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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写黑执事方面的分析。

LOF的老粉大多是从刀剑乱舞系列吸收来的，我也一直自称刀坑写手，其实归根溯源，我出道在贴吧，第一篇长文写的是大蛇丸的人物性格解析。就我这些年的写作经验来看，写同人小说和原著分析根本分不了家，不把原著摸得门儿清、研究得比作者自己还透，写同人绝对跑偏，人物绝对OOC。

比如《黑执事》粉丝里创作量最大的塞夏党，大多数作品里的赛巴斯冷酷腹黑，随戏份进展叠加温柔属性，受到夏尔（弟弟）的灵魂光辉、人格魅力深深感染，不忍进食对方，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且不提夏尔（弟弟）有没有灵魂光辉和人格魅力这两样东西，我觉得，恐怕只有不明事理的人才会妄想让赛巴斯“温柔”待人吧——

 （马戏团篇弟弟哮喘发作，在府上疗养。索玛批评赛巴斯对主人太严厉，不够关爱）

枢梁这个人，真是很喜欢讽刺了。

在作品里，她经常就会讽刺社会、贵族、官僚和资本主义

（图为伦敦相继出现死因不明的尸体，却无人理睬，直到某贵族的女儿也遇害才重视起来。其实这种现象在现在也广泛存在着）

并且在讽刺的时候，她习惯用戏谑的手法掩饰恶意。

例如阿伯莱恩警官和赛巴斯的这场对手戏里，一共就三个镜头：

镜头一使用灰暗扭曲的背景，渲染阿伯莱恩恐惧的心情。他淌着冷汗表示贵族女儿也成为遇害者了，事态非常严重。

镜头二无背景，只突出赛巴斯嘲笑的表情、手势和台词。

镜头三波点背景，Q版人物，敷衍的台词。

镜头一、二所营造的讽刺气氛，都被镜头三突然“萌化”的人物和台词一带而过。也就是说，作者上一秒还冷冰冰地批评社会怪现状，紧接着就自己嬉皮笑脸地含混搪塞过去了。

枢梁喜欢用搞笑漫画的夸张手法掩饰刻薄，你要是不仔仔细细地看漫画，一个没留神就被她讽刺了都回不过味儿来。有一部分人不仅回不过味，他们还跟着枢梁哈哈笑。

是在说塞夏党啦。

先声明，我对塞夏党以及其他一切腐向CP毫无恶意，甚至感到同情。因为就我来看，枢梁身为作者，她对塞夏党的恶意简直就像井喷的硫酸一样，源源不绝，仿佛有仇。

可能也算有“仇”，对于一个创作者，不仔细看她的作品跟当面侮辱她没什么区别。特别是枢梁，她经常能发现别人对《黑执事》角色充满误解。比如她在推特上解释赛巴斯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的时候，她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此图截自贴吧的推特翻译整理。枢梁及她的助手们没有喜欢赛巴斯的。

下面一位吧友回复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这番话突然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黑执事粉丝多是多，但其实真正在“看作品”根本没几个！

《黑执事》一直被打着腐漫的标签，赛巴斯和夏尔一直被认为是官配。枢梁玩主仆暧昧只是出于个人恶趣味和吸引腐女粉，但她应该没想到腐女会反客为主占据自己将近百分之八十（“我觉得是95%哦。”我舍友在旁边插嘴）的粉丝数量。这些人关心枢梁的剧情吗？不，她们只关心搞基。

所以每当枢梁看着塞夏党，心头大概都会涌上那样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仿佛精心烹制的饭菜喂了狗。

 为了写现在的这篇分析，我把漫画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但即使这样也不会说自己就万无一失，没有遗落任何重要线索了。试问正在阅读此文的诸君，在过去对《黑执事》的阅读中又有多么“认真”呢？

这真是个天大的盲点——大家都在追《黑执事》，大家都在讨论《黑执事》，但是大家都不懂《黑执事》。因为从一开始，切入点就错了，塞夏党就错了。

这样一部悬疑作，你把它当腐漫看，那你只能注意到卖腐；你把赛巴斯和夏尔（弟弟）当基佬看，那你属于侮辱角色顺带侮辱枢梁。

还有很一大批人，连“看”都不懂该怎么“看”，眼睛一扫就过去了，除了知道画面漂亮、人物美型，什么信息点全都get不到，跟睁眼瞎有个选择性失明的区别。

通常我出于自己写作的习惯，解读一部作品是按剧情分析，但是黑执事不太行得通，因为它虽体为悬疑类，但形式却是感情类——我想枢梁毕竟是个女人，这个稍后解释。

感情类作品要分析角色的性格，首先要理清人物关系。《黑执事》里最重要的私人关系，在我看来无非四个：弟弟与红夫人，弟弟与伊丽莎白，弟弟与夏尔，弟弟与塞巴斯蒂安；最重要的谜团，是葬仪屋和凡多海姆家的关系。除了凡多海姆兄弟关系我已经在《复仇者之光》里谈过，剩下三组以下依次来看。

弟弟与红夫人

红夫人是一个非常之特别的角色，重要到不得不第一个解释她和弟弟的关系。

除此之外也包含一点点我对红主从的私心，在我看来，这连环女杀手与“女郎”死神的组合是漫画里最“带感”的一对，甚至凌驾于黑主从之上。

红夫人的特殊性其一：

弟弟虽然成功假扮成了夏尔，但并不是没人识破这个谎言。

首先资深家臣田中是知道的。日文漫画里他只是叫弟弟“少爷”或“凡多海姆的家主”，从来没有叫过“夏尔少爷”。除此之外，他对葬仪屋和真夏尔那边的大概是早有联系的：

保持如此“万全的状态”是要迎接谁呢，田中桑？

其次，维多利亚是知道的。

 又是枢梁惯用的插科打诨三镜头。

镜头一：维多利亚语出惊人叫伯爵“弟弟”

镜头二：众人懵逼

镜头三：维多利亚用玩笑敷衍过去

在镜头二中懵逼的人分别是：笨蛋三仆人、蓝猫和刘。也就是说，这五个人是真不知道现在的伯爵其实是弟弟。但是在偏偏在这个场面，田中没有和三仆人一起出现，漫画整整147画里，田中和女王都没有同时在场的情况。

所以维多利亚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能因为人就是她杀的吧。

最后，红夫人她……

不，果然还是先来讨论一下夏尔和弟弟的区别吧（打响指！）

 基本区分方式，同时也是最靠谱的方式——看刘海。

夏尔：刘海偏向左眼方向，一缕头发压向右眼

弟弟：刘海偏向右眼方向，一缕头发压向左眼

凡多海姆兄弟是完全对称的镜像双子

另外如果他们是真正的“镜像双胞胎”的话，不只是发旋，连内脏应该也是对称的。一个人的心脏长在左边，另一个人的就会长在右边。在世界上已诞生过数例镜像双子，相关小说见奥德利·尼芬格《她的镜像幽灵》

不过外貌只是最肤浅的一方面，亲人之间，更多靠的是直觉。

 在弟弟的回忆中，法兰西斯姑妈（莉兹的母亲）说他和病弱的母亲很像。

但是这一格里没有出现说话人法兰西斯，取而代之，主角视线落在红夫人身上。

红夫人在和弟弟下国际象棋的时候曾回忆过，下棋从来就没能赢过他

穿插参考一下弟弟的回忆，童年里经常和红夫人下棋的应该是夏尔

 如果红夫人被弟弟欺骗而把对方当成夏尔，她的这番说辞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下一页，当她回忆瑞秋生产的场景

第一视角是不会骗人的。红夫人这里抱的是刘海偏向右眼的弟弟。

这个场景在之后被描述过很多次，就红夫人自己的走马灯里就有一次：

这张要图暂命名为H。H图里一共出现三张婴儿的正脸，从上到下梳理：

第一张刘海偏右眼，是刚出生的弟弟，此时瑞秋完成两个孩子的生产，非常艰辛，说出“你终于出生了”这样的话合情合理。此时先出生的夏尔被放在瑞秋枕边，瑞秋接着说让安抱抱孩子。

结合下一幕中瑞秋枕边孩子（夏尔）的位置没变，那安抱的肯定就是弟弟了。H图右下安怀里婴儿刘海偏右眼（弟弟）也符合情景。

但是H图左下，同样是安怀里，刘海怎么突然就偏左变成夏尔了呢？

只有一个可能，枢梁画错了。

除非安抱完弟弟又去抱了夏尔并在下一个镜头之前把夏尔放回枕头上重新抱起弟弟，不然是不可能解释这个画面的。

这不奇怪，枢梁经常搞混兄弟俩的刘海（可能是她助手的问题）。比如田中回忆里的这个场面：
 这张图里要是按刘海论解释，枕边的孩子就成了弟弟，安怀里的反而是夏尔了。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继续梳理知识点信息点。

瑞秋指着枕边的婴儿夏尔说：“他的鼻子和那个人（文森特）的是一样的。”

目前为止，对于凡多海姆兄弟，分别有两个人作出了判断。

一个是他们的姑妈，法兰西斯认为弟弟像（病弱的）母亲。

一个是他们的亲妈，瑞秋认为哥哥（的鼻子）像父亲。

简而言之（不论事实如何）在亲人们看来，弟弟像母亲，哥哥像父亲。

可能会有读者要抗议了，说这什么鬼观点，俩兄弟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夏尔和弟弟的区别到底在哪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红夫人心里的想法。

她听完瑞秋的话就心态爆炸了。

自己最爱的姐姐和自己最喜欢的人生下了孩子，一个长得像姐姐，一个长得像那个人。

可想而知，活泼开朗长得又像文森特的哥哥夏尔，才是红夫人的心尖子。

有一句话我经常提，以后还会一直提下去：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过甚么叫嫉妒。

——《东邪西毒》
 

 
 最爱的姐姐。最喜欢的人。宠爱的侄子。

被火燎烧般的感情。

以及——

染尽红色的一生。

当她得知“夏尔”回来了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

所以你明白弟弟为什么要假扮夏尔了吧？

 红夫人没有称名道姓的“那个人”，上下文里分别指两个人。

上面说为什么回来的不是像文森特的夏尔，反而是像瑞秋的弟弟，由此才发出最后一句的感叹——“为什么和文森特结婚的不是我？”

她就是知道真相的第三人。

红夫人多灾多难的人生经历了四重刺激：喜欢的人和自己姐姐结婚、丈夫车祸死亡自己丧失生育能力、姐姐全家惨死、本以为幸存的人是夏尔结果却是弟弟。

至于她是怎么想的呢……

↑深邃的、强烈的、宛如执念般的爱意

这是普通人无法体会也不可能体会得到的感情，跟造化有关系，一来看性格（红夫人痴情），二来看机遇（痴情的红夫人遇到了让她一见钟情的文森特）。我敢肯定瑞秋终其一生也不会懂得这种程度的爱，而文森特即使知道了安对他的爱意竟是这样汹涌，也只能爱莫能助地叹一口气。因为后两者，在感情方面都只是平庸的凡人。

只有格雷尔对安吉丽娜曾如痴如狂。

数百年来审视过无数灵魂的资深死神，对人类中的“独特灵魂”有着强烈的感应能力：

“我迷上了一个女人。” 
 

与这句台词对应的，就是格雷尔杀死安时的发言：“我对身为普通女人的你毫无兴趣”。可想而知，杀人时的安在他看来，应该就像“燃烧的彼岸花（文森特语）”那样艳丽动人吧。

回顾他们相遇的那天：

 四处行凶的连环杀手与如影随形、笑着收割被她杀死的人的灵魂的死神。

平行的两格上面是格雷尔对赛巴斯的自述，下面便是安凝视的眼睛。

迷恋红色的格雷尔。染尽红色的安洁莉娜。

红发、红瞳、美丽的容貌、火般燃烧的爱情。

——让全世界为之震悚的开膛手杰克。

美丽的杀手与红色的死神在伦敦午夜的街道上追逐猎杀娼妇，罪孽的狂欢，19世纪末的美丽哀愁：
 
 （图：格雷尔的表情阴郁不快）

明知故犯的堕落死神，与凡人分享狩猎灵魂的乐趣。宣泄恨意的杀手，绝色的贵妇人，染尽红色的主仆……斯巴拉西！

《黑执事》全书我最喜欢的开膛手杰克篇！枢梁描绘感情之细腻、刻画人物之精彩浓缩在短短数画之间。最成功也最绝妙的表达，原创角色（安洁莉娜与格雷尔）与意象（开膛手杰克与死神）的完美统一，回忆与当下、画面与文字穿插叙述，情绪丰沛的同时挥洒利落，达到了诗般的和谐与震颤。

枢梁描述的安洁莉娜：有着燃烧的彼岸花般美丽红发的女人。

少女时代的安吉丽娜始终活在对瑞秋的自卑情绪中，在她自己看来，她有着象征粗劣血统（爱尔兰原住民/被征服者）的红发，而姐姐却生了头美丽高贵（雅利安人/征服者）的亚麻色头发。

然而作为旁观者，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她其实比姐姐要优秀很多：聪明的才智（一个在维多利亚时代考到医生执照的奇女子）、让人羡慕的身材（瑞秋可是搓衣板病秧子）、杰出的作案能力（能杀那么多人也是真本事）

（安吉丽娜的人设玩了FGO之后我发现是这样的↓）

（医者＋杀人鬼＋痴女，什么神仙定位）

就这样一位杰出女性，她短暂的人生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血色薄雾，未尝得其所爱，亲人相继离去。化身杀手的她与死神格雷尔的相遇被描绘得如此震撼——红月、鲜血、破碎的女尸，伦敦街道预示不祥的哥特尖塔，意象之美惊心动魄。

（这一段描写可以和青年漫画《东京喰种》金木研和“白色死神”有马贵将的147画初遇作对比：被站在尸山血海上的有马震慑，金木研在恍惚之中将尸堆看做满溢的娇花。用美丽表达丑陋、用鲜活表达死亡、用宁静隽永表达恐惧躁动——作者石田惯用的反意象表达法，走意识流的路，既艺术又暴力。

枢梁这边真是很亚撒西的少女漫式表达了。）

面对纯白的死神，金木在恐惧和陶醉中感慨万千：

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让人联想到死亡，而非生命呢？
 

这句话也是《黑执事》的主要美学思想：夏尔（弟弟）美不美？他干的是邪恶贵族的勾当，靠的是牺牲亲兄性命欺瞒上位；

塞巴斯蒂安美不美？它是个彻头彻尾的贪食恶魔，为了得到美味的灵魂可以不择手段；

最后红夫人美不美？她可是以死神为执事的开膛手杰克！

像许多黑暗系文艺作品一样，《黑执事》让人心情复杂。从夏尔（弟弟）到安吉丽娜，美丽的角色都像罂粟，危险迷人又难以忘怀（“女人越华丽就越像有毒的娇花一样”——脑海里响起福山润捏着嗓子的配音）。比如哪怕格雷尔残暴地杀死了红夫人，看到后面都无法太讨厌他：

染了安吉丽娜血的那件红大衣，格雷尔穿上就没脱下过。

我之前还想怎么这么骚，穿外套还要露肩款，原来那是他强行女装，能套进去就不错了。被电锯镰刀捅破的地方那么长的一道子（比划，红夫人的血就是从那喷出来的），格雷尔一针一线缝回去的。

