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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停战宣言

*战后背景 一点胆小鬼暗恋文学

*1.9w+ HE

*Happy birthday to Harry


Summary:德拉科非常讨厌七月三十一日。


1

“不,不要这件。深蓝色恐怕不适合我。”

“紫色衬衫?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吗?”

“白色马甲……我又不是去参加什么舞会,马甲太夸张了。”

“呃,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难搭配吗?有谁会在别人的生日上穿成这样。”


“够了!德拉科·马尔福!”

黑色短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孩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连同金属衣架甩在德拉科身上,她生气地用高跟跺...

*战后背景 一点胆小鬼暗恋文学

*1.9w+ HE

*Happy birthday to Harry


Summary:德拉科非常讨厌七月三十一日。


1

“不,不要这件。深蓝色恐怕不适合我。”

“紫色衬衫?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吗?”

“白色马甲……我又不是去参加什么舞会,马甲太夸张了。”

“呃,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难搭配吗?有谁会在别人的生日上穿成这样。”


“够了!德拉科·马尔福!”

黑色短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孩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连同金属衣架甩在德拉科身上,她生气地用高跟跺了跺地毯,“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干脆什么都不穿直接去参加哈利·波特的生日会算了!我相信那会给你争取一个上《预言家日报》头版的机会!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德拉科·马尔福,圣芒戈的实习治疗师,因在救世主生日这天向寿星表白被拒绝而暴走裸奔,令人不忍直视’!”

她像一个被点燃的炸弹一样,气愤地用食指指尖指着德拉科的鼻子——那家伙正在揉被衣架砸痛的鼻尖——“就这件黑色的,别再挑了!反正你需要保持低调,因为我觉得你打扮得就算再引人耳目,哈利·波特都不会答应跟你这挑三拣四的混蛋在一起!”


德拉科慢慢地放下西装,看着眼前暴怒的潘西,缓缓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同时在潘西的手指快要狠狠戳到他的鼻尖之前,欠揍地说:

“可是哈利·波特说过给我一个好好对他表白的机会啊?”


2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一年前。霍格沃茨大战结束后的那个暑假,生活似乎逐渐回到了正轨,巫师界在金斯莱的带领下重建,而傲罗部也即将迎来霍格沃茨最新的毕业生——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少上一年学的话,当然可以现在就去参加职业傲罗培训;不过,像赫敏那样好学的学生一定会选择重修七年级,毕竟那一整年他们几乎都在逃亡呢,用赫敏的话来讲就是“拜托!虽然我们不缺少实践,但是书上的理论知识我们还是要听教授们讲一遍才行呀”。对此,哈利和罗恩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还在考虑中。

不过傲罗部的那些成员们似乎已经等不及将哈利收进办公室了。这情有可原,哈利·波特刚刚拯救了整个巫师界,是当完美傲罗的不二人选;再者,哈利的性格的确十分招人喜欢,没有哪个魔法部门能够拒绝哈利·波特,不是吗?


因此在七月的末尾,魔法部一些较为年轻的职员、以及哈利在霍格沃茨的那些朋友们便自发地为哈利在霍格沃茨举办了一场生日会。在七月三十一日之前这本该是一个派对主角不知道的秘密,但我们亲爱的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实在是过于兴奋,以至于在两周之前就说漏了嘴。于是哈利担任起了亲笔写邀请函的职务,并且用猫头鹰将这些邀请函发了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德拉科尴尬地站在霍格沃茨的礼堂外面,宁愿只身一人地待着、也不愿意到热闹的地方和那群“没脑子的格兰芬多”挨在一块。

他猜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被哈利·波特请来的斯莱特林——这显而易见,如果有其他任何一个斯莱特林——哪怕一个也好,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干站着,在他自以为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孤单地吹着热浪般的晚风。

如果有下次——德拉科发誓绝对会找一个哈利·波特无法拒绝的理由缺席他糟糕的生日会的。不过他倒觉得自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因为这一定是波特唯一一次邀请他。德拉科很想搞明白他到底出于什么想法,但他知道永远不要去猜测一个奇怪的格兰芬多的脑回路——尤其是哈利·波特的。


在之后的五分钟里发生的对话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永远不要试图揣测一个格兰芬多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德拉科将杯子里的火焰威士忌一饮而尽,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前离场,就被出来透气的哈利·波特逮了个正着。


“很热闹,不是吗?”

对方似乎没有看清夜色中站着的人是谁,自顾自地搭话道,“礼堂里简直热透了,不过我真的很开心。”黑发男孩从口袋里抓了几颗滋滋蜜蜂糖递给边上的人,“要来一颗吗?他们几乎把整个蜂蜜公爵糖果店都搬来了呢。”


德拉科扭头看了眼哈利,局促地咳了一声。“哦……”他接过糖果攥在手心,透明镭射的糖纸刺得他手心痒痒的,“是挺热闹的,不愧是救世主的生日派对啊。”


哈利这才侧头看过去。有些日子没见了,哈利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会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家伙,然后开口道:“嗯——你的妈妈还好吗?”

“为什么问她?”德拉科警惕地看着哈利问道。

“只是我还记得她救过我而已。”哈利皱了皱鼻子,德拉科注意到他的脸因为酒精而泛红,而鼻尖上还有一抹蛋糕的奶油,“你大可以收起你那针对的目光。”

“我没有看你,你想多了。”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着移开了视线,“我妈妈很好,她现在在北欧调养散心,不劳你费心。”

“我也只是关心一下而已,怎么说也是救过我。”哈利撇撇嘴,“说起来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专门为这种宴会受过培训呢。”

德拉科以为哈利在讽刺他,没好气地回复道:“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是在场唯一一个斯莱特林吧?”他嫌弃地瞪着哈利鼻尖上那点奶油,“你以为我会愿意和一群不长脑子的巨怪待在一起互相往对方脸上抹奶油吗?”


哈利将整个身子倚靠在了墙壁上。他似乎很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马尔福,战争早就结束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也可以停一停了吧?”

他看到德拉科脸上浮现出了十分困惑的神情,似乎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于是他很好心地向德拉科解释道:“我一直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讨厌我,我本来以为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会能让你不那么讨厌我的。毕竟我可能马上就要去魔法部上班了,我可不想树敌,那对我的前途大概没什么好处。”

“哦,我知道了。救世主的前途当然最重要,接近我这个食死徒败坏了你的名声了是吗?如果你邀请我是专门来嘲笑我的话,那我还是现在就走吧。”

绿色的眼睛瞪大了。哈利看着德拉科,不解地问:“呃,你到底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刚才的话里有嘲笑你的意思了?”

“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德拉科抱着双臂不屑地说。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与生俱来的,马尔福!”

“看清楚哈利·波特,现在谁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德拉科拔高了音量,说道,“你可是救世主,行吗?邀请我过来,然后带着一群你的崇拜者孤立我,现在又装作好心好意地莫名其妙来找我发表你的停战宣言——我告诉你,波特,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可怜,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对我的家庭表示关心。”


哈利微张着唇想要争辩,但是德拉科希望他闭嘴——七年来对哈利·波特那种未知的情愫、那种因为战争而被掩埋的感情充满了胸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向前一步,右手揪住哈利的衣领,然后亲吻了他的唇。


如果哈利下学期不再回来的话,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德拉科想。未来他也许只能在报纸上看见救世主年轻的脸庞,也许今天过后的他们就会变成平行的两条线,永远不会相交。


那颗滋滋蜜蜂糖掉在了地上,德拉科落荒而逃。


2

“绝望”是最能够概括德拉科的八月的词语。他对哈利·波特的爱一直都是绝望的,从伸出崇拜但高傲的手时被拒绝到嫉妒仇视哈利周围的所有朋友,从处处与哈利作对到当着众多食死徒的面撒谎认不出哈利,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暗自的喜欢会有什么结果——在七月三十一这天之后看起来更加不可能了。德拉科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甚至犹豫着要不要用被下了迷情剂这种明显又拙劣的接口打消波特的疑虑,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人会相信。

唯一能够安慰他内心的就是,哈利或许不再会回到霍格沃茨学完这最后一年的课程,而德拉科也不可能有机会去魔法部工作,这就意味着除非偶然的机会,他们不会再见面,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意味着分别——也意味着德拉科不会在见到波特的时候想起那天晚上冲动又令人尴尬的行为,他认为波特也不会时时刻刻把这回事惦记在心里。这也许只能成为波特私下里对格兰杰和韦斯莱偷偷说起的笑话,又或者是对他未来女朋友隐瞒的一个吻,可能是那个韦斯莱家的小母鼬吧,管他是谁,反正他德拉科·马尔福是没机会成为波特的对象了。他悲观地想。


他讨厌八月。哦顺便,他也讨厌七月三十一日。


3

红色的列车冒着蒸汽驶向伦敦郊区。德拉科注意到了,那群吵吵闹闹的格兰芬多里并没有那个黑色头发、额头上带着愚蠢伤疤的男孩。这使他感到不安又放心——不安大多来自于他想到上一回糟糕的见面居然会是最后一次说话聊天,放心则是庆幸自己不会在哈利·波特面前感到窘迫。


他在火车隔间里换好了斯莱特林的校服长袍,潘西靠在布莱斯·扎比尼的肩膀上捂着眼睛催促他快一点。德拉科骂骂咧咧地吐槽面前两人的恩爱,一边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地将银绿相间的领带系的很紧。他没好气地对潘西说“我穿好了”,在心里将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两个人骂了一万遍。

他为什么不能和波特像这样靠在一起?德拉科荒谬地想。


他得承认自己有意去确认过,在黑湖水面的船上没看见波特,在夜骐拉的车上没看见波特,包括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也没有波特的身影。直到高尔傻乎乎地问他“德拉科你在看谁”,德拉科才收回视线,恶狠狠地让他闭嘴。


“嗯……高尔说的没错,德拉科,你从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人。”潘西敏锐又无情地指出,“别找了,说不定你想找的人已经在战争中死掉了。就从我们大家现在都能看见夜骐的这一点来说……”

“闭嘴,潘西,闭嘴。”德拉科烦躁地理了理自己的金发,“我没有找什么人,我就是随便到处看看,这你们也要管我吗?”

潘西和布莱斯对视了一眼,显然不相信德拉科说的话。不过他们也不想再关于德拉科在看谁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德拉科对某人的喜欢这么多年来可是摆在脸上的,明显到他们看不出来才怪了。


但潘西爱八卦的心已经藏不住了。她变着法子问德拉科说:

“对了,我很好奇,”她将身子前倾,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们正好在学校呢,波特有给你送什么礼物吗?”

德拉科很怀疑潘西已经知道了什么内情,这个女人的消息一向很灵通。“……有,但只是他把山楂木魔杖还给了我,外加一个看起来十分格兰芬多审美的魔杖盒。”

“那他邀请你去他的生日派对的时候,你给他带了什么礼物?”

德拉科皱着眉头看着她,夜晚黑湖水面上的风有点凉飕飕的,吹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我没给他带礼物啊。他还我魔杖是他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相当于他根本没送我东西,那我也不想给他送礼物。”


当然了,他还记得派对上韦斯莱家的红发小母鼬给波特送礼物时波特笑得那不值钱的样。他记恨着呢。揣在西装口袋里的礼物顿时就不想送出去了——反正波特也不会喜欢,不是吗?来自一个食死徒的礼物,肯定会不小心毁了救世主的前途的。德拉科酸溜溜地想。都说送礼物送的是一份心意,德拉科当然不指望哈利·波特能从他这里感受到什么心意,再贵重的礼物好像也没理由送给波特了。


“呃,德拉科,难道在救世主的生日派对上发生了什么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吗?你怎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布莱斯尖锐地指出。


德拉科对梅林发誓,他真的没有表现出什么畏畏缩缩的模样!他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实话!虽然接下来他要说的不一定是实话,但他十分庆幸自己见证了自己的两个好友多么的善于明察秋毫——如果说格兰杰在成绩上霸榜的话,那潘西和布莱斯绝对是心理分析上的第一名,感情咨询师的首席。所以德拉科决定接下来不说真话,以免自己卑微的暗恋天天被议论。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聊的生日派对。无非是一群愚蠢的格兰芬多巨怪聚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唱歌跳舞把酒撒得到处都是。”

“你在嫉妒吗?”

“我嫉妒什么?我为什么要嫉妒那些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派对的格兰芬多?”

“你在很着急地反问,这说明你的确嫉妒了。”潘西掐了他一把,“你嫉妒他们都那么开心?虽然那种格兰芬多式的派对确实很没品味。”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礼堂,德拉科懒得再费尽口舌回答潘西的问题,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旁边,希望晚餐能快点出现,这样就能堵住潘西那张爱八卦的嘴。但在晚餐到来之前,他依旧能听见潘西的喋喋不休:

“哦,我还以为派对上你俩握手言和了呢,看你提到那场生日派对的时候表情挺一言难尽的。”


德拉科不爽地黑着脸,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格兰芬多长桌,嘴里嘟囔了一句:

“比那要糟的多。”


4

德拉科对每年一度的分院仪式并不感兴趣。对他而言,观摩那些他不认识的一年级新生会分到哪个学院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因此他只是撑着脑袋发呆,直到布莱斯猛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不会是喜欢哈利·波特吧?”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德拉科听到他的问题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他?”

布莱斯耸了耸肩:“因为那显而易见。”

“那就是你看错了。”德拉科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手臂,“别再乱说话!”

布莱斯翻了个白眼,知道德拉科是心虚,他与潘西对视一眼,更加确定了德拉科可悲地暗恋着波特的这个事实。


麦格校长发表讲话的时候,德拉科依然保持着撑着脑袋的姿势。他希望那位格兰芬多的院长能快点把她要说的话说完,因为他注意到潘西一直是一副想要问他点什么的样子,他将用食物堵死潘西嘴巴的希望寄托在一会儿的晚餐上。他将头脑放空,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可心里好像一直都乱糟糟的——没有波特的校园生活,好像少了些什么乐趣,不是吗?


教师席上麦格校长不停地总结着战争后的各种事项,德拉科好不容易能将自己的大脑变成空白,却在这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震惊地扭头望过去,目光在教师席上搜寻——不出多久,他的视线就与那双明亮的绿眸碰撞上了。

以至于德拉科一时忘记了挪开那直直的视线。


5

“他——?哈利·波特?!他到底为什么会成为这所无可救药的学校的教授?”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将黑色的校袍甩在沙发上,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解和震惊,几个一年级新生好奇地望过来,被德拉科一眼瞪了回去。

“你们有人知道吗?他甚至比我年纪小!”德拉科翘起腿,皱着鼻子,脸上写满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是要去做傲罗吗?来这里当什么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他到底怎么坐上教师席的?”


潘西对他眨了眨眼,不以为意地说:“他不是早就在五年级的时候成立过邓布利多军,偷偷地教其他人咒语吗?我想麦格一定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本来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就稀缺,在战争之后更是没有人愿意当了,败坏名声什么的——不过一个刚刚拯救了世界的哈利·波特似乎就很适合这个岗位。”


“这说服不了我。”德拉科说,“我还以为终于能过一年没有哈利·波特的清净日子——”

“事实上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你先去招惹他。”潘西说,“不然过去的七年里你都会有清净的日子。希望你认识到了这一点。”

德拉科拒绝承认。他盯着潘西,突然问道:“你干嘛这副表情?”

“我想露出什么表情就什么表情,这你也管得着吗?”

“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说明你要么在骗我,要么在卖关子。”德拉科说,“这一定不是波特来教书的真正原因。快告诉我,不然我就告诉布莱斯你看上了一个拉文克劳的学弟。”


“我没有!”潘西跺了跺脚,“好吧,以防你乱说话,我告诉你,波特不去当傲罗是因为他的心理测试没过关。但是他又不想再回来上学,所以选择了当一年的教授。”

“你怎么知道?”德拉科交叉着双臂问。

“你永远不会知道女生的消息有多灵通。”潘西高傲地说,“只要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有一个在魔法部工作的亲戚,你也会知道的。”

德拉科给出的评价是“我才不爱八卦这些”,但实际上他就差把“波特是我最在乎的人”写在脸上了。


“嘁,我还以为他有多伟大的梦想呢,原来是打算把前途葬送在这了。”

德拉科在走进寝室之前小声嘀咕道。


6

第二天一早就是黑魔法防御术课。为此德拉科特意早早地起来,并且每隔一分钟就催促高尔吃早餐吃快一点。高尔胡乱地往嘴里塞着饼干和面包,在跟随德拉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时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来的这么早是想坐第一排呢。”

“你难道受得了和波特那个蠢货面对面吗?”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波特?”高尔疑惑地问,“这和波特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不来上学了吗?”

“昨天你难道没听见麦格说什么吗?”德拉科将课本“砰”的一声砸在课桌上,“算了,毕竟你会屏蔽一切和食物无关的信息。”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当波特匆匆忙忙赶到时上课铃正好响起。德拉科坐在角落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当上了教授还是踩点来上课。”

在见到波特的时候德拉科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可能毁掉他一生名誉的吻(是的,他设想过如果这种事情被哈利·波特说出去的话他会遭受多大的恶意)。这令他的脸开始发烫,可波特看起来却如同没事人一样,即便偶尔与德拉科对上目光也像是毫不在意。这使德拉科感到心里难受极了——他虽然希望波特能忘掉那件事,但同时又不希望自己在波特心里什么都不是。

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他,一直到下课,第二种想法最终还是占了上风。那时他支开了高尔,自己则慢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本和书包,时不时抬起眼睛看向讲台上正为一些同学答疑解惑的哈利。

太讨厌了,他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崇尚英雄的女生们以问问题的理由围在波特的身边,而他德拉科·马尔福却只能以波特过往的仇人的身份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就连潘西·帕金森都可以围过去,德拉科看见,他感到更是嫉妒了。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疯长着,德拉科将书包狠狠地往背上一甩,大步走出了教室。


整个霍格沃茨的空气闻起来都是臭的,德拉科心想。他还没走几步,背后传来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提醒了他有人在尾随他。德拉科因此停下脚步,攥紧了书包带子,头也不回的说:

“波特,如果你要跟踪别人的话,最好走路像猫一样放轻脚步。”

身后人一时没说话,似乎有点懵,然后才开口说:

“呃,其实我没有在跟踪你,我只是赶着去办公室拿点东西。”

德拉科终于扭过脑袋来怒视着他:“那你也不许跟在我后面!别以为你当上了教授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我不能走路中间吗?”哈利平静地说,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有点莫名其妙,“马尔福,我们不是已经立下停战宣言,说好了和好吗?”

“谁和你说好了?”德拉科气急败坏道,“停个屁的战!你以为我真的会和我最讨厌的人和好吗?”


说完这些他便大步离开,带着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怒火。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也许他在怪波特迟迟不对他对他显而易见的喜欢作出回应,也许是为那个吻所带来的心理折磨而生气,即使他知道那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但他依然生气,并且不愿意轻易原谅哈利·波特。


7

“今天早上下课的时候你们和波特在聊什么?”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德拉科靠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无聊地翻看着那本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一边问潘西。

“没什么,问点有关课程的问题罢了。”潘西平静地撒谎。

“别人还有可能,你?你就算了。”德拉科当然也没有相信她的话,“别以为我忘了你以前和波特那些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问这个干什么?”潘西挑高眉毛,“你能问出这种问题,要么是嫉妒波特那高人气,要么——”

“嫉妒?他有什么好令我嫉妒的。”

潘西忽然笑了。“我知道了,那就是另一种情况——要么你就是喜欢他。”


德拉科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你说这么响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陈述事实。”潘西说,“看来你并不想知道波特在下课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刚才有这个意思吗?”德拉科阴沉着脸说。

“除非你亲口承认你可悲地爱着哈利·波特。”

“我不。”

“谢谢,你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潘西看上去十分高兴,“我告诉你吧,波特说他打算找对象。”

“什么?”德拉科捶了捶墨绿色的沙发,“波特?在你们一群女生面前说他要找对象?他这是干什么?他要征婚吗?”

“不是,是一些女生自己问他的。”潘西欣赏着自己亮晶晶的美甲振振有词道,几乎要向德拉科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他确实亲自说了他要找一个伴侣,在他的心理医生建议下。所以,德拉科,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没有什么打算。”德拉科心虚地说,他看着布莱斯走进休息室,说,“你快和你的布莱斯腻歪去吧,别来烦我。”


潘西走后,德拉科将那本课本随手盖在腿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波特……又蠢又傻脾气又臭,巨怪脑袋里塞满了芨芨草,看他找得到什么伴侣……”


“我也觉得。”

旁边传来一句评价。德拉科扭头看去,他的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德拉科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罗齐尔,如果德拉科没记错的话,听说他的父亲埃文·罗齐尔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被阿拉斯托·穆迪杀死了。


“波特是什么好鸟?”罗齐尔轻蔑地说,“我看他根本就不配当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他懂什么是黑魔法吗?用他那三脚猫功夫,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德拉科抓紧了腿边的课本,拧着眉头看着罗齐尔。“用得着你来评价吗?我又没问你。”

“怎么着,只有你能说吗?”罗齐尔腾的一下站起来,“你以为在这个学院你还是高高在上吗?你们马尔福只不过是在大战中的叛徒罢了,在黑魔王死的时候你们甚至不在场!”

“那关你什么事?至少我爸还活着,对不对?”德拉科讥讽道。

“哦,你们变脸变得可真快啊,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对黑魔王忠心耿耿,现在战争一结束就转头当波特忠诚的狗了?难怪不让说呢。”

“是你跟他认识的久还是我?我可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同龄巫师,你算个什么就敢指手画脚?”


一道咒语落在了沙发上,棉花几乎飞上了天花板。又一道咒语打在了休息室的墙壁上,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原本在桌边看书的几个一年级新生纷纷躲避,却又忍不住好奇地从桌底下探头看——也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去劝架的话可能就不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了,事发后据一名一年级学生所说,“两位学长几乎打得头破血流”。


当然,他的描述可能夸张了些,不过也大差不差了。罗齐尔的脑袋冒着血,德拉科的袖子被划破手臂受了伤。因此次日早晨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德拉科嗷嗷叫着对潘西和布莱斯抱怨自己伤得有多重。不过那两人并不想理他,于是德拉科只好转头去跟一旁的阿斯托利亚抱怨。

说话间,他再一次瞟向格兰芬多长桌,现在波特倒是出现在了桌边,与那些愚蠢的格兰芬多学生们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此刻正在和赫敏·格兰杰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又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好极了,波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德拉科垂下受伤的手臂,叉起一块牛排愤愤地咬碎。


两天,三天……直到一周之后,德拉科的手臂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这样的情景依然在斯莱特林长桌边上演着。

在去往教室的路上,阿斯托利亚挽着德拉科的手臂,德拉科正喋喋不休地对阿斯托利亚抱怨。阿斯托利亚对德拉科这种无病呻吟的行为表现出了极高的容忍度,而走在后面的布莱斯和潘西则捂着耳朵,加快脚步绕开了他们。


“马尔福你是要从夏天一直嚷嚷到秋天吗?”一句轻松愉悦的调侃从背后想起,哈利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厚厚的书,没等德拉科开口反驳他,他就拉着赫敏笑嘻嘻地跑开了。

“哈利·波特疯了。”德拉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说。


这节课德拉科依旧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改掉一看见波特就想起那个该死的吻的坏习惯,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给自己和波特一人一个一忘皆空啊!

这种尴尬的心理使德拉科一节课抬头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当下课铃终于响起德拉科将写满乱七八糟咒语的草稿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提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他被哈利拦在了门口。


“哦,真不巧。”德拉科黑着脸说。

“确实不太巧,因为我是特意拦下你的。”哈利摸着后脑勺说,“呃,你赶着去上下节课吗?”

“不关你的事。”

“我只是想问问——”哈利上前去将要逃跑的德拉科拦下,“我只是想问问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德拉科狐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哈利·波特吗?这是在关心我?还是说你嘲讽别人的等级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只是听说你是为了维护我才跟别人打起来的!不是关心你!只是问一下!”哈利着急地解释道,“总之……谢谢你了。”

德拉科皱眉看着他,“我才不是为了维护你行吗?你从哪里听说的?别自作多情了波特,是因为——因为罗齐尔侮辱了我的家庭我才——”

“语速变快、说话结巴,这是撒谎的明显特征。”哈利笑了,“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别不明白了,我也不明白。”

“不,我是说,我过生日那天晚上你——”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和尴尬了,好像被人硬塞了一个柠檬。“不许提起那个,波特,”他恶狠狠地说,“就当是我喝醉了,或者被人下了迷情剂,总之那不是我的问题,听懂了吗?”


他急匆匆地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再一次被哈利拉住了袖口。哈利看上去倒不那么尴尬,反而像是要尽力搞懂一切一般追问道: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往派对上的任何一个杯子里加迷情剂,而且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喝多少酒……”


“波特!”德拉科大吼一声,彻底忍不了哈利没完没了的追问了,“你到底要纠结这件事纠结到什么时候!你就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你那无处安放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吗!如果我说我就是感觉太无聊头脑一热想亲个嘴你会信吗!?闭上你的笨嘴然后从我眼前消失!”


一时两人之间没人说话,似乎都愣在了原地。直到一个女声脆生生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

“呃,波特教授,我可以借用教室里的博格特去练习一下吗?”


德拉科和哈利同时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三年级女生胆怯地看着他们,仿佛生怕他俩就在她面前打起来似的。哈利点了点头表示允许,随后拽着德拉科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装着博格特的大箱子在女孩搬动它的时候不知怎么开了封,里面的博格特趁机溜了出来,并且将攻击目标锁定为了哈利,迅速地变成了一只周身散发着冷气的摄魂怪,而在场的两个成年巫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又默契地举起了魔杖大喊道:

“呼神护卫!”


两支魔杖的杖尖在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却都在不到两秒之后消失了。博格特变的摄魂怪只是向后退缩了一下,又来势汹汹地散发出极致的寒意。

不过很快,下一秒博格特便将目标锁定为德拉科,那股刺骨的寒意逐渐消失,摄魂怪逐渐幻化成了一个人——乱糟糟的黑色头发,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上和衣服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德拉科紧张地攥紧了魔杖,用余光看了哈利一眼。而那个活蹦乱跳的真哈利看上去十分惊讶,以至于他的魔杖都下垂了些。

还是那女孩最先反应过来,举起魔杖喊了一声“滑稽滑稽”,死掉的救世主立即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玩偶,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做的好。”哈利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将博格特关回了箱子里,并将箱子封得严严实实递给了女孩,“拿去练习吧。”

不过女孩刚才显然被博格特的两次变形吓到了,她捂着嘴,磕磕巴巴地说觉得自己已经很熟练了,就逃跑了。


“嗯,她确实做的比你熟练。”德拉科随口评价了一句,“你不是拯救过世界的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吗?我想不起来咒语很正常,你怎么连呼神护卫都用不出来了?”

“你——!”哈利想不出来什么话反驳,只好用刚才自己看见的景象反问德拉科,“倒是你——你是不是该好好向我解释,为什么你最恐惧的事情会是我的死亡?”

“你看错了!那不是你。”德拉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倒是记住了刚才哈利说的‘语速变快、说话结巴就是撒谎’,早就在心里排演好了台词,“只是有黑色的头发就一定是你吗?何况他还闭着眼,你甚至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绿色。”

“我没有傻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哈利轻轻地甩了甩脑袋,“大战那天我穿的就是那件衣服,别以为我是记性不好的傻瓜。”


德拉科沉默了,他差点就要冲动到将一句表白说出口,却在看向哈利的时候又怂了胆。

“你可能不知道,要是你死了,我家可能就要永远成为食死徒的老巢了,而我只是不喜欢那样,我讨厌鸠占鹊巢。”


“而你也要被迫做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是吗?比如给校长下毒,或者放食死徒进学校这类勾当。”

哈利轻声说。

“闭嘴,波特!”德拉科敲了敲一边的课桌,阻止哈利继续说下去。“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好羡慕你能选择性地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哈利叹了口气,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很多次我也想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但……但我总是会想起战争那天的情景,死去的那些人,每当想起他们以前的模样,就会接着想到他们已经不在了……”


“其实我并不是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些事情,我只是试着向前看。”德拉科说,“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去当傲罗,反而来这里当教授的原因?”


哈利没有回答他的话,当作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做噩梦,那一点也不好受。”哈利低下了头,不愿让德拉科看到他泛红的鼻尖,“我总是会梦到他们,我的爸爸妈妈,西里斯,弗雷德,邓布利多,斯内普教授……梦到他们被杀害的瞬间,然后我就会醒来,发现自己睡不着了——我觉得很愧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是我能救回他们就好了。”


德拉科想到邓布利多坠落的那天他也在,顿时心里也没那么好受了。但他选择将自己的情绪先放在一边,而先去安慰哈利:

“你得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波特。”

“这就是我的错。”哈利低声说,“哦,我本来以为我会在你这里得到认同的,所以你应该附和我。”


“我再怎么缺德也不会睁眼说瞎话好吗?”德拉科理直气壮道,就好像过往的七年一直对哈利睁眼说瞎话的人不是他似的,“我不会说的,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他往前一步,低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哈利,“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如果我说我是太无聊了头脑一热就说了你会信吗?”


