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伏】魔镜说
Summary:魔镜啊魔镜,我如何能爱一个人?
“你们知道五条去哪了吗?”
在这个微暖、微有生机、微微闲适的三月中,一句发问如惊雷般打破了一年级们平静的生活。
发问者是满面倦色的女医师。她推门走进训练室的时候,虎杖悠仁在卧推,钉崎野蔷薇在练习击打移动桩,而伏黑惠坐在窗帘的阴影前,让那片昏昏欲睡的黑色变成各种可爱小动物的形状。
听到她发问,三个人齐齐扭过头。那懵懂的视线让硝子立刻知道自己多此一问,她叹了口气,准备在学生们的好奇心泛滥之前遁走,但伏黑惠已经反应极快地发问:“您的意思是……五条老师不见了?”
现在走不掉了。硝子在内心深处又叹了口气:“对。昨天他去执行......
Summary:魔镜啊魔镜,我如何能爱一个人?
“你们知道五条去哪了吗?”
在这个微暖、微有生机、微微闲适的三月中,一句发问如惊雷般打破了一年级们平静的生活。
发问者是满面倦色的女医师。她推门走进训练室的时候,虎杖悠仁在卧推,钉崎野蔷薇在练习击打移动桩,而伏黑惠坐在窗帘的阴影前,让那片昏昏欲睡的黑色变成各种可爱小动物的形状。
听到她发问,三个人齐齐扭过头。那懵懂的视线让硝子立刻知道自己多此一问,她叹了口气,准备在学生们的好奇心泛滥之前遁走,但伏黑惠已经反应极快地发问:“您的意思是……五条老师不见了?”
现在走不掉了。硝子在内心深处又叹了口气:“对。昨天他去执行一个任务,一切顺利,结果辅助监督回来了,他没回来,说是有点私事。”
虎杖道:“这还挺正常的吧,五条老师不是经常到处跑?而且这才过去一天。”
硝子摇头:“但是他的手机信号不见了。总监部今早紧急联络了他,没有回信,然后才发现的。”
钉崎若有所思:“进了什么有咒力屏蔽的地方?不过谁能困得住他啊。”
硝子道:“我也觉得。总之目前24小时内没人能联系上他,最好小心一点。”
伏黑惠忽然打断道:“不,不对。”
他收了那一堆阴影猫猫狗狗兔子小鸟,在硝子疑惑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他和五条悟的聊天界面。
上面显示着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在前天下午:
五:小惠小惠小惠~
伏:五条老师有什么事吗?
五:五条老师带着新鲜出炉的铜锣烧回学校了!
五:不是很甜哦!还是热的哦!用赫做了笼子好好地保护起来了哦!
伏:……没有加糖的版本吗
五:那还是有的。
伏:总觉得五条老师一直在滥用术式……算了
五:小惠不下来迎接一下五条老师吗?带着这么多铜锣烧赶路可是很累的
伏:不可能累的吧
伏:我马上来
虎杖和钉崎也凑过来看,看完之后用一种令人心虚的颇有深意的眼神盯着伏黑惠,盯着看,不说话。
伏黑惠无奈:“喂,想什么呢。”
硝子冷静地一语中的:“伏黑同学是想说信号吧,这里显示的信号是满格。”
虎杖和钉崎同时看向界面左上角,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立刻各自打开自己的手机,五条悟的头像果然是灰掉的。
“很可疑哦。”钉崎摸了摸下巴,“为什么只有伏黑有信号?”
伏黑惠无视了她的意有所指,正色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总之我先试试看……万一能联系上呢。”
他说着,给五条悟发了一句“在吗”。
消息成功发送了,等了一分钟,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四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硝子无奈道:“不能指望他回消息,连上线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虎杖也说道:“是啊,而且五条老师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吧。”
钉崎望着伏黑惠,在等他的结论。
伏黑惠把手机按灭,收回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异常平静——至少钉崎觉得他应该有点别的反应,比如犹豫或者不安。
但伏黑惠只是说道:“五条老师不会莫名其妙失联,我想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一时抽不开身……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找到他。”
钉崎哼笑一声:“他最好是躲到什么海滩度假去了。”
伏黑惠心想这才是正解。他非常希望五条悟是在偷偷休假趁机休息,因此信号不好,而不是遭到了什么麻烦。
毕竟让五条悟难办的事,又有谁能解决得了呢?
……
五条悟的确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的面前是一面精致、闪光、干净到纤尘不染的镜子。
同时也是一名特级咒灵。
昨天他完成任务时,察觉到了一丝特殊的咒力。为了避免他人碍事,他随意扯了个理由,就独自追踪上去一探究竟。
结果追到源头,只看见一块显然价值不菲的手镜,孤零零地躺在公园水边的长椅上。
从咒力总量和质量,以及可以完美收敛在如此小的一块镜子里来看,这镜子毫无疑问已经算得上特级咒灵。但是特级咒灵一般不会毫无理由地现世,而且窗也没有形成与之相关的报告。
出于某种好奇心,五条悟没有直接将其剿灭,而是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把那面镜子拿了起来。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春风吹拂,青草摇曳。但五条悟清晰地看见一道细腻的咒力波动笼罩了半径十米左右的区域,像雨后升起的薄雾、镜子里略显模糊的成像。
与此同时,镜子上浮现出一行端正的小字:
「提问:您有心上人吗?」
五条悟微怔。他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冲动,似乎有什么在驱使着他说出心底深处的答案。
但他克制住了。在他沉默的片刻里,镜子上镶嵌着的宝石开始变色,如同深林,苍翠、明净,与伏黑惠的瞳色别无二致。
魔镜上的字变了:「论据:您的心上人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
令人惊奇,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在这一刻有种被戳穿的紧张感。
他打量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也打量着他。他把覆目的黑布扯掉,镜子里的人便显出那双纠缠了他许多年的蓝眼睛。
那双镜子里的眼睛似乎有些冷漠,缺乏情绪。五条悟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在咒术界,镜子往往同时意味着虚假和真实,两者参半。
“原来是爱情的咒灵啊。”他感叹道,“你还会读心?挺新奇。”
魔镜无视了他的话,那行小字又变换起来:
「提问:这世上许多爱情的不幸,究竟是从何而来?」
五条悟有些好笑:“你在问我?不回答爱情哲学就不让走?这也太老套了吧。”
魔镜不为所动,默认了他的说法。
五条悟道:“我是咒术师,又不是心理咨询师。”
他说完,随手把魔镜丢到水中,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魔镜就那样直直落入湖底,激起一阵涟漪,透过水波映照着薄雾笼罩的天空。
五条悟往前走,很快就走出了这条小径,沿着公园的主路继续向前、向前,然后又一次看见了湖水、长椅、稚嫩的草地,还有悬浮在空中的魔镜。
镜面上的疑问重复依旧:
「提问:这世上许多爱情的不幸,究竟是从何而来?」
五条悟几乎笑出声。他伸出手,吸引了一滴空中的水雾,在指尖捻了捻,触感湿润清凉,真实得不似幻境。
他收回手:“不错的领域。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或者我现在把你碎成几十片。”
魔镜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镜上浮现的字没有丝毫改变,似乎它的咒灵生涯只为了这一个问题而存在。
五条悟说道:“再见。”
他说着,挥手就要打破领域。这于他而言和摔碎一个玻璃瓶没有区别,他也懒得和咒灵来回打哑谜。
魔镜倒映出他指尖「苍」的蓝色光芒,即将有裂痕从中迸发。但就在五条悟打算下手的一瞬间,镜中的光芒迅速变淡、散去,最后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只可爱的小海胆头。
五条悟的表情微妙地僵硬了一下,攻击自然而然地终止了。
「论据:惠。」
「论据:惠?」
「论据:……?」
魔镜上迅速闪过几行小字,又迅速归于沉寂。五条悟皱了下眉,凑上前去,镜中的伏黑惠却仿佛变得更遥远了。
「提问:您有心上人吗?」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然而五条悟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沉默良久,最终也没有再次出手。
“明知故问。”他有些不满说道。
「论据:我是镜子。」
这一次五条悟看懂了它的意思。他摸了摸镜面,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小的伏黑惠,摇头道:“是啊,你只是个镜子,哪里懂什么叫喜欢?”
……
要从哪里开始寻找五条悟呢?
伏黑惠盯着那几行聊天记录,站在五条悟最后出现的位置,内心充满了茫然。
他刚刚请人查了手机上五条悟的信号地址,大概就在这片区域。但他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咒灵或是帐的痕迹。
考虑到五条悟的战斗力应该不至于遇险,总监部只派了他一个人来寻人,所以也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
追踪五条悟自身的咒力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但是成功率不高。毕竟五条悟一般以瞬移的方式移动,空中残留的咒力不会太多,而且已经过去了一晚,不知道还有多少剩余。
也只能碰碰运气了。伏黑惠抬手,手指相勾:“脱兔。”
上千只小兔子从阴影中奔涌出来,向四面八方散去,寻找五条悟的踪迹。
不得不承认,脱兔虽然攻击力一般,但功能性令人赞叹——包括可爱这一功能在内。
一次性释放这么多脱兔,伏黑惠也觉得有些劳神。他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望着清淡无云的天空,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了和五条悟那几句简短的对话。
前天的铜锣烧还没吃呢。拿回来之后就扔到冰箱里,他们两个一边聊天,一边又跑到训练场对练去了。
如果五条老师今天还不回来,那些加三倍糖的铜锣烧就只能被忍痛丢掉了。
……没有额外加糖的其实也很甜,五条老师的味觉果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为什么他会有五条老师的信号呢?或许应该考虑他对五条悟有哪些特别之处,比如说出现了一个帐,只允许其被监护人的信号通过……
伏黑惠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应该没有人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帐吧。
也可能是“只允许其爱慕者的信号通过”。这个听起来合理了很多,不过那就完了,全都暴露干净了。
伏黑惠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以五条悟的慧眼独具,要是发现了这件事该怎么想?应该会觉得只是小孩子的胡闹吧?会不会嫌弃他的痴心妄想?
他盯着天空足足发呆了十几分钟,想来想去,越想越发愁,直到眼睛被长时间的光线微微刺痛酸胀,才闭了回去缓缓。
说到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在这里胡思乱想才是真的幼稚。
伏黑惠这样想着,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放出去的一千多只脱兔终于有那么几只捕捉到了五条悟的咒力,他要过去看看。
说不定要被五条老师调侃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发现自己表情有多不自然。
他沿着脱兔指引的方向走,走了一段不短的路,中途顺手除掉了几个两三级的杂牌咒灵。等到他找到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他看见了一片漂亮的湖泊,和放在长椅上漂亮的小手镜。
他俯下身,镜子映出了他的绿眼睛。
镜子立刻像智能手机那样震颤起来。伏黑惠惊奇地看着它顶端无色的宝石开始变化,变为清澈深远的蓝色,像天空的延伸。
和五条老师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能读心?”
镜子寂静无言。
好奇心是人的本能,五条悟如此,伏黑惠亦如此。于是他做出了和五条悟同样的举动——把镜子拿起来。
薄雾瞬间将他笼罩。
……
在充满雾气的领域之中,五条悟和魔镜进行着短暂而漫长的对峙。
——如果这也能称作对峙的话。
魔镜的语言依然只有那么几句,除了必要的零零碎碎的话语,就是“爱情的不幸”的终极提问。但它的镜面却变得很大、很宽,几乎跨过了湖面,像一道露天的巨幕电影。
五条悟猜想这原本是它的攻击手段,但这咒灵颇有灵智,知道自己打不赢,转而真的放起了电影。
那镜子里一幕一幕全都是伏黑惠。
电影是从小时候的伏黑惠开始的,小小的少年,戒心总是很重,表情里满是戒备。他背着书包在小路上走,夕阳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尚且稚嫩的眉眼变得模糊不清。
一切都处于恍惚之中,熟悉又陌生的小巷,即将行至尽头的美丽的午后。
他一步步向前,直到这条漫长的路终于抵达了他们曾经的家。伏黑惠停下脚步,准备转动门把手,却忽然抬起了视线。
五条悟心头一跳。那个镜子里的伏黑惠似乎正在与他对视。
“您为什么要看着我呢?”伏黑惠说。“不要再看着我了,我不想在您的注视之下过完一生。”
五条悟一时间说不出话。
那不是惠,不是真实的与他相处九年的惠,惠绝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那真的不是伏黑惠吗?
“我是镜子”,这句魔镜给出的论据,意味着镜子上出现的一切都是对他内心真实存在的映照。
那么他眼中的这个拒绝了他的伏黑惠,大概也一直活在他的心里,只是被选择性地遗忘了。
镜子里的画面流转,伏黑惠很快就长大了,虽然还是很轻很瘦,却变高了许多,性格里冷漠的尖刺也变得隐蔽,绿眼睛里不再流露出明显的喜恶。五条悟看着他走进学校,坐在平常的角落,做着平常的试题,好像时间会这样无谓地流淌下去。
然后津美纪出现了,站在伏黑惠的身边,带着温柔青涩的笑容,俯下身叮嘱他好好吃饭。
五条悟望着那个少女,眼睛有些干涩。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看过去时,津美纪已经不见了,身后的墙面多出了黑色的扭曲纹路,犹如散落的海藻。
伏黑惠面前的试卷只做了一半,手边不知何时打翻了草莓牛奶。粉白色的液体沿着桌边一滴一滴往下淌,狼狈而寂静。
他停下笔,再次抬起头来盯着五条悟,带着久违的不甘与悲哀。
他问:“为什么不幸要降临到津美纪的身上?是因为我的天赋,还是我的愚蠢?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像你和所有人期望的那样选择成为一个咒术师,所以命运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被惩罚的人不是我?”
五条悟摇摇头:“我都说了你不懂。”
他并没有在和伏黑惠说话,于是伏黑惠依然注视着他,像是一道不安的深渊。
五条悟越过他的视线,望向镜子深处:“不要试图捏造一个惠来质问我,你学得不像。”
镜子里的那个伏黑惠表情恍惚了一瞬间,看起来有些可怜,如同被抛弃的小猫。
镜子微微闪烁,浮现出一行字:
「论据:我只是镜子。」
五条悟知道它在嘲讽自己,摆了摆手:“我的确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拥有天赋又不是惠的错,我只是不希望他和我小时候一样……再说了,如果他一定会走上这条道路,为什么不能走到我身边呢。”
镜子里的伏黑惠突然问道:“这些我都可以接受,那津美纪呢?”
五条悟微怔,没有回答。
伏黑惠苦笑一声,重新低下了头。
镜中时光再一次轮转,阴影蔓延又消散,伏黑惠终于还是成为了一名咒术师,结交了许多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这时候的伏黑惠看起来已经很像现在的他了,神情沉静,有种不符合年龄的隐忍与稳重,也渐渐忙碌起来,开始执行高专下发的任务,身边时常有玉犬相伴。
五条悟看着他在咒灵之间穿梭腾跃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镜中轮换到他们不知哪次一起出任务的经历,伏黑惠走在前面,玉犬围在他身边。五条悟记得自己那时跟在他后面,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被他无奈地回头瞪了一眼。但这个镜子世界显然并不欢迎五条悟本人的到来,于是向前走的还是只有伏黑惠一个人,不需要回头。
他很快抵达一处不算繁华的城区,另一个咒术师来到了他身边,和他比划着什么。
五条悟立刻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在这一次任务里,他死了,而惠活了下来。这是伏黑惠第一次经历同伴的死。
于是五条悟也猜到了镜子想要给他展示什么。
“停。”他直接打断道,“如果你想说惠会死,或者我会死,就不必了。”
镜子没有回应,镜中两人依然若无其事地交谈着。那个咒术师的话语却变得零碎,身上渐渐显出可怖的伤口,血液从中涌出,打湿了他的衣服。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的脸上,蔓延到脖颈,把他的身体寸寸撕开,化成一滩粘稠的血浆,淌落在地。
伏黑惠站在原地,恍若未闻,血从他脚边漫过。这一次他没有看向五条悟,声音也异常稳定:
“五条老师大概是不会死的吧,但我也许会,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五条老师也没办法,不是吗?毕竟咒术师的道路就是这样。”
五条悟闭了闭眼:“你确实提醒了我,我的教育可能还有一点问题。”
伏黑惠摇头道:“并不是您的问题,而是相比起您,我能做到的太少了。我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您也救不了所有人,死亡和分离只会一直重复上演。到时候您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五条悟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那个伏黑惠微微笑了起来,口吻几乎不像是惠了:“为了避免谁死掉的时候对方太难过,还是不要试图成为恋人了吧。”
……
「提问:您有心上人吗?」
伏黑惠心情复杂地看着镜子上出现的字。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特级咒灵的领域之中,但这个领域的攻击手段似乎不是一般的伤害,而是攻心之术,确切地讲是质问他的爱情。
这意味着他先前的猜想成真了——五条悟果真在一个和爱情相关的领域里。
所以他的小心翼翼的隐晦不堪的感情也被这该死的手机信号暴露了。
他诚心祈祷五条悟还没有看他的消息。
按理说,五条悟也在这个领域里,应该能察觉他的到来。但现在这里安静得可怕,领域里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他得自己想办法探索。
他重新看向镜子,除了那行提问空无一物。他试着攻击,但镜子纹丝不动——毕竟是特级咒灵,没有物理上的杀伤性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答道:“没有。五条老师在哪,是你把他困住了?”
镜子保持沉默,那枚美丽的蓝宝石闪烁起来,几乎是在嘲笑他的不坦诚。
伏黑惠皱起眉:“……好吧,的确有。然后呢?”
「提问:是谁?」
伏黑惠被这简单直白的质问吓了一跳,抿起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回答。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确认五条悟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生硬地岔开话题:“别问这么多……五条老师在哪?”
「提问:凭什么告诉你?」
伏黑惠一针见血说道:“你没有主动攻击我,说明你正处于五条老师的控制之内,不能轻举妄动。带我去见他,否则我就大闹一场。”
魔镜晃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伏黑惠即将面对的事感到悲哀。
紧接着,在伏黑惠的注视之下,镜面映出的景象慢慢改变,终于显出了他心心念念的五条悟的身影。
值得庆幸,他消失已久的好老师就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相当放松,支着脑袋的样子像极了和总监部开会时气死那群老头子的做派。
而他的对面,是一幕巨大到难以想象的plus++版魔镜。
伏黑惠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
就在他愣怔的时候,他听见了镜中的五条悟和镜中的镜中的自己的对话声:
“为了避免谁死掉的时候对方太难过,还是不要试图成为恋人了吧。”
“听起来像是为了避免被喝水噎死而不喝水。”
“五条老师总是把事情说得过于轻松。明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却一副默认了的样子……”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信惠对我一点喜欢也没有。”
“喜欢又怎么样?您是我的杀父仇人,还是我的老师、监护人、买家,以及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历史上那样的宿敌。还要再加上一重身份吗?”
“喂,用惠的口吻,就不要带上我的那些烦心事。他还不知道这么多呢。”
“反正您已经看透了。”
“那就不要用惠的形象和我说话。”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气。魔镜似乎有些怕他,镜中的伏黑惠立刻消失了,原先的场景也开始褪去,镜中只剩下一片幽深的黑暗。
“我不太明白。”它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平滑而流畅,分不清男女,没有感情,类似网络上的合成音色。“您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你的能力是映照出人心中对爱情的恐惧。”
“是的。”
“我也想照一照。”
“您觉得结果如何?”
“”没什么意思。”
“毕竟您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并不是所有清醒的人都能得到幸福,现实对您而言称得上冰冷,欺骗自己或许才能获得哪怕一时的快乐。”
“听起来更蠢了。”
“可是您并不确信这段感情能得到回应。”
“得不到又怎么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等他再长大一点……啊,说起来,他成年的时候我都三十多了。”
“果然,您这样的咒术师也会忧虑自己的衰老。”
“哈,我还用得着担心这个?”