葬仪屋问他不也是干了取人性命的事时（其他翻译：“拖走她命的人也是你”），画面是大衣后的缝线。对此格雷尔迅速回砍了一刀，警告他不要寻根问底。

让我想起他杀死红夫人后，对追杀的赛巴斯说已经没劲了，本想放你一马的

看到赛巴斯无条件听从主命后，他又因他们的默契而感到嫉妒

结合之前他催促红夫人杀死夏尔（弟弟）时说的话

他嫉妒的是赛巴斯可以为救主人舍弃一只手，相较之下，红夫人却不肯为他杀死自己的侄子！md神逻辑，好吧确实是“真·死神”才会有的逻辑

“你明明都切过那么多的女人了……”

“难得有个死神在帮你！”

“不杀那个小鬼，下个死的就是你！”
 

以格雷尔的残暴性格和死神逻辑，能让他费这么口舌已经是对红夫人很上心了。而在他怒而杀死对方后，首先说的就是“失望”。

“我还帮你制造不在场证明。”

“为了你，我破坏死神的规定，连不在名单上的女人都替你杀掉了。”

“结果你也跟一般的女人没两样！”
 

哦，这里涉及到一个细节：格雷尔是在伯爵开始调查开膛手杰克后才开始给安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杀人），那么在这之前，红主从都是怎么活动的呢？

动手的是红夫人，格雷尔喜欢的是看她杀人这可真特么是真爱。

黑执事以美食（灵魂）为美学，赛巴斯是个美食家，他协助伯爵复仇、不断用话语和行动影响伯爵的三观，都是在为这道晚餐“调味加料”；

红执事以“红”为美学，格雷尔是个血腥饭，他包庇怂恿红夫人、陪同她杀害娼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红色美女”的变态情结。

（至于红执事说的“因为自己也不能生育，感到同病相怜”，我觉得是比较靠后的理由。对于想成为女人的格雷尔来说，拥有美貌与名声却疯狂杀戮染上红色、仿佛悲情女主角的红发安吉丽娜，正是他渴望变成的、充满魅力的完美女性形象。）

格雷尔对安占比最大的感情是憧憬和欣赏，然后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同情。所以当安不忍心杀侄子/让自己染上红色的时候，对于格雷尔来说，她就顿时失去魅力/生存价值了。这巨大的打击仿佛女神跌落神坛、网红直播卸妆，用我们现代人的话说——“幻灭”。

格雷尔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甚至不惜亲手残杀安，都是因为她背叛了他奉为皋臬的“红”美学。

这就是我喜欢开膛手篇的理由了。红黑主从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完美的镜像感、寓言般的宿命感，格雷尔对照的就是赛巴斯：

 图：面对绿魔女篇拒绝复仇的夏尔（弟弟），恶魔在劝说无果后凶相暴露

对照开膛手篇拒绝杀死自己侄子的红夫人，死神在威胁无果后杀死了她

劝说/威胁的过程也很相似——表达失望，加以嘲讽：

"这样的结局实在很无趣。"

“像你这种无趣的存在。”

“勉强能果腹。 ”
 

和格雷尔说红夫人“原来也和一般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的说辞都很相似，赛巴斯此时的想法就是“伯爵你原来也和一般的食物（灵魂）没什么两样”。

红主从的结局就是黑主从的前车之鉴。格雷尔诱惑鼓励红夫人沦为杀人鬼，赛巴斯步步紧逼夏尔在复仇之路上一路走到黑，它们两个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情地掐断了这对姑侄回归正常人生轨迹的可能性。

对此赛巴斯这么评价：

“人类不擅长拒绝诱惑。”

“不管什么人都一样。”
 

恶魔嘲笑得很委婉，补全了就是“不管是红夫人，还是伯爵您，都一样。”

第二行台词赛巴斯还引用了日本文学的“蜘蛛丝”典故，左边两图是伯爵召唤出他的景象，右边对应红夫人和格雷尔的初遇。

此梗出自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佛祖看到一个堕入地狱受苦的强盗，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从极乐世界垂下一根蜘蛛丝想要帮助他脱离苦海。强盗喜出望外，抓住蜘蛛丝攀爬起来，快到顶端的时候忽然发现其他罪人也跟着爬在身后。他激起强盗本性骂道：“谁让你们上来的，这是我的东西，快滚开！”蜘蛛丝应声而断，强盗怀着悔恨永远被困在了炼狱。

要说这个故事的寓意，应该是本性难改、恶人即使有得到救赎的机会也会白白浪费。在赛巴斯看来，红夫人和夏尔（弟弟）就是经不起诱惑的蠢人，只要给点甜头（死神答应帮安杀人/恶魔承诺帮伯爵复仇），他们就会乖乖自投罗网了。

死神威廉也明白：

不否认，即承认↑

连前车之鉴的“前车”，格雷尔都露骨地说：

不诚实的男人塞巴斯蒂安↑（我读完他的台词后甚至产生了和格雷尔一样的感想：什么叫对月亮发过誓啊？扯淡也请有个限度好吗！）

最后，夏尔（弟弟）都明白了：
 
 夏尔（弟弟）比谁都清楚，人类是绝不能依靠恶魔的。

对鲜血淋漓的红夫人无动于衷，反而催促着回府喝牛奶，微笑着向他伸出沾血的手套，那就是他披着人皮的恶魔执事了。

哪怕他过去有过天真的幻想，此时在惨死亲人的尸首前，也该兔死狐悲地警醒起来了。

渺小脆弱的人类，对于更高次元的存在（死神、恶魔）不过是玩具/观赏品/晚餐罢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与其签下契约，无异于与虎谋皮，能像浮士德一样功成身退、占尽便宜的lucky dog能有几个？

而夏尔（弟弟）的处境比红夫人的还要凶险一些。黑主从是零和博弈，从签定契约起，恶魔的终极目标就是吃了他；但是红主从其实可以双赢的，格雷尔只是喜欢看安杀人，他又不想要她命，甚至还在查案期间帮忙打掩护。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开膛手杰克篇的原因了——红主从是有温度的，黑主从是彻底冷冰冰的。格雷尔是出于对安这个人类本身的好感、憧憬和共鸣才屈尊做执事的，成天挨骂也端茶倒水地侍奉她，和安吉丽娜间也存在着知己般的感情（梁枢语：“我不想用爱情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就像《末路狂花》那样。”红主从私交很好）。甚至红夫人本可以不用死，只要杀了伯爵，她就可以继续和格雷尔快乐地杀戮下去，直到死神部门发现格雷尔的违规行为把他抓走，那也不影响她自己的生命安全。

归根结底还是这两对主从的属性差异——死神的前身毕竟是人类，格雷尔残留着相当一部分人类时期的心理状态，所以他能出于感情地去纠缠人类；恶魔就是恶魔，赛巴斯就想吃饭。

而红夫人也比伯爵有感情，前文说过，她天生感情发达。在夏尔（弟弟）和安吉丽娜发生冲突的时候，两个人都拒绝杀死对方。夏尔方面是本可以拔枪但却没有，对此有两方面解释：

恶魔认为原因是“懦弱”。
 
 伯爵则有一堆理由：他已经判断出红夫人狠不下心杀他、保护主人是执事的工作之类。

↑虽然后文一转身就露出悲愁表情，之前的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不管是出于懦弱还是别的什么，让伯爵没有拔出手枪的就是以上的理由了。反观红夫人，她没能杀死夏尔（弟弟）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她动（亲）情了。

安洁莉娜深爱和文森特相似的夏尔，但是也爱和瑞秋相似的弟弟！如果说她杀害娼妇是因为自己失去一切后的悲痛嫉妒，那么这因爱而生的杀戮，自然也会因爱而止。

伯爵复仇就是不是因为爱了，他是为了自己（相关分析详见《复仇者之光》），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只为了自己：
 

红夫人提到是否想为母亲复仇时，伯爵露出冷漠的眼神

他是为了洗刷自己的耻辱。

总而言之，红主从这边更有人情味，主从关系更加良善，但即使如此，红夫人还是一曲凉凉了此残生。从前车之鉴的角度看，这对关系中人类先背叛了死神，然后被后者处死——不知道黑主从的那时候，将会是谁先背叛谁、谁又能反杀回去呢？（笑）

篇幅到此，你以为红夫人的事情说完了吗？

远远没有！

不仅仅是红主从与黑主从是对照关系，红夫人本身就是伯爵的对照！

同为家中的次子（安是妹妹，伯爵是弟弟），同样活在美丽的姐姐/强大的兄长的阴影下，同样被前者抢走了重要的东西（瑞秋夺走文森特，夏尔夺走爵位和父母的偏心），同样对姐姐/兄长怀着既崇拜又嫉恨、既关爱又排斥的复杂心情，甚至在情路上——
 如出一辙的单相思。

（提前说明：真夏尔喜不喜欢莉兹不知道，但伯爵喜欢莉兹是非常明确的。具体论证在“弟弟与伊丽莎白”中展开。）

开膛手杰克篇实在是太精彩了！

这基本就是枢梁的巅峰了，跟很多其他系列作品一样，开头部分最好看。从6到13画迅速埋下大量伏笔的同时，保证了单元剧情节的完整流畅，感情抒发十分自然，冲击力极强，给读者留下“既美丽又残酷”的深刻印象。

后面接续出现的黄主从、绿主从没有一个能达到红主从余音绕梁、回味无穷的境界，索玛的“朋友属性”功能性太强，阿格尼与赛巴斯之间“好执事/坏执事”的对比太肤浅；至于绿主从就跟跑龙套似的，没有合适的剧情扯淡也要扯出剧情（我对绿魔女篇评价非常低）。而从剧情上，除了马戏团篇以悲凉世情、沉船篇以艺术性取胜，勉强能与开膛手篇并驾齐驱，其他单元要么赶稿式仓促，要么商业性拖沓，真没什么好看的。

弟弟与伊丽莎白

说到弟弟，自从129画真夏尔一句“我回来了”，我们的凡多海姆伯爵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没得名字的……神秘人。
 老叫人家“弟弟”、“假夏尔”、“夏尔β”也不是长益之计，考虑到他渴望爵位的心情，我们就尊重地称呼为神秘伯爵（Earl.Who）吧！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讲讲神秘伯爵和米多福特小姐的爱情故事！

众所周知，莉兹从刁蛮千金到深情未婚妻的形象反转是在沉船篇，她对神秘伯爵的感情描写也是从那之后变得明显起来的，那么伯爵对她的态度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着墨的呢？

答案是第二画，从莉兹一出场开始。枢梁可以说是欲扬先抑，这里不是说对莉兹的描写，而是指伯爵对莉兹的感情：

表面剧情：莉兹在伯爵府上玩闹，把他搞得很头疼，称自己是被迫跟她订婚的。

画红圈的地方是伯爵原话，到129画后我们才能明白，所谓“又不是我自愿跟她订婚”的含义是“伊丽莎白真正的订婚对象是哥哥夏尔”，神秘伯爵是个冒充的。但此时不明前提的情况下，看到这句话读者自然而然会觉得伯爵对和伊丽莎白订婚不满。

回过头再说“莉兹把他搞得头疼”这件事，好像伯爵不喜欢她吵吵闹闹的作风似的，结合剧情看其实也不对。伯爵趴在桌子淌冷汗这张图（暂命名为G）的上一页：

莉兹说要开舞会后，伯爵才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

莉兹幻想和他共舞，伯爵直接慌了。

接在G图后面：
 伯爵说了一堆很拽的话后承认自己不会跳舞。

所以G图中伯爵沮丧到趴到桌子上，根本不是在“头疼莉兹”，而是在“头疼自己不会跳舞”。可能读者看到伊丽莎白吵吵嚷嚷的就感到讨厌，但是伯爵还真不烦她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可爱啦

包括舞会前赛巴斯告诉他，绅士应该在淑女面前露出愉快的笑容：

伯爵回答自己早就忘了怎么愉快地笑。看着戒指，可能是想起了过去和夏尔、父母共渡的无忧时光。

然后等他跳完了舞：

伯爵说自己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赛巴斯笑得意味深长：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神秘伯爵有个习惯，傲娇。他谈到自己的时候一般都不说真话，但是赛巴斯往往很清楚他的想法（比如红夫人葬礼后问他为什么不拔枪）。在伯爵抱怨自己浪费了时间的那一格里，那表情一点生气或不耐烦甚至疲惫的痕迹都没有（伯爵不高兴时的脸是另一种，可以去漫画中找），因为他就是玩得挺开心的。

这还是在舞会上莉兹砸了他戒指后。

“戒指风波”是伯爵和莉兹的第一个冲突，其中他想掌箍莉兹的片段也被很多读者看做他讨厌自己未婚妻的证据，现在我们就来仔细检查一下这件事：

起因：莉兹不想让伯爵戴祖传的戒指

这件事能发生，有两个重要原因：首先她不知道这是祖传戒指，只是觉得它不可爱，其次莉兹已经给伯爵另外准备了“可爱”的戒指，却发现他没戴

红圈部分文字：莉兹不是“无理取闹”

红圈解读：莉兹认为祖传戒指太大，明明有合适的为什么不戴

伯爵勒令莉兹把戒指还回来。

注意看表情，伯爵不是单纯的“生气”，他是因惊慌引起的生气。从你哥肚子里剖出来的戒指突然攥在你嫂子手上，换谁谁都慌

这时候就看赛巴斯，他又露出意味深长的观察眼神，因为除伯爵自己外，他是这枚戒指的血腥故事唯一知情人。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①在场没人知道那是凡多海姆的祖传戒指（除了田中）

②就算知道是祖传戒指，也不可能知道它是从夏尔肚子剖出来的

那两个不知情的前提下，伯爵这一吼是相当意外了。仆人都被吓到了，可以推想伯爵平时从来没这么说过话，莉兹更是直接吓哭了。

“莉兹砸戒指”这件听起来仿佛千金大小姐耍性子一样随随便便的事，就像“郭芙砍杨过手臂”，内里原因非常复杂和曲折：

莉兹已经为他准备了合适的可爱戒指→莉兹发现伯爵戴着不合适也不可爱的戒指→伯爵没来得及解释这是重要的传家宝→莉兹得意夺走戒指→伯爵反常地愤怒和大吼→莉兹惊慌不解，但伯爵不说明原因而是继续怒视她→莉兹委屈生气扔戒指

……这完全不随便啊。

莉兹绝不是被惯坏的刁蛮郡主，这点从她知道那是传家宝后的反应可以看出：

知道那是传家戒指后立即陷入自责愧疚的情绪，“无理取闹的女孩”这个形容用在莉兹身上是不合适的。

伯爵扔戒指，莉兹比谁都惊恐。

（以伊丽莎白的轻功，我严重怀疑她当时冲到窗边是想跳下去捡戒指）

 神秘伯爵宣布：即使没有戒指，当家人依然是我，夏尔·凡多海姆。恶魔为此举感到震惊（明明知情人田中的表情才比较耐人寻味吧？）

结论：弟弟想要成为凡多海姆伯爵的野望并不是在夏尔“特殊激将法”后才突然产生的，而是他心里一直都藏着这个念头。

不过伯爵扔戒指的目的不是装逼，而是为了安抚莉兹。他蹲地上捡戒指的画面是接着莉兹得知那是传家宝后慌乱自责的特写后面，伯爵其实很重视那枚戒指

在男孩女孩小的时候，我们总能看见其实并不坚强的男孩，为了保护女孩而拼命逞强的样子，很可爱也很让人心疼。伯爵就是那样保护莉兹的。

——他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把从父亲尸体上摘下、从哥哥肚子里剖出来的祖传戒指扔窗外去。