德拉科愣了愣,忽然意识到哈利在套用他之前说过的话,气的用力拍了一下眼前那黑发脑袋,“我不信,说实话。”

哈利缩了缩脖子,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眨了眨祖母绿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带着些湿润,睫毛也湿漉漉的,“好吧……因为我无处可说,我总不可能总是跟罗恩,或者赫敏说这些,他们会担心的。不过现在我说出来好多了,感谢你的倾听。”

他站起来要走,德拉科以为这糟糕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但波特转过身来又问了一句:

“所以等价交换,你得告诉我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

“我才不可能跟你等价交换。别试图和一个马尔福等价交换,人生忠告。”德拉科回避了哈利期待的目光。


“那我暂且把你不想我死当成解释了,剩下的靠我自己想象?”哈利露出一抹笑容,“那我想到什么就不能怪我了。”

“不许想,波特。”

“你管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脑子。”

“我说不许想就是不许想!”

“好吧,其实我挺高兴你害怕我死的……很意外……”

德拉科咬了咬牙,“我从来没见过谁看到自己死了还这么高兴的。”

“你别偷换概念,马尔福。”哈利说,“那——回头见,我去吃饭了。”


哈利先一步溜走了,留下德拉科站在原地低声嘀咕:

“我真佩服你哈利·波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最讨厌的就是七月三十一日……”


8

自那以后的许多天,德拉科都没有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一开始他还以自己生病为由请假,到后来干脆连假也不请,直接旷课,反正波特也不会因此而扣斯莱特林的分——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扣过哪个学院的分吧。

问就是德拉科不想看见哈利。哈利的一句“回头见”简直比黑魔王复活还要可怕。德拉科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听到同寝室的布莱斯大声地叫他:

“你又不去吗,德拉科。”

“不去。”德拉科回答道,“你自己走吧。”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躲着波特。”布莱斯的声音由远及近,好像已经来到了德拉科的床帷外,“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发生了什么吗?难道你还能和波特在教室里亲热起来不成。”

“不关你的事!”德拉科用力地掀开墨绿色的帷幔,踹了布莱斯一脚,“上你的课去!”


布莱斯被他这一脚踹急了,直接将德拉科的帷幔又重新拉了回去。他拽起书包,大声地说:

“我看你德拉科·马尔福就是个怂包!正好潘西说波特最近在物色对象,等他真的找到的那一天我看你上哪哭去!”


寝室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德拉科一个人在寝室里思考人生。


9

和平时期的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天气渐渐变冷,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换上了更厚的衣服,而各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也开始为今年的魁地奇比赛做准备了。哈利倒是十分遗憾自己作为教授不能再成为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不过依然在球队的德拉科就没那么清闲了,他将自己投入大大小小的训练当中,好像那样就能让自己忘记关于波特的事情似的。但他当然是没法躲到毕业,甚至没能躲过十一月,因为这一天斯莱特林对赫奇帕奇的比赛结束后,德拉科在更衣室里遇到了哈利。


德拉科将刚刚冲澡时打湿的头发擦干,换上校服和校袍,刚打开更衣室的门,就直直地撞上了等在门口的哈利。

“你干什么?!”德拉科吓得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想到他千躲万躲的波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里是斯莱特林更衣区,你找谁?”


哈利茫然地耸了耸肩,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现在出现在谁面前就是找谁啊,难道我还能认错人吗?在斯莱特林我又不认识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一间?”德拉科咄咄逼人地说。

“我看见你进了这一间啊。”哈利实诚道。

“你又跟踪我?”德拉科气愤道,将手里的袋子放下,交叉着双臂摆明了准备跟波特对峙。

“什么叫‘我又’?我之前又没故意跟踪你,就算是六年级的时候我跟踪你也是合情合理……”哈利说,“我还想问呢,你为什么躲着我?你也该来上课了吧,不然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


“你教的那些我妈妈几乎都教过我了!六年级的时候。别以为你当上了教授就能像这样质问我,就像一个要学生写检讨书的讨厌的老师。”德拉科抽了抽嘴角,“按年龄算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你知道你说话经常有‘来揍我’的意思吗?”


德拉科没说话,挑了挑眉。


“你不知道吗?”哈利微微一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气氛因为哈利的笑容而变得轻松了起来,德拉科说:

“我还是不知道,抱歉,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那我身体力行一下?”哈利挥了挥拳头,在德拉科面前虚虚晃了一下,“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揍你一顿。”

“那我想你会因为殴打学生而被辞。”德拉科说着用手掌包住了在他面前乱晃的那只猫猫拳,“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他松开哈利的手,“你跟踪我就只是为了质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你这教授当得可真称职。”

“对啊。”哈利说,“除非你告诉我,否则我还是会跟踪你。”

“我从来没发现你哈利·波特还有当变态的潜质。”


“哈利?哈利你在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外面响起,德拉科总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直到那个声音由远及近来到了面前,德拉科才知道那是金妮·韦斯莱,波特的前女友。


刚才应该把更衣室的门关上的,德拉科懊悔地想。然后他一定把波特的嘴捂住,不让他出声。


“你在这儿,哈利。”金妮将一封信递给了哈利,“这是妈妈从家里寄给你的信,我怕一会找不到你了,现在就给你。”


德拉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格兰芬多就这样随随便便闯入斯莱特林的地盘吗?”

哈利踢了德拉科的小腿一脚,没有理他。


“好,晚点我会回信的。”哈利接过信,在金妮离开后果不其然看到了德拉科一脸不爽的表情。

“怎么了?”哈利问道。

“她还把你当‘家里人’?”

“不可以吗?我跟她只是分手了,又不是决裂了,而且我一直把韦斯莱家当做自己家嘛。”哈利说。

“不觉得很奇怪吗。”德拉科嘟囔了一句,想起布莱斯那天早上对他说的‘等波特找到对象的那一天’,心里的不悦和嫉妒像个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


“对了,我记得过几天就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比赛了。”哈利说,“到时候你和金妮抢金色飞贼——”

“我宁愿和你抢,那比较有意思一点。”德拉科不屑道。

“别小看金妮,她是很厉害的找球手——”

“别在斯莱特林的地盘为一个格兰芬多说话行吗?”

“你为什么总是打断我说话,我只是——”

“不和我提起金妮·韦斯莱,我就不会打断你!”

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说。


哈利抿了抿嘴唇,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笑了。“那我不说了?”

“你最好是。”德拉科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吗,我之前以为你是因为跟着我就能找到飞贼才一直在赛场上盯着我,但今天我发现——”哈利故意止住,期待着德拉科的反应。

“发现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德拉科眼神开始乱飘,他盯着更衣室的门板,那不会让他感到撒谎的心虚。

“我发现你这次一直在往看台上看。”

“我喜欢看看台不行吗?”德拉科嘴硬道。

“你在看我。”

“你在多想。”

“承认吧,马尔福,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我才不在乎。”


哈利点了点头,推开虚掩着的门。“嗯,那我要走了。我得回去给韦斯莱夫人回信,然后跟金妮一起——”

“都说了不要提起金妮·韦斯莱!”这个名字对于德拉科而言仿佛是个违禁词,只见他闪身挡住了门口,气愤地说。

“看起来你并不是不在乎嘛。”哈利朝他吐了吐舌尖。


德拉科轻哼一声。他掏了掏校袍口袋,一个金色飞贼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看见没,我今天抓到了飞贼,我下次还会抓到。你给我等着,到时候你再决定为谁喝彩吧。”

“这是学校的飞贼,你怎么不还回去?”哈利捏了捏飞贼被德拉科抓得有些焉了的翅膀,那翅膀扇了扇,在更衣室里欢快地飞了起来,又被哈利跳起来抓回了手心。

“嘿,我赢了。”哈利得意地朝德拉科晃了晃手心里的飞贼,飞贼折射出金色的亮光。

“嘁,我刚才根本就没想和你比。”德拉科提起袋子,“我要走了,波特,我饿了。”

“你自己把飞贼还回去,我才不帮你跑腿。”哈利想把金色飞贼塞回德拉科手里,但是被拒绝了。

“骗你的,波特,我有傻到不把学校的飞贼还回去吗?”德拉科装作轻松地说,“这个是我自己的,送你了。”


“呃,送我了?”哈利疑惑道。

“让你记住我的实力,并且提醒你那天不许给金妮·韦斯莱加油,只能为我欢呼。”

“我就不。”哈利的指尖摩挲着手心里的金色飞贼,然后在德拉科的注视之下,将飞贼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祝你好运,马尔福。”


傍晚的夕阳是迷人的粉红。


10

那天过后德拉科依然没去上哈利的课,不过就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比赛不久之后,哈利在自己的讲台上看见了一只折叠精致的纸鹤,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墨绿色布袋子。


他小心地展开纸鹤,在里面找到工整又眼熟的字迹,往下一看,署名果然是大写的D.M。


‘如果你有空,这周六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吧。下午五点村子入口碰头。如果你没时间或者已经有约,那就当我没说。

附:袋子里是亲自配的无梦酣睡剂,不许丢掉。’


哈利轻笑了一下,将字条收进了口袋。


11

“什么?你要和马尔福约会?”

忙里偷闲溜到霍格莫德转悠的罗恩猛的拍了下三把扫帚里的木桌,瞪大了眼睛,桌子上摆着的三杯黄油啤酒都被震得摇晃。哈利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心虚地缩进了自己的凳子里。


“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嘛,罗恩……”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和我说过……”赫敏无奈地扶了扶额,“我们明明每天在一起吃饭,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一句马尔福——除了上次和我打赌阿斯托利亚是不是马尔福的女朋友。”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约会,只是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哈利嘟嘟囔囔地说,“只是见一面。”


“见一面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你和他巫师决斗的时候。”罗恩摇了摇头,将红色的头发都模糊成了一片火烧,“更何况一年级那一次他还放了你鸽子呢。”

“嗯,我知道。”哈利咬了咬下嘴唇,“不过我们现在也不是一年级了,不是吗?”



“你现在十分、格外、非常、特别完美,亲爱的,”

潘西攀着德拉科的手臂,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有必要一直问吗?况且我的意见也不能代表哈利·波特的意见。”


德拉科理了理自己的领结,望着霍格莫德入口的方向,显然很是紧张:

“我现在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当初不是兴高采烈地折个小纸条邀请人家过来,还信誓旦旦波特不会拒绝的,现在又怂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没来,我就给你一个一忘皆空。”德拉科说。

“没用的,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写进了我的日记本。”潘西得意洋洋地说。

“我会先翻出你的日记将那一页撕掉。”

“偷看女生的日记是流氓。”潘西狡猾地一笑,“看这天都要下雨了,他怎么还不来?”



“Ok,四点五十五了,我该去入口找马尔福了。”哈利喝光了剩下的黄油啤酒,“呃,六点钟和纳威西莫他们碰面是吗?”

“没错,希望你不要约会忘记了时间。”罗恩愤愤地说,坚持认为哈利被马尔福鬼迷了心窍。


远远的哈利就看见了站在霍格莫德入口处的德拉科。那家伙倒是穿戴的整齐,黑色的西装配精美的胸针,一点也不像是要出来玩的样子——倒真的有点像是为了‘约会’而精心准备了一番。

哈利小跑着上前,只听德拉科那讨厌的、拖着长调的声音响起:

“五点过一分,波特,你迟到了。”


哈利轻轻喘息着在德拉科面前停下,举起自己的腕表给他看,一边说:“我的手表上才四点五十九。”

“那是你的表有问题。”

“是你的表太快了。”哈利不客气地回嘴道。


德拉科撇撇嘴,没想在谁的手表更准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注意到哈利是从村子里出来的,皱着眉有点不高兴地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上就来了……跟罗恩赫敏一起。”哈利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等会六点我有几个格兰芬多的朋友会来,要去跟他们聚一聚。”

“那好像是我来的不巧了。”德拉科微微蹙眉,偏了偏头,“我还不如回去十二英寸的羊皮纸论文——”


没想到哈利会热情到直接拉起了他的手腕,将德拉科拉进了一旁的蜂蜜公爵。他把一个大篮子塞到德拉科手里,并且鼓励他:

“出来玩就得开心一点啊,别皱着个眉头,我们可是立过停战宣言的。”


德拉科本想反驳点什么,但是看到哈利似乎很开心,还是不忍心打搅他的这份兴致,接过糖果篮子专心挑起了糖果。


蜂蜜公爵里人不少,空气中弥漫着糖果的甜蜜气息,柔和的光线中可以看到飞舞着的糖霜,落在哈利的发顶。德拉科强忍着伸出手指抚去那些黑色发丝上的糖霜的冲动,在人群中和他手臂挨着手臂,肩碰着肩。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离哈利这么近——除去那些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那一次该死的吻。不过曾经他们还没能走到对方心里,至少哈利是绝看不上德拉科也不会和他倾诉那些真心话——德拉科心想,至少现在这一刻,他感觉很好。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哈利对他这么‘和蔼可亲’了。


到了结账的时候,哈利哗啦啦把自己篮子里的糖果全部倒进了德拉科还没装满一半的篮子,并且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呃,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结下账?”

“你没钱?”德拉科倒没有像哈利想象中那样蹬鼻子上脸,只是看上去十分惊讶,“你是不是上午就把带的加隆花光了,完全忘记了下午还要跟我一起玩这件事?”

“你就说帮不帮我付吧。”哈利尴尬地揉着后颈,说。

“帮,但是——”德拉科将篮子提到收银员面前,一本正经地对哈利说,“但是你不能把这些糖分给其他人。”

哈利鼓了鼓腮帮子,扭过了头。“我回了学校就还你钱。”


走出蜂蜜公爵,小雨已经开始下了,并且有逐渐变成大雨的趋势。他们不得不在一边的商店里停一停,在挑选商品的时候将可笑的毛茸猫耳发箍往对方头上戴。德拉科被刚才买的柠檬雪宝糖酸得五官都拧在了一块,哈利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他们并排站在屋檐底下,冷风带着雨水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和脸上。他们为争夺最后一个太妃糖而小闹了一场,最终糖果掉在了雨地里,小打小闹也演变成了互相将对方往大雨里推。

街道边上的店铺里的喧闹声在雨里好像都听不见了,此刻少年的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对方的声音。哈利从德拉科背后像只大树懒一样挂在德拉科脖子上,而德拉科则一刻不停地抱怨哈利溅起的水花弄脏了他昂贵的西装,却也没把笑得很开心的哈利从自己身上赶下去。他想,这毫无保留的笑也许就是他七年里一直在等待的东西。


德拉科从不觉得雨天是多令人愉悦的天气,但今天他第一次觉得雨水滴落的旋律如此动听。


雨停的时候,德拉科给他自己和哈利都来了一个干燥咒,并自己的领带变成了一条银绿相间的围巾,围在了哈利的脖子上。哈利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捂在德拉科的脖子上取暖,被德拉科毫不留情地拍了拍脑袋,调皮地从德拉科的手臂底下溜走了。


12

温热殷红的血液从鼻腔里流出,德拉科摸了摸鼻子,手指上的血迹触目惊心。他慌忙拿出纸巾捂住了鼻子,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哈利笑得眉目弯弯。

事情是这样的——当哈利从格兰芬多的聚餐里回到帕笛芙夫人茶馆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之后,那时他的脸颊红扑扑,眼神却很迷惘,一身的酒味让德拉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家伙绝对不胜酒力,喝多了。然后他感到有血从自己的鼻子里冒出来,滴在茶馆里蕾丝花边的桌布上。


“你再笑,波特,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可怜的醉鬼,我都会把你揍得稀烂。”德拉科敲了敲桌子,抬起眼睛看向幸灾乐祸的格兰芬多。


但哈利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轻飘飘地笑道:

“马尔福,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桌子对面流着鼻血的那个人被他这句话吓得大惊失色,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我他妈只是淋到了雨。”

他强壮镇定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喝醉的愚蠢波特,什么问题都问的出来——但所谓酒后吐真言,德拉科忽然意识到波特其实什么都知道——至始至终。也许是从他吻他的那一刻开始。也许七年里的某一刻他早就知道德拉科喜欢他。

德拉科没有对哈利的问题作出回答,只是让他闭嘴。但喝醉的哈利偏偏滔滔不绝,开始了他的发言:

“马尔福,如果这七年里你不是一直这样恶劣地和我们作对的话,其实你可以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你喝醉了,所以才这么说。”


德拉科搀扶起摇摇晃晃的波特,和他一起往街道走去。屋檐上的雨水滴在德拉科脸上,德拉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也知道自己绝不是在做梦。

“如果我当初被分进了斯莱特林,你还会像过去七年那样对我吗?”

“伟大的救世主怎么可能是斯莱特林?”

“这个嘛……其实当初分院帽真的有考虑过把我分进斯莱特林的,只是被我拒绝了而已。我说,我喜欢红色。哈哈哈哈——”

德拉科搀扶住摇摇晃晃的波特,摇了摇头,“波特,你真的醉了。”

“随你怎么说。”

雨后的晚风总是很清新,带着新鲜的泥土味道。德拉科以为这能使一身酒味的波特稍稍清醒一点,但并没有。


“马尔福,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安静的夜色里,哈利有些沙哑的声音轻飘飘地在德拉科耳边回荡,酒精味温热的气息染红了金发斯莱特林的耳朵。

“波特,我说你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淋雨发烧烧坏了脑子。”德拉科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说道,“我们该回学校了。”

“说实话,马尔福,”哈利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明天我醒酒了会忘记这回事的。”

“你确定?”

“说句喜欢我有这么难吗?”哈利说,“你说吧,我听着。”


德拉科最后一点理智在看到哈利那双迷离的绿色猫眼之后被彻底击碎。他有时觉得哈利真是个海妖,光凭声音和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他把真心话全盘托出。


“我喜欢你。”德拉科轻声说,像是给小孩子哄睡,“好了,给句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把这件事忘掉。”


空气中是短暂的沉默,直到哈利忽然笑了起来。

“马尔福!”他用力地拍了拍德拉科的后背,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我的演技有这么好吗?我真的看起来很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吗?梅林——我真应该去当个演员!”

“你——”

德拉科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缩紧了,像一个被人故意压扁的易拉罐,一时间脑海里预演出无数种可能的情形,波特或许会嘲笑他无望的喜欢,或许会完全不把这感情当做一回事,不管是哪种情况,德拉科都打算直接逃跑。


但是——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波特会直接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侧脸。

德拉科被这一蜻蜓点水般的吻冰冻在了原地。如果不是哈利接下来的举动,德拉科觉得自己可能来年春天才会解冻化冰。

他看见哈利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

“你之前说,呃,不要和一个马尔福等价交换,所以你亲过我一下,我该亲你两下。”

他再一次贴近德拉科,在他的左脸也吻了一下,连眼镜也蹭上了德拉科的鼻梁,银绿色围巾的流苏被风吹动,轻拂德拉科的手臂。


夜色中,德拉科脸上的绯红依然清晰可见,就像那天哈利亲吻过他珍藏的金色飞贼然后逃走那样。德拉科终于在半空中某个虚无的空间里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哈利挥动魔杖,轻声念出守护神咒语,只见冬青木魔杖的杖尖迸发出几缕白色的光芒,随后汇聚成了一只银白色的牡鹿,围绕着他们轻盈地跳跃。


“你怎么做到的?”

德拉科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易被察觉的期待。


哈利的睫毛似乎在风中颤动,也可能是为心跳而颤动。


“我想到你上次送我金色飞贼,还有我们刚才在雨里玩闹的场景,我就召唤出了守护神。”


13

回到故事的开头,潘西抓着一个金属的衣架,随时准备扔向德拉科或是敲他的脑袋,而德拉科正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好了自己的领结。


“原来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开什么玩笑?”潘西尖叫道,“我以为你和他已经有了很深的发展。各种意义上的深。”

“实际上在我和他去霍格莫德约会之前他就已经向傲罗部投递了入职申请书。”德拉科在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梳理细致的发丝,一边说,“你不记得了吗?他十二月就离开了霍格沃茨。”

“这我当然记得,但我以为在霍格莫德的那天你们已经成了!”潘西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看你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我以为你们已经互通了心意,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实际上他只说了他要傲罗集训,大半年都见不到,还说我是胆小鬼,从不肯跟他好好表一次白。”

“他说的倒是真话。”潘西咕哝道。

“所以他说,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个机会好好表白——”

“等一下,”潘西打断了他的话,“也就是说,你们从霍格莫德那次、一直到现在,一次面都没见过?”

“不然呢?”


德拉科将一个精美的金色飞贼胸针戴在胸前,头也不抬地说:

“你说我是先对他表白还是先祝他生日快乐?”


潘西终于将衣架扔在了德拉科的背上,崩溃地倒在了地毯上:

“所以你和哈利·波特的爱情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END

展墨枫

【城翊】殊途不同归(一发完)

【关于沈翊是如何表白的】

城队视角,有点点剧情向,1w+,全文免费,食用愉快

 

——

 

杜城少年的时候是个混小子。

 

逃课,抽烟,打架,做着所有叛逆期少年都会做的事情。

 

杜城的父母总是用衡量一个合格商人的标准去要求他,要求他礼貌、客气、精明。

 

再加上杜倾珠玉在前,这激化了杜城的反叛,比起和学校里家室背景相当的好学生一起玩,杜城更喜欢和班里那些不务正业的孩子在一起。

 

不过好在,当年有雷一斐,把杜城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雷一斐其人,明明是个警察,但身上却有着股匪气。

 ......

【关于沈翊是如何表白的】

城队视角,有点点剧情向,1w+,全文免费,食用愉快

 

——

 

杜城少年的时候是个混小子。

 

逃课,抽烟,打架,做着所有叛逆期少年都会做的事情。

 

杜城的父母总是用衡量一个合格商人的标准去要求他,要求他礼貌、客气、精明。

 

再加上杜倾珠玉在前,这激化了杜城的反叛,比起和学校里家室背景相当的好学生一起玩,杜城更喜欢和班里那些不务正业的孩子在一起。

 

不过好在,当年有雷一斐,把杜城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雷一斐其人,明明是个警察,但身上却有着股匪气。

 

而正是这股匪气能镇住杜城,让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杜城收敛了自己锋芒的气焰,乖乖跟在雷一斐身后,慢慢回到正轨。

 

也是杜城当了警察之后,他才明白。刑警面对的大多是亡命之徒,穷凶极恶之人。感化是一方面,但很多人本质还是江湖出身,他们只认拳头,不认理。

 

所以,刑警得有些匪气,才能制的住这些犯人。

 

也因此,工作之后,很多之前的朋友都在说,见到杜城的时候是有些害怕的。不仅是因为杜城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和看着像石头一样坚硬的肌肉,更是因为杜城常年和罪犯打交道,身上沉淀的痞气,总让人生畏。

 

再加上工作忙,杜城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少。

 

前段时间高中的班长本来打算搞一次同学聚会,但最近又发生了一系列的持枪抢劫案,经过专案组的分析,这次他们所面对的犯罪团伙很可能是一伙职业罪犯,这又让杜城分身乏术,不得已推掉了同学聚会的邀约。

 

算下来,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年他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了。

 

比起之前刚工作的时候,现在一起吃饭的,基本只剩下同事和家人。

 

同事们多少都有点在意他队长的身份,虽说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但隐隐有一层隔膜一般,带着距离感。

 

只有沈翊,是个不怕杜城的人。

 

相反,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猫,还时不时招惹他一下,似乎以逗他玩为乐。

 

和沈翊的接触,的确像养猫。

 

大多时间,小猫都乖乖趴在自己窝里睡觉,或者盯着窗外的蝴蝶发呆。但小猫的娱乐活动,就是时不时来和主人玩一玩,扒扒主人的裤腿,或者折腾折腾主人的东西,然后迅速跑掉,再一脸无辜地看向主人。

 

就像沈翊总是时不时撩他一下,然后再迅速后撤,远远地、玩味地看着杜城被撩拨的样子。

 

如果是少年时期,杜城大概会被沈翊这种行为激起强烈的胜负欲,和他斗争到底。

 

但现在毕竟已经是正经工作的成年人,尤其是刑警这个职业,工作消磨掉了他的大部分精力,他也不会像个叛逆少年一样再热衷于交际圈、或者与周围人交往的情绪和身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解决案子更重要的。

 

不过,青春期毕竟作为人生中,情绪最丰富、情感最丰沛的时期,就像一颗青柠檬,虽然尝起来有些酸涩,但是它的香气总是让人留恋。

 

-

 

就像杜城再次遇到自己青春期玩伴的时候,他是顿感亲切的,耳边似乎都响起了当年和中学同学一起分享过的MP3怀旧歌曲。

 

“杜城!”

 

餐馆结账的时候,有人大声喊出了杜城的名字。

 

杜城疑惑了一下。他和沈翊来邻省调案件资料,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认识他。杜城回头,依稀分辨出来,似乎是十年前的老同学。

 

“你是……周磊?”

 

周磊点点头。

 

周磊是杜城高中时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的相识源于一场街头暴力。

 

读高中时的周磊身形瘦弱,经常成为校园霸凌的对象。某个下午,杜城像往常一样强迫自己逃课,双手揣兜,装模作样地要去买烟,却在路过一个桥洞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似乎在围殴一个瘦男生。

 

杜城虽然经常和那些所谓“混社会”的同学一起打架,但他还是很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的行为。他数了一下,对方大概有六七个人,又摸了摸自己基本上天天放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装一装的蝴蝶刀,只思考了一秒钟就上前,一脚踹开施暴者。

 

他把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生扶起来,护在身后,和施暴者们扭打在一起。

 

虽说杜城算是能打的,但毕竟对方人数占优,杜城还是落于下风。眼见和面前几个人的缠斗要有落败的可能,杜城心一横,从兜里掏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开刃蝴蝶刀,指着面前的几个人。

 

那些人在看到刀的时候也迟疑了一下,后退几步。杜城挥舞着手中的刀,此时他们之间的气焰势均力敌起来。

 

杜城承认,当时自己青年人热血上头,确实是想见血来着。

 

之后,雷队出现了。他几乎是轻松地化解了这一场闹剧,毫不费力地扯着手里拿着刀的杜城,用可乐冰他的脸,道:“火气真大,冷静冷静。”

 

杜城一次偶然的路见不平让他救了周磊,也让他们两个成为了好友。

 

男生的友谊大多时候无需多言,气场合自然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高中之后,杜城报了警校,但周磊在高考之后似乎就消失在了杜城的世界,杜城数次想要尝试联系周磊,但都失败了。

 

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在邻省碰到。

 

老同学见面,自然是分外亲切。杜城单独请周磊吃了顿夜宵,好好叙了叙旧。周磊年少的时候父母双亡,他一直跟着哥哥生活。高考之后,没有考上大学的周磊也没有继续念专科,而是跟着哥哥来到邻省谋生。

 

杜城承认,在见到周磊的时候,周磊带给他的亲切感和十年前如出一辙,年少时的感情过了很久也不容易褪色。

 

但在饭局上,周磊的表现,逐渐拉远了他们的距离。种种细节让杜城清醒地意识到,就算亲切感和十年前一样,但二人早已背道而驰。

 

在吃夜宵的时候,周磊点了几瓶啤酒。虽然手边有起子,但周磊还是摆摆手,用牙把啤酒瓶盖撬开。

 

杜城瞥到,周磊有几颗牙齿换成了金牙。

 

在倒酒的时候,杜城也发现,周磊的虎口和食指上有茧。这茧的位置杜城再熟悉不过——这是长期握枪形成的茧。

 

杜城几乎是立刻戒备起来,但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暗暗扭转话锋,像所有老同学叙旧那样,问道:“周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周磊倒完啤酒,把酒瓶放在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现在在做木匠的活儿,给人打手工家具。”

 

说罢,还把自己一双粗糙的手展示给杜城看:“做了五六年了,手上都磨出茧子来了。”

 

“那还真是辛苦,现在赚点钱不容易啊。”杜城举起啤酒杯,和周磊的碰一下,也闷一口酒。

 

“你呢?我也是很久没你的消息了。”周磊问道。

 

杜城心里有戒备,没有和周磊说实话:“前两年当公务员,但是赚的太少,就辞职出来做生意了。”

 

“那和你同行的那个人是……”,周磊指的是沈翊,在餐馆打照面之后,他和沈翊简单认识了一下,看到他和杜城上了同一辆车。

 

“他,我的生意伙伴,是个画家。我们现在搭伙儿做艺术品的生意。”

 

虽然一晚上喝了不少酒,但杜城几乎是时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从周磊身上,他发现太多疑点,无论是这个人当年奇怪的失联,还是现在展现出来的种种矛盾。

 

周磊从兜里摸出一支烟,递给杜城。当年二人也是一起在学校墙根下一起背着老师抽烟的关系,但此时杜城却摆摆手:“戒了。”

 

周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新闻:“杜城,当年我抽烟还是你教的。”

 

杜城道:“我的生意伙伴不喜欢烟味,就戒了。你别说,戒的时候还是挺痛苦的。”

 

周磊玩味地看向杜城:“为了生意伙伴戒烟?杜城,那人不只是你的生意伙伴吧。”

 

杜城垂眸笑到:“话不能这么说,事情还没成。”

 

是的,他喜欢沈翊,但与此同时,也害怕失去他。

 

在侦破雷队的案子时,为了回忆起那个女人的样貌,沈翊反复克服自己对水的恐惧,试图找回自己的记忆。

 

看到那小巧单薄的身体一遍一遍把自己逼到死亡的边缘时,杜城在心里默默坚定,自己要保护沈翊,要让这永远灵感丰沛,却又脆弱易碎的小画家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恣肆遨游,无所顾忌地发光发热。

 

也因此,杜城默默把自己的情感埋在心里。

 

如果是同事、朋友、亦或搭档,他可以站在离沈翊最近的地方。但如果他擅自越界,他害怕他们的关系会瞬间拉远,杜城害怕沈翊逃离。

 

他害怕沈翊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样他没办法保护这只瘦弱的小猫。

 

周磊没有再继续强求杜城,他点燃自己的香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朦胧的烟圈。

 

“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真好啊。”

 

二人就这样在夜宵摊上吃到深夜,杜城起身去结账:“我去结。”

 

周磊应该是已经喝的有点上头,他有些气愤地拍桌子起身:“杜城!你现在在老子的地盘,别仗着你家有钱,老子这几年也赚了不少,今天谁也别想和我抢买单。”

 

说罢,周磊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向前台,掏出钱包付款。

 

杜城看着周磊从钱包里抽出来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服务员似乎也是很久没有收到现金了,打开收银机,发现没办法给周磊把钱找开。

 

刚想扫码转给周磊,周磊直接大手一挥:“不用找了,剩下的算你的小费。”

 

说罢,又摇摇晃晃走回了桌子前。

 

“行了,今天也不早了。你打算怎么回去?”杜城问道。

 

周磊摸出手机打电话:“我叫我哥开车来接我。他现在应该在家呢。”

 

“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父母留在这里的老房子,快拆了。”

 

杜城也掏出手机来叫了个代驾,二人就这样分别,各自乘车离开。

 

回到和沈翊下榻的酒店,灯还亮着。沈翊没有睡觉,而是拿着速写本在涂涂画画。看到杜城回来,他开口道:“喝酒了?”