“我「看见」了您的忧虑。毕竟「我是镜子」。”
“我早就说了你不懂。你是个咒灵,因负面情绪而诞生,就算学习再多爱情哲学也不可能明白人性是什么。”
“但我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爱情的悲剧。我可以推断出您和伏黑先生的结局,无非是您死、他死、或者二位之间的隔阂让这份感情落空。二位能够相安无事,本身就是扭曲平衡的结果,任何其他因素的加入都是危险的,我看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可能。”
“就凭你这句话,我也得把你留到我和惠确认关系。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羞愤而死。”
“非常感谢。”
镜子说完,五条悟站起身来,似乎打算就此离开。魔镜却再一次开了口:
“那么您有答案了吗?「这世上许多爱情的不幸,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啊。”五条悟说道,“到底是从何而来呢?惠能帮我解答吗?”
最后这一句是在伏黑惠身后响起的。
伏黑惠猛地一颤,僵硬地转过身。五条悟就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他,手里还拿着手机。
“对了,我看惠还给我发了消息。”他状似惋惜地说,“可惜我没来得及回。”
伏黑惠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对话,似乎乱七八糟,又明明白白地指向同一个结果。他感觉自己的脸在烧,热得厉害,喉咙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快,把这一切都忘掉!情绪的保护机制尖叫着说。而在此之前,理性已经给了他答案:
五条悟已经知道了他的情感。五条悟也等待、期待着他。也许他们会有关系更进一步的那天。
感觉……不像真的。
伏黑惠恍惚,一种类似熔断的自我保护能力把他从无尽慌乱和难以置信的神游中拉了回来,让他的视线重新对焦在五条悟身上。
白色的。蓝色的。是真的五条老师。
五条悟觉得他这幅模样可爱得不行,忍不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这么紧张。你要是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可以先把今天忘掉。”
他的声音放得异常轻柔,几乎是在安抚什么受惊的小动物。伏黑惠抬起头,被他的眼神轻微灼烧,又迅速垂下眼睛。
“我没有紧张。”他小声说。
五条悟笑道:“惠真的很不诚实。”
伏黑惠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
魔镜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地传了过来:“二位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我不是来见证美好爱情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五条悟察觉了重点:“时候不早?”
说到正事,伏黑惠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是的。您已经消失了一整天,所以我才来找……”
魔镜适时解释道:“这个领域依托镜子的概念,镜像是光的成像,而接近光速的物体的时间流速会变慢,因此外面应该又已经过去了半天。”
见识广博如五条悟,听到这一段也不禁愣了下。他什么都料到了,却唯独没察觉时间流速的问题——想象一下,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他却在和一面镜子讨论自己和惠之间即将遇到的阻力,确实有几分荒诞。
他哼了一声:“那还不抓紧时间?”
他话音未落,魔镜已经贴心地解除了领域,听话的样子让伏黑惠几乎忘了这竟然是一个特级咒灵。
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公园、长椅,手镜,以及被路灯光芒笼罩的夜晚。
伏黑惠抬起手表,顿时有些惊讶:“已经半夜三点了?”
五条悟心想这倒是好用,可以储存那些保质期短的东西,比如说自己的三倍甜铜锣烧。
他打开手机,连上信号,开始纷纷跳出消息:有硝子的,有夜蛾的,有烂橘子的,还有一个紧急oncall,标注着“疑似新生特级咒灵需立刻探查”。
他会心一笑,回了一句“done 已收编”,把手机收了回去。
伏黑惠也在这时候给前辈们报告完了两人平安回来的消息,略显纠结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五条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临时起意,也许操之过急了。
但很快伏黑惠就微微侧过头:“五条老师,刚才的事情……可以稍微聊聊吗?”
“嗯,你先说还是我先?”
“我先吧。”
在这仓促的短短时间里,伏黑惠看起来奇迹般地恢复了镇定。甚至他的第一个问题五条悟也没有想到:“您是不是早就能出来?”
五条悟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对啊。”
“在镜子问出最后那个问题之后,到我来到这里之前,应该还发生了什么吧?”
“啊,这镜子说你要来。”
伏黑惠长叹一声:“果然,您是和镜子串通好了,故意等着我。”
“是这样没错。”五条悟供认不讳。“因为对惠的反应和真心话很好奇,这种机会可不常见。”
“可是五条老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五条悟注视着他:“我问,你答吗?”
伏黑惠感到隐隐的侵略性。仅仅一瞬间,五条悟又露出他熟悉的笑容:“好啦,我知道这对惠来说太突然了。如果惠觉得委屈或者觉得五条老师是个大变态,就好好揍我一顿吧?我不会还手的。”
“您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伏黑惠低声说道。
“但是有些事情你有知情权,我的确怀着这种想法,让你趁机接触一部分信息。”
“比如伏黑甚尔的死?”
他语气中的冷漠让五条悟顿了顿,才轻轻点头:“这件事我会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完整地告诉你。”
伏黑惠笑了一声:“谁在乎呢。”
两个人说着,慢慢开始往回走。五条悟没忘记把那面镜子揣进口袋,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算聪明的咒灵此时又一言不发了。
深夜的公园里万籁俱寂,只有路灯依然发散着自己的光热,在树丛里投下一道道阴影。他们都有远胜于步行的赶路手段,此时却静静穿行于月光之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夜晚尚未结束。
伏黑惠习惯性地落后五条悟一步。他看见那个身影,就会觉得安心许多。
…有些话似乎也变得容易说出口了。
“您对我而言,并不只是老师和家人那么简单。”他酝酿了一会,才轻声说。
五条悟极其自然地接过了他的话:“我知道。”
“五条老师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当然。”
伏黑惠说道:“但我觉得那个咒灵是对的,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可能了。”
五条悟想起那个镜子里说着“还是不要成为恋人”的伏黑惠,发觉自己在这方面的担忧的确极为贴近现实。
伏黑惠抿了抿唇:“刚才听到那些话,我……确实很惊讶。我知道五条老师在照顾我的情绪和想法,但是说到底,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和您认识得久了一些,就得到您的偏爱。我不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五条悟猛地停下了脚步。伏黑惠没有反应过来,走到了他身边,于是五条悟又轻易地牵住了他的手。
他们做过很多次这个动作,本能先于意识。
伏黑惠触碰到五条悟掌心的温度,温暖而平稳。这并不是多么稀有的事,但他此时体会出了一些别的情感:他似乎离五条悟又近了一点,哪怕一点点。
因为此刻的五条悟并不是以前辈的身份注视着他,或者与他插科打诨。他是在很认真地和他对话。
他说:“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那个问题的吗?”
“什么?”
“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才会招致不幸。”
伏黑惠想,果然是强者才会拥有的思维。
五条悟又道:“所以别担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也许再过一两年,你的想法就会有所不同。”
对伏黑惠而言,这句话显得有些遥远和空洞。他不认为自己能在短短一两年里发生什么根本的变化,仔细思忖,却又不得不相信时间的力量——一年前的此刻,他还是在正常国中就读的学生,咒术界离他还很遥远。
所以也许等到他18岁、20岁的时候,他也会具有那份接受一切幸与不幸的能力,就像五条悟为所有人做到的那样。
好在他不需要为所有人负责。不辜负眼前这个人,就已经达成了最初的心愿。
他想了想,问道:“可是,我们真的会有很多时间吗?”
“我保证。”
“那……我也会努力的。”
“惠真是好学生啊!努力之前先回去睡觉吧。”
五条悟说完,牵着他的手稍一用力,两人就凭空飞了起来。
伏黑惠刚想提醒他别被路人看见,发觉现在是凌晨三点路上没人,又忍了回去,只是拉着他的手紧了紧。
五条悟会错了意,以为是紧张,一伸手把他捞起来,直接抱在怀里。伏黑惠大惊失色,立刻推了两下他肩头,理所当然地没能撼动。
五条悟一派理直气壮:“这样比较稳,而且快……闭眼。”
伏黑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听见五条悟在偷笑。
五条老师好像说了可以打他,他不还手,对吧?既然如此,回去放玉犬挠他……不,不开无下限的话,还是用脱兔比较好。
在伏黑惠暗暗的小算盘和五条悟难以言说的好心情里,他们一齐向高专的方向飞去。
……
结局是那面镜子塞给硝子当了心理辅导助手,结果说破防了好几个失恋孩子。毕竟世界上精神强度比肩五条悟的能有几个呢?
但是也莫名其妙地凑成了几对,因为只有两情相悦的人能在进入领域后不受到信号屏蔽。比如乙骨把戒指放在外面,进了领域之后还是能召唤里香,以至于不小心掀翻了教学楼的楼顶。通过这种方式还真的发掘出了一些潜在的小情侣。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玩具,甚至包括工作被打乱的硝子。只有魔镜觉得委屈,堂堂特级咒灵,为什么要给五条悟这帮人当八卦工具呢?它不是为了制造爱情悲剧而诞生的吗?
毕竟打不过五条悟呢。落后就要被奴役,可能这就是战斗力的重要性吧。
End.
【五伏】史上最快塌房大挑战
年操养父子 1w+
新人流量悟 x 新晋影帝惠paro
是万圣节活动文🎃(虽然和万圣节没有什么关系x
——
铃声长鸣,讲台上的教师也不拖泥带水,合上课本嘱咐:“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回去要多复习。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终于!五条悟瞬间精神百倍,掏出手机点开LINE的信息,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几天,内容是要出差几周,让他照顾好自己。
真是狠心,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五条郁闷地问了一句在忙吗。也没期待对方能马上回复,发完就把手机扔回书包,趴在桌上对着前桌椅背上自己画的一只黑色全身是刺的不明生物发呆...
年操养父子 1w+
新人流量悟 x 新晋影帝惠paro
是万圣节活动文🎃(虽然和万圣节没有什么关系x
——
铃声长鸣,讲台上的教师也不拖泥带水,合上课本嘱咐:“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回去要多复习。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终于!五条悟瞬间精神百倍,掏出手机点开LINE的信息,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几天,内容是要出差几周,让他照顾好自己。
真是狠心,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五条郁闷地问了一句在忙吗。也没期待对方能马上回复,发完就把手机扔回书包,趴在桌上对着前桌椅背上自己画的一只黑色全身是刺的不明生物发呆。
“我说啊,你们有看惠君最近播出的电视剧吗?”
“当然看了!里面的惠君太超过了!”
“是吧!特别是告白的那一段,完全心动~”
女生们课间会聚在一起,讨论着最近流行的妆发服饰和影视。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这几年刚拿下影帝的伏黑惠主演的电视剧。她们还会互相分享各自带来的谷子,然后在别人恨不得大睡特睡的课间充满活力地讨论。
要是别人五条悟是不感兴趣的,但听到熟悉的名字,他还是不可控地偏头朝女生桌上的摆件看了一眼,视线和女生们撞了个正着。
“五条同学也想看看吗?”
“嗯,可以吗?”
五条悟索性也就大大方方侧身过去了,接过女生手里的写真,封面主角就是她们谈论的那个伏黑惠。
“惠君好看吧~”
五条悟听她好像在炫耀自己孩子般的口气,不禁被逗笑了,指腹扫过封面人物罕见的绿瞳,语气不像是附和,倒是发自内心回道:“嗯,超级好看呢,惠…君。”
写真在手上停留片刻后还给她们,让她们得以在临近上课看完最后几页。五条心情好了不少,转起铅笔在作业纸上继续涂着,果不其然又是尖尖刺刺像海胆一样的东西,像是还不够,他又再加上几根——
“影帝?怕不是以前握手会勾搭上的富婆,给砸钱砸出来的。”格格不入的戏谑声强势插进女生满是夸赞的谈论里,伴随念出事件主角的名字后嘲弄的嗤笑,“哦错了,影帝长得女人像,好这口的痴汉大叔也未必不能。”身后跟着的小弟们则迎合他的话大笑起来。
伏黑惠就最开始是地下偶像出身,上街被一位星探相中,虽然不擅长营业但容貌漂亮性格反差,进了团体后一直是投票榜首。之后顺利毕业,被圈内一位导演相中拍了首部电视剧,灵气傍身,老天赏饭,演员生涯很快有了起色,最后决心从偶像转型正式成为了演员,摸爬滚打数几年才得到如今含金量极极高的影帝。他没有接受过系统学习,大多数人盛赞他的天赋与努力,但总会有像这些人一般拿他那段经历作为谈资。
“喂你们有病吧!”
啊,断了。五条悟看着手里折断的铅笔,太用力了?不应该吧。他把差那么点就完成的涂鸦收回抽屉,掰了掰手指,呐找个人试试吧。
桌椅巨大的摩擦声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他压下作势要起身的女生,“这种货色交给我就好了~”之后径直走向为首的那个男生。在他面前站定,将近一米九身高笼罩下的压迫感不言而喻,口中重复对方提及的名字:“伏黑惠?”
起头的男生被他的气势吓得连连退步,揣测五条悟的语气是不是他的友军。刚要应承下来,带风的拳头就掼在他的脸上,周围女生吓得惊呼,白发高中生只甩了甩手,再次跨坐在他的身上,挥了挥带血的拳面,弯出一个自认为可爱的笑容,接上自己话尾:“你的狗嘴也配喊他的名字?”
这场斗殴可以说是五条悟对他们单方面的惩戒,最后在匆匆而来的老师的制止下落下最后一拳,结果不可避免地被拎去办公室训话。那群男生仗着人多,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配上他们青紫交错、过于惨烈的伤口,赶来的家长就下意识把自己的孩子往受害者方面套。
事情闹得有些大了,那几个被打男生的家长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指着五条悟的鼻子骂,越骂越难听,骂他野、骂他没规律、骂他没人管教。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五条悟一概屏蔽,在话语间隙还颇为傲慢地掏掏耳朵。这样的态度更是惹毛了那些家长,“就一个卖脸的还说不得了,他和你什么关系啊让这么护着他,还和自己的同学动起手来了!”
像是这句话的某个字刺激到了他,白发少年站直了声音,全然没有刚刚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冷着脸,下颚线条绷得极紧,居高临下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某位出头的家长:“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眼看事态又严峻起来,老师赶紧起身拉开这个冤家,心里诽腹他平常也没什么喜好,怎么突然就开始学别人追星了,还是个偏激毒唯。
五条悟不服,拽开他的手正要发作,忽然脑袋就被安抚地摸了摸,回眼一看表情难掩吃惊,他喊:“惠!”
自己的监护人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室,戴着一顶鸭舌帽,行李箱也还放在门口。叫惠的男人先是打量他一番后才用无奈又纵容的语气问他:“又惹什么事了?”
“才没有呢。”五条悟委屈瘪嘴,不满他误会,拉住他的手臂轻晃,和适才暴起的样子截然不同,“我可乖了。”
惠瞥见他的手背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皱眉牵起:“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血啦~”五条悟马上回牵他的手,乖得像一只白绒大猫乖顺摆着尾巴。
“啊那个,”老师打断他们的谈天,扶着眼镜对着花名册对过去,“是伏黑惠先生吗?”
伏黑惠马上摘下帽子和他致意,还礼貌侧头朝一边的家长点头。是那个封面的男主角,女生们讨论的大势,被他们羞辱的男人!男生们被五条悟暴揍的脸又开始火辣辣泛疼,五条悟的监护人,就是伏黑惠本人啊!
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对电影明星和演员都不关注,了解了全过程,又知晓了伏黑惠的身份,发现这几个男生骂的就是人家的家长,过错瞬间就从五条悟方转移,皱着眉训斥:“再怎么样也不能随意对其他同学家长评头论足!”
这位老师做事一向不偏不倚,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些家长也有些挂不住脸子,压着自家口无遮拦的孩子给伏黑惠道歉。
怪不得小孩这么生气。伏黑惠安抚似捏了捏他的手,从容接受了他们不太情愿的道歉。离开办公室时还出现了颇为好笑的插曲,其中一位家长跟在队伍末尾,趁没人发现时偷偷找伏黑惠要了张签名,说她很喜欢最近热播的连续剧。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伏黑惠作为家长难得来趟学校,顺带和班任聊了几句五条悟的学习情况。“虽然成绩好,但是态度不端正。”老师明显贬大过褒的评价果不其然让伏黑惠眉尖一拧,眼见事情不对劲,五条悟赶紧发射糖衣炮弹。一边向老师保证自己以后肯定端正态度好好学习,一边委屈巴巴晃着惠的胳膊,双重攻势才得以蒙混过关。
“今后请您多费心,那我们先告辞了。”
“惠不是还要一周才回来吗?”好久没见的大人带五条悟去了他最喜欢的甜品店,点了咖啡和常吃的甜点。悟往舒芙蕾上倒了双倍蜂蜜,糕底吸得膨软,被刀叉切割后整个塞进嘴里,绵软得用舌尖一顶就可以抿开。
“本来想提前给你惊喜,反倒被你给吓了一跳。”
看着酷酷拽拽的高中生吃东西时颊侧鼓起的可爱样子,心里的郁闷顿时减了大半,屈指轻弹他的额头,“一对三,确定有没有受伤?”
“完全没有哦~”
“这完全不是该值得骄傲的事啊悟。”虽然这个问题也是白问,一向都是悟让别人受伤。惠还是扶额,有些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纠正他的思想,“以后别随便动手了,他们要骂就让他们骂去好了。”
悟不乐意,芭菲顶上面的奶油被他不耐烦搅动地流下杯壁,第一次反驳惠,说出粉丝中最为经典“努力论”:“你拍戏受过多少次伤,进过多少次医院,多少次疼得睡不着他们知道吗?既然不知道,又凭什么上下嘴唇一碰就轻易否定你。”
惠没想悟会说得这么认真,微愣,失笑地揉着悟的脑袋,从小哄他都惯用这样的方法:“可是这种人还存在有很多啊,我们哪有办法管啊。”
悟哼了一声:“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这样说你。”
对这个从小自己养大的孩子,惠心里是又酸又软,愧疚更甚。他的行程多到处飞,虽然挤出时间去陪他,但相比别的家长总还是不够,为了弥补,也格外纵容悟接近无理的撒娇,这样认真的交谈,听取悟的想法的时间是很少的。
惠不大想让悟继续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于是挑拣着最普通的来:“我出差这几周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看着好像瘦了。”
闻言悟如同变脸般,捂着心口委屈道:“是啊是啊,惠不在我都食不下咽,瘦了好几斤。”
惠寻思着他逐渐要超过自己的身高,不知道小孩哪里学来的哄人的本事,真是越发有一套了。默默忽略了悟张口就来的鬼话,端起咖啡含在口中,让自己在悟的甜言蜜语下保持清醒。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旁桌明显开始骚动起来,一团女生围在一起,甚至毫不掩饰地用手机对准他们的方向,拍完后立刻放大,确认真的是伏黑惠后忍不住激动地捂嘴低声尖叫,跃跃欲试纠结着谁先上去求合影。
悟瞥了她们一眼,只见年纪小一点的女生鼓起勇气,抱着签名板走到他们桌边,怯生生询问惠可不可以给他们签名。
惠愣了几秒,接过板子熟练地签下名字,见惠这么好说话,离谱的要求也越来越多,签名不够,还想要合影,胆大点的已经搬了几张凳子坐在了他们桌边,熟稔地问惠下一个公演场地。她们大概很久没追踪地下偶像的讯息了,并不知道惠已经毕业了。
惠压在鸭舌帽下的眼睛有着微不可见的倦态,还是耐心和她们解释自己不做偶像了,如果想知道最新的行程可以关注工作室之类的。
悟本就因被打断难得独处而烦躁,现在不爽则更盛,没看见惠很累吗?在惠弥补他的时间里,多出来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强行占领了本该只属于他们的时间,过几天惠进组后,他就又要回到守着电视才能看到惠的时候了。
可五条悟却没办法阻止,他知道惠一向很重视支持他的粉丝,他不能给惠添麻烦。悟低着头,手中的金属与瓷器碰撞出响声,碗里的舒芙蕾只吃了一半,摸索着书包就往外走。惠马上察觉到他不对,应付了那群粉丝后便追了出去。索性悟还没有走多远,被伏黑惠一把拉住。
“悟!怎么了?”