重点是扔完之后还跟莉兹跳舞，还玩得特别开心。卧槽如果这都不算爱

如果此时神秘伯爵对莉兹的好，还可以用风度和教养来解释
 

（图：幽灵城篇为素不相识的女宾客挡粗鲁男泼来的酒水）

但他对伊丽莎白可是舍命相救

图：法兰西斯和伯爵打猎，突然出现一只熊袭击莉兹

这种程度的惊慌和保护欲，只能是非常重要的人涉险时的应激反应了。伯爵完全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哪怕赛巴斯就在旁边，他完全顾不上指挥执事杀死野熊，反而是扑过去用身体保护莉兹，从最后一格害怕的表情来看，他已经做好了自己会受伤的心理预期。

伯爵就算再成熟稳重也只是个13岁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利己主义者，能作出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是非常难得的。

发现莉兹有危险时的伯爵：

图：joker威胁他们会失去重要的东西时，伯爵瞬间想到莉兹的笑脸

图：伯爵察觉到莉兹将要乘坐危险的邮轮

平时冷静老成的伯爵只有在担心莉兹的时候会一惊一乍。

（题外话，我发现伯爵所有担心莉兹的情节镜头都是固定的：伯爵惊恐的左眼，旁边是他脑海中莉兹的笑容。

因为右眼戴眼罩，所以大部分表情和情绪都得通过左眼表达，枢梁特写伯爵左眼的镜头也很多，但是这种只画眼睛的情况只有在他想起莉兹的时候出现过。普通的左眼特写一般带着少许面部，如下图：

自己体会一下区别。

第50画的封面题文是“我用右眼撒谎”。正是在这一集中，伯爵欺骗了斯内克，把他收为仆人。正是谎言，堆砌起了神秘伯爵现今拥有的一切。

那么与之对应的，伯爵每次担心起莉兹时枢梁特写的左眼，会不会意味着他仅剩的“真实”呢？）

除了担心，还有就是眼睁睁看着莉兹要被伤害的时候

即使面对丧尸群也想冲过去
 最后这张面部特写，用了比较暧昧的液体表现手法，伯爵满脸都是水——你说是泪水也行，说是海水也行。不过据我经验，能从脸颊滴到下巴一般是泪水。

沉船篇对夏伊描写很多，比如伯爵又双叒叕舍命救她：
 这可是伯爵被大叔箍在怀里的情况下，那么小的身板没使出死力气是冲不出去的。

这里顺便解释一下沉船篇前期伊丽莎白总是拖后腿的原因，这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好剑客，为啥笨手笨脚还需要柔弱的神秘伯爵来救

是的，就是服装问题。她身上的那条裙子。

从漫画里你可能看不出什么。枢梁作为一个日本人，在角色服饰、建筑和礼节上做了大量功课，选择性地取舍美化、删繁就简，用日本读者容易理解的方式展现出来的。比如画这条裙子的时候，枢梁就是个唯美主义者，真正的维多利亚时代裙子非常可怕——

↑维多利亚时代的裙子不仅是厚重，而且一定有鲸骨裙撑。穿着顺序是这样的：里面先穿衬裙，然后由几个专人由上往下降落裙撑，最后套上正装。

这种裙子可不是一句“不方便”能概括过去的。那时代的贵族女性经常出门被门框卡住，坐车坐不进去，走路摔倒得好几个人才抬得起来。就这样，裙撑还备受欢迎，是家庭富裕的象征（裙撑不仅贵，还需要好几个仆人管理保养）。和裙撑配套的是束腰，由一个壮实的女仆往死里使劲，把小姐的腰勒得不盈一握。那年代因束腰导致内脏骨骼挤压变形最终死亡的女性太多了。

所以我非常理解伊丽莎白。就算轻功好成令狐冲，腰勒到一尺，挂一个裙撑，再套上几公斤的锦衣华服，还能跑起来就出鬼了。

（这也是伯爵就算动粗也要她脱裙子的原因。而对于此时的莉兹，可爱＝丈夫的爱=命，为后文回忆做铺垫）

继续说神秘伯爵。

以伯爵的日理万机程度，估计是真·没时间。但即使这样，在看到莉兹沮丧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看到莉兹高兴的样子就改口了。

 
 莉兹一抱他他就害羞↑

可能有人要说了，这个年纪的男孩被女孩做亲密举动感到害羞很正常，伯爵被绿魔女扒裤子的时候反应更激烈（我觉得扒裤子和拥抱其实不太一样吧……）

如图，他被蓝猫按胸里的时候也会脸红。

不过伯爵对伊丽莎白的特别就特别在于，他对她的敏感不仅是生理上的，更多是心理上。仔细看漫画就会发现，伯爵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想到莉兹的事：女装时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我未婚妻看到”，并且还想象出了莉兹的反应。
 还被赛巴斯抓住“把柄”。恶魔看问题可是一针见血的哦

甚至在发现赛巴斯给公司设计了奇怪的布偶后，又在脑海里想象莉兹的反应。就这样还要他在莉兹面前做不死鸟造型，太没人性了吧枢梁！

对于伊丽莎白的特殊性，赛巴斯就做过一个很精要的总结：
 

“（厚脸皮的）少爷就只会在小姐面前才会无地自容吧。”
 

你就把这当成官方盖章吧。毕竟能让恶魔把脸憋红的事不多，伯爵对莉兹的态度就是一件。

还有一个来自丈母娘的章：

伯爵护妻狂魔的知名度真高
 

来自大哥的傲娇章↑

夏伊互动的CP感也相当浓厚：

神秘伯爵14年专注护妻

 伯爵不让莉兹看到赛巴斯杀丧尸的血腥场面。

这个护妻行为基本没有卵用，伊丽莎白从货箱上下来的时候还是会看见满地可怕的碎尸：

然而完全不动声色。为了在未婚夫面前扮演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可爱女孩也是很拼嘛。

谎言堆砌的神秘伯爵，和以“可爱”为面具的伊丽莎白，只能衷心祝愿这对奥斯卡帝后最终能够以“真实”坦诚相见吧。

说起伯爵最终的身份暴露，原因比较讽刺：
 
  有哮喘的伯爵把自己的风衣让给了伊丽莎白，结果自己着凉了。虽然没咳嗽，但是已经让莉兹起了疑心，这才有了复活节用彩蛋试探伯爵的桥段。

自己的“谎言（假装夏尔）”被自己的“真实（对莉兹的爱）”戳破……枢梁，侬够狠毒！

 伊丽莎白谴责他说谎时两人对视的眼神可以演一部琼瑶了

——这才是莉兹最特殊的地方

圆形音乐厅篇夏尔死者归来，一个三年不在的人突然要抢夺爵位，夏尔比起自己的弟弟其实一点优势都没有。那年代又没有DNA技术，夏尔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

只有一个人拥有法官般一锤定音的权利——

所以注意到了吗？重点从来都不是“真假”，甚至不是“善恶”、“好坏”，而是伊丽莎白的选择。

在自然界，由雌性选择雄性；在人类史，由女人选择男人。男人只能成为战士，女人永远是蜂后，皇后选择国王，“未婚妻”选择“未婚夫”。

“交配权”这种东西上帝交给了女性，留下男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现在伯爵就是被淘汰的那个。

其实关于“伊丽莎白的选择很重要”这件事，之前就有人特地警告过伯爵了

是这位。

被伯爵盗版圆形音乐厅推出“凡多海姆FIVE”震惊的布莱帕特。

两人关于原创和盗版进行了非常有趣的讨论。
 让我们为少年影帝X·凡多海姆鼓掌！

这段的对手戏翻译翻译就变得浅显易懂了：

布：只拥有高端设备（只会耍小聪明），恐怕还难易掩盖原创的光芒（你哥真夏尔的光芒）

伯爵：那完全取决于观众的反应（莉兹和大家的选择）吧？

布：一个不被最亲近的人（莉兹）选择的人，我不认为别人（大家）会选择他。

伯爵：滚去死！

和赛巴斯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伯爵深知用蛮力是无法把莉兹强行留在身边的，他想通过盗版圆形音乐厅来把她吸引回来，因为

想把一个人天长地久地留在身边，只能靠得到她的心。

赛巴斯幸灾乐祸地看伯爵热闹：

伯爵捡起的眼罩兔子是凡多海姆生产的玩具，怎么看都是以伯爵为原型，伊丽莎白一直不离不弃地抱着睡觉：

图：马戏团篇

现在她离家出走，把兔子孤零零地丢弃在床上，象征她抛弃了他。伯爵捡起兔子，已经有了点危机意识。

只不过他没想到是夏尔复活这种程度的生存危机。

于是他就起了“盗版音乐厅”的坏心眼。

赛巴斯：真不愧是我家卑鄙无耻的少爷。

伯爵的自我定位是“邪恶贵族”，他办事的捷径就是耍阴招。在这之前大多数他经手的事都是耍耍阴招，靠着小聪明和恶魔的力量就能完美通关的，这给了这位14岁少年一个错觉——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靠耍阴招解决。

但是，谈恋爱不能耍阴招啊。

就算你侥幸耍阴招成功了，一时欺骗到了对方，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受伤还是自己。撒谎一时爽，人生火葬场啊。

但是伯爵并没有反思，因为他要撒的谎不是普通的谎，而是弥天大谎。他打算一辈子都假装夏尔，反正夏尔已经死了，2333死透的人难道还能回来吗？

漫画世界的打脸速度和当事人的装逼能力成正比

 黑执事年度表情《活见鬼》，副标题《装过的逼总要还》↑

所以在147画伯爵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为他感到高兴：

因为他精神是振作了，但思想方针还是错的。

他想干什么？夺回夏尔之名和伯爵之位。

这个办法能解决当前的大多数问题，比如洗清冤罪、重掌权利，做得好甚至能把夏尔送回坟墓。

只有一个问题不能解决——伊丽莎白。

他就算夺回了爵位，再次假装成夏尔，伊丽莎白也不会因此转而选择他。他把夏尔送回坟墓，那好，那座坟在哪儿伊丽莎白就去哪儿当寡妇。

再说目前的剧情，就是莉兹选择谁谁就成为伯爵。如果Earl·Who解决不了伊丽莎白的问题就连Earl的头衔都没有，只是个Who，也就是“nobody”。

他可以模仿夏尔、假装夏尔、然后做得比夏尔还要出色，女王和社会名流都会因此而认同他，但是伊丽莎白不行。她是衔接他过去和未来的桥梁，是他前半生唯二仅存的见证人（另一个是田中），除去爱情元素，莉兹存在的本身就有这么特殊和重要了。

神秘伯爵现在还是老思路：疯狂卖力cos夏尔。但这条路已经证明在莉兹那里行不通，他在她那儿永远都不会是夏尔，他只有先找到自己、成为一个更优秀的自己去超越现在的夏尔，他才有机会重新得到伊丽莎白的认同。

这就是为什么葬仪屋必须复活夏尔，因为死人是无法被战胜的。夏尔必须活着回来，在伊丽莎白的注视下被他活活打败，他才能找回当年被兄长压榨成尘埃的尊严。

不然神秘伯爵就只能一辈子在回忆中继续着对夏尔的羡慕嫉妒恨，他唯一比夏尔强的地方就是活下来的人是他（这还是因为夏尔保护了他），夏尔虽死犹生，甚至比活着的时候还让他痛不欲生。因为从一个死人身上拼命找优越感，没有什么比这更无聊/绝望的了。

这张图应该概括了伯爵所有不满的地方，都在意料之内，只有红圈部分值得考究一下，“三年来没人察觉我不是夏尔，每个人却都在真人回来的那一刻就变脸”

这话有点奇怪，因为伯爵这边能“变脸”的基数本来就不多，爱德华和老米多福特侯爷勉强能算上，但这两个人也没“变脸”，而是“俩脸懵逼”。就像跳着看漫画结果跟不上剧情的你 有资格有立场变脸、并且是“真人回来的那一刻”就态度大变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伊丽莎白！

这就回到了《复仇者之光》开头的那句话：伯爵一半的怨气冲着夏尔，另一半的怨气分明就是冲着伊丽莎白！

伯爵的逻辑非常好懂：他这三年兢兢业业当“凡多海姆伯爵”，凭什么夏尔一回来就又成了夏尔的？

那么同理推导，这三年神秘伯爵除了工作，还在什么事情上付出了努力？

——答案是伊丽莎白。

这些年陪伴在伊丽莎白身边的，是他；面对咆哮的野熊舍命相救的，是他；在被水淹没的底仓冲到她身边的，还是他。

伯爵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莉兹由我来守护”。妈的，好白菜养了三年，凭什么夏尔一回来就又归夏尔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是只要付出就会渴望回报的贪婪生物。就算是被赞美为“无私”的母爱，也是至少希望着孩子的健康成长的，更何况是以“自私”著称的爱情呢？

不过伯爵这个“一定要夺回地位”的想法，大概也是为了挽回伊丽莎白的心。因为她说过一句话：

她是“女王的忠犬之妻”。

这个表白配合伊丽莎白的绝世剑法，应该给了当时在地上傻眼的伯爵很大冲击，可能就记心里去了。伯爵年纪比较小，思维直白，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坐稳“女王的忠犬”的位置，那么伊丽莎白那个“之妻”前面冠的还是他的名字。

所以伯爵现在的心情，用安吉丽娜当年的话说就是：

神秘伯爵部分完。

接下来说伊丽莎白。伯爵爱情股暴跌到现在，竟然还有点大反弹的趋势
 因为伊丽莎白是站在伯爵的立场谴责自己的！

让她如此痛苦纠结的不是伯爵欺骗了自己，而是自己如果知道回来的不是夏尔，可能会产生可怕的想法。

什么叫可怕的想法……

这就是“可怕的想法”↑

所以说红夫人是个多么牛逼的角色，对照完伯爵对照伊丽莎白。或者说枢梁在开膛手篇时是多么牛逼，能把一个本可以沦为炮灰的角色利用得淋漓尽致，将功能性、艺术性和感情性完美结合，浑然天成。

剧情最终能走多远，全靠最初扎实的构思。

说到红夫人和伊丽莎白的关系，那可老深了：
 那年凉亭午后，安吉丽娜给幼小的伊丽莎白传授了自己失恋的经验——没做个淑女。

她的手拍在莉兹头顶，莉兹脑后就出现了主旨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童谣。

我们常说莉兹被旧时代对贵族女性的那一套要求给洗了脑，其实她的贵族家庭里还真没人给她洗脑。法兰西斯只是叫她做夏尔的新娘，可没灌输她“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法兰西斯还天天拎着她练剑。给她灌输“淑女”观念的是红夫人。

维多利亚时代的“淑女”可不只是温柔贤惠，那个时代的女人比美貌更重要的，是无知。说得好听点叫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男人讨厌比自己还有学问的女人，一个比丈夫还优秀聪慧的妻子是让人羞耻的。就像《飘》里聪明绝顶的斯嘉丽，她讨好男人的方式就是装傻，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会，“挽着他的胳膊天真地问着可笑的问题，让他的虚荣心飘上天”。

红夫人对莉兹的洗脑限制了她之后的十来年的发展，可以说是耽误了一位剑圣的诞生（开膛手杰克耽误英国剑圣，怎么想怎么好笑），当然这是我们开了上帝视角放马后炮。因为如果夏尔没死的话，红夫人这番话其实鞭辟入里：