 

杜城点点头:“老同学很久没见了,多喝了一点。”

 

把外套挂在衣柜里,刚想一头栽在床上,却被沈翊拉住了。

 

沈翊力气不算大,但杜城还是乖乖顺着他,被他带到椅子上坐下来。

 

“烟味和酒味混在一起,先把衣服换一下再躺。”

 

说罢,沈翊塞给杜城一杯水,温度刚刚好。

 

他不知道沈翊是不是因为在等自己回来而一直没睡觉,但是在回来之后有沈翊照顾自己,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沈翊把衣服丢给杜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有心事?”

 

杜城点点头,把沈翊递给他的水一饮而尽,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证物袋。

 

“明天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带去给何溶月检验,和连环持枪抢劫案的嫌犯在现场留下的DNA做比对。”

 

沈翊拿起证物袋,里面装的是一个烟头。

 

这是杜城趁着周磊去结账的时候,从周磊抽的满地烟头中捡起来的一个,上面留有周磊的DNA。

 

“你是怀疑……今天和你吃饭的老同学?”沈翊看向杜城。

 

杜城点头。

 

他的内心其实也在挣扎。

 

当年他和周磊都是被雷队救过的人。说实在,他不太希望检验的结果能匹配的上。

 

但他作为刑警的职业素养,让他不得不怀疑周磊。

 

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显示,犯下这一系列持枪抢劫案的案犯有两个人,每次作案的时候,他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而且犯案的第一时间,就是先打坏现场的监控摄像头,导致两个案犯留下的图像资料少得可怜。

 

但就算这样,沈翊也是靠着短短出现的几帧画面,复原了其中一个人的长相。只不过,另一个人在画面中出现的,只有一个远离案发现场的监控探头拍到的残缺的背影,沈翊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复原对方的画像。

 

而今天遇到的周磊,虽然说自己的职业是个木匠,但是在他的着衣服和指甲缝里,杜城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木屑,说明他的生活并不需要和木头打交道。而且他只有右手有茧,左手却没有茧子,这不符合匠人的工作习惯,也侧面印证了,他隐瞒了自己的职业。

 

还有结账的时候抽出的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在用现金,就连做生意的小店都没有准备足够的零钱,他为什么还在用现金。

 

在连环持枪抢劫案中,有一个案子,是犯人抢劫了一家村镇银行,枪杀了银行的安保人员,抢走了银行的五十万现金,还是新钞。

 

杜城记得,案发地点是周磊的爷爷奶奶家所在的村镇。

 

-

 

事实印证了杜城的猜想。

 

在银行抢案中,被杀害的安保曾和劫匪有过打斗,在安保尸体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的皮肤组织,其中携带了劫匪的DNA。

 

而经过比对,杜城带回来的烟头遗留的DNA和枪杀安保的劫匪一致,也就是说,周磊就是这一系列的案犯之一,也是沈翊没有画出来的那个人。

 

另一个同案犯,很可能就是周磊提到的“他的哥哥”。

 

根据杜城带回来的消息,周磊现在住在邻省待拆迁的老城区。经过当地警方的排查,他们确定了周磊藏匿的地方,是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经过便衣民警的侦查确认,周磊和他的哥哥就住在这里。

 

周磊犯的案子横跨北江和邻省,两个省的高层决定联合抓捕。

 

有了证据,局里立刻做出了部署。张局叮嘱所有参与抓捕的警员注意,嫌犯手里有枪,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冲动,最大限度减少牺牲。

 

本来,作为嫌犯的同学,杜城应该是避嫌的,张局也表达了不让他参与抓捕的意向。但是杜城却主动请缨要去抓捕的一线,亲自去抓到嫌疑人。

 

大会上,沈翊看着杜城握紧的拳头,担心地看着他。

 

-

 

由于第二天的行动定在凌晨进行,不少参与抓捕的警员都被安排回家先睡个好觉,警局里只留了几个值班的同事。

 

这个案子沈翊并不直接参与,作为文职他被安排留在大本营值班。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警局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怵。杜城还在办公室,他只开了一盏台灯,半躺在办公椅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他听到自己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他望向来人。

 

是沈翊。

 

沈翊也没有替杜城开灯,他趁着昏黄的灯光,坐到杜城办公室的沙发上,默默盯着杜城。

 

短暂的沉默后,沈翊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凌晨就要坐车出发去抓犯罪嫌疑人,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杜城摇摇头:“心里有事儿,睡不着。”

 

看到沈翊来了,他索性也和自己坚定信任着的小画家袒露过往。

 

“周磊是我当年打架救下来,才认识的。我没有想到现在大家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杜城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雷队的照片:“我们当年都是摇人打架的混世魔王,如果我没有遇到雷队,说不定现在周磊的同案犯就是我。”

 

沈翊从沙发上起身,靠坐在杜城的办公桌上,拿起杜城和雷一斐的合照:“我倒不觉得是这样。”

 

沈翊接着道:“你当年也救了他,但是他没有愿意被你改变。”

 

“杜城,你之所以你能在雷队的影响下当警察,那是因为你的本心是正义的,不然,你也不会贸然出手去救一个陌生人。”

 

杜城盯着沈翊,昏黄的台灯光给沈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像你对方凯毅一样,尝试去感化他,劝他自首。”杜城苦笑。

 

沈翊摇摇头:“别开玩笑了,你不会这么做的。”

 

杜城回答:“果然,你还是懂我。”

 

杜城承认,虽然这些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对人有洞察和认知,他也有不少能撬开嫌疑人嘴的小花招,但是,他没有沈翊那么强的感知力和共情力,他没办法戳到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而对杜城来说,被奉为圭臬的,是程序、公正和理性。他擅长的是让事情的发展合乎逻辑,而不是和别人谈感情。

 

就像同样是遇到朋友犯案,作为杜城唯一的解决办法,大概就是抓到他,让他伏法。这对于杜城来说才是将好友从罪恶的深渊中拉回来的办法。

 

尽管抓捕的过程会很危险,但他也依旧会冲到最前线。

 

但是,杜城还是对昔日的好友背离初心、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而怅然若失。

 

沈翊似乎察觉到了杜城的悲伤,他走到杜城面前,张开双臂:“要抱一下吗?”

 

杜城有些讶异地看向沈翊。沐浴在昏黄灯光里的沈翊很温柔,眼底倒映出的杜城憔悴而孤单。

 

杜城不得不承认,沈翊敏锐地察觉到,此时的杜城需要一个坚定的拥抱来排除内心的迷茫。

 

杜城站起身,伸手揽住了沈翊。

 

虽说是沈翊先提出来要抱一下杜城,但是沈翊小巧的身形面对杜城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是那个主导者。

 

并没有像沈翊说的“抱一下”,此时二人都没有放手的意愿。杜城低头蹭了蹭沈翊柔软的发丝,鼻尖传来清爽的薄荷味洗发水的味道。

 

沈翊的手环在杜城的腰上,杜城的手揽着沈翊的肩。沈翊比杜城想象中要单薄,但也比杜城想象的要温暖。此时的他,能感受到沈翊轻柔的呼吸,和沉稳的心跳。

 

还有环在杜城腰间的,微微颤抖的手。

 

“不是你说要抱我的吗,怎么在发抖。”杜城低声问道。

 

沈翊的呼吸失了些安稳的节奏,连带着心跳都变的沉重了一些,他的脸埋在杜城的胸膛,贴着他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害怕。”

 

上一次杜城中枪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好在上一次嫌犯开枪打中的是防弹衣,但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嫌犯更加凶恶,次次作案下死手的亡命徒,杜城面临比上一次更加危险的境地。

 

杜城察觉到,可能不只是他需要这个拥抱,沈翊同样也需要。

 

他需要一个拥抱,让他忐忑的心情能平复下来,需要让他摆脱杜城在面前中枪倒地的噩梦。

 

杜城摸摸沈翊的头发:“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他听到沈翊的呼吸变得零碎,身体也止不住地耸动。感觉到胸前的衣服似乎有微微的湿润,杜城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一样,连带着四肢,甚至连手指都有一些发痛,他低声询问道:“沈翊?”

 

杜城的手从沈翊肩头缓缓落下。自从七年前在审讯室和他争吵,他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沈翊流过泪。

 

他想看看沈翊的脸,如果看到晶莹的泪珠的话,就替他擦擦眼泪,好好安慰他。

 

但就在杜城刚刚准备低头的时候,沈翊突然揪着杜城的领子,抬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让杜城有点猝不及防,他没有料到沈翊会这样不由分说地吻他。

 

得到爱慕许久的人的吻之时,杜城第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他只觉到,沈翊的唇比想象的要柔软,拽下他领子似乎用了小猫全身的力气一般,沈翊的身体都在用力地绷紧。

 

这并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杜城很少见到平日里为人淡漠亲和的沈翊有这样算的上“凶恶”的时候,牙齿似乎都在厮磨他的嘴唇。

 

杜城微微眯着眼睛,他看到沈翊濡湿的睫毛,还有被昏黄灯光映照出来的,沿着沈翊的脸颊流下的一行泪,落在他的唇角,咸的有些发苦。

 

杜城弯腰把沈翊捞起来,向后跌坐在办公椅上,按着伏在自己身上,因为失去重心而有些惊慌的沈翊,加深了这个吻。

 

杜城感觉,沈翊那滴泪可能是滑落到他的心脏里了,不然为什么他此刻心脏会跳的这么沉重,甚至让他的胸腔都有点发疼。

 

杜城的力气比沈翊大,也比沈翊要粗鲁一些。沈翊被他攫取的喘不上气,想要挣脱他,短暂喘息一下,但又被杜城掐着后脖颈捉了回来。

 

“不是你说要抱一下的吗。”杜城低声道。他不想给沈翊喘息的机会,又覆上他的唇。

 

他担心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感受面前这个人,如果明天就是末日,那他在末日前。杜城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用全身所有的感官去感知沈翊,用大脑所有的空间去记住沈翊。

 

不记得被杜城索取了多久,当杜城依依不舍地愿意放开沈翊的时候,沈翊整个人几乎是脱力地伏在杜城的胸膛上,急剧地喘息着。

 

杜城摸着沈翊脑后短短的发茬:“沈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城很少叫他沈老师,此时这个鲜少使用称呼又为他们之间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氛。

 

沈翊撑起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杜城,缓缓开口:“什么意思,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说罢,沈翊起身,像一只做了坏事以后落荒而逃的小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杜城的办公室。

 

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此时,昏暗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杜城一个人,周围的寂静几乎让杜城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杜城抬手盖住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能让他更好坠入深深的思绪中。

 

看来自己是必须得回来,才能知道答案了呢。

 

-

 

杜城只浅浅眯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坐上了去邻省抓捕的车。

 

抓捕的行动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周磊的手里不仅有手枪,还有之前抢劫的时候,劫来安保的霰弹枪。杀伤面积大,弹丸还带铅毒,十分危险。

 

劫匪一路逃到楼顶。老式居民楼只有五层,楼上,特警举着防爆盾牌严阵以待,杜城穿着防弹衣,站在特警的队伍中,楼下,红蓝警灯闪烁,和朝阳一起照亮天空。

 

周磊手里端着霰弹枪,气急败坏地咒骂杜城。

 

杜城给手枪上好膛,冷静地回答道:“周磊,我们高中那会儿,打架都是一个阵营的,你说,你怎么站到我对面去了。”

 

“你个骗子,你懂什么?”周磊恶狠狠地叫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家里有钱,工作稳定,根本不愁吃饭。我如果不跟着我哥去偷,去抢,我根本过不上人的生活!那种因为贫穷被别人欺凌的生活,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杜城看有对话的机会,他立刻接下了话茬:“你还记得雷叔吗?”

 

他察觉到周磊迟疑了,周磊问道:“雷叔怎么了?”

 

旁边周磊的哥哥拿着手枪,他制止了近乎要心软的周磊:“磊子,他是警察,别听他瞎扯!”

 

周磊抬手打断哥哥:“哥,我想听听雷叔的事儿。”

 

周磊的哥哥急的差点原地跳脚,几乎都要抬起枪口对准周磊,但却看到了周磊有些乞求的眼神:“哥,就算今天马上要死,我也想知道雷叔怎么样了。”

 

杜城没有给两个劫匪继续商量的时间,打断道:“雷叔在七年前牺牲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磊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悲伤:“雷叔他……他怎么死的。”

 

杜城腹诽,明明昨天还和沈翊说,自己大概不会做感化犯罪嫌疑人的事情,但今天却轮到他来和犯罪嫌疑人打感情牌。

 

可能和沈翊一起待久了,受到了他的影响。

 

不过,杜城乐于接受这种改变。

 

“凶手为了阻止雷队的调查,从背后捅了他三刀,刀刀致命。”杜城慢慢上前,悄无声息地拉进自己和周磊的距离,“他是个好警察,他救了很多人,他不应该以这样的形式和这个世界做告别。”

 

他看到周磊的神情变了。

 

“当年毕业的时候,雷队很关心你。他不止一次地打听你去了哪里,但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周磊的哥哥举枪对准杜城,刚准备开枪,却被周磊喝止:“哥,你和我说,我走之前,你帮我和雷队说过的。”

 

周磊的哥哥被周磊突如其来的质问搞的惊慌失措了一下,一瞬间不知如何应对。杜城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迅速跑上前,抓着周磊的手腕折到身后:“不许动!”

 

周磊剧烈地挣扎着,按下手里霰弹枪的扳机。好在杜城在束缚周磊的时候,扭转了他身体的方向,位于他的身后,免于受伤。

 

倒是周磊的哥哥,直面了霰弹枪的枪口,大部分带着铅毒的弹丸嵌进了他的腿里,他瞬间哀嚎着躺倒在地上。

 

特警见状,立刻打算扑上来。

 

能抓到两个活着的嫌疑人,没有警员受伤,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但周磊的哥哥不想让事情就这样结束。

 

他躺在地面上,抬起手,枪口对准了杜城。

 

“砰——”

 

枪声划破刚刚苏醒的清晨,惊起几只飞鸟,扑扇着翅膀飞离栖息的枝头,划过刚铺好颜色的苍白色天空。

 

翕动的树枝抖落几片枯叶,还没落地,就被沈翊焦急的脚步卷到了半空中,晃晃悠悠地继续飘动,就像沈翊此刻悬着的心。

 

沈翊冲到手术室的门口,看着像鲜血一样艳红的“手术中”,如果不是有其他警员拦着他,沈翊可能真的会尝试扒开门进去看。

 

“杜城呢?”沈翊的声音像是一根绳子悬吊着,脆生生的,似乎一碰就碎。

 

“沈老师,沈老师,你冷静一点。”警员按着沈翊的肩膀。沈翊很瘦弱,但此时他的力气让常年拉体能的特警也有点棘手。

 

“杜城怎么样了?你告诉我,杜城怎么样了……”沈翊睁着眼睛,眼底尽是无助和惊慌。

 

沈翊好像变回了七年前那个躁动锋芒的少年,再也不能披好那喜怒不形于色的伪装,也藏不住心底的奔涌的冲动和情绪。

 

自从老师走了之后,沈翊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身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萌生预测犯罪的念头。

 

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沈翊还是沈翊。

 

他不想再因为罪恶而失去别人,尤其是杜城。

 

沈翊向来将自己的内心铸造成一个外表看上去坚固无比的铁屋,没有什么能穿透这屋子,从而让他看上去拥有坚不可摧的内心。但每天接触到的阴暗面无休止地在屋子里生长,撕扯着他的内心,在密不透风的铁屋中越挤越满。

 

这些阴暗的藤蔓不断把他向深渊拉扯。如果不是杜城坚定地在他身边,始终无条件支持他,向他伸出手,他恐怕早就坠入了那纠缠着罪恶的深渊。

 

他不敢想象,如果杜城不在他的身边,他会是什么样的。

 

那这样,他的理想,他的职业,他的热爱,以及他为了走上这条路披荆斩棘所受的所有的伤,都会跨越边界,变成将他拉下罪恶深渊的手,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像方凯毅说的,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犯罪天才。但好在有杜城拉着他,犯罪天才才会成为绘形神探。

 

“就这么盼着我进手术室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翊猛地回头。

 

杜城手臂上绑着绷带,倚着墙,温柔地笑着,看向沈翊。

 

沈翊在看到杜城的一瞬间,肉眼可见地舒了一口气。他垂头,双手捂着脸,两秒钟之后,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嘴角噙着没来得及退去的惊慌,还有难以掩饰的惊喜,慢慢走到杜城面前。

 

“看我着急很好玩吗。”

 

沈翊似乎是被自己气笑了,看着杜城,眼里泪水还在打转,就忍不住笑起来。

 

杜城感觉,自己在看到沈翊的时候,伤口似乎也不痛了,他也跟着沈翊笑出了声,抬手摸摸沈翊的头发。

 

-

 

“我听你同事说,当时杜队长上前抓嫌疑人,还有人开枪,有人被送到手术室抢救了。”沈翊和杜城肩并肩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沈翊给手臂受伤的杜城开了一瓶罐装汽水,递给他。

 

“说起来也好笑,”杜城仰头喝了一口汽水。刚打开的汽水气很足,他皱着眉把打转到喉咙的气吞下去,“周磊拿的霰弹枪打中了他的同案犯,同案犯想杀了周磊,或者他抬手是想打我的,谁知道。”

 

杜城转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接着道:“然后,就被特警一枪打中了头,手里的枪也掉落了。但因为当时中枪的时候,他正在地上挣扎,侧面开枪的特警打出的子弹没有击穿他的大脑,而是打碎了他的下颌骨。”

 

杜城抬手捏捏自己的下颌骨关节:“难以想象,这样的伤会有多痛苦,是不是之后都不能吃东西了。”

 

“那你胳膊上的伤……”比起被打碎下颌骨的犯人,沈翊更关心手臂受伤的杜城。

 

“这个,制服周磊的时候,被天台的废弃水管划伤的。已经缝针了,破伤风也打了,不用担心。”

 

沈翊似乎这才完全放心,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下来,靠在医院的长椅上,闭上眼睛。

 

医院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杜城的世界很安静,只有沈翊淡淡的呼吸声。

 

“沈老师,我兑现了我的承诺,安全回来了,”杜城转头看向沈翊,定定地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眼睫,低声问道,“所以,你是不是该回答我,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一抹羞赧的红色迅速沿着脖子爬上沈翊的脸颊,沈翊别过头去,躲避着杜城烈火一般的目光。

 

杜城看到沈翊连耳根子都是红的,像可口的苹果。

 

还没等他仔细欣赏沈翊害羞脸红的样子,沈翊就把头转了过来,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我喜欢你的意思。”

 

直面沈翊的表白,反倒是让杜城有点手足无措了。他眼神闪躲了一下,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向上。

 

想到沈翊之前评价自己的画作有天赋,还有其他的一系列表现,再加上杜城还想再听一次沈翊的表白,杜城问道:“这次不是逗我的吧。”

 

但就算这样,杜城语气里依旧难掩喜悦。

 

沈翊凑到杜城面前,直视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如果我说这次也是逗你的,你会怎么办?”

 

杜城佯装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不行,我说话算数好好地回来了,你也得说话算数。”

 

沈翊靠在杜城的肩膀上,呢喃道:“没骗你,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杜城歪头靠着沈翊。

 

此刻的医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带着自己的故事奔走。他们背负着自己的命运出生,又沿着轨道走向既定的终点。他们都有着不同的心绪,无论是和衷共济,还是各怀鬼胎,都在造就着无数的命运转折点。

 

杜城的命运仿佛凝聚在了这一刻,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有沈翊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END==

 

小后续:

 

“沈翊。”

 

“嗯?”

 

“能亲一下吗?”

 

“……不行,医院是公共场合。”

 

————

碎碎念:

剧里沈翊的戏份比较重,相对城队的展现比较少,所以想描绘一些城队视角的内容。

写一些城队的故事,身为刑警队长的敏锐,和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一个有担当刑警的过程,但只有比较短的一个呈现。

杜城也像他的师父雷一斐一样成为了一个好警察了呢。

每个人带着自己的视角去理解角色,OOC是我的,糖是大家的,总之食用愉快就好

————


食用愉快的话留下你们的小红心小蓝手叭~

 

听说点赞评论推荐之后lof主会多多产粮哦~


新挨滴还妹想好

【城翊】天生犯罪人(上、中1)

免责条款:OOC是肯定O的,每次第一次写一个新CP都像是为了我自己去摸索第一张侧写人像,画出来之前其实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看到了才知道他们真正是什么样子

等写完了,我就真正知道他们要如何在我的世界里存在了。

所以请不要太苛责,抱头。


——


上午九点的阳光恰到好处地透过玻璃窗,整个阶梯教室采光明亮,恍如一座环形剧场。

下一堂,是沈翊的课。

沈翊的课——警校里的美术课,听起来就好像是医学院里的烹饪课一样不能说毫不沾边,只能说专业不对口。作为一门非常不重要的课,选修的学生并不多。

但是沈老师讲得很好,很多没有选这门课的人也爱听。


一般来说,沈老师会在舞台...

免责条款:OOC是肯定O的,每次第一次写一个新CP都像是为了我自己去摸索第一张侧写人像,画出来之前其实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看到了才知道他们真正是什么样子

等写完了,我就真正知道他们要如何在我的世界里存在了。

所以请不要太苛责,抱头。


——


上午九点的阳光恰到好处地透过玻璃窗,整个阶梯教室采光明亮,恍如一座环形剧场。

下一堂,是沈翊的课。

沈翊的课——警校里的美术课,听起来就好像是医学院里的烹饪课一样不能说毫不沾边,只能说专业不对口。作为一门非常不重要的课,选修的学生并不多。

但是沈老师讲得很好,很多没有选这门课的人也爱听。

 

一般来说,沈老师会在舞台一样宽敞的讲课区里摆放与课程和犯罪相关的名家画作,然而,今天这片区域里错落摆放的是都一些笔触粗陋的素描人像,以及早期的黑白照片,一眼望去都是男性。除此之外,学生面前的长架上还摆满了白森森的头骨,显得有些可怖。

学生们一进教室就被这个备课给震慑了,彼此询问究竟什么情况,闹哄哄的一片。

沈翊微笑着环视着学生们基本坐定,开始等待铃声。

 

沈老师非常年轻,衣品素净,身量也不高,所以当他不站在讲坛上的时候,看起来也只像是个相貌过于英俊的大学男生。

但是,当他听见铃声,从这些画像和头骨的中央站起来,迎向他的学生们开始讲课的时候,明明是温和清澈的嗓音就像秋风吹过寒蝉似的,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前的课,我们有提到过,很多画家都有进入死牢为死刑犯绘制肖像的爱好,因为他们认为人面对死亡时的表现是一种极致……”

 

“1876年,意大利犯罪学家龙勃罗梭在研究了3000名死刑犯的画像和头盖骨之后,归纳出他们在面容结构上呈现出共性。他认为,当一个人的长相具有头脑饱满,眉骨隆起,眼窝深陷,颌骨结实等特征,那么他将在日后表现出远高于其他人的犯罪倾向。并且,龙勃罗梭认为,犯罪人是一种人类的亚种,是人类学意义上的退化现象,并且具有遗传性。这就是——《天生犯罪人》理论。”

 

台下又是轻微的骚动,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弱弱地举起了手。

沈翊记得每一张来上过他课的脸,这个女生,每次都坐在第一排,目不转睛,积极发言,他打算给她的平时分至少要打90。

“你对这种理论有什么看法?”

女生微微皱着眉头,说:“我认为这种理论是错的。”

沈翊柔声鼓励她说下去,“那么你认为,什么才是对的呢?”

“我认为一个人会不会犯罪和他的长相没有关系。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沈翊短暂地微阖双眼,笑而不语,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然后,他继续讲下去,“那么,我们先来分析这些头骨……”

 

——

 

杜城今天睡得很沉,被闹钟惊醒的时候一时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作为刑侦队长,杜城的睡眠时间很随机,也许是晚上10点到1点,然后凌晨3点到7点,醒来之后像个勤勉优秀的公务员一样准时去上班,等到中午12点到下午1点又很尸位素餐公务员那样地拉出一条躺椅躲在办公室里午睡,然后,也许会一直高节奏续航到72小时之后的13点,最后累成狗一样爬回家倒头就睡,再被上午10点的闹钟惊醒。

所以,刑警没有时间谈恋爱。

 

所谓的“没有时间”倒也并不是说24小时都在忙,而是没个准信儿究竟什么时间可以用来谈恋爱。

要是警校期间没把问题解决了,往往就要沦落到同病相怜,内部消化。没日没夜地在一起,一边办着案子,一边顺便就把恋爱给谈了。

 

比如说,杜城觉得,蒋峰好像就对李晗就挺有意思的。

不过当事两人不表态,旁人就得懂得严守边界感。否则无论是无心的玩笑,还是好心地促成,实则都是对这位年轻女同事的轻慢,说严重点,甚至是骚扰。

李晗这个小姑娘,虽然天真烂漫,偶尔有点迟钝又花痴,却是队里最厉害的技侦,精通IT,是不可或缺的优秀警员。总之……

 

杜城揉揉酸涩的眼睛,简单梳洗更衣之后,从咖啡机里打了一小杯浓缩咖啡一口闷下去,随后下到地库发动了那辆随他多次出生入死,扛造又耐操的深灰色牧马人。

总之,当刑警是一份高尚又危险的工作。每一位同事,都专业又勇敢,用自己的生命在对抗犯罪的战士,无论某些人是不是半路出家,是不是有些过于精致漂亮,或者,体力确实有些弱,他依然值得最高的尊重,值得被他的战友平等地对待。

 

这几天接触下来,杜城兀自很后悔也很惭愧。

自己之前对沈翊太坏了,现在他想把已经做下的欺负人的事儿给弥补回来,但又不知道怎么做。

他姐姐杜倾在商圈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于是他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一下:要是你之前对一个人态度不太好,凶过他,骂过他,可是现在你发现这人其实挺好的,那要怎么做才能把关系缓和了?

 

可你倾姐是什么人?她可不会只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弟弟的烦恼,她稍微那么一琢磨,整个眼神都不对了,往外冒出喜滋滋的绿光,“难道是李晗?不至于吧,那小丫头……”

杜城忙说:“不是她不是她!你可别又去请人吃饭啊!”

倾姐盘算起来:“那是谁?总不见得是蒋峰?不会啊,我请他吃过饭,他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杜城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说:“别管是谁!当我没问。”

倾姐说:“听说你们队里新来一同事?”

杜城吓得寸头都炸了,“我不是,我没有,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普通同事……”

倾姐说别解释,不用解释。然后,她推荐弟弟去看《流星花园》和《恶魔上司总爱欺负我》,看看别人是怎么从霸凌的人渣改邪归正成为男主的。我们老杜家别的不行,矿倒还是有几座的。

杜城望天说,姐,你是不是自从爸妈生了我这个二胎之后就一直恨我。

倾姐恨铁不成钢说,“胡说什么呢!你们这些直男都一样,但凡用揣摩领导的一半用心去照顾女朋友,都不至于需要来问我。”

杜城说,“你怎么知道我对我领导什么态度?”张局抱怨他不敲门的野蛮做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没说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是直男了?

最后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女朋友了?”

 

喜马拉雅的有声书刚播到,恶魔上司对出身贫寒第一天试用期的女主凶狠又邪魅地说:“如果今晚你做不完这份报表,就立马给我从公司消失!”

 

杜城一脚刹车将车停下,按停车载音响,时间上几乎严丝合缝地看见沈翊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学生。

光从外形和打扮来看,沈翊就算是混进一所高中都不违和,但那些大学生们在和他说话时微微侧着身子聆听,没有一个超过他的步速,方才显出对他与众不同的尊敬。

他那头短发修剪得很清爽,让人看着想伸手去摸一摸,是不是真像看起来的一样柔软和乖巧。杜城记得第一次见沈翊时,他还不是这个样子,既不软,也不乖。

 

他像所有玩世不恭的涂鸦艺术家,穿着自由散漫,在审讯室里态度嚣张,有恃无恐,头发长及下颌,像玉米须一样卷曲凌乱——杜城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很糟糕,如果描述给别人听,说沈翊的头发像玉米须,别人会误以为那时候的沈翊不好看。

玉米须也很好看。只不过,他那时只顾得上恨他可恶。

虽然可恶,仍然是好看……

 

沈翊那双从不遗漏任何细节的眼睛在发现牧马人的瞬间就愉快地眯起来,他的笑像是精心设计过一样明媚动人,那张小脸儿就显得更嫩了。

与身边的学生告辞之后,他转而向牧马人这边走过来。“杜城,你怎么在这里?”