悟揪紧书包带子,低低垂着眼睛说:“我有点累,想回去了。对不起,惠特地带我来的店,甜品我也没有吃完。”
惠看出了少年的嘴硬,抬手安抚般顺顺抚过他的头发:“因为他们不开心?”
悟抿着嘴,不想在言语间暴露自己孩子气,可面对惠这样温柔的动作,那些话就不自觉流露了:“我很珍惜,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惠怔愣片刻,先是心里涨涨的,紧接着对悟的愧疚又一股脑涌上来,他上前一步把悟拢在怀里。青春期的少年已经开始拔高个了,身量比惠高了一点,连现在抱他都要微微仰头。
悟用手轻轻推搡,发现对方的强硬后,便也顺从地将脸闷进他柔软的衣服里,小声提醒他说:“这是在外面,会被拍到的。”
惠则回:“那就拍吧,我不在乎。”
悟眨了眨眼,双手才慢慢放上惠的后背:“好酷哦惠。”
“想去看电影吗,还是再吃点东西?”惠牵住悟的手在跟前晃晃,“现在是专属于悟的时间了。”
悟跟在惠斜后边,视线从和惠相牵的手挪到前人的肩膀,好想光明正大的站在惠的身边,好想告诉全世界惠是他的。念想如同诅咒般萦绕心头,不可诉说。
想靠近伏黑惠是长久以来的日思夜想,但进入娱乐圈确实阴差阳错。悟的课业之余当了某知名青春疼痛情感书刊的封面模特,本来是随便拍着玩玩,顺带赚点零花钱,结果因为身形出挑,外貌又非常符合高中女生的幻想,就这样被发掘进了演艺圈。
五条悟左思右想,认为这是能更多接近惠的工作环境,说不定还可以常常见到惠,机不可失,于是在高考结束后欣然接受那能通向惠的橄榄枝。
从给濒死品牌拍摄封面杂志后销量珠穆朗玛峰式拔高,帮助品牌起死回生后开始,五条悟就变成了他们捧在手里的宝贝,所有即将发售的当季新品全部打包,提前几个月送到他手上,之后还受邀参加了知名国际品牌的走秀作为最后出场。于是优越的身形、罕见的发色,五条悟的美貌开始被世人皆知,一走成名,瞬时成为时尚圈和娱乐圈爆火的新秀。
这就是新晋流量五条悟的成名史。
前后不到一个月,站子都已经开了十多个,而且各个粉丝数破百万——纠正一下,百万里面不只有粉丝,还有各路黑粉,甚至黑粉比粉丝更多。
伏黑惠对他决定进入演艺圈的选择没有阻止,反而是担心那些anti言论会让悟感到压力,后来发现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才放下心。
事实证明还是不该对悟太放心,不出几周,关于五条悟“不礼貌”“不尊重前辈”消息如洪水般扑面而来,随意点开一条评论都能看到对五条悟的攻击,此时惠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惠面前,悟总是像只大型狗狗,弯着眼睛跟在惠的身边,黏人的不得了。人外的五条悟性格恶劣,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从不屑和其他艺人故作人情假装友好。
采访时碰见咄咄逼人的记者他会不耐烦比中指,顺带偏头掏掏耳朵。
对此他是这样对惠解释:“我才没有骂他,因为要展示品牌方的戒指才那样的啦,不是故意的。”
有时还会被拍到在大牌演员前辈训话时歪嘴不耐烦的照片,惠看见又把悟教训了一顿,叫他要谦逊。
“我只是在咬颊侧的死皮……”这次悟是这么说的。
嘲讽某位流量时白眼翻的过于明显,被对方的粉丝追着骂了好几千楼,这次他机灵了,在伏黑惠还没找他谈话时主动报备:“惠~隐形眼镜移位了,好难受QAQ”
由此,五条悟的黑粉组成极其复杂,A流量和B流量的粉丝水火不容,但不妨碍他们在五条悟anti群里握手言和,现在圈里普遍共识就是:只要你看不惯五条悟,我们就是朋友。
当然也有例外。在五条悟首部担大梁的微电影发布会,一群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提问五条,从模特转型演员,是有受到了圈内前辈的影响吗?”台下记者期待着他嚣张的回答,比如“那群老古板?开什么玩笑。”他们每次都靠着五条悟的超高关注度加上劲爆标题完成他们这一季度的KPI。
未曾想五条悟敛去脸上的烦躁,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拿起话筒说:“伏黑前辈。”
伏黑,圈里姓伏黑的只有那一位去年得到大满贯的影帝,粉丝年龄层在十岁到六十不等,风评干净,作品也长居榜首,属于德艺双馨、被影迷心中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月光”,在影坛份量举足轻重。
镜头前的记者默默举起镜头,镜头后观看直播的伏黑粉丝也默默点开五条悟软件账号,手指准备敲击键盘,随时码出一段脏话。
五条悟没有暴露和伏黑惠的养父子关系:“我很喜欢伏黑前辈的作品,也很憧憬他,所以想向他靠近。”
诶???台下的记者像被雷批了一样震惊,嘴张得能吞下几颗鸡蛋。确定不是阴阳怪气后,镜头后的伏黑惠粉丝收起键盘,给五条悟账号点了follow。他们现在是一群可以光明正大的舔五条悟的颜,还不怕五条悟diss正主的特殊群体,在整个与五条悟为敌的粉丝圈成了一股清流。问就是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是我正主的毒唯。
五条悟对伏黑惠的特殊似乎早已有迹可循,双担粉丝将五条悟出道的所有采访、综艺、访谈、见面会的所有素材剪辑成视频,非常直观感受到了五条悟的双标。
最让人乐道的是在综艺里把偶像演员歌手的某处五官单独切割出来粘在白板上,让嘉宾进行辨认的游戏。除非特征明显或同他们关系亲近,不然单凭每个人都有的眼睛鼻子和嘴,或是一对耳、一双手,大抵都是认不出的。
而五条悟从开始到结束就只盯着一块手部的图块。别人把特征性强的部位找到了主人,到这双手就束手无策了。有个小演员想拿起来仔细瞧瞧,被五条悟快一步抓在手里。
“是惠…伏黑前辈的手!”
回答正确后也没有把图板归还,一直抓在手里,后来他也没有再参与了,就像这个游戏猜出伏黑惠就完满结束了。
视频弹幕里的粉丝里都戏谑说他到底是偷偷看了多少张伏黑惠的照片才能这么快认出来。这段综艺剪辑告一段落,顶部出现一条长时间停留的弹幕,上面写视频里含伏黑过多,请谨慎观看。
随后视频传来了五条悟上挑的语调:“伏黑前辈。”
“谁演的最好?当然是伏黑前辈。”
“伏黑前辈不喜欢彩椒。”
“假期要去看伏黑前辈的新电影。”
“伏黑前辈也养了狗狗。”
虽然有部分觉得五条悟是在蹭伏黑惠热度,但演艺圈中资历比伏黑惠大的比比皆是,在得罪大半娱乐圈的情况下,他不也还是照样想骂就骂。于是他们得出结论:所以伏黑惠是真爱。
这段视频被当成双担传教必备视频,每个人务必循环十遍以上,传播千里,一直传到了伏黑惠这里。
“有趣吧。”妆造姐姐站在伏黑惠身后,帮他调整妆容的同时也跟着看了个乐呵,“是伏黑君的超级大迷弟呢。”
五条悟张口闭口都是他,说没有优越感是假,只能说幸好自己是演员,能及时收起所有的表情,然后神色淡淡地说:“还好吧。”
其他演员已经陆续在拍摄,二番的伏黑惠的戏份排在最后,现在化妆间只有他和一些工作人员:“惠君,你弟弟又来喽。”
“惠哥!”一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影从门口探头,看见伏黑惠后兴奋地朝他挥手,提着大包小包跑来。
惠敛起的表情立刻破功,将转椅转向入口处,满目笑意:“你怎么来啦,今天不用上课吗?”
他们把行程称为“上课”。
“今晚有一节,不过还没到时间,就先来看看惠哥。”
弟弟戴了黑色鸭舌帽和白色口罩,眼睛被镜框遮挡,妆造姐姐还打趣他遮得这么严实,是不是长得太帅怕把哥哥的粉丝抢走。他忙把带来犒劳工作人员的饮料甜点递出去,企图收买妆造姐姐的嘴:“姐姐饶了我吧。”
妆造姐姐收了贿赂,懂得规矩地做出了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把饮料甜点每人塞了一把,对弟弟做着“快把你哥带走”的手势:“好啦好啦,给小弟弟一点和哥哥单独相处的时间。”
“谢谢姐姐~”弟弟甜甜应道,手上不由分说地强硬把伏黑惠拉走。
听见楼梯间厚重铁门被关上,弟弟才摘了帽子,抬头露出雪白的头发和苍蓝的眼睛,楼梯间昏暗的顶光灯碾碎了蓝色玻璃珠里稀碎的星光。伏黑惠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微微垂眸,只见他将白色的口罩拨到下巴,黑色镜框下的眼睛弯着,对着惠笑:“惠哥~”
伏黑惠似乎特别受不了这样的称呼,无奈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打断道:“悟,还没玩够?”
五条悟抱住惠,委实委屈地用又细又软的头发蹭着惠的脖子:“我不找惠,惠也不来找我。只有我想你,眼巴巴上赶着来找你。”最近五条悟要跑一些无聊的让人咋舌的通告,两人见面的时间好像也比之前更少了,把最近存着的娇全撒出去了。
惠从小看着他长大,或许是幽暗灯光、或许是少年清俊、眉眼深邃,又或是眼里的倒影中全是他。藏在胸腔里的心脏正发出腔外都能听见的鼓动,不自觉捧上那精致脸庞,在反应过来时已经和五条悟的脸不剩什么距离了。
刚刚是想亲他吗?伏黑惠一时无法为这样的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只得羞愤地把脸压进悟的肩膀。
悟不解地眨眨眼,看着在自己肩膀窝成一团的大人咧出笑:“惠是怎么了?”
“没什么!”惠咬牙恨恨道,他肯定看到了!不能让他成熟大人的形象崩塌,敛起面上神情,转眼一脸冷淡地伸手把五条悟推出半米远,“我要去拍摄了。”
“嗯嗯我陪惠一起去。”他马上戴好了帽子口罩,变身成了惠的弟弟,乖巧跟在他后面到了片场。
片场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他——虽然大部分是因为他的那些贿赂。悟不打扰他们正常工作,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监视器后面,认真看着监视器里惠的一举一动。
伏黑惠今天戏份不多,收工也早,等常务打板,五条悟就上前把水杯的吸嘴递到惠嘴边,完全不需要其他工作人员操心。
“辛苦了!惠演得超——级棒!”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结束要一起去吃饭吗?”
悟眼神瞬间就亮了,但又想到什么马上消沉:“晚上要去录节目……”
惠摸摸他的手以作安慰,先给他画一个饼让他振作精神:“拍完这部戏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你。”
饼的力量是无限的,悟果然振奋了精神去赶通告,不过后来几天两人都很忙,惠在忙着这部剧的收尾,LINE上的消息都是报备行程,或是互道早晚安。
之后的某天,伏黑惠照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妆造姐姐指着趋势第一兴奋吃瓜,手头有活不能看手机的工作人员,则是让她实时转播。
妆造姐姐清清嗓子,对着趋势内容一字一句念道:“五条悟与女子当街牵手,疑似恋情曝光。”
一边休息的伏黑惠瞬间没了睡意,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耳边都是工作人员起哄的声音,心烦反应到了手上的动作,他不断刷新着被趋势卡崩的软件,终于在几秒后看到一字不差的标题。
女生是个小演员,最近和五条悟参加了统一档综艺,长得很漂亮,性格是大和抚子类型的,两人年龄也相仿,大抵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陷入爱河也不奇怪。
啊,悟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惠莫名有了种作为家长的惆怅,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孩也成为大人了,心情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接受。他倒扣手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溢满口腔,怎么变得这么难喝了,或许他也该学着像悟一样加点糖奶块的。
这部戏拍完要例行到各地举行发布会和粉丝见面会,两天飞一个城市,行程满满当当,因为行程减少的见面又被伏黑惠故意压缩,五条悟哪哪儿都联系不到,着急地团团转,临时经纪人伊地知开口:“您还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五条悟反问。
“您自己看看吧,那个趋势第一……”
“……五条悟与女子当街牵手,疑似恋情曝光?笑死,什么破新闻啊,连我的性取向都没搞对。”
“已经发酵快一星期了,我们都不敢给您压下来。”
“哈?为什么啊,你们觉得我是能做出这样的事吗?”
“……”伊地知沉默,不是能不能做出来,是已经做过太多次了,虽然都无关女人,但还是防范一下为好。
五条悟一脸心累,飞速码好一段解释发到社交平台,熄屏了手机倒在椅背。惠生气了吗?他为什么会生气?惠的性子不应该欣慰吗?悟皱着眉思考,随即瞪大眼睛,难道惠也喜欢我!
现在打电话惠肯定不会接的,幸好他之前要了随组跟着惠的妆造姐姐的号码。
“伊地知,送我去机场。”
“诶诶!现在吗?!”
“立刻!马上!”
北海道的夜风清凉,薄薄的衬衫显然有些不够看,堪堪只有口罩遮挡,贸然进去寻人也不合适,只能在剧组外踱步,等到身体自动产热而引发了寒颤,惠才在簇拥下走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猜测是他们庆功喝了点酒。
惠向来克制,不会在允许自己在有外人场合失去理智,大概喝的不多…吧?五条悟也放下心来,等到人群逐个散尽,他才上前抓着惠的手臂。
“喝了多少啊?”
惠稳住步子,眯着眼凝视几秒对方的脸,确认后语气明显软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为自己争取机会的!”悟紧张道,“那个新闻现在才看到,不是诚心不和惠解释的。我们当时在拍综艺,是导演安排的情景,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真的!”
惠直勾勾看着他东不东西不西的扯着,嘴角攸然弯起笑:“悟也到年纪了,谈恋爱很正常。”
“可我喜欢的一直是惠啊!”悟第一次对惠扯着嗓门说话,激动地胸廓剧烈起伏,视线与翠绿对视。
“……”他脸上看似勇敢的真情告白,心里却懊悔得要死,这个告白的时间实在是太烂了,完全是激情作案,能答应才奇怪。凝视惠绯红的面颊,心中叹气,还是先带回去吧,下次订几束玫瑰换个酒店总统套房再来二战。
“算了,我们先回去——”
绵软的衣服裹着纤瘦炙热的身体扑进五条怀中,挤压发出排空空气的声音:“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的绯闻绝对会揍你。”
惠确实没什么浪漫细胞,但是真的很酷。不在乎世俗给予的伦理约束,五条悟大概也是这样被他潜移默化影响了,所以他才会向养父告白,而他的养父也毫不震惊欣然接受。
五条悟搂住惠糯叽叽的衣服,身上飘来的淡淡的不算难闻的酒味:“虽然这话很厉害,但我还是要翻一下旧帐。说好抽时间陪我的,自己喝得这么起劲算怎么回事啊。”
“借酒浇愁。”
惠张口就来,抬手阻止了对方要凑过来的嘴,“被拍到就不是上趋势这么简单了。”
“不在乎啦不在乎~”悟视线悠远,头一歪和惠的头撞上发出“咚”的一声:“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惠呀,陪我放肆一次吧。”他的手肘圈住惠的脖子往里收,转头吻在酒精熏红的脸颊。
“你也喝酒了?连位置都找不准。”
悟笑了一声:“惠也挺疯的。”手掌勾起他的下颚,这次对准了,尖牙磕破了薄嫩的下唇,惠吃痛地回了他一口,尝到血腥味后安慰般伸出舌头去舔舐那小小一块破损,悟含住他的舌尖俯下身更进一步,亲吻出可爱的啾啾声,悟没接过吻,舔得两个人嘴唇都湿漉漉的。鼻尖柔软、呼吸柔软、唇齿柔软、心也柔软。触碰到的惠的一切皆是柔软。
惠评价:“吻技好烂。”
悟鼓嘴醋道:“那是比不过惠啦。”
这个臭小子明晃晃地内涵他之前拍的吻戏,以前还能掩饰得很好,看着50寸4k电视里的特写接吻镜头还波澜不惊夸他情感投入,合着全是憋在心里等合适时机挖苦他呢。
“知道了知道了,要什么补偿?”
五条悟则神秘地弯眼说保密。
惠把悟带回自己所住的酒店。酒味熏得他自己难受,拾了把衣服去浴室,等洗完出来,企业群里叮叮咚咚消息轰炸,惠爬了好几百楼才了解了全过程,转头登上社交软件,霸榜的早已换成——
“五条悟退圈声明?!”
惠往浴室看了一眼,五条悟还在里面没出来,往下接着查看,正文还没看到,一些评论先跳出来,最多说的就是入圈的第三个月就官宣恋情,塌房也太彻底了。还戏谑他是史上最快塌房男流量。
往下翻,掀起腥风血雨的五条悟的声明只有短短一句。
“想追的人已经追到了,感谢各位的支持,拜拜~”
配图是白发青年的自拍,照片突出了嘴唇部分,还伸出舌尖暧昧地舔舐左侧唇内翻红的破口,那块的颜色已经开始暗沉,在淡色的唇上格外显眼,位置也是暧昧得让人充满遐想。
评论飞速上涨,五条悟还罕见地回了几条。有人问他是不是上火了,五条悟回复一句:挺心疼你的,长这么大还没亲过嘴吧。又有人问他是不是在炒作时,他回:呵呵,婚礼会请你来的。
谁要和你结婚啊!惠把快烧起来的脸摔进柔软床面,与照片同款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惠,我洗好了。”
惠仰起头瞪着他,咬牙切齿:“我现在就要揍你!”
“诶…诶?!”
到此,五条悟出道直至退圈仅仅三个月,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了任何消息,只剩下社交软件当做念想。有句话说得好,当他走了所有人都在怀念他,于是现在五条悟下面的评论画风渐渐开始变成了,怀念五条悟刻薄的嘴,还有个怀念大家在一起骂五条悟的日子。现在的网络太过平静,已经很久没吃过继五条悟以后更劲爆的新闻了,索然无味。
大概是听到了大家的期盼,退圈之后的五条悟再次上了趋势。
东大有学生发出路透,是一身学生装束抱着一大堆材料的五条悟。据说在新生报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算在网上风评两极,五条悟的颜值还是不容置疑的,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不经驻足围观。
网络总算被带动着活跃起来,步入社会的社畜也总算想起这个时间段好像确实是大学开学了……所以五条悟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只是趁着高考结束的三个月长假顺便进火一火的?!