莉兹自己也是在发现夏尔不想要比自己强的女人后，才真正开始限制自己发展。

红夫人喜欢文森特，文森特的审美就是“淑女”，瑞秋式贤妻良母，而夏尔正好像文森特，红夫人当然要告诫将成为夏尔妻子的她乖乖做个淑女。

这事放到现在也一样——你想做个先进女性，你的丈夫首先得是个先进男性。

而文森特和夏尔都是传统大老爷。（文森特还骂英格兰拘泥传统腐朽不堪，他自己也没“先进”到哪去）

那么这个“先进男性”是谁呢？

 是他！是他！就是他！神秘的伯爵X·凡多海姆！

首先神秘伯爵的时代嗅觉确实是很先进的。维多利亚晚期英国社会正处在旧贵族衰落、工商阶级上升顶替为新贵族（new money），他顺应时代潮流抓住时机，开办玩具公司（在咖喱篇得到皇家御用咖喱，在餐饮业站稳了脚，音乐厅篇又进军娱乐界，说是伦敦巨鳄也不为过了）由旧入新。

虽然我很想说他对女性的眼光也很先进，但实在是没什么证据。伯爵接触过的女性太少，除了莉兹以外，马戏团的doll，炮灰；绿魔女虽然同龄戏份又多，但他是拿她当个有巨大潜力的智库看待。他对伊丽莎白的好感开始得又太早：

这张图的时期也就五岁左右。

然后一直到14岁，莉兹装傻白甜“淑女”也好，展示强悍本性也好，他就一个反应：

如果说这么多年伊丽莎白背了个痴情人设的包袱，那么伯爵就是真·专情。

不管伊丽莎白什么性格他都喜欢，并且很容易就接受了她的形象反转，仔细想一想，在对待莉兹上他好像真的一直都没什么脾气……

至少他是个愿意为先进妻子当先进丈夫的情圣。

并且从莉兹的家庭看来，她的父母本就是一对“先进夫妻”：

米多福特侯爷正是被法兰西斯的强悍剽勇吸引的。

爱德华这个妹控也对她又疼爱又崇拜。米多福特家里女权条件非常优越，要不是红夫人+夏尔双重洗脑，像莉兹这样养尊处优、家风崇尚女强的出身，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装“淑女”。

她要是嫁了神秘伯爵那就更厉害了，这两家子联合起来可以带领英国社会现代女权思想的发展。

当然我私心还是小莉兹珍重一点生命，轻易不要嫁凡多海姆家的男人，因为上一个退坑保平安的人……

就是她失恋的姑妈，躲过了文森特一劫。三年后还是被文森特的儿子克死了，这真是个有毒的爱情故事

凡多海姆家从上上代当家开始，血统就出了问题，这件事到葬仪屋篇再细说。

总之，这家男人开始有毒了。

瑞秋因为跟文森特结婚被毒死，安吉丽娜因为被文森特夸了一句被毒死，更可怕的是，一位名叫凯文的男爵只因多看了夏尔兄弟一眼，就被毒得面目全非，性情大变……

至今凯文男爵仍拒绝承认凡多海姆男人的毒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凡多海姆的血统之毒延续到伯爵这里，已经被稀释的只剩1/4，而莉兹作为他的表姐，也继承了1/4的毒血，不是有句话说负负得正嘛！

总之，伯爵爱情股入一支，稳赚不亏。

夏尔篇、赛巴斯篇、葬仪屋篇未完待续

《复仇者之光》：https://jasminetl.lofter.com/post/1d5363f0_12d12af18

谨以此文，献给we3.0。

chapter 1

今年是我来we的第三年

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难熬，比如失利的时候，再比如分离的时候。

有时我又惊觉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恍恍惚惚竟已睁眼闭眼，在we吹过了三轮的蜡烛。

细数上一次还近在眼前，我那时有些矫情的说了句，“哎，老了”。栗子头中单毫不客气的一巴掌锤在我头上，“去你妈的，你才18。“

我记得那时我们一起连败，一起挨骂，一起在训练室里抬不起头。又一起连胜，一起做梦，一起在含着眼泪的夏天见里满是愧疚。

我很少被人苛责，我并肩的一个个无比平凡的少年，在那几年像缄默不语的山，他们排排笔直的在我旁边立着，撑着我的天空不被风雨叨扰，他们对我说“峰峰，你要快点长大”

快点，再快点。

我想也许他们等的就是这样一天吧，不声不响，不约而同的离开，让我猝不及防的接受大块大块的分崩离析。

我的天空突然散尽了，从此抬头苍茫一片，从此我成了we的天。

后来姜晨有问过我，和那些曾经缔造过传奇的选手做队友，是什么感觉啊。

我一想起他们就忍不住的撇嘴，比赛奖金全球数得上排名的中单，买瓶2块钱的水都要和我aa，长得玉树临风的ad呆头呆脑的，一言不合韩语夹杂着国骂一连串的飙，那个上单闷骚得要命，一天到晚拉偏架。

我嘴贫，说不出什么好话，姜晨没能得到他想听到的答案，有些失望的嘀咕着，哎，怎么就散了呀，我可喜欢那时候的we了。

是啊，怎么就散了

我也以为，他们会一直陪着我的。

我也好喜欢的，喜欢到回忆里尽是失败的难堪，和我最初的梦想大相径庭，我也一刻都没有想过要走。

时间一下子被拉回到2019年的冬天，那个冬天像是后来席卷全球的疫情，寒冷和绝望呼啸而过，把一切表面的平静和周而复始的人生打碎重来。

我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在了那个离别的冬天。

我记得苏汉伟和陈圣俊要走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反抗了队霸的权威，冲着他的椅子连带着他的小腿狠狠的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苏汉伟纹丝不动，下一秒就站起来和我扭打在一起，难得的柯昌宇没过来拉架。也许是因为不用他拉吧，我真的打不过

苏汉伟实在是有点胖，没过几招，我就被他死死的压在了桌子上。

我记得那天我特狼狈，头被按着，涕泗横流

即使那么应景，我也没丢脸到问他们可不可以不要走。

后来，分离就成了常态，我像个行尸走肉般麻木而平静。

最后柯昌宇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把隔壁弄得震天响，也许我都不会出来送他。

柯昌宇衣冠楚楚的在我门前站着，完全就是胸有成竹的在等我出来的样子，夹杂着起床气的我看着他气定神闲更加窝火。

“峰峰，我走了哦”

我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哑着嗓子硬邦邦的说“知道了，快走吧”

我可不想听他说以后we就拜托你了这种话，你看看we这烂摊子，怎么拜托我？我和姜志鹏下赛季二打五吗？

柯昌宇笑了，他年纪快大我10岁，我们一直交流的不多，和我印象里那个少言寡语的人一样，他没说什么煽情的话。

那句话就是我对we2.0的最后印象了，想来还挺煞风景的

”我以后就是你们的粉丝了。打得不好，我可是会喷的“

哦，一开口就知道，老60e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段人生里会发生什么，只是有一瞬间是真的很想穿越回三年前跟自己说一句快逃。

我没回应，柯昌宇也没打算等，他下楼的脚步很轻，连关门都小心翼翼没有声音。

确实，像他这种温润如玉的人，不太可能在隔壁敲锣打鼓故意扰我美梦

只是啊，离别就像春天叽叽喳喳的喜鹊，忍不住在窗外喧闹了起来。

太静了

我一脚踹开另一扇门，”别他妈偷听了，给我出来“

趴在门板上偷听的姜志鹏被我抓了个正着，踉跄的后退两步，尴尬的挠挠头

他讪笑”我出去，不知道说什么嘛“

一想到基地里仅存的熟悉的人就是这样的窝囊蛋，我就忍不住烦躁了起来

”我就知道了？我还不是得出来？快点下去直播“

姜志鹏被我这么一训也不敢反驳，灰溜溜的下去开设备。

我当时有意识到一段故事的落幕，却还没意识到另一段故事的开始，我当时还在恼不得不有人站出来的时候，我的队友一个劲的往我身后缩。

后来这种事莫名其妙多了起来，一开始还被人推着，不知几时，我竟在主动的往前走。

我必须站在we前面

训完了姜志鹏，我自己也要开播，直播间的观众一直不多，但没办法，赚虽是赚的少，赔是真的赔不起。

有些弹幕我看了都忍不住笑出声”jkl有可能来we吗？“真就突出一个敢梦敢刚

我打趣道”你们有这精力，不如多关注下ldl有哪些你们看的上的选手“

是we不想买？不，是预算真的不够。

我回头看姜志鹏，他已经在邀请某不知名ldl战队的不知名中单双排了，不错，乐观。

现在再让我回头看那时的we，我仍旧会觉得是雨天，是满目疮痍的废墟，是人去楼空的晚秋，是萧索，是近乎绝望。

我那时多半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自然是会侥幸在长夜里升起希望，比如闷不作声签下个明星选手，一举建豪宅。

这不切实际的希望，升起的突然，粉碎的快

第一个有了消息的是新ad，倒也算熟悉的人，先前就有上场过几次的jiumeng搬到了我的设备旁边，教练说，有空多打打双排。

这我不就懂教练的意思了嘛，他竟然还打趣我，”我们missing就是we的皇上，往这里一坐开始选妃了“

我嘴皮子上从不吃亏的，反手一句”那我选jkl“噎得教练说不出话

赵嘉豪好像比我还要小上一点，搬到核心区域明显有些不适应，我后知后觉方才那句话或许会令他难堪，他却仿佛紧张到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我还不错的“

”啊？“

赵嘉豪更小声了，他那副样子让我怀疑我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我说，我还不错的”

小孩的话太真诚，我被他说的有点懵，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得响亮的骂了一句姜志鹏泄愤

“你笑个屁你”

再然后进基地 的是Morgan和plex，不得不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we可能在有限的预算里买到了最好的，虽然两个都是替补，但年纪不大，少数几次上场都表现得不错，在韩服也算是数得上号的千分杀手

兽eo明显对他这手买卖自豪不已，两个新人来的时候夸夸其辞的介绍了一番，仿佛是穿越回去买到了the shy和rookie

我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孩被夸得先是有点腼腆，然后双眼一点点迷离起来了

we画饼的姿势熟练得让人心疼，我好笑又清醒的想

至此，拼拼凑凑，we3.0初步成型了

兽eo特意把我和姜志鹏的座位分开了，一左一右包围着我的都是新人，他语重心长的拍拍我的肩膀“加油啊，missing”

真的有够奇怪的，这座位算怎么回事，搞得好像我是中单一样，这眼巴巴看着我的一圈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无论年纪大还是小的都爱叫我missing哥，我嘴上腹诽着大家都是00后，别搞个人崇拜这一套，但又不得不承认，我还挺受用的。

当年的一声声“峰峰”“峰峰”有保护过我

后来啊，我就在这一声声“missing哥”“missing哥”的殷殷声音里，快速地长大了。

chapter 2

想成为一个队伍的核心，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2019年的春天，高监督曾经问过我

我当时回答得无比干脆“不知道，我不想”

高监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虽然他一向对我要求严格，但我能感知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宠爱我

所以我有恃无恐的和他对视，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放我回去

我那时想，天塌下来，年纪大的先顶，26的顶不住还有24的，24的顶不住还有22的，怎么可能轮的到我。

那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是春季赛输给京东的时候，赛前预热了恩怨之战，we3.0首秀，957退役仪式等等诸多因素，结果被2比0干净利落的送走

我每次输比赛都会忍不住去看微博评论，很多无比熟悉的id发表着气愤至极的言论，每每看到这些我也并不太难过，我一直有菜就立正挨打的觉悟。

让我觉得难过的，其实根本算不上重话

“脱粉了，看不到希望”

“这支we，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放过我，只要到了夜深人静就会找上门来

挣扎，无助，迷茫。

像是悬浮在十万英尺的云端，像是沉溺在万丈冰层的海底，我抓不到东西往上爬。

我想，他们也一样的，甚至无助感更甚，we3.0不过是五个人改个id组队打游戏，他甚至不能算作是一支战队，一盘散沙罢了。

2019年的那个冬天分外难熬

我和这支战队赌过气，冒出过放弃的念头，也和自己赌过气，自暴自弃的想，要不算了吧，打打比赛混混日子，能赢就赢，赢不了也别往心里去

但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看着we在我手里烂下去

我也没法忍受死气沉沉的训练室，彼此生疏的队友，也没法忍受每一场无力反抗的失败，让以we为信仰的人抬不起头来。

我把当时微笑抛给我的问题拾了起来，那天打开和微笑的聊天对话框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如同濒死的沙漠旅人，如此渴望救赎

“成为一个战队的核心需要什么啊”

那边打打删删很多字，发过来的只剩寥寥数语

“冷静，坚持，责任，努力”

“还有，梦想”

那天的对话有用吗？也许有，有那么一瞬间让我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但要说有多大用，倒也不至于如小说里写的被牢牢的刻在心上，陪伴着我走过日日夜夜

生活是很琐碎而平静的，没有那么多激情燃烧的时刻永恒难忘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一些道理

比如当我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答案是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

比如没人能杀死梦想，只要我自己不愿意。

我一直在为we做着些我职责之外的努力，姜志鹏这个闲得慌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取笑我

“建议we把领队和监督的工资都发给你”

“你有时间说风凉话，不如去练一下盲僧，你菜的我想吐”

姜志鹏知趣的闭上了嘴

他虽然嘴欠，但确实是行动上，竭尽全力配合我的那一个

两个韩国人对中文一窍不通，赵嘉豪又话少，即便春季赛已经打了几场，我也的确怀疑他们和粉丝说的一样，彼此压根不认识

“你们知道大家都叫什么吗”

我指指jiumeng，两个韩国人叽里呱啦的自顾自交流了一通，我再指指plex，赵嘉豪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姜志鹏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在云组队吗？”

“那我呢”

“娄运峰”

几个人这时倒是机灵，异口同声的答

那时我一个人坐在一边，另外四个排排坐着，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我被他们搞得哭笑不得，莫名有了种老父亲带孩子的辛酸感

那心酸里多多少少带着点幸福，很不对劲

至少，要让和你并肩作战的人，先记住你的名字

我带着他们玩很弱智的破冰游戏，在刚建队的一段时间里，我说的话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我逼着姜志鹏和裴浩英双排，提醒偶有怠惰的小孩儿继续rank

有很多时候我都是没话找话的和他们聊天，把他们的喜好一一写在备忘录里，我自嘲的想，谈恋爱怕是也不会这样事无巨细吧

可怕就可怕在我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这样孜孜不倦的付出，我甚至忙碌到想不起来去计较值不值得。

我在那一年里像是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倦的转

春季赛一开始输赢参半，输的丑陋，赢得艰辛，we3.0看不到任何良好的化学反应，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努力是否在白费

几乎每一场都有人懊恼，有人羞愧，有人陷入自我怀疑，陷入痛苦的永不止我一个

我却是最不可以难过的那一个

在没人做we的英雄的时候，我必须扛着整个队伍前进

输给fpx的那一场，也许是我整个春季赛最难过的一场

我知道在这场比赛上计较，显得我有些小孩子气，不会有人觉得我们能赢fpx的，只有一贯冷静自持的我抱了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

我曾劝过自己很多次，一点小摩擦而已，算不上恩怨局，不要把个人情绪上升到战队层面，让we本不富裕的口碑更加雪上加霜

但我心口不一的，的确比往常更想赢

那天回来后我很失落，反倒因为是一场本就不会抱有希望的对局，其他人的心态比我乐观的多，除了我，大家几乎没怎么受这场失利的影响

哦，不对，还有姜志鹏

姜志鹏比我的情绪看上去还要糟那么一点，从复盘到rank一直一言不发，搞得我有点好奇的凑过去问“你不会觉得能赢fpx吧？”