“啊……”杜城欲盖弥彰地抬眼看别的方向,努力表演出自己的不耐烦。男人之间的恩怨就该是这样云淡风轻地化解,不需要重归于好的仪式感,只要为他做点实事,尽在不言中地翻篇儿。

“记得你今天有课,顺路带你一起回队里。”

“哦,顺么?”沈翊笑着问道,他又不是傻子。

杜城啧了一声,“一脚油门的事儿。”

牧马人是越野车型,四轮驱动,马力强劲,能耗不低,要是加的95号汽油,一脚油门下去就是5块钱,这一路他踩了多少脚油门才能赶上沈翊下课。

当然杜城是个家里有矿的隐形富二代,油钱不算什么。

 

“那我车怎么办啊?”

“扔学校里呗。”

沈翊望了望停自行车的地儿,除了他那辆公路自行车,其他都是共享单车。这么一衬托下来,他的车流线好,重量轻,极具工业美学,跟他本人一样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蹬起来却贼快,加上堵车和抄小近道,在城市道路里勉强追上牧马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把他这么美貌的一个车留在一群小黄车里,他还挺不放心的。

杜城催促说:“你就别担心了,这要是都被偷了,我亲自带队,扫平江北所有偷车团伙,给你把车找回来。警察的车都能丢?”

沈翊听了这么霸气侧漏的宣言,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其实主要他担心的还不是车丢了,而是,车扔在学校,他晚上怎么回家?

可他也没说,就上了副座。大不了借个共享单车,他这么想着,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杜城本来还想着一路上跟他闲话家常,不着一迹地拉近关系,结果沈翊上车就睡,把自己当专车司机用,确实让他有些胸闷。

车开到一半,张局打电话来,说邻市想要向他们借一下沈翊。一个尘封了十年的冷案,最近又有了新的进展。那案子提起来杜城也有印象,被称为“910灭门案”,一家四口人,夫妻和一个孩子被残忍地杀害在家中,另一个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既然如此,杜城把方向盘一转,直接拐上了高速。

 

于是,等到沈翊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拐带到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了。

邻市刑警队的队长姓李,互相介绍之后,对他们十分客气,向他们大致介绍案情的期间,那些原始案卷也被整理出来,搬到办公桌上。

李队斥责说:“怎么也不弄弄干净?”

沈翊看着几个年轻小警察手忙脚乱地抹档案盒上面浓重的灰尘,他感到有些意外,这案子是真的十年没人理会过吗?

他知道这是一件冷案,但他见过杜城是怎么办案的,不仅仅是被他关在文件柜里天天扎心的雷队的案子,其他案子也是。只要是还在追诉期内,城队和其他警员时不时就整理出来温一遍,以期能发现和新的线索。

 

李队向他们解释说:“见笑了,因为在昨天之前,我们本来都以为这案子已经差不多结了……”

“凶手不是没有抓到,失踪的孩子也没找到?为什么会以为结了呢?”

“是这样的,”李队翻开案卷里的痕检报告,“一家四口社会背景简单,没有仇家,父母和姐姐是先煤气中毒之后,被凶手用厨房里的菜刀杀害。凶案现场保护得很好,我们认为完全没有被事后处理过的痕迹,所有的血迹、脚印、指纹都很完整清晰,保持着凶案发生时的样子。但是,我们发现,除了长年生活在这里的四口人,并没有第五个人曾经进入过现场的痕迹。父亲何建国、母亲陈秀,还有姐姐何思月的尸体都在现场,我们认为凶手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个消失的妹妹何思辰。”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杀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这非常罕见,有违常理,即便没有找到其他人介入的迹象,直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不是有些轻率了?”杜城的语气非常不以为然。

“我们这样判断并不是没有旁证。”李队又把走访群众的证言相关部分指给他们看。

 

何家的邻居说:“何家是几个月前刚搬来的,夫妻两个人都是文化人,那个小女孩思月也长得很漂亮的,对人也很有礼貌。可是有一天,我听到他们家里像是在打架一样,还传出小孩子像疯了一样的哭叫声,我还想,思月一直很乖的,怎么惹爸妈生这么大气。但是大人管教孩子,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天,我看到思月开开心心的去上学,像没事人一样。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家还有一个女儿,是疯掉的,所以平时关在家里从来不放出来的……”

 

何思月的老师说:“何思月是个很好的学生。你问她还有个妹妹叫思辰?这个我们学校倒是知道的,因为她也在义务教育范畴里嘛。但是她爸妈给我们提供了精神病院的诊断,她有精神病,没有办法念普通学校。不过,我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据说她因为有病,从来都是关在家里的。”

 

李队又说:“正因为这些证据和证言,我们认为消失的何思辰有重大作案嫌疑,如果这个假设是正确的,何思辰当时才13岁——你知道,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年龄是去年才下降的,她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况且,她又疑似是精神病。即便抓到她,最后也只是结案而已。”

“那如果这个假设是错误的呢?”

“那么,我们找不到她,又没有新的调查方向,这依然是个悬案。”

沈翊观察李队微妙的表情,“所以,今天找到我们是因为何思辰出现了?”

“对……也不对……”李队为难地说,“我们不知道。所以才需要请沈老师来帮助我们辨认。”

杜城说:“你们需要沈翊帮你们画何思辰23岁的画像?”

“画像对我们没有帮助,否则我们也不好意思劳烦沈老师和城队亲自跑一趟了。”李队将一张老照片推到他们面前,那是一张染血的全家福,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两个女孩子,“因为,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杜城拿起了那张全家福凑到沈翊跟前,好让他仔细端详,照片里的两个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模一样的发式,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一个在笑,一个没有。

 

李队说,“我们姑且认为笑的那个是何思月,不笑的那个是何思辰。可是,沈老师,那你能不能根据这张十年前的老照片,帮我们看出现在的这个女人,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

杜城终于明白他们的难处了,道:“同卵双胞胎的DNA是一样的,没有办法确定身份。不过双胞胎的指纹是不一样的,没有指纹记录可以比对吗?之前不是说何思辰不会出门,只要从学校之类的场所提取何思月的指纹,不就能确定身份了?”

李队说:“我们当时也想过,但是,我们在这些场所提取到了两个人的指纹。”

 

沈翊说:“也就是说,她们在偷偷交换身份,让不允许出门的妹妹可以走出去扮演姐姐。”

李队沉重地点了点头。

杜城沉思:“当时她的老师同学们近在身边都没能分辨出她们,现在十年后,要通过一张照片分辨她是哪个……那精神鉴定做了吗?”

李队说:“做了,她的精神正常。可是……”

“可是……”沈翊接着他的话,“当年的何思辰,真的有精神病吗……”

杜城回头问:“你能分出来吗?”

沈翊说:“婴儿的头骨非常柔软,直到一岁之后,头顶囟门才会逐渐闭合。在这期间,外力会很容易改变头骨的形状对容貌产生影响,比如说,如果枕头过硬,又不经常帮他们翻身,枕骨就会压成扁平,面部变宽。所以即便是相同基因的双胞胎,依然会有相貌的差别,可以辨认。”

杜城听他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对着照片上两个女孩横看竖看,除了表情之外,还是看不出区别。总之画像师这活儿,还真不是人人能干。

李队听他这么一说,如蒙大赦,“这可太好了!不愧是绘形神探!”

 

在问询室里,沈翊和杜城在观察窗后面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暂时还没有被认定是嫌疑人,所以没有戴手铐和脚镣,衣服还还是她自己的一身长裙,唯独经过了长时间的问话和并不舒服的小睡,头发有些凌乱。侧上方的小窗投入的光线打在她的半张脸上,将面部的阴影勾得很清晰。明暗交界分割的五官往往会使人的表情显得阴郁,但她却没有。

“姓名?”

“何思月。”那个女人说。她轻抚了一下自己颊侧的碎发,向着对面的女警勉强一笑,竟然展现出一种温顺的美感。

她的额头上有一片浅浅的伤疤。

 

杜城侧身靠到沈翊耳畔,低声问:“哪个?”

沈翊依然看着女人的眼睛,手指不动声色地划到照片上女孩的笑颜旁边,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上面轻磕了两下。

李队也在旁边看着,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她是何思辰,那么根据现有的证据,几乎已经可以结案了,但现在,一切都被推翻重来。

“沈老师,你真的确定吗?要不你再看看?”

沈翊还没有向他进一步说明,杜城却有些不满地开口,“李队,警察的工作并不是结案,而是寻找真相。沈翊是不会错的。”

沈翊瞄了他一眼,低头掩饰尴尬地笑了一下,但被人信任——被这个人信任,确实是令他开心的事情。之前在一件诈骗案时,有个受害人哭着说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蠢,他告诉对方愿意去相信,是人类美好的本能,是人类区别与其他动物,能够进行集体协作的开始。那么同样的,想要被别人相信,也是一种美好的本能。尤其他们的相遇如此糟糕,这份绝对的信任,得来不易。

 

龙勃罗梭认为,重刑犯是人类的亚种,拥有同一化的外貌特征。《天生犯罪人》理论在当时就遭到了无数有识之士的抨击,龙勃罗梭之后也承认了自己的理论有粗糙和偏差。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翊偷偷地看向杜城的脸,想象在那张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皮肉之下,锋利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颌骨……其实,他也很符合啊。

“看我干吗?”杜城不善的目光扫过来。

“没什么。”沈翊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一对外在相貌相同的少女,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她不是何思辰,她是一个精神正常的十三岁女孩,在旁人眼中聪明美丽,品学兼优,自然不会在某一天忽然毫无原由地杀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然后销声匿迹十年之久。

他们又听见问询室里的几句问答。

“那你这十年究竟在哪里?”

“这段时间,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的身份证上为什么是另一个名字?”

“他们……他们,给我办了一个新的身份,叫杨云慧……”

 

真相究竟如何,至此就不是江北刑侦的管辖范围了,沈翊的协助已经完成了。

杜城带着他走回牧马人,车载音箱又自动链接上了主人手机的蓝牙,放在口袋里不慎被触动的喜马拉雅又开始继续播放起来。

一个中年女性盛气凌人的声音骂道:“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处心积虑进入我们家的公司,还处处在我儿子面前表现自己,你不就是想要勾引他嫁入豪门吗?你想都别想!这是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杜城在沈翊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的眼神中,手忙脚乱地关闭了《恶魔上司总是欺负我》,“不是,这是我姐她……”

“哦。”沈翊抬起双手,一脸正经地摆出一副完全理解毫不judge的态度,上车坐好,系好了安全带。

杜城满腹的冤枉说不出来,恶狠狠地发动了汽车,骤然地起步几乎把沈翊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强忍了这么几秒钟,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城怒斥:“笑什么笑!”

沈翊边笑边说:“没有没有……我笑里面的人。啧,这剧有些年头了吧,才出一千万,小气了点。”

“你口气大,一千万不少啦。我们工资才多少……”

 

杜城收入很少,花销更少,用公务员的工资就能养活,但他姐为他置办的每一件行头都价值不菲,手上戴的一个表就抵他二十年不吃不喝。

但他出身豪阔,耳濡目染,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沈翊这一身背包、衣服、鞋都很便宜,只是因为他衣品极好,人又长得漂亮,衬起了这一身平平无奇的休闲穿着,才让人忽视了他素净之下的贫穷。连他租住的地方也是在破旧的棚户区里,小道窄得连车都开不进去,还没路灯。黑灯瞎火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沈翊说过,因为画家半年也卖不出一张画,公务员月月发工资。可是杜城知道他这是瞎说的,沈翊以天才之姿在美术界崭露头角,一张画的价格上六位数,且正在往七位数靠近,那时候他才刚满二十岁,之后过一年就又是一年的价钱。

 

但他还没舍得卖出几张,就狠心把所有的画都烧了,烧的全是红彤彤的人民币。

 

杜城忽然又觉得沈翊口气也不小,如果真的有一千万拍在他面前,让他离开公务员队伍,他可能真的会拒绝。

那么……多少钱,有没有这样一个价钱,是他无法拒绝的呢?如果钱不行,别的呢?归根到底,沈翊究竟是为什么要抛弃他已经得到的一切,来做一件这样的工作?

开专车的杜师傅倒是有心想问他来着,可是乘客已经睡着了。

 

回到队里,杜城忙到深夜,出门看见沈翊办公室的灯居然也亮着,他不知道在这个“平安夜”里沈翊又是为什么要加班,按捺了几次好奇心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

沈翊自然是在画画。

 

杜城原先对于绘画是没有什么概念,事实上他对艺术都没什么概念,鉴赏力还停留在“弹得真快,唱得真高,画得真像”。但是看过几次沈翊作画,他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沈翊还是艺术家的时候,作画很野,也很疯,他当然会工笔写实,但那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他早已不屑。他会捏起颜料向画布上甩,用手信马由缰地抹,拿刮刀恶狠狠地想要杀掉什么东西那样切割。

杜城知道那应该叫艺术,但他不懂艺术,他感觉沈翊像是一只猫在生气地挠抓板。

 

但正如毕加索说的:“我花了四年画的像拉斐尔一样,却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学会像孩子一样画画。”那是受艺术之神垂青的凡人,所能触摸到的——真正的自由。

自由……自由……

最近杜城听过很多次这个词,“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得到自由。”讽刺的是,自由是很多人宁可冒着失去自由的风险,也要追寻的,最宝贵的东西。

然而,沈翊将他已经触摸到的自由,就这么放了回去。

 

画像师沈翊,作画的时候很规矩,像一个好学生一样认真仔细,用尺子,定位精准的结构,一个一个骨点连成骨骼,堆叠肌肉的厚度,他在一张平面上,将一张鲜活的人脸复出来。

他现在正在对着一张3岁的照片,画一个成年男人的脸。已经完成的作品还有很多,都在他手边放了一摞。

 

中国每年走失的儿童有20万,被拐卖、走失的妇女有5万,这些失踪者的相貌经过了5-10年就会与家属提供的照片产生巨大的差异,再也没有线索。

所以,沈翊正在把这些多年前的照片按照他们如今的年岁画下来,交给李晗更新上传到公安部的团圆系统里,进行自动对比。他的努力,的确帮助痛苦的家长们找到了一些孩子,那也是一些被纪录片摄像机们追拍的感人肺腑的珍贵素材。

凶案是破不完的,孩子是找不尽的,沈翊做的事情也是无穷无止。丢失的亲人有那么多,他只有一双手和一双眼,像是杯水车薪,像是精卫填海。

杜城在旁边坐下,支着下颌看着沈翊,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但是眼前的沈翊却让他无从判断。

 

没有人会在乎在1507年的佛罗伦萨有多少个妇女儿童失踪,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但是,那一年达芬奇绘制了《蒙娜丽莎》。

也许人的生命短暂、轻贱,叠加在一起,不如一件艺术品隽永、珍贵。活着的人需要沈翊,但是几百年后活着的人,也需要沈翊。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翊的才华虽不能说是浪费了,却该说被这个时代的人所透支了。

 

杜城想起在那间审讯室里,自己冲着沈翊咆哮:“画呀!画呀!”

态度嚣张的沈翊变得像个犯了大错的小孩子一样惊慌失措,眼眶通红,他想弥补的,但只能因为无能为力而哭泣。

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七年前,他还勉强能算是一个孩子。

小孩子做错了事能哭,但大人不一样,即便什么都没做错,也不能哭,得为别人收拾残局,让事情回到它该有的样子。

于是七年后,长大了的沈翊回到他的面前,不再像毕加索、像小孩子一样画画,杜城对他咆哮,他也不再发抖哭泣,反而不卑不亢地说一句,“希望下次能够帮到你。”

 

沈翊是被杜城带上了这条路的。

杜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把他带好,因为这条路上只有罪恶、危险,沈翊差点死了。

这次赶上了……如果还有下次呢……

甚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呢?谁还能看好他,能救到他呢……

 

但是,杜城即便纠结于此,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沈翊还给几百年后将会爱他的画爱到疯狂的人们。

这一点,沈翊自己也会同意他的想法,他自己也是这样选的。

 

杜城在看着沈翊的时候,柔和的灯光照着他的侧影,鼻梁精致,唇线清晰,睫毛尖儿上都像在湿漉漉地发亮。

可是,如果自己再晚那么几分钟呢……他想起自己把沈翊奄奄一息地捞上来,自己从背后掐着他的腰腹,用力挤压,控出他呛进口鼻和肺叶的海水。

被圈在双臂里,感觉沈翊只拿得动画笔的身体几乎可称是娇小纤弱,腰很细,被自己得蛮力箍得几乎要折断一般,脸色白得透明,再大声地叫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然而,恐惧会放大兴奋,剧烈的心跳之下,极度的恐惧会被通感成极致的兴奋……

那双被自己堵住,又被舌尖撬开的双唇,尝起来湿润又柔软,含着海水微温后的腥咸。

 

杜城见过很多罪犯都有一些恶心的幻想,但是,幻想在被实施之前其实并没有罪。思无邪,人人都有幻想。

而杜城的幻想,起于七年之前,而今,越来越生动、具有诱惑力,几乎触手可及……

他不想承认,也不愿面对,因为那总是与雷队的死相关联,让他在内心斥责自己不配为人。

但是人就是人。

人能控制自己的手,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正常与疯狂,都是被社会定义的。到底谁是疯子?裁判权掌握在我们每一个人手中。而我们每一个人却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同类裁判着。”

沈翊在讲课的时候发现那个总是坐在第一排的女生今天没有出现,这让他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在大学里,再好的学生偶尔逃一节上午的课也不能说是反常的事情。

取而代之的,却有一个显然不是他学生的陌生女性戴了一顶惹眼的遮阳帽坐在台下,旁听他的课。

从她的眉眼,以及任何线索都会主动出击的行事风格,沈翊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姐弟俩挺像的。第二个念头——难道他人生中第一张一千万支票就要来了?

 

下课之后,沈翊留心询问了一下总是和那个女生一起走的同学,她今天怎么没来?那学生以为他是要点名,拙劣地帮她打掩护,“沈老师,您是问周馨吗?啊……她……她今天生病了,所以……我让她下次给您补假。”

沈翊笑了笑,并不戳穿地提醒道,“不用请假,让她好好休息。如果真的生病了,你们是同学,平时多互相关心一下。”

这时候,始终带着饶有兴趣的微笑俯视着他的杜倾终于从阶梯座位上站起身,向他走过来。沈翊的注意力便完全被这次突然的初会带走了。

杜倾显然不是自来熟地和他做朋友的,她是来试探他的。

 

他和这位倾姐走走停停聊了一整天,话题零零散散地围绕着他们两人唯一的交集。沈翊听到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杜城。

曾经像小混混一样染发、打架、砸校长的车,这些他都是第一次知道,但是似乎又是早就了然于胸,并不意外。这就像三岁画老,一个人现在长成什么样子,青春期时的德性一定会留下鲜明的印记。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阿城,让他不要再当警察了?”

沈翊听完她的要求之后,很快地婉拒了她。他觉得杜倾不会真的以为阿城还是一个年仅三十一岁的孩子,还依然靠着爸爸不同意他当警察他就偏要当的叛逆行为来博取他们的关注。

“杜城有他的使命感,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是他的天性,让他成为警察。”

杜倾听完他的反驳,果然没介意他疏不间亲的冒犯,反而笑得一派舒心——没有一个姐姐会放心自己的弟弟和一个不了解他也不支持他的人一起,成为生死相托的搭档。

 

霸道女总裁倾姐是个正面意义上的“扶弟魔”。

“扶”这个行为本身不是愚昧,哪怕去翻人类行为底线的法律,也规定了亲人之间有相互扶持照顾的义务。主要还是得看那个“弟”,是“此弟不宜久留”,还是,“贵宝弟人杰弟灵”。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弟弟被人欺负,或者被人欺骗。所以她要主动接近杜城周围所有的人,亲自做好她自己的背调。

而在这小段接触中,她暂时还是很喜欢沈翊的。

 

“家里确实不支持他当刑警,因为刑警很危险,而且他那个性格,会把自己弄得更加危险……蒋峰和我说,他有一次周末去阿城家里,他竟然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套进旅行袋沉进浴缸,实验能不能把自己淹死。”杜倾说到这个,扶了一下额头,是真的气到脑仁疼,“多危险呐……要是拉链卡住了,他挣脱不出来呢?!你说你们局里到时候算不算他烈士?说不算吧,他毕竟是为了查案,说算吧,又实在蠢到没法表扬。”

沈翊想象那个场景,笑出声来,是挺傻的。但是,杜城不会蛮干的,他在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他只不过需要把这个结果展示给其他人看,才方便说服他们。

沈翊准备好替杜城说的安抚之言还未出口,她却话锋一转,“沈翊,我那个傻弟弟……可就交给你啦,你得替我们管着他。”

“……”沈翊一时诧异,我?

他颔首笑道,“……那您,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

 

当天晚上,杜倾又借故邀请沈翊替忙于相亲的杜城陪她参加一个名流酒会,据说掌控着整个北江城市命脉的大佬们都会出现在那里。

沈翊在需要出席艺术展和颁奖礼的时候还是买过一些好衣服的,所以他今夜换了一身修身款的黑西服,经典的款式,过了这些年也并不显得过时,衬衣领上插着一对金属领撑,品质和细节都恰到好处。与他的美貌相得益彰。

在进入会场时,沈翊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奢华晃了眼了。他算是悟了,如果杜倾真的要迫使什么人离开她的姐宝弟,她连一千万都不给。

她只会用这种万恶的资产阶层差来让杉菜知难而退,滚出不属于灰姑娘的世界。

 

杜倾在看到沈翊时,眼睛亮了一下,她本来多少有点担心身处这种高端商务酒局中,这个年轻人会感到格格不入,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翊在初时的拘谨之后,就自然地跟着她与人交际,自然地接下一些场面话,别人给他倒酒的时候,握惯画笔的手指握持着高脚杯纤细的杯柱,摇晃酒杯的姿势非常优雅,也避免了手心的温度影响酒的口感。

在杜倾眼中,这反而坐实了沈翊堪称完美的上流社交礼仪全是来源于书本和古典画,而非实践。

觥筹交错之间,大佬们没有一个人管那么多讲究,四位数一瓶的酒他们根本不在乎。正如谁会在意一杯冰可乐的最佳饮用温度呢。

 

但无论如何,这是北江这个三四线小城社交圈的整体失仪,而并不是沈翊的失仪。他依然是完美无瑕的。

警局里、课堂上、宴会中……

短兵相接,池鱼幕燕,深渊薄冰,衣香鬓影……

沈翊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无论身处什么场合都能表现得很得体,符合别人对他的期待。

 

杜倾心中啧啧叹息,可惜了,这要是个女孩子的话,真是封建老钱家族们最喜欢的二少奶奶模板——

天生的美貌和艺术天赋,堪称改良基因的一剂猛药,他的孩子如果不是又漂亮又聪明的话,那一定是孩子爸爸的错。

家庭背景平凡,能通过公务员最高等阶政审,又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样家世清白的小门小户最好了,没有定时炸弹的黑历史,又没有后台撑不起野心,不至于威胁长子地位,造成家宅不宁。

最重要的是,看上去性格温良,却又透着坚韧,看来时没事时不惹事,出事时也不怕事。放家里安心,带出去又长脸,大厦将倾还会站出来顶个中流砥柱。

但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

 

沈翊向她展示过,一支笔,在不同的背景有不同的反射,但是底色是不变的。这是别人落在他身上的眼光,造成的错觉,沈翊就是沈翊,没有伪装过什么。

杜倾久经商场,目光如炬,嘴上和气生财,待人如沐春风,但她可不是傻白甜。

沈翊的完美有表演的痕迹。

所以他看人的目光再清澈纯良,仍会在某些转眸的刹那闪现出一瞬的邪气。但正是这些瞬间,才让杜倾窥见他的真实。

邪——并不是恶,只是并非绝大数人所默认的正道罢了。

 

她心中有个机敏睿智的小女孩,直指着沈翊无懈可击的微笑,本能地警告她——“false”。

她的傻弟弟对人是怒是笑,永远是true。

 

——

 

沈翊与那些半生不熟的大佬们再次举杯,喝下一口贵腐酒之后,他知道自己的量就到这里了。他酒量虽一般,但酒品很好。

所谓酒品,就是知道自己的量在哪里,不会做出“别拦我,我还能喝”的丑态,且即便是过了量,也能有足够的意志控制自己不会做出第二天醒过来会后悔的事情。

 

他自然而然地退出人群,准备找机会和沈倾告别,还要给自己叫一辆专车。

他打电话给杜城,他一直记着杜城正在相亲,相亲对象是菲姐介绍的表姐的同事的女儿。本来听菲姐说女孩儿长得特漂亮,以为只是介绍人的虚假广告,没想到,真的是漂亮。

 

沈翊和杜倾偶然在咖啡馆撞见他们,那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美人,专业模特,高挑而富有力量感的美。

她的美,与李晗、何溶月这样自身优秀,只是顺便还长得好看的美女不一样。美,就是她的特长;美,就是她的专业,她毕生的职责就是生长美和展现美。她是一个很难在地铁公交上见到,活在T台和国际时尚摄影大师的画册里,震动观赏者眼球的大美女。

如果沈翊现在还是画家的话,能以她为灵感画一张画,然后到国际上赢个大奖。

 

而沈翊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他看得出来,本来抱着推诿态度来的杜城,确实有被她这种美给击中。

沈翊郁闷地想,本来多多少少是想坑他,自己躲在旁边看好戏,结果发展到这样的剧情,他并不算喜欢……

所以……杜城那边到底解决得如何,立功了吗?争光了吗?那样一个女孩儿,深爱她的人一定是有的,你有没有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呢?

电话接通了,沈翊笑着问他相亲相得如何,女孩的困扰解决了吗?杜城告诉他解决了,然后沈翊隐约听见手机背景音里女孩落落大方的笑声,听起来真的很快乐。

可是,他的手机被酒品不如他沉稳的杜倾给抢走了,吼了两句,还直接给挂了。

 

这让在酒精影响下的沈翊难免有点生气,他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很委屈很求全了,杜倾多少是有点得寸进尺。他不喜欢交际,更不喜欢喝酒,全是看在杜倾是他姐姐的面子上。

“倾姐,把手机还我吧。”

他对杜倾说,“您今天找我是找错人了,我确实和蒋峰他们不一样。他们即便不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朋友。而我……您大概不知道,在杜城的心里,其实有多讨厌我。”

“谁说的!姐今天找你就是找对了!”杜倾口齿含糊,挽住沈翊的手臂,像和闺蜜一起八卦男人一样贴心,“我知道阿城他对你态度不好,但是他从小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要博得关注……”

“想要别人的关注,并且用最坏的方式……就像切割某人的画像也并不一定代表着伤害。”沈翊浅笑摇摇头说,“不,但他不是。杜城不是叛逆。我这么说您别介意……我害死的是他人格意义上真正的父亲……”

没有人比沈翊更明白这个感受,因为他也刚刚失去了自己的老师。

 

杜倾忽然不说话了,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锐利,专心地听着沈翊的话。

她耗了这么一天总算是把沈翊给试出来了,那双温柔漂亮的眼睛此时潮湿泛红,像有薄薄的血色涂在上面。

沈翊又慢慢地喝了半杯酒,他已经过量了,语气飘摇:“因为我也有这么憎恨的人。诈骗罪只能判三年到十年不等,但是,拒捕,袭警,最好是杀人,这能让他死。只要有这个机会,杜城也会这么干,我看到他的脸我就知道,以东方人种柔和化的骨骼结构,他依然拥有一切龙勃罗梭所总结的最可怕、最暴戾的罪犯特征。”

杜城的狂悖不是叛逆这么浅薄的原由,沈翊站在刀尖前也不是莽撞这么单纯。

 

那些全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是英勇的屠龙少年站在一层名为理智的薄冰之上,而他们的脚下是血海的深渊,这一幕,让羊群们看见会心生恐惧。

 

因为沈翊画不出来,所以他就是那一片挡在杜城和凶手之间的黑雾。杜城抓不到凶手,最远的就只能触摸到他。

虽然讲道理,沈翊当时不知情,雷一斐的死不能说是他的错,但是,人的憎恨是不讲道理的。

当然,爱也一样。

 

沈翊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在七年前喜欢上杜城。他从警局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连着好几天晚上噩梦中都是杜城对着自己咆哮的脸,还有那张被他画在墙上的、死掉的警察。那时候他整个人生观都崩塌了。

 

许老师曾经说过,天才就像是星辰,坠落凡间,自有一生的使命。沈翊就是这样的天才。

他因为自己的天才,嚣张而轻佻,得罪一堆人都没在怕。以至于他从游艇码头被人踢下海时,还以为是哪个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傻X真的来干掉他了,所以连报警都懒得报。

别人骂过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画画的吗?”沈翊依然嚣张。

对啊,我这辈子就只干这一件事就是画画。我也只会画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画画!你们懂个屁。

 

直到那一天,“把笔扔了吧,别画画了,你的画只会害人。”杜城的咆哮并不只是当时劈头盖脸的暴击,而是在之后漫长的时光里,一分一秒对于他的尊严和意义的凌迟。

沈翊反反复复在纠结一件事,我错了?我的画……是错的?

电视里放着一段娱乐综艺,“在着火的卢浮宫中,如果只能救一样东西,你是救猫还是救蒙娜丽莎?”

连蒙娜丽莎都会被放弃,那他沈翊的画又算是什么?

