寸寸地勾勒,最后汇聚成心头的那个人。

“怕是思君催人老,晚吟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憔悴得能吓到人了。”蓝曦臣呢喃道,略带几分苦意。他内心有个干涸的泉眼,此情此景想要落几滴泪,却汪不出半点水,只能红了眼眶,道:“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啊,每个夜晚你都在我面前,你怎么可能会死?”

江澄被蓝曦臣一个“死”字唤回神,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皱眉上下审视蓝曦臣一回,看他半梦半醒,只怕生魂有一半在体外飘荡,无怪能看到现在是灵体的自己。

这个状态可不妙!江澄习惯性地想斥责眼前这不知轻重的人一顿,但接着便听见他颠三倒四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尤其是听到他为了和自己在一起不惜触怒长辈,领了鞭罚,这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傻子啊,你是不是一个傻子……”魂灵是落不下泪的,也拥抱不了任何人,江澄的心涨得难受,却找不到任何宣泄,只能虚虚怀抱住蓝曦臣,圆上这迟来已久的拥抱。

若说他江澄前了无牵挂,这不过是哄人安心的话,根本骗不过自己的心。幸运的是,他是为了救济百姓而死,生前积了笔功德,冥府许他回阳间半日,了却心愿再走。他这次回来,本想再看几眼金凌和莲花坞就走,但或许是上天终于垂怜了他,居然让他应证了藏在心底不敢示人的情意。

从来不是什么一厢情愿,他的心意一直有人愿意回应。

“傻子,我也想你,我也喜欢你啊……”许是死后万事轻,江澄终于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他附在蓝曦臣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

一个以为尚在梦中,可以毫无顾虑地坦露心迹;另一个已隔阴阳,不再问俗世戒律,终愿剖露情意。可惜,他们的坦诚相对还是来晚了。

 

江澄毕竟不像蓝曦臣恍恍惚惚,率先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留在阳间的时间不多了,若蓝曦臣不尽快从这状态里出来,怕是日后祸事不断,可如果直截了当说自己已经死了,又担心他会把这当成一场噩梦,继续陷在虚幻中。精明一世的江宗主又在感情上跌了跟头,手足无措。

“晚吟,你怎么了?别皱眉头,不好看了。”蓝曦臣对江澄情绪感知倒是异常灵敏,立刻察觉到江澄的不安。他抬手想抚平江澄的眉峰,却不料手从江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收回手,呆呆看着自己手心,熟悉到淡然,问道:“我碰不到你了,是你又要走了吗,晚吟?”

“我走了,你会等我回来吗?”江澄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问。

不知这句话那里触动了蓝曦臣的神经,他激动地握住江澄的手——当然喔了个空,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了,不住强调:“会,我会的,只要晚吟你回来,再晚我都会等,十年,二十年,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回来!”

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不要再让我紧握的都是虚无。

“你在这等,我怎么舍得晚回来?”江澄轻笑道,说出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他虚抚着蓝曦臣的眉眼,似要把这张脸牢牢刻进灵魂里,哪怕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也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爱上他。

“只是啊,在我看到你的时候,别再这么狼狈了。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蓝氏宗主,当甩手掌柜,让爱你的人担心,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蓝曦臣。”江澄听自己的声音越来越飘渺不定,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再多担忧的话也只能浅浅几句了事。

听到这话,蓝曦臣沉默了一下,他不由自主想到这些天担心他,为他操劳的叔父,心底涌出难以言说的愧疚。再抬头时,江澄的魂体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即将再一次失去的痛苦操控着蓝曦臣的身体,他匆忙拉住魂体,声音嘶哑地再次恳求一个承诺:“晚吟之诺,来世可验。”

“承君此诺,来世必验。”

 

蓝曦臣走出江澄院落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白雪拢起落日的余晖,给自己添了不少暖意。往来的弟子少了许多,偶有几个经过,都惊奇地打量进出判若两人的蓝家宗主。

蓝曦臣摩挲着裂冰的穗子。他一直以为方才院中的一切是一场幻梦,直到灵体彻底消散在自己的眼前,院中的场景却没有更迭,与以往自己的梦不同,他才后知后觉这是真实。

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晚吟真的回来了,回来和自己定下了来世之约。

想来他是幸运的,在濒临人生深渊的时候,爱人从忘川河边回来,救他于深渊,给他继续向前的希望。

“承君此诺,来世必验。”蓝曦臣低声重复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恰似寒冰消融。

晚吟,你的承诺我应下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等你回来,不会失约。

白色的身影隐没在寂静的楼阁中,没人看见有抹紫光快速跟上,消失在白玉洞箫间。

 




碎碎念:当我打下end那一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觉得我绝对搞不定的事居然还真被我干完了。(撒花~)

我是个坑品相当不好的人,被烂尾的小说不知有几篇,有一篇甚至快到大结局了,然后被我坑掉了。所以我觉得我居然能把我所想的基本写出来了,虽然有些剧情逃离掌控变得废话许多,但写完那一刻我还很开心的。

真的很感谢不离不弃守着这篇文的小可爱们,如果没有你们支持,我是绝对写不完的,因为有你们的鼓励,我知道了我写的东西是有人喜欢的,于是更有动力,将一篇完整的文呈现出来。爱你们~

当然,这篇文结束了,于我是下一个开始,因为一开始它就被我分成上下两篇,我是个没多大逻辑的人,一开始入曦澄圈,想让蓝大和舅舅圆圆满满在一起,但总觉得他们的身份是他们最大的阻力,他们不像忘羡,能轻易地丢下家族责任潇潇洒洒地在一起,他们是在俗世里挣扎的人。一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动笔,所以就简单粗暴让舅舅挂掉了(紫电朔月别打我),我想让他们有个轻松的相处,没有太多的家族责任压弯肩膀,所以接下来可以期待曦澄二人甜甜蜜蜜啦(虽然单身狗写不出甜o(╥﹏╥)o)