感叹着爱情的力量伟大的同时,也有些东大学生们回复评论,说五条悟的脾气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差劲。
五条悟的一位直系学姐好奇,在填写新生登记表时,问起五条悟的那位“启明星”小姐,随后又怕他为难补道可以不回答。在签字的五条悟抬起头,并不恼,只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可那一句却又像已经把答案摆在了她们面前。
五条悟提交完所有材料后便有一通电话打来,学姐匆匆撇过一眼便收回视线,megu…什么?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却又转眼消散。
身边人问五条悟到底说了什么,学姐回神,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重复。
五条悟说,“算是得偿所愿啦。”
几月后,很少分享日常的伏黑惠账号罕见出现了一条带图日常动态。两杯咖啡,一杯以主视角方向递出,和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伏黑惠碰杯,杯色一黑一白的INU玉犬图案赫然是情侣配套的!配文只有一个黄豆脸戴墨镜。
什么情况?!这是恋爱誓言吗?返回确认账号,有认证图标,是伏黑惠没错啊!没有一条丑闻与绯闻的演艺圈现世活菩萨伏黑惠,在职业生涯第九年官宣了恋情——不过菩萨做到这份上也够格了。所以网络上的风向大多是祝福,也有些好事者还不忘拉踩,和前某位三个月塌房的艺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啊秋!”谁在骂我…捧着白色玉犬杯的五条悟下意识擤了擤鼻子,蹭到伏黑惠身边软语,“惠~我好像感冒了~”
黑发大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轻车熟路地安抚般揉上他的头发:“知道了,那今晚甜点布丁就取消了。”听着耳边传来的抗议和手舞足蹈找补说自己并没有感冒,伏黑惠不禁低笑出声。
他们都不知道,所谓口口相传的“最快塌房”,其实是五条悟的有备而来。
【五伏】长耳朵的青春期
全文1.3w
Summary:五条悟说,只要对伏黑惠说爱,他就会同意和对方交往。
-1-
某天,伏黑惠突然就收到了曾经男友的短信,发件人没敢把心思写上标题,像是生怕第一眼就被归类到垃圾短信,于是粉饰上厚厚的伪装,收件人被骗着点进去后,立刻看见里面真切诚恳的求复合短信,句句认错,字字恳切,就差把自己的悔恨之心掏出来一起随着短信寄进伏黑惠的手机。
被求复合的人翻来覆去将短信看上好几遍,就在旁人以为他要马上回简讯答应对方再续前缘的请求时,他只是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他是谁啊?
嗷,可怜的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前任先生。...
全文1.3w
Summary:五条悟说,只要对伏黑惠说爱,他就会同意和对方交往。
-1-
某天,伏黑惠突然就收到了曾经男友的短信,发件人没敢把心思写上标题,像是生怕第一眼就被归类到垃圾短信,于是粉饰上厚厚的伪装,收件人被骗着点进去后,立刻看见里面真切诚恳的求复合短信,句句认错,字字恳切,就差把自己的悔恨之心掏出来一起随着短信寄进伏黑惠的手机。
被求复合的人翻来覆去将短信看上好几遍,就在旁人以为他要马上回简讯答应对方再续前缘的请求时,他只是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他是谁啊?
嗷,可怜的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前任先生。
后来伏黑惠弄清楚了,对方不仅是自己的前任,还有超级加倍title的“初恋男友”。
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三人用着伏黑惠的手机看五条发来的资料的时候,看到正重要的地方,顶端就传来这个足矣覆盖任务头像中咒灵大半张脸的信息。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曾经有过恋爱经历的钉崎野蔷薇才能指导一二,在她的先这样再这样最后那样的长篇大论中,才终于回复完,发送后伏黑惠长长松了口气,对军师道谢,看得出来他确实为此感到非常困扰。
钉崎野蔷薇支着下巴打趣他:“不都说初恋是心里难忘的白月光朱砂痣,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夺命阎罗王了?”
“难忘……原来对你们来说初恋的定义是这样吗?”伏黑惠满脸疑惑,“我觉得也还好吧?”
“虽然你有初恋这件事的确让我很惊讶,但你能别摆出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吗。”钉崎野蔷薇扯过虎杖悠仁作为‘看着很会撩拨女生,而且肯定谈过很多个’的那一类对伏黑惠说教,结果得知这家伙初恋还好好揣在肚子里后怔然无语,默默收回了手,对面前两位完全相反的伙伴尤为的痛心疾首。
谈到他们当时在一起以及分手的理由,伏黑惠显得有些犹豫,大概是记忆实在久远又或是难以启齿,他斟酌许久才说:“大概因为他说喜欢我,然后我就答应了。”
钉崎野蔷薇显然没想到能这么简单,多嘴问了一句:“就这样?”
伏黑惠点头:“就这样。”
好吧,爱情来了能有什么为什么呢,勉强可以理解。女士接受了他的理由,“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这次伏黑惠大概有更准确的答案,轻蹙着眉说:“大概是我恋人失格吧,因为我不记得对方的喜好让对方觉得没有恋爱体验感吧,后来在某次我又不小心把他的少糖咖啡点成了全糖后就分手了。连一口没喝,真的很浪费,然后我把那杯全糖咖啡打包给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全部都好好喝掉了。”
“不是,后面那句不是重点吧?”
毫无经验但姑且也被女同学暗恋的虎杖悠仁也参与了讨论:“可伏黑你也不是会和别人说自己喜好的人吧,连我们也是观察好久才知道你的喜好的,说不定只是你们两个没讲开也说不定呢?”
伏黑惠对这样的理由并不买账,理直气壮地反驳,举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例子:“五条老师从来也没问过我喜欢什么,但他就是知道我喜欢生姜烧讨厌红椒。”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人很火大......”
钉崎野蔷薇的回应到此为止,后续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虎杖是如何用躲闪的眼光结束这个在当事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题。事后整件事被原封不动告知了在事件中出现的人物五条悟。
“嗯?你们说惠?他当然是谈过恋爱哦。”从小看他到大的监护人兼教师从一叠任务资料里抬起头,对另外两个学生提出的问题甚至给出了更具体的数字,“惠交往的孩子有男有女,从国中到现在,大概已经有二十多位了吧。”
看着身边惊成原画的学生,五条悟颇为好笑地放下手中资料,厚实鼓起的胸口随着双臂支撑、身体前倾的动作绷紧了黑色制服:“惠谈过恋爱就让你们这么震惊吗?”
教师手指点着下巴,嘴角明显弯起,像是刻意为之地不顾话题中心的学生的隐私,“野蔷薇可以试试哦,啊悠仁也可以。毕竟惠男女不拒,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只要说爱、说喜欢,他就会同意交往。”
“喂......语气里的火药味很重哦。”钉崎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措辞,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而且和你说这些又不是为了和你打小报告,五条老师你不是喜欢伏黑吗,不管管吗?”
“我是很喜欢惠,但我才不要先告白。”五条悟扣扣眼罩边缘,笑得坦然又恶劣,“而且惠和谁谈恋爱是惠的自由吧。虽然每一位我都不看好,但以惠的恋情做赌注,猜猜看他们几天分手也挺有趣吧。”
钉崎野蔷薇眯着眼睛,揽过身边的虎杖悠仁,并用全身的重量压下去,如同此时加重的语气:“哈~老师最好保持住这副游刃有余模样,我可不希望在您脸上看到男人嫉妒扭曲的嘴脸。”
成熟的大人完全不把学生的恐吓放在心上,笑说:“欸——是威胁吗?好厉害,不愧是我的学生~”
在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看来,成年人的行为像是充满怨念的赌气,少男少女并没有明白其中的用意,只知道好心提醒五条悟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还被无视并狠狠嘲笑,干脆捂嘴当个旁观者看他要如何收场。
“五条老师。”门框边露出一撮难以忽视的黑发,然后伏黑惠就出现了,“钉崎和虎杖也在啊,你们在忙吗?”
“没有哦,好学的学生只是在咨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最强老师一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刚还在插科打诨的五条悟马上换了姿态,直起上身招手让惠过来自己身边,语气微妙的能听出些许的不同,“惠有什么事吗”
“和虎杖钉崎约好要去吃拉面。”伏黑惠几乎是自觉地将头靠近五条悟悬空着的手掌,“老师也一起去吧?”
五条悟顺从伏黑惠的心意,用温暖的手掌抚摸柔软的黑发,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说出拒绝的答案:“我就不去啦,等一下还要去上面汇报任务。”少年低垂着眼睛,小声哦了一声,明明是正常的语气,五条悟就是能从中听出委屈,手下的揉脑袋的力道加大,“乖啦乖啦,想吃什么都可以,今天五条先生请客。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吧。”
“下次一定狠狠宰您一顿。”
离开办公室的钉崎野蔷薇还在为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幕愣神,手肘戳戳旁边的虎杖悠仁:“你们男人是都有两副面孔吗?他们是互相喜欢吧,肯定是互相喜欢吧!”
虎杖悠仁挠挠头,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情趣吧?”
-2-
说起来,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来着。啊,是国中一年级的夏天,六月十七日。
实话说,五条悟从没设想过脸臭成那样的小鬼会受欢迎,尽管他自己是觉得惠很可爱啦,因为自大的独断与偏见,五条悟对即将步入国中的伏黑惠没有什么嘱咐,唯一说了一句要好好享受青春哦就放他去了荷尔蒙散布的校园。
可能并不是因为这句话吧,但伏黑惠确实开始字面意义上的享受青春了。
六月十七日那天下午,气温比前几天都要热,正好五条悟看中了一家新开的刨冰店,想着等伏黑惠从学校下学就一起去尝尝,结果在家等了好久惠都没有回来,大人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就要出门去接,结果刚踏出没几步就迎面碰见了惠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一起回来,男生身上还穿着同惠一样的姜黄制服。五条悟还想说惠难得带朋友回家玩,正打算定一家高级餐厅来着——
“五条先生,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哈??”
手指上预订的按钮生生偏了一寸,还算友好的表情瞬间垮下,眯起眼睛弯腰打量这个瘦猴一样的小鬼,咬重读音复述一遍:“男朋友?惠你确定没有少说一个字?比如男性朋友。还是说错了一个字?比如男友人。”
伏黑惠摇头,还真以为五条悟是没听清,抓起男生的手在五条悟面前晃一晃:“是男朋友哦。”
五条悟当时确实是没有顾及自己大人的仪态,冷下脸甩手走人,照理来说他该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但看见小孩和除他以外的人这样亲密的接触便下意识的抵触,甚至是无名火上心头摆了脸色,回房间后才意识到就该顺手把自家小孩也捞回来。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了解你吗?他知道你喜欢什么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牵了手,接过吻?上chuang呢?
后面的几个问题想也不用想都能知道答案,可五条悟还是不免把最糟糕的设想也一次性抛出来好让自己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五条先生……?”
惠有些着急地走到他身边,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脱:“您不舒服吗?”
五条悟垂眼见盖在自己膝上的手和少年关切的眼神,紧绷的表情总算有所缓和,总还是有些干巴巴地问道:“你那个谁……男朋you呢?”后面三个字模模糊糊,像含着一块糖故意不好好说话的小孩。
“我让他先回去了。因为您看起来不开心。”
“抱歉。惠很喜欢他吗?”
伏黑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从别的方面插入,小声道:“是他向我告白的。”
大人呆愣好久才弄清这句话的因果:“真是的!惠你啊——你是笨蛋吗!”
关于自己突然被骂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大人,顿时要说的话全吞回肚子里。五条悟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享受青春什么的,是他自己承认的,现在又在发哪门子的脾气,大人头一次痛恨自己多出了这样多余的情感,明明只要做好监护人,坚守监护人的立场就好了。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所以也要让自己言行统一,于是五条悟烦躁地扫了扫额前的碎发,沉默了好久才摸了摸惠的头发,语气深沉:“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和人家相处吧。”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靠在大人肩头磨蹭,小心翼翼询问:“您不生气了?”
“生气。”五条悟面无表情道,把一边的宣传单拍到惠怀里,“所以惩罚惠带我吃这个,用惠的零花钱。”
伏黑惠认错的态度很诚恳,全程排队点单一气呵成,当五条悟吃上自己喜欢的草莓味刨冰时心里的闷火也总算减灭些,很大部分原因是惠点对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吃完最后一口也终于决定要以平常心看待惠的恋爱。
咒术师会有许多不定期的任务,五条悟作为特级首先就是被奴役的对象,待在公寓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偶尔碰到几次伏黑惠,对方都恰好是穿着整齐要出门约会的,一直到跨越长途的任务结束,才可能有机会作为监护人帮情窦初开的少年解答情感烦恼。
“欸?我们很早分手了。”
五条悟筷子一抖,炸得酥脆的猪排噗通一声掉在味噌汤里:“可我记得我才出差了三周啊。”
“就在您回来前的两天,而且三周也很久了吧。”
是惠难得穿得用心打扮准备出去约会的那天啊。
“他做了什么让惠讨厌了吗?”不怪五条悟这么想,他实在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舍得和这么可爱的孩子分手。
伏黑惠摇头,平静地托出自己被分手的事实,为了避免大人接连的询问,干脆连原因也一起道出:“是我被分手。因为我记不住他拿铁喜欢几分糖。”
大概是多年来的相处,不自觉蒙上厚厚一层滤镜的监护人已经能想象到自家小孩高高兴兴准备去约会,最后被狠心分手的无措模样,对这种完全无厘头的理由完全接受不能,筷尖戳向味噌汤底部沉落的炸猪排送到嘴里,浸满汤汁的酥皮软塌塌的口味大大降级。
幼稚的大人嘴一撅发出呕吐的声音,这声大概还饱含对伏黑惠初恋的不屑。
伏黑惠帮五条悟泡上一杯等一下写报告时要喝的咖啡放在他手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本人看着也没有被某种失恋的痛苦席卷,反而泰然翻着五条悟前几天的任务报告:“我最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任务?”
“不需要有这么大压力,毕竟惠现在还不是高专的学生嘛。”五条悟抿了一口咖啡,液体还没吞咽下喉管,眉毛就高高抬起,蓝色的瞳孔弯成月牙,“果然还是全糖最高!”
初恋风波这么过去时五条悟还略感庆幸,可后来他才发觉事情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因为之后的伏黑惠拥有了自己的第二任、第三任,每段交往的时间也多有不同,注重恋爱体验一些的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对惠慢吞吞不主动的性子就不太满意。
容错率相对高的交往对象能和伏黑惠来回推拉一段时间,但无一例外都是对方提出交往,然后对方提出分手。零零总总统下来,在国一结束已经交往快十位了,性别甚至也不是单一的男性,还有在外搭讪成功而交往的女孩子。
接受的理由惊人的相似,起因都是对方的一句,“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对于伏黑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交付自己的感情,五条悟不愿往是小孩缺爱的那方面想,所以在有一段时间在伏黑惠的空窗期时,他有种被咒灵驱使的焦虑和迫切,他想和伏黑惠告白,就算没有认真对待也好,只要能暂时拥有惠一段时间也好。
不过这个想法被自己扼杀否定,因为这样的结局显而易见。伏黑惠没有将他认作是特定的话,就算是真的在一起,惠也只会像对以往那些交往对象那样,逃不过分手的结局。
所以五条悟止步,保留这一段让惠可以退后的富余的距离。
由于伏黑惠身边的人像流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的五条悟已经可以做出作为游刃有余的成熟样子去倾听少年的情感烦恼,比如建议他将送给甜美风女孩子的海盐柠檬调的香水换成清甜花果味,买错尺码的3XL衬衫在还没入水前赶紧去换成普通的XL,又或者是在情人节那天把要送给不嗜糖的恋人的甜巧换成苦味的。
最为人类最强的五条悟好像抛弃了属于人类的嫉妒,尽心尽力地想要给小孩找到一处安心的居所。
怎么可能,大人正咬牙切齿地目送伏黑惠出门约会,惠脖子上暖绒绒的亚麻色围巾和黑色羽绒服把他裹得胖乎乎的可爱极了,口袋里揣得鼓鼓的是要送的巧克力。
“五条先生......”
“今天很冷哦,地上的雪也好厚,路上小心不要滑倒了。”五条悟帮他整理着围巾,边又不放心嘱咐,“嗯?惠想说什么?”
伏黑惠把下巴全埋进围巾里,沉默许久,久到五条悟都以为他已经说完了。大人弯腰同他平视,温言问他怎么了。
“不想去......”
五条悟点头,把惠的脸从遮挡住情绪的围巾中捧起,耐心询问他原因:“之前不是很期待吗,是闹矛盾了?还是对方说了什么?”
伏黑惠摇头,乖巧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小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觉得,这都不是我该做的,我——”
“惠。”五条悟打断他,迫使伏黑惠与他对视,“不管怎么样,去把心情和对方好好说清楚吧?”
大人给他戴上毛绒帽,最后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路上小心。”
五条悟这样和他告别,大门关上后他又跑到阳台,听着吱呀的学生逐渐消失,才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毯子回去翻看外卖券选定自己情人节的晚餐。本想着出门和家入硝子这个孤家寡人结伴去居酒屋吃一顿热热的烧鸟,又觉得这个日子太特别,最后还是决定把冰箱里惠做的咖哩饭热一热,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咖喱饭在微波炉里打转,五条悟正好去把这几天的报告写完,在五条悟得意洋洋把成品发给伊地知洁高时,还被对方震惊的语气气了个半死,“哈?伊地知在这种节日还秒收了我的报告,看来也没人过情人节吧,好可怜哦,略~”边说边从微波炉里取出咖喱,还不甚被盘边烫得一激灵,赶紧捏住自己的耳垂。
嘴炮打赢后他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坐在铺了地毯的客厅,翻找最近上映的好看电影,热乎的咖哩饭下肚连带着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吃到还剩一半,五条悟想起了上次买的泰式果汁,正好拿来解解腻,他起身拿完回来,属于自己的享用咖喱位就被占据了。
“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伏黑惠转头,颊侧塞满一大口咖喱还在咀嚼,含糊应答了几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是我的晚饭欸。”五条悟鼓起嘴,手里已经诚实地把饮料递了过去。
伏黑惠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慢吞吞咽下后反驳:“这是我做的。”
好吧,大人瘪嘴无法反驳。卸下被雪粒浸湿的帽子和围巾,头发被浸得软塌塌的,连带着颈下的皮肤也又冷又湿,五条悟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老妈子,帮小孩擦完头发又马不停蹄用热风机给他取暖。
“怎么弄得这么湿,你们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吗?”
“谁会那样做啊。”伏黑惠瞪了他一眼,“我本来要去附近的商店再买过一板苦巧,因为那里有情人节促销。”他顿了顿继续说,“但距离约定地点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一直以来我都在做不符合别人期待的事,就像在消磨别人的情绪,可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或许交往对方也只是一时兴起,但不管是忘记对方的喜好,还是和我说些有趣的东西然后总是被我忽略什么的......”
“总之,当面和对方道了歉,得到分手的答复后就回来了。”
“所以甜巧还是甜巧。”
伏黑惠像是想明白了,情绪活络了不少,从羽绒服口袋摸出一板巧克力塞到五条悟手里,仰头用消融冰雪似的眼睛看他,然后轻声道:“五条先生,情人节快乐。”
你根本,没这个意思吧。五条悟愣愣想,手里的巧克力被他握得边缘已经开始发软,而动摇别人心思的伏黑惠却回头若无其事的在选择饭后的电影了。
“惠你啊,不知道怎么认真起来吧。和那些交往对象相处。”
“您是说我没有认真对待吗?”
“不是不认真,而是认真不起来。比如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匆忙接受这段关系,又因为没那个意思总是在恋爱中忽视别人,这样对双方都不负责哦,惠这么聪明肯定能领悟到吧。”
“好吧,您大概是对的。”
伏黑惠先认输,甜腻的巧克力味一直飘到他的鼻间,转头看到一本正经讲着正论的大人的嘴上沾满了巧克力,因被狠狠煽动而自暴自弃坐在伏黑惠身边,和他分享身上被体温浸染的毛毯,故意放大声音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咬上一大口,然后嗷呜嗷呜的嚼着制造噪音。
少年有些忍俊不禁,语气也软了:“好吃吗?”