姜志鹏看了我一眼，别别扭扭的把头转了回去

“飘了呀，姜志鹏”我不轻不重的锤了他一下

他还是不答话，我也没多余的心情逗他，戴上耳机准备接着打rank

姜志鹏突然闷声闷气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有点没听清，把耳机扯开了些，问“你说啥？”

“对不起，我很想赢这场的”

我像是被人突然抡了一记闷棍，热血一涌，眼眶即刻红了

心里升起的复杂滋味不亚于事发那天，我看着评论里那些微小却不甘的声音，顶着xiye，mystic，甚至更遥远的weixiao，caomei的头像，反驳着如潮涌来的恶评，有尽力去保护我

我感觉到有人愿意和我站在一起，有人愿意因为我前面顶着的这两个字母，会无条件的给予我信任和爱

那种感觉是很特别的，像是宿命，像是彼此成就的绑定感

我一直自诩清醒，不愿意承认有被蛊到

只能用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来解释，当你愿意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梦，去做十打十的努力的时候，他便不是你可以选择放弃的东西

每一份回应被放大到无限大，每一步进步被笃定到无限远，幸福感无须多言，唾手可得

我甘之如饴

chapter 3 

2020年的lpl发生了很多事，战队互掐，选手撕逼，女友爆料，比赛之外的故事鱼龙混杂，夺人耳目的声音越来越多

我稍有耳闻，也可以理解，套用小时候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便是无奈的一叹，大人，时代变了呀

我一直生活着的虚拟世界好像也有随着外界的版图而撼动，越来越多奇怪的人涌入，越来越多奇怪的梗诞生，在这峡谷里的赢家好像并不是推掉基地的一方，而是乌云上空诡变的操控流量的手。

也不知道是在吃菜的红利，还是与这些格格不入的we像是顽固的古董，有时我看着和我并肩坐着的队友，他们像是被禁锢在城堡里的清修客，眼底纯粹得如同一张白纸

we好像在lpl的宏图里越来越边缘化了，春风吹不到，地震也波及不了

2020年唯一一次小小的卷入风波，是lpl当年最大的一场地震，假赛，几乎所有的俱乐部都被拉出来问责一遍，we这才没被忽视的掉

我们一群人像圈外人一般津津有味的吃瓜，不时的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哦，还能这么操作的？

那晚我实在好奇，在微信上问苏汉伟“有人找你们打过假赛吗”

苏汉伟回的很快“有啊，我问候了他全家”

我有些纳闷“不是说lpl人均被找过？那为啥没人找过我？”

“你也配？”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见我很久没回，苏汉伟又犯了啰嗦病，自顾自的发起了消息

“你别想那么多”

“敢打假赛，我把你头拧下来”

一瞬间我升起了无名之火，翻身起来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下“要你管？我是we现在的队长，你拿什么身份来管我？”

手指停在那个发送的光标上，我没能按下去

我是怨他的，怨到打赢dmo的那天晚上，他喊我出去吃饭，我不愿意去

我对他们的想念像是被迫分开的爱人般不讲道理，又像是被背叛的爱人般怨恨尤甚。那晚第一次拒绝他时，他以为是先前他说的谁赢谁请客唬住了我，连忙道他请。

那短短一分钟我想了很多场景，想叫上所有新队员将他痛宰一顿，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让他后悔，也想和现在的队友隆重的介绍一下他，这个把我坑死在we的罪魁祸首

下一刻我便不敢了，我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仓促的回了句待会儿有训练赛，把电话挂掉了

我怕他喊我一句峰峰，我就会脆弱到掉眼泪

那种情感基于相似，基于懂得，基于被认定后放弃，基于被放弃后委屈

基于钝痛，基于剧变，基于不愿意承认想念，基于不敢再回头顾盼一刻

我只能往前走。

线上赛的节奏快的让人有点不适应，不用洗头化妆，也不用赶几公里的路，没有耳机里隐约能听见的加油声和烂熟于心的仪式流程，常规赛不知不觉就赛事过半

即使我不太关注名次，心里也十分清楚的，数不清第几个赛季了，我们仍在8910挣扎

我和姜志鹏说，也许8910就是我们的水准了吧

姜志鹏撇撇嘴，不说话，手下一刻不停地又开了把rank

大半个赛季努力下来，除了彼此多少熟悉了一点，训练室的氛围也算的上有说有笑，我其实看不到多余的结果。

教练那天复盘的时候顺口提了句“峰峰入选上周最佳阵容了”

我兴致缺缺，不在意的回了句“哦”

我敏锐的感觉到赵嘉豪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回首时他又匆忙的把目光躲了

复盘结束我照例和赵嘉豪双排，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明显有些急躁和上头，我稍不留神一秒，他就会离谱的开送

赵嘉豪这人毕竟是在游戏里真正与我相依为命的一个，我对外界总是有充沛的过头的感知，他的打法我早已烂熟于心，他不算操作怪，但绝不算菜，在lpl里起码有中上游的水准，迷路的镜头不少，但carry的镜头也不少

用粉丝的话来说，旧梦，顺风的神，逆风的隐形人

每个人的定位由天分做地基，经验做城墙，性格为装潢，三者缺一不可

赵嘉豪天分中庸，经验寥寥，但性格却是十足沉稳，对比起来他的反常显得非常突兀

“你在想什么？”

我也懒得拐弯抹角，长驱直入的问

“我觉得，我有点”

赵嘉豪挠挠头，好像接下去的话会让他很难堪一般

“我有点拖你后腿”

他把头低了，声音很小，训练室里的人却无一例外的听到了

训练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真真是针落的声音都细微可闻，他们齐刷刷的看向我，在等我的答复

那是我那一年里鲜少的失控

去他妈的，我心想

你才19岁，你凭什么说自己不行？凭什么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拼尽全力，凭什么自我否定？

还要想着离开吗，离开的人还不够多吗。

我那天的粗鲁和暴怒震慑住了赵嘉豪，在那以后的好久，他都显得有点怕我

不过幸好，我有预感如果那天我不那样以几乎强制的态度肯定了他，他也许转头就会去和教练商量，要不，把他换下去试试吧

我那一年做的好多事，都像是对过去的自己救赎

上帝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在我的生命里安排了无数个惊人的巧合，远远的观看着我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陪伴我很久很久的故人

我们相依为命的走过了很久，很多人都以为我我们后来会有很长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没成想故事刚起了头，就草草收了尾

我那时没能给他完完整整的肯定，后来也没能歇斯底里的发泄

高监督说，峰峰18岁的时候，就有很多人28岁都没有的心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讲，我只是做着我眼里很平常的事，把心上的刺连根拔起，变成淡淡的一道疤，去接受失去和得到都是经历，缺一不可。

我想起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也不再脆弱，只是不可避免的会觉得遗憾

遗憾便也是遗憾过了，原谅自己的方式是竭尽全力去走下一段路。

有人以3000万加盟，漫长的转会期尘埃落定，被称为强队夺冠之路的最后一块拼图，我们的故事不如他们万众瞩目，却无比雷同，在某一个时间点，迎来了we3.0的最后一块拼图

在有限的力量里闪耀到极致，是we自上至下一直在努力的事

从无心的一句“要不让马老师试试？”开始，像是复杂的化学方程式终于凑齐了反应条件，一直毫无波澜的液体表面渐渐鼓起了小气泡

“马老师这人很不错”姜志鹏偷偷的和我讲

他越来越爱和马老师双排，teacher ma这个id开始活跃在每天发给我们的日程表里

几场训练赛过后，姜晨登上了首发名单

我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呢天他背着他的外设包搬进了训练室，一只手紧紧抱着他的键盘。他的外套已经很旧很旧了，红黑配色，是s7那一年we的出征服

他把另一只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口哨，整个人显得流里流气的

而我为什么会对他印象深刻呢

他和其他几个人一开始的状态完全不同，像是渴望了很久，又像是天生就属于这里，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外设一点点摆在桌上

他的眼里闪着神采奕奕的光，明亮得像是含了一潭比珍珠还金贵的眼泪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他那时的情感

他悠悠的叹口气，略显憔悴的说“哎，十年60e了，难免有点小激动”

那我不就明白了，我同情的说了句“哎，有够倒霉的”

姜晨很配合的举了举他手旁的水杯，黯然神伤道“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他真的很会整活儿，大嗓门一本正经的说上几句话，整个训练室都会被他逗笑。

像是在暴风雪里巍然不动的挨过了冬眠，吹倒了房屋，刮翻了鳞片 ，却还一息犹存的巨蟒，在下一个物是人非的春天，缓缓睁开了双眼。

we一点一点醒了过来

姜晨变成了训练室里的另一个我，热情，勤奋，每天有用不完的精力源源不断的倾注在we这支队伍里

一开始的状态是我站着，姜志鹏在我身旁紧紧扒着，赵嘉豪仰头看着，朴基泰游离在外不确定的漂浮着，而姜晨，不由分说的把他们都拉了进来

如果说我想成为的是支柱，姜晨后来就成了纽带，我们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被绑在一起，越走越坚定

我逐渐感受到了当初进队时，属于苏汉伟他们几个人的，那股我至今都猜不透，却怀念的神秘力量

也许这就是英雄联盟吧。

把每一个人有限的力量叠加在一起，释放出黑洞般无穷的引力

有人把分子的碰撞称为光，那光芒曾经有照亮过我。

姜晨很快就坐稳了we梗王的位置，度过了礼貌期，训练室里除了悲伤没人愿意和他双排。

姜晨分虽是高，但指不定哪一把就掏出个阴间的东西来搞一手队友的心态。

朴基泰是we最分奴的一个，姜晨奇怪的触碰了他身上的脏话开关，一手啤酒人中单让一整晚训练室的上空都飘荡着不堪入耳的韩语国骂

姜晨苦着一张脸，看着虎视眈眈想砸他电脑的朴基泰，转头向我求救，“峰哥，救救我”

我乐不可支的看他的笑话“别怕，给他整点马老师圣经”

于是姜晨就真的和一个韩国人振振有词的说起了“你以为我很菜？接下来我将一次不死并且超神。”

朴基泰铁定是听不懂，反正听他那语气就充满嘲讽，必定是打的少了惯的

姜志鹏悄悄凑过来跟我说“有一说一，我虽然很喜欢他，但他那中单啤酒人属实让人遭不住”

“哦？”我斜过眼去看姜志鹏

“又有你的事了？你盲僧练明白了？”

姜志鹏冲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顶了我一句

“你看你那小大人的样子”

行啊姜志鹏，能耐起来了

我想像朴基泰满屋子追着姜晨一样追杀姜志鹏，刚起身想起势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突然变得轻松了下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十七八岁的鲜活灵魂又回到了我的躯体里，可以哭，可以闹，可以犯错，共同成长的时光兜兜转转迎回了更好的我。

我的we，正在一点一点好起来

虽然前几个赛季我们也是一波三折的状态，也是常规赛后半段的战神，但这一回，we醒来的时间要比以往提前了很多

我们早早就确定了季后赛有力竞争者的席位，也有一段小小的连胜，某虎牙不知名主播直播时笑称我们是中流队伍中的战斗机

首发席位也稳定了下来，姜晨是个很无私的中单，舍得亏线游走，也舍得让发育给主c，他的英雄池又多又怪，打法却极其正经，全图流英雄一个比一个顺手，we成了前期进攻节奏数一数二的战队

这样的we，激情，凶悍，年轻，热血，个人实力无甚闪光的前提下，凑到一起却有可圈可点的团队拉扯

密集的赛程给季后赛边缘的队伍带来的是一刻不能放松的重压，稍许迷茫和调整不及，我们就又被逼到了生死悬崖

我从没见过姜晨失落是什么样子，他比当时那个强撑着一口气的我更加强大和可怕，输给lng的时候，他神色如常的问我“下面两场都要赢，是吧？”

“嗯，edg和omg”

“必须赢，是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chapter 4

朴基泰的头发被他自己抓得乱糟糟的，几天没洗的脸变成了个大油田在灯下反着光。

我看着偶像包袱碎了一地的他摇摇头叹口气，墙上的钟摆到了凌晨2点，还没人动休息的念头

教练的头更可怕，仿佛被吊灯电过般毛发耸立，我们在打rank，他就在我们身后焦虑的一圈一圈踱步

朴基泰有点扛不住这心理压力，哭丧着脸说“教练，我继续练奥恩行吗”

教练哽了哽，前一秒还累的说不出话，后一秒突然亢奋，一拍大腿一挥手“走，开会。”

“我们得有一套拿出来必胜的战术，你们明白吗”

“就是，对面要么ban，要么输的战术”

我和姜晨面面相觑，姜晨这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倒是有必输的战术，对面兰博，潘森，龙王一ban，我他妈直接投降”

教练毫不客气的把白板笔丢了过来，正中姜晨的脑壳

“我们不是没有，我们有”

“上一次这个阵容拿出来的时候，我们拿了冠军，赢了关键局，进了世界赛”

姜晨无声的张张嘴，不知是熬夜的疲累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眶红了

“皇子”

“加里奥”

姜晨没出声，嘴形和教练同步说出了加里奥三个字

“我加里奥玩的很好的”姜晨喃喃的讲

他的状态恢复的很快，仿佛刚刚那个矫情的人是我的错觉，下一秒他又没心没肺的玩起了梗

“凡是能起飞的英雄，我都玩的很好”

教练有些不放心他这混世魔王般无所谓的态度，见姜晨已经站起身想离开训练室，忙拦下他又叮嘱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姜晨回过头，他的眼睛如此笃定和明亮，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穿越时空见到了2017年的苏汉伟

他冲我们吹了个口哨“放心吧”

他学什么都惟妙惟肖的，学他的偶像尤甚

“芜湖，起飞”

这一起飞，那一周就像场美梦一样过去了

姜晨稳定又carry的表现极大程度的缓解了bp的压力，我们下路拿到的英雄一次比一次舒服

高监督曾和我说，we是很特殊的一支战队

他有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和眼泪，积累起厚厚的荣光，我们起步便是躺在这荣光上面，若是黯淡，便遭人摇落根基，若是平凡，就在对比之下惹人痛骂，唯有闪烁这一条路能走

高监督说，别看你现在察觉不到，甚至有时有不满，会遭受欺侮，但we的粉丝，是很多很多的

前提是，你要让他们跨过现有的巍峨的城墙堡垒，看到你

要让他们从沉湎中醒来，要让we心甘情愿的冠上你们的名字

这条路异常的遥远，我甚至觉得三年过去我不过刚刚启程

我感受到天将破晓，聚焦过来的眼睛多了，他们毫不吝惜的给予我赞美“m姓辅助名不虚传”“这锤石绝对是一流辅助”

我来不及沾沾自喜，接踵而至的赛程让我喘不过气来，那几天摆在我面前的道路笔直一条，上面写满了赢。

“勾勾勾，开开开，我能飞”

下一秒我的身上就会有一层薄薄的盾，峡谷的地面和天空辉映一色，我抬起头，加里奥从天而降，英雄登场。

赵嘉豪那几天拿个ad乱砍，每场kda都10+，年轻人的血性在姜晨的庇佑下杀了个爽。

“lpl第一加里奥不过分吧？”赢下edg那场，摘掉耳机，我听见姜志鹏和姜晨讲

我也不知几时，姜志鹏和姜晨担起了队伍里半个指挥的角色，尤其是姜晨拿到全图流英雄的时候，开上几波团，他会喊得喉咙都沙哑

朴基泰赢了比赛就会开心的像讨糖吃的小孩，屁颠屁颠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去邀请姜晨晚上一起双排。