上篇叫《晚吟》日暮向晚,看着心生凄凉,所以走向直奔be,下篇叫《晨曦》,是不是看着就活力满满~


这里应该还有两个番外,等我身体好点再更,坑底的小伙伴莫打我,看在我这么努力的分上。


感谢看到这里的人,感谢包容我这么久的你们。


话说,我到底是怎么被屏蔽的,车都没开,kiss都没上,老福特你别耍我。


夜深啦,大家晚安~


木莫木羊

【湛澄】第十七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不要连赞不要连赞

  在这谢谢大家的喜欢和坚持,我会努力把它写完的

  求评论哦~~

  今天的湛湛和媳妇共处一室了呢

  ——————————————————————————

  江澄从午时坐到傍晚,从惬意的午后坐到微凉的晚风。

蓝忘机和魏无羡还没有回来。

不对,大概是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可能在别处花前月下了吧。

江晚吟,你还在这干等什么,江澄自嘲的笑了笑,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腿,拿起自己半天未处理的事物,一件一件的慢慢处理。

魏无羡和蓝忘机在云梦的边境处打了一架,最终以蓝忘机揍得魏无羡站都站不起来结束了。

魏无羡弱,其实他们也没打多久,蓝忘机把魏无羡打趴下后,就自己回云深...

  不要连赞不要连赞

  在这谢谢大家的喜欢和坚持,我会努力把它写完的

  求评论哦~~

  今天的湛湛和媳妇共处一室了呢

  ——————————————————————————

  江澄从午时坐到傍晚,从惬意的午后坐到微凉的晚风。

蓝忘机和魏无羡还没有回来。

不对,大概是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可能在别处花前月下了吧。

江晚吟,你还在这干等什么,江澄自嘲的笑了笑,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腿,拿起自己半天未处理的事物,一件一件的慢慢处理。

魏无羡和蓝忘机在云梦的边境处打了一架,最终以蓝忘机揍得魏无羡站都站不起来结束了。

魏无羡弱,其实他们也没打多久,蓝忘机把魏无羡打趴下后,就自己回云深不知处了,魏无羡呢当然是在那躺着,等着身上好了点,在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莲花坞走去。

魏无羡一边走一边想,今日给阿澄做了辣子的莲藕排骨汤,今天晚上阿澄吃什么呢,给他做桂花糕和清粥好了。

魏无羡偷溜进莲花坞的厨房,再里面捣鼓半天,出来已亥时,等到他兴冲冲地跑到江澄的房间,看见灯都灭了,才想到,是有些晚了,魏无羡悄悄的地从窗户处翻进去,摸索着找到江澄地桌子,将桂花糕和清粥放下,转身又去找笔和纸。

好阿澄,师兄做了清粥和桂花糕,起来后记得吃呀,清粥就不要吃了,凉了对胃不好。

魏无羡写完将纸压在腕下面,做完这一切,他又到江澄地床边,“好阿澄,是师兄回来晚了,我不是故意死在你面前的,我不是故意要让你背上杀亲的罪的,师兄错了,我当时只是在想与其等到所有人来杀我,不如就让我自己死去吧,要是阿澄来杀我阿澄可多痛啊,师兄不想让阿澄这么痛,对不起,师兄又搞砸了所有事。”

魏无羡又原路返回,从窗户那又翻了出去。

其实,江澄早在魏无羡翻进来来时就知道了,十三年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害怕,害怕那些有心之人来杀了自己,害怕他们夺走莲花坞。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魏无羡,我说过我会保你的。”

江澄起身走到桌前,他倒是要看看魏无羡又来做什么。

看到魏无羡留的字条,江澄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从慢慢的抽噎到无声的哭泣,他吃了块桂花糕,又喝点清粥。

“该死,还是一样的难吃”

以前魏无羡惹江澄生气了,他总会为江澄做点吃食,可每一次的都是那么难吃。

与魏无羡分开的蓝忘机回到了云深不知处,他清晰的记得他么之间的对话。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自己选择死的,我不想连累他,我不想他两难。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怎么可以,他明明对你那么好……

蓝忘记想,是啊,他明明对我那么好,他会叫我湛哥哥,他会分我糕点吃,他可凶了可是他再关心我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不穿鞋就下床,蓝湛啊蓝湛你在做什么,你一口一个的魏婴,他可多难受啊。

第二日,魏无羡照常去厨房给江澄做吃食,走在长廊上时他就听到江家弟子的交谈。

“欸你们知道吗,昨天亥时宗主的房间的灯还亮着欸”

“对对对,我页看见了”

“今日卯时,我也看见了,灯还亮着”

“天你说,宗主不会一直没睡觉吧”

……

听到他们的谈话到这,魏无羡再傻都只道昨天晚上倒地发生了什么,他顾不得什么了,大步往江澄的房间走去。

“阿澄起了吗,师兄进来了”

“别……”

江澄还没开口制止,魏无羡已经推门而入。

“阿澄”

魏无羡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江澄只着了中衣,眼睛有些微红。

“阿澄”

魏无羡刚想冲过去安慰一下江澄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旁边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房门的紧扣。

“开门啊,你开门啊,蓝忘机,你个老古板,阿澄,阿澄你开门啊,快给师兄开门。”

“晚吟”

“蓝湛”

看到是蓝湛的时候,江澄是有些欣喜的。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蓝忘机自顾自的从江澄的柜子里翻出一套衣物。

“我自己穿”

“好”

“你别看着我”

“好”

看到江澄微红的脸颊蓝忘机满意的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