“太甜了——”
伏黑惠的笑声表明这话放在五条悟身上显然没有说服力。
五条悟靠在伏黑惠的肩头,对方按下的开始放映的按钮已经徐徐切入片头,不时就是经典的开头音乐和绿屏的序幕。
“......惠是坏孩子。”
自这次之后,伏黑惠流水一样的恋情就画上了句号,国三毕业到进入高专,他都再没有一位男友或女友,所以五条悟现在就耐心地等待迟钝的小孩发现。
-3-
久远的思绪被五条悟定下的闹钟惊扰,五条悟揉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几乎是下一秒伊地知洁高的电话就打过来,难得梦到国中可爱惠的大人心情还不错,没怎么拖沓就收拾好东西坐上伊地知的后座。
一路上伊地知都不敢说话,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往后视镜看去,五条悟正好心情把玩着手机,姿势像是给谁发消息,注意到司机炙热的视线,最强咒术师收回了手机,环胸淡淡道:“再不专心的话就把你扔下去哦。”
伊地知在内心咬手帕,果然还是那个五条大魔王。
“对了,我出差这几天惠有什么任务吗。”
“啊,这、这几天的任务都发布在个人账户了,您的权限随时都可以查看。”
五条悟支着下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这些都是对惠来说绰绰有余的任务,不过这个需要咒术师时刻待在身边保护的任务对象......有点在意,于是在该任务备注“时刻关注执行术师安全”。
伏黑惠这边则是提早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得知了这么一个任务,还在大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保证自己会注意安全。
任务的委托人是长期收到咒灵影响的大学生,可能是身体虚弱的原因,能看见以前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灵体,有时的肩膀酸痛,转头就能看见一只婴儿咒灵趴在他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奇怪的吟叫边啃他肩膀,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搞得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忍无可忍才来找了咒术师驱除掉他身边的咒灵。
所以伏黑惠的任务是祓除出现的咒灵并找出咒灵出现的源头。
任务倒是不难,只是要一直跟在委托人身边不太方便。于是伏黑惠与他约定好了时间,在特定时间进行祓除,其余时间伏黑惠会负责找到源头。
特定时间的话当然是委托人的下课时间,此时伏黑惠就穿着在穿衣自由的大学中也显得格格不入的制服站在门口,期间来了几位搭讪都被他无情拒绝。
“这里。”伏黑惠抬手,以为两人是情侣,顿时就驱散了周围的搭讪者。
委托的男生叫高桥,平时不爱社交,被人久盯一会就要脸红,更何况这种被人以目光簇拥着如同走红毯的窘迫感,赶紧低着头跟在伏黑惠身后。按照平常的惯例,在送高桥回家的路上沿途找寻线索,再顺带将他身上的咒灵祓除。
不过这几天跟着他上下学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伏黑惠决定周末再跟着他的路线走一遍,他思忱道:“你平时周末会去哪里?”
高桥有些受宠若惊,这位沉静的黑发少年除了任务中的祓除任务,很少主动和他聊些无关的话题,现下他倒是一时回答不上来:“我这周六正好要去趟超市,伏黑君要一起吗?”
“可以。”伏黑惠应下,于是约定了这周六在高桥家见面。
没想到本该在隔周的周一回来的五条悟提前到了周五,兴致勃勃地蹲守在伏黑惠的宿舍计划周末要去哪里玩,结果得知少年周末已经有了邀约。
好吧,你去吧。大人很好说话地埋在枕头里,手指在空中画圈圈,和惠说一定要记得给他带水果千层哦。
是个任性的家伙。
因为大人的这句话,准备周六跟着高桥踩点路线的伏黑惠出去一路上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附近哪里有卖水果千层的店铺上,甚至连高桥的好几次呼唤都没听见。
得知他想买蛋糕,高桥改变了原本要去超市的路线,带着惠去了附近一家人气不错的蛋糕店。游刃有余的少年术师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
“伏黑也喜欢水果千层吗,这家店的水果都很新鲜,千层是最棒的,还有这款芝士也不错。”
“你也喜欢吃甜食?”
“超级拿手!”
高桥像找到了共同话题,兴奋地和伏黑惠介绍起这家店的招牌,还热心推荐了适配千层的咖啡红茶。
解腻的红茶真是不错的选项,伏黑惠说:“谢谢,但那家伙更喜欢配着牛乳。”
买完蛋糕后才开始办正事,简单逛了附近高桥常走的路线,只能在街道边角发现弱得不能再弱的刚分化的咒灵。每天祓除的咒灵总会在第二天出现,而唯一可能的就是高桥的家中。
伏黑惠从影子里拿出角形的纸符递给高桥,叮嘱道:“这个符灌注了我的咒力,今晚睡觉务必贴身带着。至于你家里有没有东西,明天答案就能揭晓。”高桥作为委托者很是乖觉,愿意听从行动,所以给伏黑惠省了不少事。如果猜测没错,那么祓除干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次日再去高桥身上果然因为咒符的原因没有攀附上一只咒灵,而失去作用的角符也被咒灵的怨念燃烧殆尽。现在的高桥没有咒灵干扰,已经看不见任何咒力凝聚,于是伏黑惠结印唤出玉犬,还没落地两只狗狗就争先恐后奔向屋内。
伏黑惠替玉犬道:“失礼了。”
屋内几乎遍布咒灵的痕迹,这里远离那些最易滋生怨意的地方,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滋长咒灵,伏黑惠看了看地下,斟酌地建议道:“你还是早点搬出去吧。”
“啊?”
“退后!”
伏黑惠把高桥拦在身后,感知到危险的玉犬掉头用利爪撕破了巨大咒灵的身体,裂成片状的咒灵落在地面又马上恢复了活力,数量也越来越多,不过攻击力也跟着下降,分裂到最小极再消灭就可以彻底祓除了,他也是这样行动的,结印、攻击、祓除。
看着爬满一地的低等级咒灵,除去侥幸逃脱的,其余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战斗力,伏黑惠拍拍玉犬的头:“慢慢吃。”身后紧接着就传来玉犬撕咬吞咽的声音,少年术师转身问委托人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伏黑惠见他像是被吓坏了,叹了口气遂放低了声音:“刚才有几只逃出去了,我沿街看看。”已经走到玄关后又不放心说,“我很快回来。”
跟着沿路残留的痕迹,伏黑惠很快在转角旁找到了两只瑟瑟发抖的咒灵,只不过没等他动手,那两只分裂的咒灵就渐渐随着离开力量源泉的消失而消散。
怪不得在高桥途径的路上没找到残祟,能依附于他身体的也只有已经不需要地下供养的单独体,尽管消灭了但随着时间还是会滋养生长,总不可能把地下那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挖出来吧,可那是警察的活。
伏黑惠点着贩卖机上的选项,弯腰把商品拿出。
“伏黑——”穿着休闲装的钉崎野蔷薇拉下墨镜,“果然是你啊,在执行任务吗?”
“钉崎,啊还有虎杖。”被忽略的虎杖悠仁挎着大包小包跟在钉崎野蔷薇身后,时刻担心着不甚顽强的套绳会不会因为过载的力量断裂。伏黑惠正要帮虎杖分摊一些,被钉崎野蔷薇一个格挡挡住,说那是对虎杖的惩罚,谁都不许帮他。
伏黑惠给了虎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回答钉崎询问任务的问题。
“噗呼呼,你的意思是那个杀人凶手的房子就在附近。正好去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晚饭。虎杖请客。”
无视虎杖的‘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的裙子掉到地上’的辩解,伏黑惠无奈道:“你可别当着委托人的面说出来啊。”
刚转弯要到高桥家的路口,就看见眼巴巴等在家门口的高桥,高桥正要冲上来,看见伏黑惠身边有两个陌生人又堪堪打住。
“这两位是我朋友,也是咒术师,正好碰见就一起过来了。”伏黑惠介绍道,“你怎么不进去等?”
高桥摇头,疯狂摇头。
伏黑惠耐心解释:“咒灵孕育也需要时间,这几天姑且算是安全期,你这几天抓紧时间搬走吧。”为了让他安心,又打下一剂强心剂,“放心,雇佣会持续到你彻底安全。”说完将在贩卖机多买的一瓶草莓牛奶递给他。
直到奶瓶脱手,伏黑惠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问高桥的喜好就按照自己的习惯擅自做了决定,正要收回,锡纸被戳破的声音便传来,高桥已经接过草莓牛奶喝了起来,并没有表现出讨厌的样子,“谢谢,多亏伏黑君,得救了。”
钉崎野蔷薇环胸在旁眉头紧锁,把伏黑惠拉到自己身边,虽然对五条悟不作为感到不爽,但她姑且也算是五条党,“好啦~惠酱~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伏黑惠对钉崎的声音起了一身疙瘩,想抖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后无果,干脆顺应道:“那我们先走了。”
刚出了门,钉崎女王便宣布晚饭请客的对象从虎杖悠仁变成了伏黑惠,还指定了附近高了一倍的定食,对于伏黑惠微弱且不解的抗议,钉崎野蔷薇觉得自己操碎了心,捏着伏黑惠的脸回了一句:“笨蛋,自己想啊!”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手机上也传来简讯,随手扫了一眼发过来的影像,钱款也在下一秒发了过去,备注为冥冥的人马上发了一条期待下次合作的回复。
视频在没点开之前,钉崎野蔷薇就给他发了私讯,开头第一句就是先声明她实在是不想管他们的事,但秉承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勉为其难和五条悟通通气。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那家伙绝对对伏黑有意思!」
「任务全程的眼睛都黏在伏黑身上没有下来过!」
「而且他拿到牛奶的时候脸红了!但伏黑那个笨蛋一点都没有察觉」
「五条老师这你都能忍?」
五条悟忍俊不禁,相比关心他们感情进展的学生,大人反而更松动。
“一个人在笑什么啊?”伏黑惠裹着浴巾出来,好奇地凑到五条悟手机前。
五条悟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把执行任务的视频打开给他看,晃着脚笑打趣:“在看惠英雄救美的样子~”
“您别打趣我了......”伏黑惠把脸埋进被子,讲话闷闷的,湿漉漉的头发浸湿了衣领,被五条悟捞起来吹干,享受着大人的最优服务,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有着学生的自觉,自觉地复盘起今天的任务。
暖热适中的风舒适地吹拂发丝,五条悟宽大的手掌温柔帮他理顺发丝,苍天之瞳从视频中委托少年果然发红的面颊移到惠发尾的水珠,再一直滑到白皙纤长的后颈,粗粝的指腹借助抹去水滴的动作揉了一把惠的颈肉。
“惠看得出来吗,这孩子喜欢你。”
伏黑惠身体僵硬,下刻便拨开了他置于身侧的手,引来少年不满地回瞪,生硬地问他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关上吹风机,屋内霎时间就安静了,那双眼睛沉沉的、饱含伏黑惠看不懂的情绪,却像马上破了功,掩饰般再次打开,吵闹的吹风声,吹乱的发丝遮挡上两人相交的视线。
“惠你啊,还没看懂自己的心意吗?”
伏黑惠不解,这个意思是指他其实是和高桥两情相悦?想要问个明白,忽然凑近的炽热呼吸随着距离的靠近连胸腔心跳的加快都能听得清楚,好像心脏里藏匿的小人终于耐不住寂寞地要破土而出,“算了,这个问题对小笨蛋来说好像太复杂了,但惠能想明白的吧?”
“我去洗澡,惠也早点休息吧。”
但随着五条悟远离,小人又渐渐偃旗息鼓了。
高桥的任务还没结束,这几天的日间伏黑惠都在帮助他搬家,相处时间被占用了好大部分,但也意外了解好多关于高桥的习惯。他们偶尔会在休息的时间一起打游戏,显然伏黑惠的实力强得多,因为五条悟也喜欢玩卡带游戏,总吵着要和自己一较高下,于是连带着他的技术也好了不少。
委托还是结束了,在高桥乔迁的那天,伏黑惠特地送去了礼物和一束鲜花表示祝贺,他记得高桥说过他喜欢绿色的花,正巧自己也有被送绿色花束的经验。进门时对方落在花朵上的表情似乎印证他是对的。
就在伏黑惠和他简单寒暄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的高桥却忽然上前轻攥住伏黑惠的手腕,声音小而轻:“......以、以后还能见到伏黑吗?”
“当然,有委托随时可以找我。”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以往如此的告白,伏黑惠从没有拒绝过,他的身体好像已经有了定式那般就要答应,高桥甚至符合他的所有选项,再也不用思考对方的习性,可脑内突然就跳出了五条悟的“惠不知道如何认真起来吧”。或许五条悟所说的正是他现在这样取巧的想法。
脑袋里的思绪乱成一团,干脆就要一不做二不休的答应下来,高桥却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温柔说道:“我虽然也喜欢甜食,但咖啡里十块方糖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游戏卡带嘛冒险类也不错,不过我会更喜欢恐怖一点的。时装女士和绿茵还是有细微不同吧,我喜欢绿茵是因为它的花型,而你下意识买的时装女士大概是因为送你花的人觉得它的颜色像你的眼睛。”
“伏黑很在意的人也有相似习性的吧,你所有的下意识都与那个人有关,所以......我真的会是伏黑想要的那个人吗?”
伏黑惠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被人剖开了,在一层一层下,躲在最深处的那个人,终于赤裸裸暴露在他眼前。
-4-
让他等太久了,所以这次伏黑惠是用跑着去的。
在一町买了蛋糕,二町订了一束白色勃艮第,拨打了五条悟的电话,全然不顾此时已经半夜。如果不巧五条悟在出任务,那伏黑惠就立马订上一张机票连夜飞到他身边去,在飞机上向空姐要几杯香槟来壮胆,喝到他足以鼓起勇气对五条悟表白。
大概五条悟是想让他清醒的,这几日都没有任务的他都窝在了高专的教师宿舍,接到伏黑惠的电话时还穿着休闲的家居服,顶着被睡乱的头发站在门口打着呵欠。
伏黑惠没有告白的经验,但先前这么多的恋爱经历也算给他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打了样,他甚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那件黑色制服就去了,又觉得不大正式,便又脱下制服挽在臂弯,只露出里面的白衬衣,满肚子漂亮的话术在见到五条悟时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只能生硬地将整捧的花束塞到五条悟怀里。
黑漆漆的仅有月光和屋内夜灯的光线、一束纯白娇艳的花束和相对站立的两人。五条悟看看怀里的花,也不觉得学生莫名其妙,反而歪头笑道:“这不是我喜欢的花啊?惠不会搞错了吧?”
“没有搞错,我只是觉得它像五条老师一样,很漂亮。所以五条、五条老师,请和我交往!”
少年咬了咬唇,再次开口道:“我喜欢您,请和我交往。”
面前少年实在认真,五条悟干笑,虽然自己等这一刻很久了,心脏也砰砰跳,但顶着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总觉得有点不甘心,于是他申请说:“我可以先进去换件衣服吗?”
被炽热的眼神拒绝,五条悟只能用手指随意理顺前发,像整理西装领口那样将家居服的圆领也往前扯了扯,将花和少年一起拥入怀中,“谢谢惠选择了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伏黑惠的脸被埋进五条悟的胸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软绵绵地回说:“谢谢五条老师,一直等着慢吞吞的我。”
缠绕在少年腰部的双臂越收越紧,然后就听见毛茸茸的白头发里闷声穿来一句威胁:“出轨的话就算是惠我也会杀掉哦。”
“怎么会有人刚交往就说要杀了对方啊。”伏黑惠也说,“不过我也不会手软的。”
“好极了。”
好事会上眉梢这件事果然不假,戴了眼罩也遮挡不住的笑意,连与学生的对练动作都比平时花哨得多。刚打输的钉崎野蔷薇灰头土脸,斜眼睨着他:“终于忍不住和伏黑表白了?”
五条悟像是打赌赢了的小孩炫耀自己追求成功的女孩,声音都大了几分:“是惠向我告白的哦!”
刚被面前这人殴打的身体还隐隐作痛,但少女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询问细节。
“才不告诉你。”
不会告诉他们,那天晚上的月亮很漂亮,照在少年脸上显露出了特有情窦初开时的报赧和盛开的樱花般绯红的脸颊,五条曾经只在向惠告白的男女生面上见过。
少年将捏皱的由雪梨纸包裹的花束塞到他怀里,磕磕巴巴地重复喜欢两个字。
真可爱。
然后五条悟温柔地摸着少年红到滴血的耳垂,在少年终于忍不住要害羞着逃跑的时刻,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fin.
【五伏】爱情
原作未来线
前期:惠——>悟
中后期:悟——>惠
中间稍虐
*惠早出柜换过几个男友 在其他人那不一定做bottom
BGM:告五人《好不容易》
我的心你放在哪里?
0.
指针悄然走至八点整。平底锅内的细火慢熬的焗白酱小泡儿滚着,浓郁且腻人的奶味顿时溢了出来,充盈了整间房,五条悟弯下腰,旋动瓦斯炉火候,后方房门嗑啦一声,津美纪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
五条悟看着她那一脸大势已去,笑咪咪地问道:「怎么?不同意?」
津美纪双手交握放在胸口,阖上眼深吸了口气:「他同意了!」
五条悟挑起眉毛,随后津美纪便扑到了五条悟身上,双手搂着......
原作未来线
前期:惠——>悟
中后期:悟——>惠
中间稍虐
*惠早出柜换过几个男友 在其他人那不一定做bottom
BGM:告五人《好不容易》
我的心你放在哪里?
0.