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越高,他能听到的哭声就越远。他很喜欢的艺人笑说:“近处的哭声你都不管,去管远方的哭声……”

 

他终于明白了,正是这些近处的哭声终于让他听见了,才让他昼夜难安。这才是他这一生都可以做的事情。

这是沈翊感知的方式,很传统的,见自己,见天地,最后——见众生。

他十分感激杜城,在他踏上这条充满危险和罪恶路后想要追逐的背影。

“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原谅我。”

 

杜倾发现自己大概真的是错了。

沈翊这个人太危险了。她之前竟然拜托他管着杜城别冒进冲锋?多荒唐啊!

她应该反过来让杜城管着沈翊,别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以免弟弟会像当年那样,失去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会悲痛到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心疼却无能为力。

 

——

 

沈翊双手支在跃层的栏杆上玩弄着半杯酒,眼前一片模糊倒是显出一片异样璀璨的纸醉金迷。隐约中他看到杜城的影子,再定睛一看,似乎又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摇摇头,醉酒就是这样,让人兴奋,判断失常。

他在这个人少的地方深深地吸气,稍稍压制了一些醉意。他已经后悔了,到底还是失言了,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但愿杜倾也醉到能忘记他说过的话。

 

他最好是再缓一缓,再恢复一些清明,叫一辆车回家,至少坚持到能够独自走过那条没有路灯的长巷。

 

“喝多了?喝不了就别喝了。”

他手上的酒杯被人半强迫地夺走了,下一秒,突然出现的杜城一仰头将酒倒进自己嘴里,把空酒杯放到一边。沈翊在迷离中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人有时候做事,是不是没有过脑子的?他不能理解杜城为什么突然闯入了他们之间那种粉饰太平的边界感。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

沈翊摇头笑了笑,说到底,他们又不是用同一个杯子喝水会被同学们起哄的男女高中生了。

他们是公务员,确实应该无条件支持中央提出的节约粮食、光盘行动。

 

后来又聊了些话,好像是说他们是朋友了。之后沈翊心结就彻底涣散了,说话开始没有逻辑,前言后语跳脱得如真似幻。杜城拉上他的手腕,向场外走,看到姐姐酒意正酣地跟人碰杯,下属早就一旁待命,轮不到他操心。

杜倾看见弟弟带着沈翊要走了,特意从交际圈里退出来,扬手指着弟弟高挺的鼻尖,大着舌头命令他,“怎么让人喝成这样?阿城,你得负责把人送到家,照顾好他,啊!知道吗!把人照顾好!”

 

你问我怎么让人喝成这样?

杜城没法跟姐姐掰扯这到底是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他只能随口应着,熟门熟路地把人送上了自己的牧马人副驾。

这时候他才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自己今晚是真的猪头,那一口酒对他来说和水没有区别,但是就因为这一口,他把自己也搞得不能开车了。

 

幸好门口等候的代驾不少,杜城摇晃着沈翊的肩膀,叫他和自己一起换到后座去,可是本来就有车睡症的沈翊此时更是沾座就倒,无论如何叫不醒了。

杜城像捡尸一样把沈翊抱起来,被酒精麻痹的身体没有一点力气,柔软地从杜城的臂弯之间向下滑,他整个人骨量很小,肌肉很薄,掂在手里轻得跟个女孩子似的。

 

沈翊这人是真的太没溜儿了,杜城腹诽,怎么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的,如果现在不是自己在这里,就他这样的,几乎是身陷一种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危险之中。

这社会这么复杂,做刑警的什么事儿都见过,在外面,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他和沈翊一起坐进后座里,他只知道这人住在那条漆黑的巷子深处,具体在哪儿现在根本问不出来了。他权衡一下,还是指示代驾师傅往自己家开。

杜城的公寓很大,大到一个人住显得有些浪费,毫无疑问,能放得下一个小小的沈翊。

 

车动了。

杜城不太满意这师傅的车技,昏睡的沈翊随着他每一次转向和变速的惯性而晃晃悠悠。车窗外路灯的光线一盏盏从他睡脸上漂过,杜城都看见他微微皱着眉,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师傅,你这车开得稳一点啊。”

爱上车睡觉的人,多少都有点晕车。

“没办法啊,老板,你这车刹车和油门都太灵敏了。”

杜城没辙,把肩膀侧过去有心要给他垫着,然而近乎20厘米的身高差,沈翊磕在他的上臂滚下去。杜城索性让他躺平到自己怀里,枕着自己的腿,用手臂圈住他的肩头,稍加固定。

 

沈翊在迷离中发出几声呢喃,杜城伏身去听,却又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沈翊?你说什么?”

沈翊却没有再发出声音,眉头舒展,又再度睡了过去。

代驾师傅的眼睛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像是避讳什么似的很快地转开视线。杜城抬头吩咐代驾,“那您就开快点吧。”

这一路,杜城不能睡,不能玩手机,也没有人说话,看着窗外有些无聊,沈翊的影子始终明明灭灭地映照在玻璃上。

沈翊刚才说他没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在他唯一敬重的老师死后……

 

他向杜城说过自己是怎么被许老师收为学生,然而他没说的,也让杜城觉得奇怪的是——什么小孩儿会像只特立独行的野猫,自大半夜地己一个人在街上涂鸦,也没个家人来管他?

也许沈翊也是有过的一些仍然健在的熟人,比如那些从笔触就能认出他的美术界同行,还有跟他从小一起学画的那个小师妹。然而,在他义无反顾地淡出美术界就把这少得可怜的联系也全都断了,一点也不留恋?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认领了他的话,沈翊没个家人,也没个朋友。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要来?

一个年轻有为的画家,即便他真的转行要成为画像师,以他的资质即便是到市局甚至省里都会敲锣打鼓地欢迎他。

他为什么一定要进江北刑侦,换言之,为什么一定……要到他杜城的眼前?

杜城出神地想着,回神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抚弄着沈翊的头发。他怔了一下,却没有停下动作,它们的触感果然是如同看上去那样柔软和温暖。

指尖穿过发丝,杜城无意间触摸到他冰凉的耳垂,上面有一个已经长合了的耳洞。在成为一个正经公务员之前,他的“艺术人生”想必也精彩。

 

牧马人开入杜城住的高尚小区里一片林荫下,代驾问他地库车位具体怎么开。杜城把钱付给他,说:“就停这儿,你走吧。”

代驾不敢回头看,也没给他们熄火,直接关上车门就离开。

 

杜城没有换去驾驶座,腿上蜷了只碰瓷的野猫,如果不忍心吵醒他,就一动也没法动。

他替沈翊开了一点窗,好让夜风温柔地流进来,小区绿化率很高,植被茂密,树叶虫鸣的婆娑之声,有那么一点万籁俱静的意境。

 

沈翊睡得很沉,气息悠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于是,杜城也闭目养神,在脑内复盘一些近期的案件,而那些曾经映入他眼瞳里,沈翊思索的表情,沈翊作画的侧影……在他所有的记忆中浮现,不可回避。

杜城感觉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沈翊突然动了,他迅速收回虚覆在他侧颈的手,沈翊撑着他的腿自己起身来。

 

沈翊揉着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一声,“杜城?”

杜城嗯了一声,随后齿间发出一声轻嘶,他这才感觉到几个小时的久坐和压力让自己的两条腿已经麻了,被沈翊这么一摁,忽然重新冲入血液的刺痛仿佛像过电一样,“不知道你家具体在哪……”

沈翊很不客气地打断他说:“我口渴。”

杜城闷声说:“等着。”

 

酒醒的人容易感觉口渴,要喝很多水才够。

杜城伸手从座位后面的空间里掏出瓶装水,给他打开。沈翊接过来,就灌下去大半瓶。他喝得太急了,纯水从他的唇边溢出来,从下颌一直流到领子里,湿漉漉的。

沈翊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把水瓶往他面前递了递,“你要么?”
他没问的时候,杜城并没有觉得渴,可是被他这么一问,他感觉喉咙发紧,忽然就想要了。

杜城伸手去接,在即将碰到水瓶的时候,沈翊却又把手缩了回来,逗他似的。他眯着眼睛,睫毛半掩,像是需要这样才能看清楚杜城的脸,他问:“你刚才为什么喝我的酒?”

杜城没回答,反而沉声问他:“你现在酒醒了么?”

之前那一口从沈翊杯中夺过来的酒,和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微醺香气一模一样。沈翊也不回答,眼睛仍是盯着他笑,挑衅似的一转不转。

尽管他的眼神近乎赤裸的不清不白,但沈翊不想当先动手的那个。毕竟警察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只管谁先动的手,就是谁的错。

 

杜城低沉地叹了口气,说:“沈翊,你对我是不是有误解?你今天和我姐不是聊了好多我的事情么?”

沈翊闻言,眼睛闪过一丝动摇,他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可杜城总是能让他产生这样的动摇。他想,莫非……我错了?

 

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灼热的手心擦着他的脸颊捞住他的后颈,像拎一只猫一样轻易地将他的脸拖到自己的面前。

杜城说:“沈翊,你能想到的坏事儿,你不敢干的坏事儿,我小时候可都干过。你要是这么惹我的话……”

沈翊的嘴角又勾起来,杜城也总是能让他在自我怀疑时给与他坚定的信心。

 

他试着地抵抗了一下那只压住他后颈的手,可是杜城单手的力量把他压制得死死的,将他压到更低,也更暗的位置。

“哦,那你……早恋过吗?”

沈翊故作天真地问他,随后挑起眼睛仰视杜城的脸,显得比刚才更加寻衅滋事。

他拿起水瓶,形状优美的嘴唇抿着瓶口,将水倒进嘴里,然后随意地丢开,任凭残留的水洒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舌尖在双唇间极快地舔了一下,水光湿润鲜亮,让这个人能看清楚,水还含在他嘴里,并没有吞咽下去。

清凉的水很快就会被他的口腔含得很温热。

 

杜城低声骂了一句,即便是被如何挑衅,警察的素养也需要做到克制,先要出声告诫,向天鸣枪示警,无论多克制,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翊感觉肩上的压力忽然撤去了,那只大手反而捏住他的后颈,他几乎是无从抵抗地被仰面扔到了后座上,视角一时混乱。

杜城的身形与他相交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沉重地压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唇,吸吮尽了沈翊邀请他饮用的水,单手抚摸他的颈骨和脆弱的喉结,然后顺着淋漓的水迹扯开他的衬衣,向他的锁骨之下舔舐。

真皮的车座直接贴上他的皮肤,凉得他很不舒服,可是很快它们就变得和人类的皮肤一样温热又粘腻。

 

沈翊一直知道自己的力量和体格和杜城差了整整一个段位,可是真的做起来,这种突然降临的、绝对的压迫感仍然让他有些惊慌。

沈翊心想如果杜城不是想操他,而是想杀他的话,似乎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易折断他的脖子。这种仅存于想象中的宰割带着轻微的快感,令他战栗起来,伸出双手,闭着眼睛去仔细触摸杜城的面容,这是他之前没做过的。

他摸到的是一张非常男性化的脸,骨骼线条坚毅,咬肌发达,皮肤有着细沙似的颗粒感,但是胡须被刮得很干净,几乎摸不出来,像是被驯化,褪去了皮毛的野兽。

 

沈翊再次睁开眼睛,将那触感和视觉重合,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要是留一点胡茬的话,会更有魅力。”

杜城也笑,他在警局里很少这样笑,有些桀骜,咧嘴露出的牙齿很白,“我留胡子,看着像坏人。”

那他现在极像一个好人。

 

沈翊轻轻喘息着抓住杜城的肩膀,抚摸对方清晰隆起的肌肉随着手的动作虬结绷紧。杜城捏着他的下颌,轻轻拨弄,从极尽的距离欣赏他,然后问他:“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么?”

沈翊本来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偏转脸庞的角度,听到这话,嗤笑道,“倒还挺多的。”

杜城齿间发出不满地一声啧,像是隐晦的威胁似的,“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

沈翊的笑容隐去,“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吧,一个只会害人的画画的……”

“对。”杜城说,“我以为你是故意的,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画不出来?我想扣住你24个小时,把你关在小黑屋里,把其他人都赶出去,就我一个人在里面逼着你画。”

沈翊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这不合法吧。”

杜城说:“我就不合法了,即便是要因为这个坐牢也是之后的事情,反正你得画出来。”

他把沈翊的双手抓住,往上方押,“我还想,就算时间到了,不得不放了你。我就开着这车跟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绑进来。”

 

沈翊感觉手腕上一凉,本能地一缩听见金属磕碰的声音,他睁大眼睛看过去,杜城用手铐将他拷在车上,手指穿过铐链温暖握着他的手腕。

“你可能会哭着求我,但是只要你不画出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翊有些慌了,他想象中的诱导和温存全部都和此时此地发生的不一样。杜城在得到了他的默许之后,根本不需要他的配合,想要什么,都会自己从他身上得到。

“别动,”杜城附在他耳边的声音却特别体贴,“你真的要开,我会帮你解的。你不要用力挣扎,把手挣伤了。你还要画画的。”

 


草莓苹果派

同行之人(一七七)

相比叶修,安文逸自己反而对这场比赛的失误更加无法释怀。

第二天本来是休息日,叶修想用投影仪观看昨晚的几场比赛,于是早早来了训练室,没曾想一推门就看到安文逸也在,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操作小手冰凉做适应性训练,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练多久了。

“不要急,这不是一两场比赛就能解决的事情。”叶修走过去,对安文逸说道,“全队都需要适应这种新的比赛方式和节奏,其实对轮回的问题,不只是出在你身上,队伍对你的掩护做得也不够好。”

“这不是安慰吧?”安文逸问。

“我从来实事求是。”叶修道。

“我相信。”安文逸点头。

“继续加强对反应的提高训练,多多少少总会有帮助。再然后,就是跟团队一起训练、实战来加强磨合......

相比叶修,安文逸自己反而对这场比赛的失误更加无法释怀。

第二天本来是休息日,叶修想用投影仪观看昨晚的几场比赛,于是早早来了训练室,没曾想一推门就看到安文逸也在,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操作小手冰凉做适应性训练,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练多久了。

“不要急,这不是一两场比赛就能解决的事情。”叶修走过去,对安文逸说道,“全队都需要适应这种新的比赛方式和节奏,其实对轮回的问题,不只是出在你身上,队伍对你的掩护做得也不够好。”

“这不是安慰吧?”安文逸问。

“我从来实事求是。”叶修道。

“我相信。”安文逸点头。

“继续加强对反应的提高训练,多多少少总会有帮助。再然后,就是跟团队一起训练、实战来加强磨合。”叶修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或许,我们可以恢复以前的比赛方式……”安文逸犹豫了一下,终是提醒叶修,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安文逸能说出这话,显然也是在为战队着想。虽然他一直表现得过于精明,好像总要把什么事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本质上却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牧师而耽误队伍的胜利,这样的事情,明显让他有些惶恐。

“那种方式不可能一直使用下去。”叶修果断否决,“连李艺博那个迟钝的家伙都嗅到当中陷阱的味道了,你以为像喻文州、张新杰、王杰希这些精明的家伙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需要为长远做打算,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要想想季后赛该怎么打了。”

“季后赛?”安文逸一怔,显然还没想得那么长远。

“前八,我想我们不至于还会掉出去了吧?”叶修说道。

第二十轮战罢,积分榜上的变化十分微小,名次发生变化的战队只有四支。

皇风战队客场7比3击败了昭华,神奇则在主场1比9输给了霸图,于是这两队在积分榜上换了个位,目前皇风第12,神奇第13。

除此之外,就是三零一和虚空战队了。这两支战队在第二十轮直接对话,最终三零一队9比1战胜了虚空战队,也让两队在积分榜上的排位发生了改变。

叶修特意跑来训练室就是为了看三零一和虚空的这场比赛。

确切地说,是为了看三零一队不知道从哪挖来的骑士选手白庶。

只看网上流传的比赛片段就能看出来,这个白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明显有着高超的操作技术,比赛经验也相当丰富,而这样的经验绝不是一个网游玩家能够具有的,再天才都不行。

叶修把三零一和虚空的这场比赛看完的时候,网上也传出了一些关于白庶的小道消息,据说他不是国内的职业选手,而是三零一队从欧罗巴那边的E国荣耀超级联赛里挖过来的华人选手。

关于白庶的确切身份,终是在新一期的电竞之家上得到了曝光。

这期的电竞之家对白庶进行了一次独家专访,但总结下来,他这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就是一个打发空闲时间时迷上荣耀的留学生,只是本身有着相当不错的天赋,水平提升飞快,在当地荣耀圈名声渐响后,引来职业战队的关注,最终被招揽入队,就这样成了一位职业选手。

三零一队另辟蹊径地去国外联赛发掘人才,结果就相中了白庶,最终将他带回了国。

目前为止,白庶已经有了近四年的职业比赛经验。他所在的E国荣耀超级联赛,在欧罗巴算是水平最高的。而他本人,也是联赛当中一支实力强队的主力成员,论水平应该不输国内一线选手。仅就刚刚结束的第二十轮比赛来看,很多人认为白庶已经有了全明星水准。

这期电竞之家发行的时候,本赛季的第二十一轮比赛即将开始,除了马上要与三零一队交锋的霸图,关于白庶的资料,其他战队多是看完也就看完了,并没有太过上心。

兴欣和三零一队再次交手的时间更是要等到常规赛末期,叶修也只让陈果多关注一下白庶的消息,然后就把精力转回到自家的比赛当中。

本轮,兴欣客场挑战百花。

虽然赛前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但兴欣最终还是又一次输掉了团队赛,以4比6的总比分输给了百花。

至于团队赛失利的原因,直观上看,依旧在安文逸的身上。

安文逸自身水平有限,与新装备的磨合依然不够,让他在这场比赛里的表现又有些磕磕绊绊,被百花当成了突破口并且完成了突破。

但这只是普通玩家都能看出来的。

事实上,叶修还借着换装之便对安文逸在队中的定位乃至兴欣全队的战术风格进行了一次调整,以至于团队配合也出现了相当程度的生硬和不协调。

但普通玩家看不出兴欣的转变,依旧把输掉比赛的责任归咎在了他们觉得表现最差的安文逸头上。兴欣的粉丝也再一次要求兴欣更换治疗,哪怕大家都知道冬季转会窗已经关闭,兴欣已经没可能再把安文逸换掉。

陈果无奈地发出了一份正式的战队公告,表示兴欣战队坚信安文逸的能力,也希望粉丝能多一些耐心和理解,共同期待一下美好的未来。

虽然叶修觉得她这么做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但公告发出后,确实安抚了一些粉丝,只是在另外一些粉丝那里却出现了逆反效果,他们再次开始虚构各种原因,老板包养这种理由都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节操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安文逸,但不得不说,这些脑洞还挺有意思的。晚上没事的时候,叶修经常和魏琛一起泡在论坛上浏览这些脑洞,权当消遣。魏琛对老板娘包养安文逸的说法很是不满,但对别的猜测却是照单全收,一边看一边笑,有次兴致上来了,还临时编了个段子想要发上去凑趣,吓得叶修赶紧拦住。

安文逸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他原本也是个不喜欢把情绪挂在脸上的,就算心里面在意,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出来。

叶修觉得安文逸应该能处理好情绪上的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给他一点引导,让他去关注一下霸图本轮和三零一队的比赛。

这一轮,霸图客场挑战三零一队,最终以2比8失利,主要原因也是输掉了团队赛,而且如兴欣输给三零一的那次一样,也是治疗被三零一队的队长杨聪用舍命一击爆掉。

但霸图的治疗可是张新杰,荣耀第一牧师,在不少玩家心里甚至是第一治疗。

安文逸被杨聪用舍命一击干掉的时候,媒体和玩家都觉得安文逸太菜。

但张新杰被杨聪用舍命一击干掉的时候,媒体和玩家却没一个说张新杰不行的,转而找了个理由,开始夸新加盟三零一队的白庶,认为杨聪是在白庶的精彩掩护下才能一击得手。

叶修没给安文逸解释霸图为何会输掉这场比赛,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品。

或许安文逸真看懂了,品出味了。

在接下来进行的第二十二轮比赛里,安文逸终于找回了状态,再加上这一轮的对手是昭华,大家在心态上就比较轻松,兴欣结束了连败,以10比0拿下了这场比赛。

2月21日,也就是第二十三轮,兴欣客场挑战霸图。

前一天下午,叶修就带着兴欣全队抵达了Q市。

但这一次来是为了正式比赛,叶修并没在赛前和韩文清见面,只抽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跟他说了句场上见。

比赛当天,兴欣先去适应了一下场地,然后就再一次回了酒店。

来回的路上,陈果注意到体育馆外的街道上有好多与荣耀相关的店铺,卖荣耀周边的,卖霸图战队周边的,还有荣耀主题网吧、荣耀主题咖啡馆、荣耀主题餐厅、荣耀主题宾馆、租赁售卖cosplay服装的店铺以及照相馆……林林种种,眼花缭乱。

“好热闹!”陈果很是羡慕。

“蓝雨和虚空也有这样的街道。”叶修道,“等咱们去那边打客场的时候,你可以去逛逛……自己逛就行了,别叫小唐和沐橙陪你,容易搞出新闻。”

陈果赏了叶修一记白眼,接着又继续感慨,“咱们主场要是也能有这样一条街道就好了。”

那可不容易,叶修心道。

霸图主场的荣耀一条街是建造俱乐部和体育馆的时候就规划好的,街上的店铺大多是霸图俱乐部的附属产业,至少也是要向霸图俱乐部交租金的。而霸图俱乐部之所以能拿到这条商业街的产权,根本原因是因为这里原本只是城郊,在霸图俱乐部和荣耀职业联赛一起出名之前,这里比荒郊野外也强不到哪去。

能像霸图一样经营出类似产业的蓝雨和虚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至于微草和轮回这样的俱乐部,即便知道这是很大一块肥肉,会给俱乐部带来极为可观的收益,也只能因为自家门口已经寸土寸金的地价而放弃跟风效仿的念头。

兴欣……

兴欣也不用想,一样搞不起来。

当天晚上,兴欣众人再次离开酒店,结果一出门就发现霸图俱乐部竟然派出了大批保安过来迎接。

“至于吗?”陈果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正式比赛,来的人是叶修。”霸图的保安队长一脸严肃地向陈果解释,同时冷冷地瞥了叶修两眼,右手仿佛是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橡胶警棍。

叶修笑了笑,抬手向这位杨队长打了个招呼。

这位正是当年给韩文清当保镖的杨哥,霸图俱乐部做大做强之后,他也成了安保部门的头头,主要负责统筹规划,已经很少出来抛头露面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亲自出马,让叶修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从杨哥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也是被迫出山,并不是多么心甘情愿。

至于缘由,叶修也猜得出来。

霸图的粉丝前阵子才和百花的粉丝起过纠纷,差点在比赛现场打起来,这一次主场迎战宿敌叶修,霸图方面自然要加倍小心,以免闹出更为严重的事故。

为了减少工作量和不必要的麻烦,霸图俱乐部就向兴欣这边提出要求——确切地说,是杨哥通过韩文清向叶修本人转达了比赛当天的安排,希望他们能低调一点,走特殊通道进入比赛场馆,不要在场馆外和霸图粉丝发生接触。

但叶修觉得很没必要,更不觉得霸图的粉丝真能把他怎样,就拒绝了这个安排。

“他们会在场馆外面等着就是为了见我,要是见不到,那得多失望啊!”叶修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霸图俱乐部和他们主场体育馆的距离跟兴欣网吧到萧山体育馆差不了多少,而且还不用过马路,霸图的选手进体育馆都是走俱乐部那边的地下通道,根本不需要去外面绕圈子。霸图的粉丝也都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在正门这边等候自家选手,会在这里逗留的,肯定都是奔着客队来的。

叶修又不是没和霸图的粉丝打过交道,自认为被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筹备挑战赛的时候,他还在霸图的公会里公开卧底过呢,也没见谁把他怎么样,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相处得可融洽了!再说他又不是第一次在霸图的地盘上露脸,前阵子的全明星周末,他不是也去了吗?霸图的粉丝同样也没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欢迎他上场的时候过于热情了一点,闹出来的声响大了一点嘛!

正因如此,叶修觉得自己没必要搞特殊,该怎样就怎样就够可以了。

叶修不在意,霸图方面却不想赌这个概率,杨哥更是十分严肃地发出警告,“你得知道,这世上真他X的有傻B!”

杨哥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思来想去,叶修还是不想搞特殊,更不觉得事情会严重到那种地步,于是就再一次拒绝了霸图方面的安排。

韩文清也没强求叶修听话,但从今晚的阵势来看,还是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打算。

但这样的阵势却把陈果吓到了,听杨哥一说“来的人是叶修”,还以为霸图和叶修真有那么大的仇呢!

“这么大仇恨?”陈果脱口问道。

巧的是,陈果话音刚落,就听到不知哪里有人高呼了一声,“叶修,和我单挑啊!”

跟着一个矿泉水瓶飞了进来,很缺德地还是拧开了盖的,顿时扬扬洒洒飞了众人一身水。

“七点钟方向!七点钟方向!”杨哥马上像在赛场上指挥比赛一样对安保人员下达了指令,立即有人朝七点钟方向飞奔出去,捕捉目标。

然后,杨哥又恶狠狠地瞪了叶修一眼——

我就跟你说肯定有傻B吧?!

叶修能猜到杨哥的意思,但依旧是不以为然。

砸过来的矿泉水瓶看着吓人,但能飞起来,而且能在飞的过程中让水洒出来,就知道瓶子里其实没有多少水,更像是一个早有预谋的恶作剧,为了实现吓唬人的目的,事先试验了好多次,连水量都设定好的那种。

但霸图的安保人员却是如临大敌,迅速围住叶修一行,以最快速度将他们送进赛场,然后又一路送进了备战室。

“真可怕!”

进了备战室,陈果依然心有余悸。

“这要不是水,是硫酸什么的呢?”陈果一边感慨,一边检查起自己身上刚被淋到的地方。

叶修目瞪口呆,“你也太残忍了吧?多大仇啊?”

刚说完,备战室的门就被人当当当地敲响了。

敲击的声响听起来十分有节奏,但在刚刚发生过矿泉水瓶袭击事件的此刻,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阴森恐怖。

“谁!”陈果立刻全神戒备上了。

“张新杰。”门外的人回答。

“呃……”陈果一脸意外,但接着就赶紧过去把门打开。

“听到你们来了,过来打声招呼。”张新杰朝备战室里的兴欣众人表明来意,陈果连忙把他让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只有张新杰一个,韩文清、张佳乐、林敬言都没过来,叶修不免生疑,随即提高了警惕。

心念一转,叶修就试探着问道:“霸图个人赛先上谁呀?”
叶修怀疑张新杰是过来刺探敌情的,于是先发制敌,看能不能从张新杰这里挖出点霸图的情报。

比如,韩文清今晚是不是“又”要避开和他的比赛。

“比赛开始你就知道了。”张新杰答道。

“擂台赛你上吗?”叶修又问。
全明星周末的时候,张新杰和吴羽策打得有来有往,赛后还抓着吴羽策不放,很是较真地讨论这场比赛到底谁胜谁负,明显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叶修就觉得,或许张新杰今晚又会上台试试手,反正霸图主场,用什么地图都是他们说了算,找一张有利于牧师的,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虽然今晚这场比赛会决定霸图和兴欣在排行榜上谁先谁后的问题,但无论谁输谁赢,其实都影响不到他们进入季后赛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张新杰就算任性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张新杰终究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性格,做不出那样任性的事情。

“不上……”张新杰的语气都有些无奈了,看叶修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似乎……觉得叶修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果也听不下去了,按捺不住地插言,“会聊天吗?”

“有什么可聊的啊?”叶修反问。

比赛就是他和张新杰之间唯一的话题,不聊这个,难道聊韩文清?

不等陈果再说什么,张新杰已经主动认同了叶修的看法,“嗯,我也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大家加油,我先告辞了。”

说完,张新杰就转身走了。

“什么啊?”陈果被张新杰迅如疾风的来了又去搞茫然了,“啥事没有,真就纯粹的打个招呼?可以理解为是在刷存在感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修一下就被陈果这话触动了,当即站起身道:“那我也去刷一下吧!”

“需要我也去吗老大?”包子跳起来。

“随便啊!”叶修无所谓。

“走着。”包子跟上了。

“我也去我也去。”方锐也凑热闹。

“无聊。”魏琛对他们表示了一下鄙视,其他人也安份地留在了备战室,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聆雪

【喻黄】双重回响(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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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王杰希面上居然闪过了一丝惊奇的神色,像是在消化他刚才的话一样停顿了两秒,才笑着说:“实在太荣幸了……黄少天人呢?就这么把我们俩晾后台?”


  “我也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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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王杰希面上居然闪过了一丝惊奇的神色,像是在消化他刚才的话一样停顿了两秒,才笑着说:“实在太荣幸了……黄少天人呢?就这么把我们俩晾后台?”