然后那天晚上训练室上方又飘了一整晚气急败坏的国骂，朴基泰中文还算不上流利，和我们痛述姜晨的所作所为时急得带了点哭腔

“他，他那个，辛德拉，就没怎么e到过人”

姜晨在一旁不紧不慢，笑眯眯的“那教练让我练，我也得练，让我拿，我也得拿呀”

朴基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熄了火，蔫巴巴的莫名闹了个大红脸

我那天睡前心绪来潮查了下战绩，上单那个有点倔脾气的小孩儿，战绩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行奥恩和铁男

我也不觉得这些会给明天的比赛带来什么惊天大逆转，相反的，这其实是很久之前教练就催着朴基泰在做的事。我没去问朴基泰，若是问了，他八成会梗着脖子别扭的说“他辛德拉那么菜都能玩，我有什么不能玩的”

我只是又萌生了几许无端的自信，我觉得我们一定会赢的

当一个战队里所有人都主动扛起了一份让人不那么舒服的责任，当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不知结果的过程为难自己的时候，我们值得更好的结局。

我们赢了

赢的很漂亮，是我打lpl以来第一个零封

那场推掉水晶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懵，一两分钟漫长的沉默里没有人讲话，比分定格在12-0，屏幕中央弹出来的“胜利”两个字背后，鳄鱼一头一头鬼畜的撞着基地。

教练急匆匆撞门进来，想拥抱又担心庆祝使人松懈的太快，他清清嗓子稳住脚步，踉跄着走到我们身后，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了声调

“可以的，可以的，孩子们”

“抢8了，进季后赛了。”

像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一般，训练室里的人都缓慢而又迟钝地有了动静，摄影师的镜头怼上了朴基泰的脸，他慌乱的理起了头发，姜晨依旧是最淡然的一个老僧入定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先别急着庆祝，留点力气，夺冠的时候再庆祝”

领队来通知姜志鹏准备采访，姜志鹏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外套。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悄悄放松了下脊背，队服立刻粘哒哒的吸附上来，我这才意识到我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嘉豪伸手去抽放在我们两个座位间的抽纸，我回过头，迎面撞上了他涕泗横流的一张脸。

本来那天的气氛很煽情的，但赵嘉豪哭得实在太丑了，把我逗笑了

他也有些懊恼，越懊恼就越止不住眼泪，我看见另一边的姜晨也憋着笑，看来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只有可爱的朴基泰担忧的凑个小脑袋过来，贴心的帮赵嘉豪递纸巾

像是释放长期以来憋闷的压力，赵嘉豪越哭越凶

“我还不错吧？missing哥？”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

我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得去，我也终于可以对我人生中的每一位过客释然以对

相遇和分离，都是不可更改的定数

我的职业生涯里出现过三个ad，一个教我长大，一个陪我长大，一个依傍着我长大。

教我长大的那个人像是我人生中的灯塔和导师，陪我长大的那个人败给了质疑和惰性，而面前这个依傍着我长大的人，我们彼此磨合，相互成就，永不放弃。

也许最适合我的人，不论经验长短，也不论先来后到，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还有困顿挫折之境的坚韧吧

“厄斐琉斯的签名好好练，到时候别太丑了丢脸”

姜晨恰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凑过来打趣道

“还没选好皮肤的60e，可以滚出去了”

chapter 5

进入季后赛算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我们没有时间庆祝，2天后，就是这支we大部分成员lpl以来第一个bo5了

“打谁啊”姜志鹏凑过来看我平时记录的小本本

“妈的，ester，爷吐了”

“哦？那你想打谁？”姜晨抱着膝盖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挑眉问道

姜志鹏皱着眉想了想，小脑瓜里大概是快速的过了遍进季后赛的队伍，我觉得好笑，干脆打断了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

“别想了。谁你也打不过”

姜志鹏把眉毛锁成了个倒八字，做作的叹了口气

“哎，也对”

“不会昨天进季后赛，明天就被人剃光头吧？不会吧？不会吧？”

姜晨已经在那边大心脏的刷起了微博，乐不可支的给我们读起了官博下的评论

“你们看这条，宝贝好好打，赢一局不亏，赢两局血赚，赢三局妈妈当你们直接夺冠哈哈哈这就是60e吗？真事有够卑微的”

我们正聊得热火朝天，教练推门进来，看了看人均在椅子上直不起身，却又都神采奕奕的我们五个的样子，我勉强撑起了身子，动了动僵到没知觉的脖颈，问“复盘吗？现在？”

朴基泰在房间的另一头一直没说话，像是昏死了过去，听到复盘两个字条件反射般如同沙滩上被暴晒得奄奄一息的鱼，浑身抽搐了一下没能坐起来。

每个人的身体几乎都运转到了极限

我看见教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泪光，看着我们就像是看着全力备战高考的亲生小孩一般，欣慰又心疼

“算了，明天再说，我们玩会游戏吧”教练拉拉把椅子坐下，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别玩娄运峰那些弱智游戏了行吗？”姜志鹏有气无力的说

“去你妈的，我看你以前玩的挺开心的”我也有气无力的反驳

“好，那不玩游戏，就聊聊天”

训练室里又尴尬的安静了下来，姜志鹏稍微挺了挺腰，满脸疑惑的环顾四周，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打鼾”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便猛的踹了一下朴基泰的椅子，声音异常雄厚的吼了句

“喂！醒醒 ！”

朴基泰被踹得弹了老高，响亮的骂了一句“西巴kesigi！！！！”

其余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逗笑了，训练室里的气氛变得轻松又快活

“今年真的是很特殊的一年，对于我们，对于联盟来说，都是”

教练清清嗓子，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这样的赛程拜疫情所赐，不合理，但也没办法，恳请大家都多坚持一会儿，一口气冲过去，再回去睡个好觉，好吗？”

“大家都记住这一刻”

“记住你们截止现在，一周睡了不到三十个小时，如此高负荷的状态下依然觉得快乐的时刻”

“这是赢带给你们的，也只有赢，能带给你们”

“接下去也一直赢，好吗”

我实在没力气再喊口号，点点头敷衍的表示收到，其他人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姜志鹏再次敢怒不敢言，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说那么多，还不如让我们早点去睡觉”

教练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句话，下一句心灵感应般提议“都说说你此时此刻的梦想吧，说完，大家就都上楼去睡觉”

我一直以为那天大家会都敷衍了事，但他们说的话，很后来的时光里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想来是提及梦想这两个字，再涣散的时光也会变得庄重

赵嘉豪说，我想听听外国解说在大舞台上会怎么念我的名字

姜志鹏说，我想做lpl最强。。哎算了，一流打野就行

姜晨说，我想给啤酒人打个皮肤

朴基泰说，我想再过几年，风风光光的回lck去

we果然都是些诚实孩子，我有些头痛的看着朴基泰想，这也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吗？

“那你呢？missing哥？”

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啊，我的梦想可太多了

想在we打到退役，想去世界赛，想要锤石的皮肤，想拿一年最佳辅助，想大多数人在被问及lpl顶尖辅助的时候，都能够想到我

想we3.0达到更高的高度，想we.missing就像we.weixiao,we.xiye一样，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算了，不说这么多了，太贪心了，说一个小目标吧

我说，我想在接下来的每个赛季初，有人问we粉丝这赛季的期待，他们都能理直气壮的说是冠军

不过分吧？应该不过分吧？

姜晨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冲我摇摇手“行了，洗洗睡吧”

我分秒必争的做了十个小时的美梦，醒来又是下一轮不知尽头的拼命

我把他称作，幸福的烦恼

打赢estar那天是我去接受采访，采访席上看见了一本正经的高监督，本来我看他那故作严肃的脸就很想笑，被他咄咄逼人的一问“有一波团战你空了三个    q,那一波你怎么想的？“我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瞬间回到了复盘时脖子一凛瑟瑟发抖的恐惧

下一秒他眉开眼笑，和我说”等会儿我去基地请你们吃饭“

他这几年越来越胖，人一胖就显得憨，再一笑起来就更没有以前板着脸那样令人生畏

我的心里有些痒痒的，隔着屏幕思绪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如果高监督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一把抱住他。

我很想念他，想念他皱着眉批评我，也想念他熟悉的，无可奈何的唤我峰峰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我的人

那天等他来基地的过程里我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走神的后果就是被一状告了上去，好好一顿夜宵变成了边吃饭边对我进行一番批斗大会

我那天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腿哥，他依旧话少，依旧闷骚，听着高监督嘴皮子叨叨个不停嘴角含着笑意，一句好话也不帮我讲，看得我头疼

我旁边的姜晨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兴奋的在我身旁扭来扭去，眼睛都粘在了高监督身上取不下来

高监督终于被他这赤诚又火辣的目光看的不自在了，他也仔细的打量了姜晨一番，这是他们俩的第一次正式会面，高监督明显对姜晨很满意，还口是心非的藏不住笑意的一本正的说

”最近打的不错“

姜晨无处释放他的激动，用力的掐着我的大腿，语无伦的”我我我我“了半天，小声在我耳边说”妈的，我要哭了“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从姜晨的魔爪下救回了我的腿

”追星仔吧你，没出息“

他好像压根没听见我说什么，只顾在高监督说”下场打tes加油‘时把头点得像鸡啄米

“咋加油啊，jkl签约费3000万吧？人家一个人比我们一个队都高”

姜志鹏吃饱喝足了，就开始说丧气话

腿哥这时把话接了过来，优雅的一边喝水一边问，“你们知道we当年为什么放走了青训那么多顶尖上单，the shy，khan，签下了我吗？”

姜志鹏心直口快，勤学好问“因为便宜？”

腿哥一口水喷在了倒霉的朴基泰头上，天降横祸让小上单呆若木鸡

“因为合适，合适，懂不？”高学成看不下去，连忙解围

姜志鹏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知道高监督一定有话想单独对我说，散场之后，我心有灵犀的落在了后面

“峰峰瘦了”

我鼻头一酸，躲开了他试图来摸我头的手，别别扭扭的把头转了过去

“后天打tes别有压力，你们这个团队就是最适合we的，放松心态好好打”

我即使那时也没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头脑，没自大到真的在做一穿四的梦，我冷静又清醒的说“我觉得赢不了”

从前高学成还在做监督的时候，我没少在心里埋怨他严厉，他不苟言笑，鲜少夸我，但少有的几次在我无比需要被安慰的时候，他有把毫无保留的温柔给过我

我有时甚至觉得他看我的时候都没在真的看我，像是在看s4的自己，s6的兮夜。

这一次也一样

他同我说，没关系的峰峰，走到这里，我已经为你们骄傲

在下一秒，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做了他一进门时我就想做的事情，我抱住了他。

他亦温柔的回抱我，他是we最初的山，最坚硬的根，他强大到存在即是在安慰我。

我要怎么能不爱这里啊

你看，在这里我曾努力过的痕迹，事事有情感，处处有回音。

打tes的那天凌晨，结束训练之后已经很晚了，我上了趟楼再下来的时候，训练室里只剩下了姜晨一个人，他好像真的有用不完的精力，竟然大半夜又开始直播，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问：“还打？”

我指指落在桌上的充电线，表示自己只是拿个东西，马上上楼睡觉

合上门前我忍不住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摆到了接近凌晨4点

“还不睡？明天精力会跟不上的”我提醒他道

他的眼袋已经快掉到地上了，和我说话时却还是笑着的

“我播一小会儿，我每天比赛当天直播，晚上都赢了，有玄学的”

我累得都已经笑不出来，勉强扯扯嘴角，问他

“不会真有人以为我们能赢tes吧？”

姜晨背对着摄像头，面对着我，他的眼睛像是比电脑屏幕还亮的光源，他也不回答，就静静看着我

我读懂了他的眼睛，微微扬起头，挑起眉梢，笑了一下

对，就是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说巧不巧，我也觉得

”晚安“姜晨心神领会，露出和我一摸一样的笑容

”晚安“

怕吵到楼上已经睡下的几个人，我离开训练室时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我站在楼梯上往下面看了一眼，那唯一还亮着的一盏灯，像一腔孤勇的将士，像漂浮海面的灯塔

我们都何其幸运能拥有他

chapter 6

我不知道很多年后我再回想这一年春天的结尾，会觉得遗憾惋惜，还是会像是看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不会忘了那一整晚，峡谷里都回荡着兰博的惨叫声

他几乎一直在死，复活，收线，下一秒就会被qe打到，辛德拉从旁边的草丛里冒头一个r将他秒杀

姜晨紧紧的抿着嘴，随着他一次接一次的死，他的背挺得越来越直

他还是尽力的在打出作用，每一波团战的大招都洒得恰到好处，姜晨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可是没用，经济差太大，我们无力回天

进来几周的比赛我们都表现的周全又老练，而这一次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我们方寸大乱，接连失误，先是姜晨，然后是朴基泰，黄金左手的书一层一层的叠，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姜晨把头垂的很低很低

第三局结束，场间休息的时候，我看见姜晨满头是汗，手指放在腿上微不可闻的在抖

我不知道那时他在想什么，也没法和他感同身受，想出声安慰又像是在同情和可怜弱者。

我没有那个立场

姜晨在我心里是不折不扣的强者

留给姜晨调整的时间很少，我只能在内心祈祷他可以撑过来

“要不？“裁判来咨询选边时，教练欲言又止的看向姜晨

我知道他不是不信任，只是担忧，过往有太多类似的惨痛的例子，一朝天才被一举击垮，从此眼里就再没了光

姜晨抬起了头，他的手已经不再抖了，一整个眼周红彤彤的

”不用换人，我可以打“

”OK吗？“朴基泰若有所思的伸手过来，拍拍姜晨的手

姜晨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斩钉截铁的点点头，他那时的笑容像是血光淋漓的挑衅，像守卫疆土的将士不甘的高昂着头

”OK的，没问题“

我突然想起兰博的一句台词

”把我打倒了，我马上就能站起来“

这世上可怕的对手有三种，一种是上天恩赐的人，一种是宠辱不惊的人，一种是百折不挠的人

姜晨就是有血有肉的，第三种人

我们没能缔造奇迹，结束了春天的征程

会难过吗？其实结果在意料之中，姜晨调整得很好，后面一局我们给tes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们算是站着死的

”没关系没关系，做的很好了“灰着屏幕看tes拆水晶的时候，我安慰他们道

麦克风里的寂静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春季赛伊始打京东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也是一样的不语，沉默着不得不接受失败

如若是那时候让我想，我甚至会觉得我们可能一场不胜，0-16，会坠入深谷，满身骂名

这一个春天下来，我其实蛮幸福的

不得不承认，走到这里，已经是在此时我能交出的，最尽力的一张答卷

只不过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我永远不会觉得we就仅此而已，这方寸之地有过的嬉笑打闹，争执磨合，不眠的深夜和奋斗的白天，拼尽全力的热爱和眼泪，我们远值得更好的。

再不舍得，也要遗憾的说一句夏天见了

只要多一个人在期待we的夏天，那这一整个春天的辛苦，就都不算白费。

”本赛季最后一次复盘咯“

教练故作轻松的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赵嘉豪果然是第一个哭的，他看着我们唯一赢的那一局，听教练说，”这局你们打的很好，很有韧性，如果第四局也没那么急就好了“的时候，他的眼泪突然就滑下来了，没出息