指针悄然走至八点整。平底锅内的细火慢熬的焗白酱小泡儿滚着,浓郁且腻人的奶味顿时溢了出来,充盈了整间房,五条悟弯下腰,旋动瓦斯炉火候,后方房门嗑啦一声,津美纪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
五条悟看着她那一脸大势已去,笑咪咪地问道:「怎么?不同意?」
津美纪双手交握放在胸口,阖上眼深吸了口气:「他同意了!」
五条悟挑起眉毛,随后津美纪便扑到了五条悟身上,双手搂着五条悟脖颈,大声宣告道:「惠同意啦!」
五条悟被她这么一个熊抱,身子有些踉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瞇着眼笑道:「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样。」
这话说得没错,下个月就要结婚的女人了,仍然一如故往的天真烂漫,津美纪的身躯从一个幼小干瘪的身躯,初成少女的青涩,到现在落成一位女人的丰馀饱满,她都从未与五条悟生份过,两人若出门逛街,津美纪依旧习惯挽着五条悟的手胳薄,喊他五条先生,现下津美纪真要出嫁了,五条悟也有种「女儿出嫁」的复杂情绪在。
这厢津美纪的心头大石到底落下,津美纪拉开了餐桌椅坐下,双手摊在桌上伸直,嚷让到:「肚子好饿啊——」
五条悟笑着舀了勺白酱浅嚐,背对着她道:「惠还说了什么?」
津美纪努了努嘴,旋动无名指上头的戒指,抱怨道:「还能怎样,嫌东嫌西,说我这个钻戒太小了,说我找的那家婚纱摄影不够好,餐厅不够好,那个也不行这也不行,囉哩巴嗦一大堆。」
五条悟笑了出声,一面承装海鲜焗饭一面想像伏黑惠呕气的模样。打自津美纪五年前自诅咒中甦醒后,伏黑惠的人生重心倾到了姊姊身上,虽说过往也是如此,然而在津美纪甦醒过后,伏黑惠对待津美纪格外霸道强势,俨然一副兄长模样。
也不能说是对姊姊的佔有慾,那心理大致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姊姊如睡美人般坠入一片彼岸花海沉睡的模样时不时地会侵入伏黑惠的睡眠中,津美纪乌黑如瀑的黑发惠如涓涓细流蜿蜒流淌,浓黑如墨般淹没他的鼻息。
五条悟永远记得津美纪首次带她男友福岛——现在正式晋升为未婚夫来家里的情况,福岛大抵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一位年幼自己七岁有馀,身高一米八且气势二米八的小舅子,伏黑惠双手交抱,漂亮的凤眼瞇起来审视对方,丝毫没端出点家教来,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人退避三舍,那不屑和不满没半点遮掩,与伏黑惠相称下,五条悟倒显得圆滑,饭席间将对方的祖宗八代都得挖了出来。
伏黑惠对姊姊的男友不满意,就现实面而言,对方是一般资工出身,平时还会兼作家教,薪资是不上不下的水平,但对于伏黑惠这个收入金字塔顶端的咒术师而言,那一丁点钱根本杯水车薪,其次是外貌,福岛生得说好听点是忠厚老实,然而说白了是万分普通路人,性子不紧不慢,好似个黏土是圆是扁任人揉搓,又由于伏黑惠给对方的脸色太难看,因此福岛对伏黑惠说话期期艾艾又诚惶诚恐,始终没有谈到几句话。
几个人用完晚膳福岛就先离去了,伏黑惠跟碗盘有仇似地搓洗,一面对津美纪道:「是没有你找个跟五条老师一样全能的,但你的条件也不差,至少也要找个跟我差不多高,跟我收入差不多的吧。」津美纪鼓起腮邦子,腹诽自己左一个五条悟右一个伏黑惠,她审美被如此惯养之下还能放下世俗之新交到个男友实属奇蹟,再者,找到个比自家弟弟还高还帅的男人也得上娱乐圈找了,津美纪懒得回复伏黑惠,内心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虽然伏黑惠这样棒打鸳鸯,津美纪和福岛却是越发稳定,两人是奔着结婚去在交往的,然而津美纪不就顺口一提福岛让他之后不用工作,在家给他养,伏黑惠就又炸了,彼时也是方用完晚膳,伏黑惠依旧在洗碗,仿若与碗盘有仇似地死命刷着,素来寡言的他突地就叨唸不停。
「男人的养你是什么?是泡面盖上的『图片仅供参考』,他养你,说得好听,男人养你就是要你负责全家开销包括你自己你孩子还有你夫家所有人,然后他不一定会给你所有钱,或者他给了你一个月十万日币后要你包山包海还认为你应该会存下九万日币,他会觉得自己很伟大每天上班累个半死,认为你在家当贵妇,但他不会知道地板不会自己变干净,衣服不会自动折叠整齐在衣柜,或是饭菜自动煮好上桌。」他养你,他拿什么养你,他那可悲的薪水嘛?你醒醒。
津美纪听得吐血,转身就回了房,当然她逮着机会就和五条悟抱怨自家弟弟,说根本是恐怖情人,还赌气说她迟早要离家出走,逃出伏黑惠的掌心。
到底是一语成谶,还是上天不负有情人,伏黑惠过不久就被咒术协会调去欧洲部,恰逢新冠疫情回不了日本,一待就是两年,可说上帝为福岛闢了条康庄大道,小俩口在没有伏黑惠干涉下修成正果。
光想到伏黑惠那别扭样五条悟就觉得好笑,焗白酱的汤汁收得正好,五条悟熄了火,盛上白瓷盘,将盘缘用纸巾擦拭干净,细节照料得无微不致,生来矜贵的男人随即用浮夸的西餐礼仪为津美纪上菜。
而后坐到了她对面,笑着道:「惠大概会在婚礼上哭出来。」
「怎么可能!」津美纪嚷了起来,而后道:「惠可是没血没泪的。」
五条悟笑了笑,挖了勺焗饭放进嘴中,讚叹自己厨艺之精湛的同时,突然也想起了自己与伏黑惠好阵子没联系了,久到自己都快忘记孩子长什么模样了,虽说他经常会听到津美纪与伏黑惠视讯聊天的声音,但不知怎的,两人心照不宣地没联系对方,两人都透过津美纪作为中间媒介得知对方近况,五条悟是想着自己主动联系伏黑惠说不上哪里怪,应该要作为学生后辈的伏黑惠主动慰问他才对,他不是他老爹,没必要打个越洋远线去关心他。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伏黑惠疏远的?五条悟开始思忖这问题,在他从狱门疆出来后,伏黑惠的成长令他惊艳,那曾被五条悟啼笑为「半生不熟」的嵌合暗翳庭已然架构完整,五条悟没进去过他的领域内,但他能感受到伏黑惠身上饱满、洗鍊的咒力,他确实焕然一新。
五条悟再不说召唤魔须罗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了,也不再因为他这莽撞而玉石俱焚的术式而提心弔胆,说来五条悟感慨万千,对伏黑惠说他这囹圄一遭还真是挺值得,他就该早点被关进狱门疆内,要不他真觉得当初花的那十亿元打水漂了。
五条悟之于伏黑惠,有着几分为师的心情,几分为父的心情,简言之,青出于蓝总是好事,那阵子他喜上眉梢,心里更是沾沾自喜,对家入硝子说当时花了十亿自已果然没看走眼,魔须罗就值五个亿。
而是什么拉开了两人的关系,除却五条悟放任伏黑惠出任务外,另外是五条悟开始马不停蹄地马拉松式相亲。
人类最强遭受封印一次,亚太咒术协会乱了阵脚,甫一出关,五条宗族给了个白纸黑字的函文——传宗接代,以防六眼后继无人,这如风般的男人,依旧是扛不住来自上头的压力,硬是去了几场相亲,妹有情郎无意,五条悟吃完东西买完单就走人。
在过完第五场相亲后,他去找了家入硝子。
五条悟在她的实验室拨橘子吃,丢了瓣进嘴中,含糊道:「要不你帮我生个孩子。」
家入硝子戴着医用护目镜,正在调动试管瓶,冷淡如水:「你在说什么?」
「欸搞不好会有六眼欸。」
家入硝子道:「我的孩子有六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长叹一声,蓦地想到伏黑惠,想到分崩离析的禅院家族,突地就有点儿那么吃味——他们分明被烙印上了强大且正统的标记,按咒术圈的传统而言,他们应当尽责传承义务,然而伏黑惠却两袖清风。
男人坐在实验桌上,长腿交叠着,咬着嘴中的棒棒糖抱怨道: 「哎,为什么惠就不是女生呢,以优生学的角度这是强强联手。」
说是这么说,五条悟后来还是跟个勉勉强强与咒术圈沾亲带故的女子交往了,不过撑没多久,半年就又分手了,而后五条悟去南亚执行任务,又去了半年,回来时没有刻意去见伏黑惠,却意外见到了与津美纪于超市采购的姊弟俩,那次五条悟印象深刻,因为他明显感到伏黑惠已褪去男孩的皮囊,其实那是仅仅几秒的场景,却让五条悟恍然体悟伏黑惠早已蜕变,这比他见识伏黑惠展开领域或调服魔须罗更让他震撼。
五条悟记着那时伏黑惠取了菸盒,对津美纪道:「别站在我右边。」
「为什么?」
「我要抽烟。」
津美纪又问:「那为什么我不能站在你右边?」
「因为我用右手抽烟。」
津美纪没想要移位置,五条悟的角度看不到津美纪的表情,但他估计津美纪肯定鼓起了腮邦子,一副不乐意模样,随后他看着伏黑惠伸出了右手——那一刻,像拎一只小鸡一般,将津美纪给拽到了自己左边,五条悟霎时发觉,这孩子也抽高了,骨架也长开了,宽肩显得腰细腿长。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伏黑惠转过身来,看着了五条悟,他在自个儿吐出的烟雾中眯起了眼。
那天五条悟请姐弟俩去吃寿喜烧,津美纪话多,几乎到了聒噪的地步,然而那天真模样反而显得讨喜,津美纪缠着五条悟问南亚发生的事,也八卦他前女友的事,相较之下伏黑惠沈默不语,涮自己的肉,也不忘帮姊姊添菜。
五条悟注意到伏黑惠穿了耳洞,打在耳骨上,不过没有任何耳饰,询问下他才说是升上一级咒术师时,野蔷薇给他钉的,说是要打个洞贺喜,野蔷薇也是人来疯的性子,动作快狠准,在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的耳骨打了个洞,那时还给了他个银圈耳饰,后来伏黑惠才知道,野蔷薇本来就要送他耳环,买了后才发现他没耳洞,干脆当下就帮他穿一个。
那夜五条悟忽然心血来潮,吃完火锅后,他转身就进了珠宝行买了个钻石耳钉,没看价位,大抵十几万而已,而后就在伏黑惠面前摘开酒红色的绒布盒,掏出耳钉帮他戴上,伏黑惠垂着纤长的睫毛,难得顺从地给他动作,扣上耳钉后,五条悟收回了手,手背掠过伏黑惠的睫毛,麻痒的触感挠上心尖。伏黑惠朝他望过来,漂亮的绿眸子比星子还亮,倒忽地让钻石显得黯淡,五条悟笑了,用手背轻揉地掠过伏黑惠的颊畔,说钻石配他。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伏黑惠开始与自己疏远的?是因为伏黑惠变得过分强大而习惯单打独斗吗?五条悟亲亲眼看过伏黑惠只手捏爆一级咒灵头颅的模样,他一面欣慰,一面又感到莫名孤寂。
五条悟开始思索最后一次与伏黑惠合作的场景,当时正好新冠疫情爆发,两人执行完任务后被告知他们拯救的人质确诊,于是两人便被打包送到了防疫旅馆去。
房仅剩一间,床仅有一张,伏黑惠进了防疫旅馆后整张脸臭得要命,开始拨打电话给咒术高层,一面诉说他们身为咒术师的身份,疫情爆发,人心惶惶,同样诅咒肆虐,各种特级诅咒伺机而动,这时候将身为主战力的两位隔离显得毫无道理,然而高层给的回应是,目前诅咒可以拔除,病毒无法消弭,再说他们咒术师长期在外头奔波,等同于超级扩散源。伏黑惠还想争执什么,对方只说了政府规定,他们咒术协会也不能在这种非常时期跟政府槓上,说罢断了讯号。
伏黑惠又打电话给前台服务处,过了阵子才接通,他询问:「没有别的房了吗?」
「房都满了。」
伏黑惠气馁地挂上电话,突地问五条悟:「你不是有无下限?应该不用跟我一起被匡列吧?」
「你干脆说我为什么不去研发疫苗算了?」五条悟看孩子一系列将他拒之在外的举动有些恼怒,但随之变得哭笑不得:「拜讬——有这么不乐意跟我待一间吗?」
伏黑惠不理睬它,口气一昧烦躁:「床只有一张!」
五条悟坐到了床沿,眼罩尚未摘下,咧着嘴笑道:「拜讬,你小时候最爱黏着我睡了。」说着倒到了床上,伸展双臂道:「就当作得到十天假期嘛,而且也好久没跟惠惠待一起了。」
伏黑惠没应声,窗外已是夜幕,黑夜缀有稀疏的星光,伏黑惠看五条悟已然兴致勃勃地连上NETFLIX看电影,便先进了浴室沐浴洗漱,带到他顶着尚在淌水的发丝走出浴室时,那男人还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萤幕。
伏黑惠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一阵猛灌后对五条悟道:「换你去洗。」
五条悟闻言望向伏黑惠,这一望倒觉得眼睛为之一亮,伏黑惠没将身子擦得尽干就套上了宽衫,肌肉轮廓若隐若现,衣衫下一双长腿一览无遗,一束束的肌肉恰到好处的优美。
五条悟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干嘛?」
伏黑惠嘴上不乐意,但还是蹙着眉向五条悟走去,然而没想到对方一下就掐住了他的腰,半是称讚道:「身材练得很好嘛,我看看......」说着就要将伏黑惠的上衣掀起来,伏黑惠眼疾手快压住了他的手,眼睛一下子就发红,嚷道:「你干麻!」而这反应正巧戳在了五条悟捉弄人的乐趣上,伏黑惠越不乐意,五条悟越是快意,一面说着「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的浑话,一下又要拽他衣服,伏黑惠一拳不由分说就朝他挥去,当然六眼继承者轻而易举闪开了,但几拳接连过来,五条悟不得不拿出几分本事。
雄性的胜负欲被挑起,两人开始无声地扭打,直到伏黑惠两手被五条悟单手固定在头顶上,并且还被身上的男人用膝盖摁住了他的腿,败下阵的孩子才没在动作。
花了点力气制伏福黑会,五条悟有些喘息,但还是不忘揶揄道:「你怎么跟几年前一样那么嫩?」顿了顿,补充道:「所以说可以调服魔须罗的十影也就这点能耐嘛,还说可能会是我的接班人,结果这样弱不禁风。」
伏黑惠漂亮的眼狠狠瞪着他,双臂挣了挣,确实动弹不得,那一刻他既是惊恐又是难过,惊恐是五条悟单只手就有这般的力气,难过是他竟和五年前与五条悟训练时,被五条悟像颗球抛出去那般地贫弱。
身下的孩子咬紧下唇,一张脸怨气冲天,活像是被侵犯的模样让五条悟很是开心,衣服被撩起,印象中的伏黑惠既白且瘦,有些身量不足不过身姿柔软,不过现下孩子身长一米八,胸膛自然较过往还宽厚,伏黑惠有些肌肉,线条明显但不过分健壮,腰特别窄,腰线明显且令男女垂涎,平坦的腹部没一丝赘肉。
「看够了吧!」
五条悟抬起头,看见孩子上臂密麻排了片鸡皮疙瘩,五条悟猜测孩子大抵是吓得半死,于是满意地松开了他,笑着道:「差我一点。」伏黑惠踢了他一脚,被五条悟笑吟吟地接住了。
除了此件事外,五条悟倒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其馀特别的,只不过那次隔离十天内,大多都是伏黑惠顺着五条悟来,要嘛陪他看电影,要嘛陪他玩手游,有时五条悟兴致一来,还拉着伏黑惠跳XBOX的热舞游戏,说起来五条悟怀念这种童年色彩的时光,然而伏黑惠一出关后,便主动接受了支援欧洲的任务,过没几日就走了。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伏黑惠开始与自己疏远的?
五条悟忽地对这问题感到纠结,连着盘中慢火细炖的海鲜白酱焗饭都食之无味了,有什么事肯定被他遗忘在心角了,五条悟细细盘点那十日和伏黑惠的一举一动,奈何实在没查出什么不对境。
有种呼之欲出的感受囤在心中,直到五条悟漫步跺回自己住处时,伏黑惠的面孔悠然浮上脑海,嘴唇翕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那双长睫毛羽翅一样在震动,绿眼秋波流转,衬着熠熠生辉的耳钉——好看得怵目惊心。
五条悟想起,在出关前,两人喝酒了,他肯定胡言乱语了一番,伏黑惠也说了些话,但他怎么都记不起来,但那微醺的容颜却不时在他脑海闪现,哀伤的神情几近让人心碎。
他说了什么?
他脚步一顿。
是什么时候,与他最亲近的伏黑惠现在只存在回忆当中了?
五条悟突地觉得要见上伏黑惠一面,越快越好。
现在,立刻,他想要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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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伏】爱情 1-2
1.
钉崎野蔷薇双眼遽然睁开,外头月色明亮,让房内一切恍如铺了层银纱,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床头的钉子,紧接着赤脚下床,近秋的夜晚泛着丝丝寒意,从脚尖一路窜到她的心头,女子揪紧了睡衣领口,走到门外长廊望见那颀长身影时,不由分说就喷了根手指粗长的钉子出去。
五条悟从阴影中走出,携着面罩的眼看不出表情,两根手指间衔着野蔷薇注入浓厚咒力射出的长钉,像逗弄着个玩具一样,笑嘻嘻道:「就这么欢迎五条老师吗?」
野蔷薇卸下了防备,骂骂咧咧地背过身道:「没人跟你说闯进少女的家有多么不礼貌吗?」
五条悟跟在她身后,十分痞气地道:「我可不觉得你是少女。」话是这么说,但在这仅有两人的空间内,钉崎...
1.
钉崎野蔷薇双眼遽然睁开,外头月色明亮,让房内一切恍如铺了层银纱,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床头的钉子,紧接着赤脚下床,近秋的夜晚泛着丝丝寒意,从脚尖一路窜到她的心头,女子揪紧了睡衣领口,走到门外长廊望见那颀长身影时,不由分说就喷了根手指粗长的钉子出去。
五条悟从阴影中走出,携着面罩的眼看不出表情,两根手指间衔着野蔷薇注入浓厚咒力射出的长钉,像逗弄着个玩具一样,笑嘻嘻道:「就这么欢迎五条老师吗?」
野蔷薇卸下了防备,骂骂咧咧地背过身道:「没人跟你说闯进少女的家有多么不礼貌吗?」
五条悟跟在她身后,十分痞气地道:「我可不觉得你是少女。」话是这么说,但在这仅有两人的空间内,钉崎野蔷薇不足一米六的身子显得十分娇小,就身量而言,野蔷薇甚至比津美纪娇小。
「我有大门!有电铃!」
钉崎野蔷薇踅到厨房,没开灯,迳自揭开了冰箱,照亮了冰箱旁一盆生机盎然的长青树,幽蓝的光映出野蔷薇和五条悟的身影,一长一短。
野蔷薇气呼呼地从冰箱拎出一瓶气泡水,猛地灌了一口。
五条悟突地开口道:「我要去都柏林找惠。」
野蔷薇嘴内大半口的水喷到了冰箱上,剩馀的卡在咽喉内,咳了一阵子没停下,缓过来才道:「你去见他干嘛?你不要去打扰人家的人生好不好。」
「什么打扰人家人生,我也很久没看到惠了。」
野蔷薇又喝了口水,说道:「你去看他干嘛,你又不在乎人家。」
这话像根刺扎着了五条悟,他拔高了声音反驳:「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惠!」
钉崎野蔷薇奇怪地忘了他一眼,「津美纪不是要结婚了?惠应该也要回来了。」
「但我就是想要现在见他嘛。」
野蔷薇一把拉开餐桌椅,坐下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五条悟拉高了眼罩一边,璀璨的蓝眸子碎光流转,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要不你大半夜过来只跟我说你要去找惠?」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思索半晌,而后问:「惠被调去支援欧洲时,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没有。」野蔷薇拧起英气十足的眉,反问道:「为神么这么问?」
「那......当初我们两隔离出关时,惠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没有。」野蔷薇眉间拧得更紧,「我记得惠一出关就主动提出支援欧洲的任务,我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不假,但钉崎野蔷薇只说了一半,两人从防疫旅馆隔离十四天出关后,任谁都看得出伏黑惠魂不守舍的模样,更精确说是颓靡,但真要细问伏黑惠又默不作声,那活像新婚丧了夫的寡妇模样让钉崎亚蔷薇想上去抽他两个耳刮子。
「…….我忘了。」五条悟顿了顿,「但我想是我们喝了酒后发生了什么事。」
「哈?」野蔷薇拉高了声音,旋即激动地站起身子,低喝道:「你最好不要去都柏林找他......」
野蔷薇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盯着五条悟那双潋滟钻光的瞳仁,半晌才嘟哝道:「他现在也不在都柏林。」
这下换五条悟不满地拔高了声:「哈?」
「惠被调去墨西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几周前吧。」
「我为什么不知道!」五条悟大声抱怨道:「为神么你知道?也没有听津美纪说啊!还有谁知道?悠仁也知道吗?」
「惠怕津美纪会东问西问。」
这话是实话,墨西哥那儿政局不稳,某些街区时不时就有帮派火拼,咒术师再强也是肉做的,到底不比人家枪砲弹械强,加上那儿也没有像加入硝子这样将反转术式使得炉火纯青的术师,他在那儿有个什么万一,也就横尸街头的事。
不过五条悟在意的不是墨西哥如何局势混乱,在他眼中伏黑惠足够强大,强大到他不必为他操心,五条悟在意的点是伏黑惠调职却半点音讯皆没,在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及他这三人间,照理说他与他的感情更加深笃,伏黑惠于情于理都该知会他。
「为什么没跟我讲!」五条悟彻底恼火,非但恼火,他感觉两肋下方的胃拧了拧,某种酸劲在体内翻腾,他开始钻起牛角尖,质问野蔷薇道:「你们多久和惠联系啊?」
「多久.....也不一定啊,差不多每周都有固定联系吧。」
「你们打给他吗?」这样还情有可原,毕竟伏黑惠是那般冷漠的人。
钉崎野蔷薇并非感情细腻的女性,侧头想了想后,径值道:「也不一定,有时是我们打给他,有时是他会主动打给我们。」
五条悟感觉酸意冲到了喉口,野蔷薇到底察觉到了他的失态,问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惠啊?」
「我一直都很关心惠好吗。」
野蔷薇明显不以为然地啧了声,
「五条老师,你还记得你出狱门疆后与惠执行的第一项任务吗?」
「一个特级咒灵?」
「那一次出任务,后来下了大雨,你转身就走了,惠那时还很虚弱,跟不上你,在雨中赶了一夜,后来半夜就发高烧。」
「我那时好像有事......」五条悟陷入沈思,喃喃道:「我真没注意到......」
钉崎野蔷薇用某种尖酸刻薄的语调道:「你没注意到,因为你有无下限阿。」
「顺便提醒你,你那时急着去赴你约会对象的约。」
五条悟无法忆起当日情景,然而他心中也略微别扭且委屈,他是可以携着伏黑惠瞬移,前提是伏黑惠还年幼的话,不过当时伏黑惠在他眼中业已是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他只是让他底下羽翼丰盈的鸟儿展翅高飞,怎么就得背上不在乎人家的罪名。
而且伏黑惠高烧也不告知他一声。
「再怎么说,惠都还是肉做的,不要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刀枪不入。」野蔷薇语气很坏,语速很快,全然不是对待师长的态度,她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五条悟别出声,随后打了line ,五条悟原以为野蔷薇正在联系伏黑惠,然而从扩音处响起的是虎杖悠仁惺忪的嗓音。
「钉崎……现在半夜两点......」
钉崎野蔷薇打断他的话,来势汹汹:「欸,五条老师说他要去墨西哥找惠。」
「啊…...」睡眠被打断的男孩的声音瘫软下去,无声片刻后,又突然一阵惊叫:「啊!?」
这反映钉崎野蔷薇煞是满意,「恩」了声。
「他干嘛去找惠啊!」虎杖悠仁说话向来直白:「惠应该不想看到他吧!」
五条悟感觉心脏挨了刀,然而虎杖悠仁接下来说的话却震耳欲聋。
「我觉得惠跟他男友挺好的啊!」
钉崎野蔷薇道:「分手了。」
「哈?又分了?哪个?跟亨利分了吗?」
「哪是亨利,叫彼得吧?」
「就那个棕色头发,头发捲捲的那个啊…...很可爱的那个。」
「那个结束了啦!早就换了。」
五条悟愣在原处,被庞大讯息量吞噬的他,大抵就像素日被拽入无量空处中的敌方那样无所适从,他脑中奔腾千万种演算法,最终,开口道:「男友?」
五条悟重复道:「什么男友?」
「惠的男友。」
野蔷薇用一副「你懂了吧」的眼神看他。
「你还要去找他吗?」
「要啊!」三十五岁的男人发表固执、自我又幼稚的宣言:「我根本不在乎惠喜欢男生啊!为什么不跟我讲啊!」
钉崎野蔷薇气炸,要不对方是人类最强,她真想一脚将对方给踹到火星去,最后只能烙下一句叫做「随便你啦」的狠话。
五条悟要了地址,订了夜班飞机,这人来得让人一头雾水,走得也莫名其妙,这人的心血来潮从来让人摸不着头绪,唯一能笃定的是,五条悟感觉自己错过了万分重要的事情,因此他得越过大半个地球,去追寻一的答案。
2.