 

  “我也刚到不久,没见到他……怎么少天没和你说过我也是你歌迷吗?”喻文州自然不会漏看这个表情。

 

  “没,他和我提起你从来都是咆哮体的好帅和演技好屌。”王杰希扶额道,看着喻文州一直带着温和笑意、认真倾听的神态,又笑了笑说:“不过我现在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好了果然还是要进入互相吹捧环节,这个喻文州还是很擅长的,只是王杰希和他笑得这么亲切……他有点不大适应。虽说以前没有交流过,不过至少这位在公众面前绝对不是什么很爱笑的人,不知道是私下里就这样,还是“互粉”的特殊待遇,总之一点也不像是难相处的人嘛。

 

  “街上随便抓过来三个人问问,至少有两个是你的粉,我是‘西米’完全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吧?”这倒是实话。

 

  “那可不一定,去问问下棋老大爷,三十个也没两个知道我是哪根葱的。你就不一样了,就说我们家吧,以我妈为主力军的一家子女眷可以炖一大锅‘鱼粉’,她在家看电视,播到你广告都不让换台的,呵呵。”王杰希说的也是真事,“《清末风云》不是经常赶在过年的时候重播嘛,我奶奶记性不大好,每次看到少年溥仪出场,都要拉着我感叹‘哎哟这孩儿长得可真俊啊,叫什么名儿来着?’”这话用京腔说出来格外有画面感,把长得俊的孩儿听得直接乐出了声。

 

  “这剧播了得有四五年了吧,年年都要上演一次,听多了我都觉得有点恐怖,像进入了什么时间循环一样。”王杰希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转而道:“对了,说到这个,方不方便给我几张签名照,最帅的我自留,剩下的拿回去哄哄我妈。”

 

  喻文州内心顿时一阵风起云涌,心道这可是棋逢对手了,他还是第一次在“会聊天”这项技能比拼上遇到如此实力相当的同年龄段选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道:“强烈要求对换,我三个表妹都迷你迷得要死要活。前年你上春晚那次我记忆犹新,她们尖叫三重奏实力碾压外面爆竹声,看重播我才知道你唱了什么歌。最要命的是,每年还都要先一脸期待地围过来问我有没有见到你,真人是不是更帅,我说我和你们杰希欧巴真的不熟,也没什么机会接触,立马收获白眼三连击,就是‘要你何用’的那种……还是挺受伤的,今年终于可以找回点为人兄长的尊严了。”

 

  王杰希听着也笑得不行,喻文州性情好、易相处是他早就知道的,但这具体表现方式还是有些出乎他意料,“黄少天前两天和我说,你最近发的几条微博,除了表情都是你平时画风的真实写照,我还有点想象不出来,见了面才终于明白了……哎那椰奶真的好喝吗?你转完那条微博我就上网订了一箱,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喝。”

 

  “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爱喝。”喻文州眨了眨眼,讲了句粤语:“我喺广东人嚟架嘛,钟意甜嘅。(我是广东人嘛,比较喜欢甜的。)”

 

  “哈哈哈,你普通话讲得太标准了,要是不提完全想不起来这一茬……那能吃辣的吗?”

 

  “可以吃,但不是特别能吃,晚上将就一下我,点个鸳鸯锅行吗?”之前他和黄少天说好的想吃火锅一直拖着没付诸行动,前两天俩人一合计,正好安排在今晚和王杰希一起吃。

 

  “这是自然的,那家伙也不怎么能吃辣的……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是广东人来着?但不会讲粤语?”英雄不问出处,因音乐而互相赏识的两人还真没怎么聊过这类话题。

 

  “嗯,少天说他只是小时候在广东呆了几年,后来就全国四处跑了,能听懂但不太会讲。”你们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怎么好像我和他更熟一样……

 

  黄少天忙活得一脑门汗,在后台溜了一大圈才找着隐匿在角落里相谈甚欢的两人,一瞬间有种穿越到其它世界线上的即视感——这两个人才是基友,自己和大眼是宿敌,和男神是一对……等等这都是哪来的奇怪设定?!

 

  “你们俩怎么猫这旮旯……妈呀!!!文州你这样就不厚道了,用颜值打我们俩的脸真的好吗?这样合适吗?不过你穿这个果然帅出银河系了……哦哦眼宝今天也很帅嘛——”

 

  喻文州目睹了王杰希在黄少天说出“眼宝”两个字后,由面带笑容一秒切换成他表情包中使用率最高的“冷漠”表情的完整过程,憋笑憋得差点窒息,同时还要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渴望——好想拍下这张高清独家颜值加成版的“冷漠”来充实一下表情包啊!

 

  “快开场了吧?”喻文州借着回身飞快地笑了一下,拿过一旁桌上的纸抽递给黄少天,看到他一身嘻哈风格的服装,有些疑惑地问道:“时间安排得这么紧,中途有空下来换吗?”

 

  “有的,放心。因为前面几首我还要蹦跶两下,不然就不这么麻烦了,嘿嘿。我和大眼一起唱完一首之后是他独唱,我就趁机下来换衣服,然后就轮到我们上台啦。”

 

  ……正面一波直观对比式打脸,妙极。不过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再发表异议也来不及了,还是让主角保持心情愉悦比较重要,喻文州只好点头应了一声,见黄少天的刘海被他粗暴的擦汗方式弄乱了些,起身和他招了下手,示意他靠过来点。

 

  黄少天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些,额上随即传来了温润的触感,刹那间神经中枢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全部功能中止,唯有触觉还在照常工作,不,大概是超额运转——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过另一个人的体温,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拼命往那指尖上凑似的,身体的其它部位随之失去了掌控力,一动也不能动。

 

  喻文州一手扶着他肩膀,另一手来回捋顺了好几下,才帮他把这几绺不听话的毛打理好,又见他眼神发直,视线驻留在自己脸上半天没动地方,和之前受宠若惊的那种还不大一样,一脸呆萌有趣得很,便顺手用两指轻轻捏了下他脸颊,笑问道:“发什么愣呢?和以往差别很大吗?那就看个够吧,呆会如果在台上还这样……是在给咱们俩卖出去的腐做售后吗?”

 

  “噗……分明是进行第二轮销售好吧?”黄少天这次回神回得倒快,话也接得挺溜,实际上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帮着整理下头发算不得什么亲昵的动作,何况还是同性之间,要是每次都这么个反应,那他早就和小助理天雷勾地火了。

 

  看来这件事充分说明了像喻文州这种大帅比的存在,本身就是个BUG。

 

  黄少天下意识地揉了揉被捏过的脸,又拨弄了两下刘海,才朝他咧嘴一笑:“谢啦,那我先过去了。来来,眼宝你也和我一起过去一下——卧槽君子动口不动腿!显你腿长呢……好好好我错了,不闹还不行吗?哎说真的,你御用的这个乐队,我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尤其是那鼓手大哥,我一和他说话就肝颤,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干掉了……”

 

  对于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喻文州从黄少天的只言片语中就可窥得一二,亲眼所见果然更觉有爱。趁着这个工夫,他顺便交代了自己的助理和王杰希的助理交换签名照一事——这种东西助理们一般会随身携带一些的,他想好好过个年发自真心。

 

  王杰希那边陪着去和乐队交涉了几句,也很快折返回来,招呼他转移到一个能看得到前台的位置,两人继续畅谈起来。不过毕竟身处的圈子不同,共同话题也比较有限,家常话完了,作品聊过了,说着说着就会绕回到两人最大的交集上面。

 

  “狮子座典型,慕强更好强,不过最初见识到他对你的狂热程度还是吃了一惊。”前台的灯光一关,喧闹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黄少天临上台前还冲着两人的方向比了个V,王杰希一边和喻文州说着,罕见地和黄少天矜持地扯了下嘴角,勉强算是个带有鼓励之意的笑,“后来发现就不能在他面前主动提你的名,不然他那嘴你也知道,根本停不下来。早些年在表现上充其量是去电影院多刷几遍,后期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念念不忘》首映那天,他干脆包了个放映厅请了好几拨朋友来看,自己跟着一场不落的看了一整天。我和他看的那场已经是午夜场了,全程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演到你一边笑一边含着泪说那段经典台词的时候,他也跟着热泪盈眶的,据说前几场都是泪流满面的状态——那段确实很感人,演得太好了。”

 

  “……”喻文州这回是真被震惊到了,这么值得“邀功”的事也从没听黄少天提起过,“真的吗?什么片子连着看那么多遍也腻了吧,这是怎样的精神啊,我也要热泪盈眶了……”

 

  “真爱的力量。”王杰希露出了“就知道他不可能和你说这事”的洞察一切表情,调侃完还不忘补充道:“也不枉你这么力捧他。“

 

  此时喻文州客串《推理时间》的消息还未放出,《尘归处》的宣传也没有正式开启,王杰希了解更多没有暴露在公众眼前的关于这两人的“秘闻”。在见面之前,他有想过喻文州所做所为多少有些互利互益的意味——他实在没能料到喻文州尚且对黄少天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但都在两人刚才的那一段小互动中打消了,喻文州眼里那种再自然不过的善意关切做不了假。

 

  并非要图点什么,只是单纯对这个人有好感,愿意同他有更多的合作与接触罢了,很好理解的一种心态。他面上总嫌弃,心里倒服气,不得不承认,黄少天哪怕絮叨了点,也丝毫不妨碍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狭义和广义的喜欢都算上。除此之外,另一种层面上,他同样十分理解喻文州的感受——这个人值得拥有更高更广阔的舞台,明知道他无论身处何处都不会被埋没,也还是忍不住推上一把。

  

  “其实我没有额外为他做过什么,”前台的黄少天正在调戏粉丝问是来看他的还是来看王杰希的,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又得寸进尺地要歌迷在王杰希出场的时候不准尖叫,顿时引得一片嘘声,喻文州忍不住笑了笑,“何况我已经被揽粉了。少天真的是很有实力的艺人,潜能也很大,发展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年就是继叶哥之后的下一位两栖天王——精力够用的话,三栖大概也没问题,他主持的少儿节目很有风格,呵呵。”

 

  “嗯,他并不是徒有一副好嗓子,在音乐的感知力上也很有天赋,只可惜志不在此。”王杰希对此还是颇为惋惜的,“不过有个发展重心也是好事,叶修这两年也不怎么唱歌了吧。他这么久不露面,到底忙什么去了?”

 

  “据说是自导自演一部巨作,在山沟沟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月,让透露一下阵容就告诉我全是新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喻文州面露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到叶修曾经友情出演过王杰希的MV,应该也算相熟,于是话赶话地问道:“他说下个月回一趟北京,到时候一起出来聚聚?”

 

  “好啊,都要忘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王杰希很爽快地一口应下,“我手头正有个作品想约对唱,他声线很适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日理万机的叶导。”

 

  基情对唱吗……?喻文州刚想问他怎么不找黄少天,转念想到叶修的嗓音条件很特殊,是带着点小烟嗓的低沉中音,完全和黄少天不是一个路子,便把话咽了回去。与此同时,前台也正式开唱了,两人很有默契地暂停了话题,专心听歌。

 

  黄少天开场就是一首嗨爆全场的劲歌热舞,两人所在的位置大多数时候只能看到他半个身子,但不妨碍喻文州看出那句“蹦跶两下”着实是自谦之词。他之前不知道黄少天居然还擅长跳舞,盯着那个动作流畅步法利落的背影,只有暗自惊叹的份——说这人蕴藏着无尽的宝藏没有任何夸张;Hip-hop类舞蹈动作可不算小,黄少天的气息却始终很稳很足,唱段的稳定发挥让人全然感觉不到他在跳舞,大段的rap念下来也绝不带喘气的,喻文州都要怀疑他平时的语言风格实际旨在锻炼肺活量了。

 

  一曲唱罢,小礼堂内气氛全部被点燃,呼声堪比万人体育场,久久不歇,后台的工作人员们也齐齐鼓掌叫好,纷纷喜出望外地低声议论着。喻文州突然特别想从正面看看黄少天是什么表情,是否能与他不由自主在脑海中描摹出的模样重合——那带着点小得意的灿烂笑容,闪烁着惊喜与感动的双眼,一定比他想象中还要耀眼吧。

 

  迎面走过来的笑容同样很耀眼的方世镜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还记得当年自己拿最佳男配的时候,坐在后排的这位王牌经纪人也是这样与有荣焉的欣喜外露,心中莫名一暖。

 

  方世镜自然是真心实意为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和骄傲,因着魏琛的关系,他早些年就认识黄少天,一直对他印象很好,全权接管黄少天的一切事宜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喻文州就更不用说了,刚出道就签了还未成气候的蓝雨,这么多年来风雨同舟,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感情更是非同寻常。

 

  三人对着捧了几句黄少天,就渐渐演变成方世镜和王杰希谈公事,喻文州偶尔礼貌地搭个腔,主要听歌的状态了。两位在谈公事的显然早有沟通,王杰希对方世镜的态度不比对喻文州热络,但这就要分和谁比,和其它他不感兴趣的圈内人比,也称得上很重视了。


  微草传媒的主要创收来源并不在唱片业,而在大型节目制作上——黄少天参加的那档著名选秀节目就是微草和一家卫视台联合制作的。近期则有涉足影视圈的倾向,不声不响地签下了好几位新人演员;蓝雨也正有意把手伸向唱片市场这一块,两家业界巨头刚刚摸到对方地盘的边缘,尚且产生不了什么竞争关系,反而都想要借对方一分力,近期交流合作愈发频繁起来。

 

  王杰希在微草的地位按说和喻文州在蓝雨差不多,只是喻文州不太把精力放在这方面上,更专注于个人发展。与许多艺人从年轻时就开始掏空心思为吃光了青春饭的后路做谋划,上了年纪就顺理成章地转为幕后工作者或是进公司做高层不同,他意外的是个理想主义者,对自己的定位基本是活到老演到老,况且公司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在他过气之前蓝雨必然不会倒,还不如专心做好摇钱树本职。

 

  另一边,黄少天连唱了几首他在参赛时反响较好的曲目——也是喻文州失眠那一晚列表循环的几首,熟悉得很,要不是碍着身边有人,他大概已经在跟着哼哼了。观众热情一直高涨不减,而接下来的串烧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五首风格迥异的歌,首首有爆点。第一首喻文州的《誓约之夏》算是个冷门,他还特意自己报了下幕,顿时引起了一波新任CP粉的嚎叫。第二首是叶修的《烟灰》,这是首爵士风格的慢歌,他没有用惯常的清亮声线去演绎,而是选择效仿原唱压低了嗓音,微微低哑忧郁的唱腔苏力爆表,比开场那一首的反响还要激烈。第三首是王杰希的《第一眼》,喻文州一听前奏就笑了起来,旁边的两人都用眼神询问了过来,他才发现这话说出来好像不太妥,但这种时候笑而不语怎么看都更奇怪一点,两相对比,他还是缓缓地吐露了原因——

 

  “少天之前问过我,最喜欢你哪首歌。”他望着王杰希说,又看了方世镜一眼,“当然很可能和这没什么关系,方哥也知道……那个,我比较容易自行脑补。”

 

  两人笑而不语地回了他一个“不用解释,我懂,我们都懂”的眼神。

 

  等到第四首戴妍琦的《推理什么的最讨厌了》,三个人都忍不住乐了。不用说也能看出这是《推理时间》的主题曲,而且是首卖萌的口水歌,黄少天即兴恶搞了几句词,配上几个蠢萌的动作,更引得台下爆笑连连。第五首则是《念念不忘》的同名主题曲,这一首的原唱是极为高亢悠远的女高声,选这样高难度的歌,喻文州不禁默默为他捏了把汗,但很快,他无暇再顾及其它情绪了,不知不觉竟被歌声带了回去——没错,是被带回到当初拍这部电影的情绪中去。他不再怀疑王杰希的描述有夸张的成分,他甚至觉得黄少天爱这部电影比他还要深。

 

  这一首唱完,台下静默了半晌,才响起了如潮的掌声,连绵不绝。

 

  后台众人也都在大力鼓着掌,方世镜见喻文州还在出神地望着前台的方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这五首有三首都是为了文州选的,还唱得这么好,要是我估计都要感动哭了,头号真爱粉当之无愧啊。”

 

  王杰希冲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附和道:“我就说真爱的力量不可小觑,绝对的超水平发挥,这是我见过他唱得最好的live,感觉要被打脸的是我了。”

 

  他话音刚落,前台就传来了戏谑的笑声——

 

  “诶嘿嘿,我知道你们眼巴巴地看着我是期待什么呢。眼宝,别羞射了,上来吧!”


  -Tbc-  →(十四)

梨花落地亦成殇

【瞳耀】临时标记

【瞳耀24H贺岁联文/19:00】

上一棒:@吾往矣. 

下一棒:@灸衍 


·ABO剧情向

·激情短打贺新年

·OOC预警 没什么逻辑


“我在想,这个案子有一个人很可疑。”展耀双腿交叠坐在白羽瞳办公室的桌子上又将上午的案子细节回忆了一遍。


“谁?”白羽瞳坐在离他不到一米处的转椅上,无所事事的把玩着手里的健身球。


“冯杰!”


展耀话刚说出口,白羽瞳手上动作就是一顿。展耀见白羽瞳没接话,又接着说道:“冯杰是甘力源的贴身保镖,甘力源的作息和行踪他是最了解的,我们只要知道他的动机,剩下的就是...

【瞳耀24H贺岁联文/19:00】

上一棒:@吾往矣. 

下一棒:@灸衍 


·ABO剧情向

·激情短打贺新年

·OOC预警 没什么逻辑


“我在想,这个案子有一个人很可疑。”展耀双腿交叠坐在白羽瞳办公室的桌子上又将上午的案子细节回忆了一遍。


“谁?”白羽瞳坐在离他不到一米处的转椅上,无所事事的把玩着手里的健身球。


“冯杰!”


展耀话刚说出口,白羽瞳手上动作就是一顿。展耀见白羽瞳没接话,又接着说道:“冯杰是甘力源的贴身保镖,甘力源的作息和行踪他是最了解的,我们只要知道他的动机,剩下的就是他的办案手法.....”


“你连别人的犯罪手法都没找到,就去推测他的犯罪动机,你这样判断也太没有逻辑了吧。”


展耀话都没说完就遭到了白羽瞳的反驳,言语之中也满是对冯杰的袒护,展耀微微有些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白羽瞳一直低着头也没有看到展耀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怎么没有逻辑,你以为这是灵异现象吗?”白羽瞳眼神的躲避让展耀觉得心情更加有些烦躁,就连后颈处的腺体因为这没来由的烦躁之意也跟着变得滚烫了起来。


“就算不是灵异现象,也不可能是阿杰,你有证据吗?而且疑罪从无,我觉得你这样想太感情用事了。”


“感情用事的是你吧,白羽瞳,就因为他是你的老同学,好兄弟,你就这样维护他干扰办案!”


“你!”


白羽瞳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被猜中心思一般怒视着展耀,展耀突然觉得有种巨大的无力感从身体里面升腾了起来,白羽瞳想维护谁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管。


他突然没有了想和白羽瞳继续争论下去的耐心,他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两句话已经炸毛的白羽瞳平淡的说了一句:“好吧,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分开调查,看谁先抓到凶手。”


“好啊,分开调查就分开调查!一定是我先抓到凶手。”


白羽瞳也在气头上,平时有什么事他还能让着这只猫,但是这次可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冯杰在警校那会也算是他的生死之交,无凭无据他不能让冯杰平白受冤。


砰的一声,巨大的摔门声传来才将白羽瞳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眼一看,身边那还有展耀的影子。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展耀,良久才将体内的那股燥热强压下去,他伸手去触摸了一下自己后颈上的腺体,手心的凉意贴上那一片滚烫,让他忍不住舒服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呻吟,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腺体上面那几处结了痂红印,那是半个月前白羽瞳给他的临时标记。


白羽瞳是Alpha,他是Omega,可是白羽瞳不是他的Alpha,他也不是白羽瞳的Omega,两个人的关系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自从他分化成Omega之后,白羽瞳很认真负责的扮演者青梅竹马的角色,每次的发///情期也都是靠着白羽瞳的暂时标记度过的,可是也仅仅只是暂时标记,这种暂时标记总有一天会失效,他的身上也不会再有任何关于白羽瞳的气息,就像白羽瞳这个人,明明人就在身边,明明抬头不见低头见,明明没事就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可是他猜不透白羽瞳的心。


两个人像是很有默契一般谁都不愿意先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白羽瞳给他进行临时标记咬进他的腺体往里面灌输信息素的时候,他甚至悲哀的想过,会不会一辈子,白羽瞳给他的都是临时标记,会不会再过几年,白羽瞳有了自己的Omega就不会再管他了,到时候他会不会被发///情期,被无法浇灭的发///情热折磨致死。


展耀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去过警局了,看看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白羽瞳心里的烦躁值瞬间达到了顶峰。


“展耀人呢,这都旷工两天了,他真当SCI是吃白饭的地方?”早会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白驰躲在小角落里面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展....展博士说他今天出外勤.....”


“SCI是没人了吗?轮得到他一个Omega天天出外勤,给他打电话,让他立马回来开会。”


“电话打不通....”白驰又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早上展博士打过电话说,他要去拍卖行查线索,之后我再打他电话就没人接了。”


“拍卖行?什么拍卖行?”


“啊!白sir,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让我查的在网上发布图西文明帖子的IP端,我已经查到了,其中一个帖子的发布者名字叫商洛,他就是一家拍卖行的老板。”蒋玲迅速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投到了会议室的大屏上,瞬间所有关于这家拍卖行的信息全部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把拍卖行的地址发我。”白羽瞳抓起外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只留下了这句话。


此刻,暗夜酒吧里,展耀正和一名男子相对而坐。


“你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自我接介绍,我叫...展羽瞳。”


“这两天听你对图西文明的讲解,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你对人体自燃有什么看法.....”


“展博士所说的人体自燃,是指的哪种,是甘力源那种的,还是阿卡莎那种的?”对面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那一句展博士瞬间让展耀警惕了起来。


“你.....”


“展博士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我会知道,如果我不提前知道的话,这两天又怎么陪你演完这场戏.....”几乎随着商洛的话音落下,一种如檀香般的气息如泉涌般向展耀涌了过去。


“你...你是Alpha?”展耀瞬间惊恐的睁大了瞳孔,与此同时,那铺天盖地具有完全压制性又暗含着挑逗气息的信息素,几乎瞬间让展耀软了腿,他万万没想到商洛居然会是Alpha。


“展博士怎么连Alpha和Beta都没不清,又或是说,展博士是缺Alpha才故意接近我。”


“展博士,脸怎么这么烫,是发///情了吗?”商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展耀滚烫的侧脸上轻抚了一下。


展耀在自己的虎口处重重的掐了一下才让自己稍微回了一丝神志。


“你.....你最好别过来。”软绵绵的语气,听在商洛的耳朵里不是威胁,而是邀请。


“展博士,你发///情了,要不我给你个临时标记,或者永久标记也可以,展博士这样的美人,不知道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说着商洛就准备起身去扶展耀,展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甩开商洛去扶他的手。


“别过来,你要是再敢过来一步,今天咱俩之间就得死一个。”展耀握枪的手都在微微打着颤,幸好他早上来赴约的时候多留一个心眼,把白羽瞳送他的那把柯尔特M1908带在了身上。


展耀举着枪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的包厢在酒吧的最里面,外面的圆台上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Alpha和Omega在热舞,放纵着自身的欲望,打开包厢门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快被外面各种混杂的信息素冲的直接跪在地上,早上出门打的那管抑制剂此刻已经完全失效,他没想到商洛会是Alpha,他信息素隐藏的太好,他一直以为他是Beta,所以他才会答应商洛在这种地方见面。


展耀一手握着枪,一手握着脖子后面的腺体,艰难的一步一步往酒吧门口移动,在这里,Omega发///情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因为来这里的Omega基本都是来寻找玩伴的,如果你仔细看发///情的Omega后面都会跟着一个Alpha,在这里他们互为彼此的猎物,所以当大家看到跟在展耀身后的商洛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展耀的后退与无措看在他们眼里就是矜持用错了地,清高沾上了土。


商洛也不着急,他跟在展耀身后,始终保持着一个适中的距离,他敢笃定,展耀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不可能清醒着走到酒吧门口。


后面早就湿的不成样子,展耀也意识到可能自己没有办法坚持多长时间,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过在自己完全陷入发///情之前打自己一枪。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刻,展耀就跟随着这个念头缓缓举起了自己握着抢的那只手,然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腺体。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个臭老鼠不知道会不会为他难过。


展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食指缓缓扣在了扳机上。


“展耀!”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很熟悉又很急切呼喊声,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那已经无法运作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重新开机,腰上就被环上了一只手,接着自己手上的枪就被下了下来。


“你干什么?”那人的语气又急躁又生气,但是他身上有自己很熟悉的气息。展耀几乎是瞬间没了力气,他靠在那人怀里,眼神涣散的盯着那人的脸看。


小白....


几乎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熟悉的冷泉气息瞬间冲散了空气中那铺天盖地的檀香气味,展耀这才得以缓口气,可是等那檀香气味被完全压制,冷泉占据高位的时候,展耀只觉得身体里的燥热感更甚,他甚至忍不住的想往白羽瞳身上靠。


意识不清醒的展耀,只觉得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接着那人好像没有抱着他离开酒吧,而是抱着他上了楼。那人的胸前有熟悉的Alpha气息,展耀舍不得挣扎,任由那人抱着他上楼进了房间。


等到他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卡顿很久的大脑像是突然开了机,可是视线依旧是涣散的,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只觉得那人向自己靠了过来,展耀几乎下意识往床边躲了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展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用力的扣着脖子后面的腺体。


“猫,是我,小白。”那人一把抓住了展耀的手把人按在的床上。


“小白?”


“是我,你发///情了,你别动,我给你一个临时标记。”


一听到临时标记这几个字,展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瞬间甩开了白羽瞳握着他的手。临时标记,现在都这个样子了,白羽瞳想到的还只是给他一个临时标记,太可笑了。


“我不要...不要你....我要回家....”


“不要我?”


听到这几个字,白羽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天知道当他按照蒋玲发的地址找到拍卖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有多害怕,天知道他让蒋玲定位展耀手机关机之前的位置显示是这家酒吧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天知道当他一路狂奔过来看到展耀拿枪抵着自己腺体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如果他再晚到那么一秒,后果是什么样子的,他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说不要他。


“不要我,你还想要谁,到楼下随便找个Alpha标记你吗?”白羽瞳再一次把展耀粗暴的按在了床上,他用手捏着展耀的下巴迫使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可是下一秒,他清楚的看到展耀的眼睛里有两串泪珠顺着眼尾缓缓落在了身下的床单上。


“我....不要....不要你的暂时标记,你...不是我的Alpha,你不喜欢我....我不要你。”带着哭腔的嗓音里满是委屈,听的白羽瞳小腹一紧。


我不喜欢你?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我要不是不喜欢你我能天天围绕着你一个Omega转,要什么给什么,当成祖宗伺候。


白羽瞳想,也许就算展耀要那天上的月亮,他也会问问他家大姐有没有私造的飞船让他用用。


“没有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白羽瞳说完就在展耀的眼尾处轻啄了一下。


“可是你都不愿意标记我...临时标记会消失,就没有你的味道了。以后还会有别的Omega....”


“没有别的Omega,只有你,猫,我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就怪包局那个老头,天天给他一堆案子,让他找个结婚的时间都没有,白羽瞳一直觉得还没结婚就把人办了,自己老妈和老爸还不得把自己皮扒了,之前给展耀进行临时标记的时候,他也忍得很辛苦好不好,香香软软的展小猫就在身下,他还要强迫自己做个正人君子。


“展耀....我们结婚吧。”


“什么?”展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们结婚吧,让我做你的Alpha,让我彻底标记你好不好。”


“我喜欢你的,最喜欢你了,猫,我最爱的小耀,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Alpha信息素包裹着Omega信息素,从云端到地狱,极致的冲击下展耀只剩下了哭着求饶的力气。


“别,别弄里面,会有宝宝的。”


“那我们就带着宝宝一起参加婚礼好不好。”


——完——


聆雪

【喻黄】双重回响(三十五)

·娱乐圈,双艺人,欢乐甜~跪着求各位原谅浑身插满flag从没有拔下去过一次的我_(:з」∠)_

·二十二万喜上二垒,哦哦哦哦哦哦终于写到这里【抹泪……

·初章:(一),上一章:(三十四),全文TAG:,推荐BGM:First Love-Reasonless Love-(TVインストゥルメンタル)


  “……”就知道不应该指望这人能有哪一次是按套路出牌的。怒气槽已蓄满的黄少天就这么被打断了嘴炮大招,还反让对方上了个沉默。


  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浮上心间,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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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万喜上二垒,哦哦哦哦哦哦终于写到这里【抹泪……

·初章:(一),上一章:(三十四),全文TAG:,推荐BGM:First Love-Reasonless Love-(TVインストゥルメンタル)

  

  “……”就知道不应该指望这人能有哪一次是按套路出牌的。怒气槽已蓄满的黄少天就这么被打断了嘴炮大招,还反让对方上了个沉默。

 

  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浮上心间,不合时宜的杂乱欲望纷至沓来,心跳频率陡然拔高,他咧嘴笑了下,反思着自己动不动就想啃人一口的想法实在太够呛,挠了挠耳后聊作掩饰。但他又隐约觉得喻文州并不像是平常那样,在和他打擦边球逗趣玩,这一句的意思也绝不止是“咱俩关系比别人都铁”那么简单——应该不是自作多情,那双眼睛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看来这个眼神交流中的情感传递非常到位。

 

  但黄少天此时只是纳闷——奇了怪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明明他经常会这样看着自己的。

 

  第一次玩壁咚、演唱会上的击掌、篮球馆被人压着挠痒……还有许许多多两人独处的时刻,喻文州总是喜欢这样安静而不带情绪地看着他,他也特别喜欢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感觉,估计是怀春男青年的某种自我意识过剩,他总觉得喻文州好像没这么看过别人,而其中所蕴含的温柔与安定的力量也只有自己能读懂,让他有种这眼神是独属于自己的隐秘满足感。

 

  其实要怪只能怪那双眼睛太会说话了,随便换上一种神情就是某个他熟悉的角色,仿佛只有这样看着他的时候,才是原原本本的那个喻文州。

 

  享受了一会专属目光浴,黄少天意识到自己不接话有点冷场,眼神揶揄地皱了下鼻子,一脸大度道:“好啦,我知道你也爱我,都说了已经没事了……对了,伤处不能沾水,你洗澡洗头都不方便吧,要不要我帮帮你?正好不用喊你助理了。”

 

  这打着为男神服务旗号的司马昭之心简直昭然若揭,不过讨要个视觉福利来安抚一下受惊的小心灵也只是一方面,他更关心喻文州还磕碰到哪了,这些天再和他有什么亲密肢体接触也好有个分寸。

 

  “那个……等一下再说吧。”但愿待会儿你还愿意帮我洗澡。喻文州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依旧面色不改,不疾不徐、正正经经地开了头:“在医院的时候说想和你谈谈,也不止是想劝劝你,是因为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可能有点啰嗦,希望你能耐心听我说完。”

 

  他之前那一套理性分析看似有够透彻,洒脱得很,但事实上他对第二种推测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认识——说白了就是尽管清楚有不被接受的可能,但他压根没敢真正去设想如果黄少天真就那么直,真就宁折不弯,以后该怎么办哪?