”要不，兰博惨叫这局就先不看了？“

我们齐刷刷的看向姜晨，他的脸色没怎么缓和，依旧苍白如纸，笑的却一点不勉强，从容大度的说”看，为什么不看？“

那一局复盘的时候我忍不住走神了，我不停的回头去看姜晨的脸，他专注的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对面那个”tes.knight“的id烙进眼睛里

他回去之后还会继续看的，我一点都不怀疑这一点

他甚至会在每一次懒惰的时候，都把他翻找出来看上一遍，会记得他必须要面对的强者如魔王降世的样子

他就像必须要翻越的山，避无可避的时候，只能用残忍的痛意鞭策自己进步

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最依赖的一支团队

是我参与感最强的we3.0，也是自我加入we以来，成绩最好的we3.0

是全联盟最年轻的we3.0，也是2020年lpl春季赛六强，team we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我不知道在那个转会期过后，几乎推平重来交到我手上的we，在这一个春天里，交给你们的答卷可以被打上几分。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we，和你们小心翼翼的说一句夏天见，你们应该愿意等吧。

等春天结束，我们要做什么呢

还是周而复始的起床，睡觉，日复一日的比赛，训练

我在那个春天种下了愿望，我就要用这春季赛的10分，搏进世界赛去。

那个春天最后的回忆，就是姜晨的眼泪了

我丝毫不怀疑再见到姜晨的眼泪，应该就是真的加冕为王的时候了，不知道那时要是多久后的未来，所以，我得好好记着

我看见风刮得越狠厉的地方，姜晨越把脊梁挺得笔直

手机里他落泪的缘由被他瞬间夺了回去，一闪而过的屏幕上长长的一段小作文，我只捕捉到寥寥数语

我也差点落泪

那上面写“你们是we的英雄”

也许现在还不足够，但对的人在对的时间里径直的走下去，多远都可以抵达吧。

top.morgan，jug.beishang，mid.teacherma，ad.jiumeng，sup.missing

朴基泰，姜志鹏，姜晨，赵嘉豪

还有我，娄运峰

Team WE

Keep your dream❤

【end】

预警：现实向，看名字就知道不是甜饼。

算不算be我不清楚，但不会比现实更虐。

有时间操作，反正写的不是最近会发生的事情，选手退役都是我瞎编的。

选择性忽略了皇族和香锅签到了2020年这个信息。 

有疾 

有挺多人猜2017年全明星这五个人里，最先退役的那个可能在rng，但是没想到是一次走了俩。 

像他们这种人退役，都是一大帮子人去喝酒的。 

一般来说退役的那几个得多喝点，柯昌宇是在洗手间看见刘世宇的，对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柯昌宇稍微有点担心，走上去问他：“锅老师你没事吧？”

刘世宇把手拿下来，眼睛里倒是很干涩，只是脸色很难看，他看了柯昌宇一眼，往隔间里一跑，然后柯昌宇就听到干呕的声音。

柯昌宇干脆停在外面没有走。

又过了个几分钟的时间，刘世宇慢吞吞地从隔间里走出来漱口。他用看什么怪物的眼神看着柯昌宇，而对方只觉得他镜片后面的眼睛红彤彤的。绝食打野盯着柯昌宇看了好半天，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走过来伸手拍他肩膀：“腿哥，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全框的眼镜。”他说完这句话，好像又有点难受的样子，转头往隔间里走。

柯昌宇在原地站了几秒，出去带回来一杯水。

“锅老师怎么想起来这么早就退役。”他一边拍着刘世宇的后背一边递水。

刘世宇手撑在洗手池的边上，他身上还是有很重的酒气，蝴蝶骨在背后耸起来，脊椎骨一节一节地硌着柯昌宇的手心。

“我不想等到以后捞了再退，左右现在有新人了，也算带出来了，走也就走了。”他慢吞吞地说，“十年后，不用，五年就都要被忘记的，早退晚退都一样。”

“不会忘记你的。”柯昌宇说。

“你说什么？”刘世宇从洗手池边上抬起头来。

柯昌宇看着他因为酒气而发红的眼眶，居然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我不行。”刘世宇说，“我必须这么打。” 

柯昌宇当时其实是不是很理解的，他自己是个团队型的上单，能肉能c，tp支援。他们队伍的打野最出名的是抢龙，不是三路gank、绝食打野。 

18年的时候他看春季赛的直播，刘世宇好久好久都没上场，打omg的时候像是饿了三天的什么猛兽，跟瑟庄妮座下的狮子一模一样。他一边rank，一边听着自己队伍里的中单公放出来的解说，听见一句管泽元说：mlxg这种刀尖上跳舞的选手…… 

苏汉伟在边上小声地说了几句牛逼，把这句话的后半段混过去了，柯昌宇没听全，但觉这话说得很对。 

他仔细琢磨了一遍，刀尖上跳舞，有点意思。 

他又想起来，在全明星的休息室里，刘世宇坐在他边上，低着头看手里的杯子，又快又小心的说：“我不行，我必须这样打。” 

“你必须在刀尖上跳舞。”柯昌宇冷不丁地说出来。他赶紧看了下边上有没有人听见，就看到苏汉伟向他投来一道堪称锐利的目光。 

他假装无事发生过。

田野可能是全联盟第一个窥探到了那么一点儿东西的人。

其实联盟里嗅觉敏锐的人挺多的，但柯昌宇自觉自己掩饰的蛮好，全明星之前连队里的人都一点没发觉。

在迪士尼的时候田野找了个空子挤到他身边，看着刘世宇和简自豪还有苏汉伟在边上的游乐设施附近窜上蹿下的。

“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儿啊？”柯昌宇说。

“玩儿累了。”田野咬了一大口冰淇淋，把自己冰得皱了半天眉头，“你不去玩儿这个吗。”

“老年人玩不了这个。”柯昌宇镇定道。

田野在一边又梭哈了两下冰淇淋，开口问他：“腿哥，你是不是和麻辣香锅……”

田野这话没说完，柯昌宇却觉得像是被一下看破了，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辅助，对方却也没抬头瞧他，自顾自地吃东西，柯昌宇下意识地道：“你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不太会藏啊，腿哥，”辅助露出一个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的笑容，“你都写在眼睛里了。”

刘世宇退役以后，他们偶尔还联系。

刘世宇还打职业那会儿就跟他们说，自己退役之后必然不当主播，打算弄点本钱回家开个烧烤店一类的。

后来他真开了店，其实他们这些人吧，不怎么会做生意，没那么多道道，但架不住粉丝多吧，还是很能赚点钱。刘世宇虽然总觉得粉丝这群体么，等自己35岁以后这帮小姑娘就肯定记不住自己了，然而现实是35岁还没到，小姑娘也没什么忘记他的。

他有的时候还玩一玩英雄联盟。

说起来很有意思，他打职业的时候，总是单排，不打职业了之后，倒是经常和朋友双排了。

有一回柯昌宇准备直播的时候，刚把游戏打开，看见刘世宇也在线，他趁着没开直播的时候给对方发消息，问有没有时间双排，刘世宇隔了一会儿回他，说正和田野双排呢。

柯昌宇切到战旗去看meiko的直播，果然是在双排，两个人没连麦，他看了一会儿，看刘世宇在信息框里打字：不行啊田野，打职业没进步的？

妹扣对观众说：“这个人骚起来了。”然后打字：我无敌好吧。

柯昌宇想起来他们以前在韩服双排的时候。刘世宇属于lpl里为数不多的愿意帮上的打野，他们两个有时候能大杀四方，有时候也打尽力局，往往打到一半被针对，刘世宇反身一头扎进包过来的两三个人的怀抱里，绝不带犹豫的，然后在耳机里对他说：“你走你走，我卖了。”

柯昌宇觉得刘世宇这个人身上一直带着一种算不上浓烈的孤胆英雄的色彩，并且这种色彩是不会因为他是用什么英雄而做出改变的，就连他用个猪妹也要追着对面锤的时候，这感觉尤为明显。柯昌宇有的时候会把目标在刘世宇身上停留一秒，就看见这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对面野区。

“你帮我压线啊。”刘世宇说。

“好的。”柯昌宇说。

刘世宇退役之后其实没怎么去现场看过比赛了，他回家把自己那个烧烤店张罗起来，也天天忙得很，比赛虽说还能追一追，往往是干活的间隙里拿手机看几眼。

不过柯昌宇的退役之战他在现场。

正赶上we主场打rng，他赛前走后门去了趟rng的休息室，不过也没怎么说话，倒是导播注意到他，给了他好几个镜头，他坐在rng一边很靠前的位置，边上坐了一个小哥一个姑娘，手足无措地问他要签名。他签完抬起头正好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把手里的应援手幅举起来晃了晃。

彼时柯昌宇正在休息室里很无聊地盯着屏幕看转播，忽然觉得世界停顿了一秒，他有种很不切实际的感觉，有点类似于“她来看我的演唱会”。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秒，就被驱逐掉了。

讲实话，有点没意思。

柯昌宇早就不是we的主力上单，新上单和队伍磨合了一个半赛季，已经熟练的很，不过按照“规定”这个今天结束了就要和lpl断开连接的ID终究还是要在场上出现的。

他职业生涯里的最后一场比赛表现的平平无奇，也没能赢下比赛，虽然大家都说“最后一局给你浪一下嘛，输赢无所谓的，浪一下就行了。”但是柯昌宇自己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他委实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对不起来看他的观众。

他在休息室里坐着，队友招呼他去吃饭了，他觉得有一点累，就跟同事说：“你们先去，我歇一会儿去找你们。”

柯昌宇忽然有一点更加能理解rng的s7之旅结束的时候，刘世宇坐在座位上看了好久，又用了很长期间去卷他的鼠标垫，才最后从那个座位上离开。他很突然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一个时刻是你离开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之后就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性了。

他顿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把包背上准备去赶同事们，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刘世宇站在门外。

“你也和我终于又站到同一阵营了啊。”刘世宇笑了一下，伸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没有什么之后的打算？”

“你的店里还缺打工的吗？”柯昌宇开玩笑道。

“明星选手来我店里跑堂，怕是请不起哟。”刘世宇说。

他们一块儿走出场馆，场馆外面的夜色已经深的很，刚转过春天来的天气也凉，西安从来不是一个气候多么宜人的城市，风大而干燥，吹得他们俩眼睛都睁不开。

“锅老师今天在西安住吗？”他问道。

“明天早上的飞机。”刘世宇回答道，他看着广场上停着的两辆中巴车，像是想起来什么地说道，“本来想坑你一顿饭，后来想了想估计你们要自己聚个餐吧，快去快去。”

“你要不要一起过来。”他在寒风里扯着冻僵的脸部肌肉笑了一下。

“我去像什么话。”刘世宇说，他退役之后好像行事也确实更利索了一些，向着另外一辆中巴车一仰头，“我去坑那群人了，你的饭先记着。”

“行。”柯昌宇说。

可是后来他们又很久没有再见过面了。

柯昌宇后来碰上一个女孩儿，酒席上遇见的。

头先他赴宴的时候没听说有女孩儿，这搞得他很不满，好在这女孩儿不是带来给他相亲的，还能客客气气说几句话。

席中姑娘偏了偏头问他：“你和原来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柯昌宇觉得好笑，问她：“怎么了，你喜欢谁啊？”

姑娘兴奋地说：“我喜欢麻辣香锅啊，喜欢他好多年了，以前追他比赛，18年的msi不是在德国和法国么，我也追去看了。”

柯昌宇有点恍惚，忽然对这姑娘生了两分好感：“那你还挺不容易的。”

他夜里做梦，又梦见2017年的12月，他们在洛杉矶的街头吹冷风，刘世宇缩着脖子拉着他往街边的小店里跑，他们前一天才刚赢下最后一场比赛，终于有机会能欣赏这座城市，刘世宇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柯昌宇直觉这段往事已经十分模糊，可还能记着对方留在自己手腕上手指的痕迹，又细又冰凉的，像是锁一样生生把他的手锁住了。

他穿过一道黑黢黢的走廊，走过了无数闪光灯和镜头，一直走到电脑前，刘世宇回过头来和他击掌，他感到手里沉甸甸的又冰凉冰凉。忍不住伸出手指来同对面的人扣在一起。

“赢啦。”刘世宇轻飘飘地说。

他趁着一个春天去云南旅游，刚从玉龙雪山下来，在云杉坪边上绕圈，绿色的草甸子上还有羊跑来跑去，有租了民族服装的姑娘站在那里拍照。然后他觉得自己肩膀给人略略一拍，他偏过头，就看见刘世宇站在自己后面一步的地方，面对着自己。

他居然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比在打职业的时候胖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

柯昌宇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倒是刘世宇冲他笑了一下。

他们站在过道上聊了一会儿。

柯昌宇委实不敢问刘世宇的家人，胡扯着说了一些近况，他退役没多久就重新回we上班，在教练组里重新尽心尽力，跟刘世宇抱怨现在的小孩儿有多么不让人省心。

“你要是觉得太累，就跑路呗。”刘世宇说。

柯昌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们寒暄了没有几句，便顺着人流错开了，柯昌宇要下山，刘世宇上山。

他沿着木头的通道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一松。

柯昌宇没有再在古城停留，他坐大巴回到昆明，一路上经过无边的绿地和长长的隧道，他在心里读秒经过这个隧道要多长时间，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我不想等到以后捞了再退，左右现在有新人了，也算带出来了，走也就走了。”他慢吞吞地说，“十年后，不用，五年就都要被忘记的，早退晚退都一样。”

“不会忘记你的。”柯昌宇说。

“你说什么？”刘世宇从洗手池边上抬起头来。

“我不会忘记你的。”柯昌宇盯着他因为酒气而发红的眼眶，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梦里的少年楞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拥抱他。

fin.