和钉崎野蔷薇通完话后,伏黑惠一支烟尚未抽完。
伏黑惠站在窗前,他始终忘记去擦拭窗槽经年累月的灰尘,破旧的窗子向外半开,并且因着生锈而卡死,他透过密密匝匝的电线向下望巷内光景,几个衣着褴褛的孩童正在尖叫追逐,另外一个学生匆匆踩踏着脚踏车经过,车子的铃铛响彻云霄。
墙壁隔音差,他能听见隔壁房内开水沸腾的水壶呼啸声,听见他那早晨总是匆匆忙忙出门的黑人女子,正在用连珠砲的语速讲着手机。
伏黑惠阖上眼,缓慢地吐出一口长烟——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湿黏感,热,黏腻的热,带着些鱼腥臭的热。有时伏黑惠走在街上,感到发丝都热得被烘托而起,腋下、腿跟、膝盖窝不曾干爽过。
这两年来,他一下从一个冷得半死的城市被丢到了热的半死的城市,伏黑惠把都柏林添购的那些大衣都折叠收起了,他知道,这些衣服大抵要蒙上尘埃甚至放到发霉都不会再见天日了。
这座城市豔阳无所不在,而且似乎永远不会下雨,这样挺好,伏黑惠心想,不知道何时,某种想法深植心中,他觉得自身是五条悟随身携带的一把伞,一生的宿命就是等待一倾盆大雨,而好不容易天降甘霖,他却发觉自己一辈子不会被撑起。
——五条老师说他想要找你。
——惠,隔离那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伏黑惠,你确定你可以见他吗?
钉崎野蔷薇的话缭绕在耳畔,伏黑惠不得不拧紧了眉,傍晚奔腾的声响在他脑壳中敲敲打打,他感受毒辣的阳光逐渐失温,西斜的太阳就这么照在他的脸上,一下就又回到几年前那间偌大的和室内。正是那次初见虎仗悠人黑马式成长,使出连续黑闪之时,他与五条悟切磋,这男人质问他的自我牺牲,蹲踞在他面前,犀利且夺目的眸光透过墨镜上方看穿他的心。
他说殒命之时,皆是孤身,又说伏黑惠应当对自身能力更加贪心,抑不住的殷切和关心,他俩的身影在暖融的橘光中被拖的老长,五条悟像哄个孩子一般弹了他的额头。
这一弹指,让时间霎时静止,伏黑惠觉着自己被拽进一条无尽的灯街,漫天摇曳的灯光,浓烈的市井浓烟宛若一场烟花祭典,却杳无人烟。
青春萌动的心思晕眩又扼人鼻息,随之而来是种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孤寂,伏黑惠感到毛骨悚然,颤栗窜遍全身。
他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钉崎野蔷薇又提到了他重感冒那天,伏黑惠不会忘了那天,他全身湿溽,又冷又累,他赶回去高专时,看见五条悟正迎和宗族命令相親的女子在雨幕中等他,女子该是撑伞在滂礡大雨中站了好一阵子,本就生的精巧的脸,被大雨淋得发亮,再加上含情脉脉地望向男人,能将一人看得骨子酥软。
五条悟说实在对对方感觉还好,这一刻也不得不动心,握住她抓伞柄的手笑道都变冰了,而后像一般情侣般接吻。
伏黑惠就不懂,他为什么硬要跟着五条悟回高专去,他大可回自己宿舍去,而当他回到住处,甫走进房内,蓦地脚下一阵瘫软,颓然坐到沙发上,身子陷进椅背内。
寂静漫进客厅中,自身蜷在单人沙发内沈思的影子爬上了电视墙,因着房内漆黑,角落一丝橘光不甚亮,他身影应满了整面前,衬着他更加渺小,庞大的影子却也像巨大的港湾拥抱他。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徒留时钟札札的声浪在走动,伏黑惠沈吟了一会儿,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心底一阵麻木,伏黑惠忽然理解到哀莫大于心死,后来又想,自己或许是早就放弃五条悟了,自己才会半点反应也没有。
有时伏黑惠会在自己身上找寻些阴柔的特点,横竖他正好有张雌雄莫辨的皮囊,说来可笑,他曾觉得五条悟能对自己施舍些心怀不轨,因为这男人总是以一种暧昧的手法差别对待他,但事实上,是因为他先对对方心怀不轨,才用这样卑劣的思维去揣度人家。
而时间渐长,伏黑惠也发觉,那就是这男人的本性,兴许是伏黑惠是他手把手拉拔大的,所以五条悟总是将他视为个孩子,那些在外人眼中的撩拨,不过是他对待个孩子的逗弄,像刻意夺走孩童的棒棒糖那样。
后来伏黑惠索性断了念想,因此这些年他夙夜匪懈地、蛮横且病态地强加训练,狠狠打碎这些痴心妄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强大的男人,他到底是褪去了高中的稚嫩,已然没半分娇气,本来伏黑惠认为强健的体魄可以让自己内心更加坚强,然而事到如今他才发现铜墙铁壁也守护不了自己的心,一瞬间就满目疮痍。
五条悟与那女子热吻的场景又晃入脑中,伏黑惠喉头锁紧,一股酸涩冲向眼鼻,他想自己应该是放弃五条悟了,自己也必须放弃五条悟了,他应该已经这么做了,然而他依旧心如刀割,他才恍然大悟,不如说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说放弃是不是只是掩耳盗铃,他根本是一直在等待他回头看见他,像在机场等待一艘客船。
他太傻了,他受不了自己的固执,受不了接受自己的固执又要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如果爱不起就不该继续爱了。
伏黑惠将脸埋在双手中,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原本是呜咽,后来索性放声大哭。
为什么成长的代价是孤寂?
他想到六岁的他被五条悟抱在怀中,颀长的男人曾是他的全世界,五条悟抱着他站在他曾认为世界的最高点,带他看城市灯海辉映,看大片大片的星河流淌,这男人曾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像在夜幕中批了个裂口,让光从折子中漏进来,照亮了他的人生。
幼年的约定或许在他成年就不算数了,那他真不想长大。
伏黑惠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他曾觉得六眼无所不能,后来他想,六眼不过如此,六眼也没多厉害,伏黑惠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他心想,六眼看不穿他的心。
那天伏黑惠换了衣服,走进魑魅魍魉聚集的夜世界内,他随便把自己交付给了个陌生男人,没有销魂的快感,倒像有人把他肠子一码一码地拖出来,但伏黑惠认为他正需要此种自虐、自轻自贱的作为,来单方面毁了对五条悟的念想。
放纵过后紧接着是一场高烧,伏黑惠没联系任何人,要不是钉崎野蔷薇正巧参加了场喜宴,打包了山珍海味来探访他,伏黑惠或许会真如五条悟所说的「孤身殒命」。
生病了吃不了什么珍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野蔷薇只好亲自下厨房熬粥给他吃,伏黑惠浅嚐了口,头别向一边,咕哝道:「难吃。」
要不看他病恹恹模样,野蔷薇早一拳招呼过去,吼道:「囉哩八嗦!做给你吃还嫌弃!」
嘴上这么说,伏黑惠还是扁着嘴又吃了口。
野蔷薇问道:「你有想吃什么吗?」
伏黑惠抓着汤勺,良久道:「虎杖做的肉丸子。」
钉崎野蔷薇虽说直白,但也不致于白目,不用说她也将前因后果拼凑得七七八八,看着伏黑惠当下虚弱样,她蓦地泫然欲泣,他肯定是受伤了,受伤了却无依无靠,也就只能来找朋友,用十分含蓄的方式撒娇。
高烧不退,稍晚时虎杖悠仁就做了肉丸子和感冒药来探病,伏黑惠吞了药后犯困,昏昏沈沈中依稀听到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在对话,悉悉簌簌地传进他耳内,但听不清内容,夜幕降临时,野蔷薇先行离去了,留下虎杖悠仁照料他。
夜半泛冷,伏黑惠突地感到一股逼仄的气息,他睁开眼,看见两面宿傩站在床边俯视着他,两只手收拢在振袖内。
伏黑惠瞥了他一眼,又阖上了眼,等待诅咒之王的揶揄。
两面宿傩道:「我可不记得我看上的是一个这么贫弱的人。」
伏黑惠很累,懒得跟他纠缠,简单地道:「滚。」
「就这么对待帮你调服伏了魔须罗的恩人?」
「我从没想过要用上百条人命来换取调伏魔须罗。」
「......跟我走吧 。」两面宿傩道:「我可以给你五条悟给不起的。」
他从不在乎两面宿傩对他的在乎或是青睐,不在乎他三番二次的伸出援手,然而如今这话说得太暧昧,伏黑惠不想去深究内涵,直接问道:「什么是五条悟给不起的?」
「我可以让你更强大 ——甚至强得超越我。五条悟要让你永远矮他一阶,让你永远追在他身后。」
「呵。」伏黑惠哑然失笑。
两面宿傩单挑起眉,他没理解伏黑惠这般弔诡的笑,追问道:「你觉得呢?」
伏黑惠闭着眼沈默半晌,随后道:「是我愿意追随他。」
「为什么?」
喉咙干得犹如烈火炙烧,伏黑惠嘴唇翕动,最终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爱他。」
宛若叹息。
两面宿傩眼中闪过诧异,躯体忽地风化、崩解,随即世界归于寂静。
我爱他。伏黑惠无声道。但我低估了自己。
这场雨应该要淋醒他,让他明白爱上他徒费无益。
这种关系快逼疯他,他恨透在五条悟身边的无限旖旎幻想,无限自责,无限浮想联翩的小剧场,
恨透撞着五条悟与其他情人在一块时,那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他恨透了他明明已经强大到对待魔须罗如提线木偶一般,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心思。
他恨透了每听到情歌就不由自主地带入自己,
他恨透自己那么努力争取他的目光,好似连呼吸都得反复练习。
他恨透自己在他身边可笑的就像个跳樑小丑。
他恨透这一切。
恨透了。
而最可恨的是,五条悟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tbc
【五伏】变色唇膏是谁买的
Summary:还能是谁买的,五条悟啊。
*五条老师欺负学生的日常。又名俗套爱情(?
纯沙雕小甜饼 | OOC玩梗 | 短打5k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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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史上三大哲学难题,深奥复杂无人得解,困扰一代又一代青年哲学家们。人们纷纷埋头苦思绞尽脑汁,却总是想不出答案。
这三大难题便是,其一,为什么键盘不会自己打字;其二,为什么年轻人一到晚上就饿;以及其三,为什么越忙碌的时候越想摸鱼,还摸的不亦乐乎。
即便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们,也无法摆脱深刻思考这些问题的命运...
Summary:还能是谁买的,五条悟啊。
*五条老师欺负学生的日常。又名俗套爱情(?
纯沙雕小甜饼 | OOC玩梗 | 短打5k一发完
—
众所周知史上三大哲学难题,深奥复杂无人得解,困扰一代又一代青年哲学家们。人们纷纷埋头苦思绞尽脑汁,却总是想不出答案。
这三大难题便是,其一,为什么键盘不会自己打字;其二,为什么年轻人一到晚上就饿;以及其三,为什么越忙碌的时候越想摸鱼,还摸的不亦乐乎。
即便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们,也无法摆脱深刻思考这些问题的命运,尤其是第三个。
他们正坐在伊地知先生的车上,准备前往任务地点,本该是个紧张激动的时刻,却总有人忍不住思想开小差。
啊是虎杖悠仁同学,他终于忍不住将心底压抑已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你们不觉得五条老师的嘴看上去怪怪的吗?”
“难道你是说……?”钉崎野蔷薇迅速与他对视,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虎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肯定是唇膏啊唇膏,那家伙涂了唇膏吧!”
“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无论哪次见到他嘴上都很润泽,还粉粉的。”
“虽然不是不能涂,但放在五条老师身上总觉得……”
“不符合他狂炫酷霸拽的最强气质。”
等等,那是什么气质?伏黑惠旁听半天默默想,开口提出反对意见:“是吗?可是和他近身练习体术的时候,没看出来涂过唇膏的痕迹啊。”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
“什么训练啊让你和他贴的那么近,连嘴上有没有唇膏都看的一清二楚?”钉崎震惊。
“你们没有吗?”伏黑竟然露出了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身边的女同学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后,机智的虎杖悠仁果断决定转移话题。
“没涂过,难道是老师天生的吗。”虎杖摸摸下巴,“也没见过他一天喝很多水啊,怎么保持的?”
“我不接受他的嘴唇比我这个正统美少女的还好看!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吧,就是那种——价值二十五万的天价隐形唇膏!”钉崎忿忿不平。
“咳。”伏黑咳了声,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他涂了。”
虎杖举手提议:“不如我们问问熊猫学长他们吧,二年级认识五条老师的时间更长,大概注意到的时间也更长。”
在前方开车被无视的伊地知先生,弱弱地提醒:“……你们还记得即将要执行一个危险可怕的祓除任务吗?”
熊猫学长很快回了消息,还代为转述了其他三个人的话。
“啊,我们也讨论过。真希说如果是悟的话专门做面部护理也不会觉得奇怪,棘说鲑鱼,忧太建议你们直接去问悟比较好。最后我们得出了结论,这就叫做,薛定谔的唇膏。”
薛定谔的唇膏——哲学的气息又出现了!
“面部护理……”钉崎感到一阵恶寒。“你们能想象到五条老师边笑边敷面膜的样子吗?”
虎杖想象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把人单独拎出来魔鬼对练,还开无下限怎么也打不着那种。”
“不会的,”伏黑严肃地纠正他,“只会以行动不便为由要你喂他吃蛋糕喝奶茶而已。”
“原来如此!但面膜为什么会导致行动不便?”
“喂喂那个是重点吗?!”
—
之后,“五条老师究竟是否涂了唇膏”这个问题,成为了学生间最新也最难解的哲学问题。一日不解决,便一日盘亘在学生们心中,久久不得消去。
猜的越多,越想知道真实答案,急得人抓耳挠腮心神不宁,但没有一个人敢直接问五条悟。
最后,由全体一二年级学生组团投票,推选出一位可靠的问题代表人,前去代为询问五条悟,再向大家转答。
这位代表人自然是伏黑惠同学,毫无争议的结果。
不,也不是完全毫无争议,至少伏黑本人异议很大,要不是熊猫和狗卷两个人压着,他很可能会挣脱逃走。
“凭什么是我去问?我又不在乎他涂没涂!”
“当然是你,你觉得在座的各位,还有谁比你跟他认识的时间更久?”
伏黑一头雾水:“这和认识的时间有什么关系?”
“总之,”真希咳了下,“你不觉得他对你总是温柔一点吗,惠?”
“有吗?”伏黑想了半天,摇摇头。
“算了,我来问!”钉崎看不下去,抢过发问权。“伏黑,你严肃回答,你觉得为什么五条老师总是单独把你留下来加练体术?”
伏黑板起脸一本正经:“因为我体术很弱。”
钉崎捂住脸:“那为什么总说你太瘦了多吃点,还专门只给你带银座的外卖?”
“因为我的力气不够。”伏黑看了眼无辜的虎杖,“像虎杖那样的体格就很好。”
钉崎最后挣扎:“那又为什么晚上动不动跑到你宿舍去,有时候一晚上不出来?”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伏黑惠顿了顿,狐疑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圈人,后退了一步,“那是因为他的宿舍没有热水,他洗完澡就找借口耍赖留下,说不想到外面吹冷风回去。”
“……”真希同情地拍了拍钉崎的肩膀:“放弃吧,已经没救了。”
“总之,大家就决定是你了,惠同学。”乙骨出来打圆场,“交给你了,我们都很看好你。”
“……怎么连乙骨学长也一起胡闹。”伏黑头疼地扶额,无奈妥协了,“好吧,但是只有这一次。”
狗卷突然出声提醒,手指向一个方向:“金枪鱼金枪鱼!”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头耀眼的白发刚好出现在门口。话题中心五条悟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都在,在聊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好机会,上吧伏黑惠!
虎杖猛地在背后推了伏黑一把,后者毫无防备踉跄了一大步,刚好跨到五条悟面前。
“惠有什么事吗?”五条悟低下头。
一下子直面五条,他还没做好准备。伏黑额上留下不存在的冷汗,感受到身后一众同伴们炽热殷切的视线,咽了口唾沫。
“五条老师。”他艰难地开口,打了直球:“您嘴上涂了唇膏吗?”
不错不错,真不愧是伏黑啊这么开门见山!身后众人在心底掬了一把热泪。
五条悟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学生们各不相同的神态——有努力憋笑的,还有已经憋不住的,瞬间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
配合不配合呢……他思忖着,眼神瞄到满脸尴尬但强撑镇定的惠,突然有了决定。
“很遗憾呀。”他摊开手,“没有涂啊,老师是天生丽质的~羡慕了吗?”
噗。钉崎瞬间破防,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不要脸啊这个老师。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怎么突然对唇膏感兴趣了?”