 

  但现在那些都不再重要了,孩子冒了头再给人塞回去那是谋杀,这话起了头要是再噎回嗓眼儿里,也是要烂死在心里头一辈子的节奏。

  

  他即将进行的行动大概可以归结为一种自我推销,往高端点说,也可以形容为一次赤诚交付身心的神圣仪式,总之无外乎意义十分重大,这让他少有地飞速回顾了一番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历程——饰演过的每个角色的独特经历都给予了他什么,一路走来沿途经历过怎样的风景才走到这个人面前,是哪些人、哪些事让他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该怎样用三言两语把我说给你听呢?

 

  然而看着黄少天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朝自己点头的样子,他忽然微笑起来——是了,什么都不需要说,眼前的人自他走上这条注定与之相遇的路上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陪伴他经历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过去,未知而闪闪发亮的未来,只要想到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自始至终不会失去这份陪伴,就没有什么可惴惴难安与不能承受的。

 

  演艺之路看似一路风光、无比顺遂的他也曾遭受多方质疑,有过高不成低不就、接不到合适片约的尴尬时期,还有无法从角色中脱身、质疑自己演绎方式的情绪低谷;没受过专业培训导致的基本功欠缺,几次三番在片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资历尚未积攒起来外加后台不够强硬时,也曾多次遭遇临时换角甚至直接被截胡。

 

  那些难过与煎熬都是真实的,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正常情绪当中的一种而已。走在路上总要见识阴晴冷暖,全然没有不平和怨忿——自少年时代起,他就有着这样一颗极为难得的平常心,不骄躁、不彷徨,始终着眼于眼前的路,随时可以停下来,以真正平和的心态去审视自己,想明白如何能够做得更好,然后拍一拍摸爬滚打出来的一身尘土,继续从容不迫地走下去。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曾经以为顺理成章的过往,现在回过头看来,都像是冥冥之中书写好的剧本。

 

  还好选择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有意义。

 

  ——如果是为了遇见你。

 

  “之前和你道歉是因为,人的本能都是自私的,在那个瞬间,我本能上的判断是你的安全要高于一切可能发生的糟糕后果,完全忽视了你的想法,真的很对不起。”

 

  “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没有人能违逆自己的本能反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也看过莫泊桑的《人生》中那一句很著名的话,大意是说,人的坚强与脆弱都超乎自己想象,有时可以因一句话而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而他孤身一人咬着牙走了那么长的路,也从不认为那是坚强;但在那个感觉房子太过空旷的夜晚,却在恍然间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

 

  自从生命中有了这么一个人,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生活的点点滴滴,无知无觉地在他心头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不想再一个人走下去了。

 

  人的脆弱也往往并不体现在诸如忽然就泪流满这一类激烈的情绪波动上。在他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和在处置室外面等待的整个过程中,颈侧伤处火烧火燎,一身磕碰隐隐作痛,一句话都不想说,但还要和人硬撑出笑脸来——按照他能毫不犹豫舍身救爱的狂霸男主人设,自然不是不庆幸还好伤的不是自己心之所系,但那个时候他脑海中不停打着转的,最真切、最强烈的想法,是如果黄少天能来陪着自己就好了。

 

  多了个同样不想说话的人起不了什么实际作用,单纯只是想要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而已。以致他在进门缝针之前瞥到黄少天那一眼后,登时迸发出了满腔无法言说的欣喜,能忍住没吭声大概也是因为有了半悬的心有了支撑点,身上就不觉得有那么疼了。

 

  听起来有点幼稚肤浅,但这人人都具备的感情本来也没多高深。某个视线碰撞的瞬间触及了心底,或是一些细小琐碎的美好堆积在一起,渐渐形成了想要靠近些、再近些的贪心念想;而由这念想衍生出的一系列外部表现形式有太多太多种,乐于付出和渴望依靠都是最基本的。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嘛。

 

  “我喜欢你,想要保护你的意识已经演变成了本能,一直对你抱着这样的心思没能说出口也非常抱歉。”

 

  “一方面,我担心贸然袒露这种不大符合常理的心意会将你推离我身侧;另一方面,我也考虑过和你表达这种心意后,可能会让你觉得为难,碍于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的亲密关系,甚至会难以出言拒绝,相当于在利用你对我的另一种喜欢,形同绑架。”

 

  他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些,言语明晰有条理,措辞正式而郑重,仿若对某种信仰的宣誓。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一时冲动,他很理智,很冷静,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甚至在组织严密语言的同时,还空出了一部分思维来为可能得到的回应做着种种不着边际的假设。

 

  他很少做没把握的事,他的自信从不盲目,很多时候都来源于充足的准备——要演的每一场戏都要事先演给自己看,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能安心呈现给别人。

 

  唯独他自己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这一幕,别说亲身演练了,他在头脑中都不曾演排练过一次。

 

  直到状态堪比临场发挥台词一般的话出了口,他才知道硬着头皮做一场没打腹稿的演讲,面上还要装作早已能把八国语言版本倒背如流是什么感受。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怀揣着一腔孤勇的孤注一掷。

 

  “但现在还是说出来了,大概不仅是本能,本质也一样是自私的——明知道可能给你带来困扰,我也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我想和你在一起,以更亲近的关系和你相处,以伴侣的身份与你共同生活。我也知道这可能太唐突了,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大可以直接拒绝无妨,不会影响我们现有的关系。但如果你对同性恋情没有生理性的排斥……少天,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能否试着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多考虑一下,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

 

  他把对方通往地面的每条路上的每个台阶都铺得妥妥当当,唯独把自己留在了悬空的台子上。

 

  短句之间的小小停顿,陈述告一段落的短暂留白,都像是留与人思考与消化空间的贴心休止符,套房内唯有空调上下扫风、轻微嗡鸣声作响,沉默得并不令人窒息,反而有几分静谧之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台植物枝叶的缝隙折射进来,一片跃动的金色光斑寸寸移动着,随着最长的休止符无限延续,最终停留在站立的人身上,仿佛在等待他奏响下一乐章。

 

  黄少天在听到“我喜欢你”时就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他眼睁睁看着喻文州每说一句就好似卸下了一件防具,语毕便会失去一切坚不可摧的防护,袒露出最不设防的自己,任他刀枪斧钺加身或是施以温情触摸;而每个字眼都笔直地冲向他的双眼,意图让他泪流满面。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走神,却又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这每一句肺腑之言,自十六岁那年夏天在大荧幕上看到喻文州的第一眼,从那之后他饰演的所有角色,一个接一个在眼前过了个遍。

 

  他爱坚忍执着的许之杨,爱潇洒不羁的任羿,还有纯挚勇敢的原蔚然、高深莫测的封虞,甚至懦弱却善良的宁颂、顽固而有担当的容尘……他是那样深爱着喻文州每一个用心去塑造的形象。

 

  更爱极了喻文州。

 

  不需要任何定状语来修饰、框定,完完整整的这个人。

 

  他给予了他们独一无二的、真正的灵魂,镜头下乃至生活中,那么多丰富饱满的感情都献给了本不属于他的一段段精彩人生,因而在认真注视着最为珍视之人的时候,总是那样看似不带情绪的风平浪静。

 

  黄大少爷对自己的客观全面评价里是有着细心敏锐这么一条的,此时此刻无疑是被狠狠打了脸,但他居然活活被打出了爽快的愉悦感,巴望着打脸还能来得再猛烈些。实际上他也是真想糊自己两巴掌——该看到的,怎么能看不到呢?明明这么明显的不是吗?

 

  仔细想来,喻文州从没有刻意隐瞒这份心意,只怪深陷于一厢情愿的“单恋”中的自己被麻痹了洞察力,迟钝到时至今日还要人挑破明说,才发现那悄然隐匿在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最汹涌的暗潮,最炙热的真心。

 

  ——那么,还在等什么呢?

 

  他低头轻笑一声,上前了一步,第一次对男神施展了逆向摸头杀,气场全开地一挑眉头道:“确定没摔着脑袋是吧?”

 

  喻文州看着他嘴角扬起的一丝类似于邪笑的笑意,有点发蒙。黄少天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五花八门、天马行空的诸多设想中的任何一种——这表情瞅着可比他适合做霸道总裁表情包……不不,主要问题是,以他对黄少天的了解,如果要拒绝的话,不应该会用这么刻薄的说法才对,而且配合这个动作看起来也太奇怪了,但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接受的意思。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是你头脑功能正常、神智清醒状态下的真心话,对吗?”黄少天半俯下身,压低了些声音问道。

 

  “……嗯。”喻文州这回可有不小的情绪了,心也凉了一大半——敢情刚才那么郑重其事和你真情告白,看起来还像是头脑不正常、神智有问题了?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显露出黯然,恰应了那句“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能微笑了”,他垂眸勉力一笑,试图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还是考虑一下再……!”

 

  余下的话被突如其来、强硬而温柔的一推打断了——黄少猛地一手将他按倒在床上,另一手同时揽过他左半身,掌心虚虚护住了他侧后颈的伤处。

 

  错愕不足半秒,在他看到那张邪魅狂狷的面具碎裂后,湿润而盈满狂喜的眼中不住闪动的光点便明白了一切。在各自都想要把此时此刻的对方深深烙印在心里的四目相对中,心底登时有前所未有的滚烫热意喷薄而出,他从不知道自己藏匿了不算太久的感情——如果可以量化的话,原来有这么多;如果可以具现化的话,竟如此庞然而有力,一时摧枯拉朽般侵占了他全部活跃着的思维,让他再吐不出一个字音来。

 

  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黄少天的手明显在发抖,身体却反将他压得更紧了一分以示决意。心上人如此热情主动,他自然没有抗拒的理由,在这个自己同样热血上涌的关头,还耐着性子朝人鼓励地笑了笑。

 

  视线一寸寸被阴影所覆盖,在安心闭上眼前,他听到了一句发狠似的、尾音又发着颤的宣言——

 

  “那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居高临下的人欺身而上,狠狠吻住了明里暗里眼里梦里肖想了无数次的温润唇瓣,侵略性极强地闯了进去;贴在伤处的手掌却更仔细了些,带着谨小慎微的痛惜,轻到不能更轻地来回摩挲着。

 

  省去了循序渐进、由缱绻到激烈的过程,唇舌甫一相触便好似找寻到了彼此本该有的归属一般,相互痴缠到难舍难分。这才是喻文州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因而他一点也不想用那些由于工作需要而锤炼出的高超技巧来应付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只用没什么章法的但却出自本能的积极回应无言应答着“正合我意”,反复诉说着裹足不前多时、未能尽早坦率表达的歉意。

 

  黄少天渐渐稍缓了初时为了宣泄情绪而近乎野蛮的啃咬,不知不觉被带进了对方温和而热切的节奏中去。亢奋地渴求着彼此的躯体越贴越紧,右侧胸膛仿佛多出了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他忍不住稍稍掀开眼帘,喻文州动情而投入的神情就这样措手不及地撞入了内心最深处,也撞碎了他心坎上方的最后一道防线;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了一声呜咽,在压抑多时、止不住滚落的液体流到对方脸上之前,他连忙仓促地结束了这个恨不能永不停歇的吻,连滚带爬地一头扎进了被子里,蒙起了脑袋,形如来不及逃跑的鸵鸟。

 

  喻文州无声平复着呼吸,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这个野兽派画风十足、热烈而直率的吻——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接吻原来是一种这么美好的体验。然而还没等品出个食髓知味的劲头来,就被一声噪音性质的激昂嚎叫打断了。

 

  他好笑地看着身旁嚎完一嗓子就开始断断续续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一边还捂着脸滚过来滚过去的小野兽,拍了拍他快长出尾巴来的屁股,故意逗他道:“和男神接吻的夙愿达成,激动到哭了?是不是一生都圆满了啊?”

 

  黄少天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只含含糊糊地“唔嗯”了一声,稍稍停下了反覆翻滚的动作,立即被窥伺多时的“饲主”反客为主,牢牢压了回去。另一双仍残留着汗湿的温暖手掌将他双手轻轻从脸上移开,继而不容抗拒地将其钳制在他身体两侧。

 

  刚才那一吻过后他便卸下了全身力气,此时当真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且完全驯服餍足的大型犬科动物,毫无挣扎之意,乖顺地送还了主导权,附赠傻笑一声,腿脚还不老实地往人身上蹭了蹭。

 

  他发现自己不止心情糟糕的时候不想说话,这样幸福到飞起爆炸、满足到无以复加的时刻也一样懒得开口,干脆闭起眼来任人予取予求。

 

  温热的鼻息逐渐贴近,眼角残余的泪痕被轻柔地吻去,有点痒,又有些煽情地刺激到了泪腺;耐不住睁开酸胀的双眼时,恰好和那双近在咫尺、始终让他倾心不已的点墨星眸碰了个正着——黑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亮晶晶的是那人眼中的自己。

 

  “那——”喻文州停在两人距离不足一公分处,唇峰几乎相触,他似乎很享受这样呼吸交错的温存时刻,半晌才轻声低喃道:“也该轮到我圆梦了。”


  -Tbc-  → (三十六)


上章炸出好多评论哦哦哦好开心嗷,还没来得及回大家,我可能要偷偷懒,纯感慨的就不回啦⁄(⁄ ⁄•⁄ω⁄•⁄ ⁄)⁄还是一样爱你们哦!太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w

本章简直集我磨叽功力于大成23333其实卡了我蛮久,总之本文最大篇幅的感情戏终于搞定啦,还有些不太满意的细节总之以后再修吧,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比起写这种我也更爱写欢乐日常一些哈哈。虽然俩人愉快的在一起了,不过本文离完结还有一定的距离,不要捉急=3=

咳咳顺便我提前展望了一下可能出现的不太优雅的评论,喻总没要污,这里没船戏=w=至于以后有没有,呃看情况再说【掩面逃

追落日的狗

【危宁】我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自打谢危抵达之日,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忙碌。一来水患着实严重。二来贪官当道,赈灾粮迟迟不发,民愤四起,政局不稳。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姜雪宁。走时姜雪宁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答应了姜雪宁,速去速回,定不能食言。


分别时姜雪宁如此的不舍,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从小平南王便教导他,喜怒不得行于色,他一向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眼下他却在思考,对姜雪宁这样,是否太过残忍?


没日没夜的忙碌,终究谢危还是累病了。


南方阴雨绵绵,加上奔波劳碌,导致谢危旧疾复发,高烧不退,昏睡不醒。


梦里,姜雪宁小腹微隆,半躺在榻上,吃着点心晒着太阳,还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他走近到...


自打谢危抵达之日,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忙碌。一来水患着实严重。二来贪官当道,赈灾粮迟迟不发,民愤四起,政局不稳。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姜雪宁。走时姜雪宁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答应了姜雪宁,速去速回,定不能食言。


分别时姜雪宁如此的不舍,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从小平南王便教导他,喜怒不得行于色,他一向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眼下他却在思考,对姜雪宁这样,是否太过残忍?


没日没夜的忙碌,终究谢危还是累病了。


南方阴雨绵绵,加上奔波劳碌,导致谢危旧疾复发,高烧不退,昏睡不醒。


梦里,姜雪宁小腹微隆,半躺在榻上,吃着点心晒着太阳,还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他走近到姜雪宁身边,姜雪宁余光恰好瞥见了他。


“哟,先生回来了呀。今儿孩子又在肚子里闹我了。你说,咱们的孩子那么调皮,给他起个什么名好呢。”


“先生,先生醒醒!吃药了!”剑书用力地摇着谢危,谢危则是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看他。


这梦太过于真实,又太过于美好。美好到谢危有些贪恋,好想就困在这梦里,一生一世一家人,再也不要醒来。


谢危被剑书摁着头把药灌了进去。脑海里还在不停的回顾梦的画面。


他想姜雪宁了。


谢危足足烧了三日才渐渐好转。张遮前来探病。


“谢大人,身子可有好些?”


“无碍,贪官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谢危一心只有政事。“这几日我病着,还劳烦张大人多费点心,这样你我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谢大人,还是身子要紧,贪官之事张遮定全力以赴。”


张遮笑笑退下了。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懂呢?谢危这么玩命的奔波,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姜雪宁吧。


前几日谢危高烧不退他便来探过病。谢危昏睡着嘴里一直呓语着姜雪宁的名字。他承认,谢危爱得远比他想象的深。他放下了,很是替姜雪宁高兴。


谢危回京已是初秋。姜雪宁被沈芷衣照顾的很好,胎稳后便搬回了谢府,毕竟终究还是家里自在。


有喜四月有余,姜雪宁的肚子有些显怀了,害喜的症状已有些好转,也渐渐习惯了肚子里有个小家伙每日陪伴着她。但每日醒来,第一件事还是问莲儿,谢危有消息了吗。


这日,天还蒙蒙亮,莲儿便急冲冲的进屋唤姜雪宁。姜雪宁自打怀孕后尤其嗜睡,总是要到日上三竿才醒。她眯着眼,朦朦胧胧地问,“何事?”


“小姐小姐,宫中来信,先生回京了。”


彩蛋预告:

危宁重逢 姜雪宁嚎啕大哭

谢危得知姜雪宁有喜

今日有点甜^_^


墨墨墨洛温

【盾铁】偏航 //番外3· 遥远过去与触手可及//

Hail Stony,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番外3

姑且预警一下——含有领养的情节。孩子有原型,是《天才少女》的那个小女孩。老梗,但是想写2333

番外4大概下周三吧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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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遥远过去与触手可及

BARF系统嗡的一声启动,蓝光扫过整个投影区域,光影在昏暗的实验室里慢慢成形,凝固成上世纪初纽约的样子。

这个Steve记忆里的世界色调有点发灰,很明显是蒸汽技术带来的污染,空气都不怎么透亮,明明时间该是中午,却总有些雾蒙蒙的昏暗感觉。

Tony敏锐地注意到街道上建筑和车辆的比例都有些偏大,于是明白这时候的Steve应该年纪还小,他记忆里的世界也总...

Hail Stony,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番外3

姑且预警一下——含有领养的情节。孩子有原型,是《天才少女》的那个小女孩。老梗,但是想写2333

番外4大概下周三吧OwO

————————————

番外3•遥远过去与触手可及

BARF系统嗡的一声启动,蓝光扫过整个投影区域,光影在昏暗的实验室里慢慢成形,凝固成上世纪初纽约的样子。

这个Steve记忆里的世界色调有点发灰,很明显是蒸汽技术带来的污染,空气都不怎么透亮,明明时间该是中午,却总有些雾蒙蒙的昏暗感觉。

Tony敏锐地注意到街道上建筑和车辆的比例都有些偏大,于是明白这时候的Steve应该年纪还小,他记忆里的世界也总是有点仰视的感觉。

接着Tony看到了……

街角探出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小脑袋。那个小男孩左右张望了一下,迈着小碎步穿过了街道。

“哇哦。”

他惊叹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有点窘迫的成年版Steve,很难把这两个人联卝系到一起去。

因为街角的那个孩子……实在是……

圆脸,还带着婴儿肥,眼睛又大又亮。他无意识地往Tony这边看了一眼,后者因为那双眼睛漂亮清澈的海蓝色而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男孩棒球帽下面露卝出的头发颜色很浅,比起成年后的金发,这时候更接近铂金色。那个孩子确实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显得更年幼一些,四肢都没有圆卝润的感觉,显得有点瘦弱。

Tony看着小小的Steve跑到街边一辆冰淇淋车旁边,停下步子,踮着脚递给摊主几枚硬币,换到了一个冰淇淋。

对他的手来说,那个冰淇淋是有点大了,他不得不双手捧着才能拿稳。但是孩子脸上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的明亮笑容极为耀眼,几乎让Tony错不开目光,觉得整条街都被他的笑容点亮了。

他看着Steve跑回刚才的巷子口,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中年女性。金发,挽着发髻,个子高挑,身材已经有点走形了,紧绷着脸神色严肃,甚至显得有些憔悴。

但是Tony仍然从她脸上看出了熟悉的高鼻梁和下颌轮廓。毫无疑问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卝人,而Steve出色的外貌,应该大半是来自于她。

Tony侧头问自己身后的Steve:“是你卝妈妈?”

“嗯。”

Steve笑着点点头,看着小小的自己捧着冰淇淋高高举起来想要递给妇卝人,又被她推了回去。

“你先吃吧。”她露卝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对小男孩说,“别弄到衣服上。”

她把提着的东西换到一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来牵住了小小的Steve:“回家了。”

小男孩的脚步在她身边蹦蹦跳跳,两个人很快就沿着街道走远了。

全息投影渐渐暗下去,Tony转过头看着Steve。

“我没明白。”他说,“你童年时代最快乐的回忆……?”

“这个就是。那天我病刚好,我妈妈终于允许我出门了——我说‘想吃冰淇淋’的时候,她给我的零钱比平时更多一点,多到足够买那辆冰淇淋车上最大的那种冰淇淋。她和别人换了值班的时间,带我沿着街散步,去市场买东西,晚上做了千层面,还烤了小饼干。”Steve慢慢地说,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那天晚上睡觉前我都在想,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Tony挑卝起了一边的眉毛。

Steve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你知道,我妈妈平时……她一直很忙,那个工作本来就很辛苦,回家总是很晚。我又经常生病,哮喘发作的时候离不开人,一道换季的时候就会感冒,咳嗽起来就大半夜没办法睡觉……她两边都顾不过来,看起来就……嗯,总是很沉默,有点缺乏耐心。”

Tony想起Steve回忆里的那位年轻母亲,的确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心有几道很深的皱纹,想也知道经常皱眉头。

“我小时候总是期待像Bucky他们家那样,一大家人互相陪伴,能够热闹开心地一起准备晚饭,再一起坐下来吃饭,食物也不是只有变凉了的三明治。”Steve微笑着摇摇头,“抱歉。”

“干嘛道歉?”

“童年回忆,抱歉给你看这个。”他说,“那个年代,我家那样的情况,也没有——”

Tony吻了他一下,把后面的话堵回去了。

“挺好的。我很喜欢。”他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你呢。”

Steve难得窘迫地看着他。

“我很喜欢。”他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说得比刚才更坚定了一点,“你小时候笑起来像个天使——喔,当然,你现在也是。”

Tony Stark知道自己的顶级情话——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迅速生效了,因为Steve用肉卝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你小时候笑起来像个天使——虽然是说来调卝情的,这倒真的是句实话。那天晚上Tony翻来翻去一直睡不着,回忆投影里小小的Steve无意识看过来的那一眼,那双漂亮清澈的蓝眼睛,简直能一眼看进Tony心里去。

Tony知道Steve一直把复仇者基卝地称呼为“家”,从索科维亚事卝件的时候就一直这么说——现在终于真正明白了里面的原因。

在Steve那么漫长又漂泊的一生里,复仇者基卝地对他来说,大概是仅有的一个地方,他可以有一个温暖的房间,有明亮的客厅和大餐桌,有一群愉快又志同道合的人们。

他可以和他们互相陪伴和保护,他们可以并肩战斗,他们可以一起准备食物,再一起说笑着坐下来,在明亮的灯光里分享一顿晚餐。

对Steve来说,大概“家”的意义就在于这里了——既是陪伴,也是港湾。而这个,大概也是他们在一起之后Steve试图为他做的。

所以Steve总是执着地在吃饭时间把他从实验室里挖出来,一天三次盯着他按时吃饭——有时候即使Steve自己已经吃过了,也会坐在桌边陪他吃完。

他翻了个身。

Steve被他惊动了,习惯性地搭了一条手臂过来,把他往自己怀里扒了扒:“快睡。”

他索性就靠过去贴着Steve的胸口躺着,躺了一会儿觉得热,指挥Jarvis把空调调低了几度。

后来Tony慢慢有了点睡意,又在即将睡着的时候,模糊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几乎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被这个渐渐清晰的念头从梦境的深渊里拽了出来,越来越清卝醒。

最后Tony被这个念头推动着,猛地翻身坐起来,抓卝住Steve的肩膀用卝力摇晃:“嘿,亲爱的,醒醒,等一会儿再睡。”

“嗯……?”

“你想不想有个孩子?”

Steve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这次看起来是完全清卝醒了——大半是被他吓醒的。

“……你说什么?”

 

“所以,”Steve皱着眉头,确定自己完全理解了Tony的意思,“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Tony重复道。

Steve只是看着Tony。他没有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没有想明白Tony是怎么突然冒出了“我们可以有个孩子”的念头。

“我不明白……Tony,是因为不久前我们见到了Morgan吗?”

“什——当然不是!这和Morgan没有关系。”Tony抓了抓头发,“天啊,Steve,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不可能因为Morgan去领养孩子!Morgan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因为错过了她的成长就想找个孩子来代替她?”

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急躁,大概是因为Steve仍然一脸困惑,他的表情已经慢慢从兴卝奋滑卝向了沮丧。

“Tony。”Steve 温和地说,伸手握住Tony的手,把对方的手掌包在自己手心里,放低了声音,“养育一个孩子……是需要做出很多改变的。我没明白,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不是我,是你。”Tony说,“我们是一个家庭。”

“当然,我们本来就是。”

“我不是说复仇者,Steve。”Tony语速飞快,谁都看得出他很焦躁,“我也不是说这个基卝地。天啊,你不明白吗?我是说我们,我和你。”

Steve仍然很困惑,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抓卝住了一点Tony的意思,想仔细思索的时候又有点把握不住。

“是的,我知道。我说的就是我们。”

“不,这不对,Steve。它不该是这样……”Tony说,“不该是……我们甚至大部分时间还住在基卝地!和复仇者们住在一起。”

“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住。”Steve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

Tony把手从他手里抽卝了出去,Steve停下了话头。

“没错。”他低声说,“这件事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还是睡觉吧,我们都再想想。”

 

他重新躺了回去——确实有点故意的——背对着Steve。后者多坐了片刻,才重新躺下来,从身后抱着他。

Steve没有多说什么,但是Tony知道他也没睡着。

很好,Tony Stark,你又搞砸了。他躺在黑卝暗里默默地想。算起来,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揣测和决定,也难怪Steve一直很迷惑的样子。

而那句最关键的“我想给你一个家”他没能说出口。

在一切开始之前,他曾经有过五年的宁静时光。他,Pepper和Morgan,一个普通温暖的三口之家。就是Steve口卝中一直羡慕的那种……彼此陪伴,一起分享热气腾腾的饭菜的三口之家。

他想给Steve这个。

但是Steve明白吗?就算明白了,他想要吗?希望有个孩子吗?复仇者基卝地显然不适合照顾和教养一个孩子,而Steve希望搬出去吗?希望离开这个同样被他视为家庭的地方吗?

他什么都没有考虑,就急急忙忙说出来了。

Steve突然轻轻地吻了一下Tony的后颈,像个什么粘人的大动物。

“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他低声说,气流拂过Tony的耳廓,声音温柔得像仲夏清晨林荫道下盘桓的微风,“没什么是不能互相理解的,不用担心。真的很晚了,睡吧。你知道我爱你。”

Tony抓卝住他的手腕,轻轻地握了握——真是作卝弊,明明平时被他随口调卝情都会脸红,这时候情话倒是说得这么流畅了。

 

那之后Tony没有再提起这件事。Steve第二天试图问Tony,被他打着岔绕开了话题。

Tony在接下来的三天明确地用行动向Steve表示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就当那天半夜的谈话是做梦吧”的意思——他在Steve有机会提起的时候总是让绕开话题,更多的时候则是干脆不给Steve独处的机会。

Steve果然就不再问了。

他本来以为两个人默契地就这件事达成了“当它没发生过、以后也不再提”的共识,但是……

很明显,Steve并不是一个会把发生过的事情当做不存在的人。

因为一个月后,他态度坚决地把Tony从实验室里挖出来,驱车开往郊区的方向。

“去哪里?”