不会比现实更虐的意思是，现实里以上我写过的事情都全部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的任务是把上次大逃猜的文修了，然后估计要歇一阵子，准备吃一哈邪教。

腿锅文大逃猜2-A篇
《深海跃迁》
(大逃猜2的具体规则和其他篇请点击头像)

A篇关键词：兰州拉面  指南针  地平线

作者说明：
双潜艇船员已交往。OE。

A1
柯昌宇失踪后的第七天夜晚，刘世宇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后惊醒，他在枕头下摸出了眼镜盒，在一片黑暗中戴上了眼镜。旁边铺位上模模糊糊的一团，是睡得死沉的队友。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人身体上古怪气味和各种混杂的气体的诡异气味，带着潮气往人的鼻咽和骨头缝里钻。

刘世宇早该习惯潜艇上的这些，闭塞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隔着层层铁皮也能感受到的昏暗压力，因为潮湿和晕船而显得有形的发酵一般的气味。但此刻这一切突然变得让他难以忍受起来，黑暗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钩子扒着他的喉咙，令他作呕。

李元浩睡得稳稳当当，刘世宇强忍着心里的烦躁，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上外套，想在船舱里走一走缓一缓。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摸到的冰凉金属让他冷静了些。那是柯昌宇的指南针，上面刻着并不好看的“957”。他出任务前把这个给了刘世宇，还有一个至今未归的背影。

值班室的灯亮着，里面却没有人。刘世宇啧了一声，不知道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哪个瓜皮，如果是他手下的队员离岗这么长时间是要被他喷死的。他推门进去，坐在椅子上，没骨头似地瘫着，如果他这幅样子被上级看到，怕是这个月的补助要被砍掉大半。但是今天晚上就算了，他想，等离岗的瓜皮回来了我不喷他，他也别把我风纪不整说出去，互相照顾一下。

趴在桌面上时他听见了金属摩擦的声音，这个值班室安静得连机械运作的声音都很难听清，这一点摩擦声就格外地吵。刘世宇感觉这声音在磨着自己的大脑，不耐烦地顺着声音来源找去，摸出了柯昌宇的指南针。

指南针的指向全反。

刘世宇愣了一下，抓起指南针放在平整桌面上转了几圈，指针指向依然坚定地反着，抖都不多抖一下。他手指在桌子边缘敲敲，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打个内线电话确定一下深潜是否正常，值班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柯昌宇端着水杯握着门把手，原本八风不动的脸上一脸收不住的悚然。

刘世宇和柯昌宇两个人就在狭小的值班室里相对无言八眼懵逼。刘世宇看着柯昌宇迅速整理好了表情，微笑里满是怀念，他想自己的表情也大概好不到哪去，毕竟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抖，最后也只能抿抿嘴，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柯昌宇的眉毛轻轻抽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跟着出海了？”

刘世宇从来都是个自力更生的无神论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但这一刻面对眼前活生生的柯昌宇，他是很想原地暴跳冲上去输出一套素质N连大骂你他妈的为什么在海里和队里失去联系了，还有几周就上岸了不是说好了休假了一起去西北玩吗。
但是他只是撑着一个萎靡不振的壳子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发抖，应景却又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出海前他们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的那部科幻悬疑片。一个似乎完全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世界。

柯昌宇恢复镇定的过程快得多，他把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低头看了看刘世宇面前那个保持反向的指南针，右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打开盖子给刘世宇看。这个指南针的指向完全正常。他在值班室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闭眼沉默几秒钟，再睁眼时已经调整好一副游刃有余又不自觉带点怀念的样子：“没想到锅老师还能穿越过来。”
刘世宇下意识地就反驳道：“凭什么是我穿越？”
“不是穿越吗？那大概是突破次元壁的平行世界吧。”柯昌宇笑了笑，指了指刘世宇的指南针，“今天晚上是我值班的，你的指南针不正常，也许是它不属于这里。”
“放屁，明明是我先来的，你自己开门穿越怪谁。”刘世宇随口怼了一句，也没太当回事。在潜艇上待得久了，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已经练出了非工作时间的“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能力，只要保证这个大铁皮筒子和正常任务不出事，剩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就是什么了。不然在一成不变的空间里，很容易就在一些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在逻辑的死路里逼疯自己。

“你没有来。”柯昌宇喝了口水，“休假的最后两周你被调走执行一个北边林地的机密任务了。”

“我艹，他们还能想起来我以前在陆军里干过活的。”刘世宇啧啧两声，“然后呢？”

柯昌宇放下杯子双手随意一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好的出差五天，你没回来，出海计划不变。现在才深潜第一周，他们现在把洪浩轩调过来替你的岗——虽然人事上他还是刘志豪那组的。”

“第一周？我们都熬了俩月了。”刘世宇拿着值班室的记录本翻了翻，龇着牙给柯昌宇看上面的一串签字，“东西都是我们的是你穿越过来的。——上周你被指派独自开潜水器出去执行任务，然后，然后就失联了。”

刘世宇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扭曲了，如果面前是柯昌宇——自己的柯昌宇，他大概会先揪住对方的领子捶一顿，然后抱住他，即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柯昌宇也总是最清爽的那个。但这不是那个柯昌宇，不是那个会在晕船时握着他的手听他胡乱骂人的人，这个人的温和只是源于礼貌和对另一个自己爱意的投射。

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他们随意说了些两个世界的不同情况，发现除了人员和时间不同，剩下的都差不多——这样单调的环境也实在没什么好差别的，枯燥都是差不多的枯燥，连后勤那只有清汤寡水面条的夜宵好意思腆着脸叫兰州拉面的槽点都一样。

“到点该签字了。”柯昌宇看了看手表，“我在你这签行不行啊。”

“这哪行啊，刚我看戴志春都签完了。”刘世宇挥挥手，“你不是开门穿越嘛，你出去再开一次门呗，没准就回去了。”

柯昌宇笑了笑，拿起杯子站起身来。刘世宇突然又喊住他，“你能不能倒着走出去，别拿后背对着我。”

对方眨了眨眼，很给面子地依言而行。刘世宇看着柯昌宇的脸渐渐被门全挡住，耳朵边细小的金属摩擦声停了。他低头一看，指南针恢复了正常指向。

门又被打开，刘世宇感觉自己后脖子的汗毛都炸开一片，进来的却是端着一碗面条的戴志春。“锅老师你不是去睡了吗，厨房那边新下了一锅面。”

“吃个屁。”刘世宇没好气地呲了他一句，“离岗都不知道在门把手上挂牌子，罚你钱知不知道！”

B1
柯昌宇值班的时候会把下巴垫在航海日志上趴着，这本是刘世宇的习惯。自从这次一个人上潜艇后，柯昌宇也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原本是无论在什么摇晃和窜味下都能端坐地过完整个夜班的人，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渐渐分裂出刘世宇的样子来：镜片后半眯着的眼，一坐下就顺势软趴趴的后背；至于油的一绺一绺的头发倒不用模仿，潜艇缺水，洗漱限制，一礼拜后谁也别笑话谁头和脸油厚。

值班室的门没关，柯昌宇每打几个哈欠就会往外看一眼。船舱走廊里的灯灭了一半，本来就逼仄的走廊越发的像深渊——说深渊可能太抬举潜艇上外观糙汉的基础设施了，此时此刻这走廊更像是细细的橡皮胶管，三百六十度压地人呼吸困难。

而层层金属之外的深海，那才是真正的深渊，黑暗而未知。与外界没什么联络，禁止任何娱乐设施，对光的概念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每个人都在发疯的边缘反复横跳。柯昌宇现在还记得上次上岸之后刘世宇差点趴在码头拥抱大地，“他妈的，能看见地面和有边界的地方真是太美了。”

当时他扶了扶眼睛，深呼吸一口带着雾霾的新鲜空气，笑道：“那叫地平线好吗。”

柯昌宇又打了个很长的哈欠，模模糊糊看到门口有个瘦弱的人影。他抬手抹掉了眼睛里的生理性泪水，对着那人笑了笑：“彗星又来了（注①）。”

“我日哦，这都第几次了。”刘世宇甩了甩头发，轻车熟路地进门坐下，“我觉得这个值班室有毒。”
“还好吧。”柯昌宇翻开手边一本航海日志看了看，“一会厨房那边面条该好了，你吃不吃？”
“吃。”刘世宇舔了舔嘴唇，眼神顺着柯昌宇手上的动作看向那本米色的本子，“那个是我的吗？”
“算是吧？”柯昌宇拿起本子，把封面上刘世宇随心所欲的签名指给对方看，“记录还停在跟田野他们联系陆上交接，你——他，他的东西，我顺手带下来了。”
刘世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印象里也是跟田野确定好事项之后，最后几天的日志就偷懒没写。他手揣在衣兜里摩挲着柯昌宇的指南针，往办公桌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指南针上瞅了几眼。
柯昌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头抿了抿嘴，“没有消息的。可能锅老师真的比起海洋更爱大地吧。”

刘世宇听懂了他什么意思，对着这张熟悉的脸毫无顾忌地嘴里喷火，“滚蛋，说的好像已经土葬——呸呸呸呸，好像绿了一样。我感觉我才是要被绿的一个，我们都上岸倒计时了腿哥还没消息，怕不是已经找了个灯笼鱼当三了。”

“……虽然知道说的应该不是我，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怪的。”

柯昌宇出去端了两碗面条回来，外观寡淡，飘着一点可怜巴巴的菜叶和肉丁，唯二的优点是量大热乎。刘世宇没跟他客气，接过来一边吃一边吐槽：“这玩意好意思叫兰州拉面，比李元浩脸都大。”

“以前锅老师天天嫌弃这个难吃，说反正都会晕船吐出去，”柯昌宇吃相斯文很多，“但是也没别的可以吃。”

“是真的难吃，但是饿着吐更容易病，腿哥不在了我不能蹭他那份配额的药了。”刘世宇放下碗筷开始翻抽屉，“我记得我们以前在这放过辣酱的，放哪来着。”

柯昌宇在侧边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瓶子递过去：“锅老师不在没人吃，我这次没带新的，你就点腐乳凑合吃吧。”

A2
刘世宇也问过柯昌宇怎么判断这种穿越的，柯昌宇拿出刘世宇的航海日志递了过去。

“本来一直是，从上上次的出海内容开始，写到上次快上岸。”柯昌宇轻轻咳嗽一下，“但我见到你之前，后面会有一些东西是新写上去的。”

刘世宇正好翻到了那一页，没有什么格式，整页纸上写了一段东西，依然是自己浪的没边的字体：

他感到自己走到一生中的一个十字路口，或者不如说是一个边界，他在那里可以冲向未来。他脑子里第一次想到“未来”这个词，以及另一个词：地平线。那些晚上，这个街区的条条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是一条条逐渐消失的线条，全都通向未来和地平线。（注②）

“说实话要不是看字体我真的吓了一跳，”柯昌宇调侃道，“锅老师突然文艺了起来，可能彗星要撞地球了。”

“都是抄来的。你现在去突击检查说不定能找到这本书，我忘了是尹景燮还是南东贤带上来的。一群人也看不懂，就是藏起来杀时间用。”

刘世宇记得那是柯昌宇失联的第三天，他每隔两个小时发上去一份自己使用潜水器出去找人的申请，被风哥打回来了四次，最后干脆让李元浩时刻盯着他，防止他一个冲动搞出什么事故来。

其实风哥担心过头了，刘世宇不是没吃过冲动的亏，不至于真的去碰违规这条高压线。其他人都在担心刘世宇会不会顶不住精神压力发疯，而他自己清楚这点控制力自己还是有的，只是暂时变回了遇到柯昌宇之前的那个自己而已。

他总觉得，只有柯昌宇在的时候，潜艇里才算得上人待的地方。现在柯昌宇杳无音信，他的烦躁被狭小的空间和浑浊的空气激发，变成了缠绕在喉咙的暴躁。那段时间他总是在做梦，梦里全是柯昌宇走向潜水器的背影，像是记忆里地平线的样子，抬起头就能看到，越接近越遥远。

那本书是苏汉伟偷偷塞给他解闷的，讲了一个有关回忆和寻找回忆的故事。不知道是谁冒着违规的风险带上来的，总之是陪着刘世宇熬了一阵子的失眠时间，原本刘世宇是懒得去看这种晦涩的故事，但条件艰苦要求不能太高，他硬是把那本书看完了。

读到那段话时他在值班室坐着，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这里是深海，想去哪个未知的方向都行；这里是潜艇，想去哪个已知的地方都不行。柯昌宇一己之力在他人生里留下了间隔不长的两个节点：相遇和失联。而刘世宇承认他迫切地盼望着能有第三个节点，能以相逢展现。

另一个柯昌宇收起了另一个刘世宇留下的航海日志，表情很平静：“检查什么啊，如果一本小说能让他们撑着几个月别崩溃，我觉得挺好的。”

刘世宇想了想，柯昌宇比较宠孩子，就算苏汉伟或者谁真的被查到，他也是会保一保的。于是他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换了话题：“四喜呢？你一个人的话四喜有没有给四喜找好寄养？”
“放心，四喜我送回老家了。”柯昌宇笑了，“猫过的比人好，就等着它妈妈什么时候去看看它。”

刘世宇被他突如其来的骚话惊了一下，有些接不上话：“那祝它早日回家？——卧槽什么叫它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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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和另一个刘世宇说完话，柯昌宇都会不自觉地把刘世宇留给他的最后的时间从记忆里拉出来回忆一遍。

他是习惯向前看的，尤其是在潜艇上工作以后，他见过很多个因为枯燥而溺死在回忆里，最后把自己逼得几乎发疯的人。乏味又艰苦的日子里人会格外思念无法踏及的陆地，想念正常生活的一切，渴求到感官出现幻觉。队友向人杰说有一次熬地想撞墙，嘴里全是煮玉米炒河粉和可乐的味道。

人总是疯狂地去记挂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收拾背包离家归队前的最后一晚，他整理好了刘世宇的平时的背包，然后把它放在床上刘世宇常睡的那边。柯昌宇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对着地图琢磨了，接下来那么长的与世隔绝，他怕自己疯掉。

他记得法律上失踪四年便判定一个人的死亡，在一场失踪有定论之前，他得用好一点的样子等着刘世宇。

关门落锁时他的手开始停顿了，钥匙已经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开了门。柯昌宇进屋直奔着刘世宇的背包而去，拉开拉链翻出了刘世宇的航海日志，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袋子包起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再次锁门的时候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两周以前，那天他们看完了一部电影，一起熬夜打游戏玩到困得不行。模模糊糊睁眼时发现刘世宇居然难得地比他先醒，正站在阳台讲电话。柯昌宇戴上眼镜再看，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刘世宇的眼睛里是有杀气的。

之后杀气散在了日出时的风里，连同离家执行任务的刘世宇，在这片陆地上失去了音讯。

走到楼下时碰到邻居，老太太跟他打着招呼：“小刘不跟你一起去工作呀？”

柯昌宇只得敷衍一下说他出差去了。然后他一个人去参加集合，跟队里说明刘世宇的情况，对队友们有意无意的关心回以“我没事”的礼貌应对。

潜入海洋的瞬间，他凭着身体本能熟练地输入着设备的各项数值，脑子里却跳出来了上岸那天刘世宇热爱陆地的夸张样子和眺望地平线几乎热泪盈眶的表情。

可能你终于在海里呆腻味了，就只有我一个出海了。柯昌宇输入最后一组数据，拍了拍一旁的苏汉伟：“你来，按正常程序录入，我去走廊上透个气。”
“腿哥？”苏汉伟站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晕船的话铺位边上有袋子。”

“我没有，可能就是突然有些不适应，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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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里一个小办公桌，两碗菜单上叫兰州拉面的面条，一个快见底的腐乳瓶子。

“我们明天就要上海面然后靠岸了。”刘世宇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

“激动吗？”柯昌宇把腐乳瓶盖扭好，把瓶子放回柜子角落里，“羡慕啊，我还要再等俩月。”

“说实话吗？一点都不。”刘世宇先吃完，瘫在椅子上没个人样，“先不说因为柯昌宇回去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要去走一遍行政程序，而且，我前天的申请又没送上去。甚至想跟你换一换。”

“换什么？”柯昌宇喝了口面汤，“甜甜是个不错的大夫，但他好像不会做整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值班室里只有刘世宇那个努力反向指方向的指南针声音最大。刘世宇一根手指拎着它甩了几下，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几年来着？”

“四年。”柯昌宇答道，“如果是意外事故，发生之日满两年算死亡。”

“那怎么看我等的时间都要短一点。”刘世宇抻了抻手指。

“上岸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先收拾一下，让我妹过来帮忙把猫接走养着——之前寄养在宠物店了。然后失踪这个事上面肯定是要处理一下的，争取再递个申请上去吧。”

“那你可真是好太多了。”柯昌宇放下筷子，“我连问都没地方问。”

“还要留在海底等。”

“扎心了啊锅老师。”

这之后他们面对面长久地沉默。等待的过程烧掉了很多在压抑下积攒的激烈情绪，只留了一点飘摇的火苗，在深海的重压下坚持亮着一点渺茫的希望，对抗来自未知铺天盖地的恐慌无望。

“有缘的话，再也别见了。”
“嗯，那最好了。”

—END—

注①：梗源自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
注②：摘自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