伏黑正要开口,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仿佛如芒在背,浑身凉飕飕的。
“哦,是伏黑。”
“是惠先提议的的。”
“鲑鱼!”
“嗯嗯……没错,是惠说感兴趣的哟。”
五条,笑:“……哦?是这样啊惠。”
百口莫辩伏黑惠:“???”
—
和这些人做同伴并肩战斗,真的没关系吗?
伏黑心力交瘁,只得一脸阴沉地背下了黑锅,磨牙凿齿:“就是、这样。”
“原来惠对唇膏很感兴趣啊。”五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后道:“这样吧,我觉得偶尔也该犒劳一下可爱的学生们。下次任务结束,我送你们每人一根润唇膏,毕竟冬天嘴唇很容易干裂嘛,怎么样?”
“哇,感觉收下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虎杖小声说。
伏黑非常了解五条悟:“请问前提条件是?”
“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做什么。”五条竖起一根手指,“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收下之后必须使用至少一次,很简单吧?”
两秒后,又补上一句:“不过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所以熊猫没有。”
熊猫前辈表示自己被针对了,伤心欲绝地离开了。
没想到下次任务结束,五条悟真的兑现了诺言,给一二年级每人送了一只润唇膏。
伏黑本来没想收,但是看其他人都收下了,五条老师又期待地看着他,只好也收了下来,并再三向不依不饶的某人保证,明天一定会用。
那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不对劲的,五条悟这人哪有那么好心,还不停要他承诺明天就会试涂一次。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心里悔,悔轻信了五条老师,也悔替那群人背锅,但他更悔一次次单纯无知被人骗的自己。
如果能够删除记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键全选。
不过当然,以上都是后话。
现实情况是伏黑浑然不觉,依照承诺听话地在第二天早上涂了唇膏。他没涂过这种东西,但是以前看津美纪涂过,照本宣科地在自己嘴上抹了两下。
刚涂完的样子很正常,唇膏是无色的,虽然感觉有点黏糊糊的不习惯,但总体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
伏黑就这样放心地出门了。
可是出门五分钟后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今天的课是教师指导训练课,在操场上进行。室外起了风,伏黑低下头稍稍挡了下刮面的寒风,和同级们在操场汇合。
五条悟惯例迟个七八分钟,此刻还没有到,但虎杖和钉崎已经在场地边缘坐着等待了。
钉崎本还捂着围巾搓手喊冷,一抬头看见伏黑,表情突然僵硬呆滞,手也不搓了冷也不喊了,宛若整个人吓石化了一样。
虎杖也毫无防备地一转头迎上伏黑的脸,登时仿佛带上痛苦面具,憋的似笑非笑,像表情管理失控:“伏黑,你怎么……”
“怎么了?”伏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扣子没系错呀?
虎杖手舞足蹈地暗示,担心这其实是自己同学不小心暴露的特殊爱好,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就是,那个,你的那个!”
“我的什么?”伏黑皱起眉,不耐烦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虎杖无助地转头看钉崎,但一年级里唯一的女孩子已经把头转了过去,肩膀一抖一抖像抽筋了,明显在笑。
算了。虎杖想,询问脸皮薄的伏黑是不是涂了口红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是留给五条老师吧。
看到真相的两人都心有灵犀地没有直说,而是选择拼命移开目光装作不知道,语无伦次地转移话题,搞得伏黑一头雾水。
等着等着,罪魁祸首五条悟终于慢悠悠地来了。
这人一眼看到惠,带笑的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举手投足间散漫的气场霎时变得要多严阵以待有多严阵以待,随后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咔嚓咔嚓十连拍。
伏黑没觉得有多么不对,因为五条老师做出这样奇怪的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习惯了。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惠很听话啊,涂了唇膏的感觉怎么样?”五条面不改色地搂过伏黑的肩膀,揉揉学生的脑袋。
伏黑不自觉舔了下嘴唇,别扭道:“很奇怪。”
“惠习惯习惯就好了嘛。”
虎杖&钉崎内心呐喊:“别再舔了更红了啊喂!你们快看这个五条老师,作为送唇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吧,居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混过去了!”
“……嗯?”虎杖身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左边侧脸上裂开了一张嘴,“啧啧伏黑惠!你终于准备与我同伍了么!”
“啪!”虎杖一巴掌拍在脸上,把嘴拍了回去,表情无辜:“诶,大家刚刚有听到什么废话吗?”
下一秒嘴重新出现在他手背上:“小鬼,你给我等着!伏黑惠!你是不是刚刚吃了小……”
“啪!”
“伏黑惠!这个颜色是鲜血的象……”
“啪!”虎杖摸摸被拍红的脸,“唉,他好烦啊。”
伏黑:“……”
—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牌子的变色唇膏,质量特别好,居然一个早上在风里剧烈运动都没有怎么掉色,还是正统的红色,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伏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五条老师好能忍啊,其他两人觉得自己已经快因憋笑过多而身亡了。
到了午休时间,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二年级的四人刚好也在食堂。伏黑踏进的那一刻,闹哄哄的食堂突然安静了,就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集中在他身上。
……所以到底怎么了?!
默了半晌,还是狗卷先开口:“金枪鱼蛋黄酱,鲑鱼!”
伏黑解读了一下含义:“狗卷学长是在夸我,说很好看?”
狗卷正要竖大拇指点头,被熊猫一把捂住嘴。熊猫干笑:“棘、棘是在说眼睛!惠的眼睛就是很好看啊。”
眼睛?伏黑歪了歪头,更疑惑了。
乙骨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一切前因后果,边避开五条到角落里吃饭边小声念叨:可怕的男人,不愧是你。
真希才反应过来,戏谑地看着五条悟,走近伏黑端详了一阵,赞扬道:“悟的眼光不错嘛,下次就照这个色号买了。”
五条悟笑眯眯地:“真希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呢?”
—
当然最后的最后伏黑惠还是发现了真相,就在进入洗手间看到镜子的那一刻,他裂开了。可惜在这之前他整个高专都快走遍了,该丢的人也全丢尽了,基本上等于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他很想去网上发个帖子,就叫如何干掉自己的最强老师。
正咬牙,某个最强老师自己来撞枪口了,还一把拦下伏黑准备擦掉唇膏的手,笑得欠揍。“惠,别急着擦掉嘛,这个颜色很适合惠哦。”
五条悟不由分说地拉着伏黑惠的手腕,两人一起挤进了厕所隔间,门上落锁的声音在身后清脆地响起。
“很久之前就想看了,今天看到果然很好看。”
无良大人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年白皙的脸颊,滑到下巴,再点在红润的唇上。少年的皮肤本就白,而一点嫣红衬得他更加清俊,眼瞳如同碧绿的深湖,而湖中波澜浅漾,仿佛落入了一颗细小的石子。
“惠想擦掉唇膏也不是不行。”五条悟的呼吸蹭过伏黑惠的鼻尖,“不是好奇我有没有涂唇膏吗?现在——就为我涂上看看吧。”
—
除当事人伏黑以外,其他一二年级的几人还开过一个讨论会,主题叫做:伏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五条老师的关系。
要说不知道吧,看他们两个平时形影不离的模样,不像。可要说知道吧,伏黑又总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好像全然没意识到。
经过一个小时激烈的讨论,正方反方各抒己见妙语连珠,这场哲学的辩论会落下了帷幕。
真希担当主持人,拍了板:“经过讨论我们已达成一致,认为惠同时处于知道和不知道这两种状态的叠加。我们称之为——薛定谔的伏黑惠。”
end.
【苍昭】约誓
精读了苍的背景故事和苍昭二人的关系描述,感觉姐弟恋很好拉啊遂拉之,大背景没咋变动有一些私设,在参与1的tag里做饭的感觉太迷人了感觉快冻死了,希望有更多人来磕我们的姐弟恋,饭来饭来饭从四面八方来!
1.
“力量……无穷的力量……”黑暗中,饱含着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喃喃低语,“背叛者……杀掉……”
一抹猩红的光是黑暗中唯一的锚点,像是某种蛇类巨大的竖瞳,在深渊中凝视着他。
“我可以给你……最强大的力量……”
仿佛被蛊惑般,苍不自觉地靠近那股力量,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兴奋。
鼻尖忽然嗅到寒梅的香气——
苍睁开眼,是在一片刺目的白色中。寒风如刀,雪花旋转着切割他的视线。他的身上...
精读了苍的背景故事和苍昭二人的关系描述,感觉姐弟恋很好拉啊遂拉之,大背景没咋变动有一些私设,在参与1的tag里做饭的感觉太迷人了感觉快冻死了,希望有更多人来磕我们的姐弟恋,饭来饭来饭从四面八方来!
1.
“力量……无穷的力量……”黑暗中,饱含着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喃喃低语,“背叛者……杀掉……”
一抹猩红的光是黑暗中唯一的锚点,像是某种蛇类巨大的竖瞳,在深渊中凝视着他。
“我可以给你……最强大的力量……”
仿佛被蛊惑般,苍不自觉地靠近那股力量,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兴奋。
鼻尖忽然嗅到寒梅的香气——
苍睁开眼,是在一片刺目的白色中。寒风如刀,雪花旋转着切割他的视线。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粗糙的兽皮,不远处的火堆噼啪作响,将周围雪原反射的光染上一抹金红。
他挣扎着坐起,视线里除了一片茫然的雪白,只有一个人影。她背对着他,淡蓝色的长发如流水一般垂着,在微微的寒气中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她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边缘绣着奇异的纹路,像是雪花的图案。
“你醒了。”她的声音比风更冷,却又比雪更轻,明明在远处,听起来像是耳语。她转身,没有看苍,只是盯着火焰,像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戏。
苍下意识地摸向身后的骨箭,发现它已经不在了。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别的什么。
“你的箭在火旁边。”她开口,语气平静。“如果你能走到那儿,就拿走吧。”
苍的目光移到火堆旁,他的骨箭静静地躺在那里,箭身上缠绕的皮革已经被火焰烤得微微发黑。他试图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腿像被灌了铅,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地抗议。摔倒了几次,才终于勉强爬到了火堆旁,拿起骨箭。
“为什么救我?”他问,声音嘶哑。
她走过来。这是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她的眼睛是冰一样的透蓝,皮肤像雪一样苍白,额间有一朵浅浅的梅花形状的印记。
“我救了你?”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冷淡得近乎虚无,“你确定我不是在折磨你?”
苍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骨箭。
她抬手,寒气在她手中凝结成一团冰雾,又化作蓝色的能量流进苍的身体。
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被寒气冻住,仿佛冰锥扎进血肉,血被止住,苍皱紧了眉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彩,很快恢复了冷淡的神色,转过身去,“伤好了,就离开。”
“你去哪里?”苍说。
“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她回答,声音消散在风里。
2.
苍不好奇她的名字,他不觉得这是必要的东西。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偶尔会消失半天,带回一些食物——冻得硬邦邦的鱼,或者一只雪兔。苍总是吃得狼吞虎咽,她从来不吃,只看着他吃,好像不需要进食。他很快恢复了力气,没有离开的打算,因为他不再属于狼旗,他的狼群也不在了,没有地方能接纳他。
“你就打算赖着我?”她问。
苍抬起头,眼里是一种狼的倔强:“你救了我,我会还你。”
她轻轻笑了一声,“你是狼旗的人吧。”
“曾经是。”
为什么现在不是了?她没有问,也不需要问。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仿佛万箭穿心的伤痕,躺在雪地里,眉目间有深重的仇恨。她取下来的骨箭,箭身已经被握得光滑圆润,是一把真正的凶器。她知道他是一名善战的勇士,也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苍会打理路上的一切,替她清理过夜山洞的积雪,自己去猎食物,把拆下的动物皮毛做成简陋的围脖送给她。他的手法粗糙,却不乏认真。
苍发现她会长时间地站在雪原的边缘,远远地望着凛冬之海。那片海从未平静,潮水翻涌间像藏着某种巨大的生灵。他试探性地问过一次,为何她总是看着那片海。
“你看不见吗?”她淡淡地回答,“那里埋葬了很多人。”
她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苍也没有再问。
他专注地看她的脸,像冰一样光洁完美,有时会带来一种类似雪盲的眩晕。
3.
她带回来一只黑狼的幼崽,瘦得皮包骨头,浑身发抖,似乎是刚从冰雪中爬出来的。苍看到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你以前养过狼。”看见他的表情,她说。
“我是狼养大的。”他纠正。
“看得出来,你吃东西像狼一样粗鲁。”她语气听不出什么讥讽,“狼把你养大,然后又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狼不会抛下同伴。”苍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人才会。”
北风又起,呼啸在两个人中间,仿佛一道亘古的天堑。
过了很久,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面颊,缓缓抚过他脸上长长的,斑驳的疤痕。让他想起曾经在白狼的怀里,她的舌头也这样爱怜地舔舐过他的伤疤。他忍不住偏过头,在那双手里蹭了蹭。
她收回手,手掌里有一滴已经化成冰的晶莹。她见过很多人的眼泪,暴雪来临的时候,他们溃散而逃,流下了无用而浑浊的眼泪,没有忏悔,只有恐惧。但他的眼泪……澄澈得像一颗宝石,她握起手掌,那滴眼泪就镌刻进了她的掌心里。
苍开始照顾那只狼崽,给它喂食,为它清理皮毛,在寒冷的夜晚将它抱在怀里取暖。起初,它对一切都充满敌意,低声咆哮,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苍熟悉这种反应,他知道这只狼崽并不是在威胁,而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惧。
小狼的身体渐渐恢复,它不再躲在角落,而是会胆怯地靠近苍,用鼻子亲昵地蹭他的手指。苍看着它眼里的光亮,嘴角微微勾起一点笑意,那笑容并不明显,但却纯粹。
是她带回来的狼,却看不出什么关心,大多数时间只是在一旁漠然地看着他们,偶尔插嘴,问出一些无意义的话,“你很喜欢它?”
“我的狼死了。”苍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狼崽,它正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他抱起狼崽,用手指在它的脑袋上轻轻安抚着,“他们为我而死。”
她盯着他,眼里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我的族人也死了。”
苍怔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为了你?”
“算是吧。”她偏过头,冰蓝的眼睛又望向那片海,很疲倦似的,“我把他们留在了凛冬之海里。”
4.
深夜,苍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又梦见了那轮黑色的太阳,无尽的深渊……那是无法形容的黑暗,像无数冰冷的手抓住他,将他拖入一个无底的虚空。他拼命挣扎,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满是冷汗。
“醒了?”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支起身子,她就坐在他身旁,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蓝色法杖。火光映着她的脸,将那张苍白而冰冷的容貌烘托出几分人气,但她眼神里的疏离却像深渊般无法逾越。
“梦到什么了?”她问,声音平淡,有一种冷静的好奇。
“深渊。”苍低声答道,像是咬着牙才挤出这两个字。
她轻轻挑了下眉毛,像是对此并不意外,“你怕它?”
“我不怕它。”他没有隐瞒,“但我怕它吞噬我想保护的东西。”
“保护?”她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什么?”
苍的拳头攥紧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深刻的伤痕无数次提醒他,血肉之躯是多么孱弱,他又曾是多么愚不可及。
“所以我要变得更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我会统一北荒,亲手击碎所有苦难的源头。”
“统一北荒。”她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好笑,“自私、贪婪、欲望,人的本性永不饕足。原来你也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苍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并非为凡人的欲望而生,我只想让北荒的荒季不再到来。”
她愣了一瞬,目光仿佛穿过苍,看向了更遥远的回忆。旋即她又笑了,“那你又为什么跟着我?连我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苍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眼睛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要从中找到答案。
“如果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深渊呢?”她逼近了苍,语气轻松,“如果我就是深渊的囚徒呢?”
苍的身体微微发抖,好似感受到危险的临近,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身后的骨箭上,另一只手却忽然被握住,带着她独有的冰凉温度。
“我相信你。”她说。
“你相信我?”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我是神的妻子,我曾经在祭坛上见过预言。”
5.
神女的名字,北荒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他们只知道凛冬之海住着神明和祂的新娘。在许多年前,鲜血染红整片大地的时候,神明降下了祂的愤怒,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踏足神的领地。
几天后,苍带着他的小黑狼,和她一起踏上了凛冬之海的冰岸,一个终年不化的地方。神女说,她要取一样东西还给他。
“什么东西?”苍问。
“当你看到时,就会明白。”她答得模糊。
他们一路无言,她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她走的每一步都已经在命运里被写好。苍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长发在风雪中飞扬,像一条流动的冰河。他回忆起了蒙昧的幼时,跟随着白狼跋涉,走过苍翠的草原,越过茫茫的冰原,那时他以为这条道路没有尽头,天穹上永恒的白色月亮会指引他的方向。
白天与黑夜的分别在极北的边缘暧昧不清,有时天空闪烁眩目的绿光,在下一刻又升起金色的太阳。在不知多少个轮回之后,他们终于走到了那片终年冻结的海面,海面的中央静默伫立着一座冰雕的祭坛。苍看到祭坛中央有一个青铜器皿,器皿中盛满了诡异的红色液体。
“这是我的血。”她轻声说,如同陈述别人的故事。
苍怔住,“你的血?”
“是。”她走近器皿,指尖描摹着青铜器上繁复的纹路,像是在抚摸某种古老的记忆,“当他们将我献祭给神明时,我流尽了血。这是我与神的契约。我死了,却获得了永生。”
苍久久没有说话。他望着那器皿,仿佛听到了诅咒般的古老神谕。雪花无声地飘扬下来,落进血里,很快消融。
“你说的预言是什么?”他突然问。
“归来的黑狼会带领他的族人,击碎北方的黑色太阳。”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有一双狼一样锐利的眼睛,和一头草原一样苍绿的发,“会是你么?”
“会。”苍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但我更希望是我们。”
她的目光复杂,有一瞬间,她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她问,“明知道结局很可能是徒劳,你还是要坚持吗?”
苍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像是狼对月亮的追逐。
终于,她长叹了一口气:“那就拿回你的力量吧。”
苍跪在祭坛前,尖牙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洒进青铜器皿中。他感到一种来自远古的寒冷力量穿过他的血脉,与她的存在交织在一起,头一次,他感觉到她的心跳。
“神的约誓,不得违背……”
“我会和你一起……”
他又听见了耳语般的低喃,让人昏昏欲睡,下一刻他就跌进了甜美的梦境里。
梦里又浮现她那冰雪般的脸,眼中是转瞬即逝的一丝柔软,像一道月光,温柔地照亮了他茫茫的天地。
6.
苍带着他的黑狼回到了狼旗,向背叛者复仇。拥有神秘力量,能够操纵狼群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屠杀了新任族长和他的精兵。或恐惧,或狂热,那些曾经忌惮他的,拥护他的,都向他俯首称臣。
他学着从前不屑一顾的手段,像一位真正的君主,去笼络人心,学着用计策、谋略在征伐中无往不利。人们忘记了他真正的名字,或是不敢提起,只知道北荒之主这一个称谓。
过往的传说颂唱着神明与神女的爱情,苍常常在博学多识的学者那里停留,想要从传说的长河里寻到一个名字。他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了,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望向凛冬之海的星空时,只有一片深远的虚无。
遥远的异乡来客敬献出他们的诚意,带来了一株寒梅与绝色的美人。苍的目光越过使者与美人,停留在那株梅树上,因为他嗅到了与她相同的香气。
“你们的部落,是不是有过一位来北荒和亲的公主?”
使者并未纠正他的说法,只说太久远的旧事已经不可考,只有一位有过明确的记载。
“她叫什么名字。”他问。
“王昭君。”
“王昭君。”他轻轻在嘴里咀嚼这个名字,脸上浮现的笑容竟然有种幸福,让在场的人感到心惊。
夜里,他再一次走到凛冬之海的边缘,终年未曾停歇的朔风卷起千层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今夜是满月,他仰起头,像一只笨拙的小狼,小心翼翼地呼唤她的名字。月亮仍是默然,但他沉寂了许久的心,仿佛又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