Steve向他微笑了一下——Tony看出来他有点紧张。

“到了你就知道了。”

Tony无论如何都没想到,Steve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家孤儿院。保育员显然早就认识他,她笑着把他们领到一间小屋子里,示意他们从另一侧的窗子往外看。

“左边,长椅上,穿蓝色短裙的金发女孩。”她说——只要是对Tony说,Steve很明显早就知道她在说谁,“她叫Mary。”

Tony张大了眼睛。

那个孩子非常好认。满院子都是山呼海啸的小孩子,只有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Tony几乎被她耀眼的金发晃了眼睛。是和Steve一模一样的金色。

“Mary是个很特别的孩子。”Steve轻声说,“特别,而且很有天赋。她今年还不到7岁,但是已经解得出高中生都做不出的数学题目。她和同龄孩子并不是特别相处得来,总是一个人,但是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看到她每天在栅栏边喂外面的流浪小动物,也看到过她在别的孩子打架的时候主动介入保护弱势那一方。”

他说话的时候,Mary突然抬头,无意识地往Tony这边看了一眼。

Tony倒抽卝了一口冷静。

她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Steve纯粹的湛蓝不同,她的蓝眼睛带着一点灰色,有点冷,但是看得出非常通透卝明澈,一看就是很聪明的孩子。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Mary突然浅浅地微笑起来,埋下头去继续写字了。

天啊。Tony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她不笑的时候一脸淡漠,笑起来却很甜,像个小天使。

 

“所以……你最近一直在忙这个?”

Steve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

“嗯……纽约和周边的福利机卝构我基本都拜访过了,每个孩子我都观察过,也都和他们见过面,尝试过相处。Mary是我觉得最相处得来的。她很聪明,很有个性,心地也很好……Tony,她很像你。很奇怪吧,她那么聪明,但是我和她莫名就是能相处得来。”他慢慢地说,“更重要的是……她对保育员明确表达过很喜欢我。”

“Steve……”

“我……对不起,我想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并不是不想要一个孩子,那天晚上只是太突然了。我没有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Steve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Tony。

“我们共同养育一个孩子,她或者他可以继承我们的性格、追求和信卝仰,他可以带着我们留下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像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传承——或者不传承也没关系,只要生活得很开心就行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他说,看着Tony的眼睛,仍然觉得有点忐忑,但是还是一字一句坚定地说了下去,“我们可以搬出基卝地,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你,我,可能还有一个孩子,如果你或者孩子愿意,我们也可以有个宠物。我们可以就像个普通的家庭,我……我想在万圣节雕南瓜,也想在圣诞节装饰圣诞树,我其实很擅长这个,你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是艺术生。我们可以就住在基卝地附近,出任务或者和大家见面都很方便的距离,也可以偶尔邀请大家来家里聚会。我们可以——”

他设想过很多。眼下一打开话题,那些曾经他想象过的生活画面就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再也收不住了。大概是看出了他越说越多的趋势,Tony打断了他。

 

“我们可以,”Tony慢慢地说,“彼此陪伴,你可以带着孩子去基卝地训练新人,Wanda和Peter他们一定都会愿意带着孩子玩的。我也可以带孩子去实验室,科学精神还是应该从小培养。最重要的是……Steve,我们可以一起准备食物,一家人一起坐下来,分享一顿午饭或者晚饭。每一天。

“这才是我说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想给你的东西。

“复仇者们是个大家庭,他们是你重要的家人,当然。

“但是我想给你一个家,只属于你的。”

Steve张大了眼睛,Tony把他拽近了,和他彼此抵着额头。

“你已经给了。”Steve微笑,轻轻闭上眼睛,凑过去亲卝吻Tony,“你就是我的家。”

 

一个月后,最后一道手续终于完成,Mary正式成为了SteveRogers和TonyStark的孩子,和两个家长一起搬进了复仇者基卝地附近新建起来的小屋。

“哇这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Bruce,告诉我你们没有搞出什么让两个男人生孩子的技术?”Clint在第一次接卝触到Mary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我是说,她……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

“你们两个亲生的。”Natasha冷静地指出。

确实。Mary的金发和蓝眼睛看起来都和Steve如出一辙,而她一头扎进实验室、抱着演算纸飞快解题的样子……又像极了Tony。

两个人还为这个孩子的姓氏讨论过,彼此都想用对方的姓氏,一度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小姑娘自己拍板了——她要姓Stark-Rogers。

Steve:“……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Tony:“……我给Stark-Rogers投一票赞成。”

孤儿院的档卝案里没有记录Mary的中间名,Tony和Steve商量了一下,把她的中间名确定成了Sadie。

“Mary和我妈妈卝的名字Maria本来就是同一个词,我想那么就把你母亲的名字给她做中间名?”他这样对Steve说,“不过Sarah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过时了,不如用它的同源变体词形Sadie。”

 

遥远的过去尘埃落定,遗憾和追忆都已经难以追溯和重现。

但是好在……作为弥补,等在前面的温暖未来总是触手可及。

——番外3·完——

也是之前评论就求过的养孩子。是的会有养孩子……

然后装饰圣诞树和雕刻南瓜其实是桃总自己说的,挪用过来了w

为什么是Stark-Rogers而不是反过来——因为Rogers-Stark的话,Rogers词尾的辅音s会和Stark词首的辅音s挨在一起,发音的时候是很难受的,除非吞一个s,两个s合并成一个。作为一个语言专业的强迫症,我不能容忍自己造一个不符合发音习惯的词233333333

地上一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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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





呼秃秃

【变化】

一点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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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李赫宰近几年有些变化。变得比入伍前更帅气了,也比入伍前更柔和了。用粉丝们的原话说就是变得更“奶”了。


有吗?


李东海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懒散地看电视的李赫宰,手指漫无目的地绕着他蓬松的发梢打转。


和李赫宰相伴的这些年,他们共度朝夕四季,一起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李东海早就成了随他变化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他一时半会儿反而很难主动发现李赫宰的变化。


就像他总觉得自己才刚退伍,直到看到那些数字他才猛然惊觉那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


他默默地在心底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时间,因为时间自作聪明...

一点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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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李赫宰近几年有些变化。变得比入伍前更帅气了,也比入伍前更柔和了。用粉丝们的原话说就是变得更“奶”了。


有吗?


李东海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懒散地看电视的李赫宰,手指漫无目的地绕着他蓬松的发梢打转。


和李赫宰相伴的这些年,他们共度朝夕四季,一起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李东海早就成了随他变化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他一时半会儿反而很难主动发现李赫宰的变化。


就像他总觉得自己才刚退伍,直到看到那些数字他才猛然惊觉那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


他默默地在心底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时间,因为时间自作聪明地在他和李赫宰相处时停止了前进。


所以有变化吗?李东海认真观察起了李赫宰。

但对比的时候就不免去回想过去的李赫宰是什么样。


曾经的他就像个一根筋的傻小子,空凭着满心欢喜跟在李赫宰的身后弯弯绕绕了很多年,酸涩惆怅,他伤过心流过泪,最难过的时候也想过放弃,好在最后李赫宰终于握住了他的手。


在一起之后,李东海从一开始如临云端的幸福变得有些惴惴不安,长久以来的期盼得以实现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虚幻的梦,就怕梦醒时分从云边坠落,摔个粉身碎骨。


他开始不安,而且每天都有各种不安。


他担心李赫宰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好,他担心李赫宰面对同性之间的感情依然会动摇,他担心激情和冲动褪去后李赫宰会感到后悔,他担心有一天李赫宰会觉得眼前的东西不值得他放下过去的一切,他也担心自己的热情会让李赫宰退却…他担心很多很多。


来之不易的幸福太宝贵,他担心自己握不住。


但幸运的是,李赫宰也同样不安着。


东海在感受到谁能给他带来快乐后会去顺着这段感情向上探清源头,为它寻求归属。他的世界是浪漫的,而浪漫包容着一切可能,这让他能清楚明白地看清自己的心,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去追逐所想。他的世界单纯美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可是李赫宰不一样,他过于理性又有些迟钝。他做不到像李东海一样纯粹又直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错误地定义了自己和李东海之间的关系。社会普遍的价值观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面对李东海时的开心以及对李东海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是友情过盛,是对朋友的喜爱和对失去朋友的担忧与不平衡。他自说自话了几年,留李东海一个人在原地承受着退与进的折磨。而如今终于面对了自己的感情,他也开始害怕。


害怕这些年的等待和伤害早已消磨了李东海对他的激情和爱,害怕李东海发现爱的人不尽人意,害怕李东海觉得他对自己多年的努力和爱其实一文不值,害怕时间带走了自己身上曾吸引李东海的特质,也害怕未来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摇摇欲坠脆弱不堪…


他也担心着很多很多。


而就是他这显露于色的不安抚平了李东海的不安。


那是李东海第一次注意到李赫宰从未说出口的情绪。其实李赫宰的不安渗透到了细枝末节表现得很明显。


其实李东海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在干什么,只记得那是一件不容易但对李东海来说还算轻松的事。


“我来吧。”李赫宰伸手准备接过李东海手里的东西帮忙。


玩心大发的李东海一心想着好好在李赫宰面前表现,当即抱着东西躲开了李赫宰的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李东海很快就找到了处理问题的诀窍,他高兴得眼前一亮,孩子似的抱着那个物品转身,预想中他会在李赫宰面前顺利地处理掉那个东西,然后李赫宰会夸张地说:“哇,真不愧是李东海啊!”语气拽拽的,却又带着宠和笑。


但他转身却对上了李赫宰没来得及收好的忧伤和落寞,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李赫宰的情绪。不过很快那些不自然的神色就被李赫宰隐藏起来了,只有眼睛还留存着它存在的痕迹。


果然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啊,李东海想。


在想到一些可能之后,李东海按下了自己几秒前还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的手,转而把东西递给李赫宰。


“我打不开。”他说着对着李赫宰流露出了无助又渴望的眼神。


这句话的效果是显著的,李赫宰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欢悦起来,他接过李东海手里的东西开始操作,嘴上说着:“不知道吗?那我教你。”直到完成了全部之后他又说,“以后有问题就直接找我!”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不这么做就是不对的。


李东海看着他笑弯了眼睛。

“知道了。”他说。

他从未感到如此安心过。


李东海对感情是敏锐的,很多时候他都能迅速地想通很多事情。原来李赫宰和他一样不安着,和他一样深爱着。


李赫宰需要被他的需要,正如他需要李赫宰的陪伴。


“我就是想试一下,没想到还是不行。”李东海在李赫宰身边坐下,看着李赫宰讲解处理这个问题的最好方法,“感觉好难啊,你是怎么想到的?你是什么天才吗,怎么这么厉害?”


“下次不要乱试,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李赫宰不认同地看着他,“不会就先叫我。”


“好的。”李东海的眼睛因为欢笑像是带上了点点星光,“但是不是有你看着我吗。”


“呀!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的!”李赫宰皱眉,一想到李东海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又自己尝试些新奇的东西误伤自己,他就有些不开心。


“那你永远在我身边不就好了!”李东海加大了声音反驳。


永远吗?李赫宰愣了愣,偏过头看着手里摆弄的物品偷笑,但却依然嘴硬地说:“那你也要注意,你那么笨,就算我看着你也能受伤。”


李东海当即一拳挥在他的胸口装着凶:“说什么呢?”


李赫宰乐呵呵地笑着和他拌嘴:“你就是个笨蛋!”


“切。”李东海也笑:“你才是笨蛋,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笨得要死。


看着爱人因为担心失去自己而不安,对处在感情中的人永远都是一剂温暖的强心剂。李东海也不例外。


在这之后李东海开始更大方地述说堆积在心底的爱意。


他说“我没有赫宰不行”“我喜欢让银赫受累,让银赫困扰”,也会说“以后也一起走下去吧”。一遍又一遍,把爱说给他听,乐此不疲。


他释放着无处安放的爱意顺带满足渴望被需要的李赫宰,他去黏着李赫宰,和他开着玩笑,逗他闹他。

但是虽然他说是为了满足李赫宰的需要,但事实是他更加依赖李赫宰,李赫宰成了他解决问题的第一途径。可他实在是被李赫宰宠过了头,到最后无论是什么事情,他的第一想法都变成了“赫宰”。


一开始李赫宰会装模作样地说几句“呀!李东海你怎么什么都干不好”“李东海你怎么又来了!”


嗯嗯嗯,行行行,对对对,没错没错。

明明喜欢的要死,还嘴硬得不行。李东海看着李赫宰闪着光的眼睛应付着。

然后等李赫宰说完,他又会犯点傻逗他。


而当李东海真的自己独立做事或者不去找他的时候,最难过的就是他。


曾经他也为此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气,他在众人面前低垂着声音说“他最近都不怎么来了”“自己在家的话很冷清,太讨厌这种感觉了”“没什么烟火气”。


当天李东海就憋着笑去宿舍黏了李赫宰一整晚,好不容易才哄着李赫宰终于松了委屈在心里的一大口闷气。


大家都说李赫宰很会照顾李东海,很宠李东海,只有李赫宰自己知道他有多沉浸在这许多的过程中。


李赫宰需要被李东海需要来确认自己在李东海心中的份量,而到后来被李东海需要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将照顾东海刻入肌肉记忆,往复循环,早已无法从他身上剥离。


东海穿围裙他会主动走到他身边帮他系上绳带,东海带设备他会小心地帮他扣上链接,他也会帮东海穿衣整理袜子。


李东海自然地接受着李赫宰的帮助,很多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动手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站着和李赫宰说说话,时不时地玩一玩他的头发。没人觉得这一切有什么问题。李东海知道李赫宰总是在他的不远处,他会来自己的身边,会做好一切。

这是李赫宰给他的自信和安全感。


有粉丝开玩笑说,李赫宰把李东海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他会对大家说“东海傻兮兮的、不受控制的那些东西,我都好好地掌控住了”,但却用行动实践着他希望东海在他这永远不用长大。


他喜欢看着李东海孩子似的开着玩笑捉弄人,时不时地说些无厘头的话,每次看到他那些看似幼稚或者不懂事的样子,他会觉得安心和满足,也想大声地炫耀,这都是他的功劳。


看,这是他保护下的东海,保持着天真与美好好好地长大了。


他不再说那些傲娇装酷的话,也乐于承认自己对东海的需要。


曾经面对记者对小分队的盘问,他只说自己难以割舍李东海的才华以及他们之间绝佳的默契,如今,他会坦然地说“如果他不是和我而是和其他成员组队的话,我应该会难过”。


他更会毫不掩饰地告诉所有人“我喜欢让我受累的”。


他纵容着李东海的恶作剧,包容着李东海的小失误,对于李东海的一切,他都能欣然地接受。说起来可能有些肉麻,但他真的很喜欢这一切。他当然不是一个脾气好到能接受一切的人,只是因为对方是李东海,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所以他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接受不了另一半太黏人而提出分手,这分明是很幸福很享受的过程,他恨不得一天二十五个小时都能和李东海待在一起。





李东海把李赫宰垂落眼前的头发别至耳后,然后顺势把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李赫宰有变“奶”吗?

李东海觉得自己有必要观察一下。


他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下位置,李赫宰扶着他的大腿立刻挪动身体又追了上来,用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躺下了,柔软的脸颊枕在他的腿上挤出了肉感。


“我去拿冰淇淋。”李东海搭在李赫宰身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李赫宰立刻撑起了自己的脑袋让李东海能顺利地站起来。


“我要草莓味。”他的视线还被在播的综艺吸引着。


李东海边走边说:“草莓的已经被你吃完了。”


“啊…”李赫宰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奋了起来,“那我要香草的。”如果有草莓的更好,没有也没关系,随便什么味道,只要有吃的就好。


李东海一手拿着一盒冰淇淋,回来时用手肘带上了冰箱的门。


李赫宰在他坐下时略微起了下身,然后又粘到了李东海的腿上。


李东海故意抬了抬腿看着他问:“你是胶水吗?”


李赫宰伸手扶住他的腿又躺回了原位:“这样躺着舒服。”他懒懒地说着。


李东海没追问“用枕头不行吗”之类的问题,他知道李赫宰喜欢的是什么,所以他愿意李赫宰继续这么躺着,他也喜欢和李赫宰待在一起,被李赫宰黏着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吃冰淇淋了?”李东海小心地打开了自己那盒薄荷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防止有水珠或者冰霜落在李赫宰的头上。


李赫宰听完立刻正过身子在李东海的腿上躺平了,然后张开了嘴。


李东海看着他轻笑,又生出了些带孩子的感觉。他用小勺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到了李赫宰的嘴里。李赫宰含了一会儿,没多久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不好吃。”李赫宰像是尝到了苦瓜后哭丧着脸的小孩,薄荷巧克力味不好吃!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


是个孩子没错呢,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笑,孩子的情绪都是写在脸上的。


小孩子口味的李赫宰苦着脸看向李东海的眼睛,李东海看着他眨眨眼,很快就明白过来的他坏心眼地笑出了声:“求我。”


李赫宰听完也无可奈何地笑出了声:“呀。”


逗李赫宰的计谋得逞后,李东海笑容灿烂地拿起了一旁的香草味冰淇淋。


大家说起李赫宰变“奶”的同时常常提起的就是时常在李赫宰面前露出沉稳一面的李东海。李东海越来越经常帮李赫宰整理服饰,他会含着笑望着李赫宰的一切,会摸摸李赫宰的头发,也会安稳接住笑倒在自己身上的李赫宰。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大家会说他们越来越像了吧。

只是他们的身上都充满了对方的痕迹。


其实李东海也很喜欢照顾李赫宰,他同样喜欢看着李赫宰依靠自己离不开自己的样子。李赫宰让他感受到的他也想让李赫宰感受到,他想让李赫宰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依靠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李东海突然明白了什么,粉丝说的“奶”是软乎乎的可爱的意思吗?


李东海其实不止一次在公众面前说过李赫宰很可爱,只是李赫宰过去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和“可爱”这个词可能有些不太相符,大家都以为这是李东海对爱人无节制的夸奖。如今李赫宰只是更愿意展示出他和李东海相处时的真实,大家却为这泄出的千分之一惊叹。


但李赫宰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执着又粘人的。就连上节目时测字看运的面相师都说他“如果对方没有按照你的方式来,你会感觉没有被爱”。


怎么说呢,其实是有一些个人主义吧?李东海想。但是没关系,这些部分他都能接受,霸道的或是孩子气的,只要是李赫宰的,他都能接受。


李赫宰每一次对爱意的求证对他来说都是述说着爱意的过程。


所以当李赫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是否爱他时,他都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告诉他。


李东海对李赫宰永远都是完全而且超级的爱。


如果要说有多爱的话,那一定是真的超级非常爱他。


如果还不够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李东海最爱的就是他,而最爱他的也一定是李东海。


冰淇淋盒子上凝成的水珠顺着外壳滴落在了李赫宰的脸上。


李赫宰被冰凉的水刺激了一下有点头皮发麻,他闭着一只眼睛在空中挥动着手,试图指出纸巾的位置。


“快帮我拿张纸,迟了水就要流下去了。”


李东海伸手抽过了纸覆盖在李赫宰的脸上,几下就吸干了水珠。


“不用担心,我不是说过吗,我对你从来都不会迟。”





墨墨墨洛温

【盾铁】遗产//第二十节//

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嗯w

————————————

第二十节

“所以什么是需要担心的?”——Steve Rogers。


2019年10月26日,俄克拉荷马州,宾格镇。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腰和后背,他感觉自己正靠在什么东西上,不算柔卝软,但是非常温暖。

接着他感觉到有一只手臂揽着他。

腰隐约有点酸,大概是因为他保持坐卝姿睡着了,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不……等一下?

Tony猛地睁开眼睛。

他意识到自己正斜靠在某个人怀里,枕着对方的肩膀,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套。而那位充当了靠垫的某人——显然是Steve——单手环着他的腰背,在简陋房屋的墙角里面,隔出了一小...

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嗯w

————————————

第二十节

“所以什么是需要担心的?”——Steve Rogers。


2019年10月26日,俄克拉荷马州,宾格镇。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腰和后背,他感觉自己正靠在什么东西上,不算柔卝软,但是非常温暖。

接着他感觉到有一只手臂揽着他。

腰隐约有点酸,大概是因为他保持坐卝姿睡着了,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不……等一下?

Tony猛地睁开眼睛。

他意识到自己正斜靠在某个人怀里,枕着对方的肩膀,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套。而那位充当了靠垫的某人——显然是Steve——单手环着他的腰背,在简陋房屋的墙角里面,隔出了一小片还算舒适的地方。

他稍微一动,Steve就注意到了。

“你醒了吗?还好吗?”

Tony:“……”

理智和记忆终于一起回归原位,他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也记起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撞进了什么人怀里,所以现在这是……

他撑起身卝体,转头看向Steve,顺手把搭在身上的衣服还给了对方。事实上,Steve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发白,下唇上一大片血痂——显然是把自己咬破了。

“嘿,后来发生什么了?我睡了多久?”

“不到五个小时,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说,现在应该是早上8点。”Steve回答,“抱歉,我叫不醒你,这里也……”

Steve没再说下去,Tony瞥到对方泛红的耳尖,有点想笑。

他知道Steve的意思——这屋子里除了石头地面就只有那块光秃秃的木板,显然哪里都不太适合安置一个昏迷的人,除了……Steve自己怀里。

这甚至让他觉得有点愉快了。

“没关系,”他说,“你不用在意这个,我不介意——倒不如说我很欢迎。”

Steve愣了一下,抬起目光看过来。Tony却只是轻快地眨眨眼睛,权当自己刚才说的是一句玩笑,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给我说说吧,”他说,换了个姿卝势盘腿坐着,“后来发生了什么?恕我直言,你看上去像是,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Steve露卝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Tony觉得他满脸都写着一句“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受到了巨大惊吓”。

“好吧好吧,我猜我们都受到了一点惊吓。”他耸耸肩,“所以,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能马上得到回答,因为Steve沉默下来,脸上露卝出了一点迷茫的神色。回忆这些东西显然不怎么好受,Tony看到Steve的手指缓缓攥紧,指尖陷入掌心,指节发白。

他突然很想握住那只手,把对方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随后他在这个念头被付诸实践之前阻止了自己,把目光从Steve那只手上移开。

Steve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前一天发生的事。他说得很慢,仿佛总是难以找到合适的措辞,时不时就会停下来。Tony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他组卝织语言。

最后Steve终于磕磕绊绊地讲完整件事,Tony也终于从他的描述里整理出了一点头绪。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你可能是看到了‘它’。”他低声说,侧头看了一眼窗户上的草帘,“不用太担心,以前也有人遭遇过‘它’,但是它从来不主动捕食人类。”

Steve露卝出了思索的神色。

“我好像在你家的图书室看到过这样的记录……”他慢慢地说,听上去不太确定,显然是在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内容,“除了Windigo之外,已经证实幕后世界存在具有一定智力的生物,有不止一位牧羊人在事卝件报告里提及过,在遗产通道里见到过不知名的巨大怪异生物?是这个吗?”

Tony耸了耸肩。

“对。‘它’太大了,没有人见过全貌,大部分时候,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段肢卝体、一部分嘴和牙齿,或者和你刚才一样,看到一只眼睛。”他说,“没有人知道它的全貌是什么样、如何生存、有什么程度的智力、有没有发展出文明,所以直到今天,它的名字都是……‘它’。”

他没有给Steve太多时间消化这些,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我们大概比较特殊,我们似乎是撞上了‘它’的捕猎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回去要好好做记录了——你先前看到的景象可还从来没人看见过,也没有人记录过它会带来这种能让人失去理智的恐惧感。”他在Steve肩上用卝力拍了一把,“我猜,我们感觉到的压卝迫感也是因为当时‘它’正在追捕猎物。那些压卝迫感应该是冲着Windigo去的,只是被我们的直觉判定为危险,这该算是侧翼误伤。”

Tony朝Steve眨眨眼,从地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好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再想找Scott Paullin显然不怎么现实,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他打算做什么,恐怕也已经做完了。而且,我觉得我们需要实际一点——我们没带任何食物,很可能在找到Scott Paullin之前就会先饿死。”


离开那片小房屋的时候,Steve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青黑色的砖石小房子仍然立在河滩上,后面是缓缓流动的天空,说不出的沉默和怪异。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重新走上山坡,Tony熟练地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朝某个方向踏出步子。

即使已经有过一些经验,Steve仍然不太习惯这个。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天空和山坡像切换镜头似的突然暗下来,变成了之前他和Tony一起走过的岩洞。

Tony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仍然没有放手,松松地抓着他的手腕和他一起走向岩洞另一边——走向他们自己的世界。

很难说清楚是出于什么心态,Steve对此也保持了沉默,任由对方的手停在自己手腕上,装做自己没注意到什么。贴在一起的皮肤传递过来对方的体温,他感觉到Tony的手心有些潮卝湿,指尖微微发凉。

Tony在面对幕后世界的时候,可能不像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Steve无意识地放慢了步子,边走边想。“它”出现的时候,Tony的状态骗不了人,他甚至比几乎对情况一无所知的Steve要害怕得多。

或者应该说……Tony也确实有理由恐惧。因为父母的死亡,他十几岁就正面接卝触过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恐怖,而那时候他根本没有足够成熟和强大的心智来面对和理解这些。

人会长大,恐惧留下的阴影却会长久地盘踞不去——经历过父亲的暴卝力对待和母亲的突然失踪,Steve比任何人都更能够理解这一点。

“Steve?”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Ton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腕,正凑到近前仔细打量他。

“嘿,伙计,你真的没事吗?”Tony问他,“我知道你看见的东西可能让你不太舒服,就,别总是去想它——你后面可能会做噩梦什么的,但是相信我,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如想想出去之后我们要吃点什么,怎么样?”

Steve沉默地看着他,突然涌起了某些异样的感觉。他开始怀念手腕上温热皮肤的触感,甚至意识到比起牵着对方,他还想要更多……更亲卝密的接卝触。

之前在客厅里被他认定是错觉的欲卝望再次浮上来,他有些狼狈地转开了目光,阻止自己继续盯着Tony的嘴唇。

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Steve叹了口气,捏了捏额头。这确实是个新鲜的体验,他想。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Steve?”

大概是他不回答,Tony又叫了他一声,这次听上去有点担心了。

“你真的还好吗?等回去我来联卝系联合会的人,你先去睡一觉。”

“我没事。”Steve低声回答,克制地向对方微笑了一下,“不用担心。”


他们顺利地从墓碑离开了通道,踩到真正的、属于人类世界的地面时,连Tony都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

墓地一片平静,守墓人的小屋紧闭着门窗。显然还没人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一起命卝案。Tony没有再耽误时间,直接把电卝话打给Fury,说明了当前的所有情况。他没有提黑进联合会数据库、盗取Flores账户密码的事,但是Fury显然猜出了端倪,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派人带武卝器过去封闭通道,你们先去回收Harlod Flores的工作电脑。”他说,听上去很是气恼,“Stark,我下次不想再得知你利卝用我们的内勤员工盗取同事的账户密码。”

Tony笑了起来,一边应付着对方,一边转头对Steve摆了个“下次还敢”的口型,成功让Steve露卝出一个微笑。

在清理痕迹和回收现场证物方面,Steve显然是专卝业的,他把Flores的电脑连同电源线和移动存数设备一起塞卝进包里,接着熟练地清理了两人留下的指纹和脚印,清除所有痕迹。

“你太有用了。”Tony对他说,“我应该把你加入我的出行必备清单里。”

Steve笑了笑没说什么。于是他们一起离开墓地,穿过露营区,回到宾格镇上,走向那座种满了多头菊的小房子——但是有一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Scott Paullin。

他站在他们的房子门口,看到他们走过来,露卝出了一个轻快的微笑。

Tony:“……”

他们在“挂钟”里面的时候,这人居然先出来了吗?

“他们说搬来的新住户住在这里,我就猜到是联合会的人了。”他在他们走近时低声说,目光停在Tony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神色,但是Tony总觉得他笑得很有点意味深长,“你上次就在和这个FBI搭档,现在甚至把他挖到你们那里去了?”

“他自愿来的——再说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Tony毫不示弱,“你们绿色三角洲是没人了吗?你的腿这就恢复到能出任务了?”

“假肢。花了点时间适应,不过还不错。”Scott简短地说,动了动之前被镜面绞断的那条腿,动作自如流畅,“至于我为什么会被派来,这和你们也没关系。”

Tony还想说话,Steve轻轻卝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Scott,“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嘿,我不太喜欢你审犯人的语气。”Scott半开玩笑地说,“我昨天到得太晚,住在山外面的城市里,今天早晨才到——或者,这位探员先生是需要看一下入住酒店的凭证吗?”

Steve皱了皱眉还想说话,但是Tony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想回到房子里去,吃一顿早餐,然后去床卝上——或者沙发上也行——补充一下睡眠。

“好吧。不论你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管你想干什么,我们其实都没兴趣。”他沉下脸色警告道,“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去后面山上的墓地,也不要再进入遗产。联合会的人在路上,很快就会来,他们带了能摧毁墓碑、封闭遗产的武卝器。如果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正好在里面,那你就只好一辈子待在那地方了。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哈。”

Scott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走吧。”Tony没有再看他,只是扯了Steve一把,走上小屋门前的台阶,“回去了。”


Steve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有点西斜了,大概已经到了下午。

恐惧带来的过量肾上腺素已经退下去了,眼下他终于感觉到了疲惫——甚至他坐起身来愣了一会儿,才回想起自己睡着前发生了什么。

他回想起深夜里的墓碑、诡异的天空、穹顶上的眼睛和等在他们门口的Scott Paullin,也想起进屋之后他们简单地吃过早饭,他甚至没有回卧室,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人给他搭了一条薄毯子,而原本睡在另一张长沙发上的Tony已经不在那里了。Steve坐在原地,那种睡醒之后懒散安静的疲倦非常舒服,他不太想马上就起身。

倒是Tony先从楼上下来,Steve循声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对方走进客厅。下午的阳光正打在他脸上,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裹在光里。

让他想要微笑。

“喔,我还在想要不要把你叫起来吃顿午饭,虽然现在吃午饭可能有点晚。”他对Steve说,“或者我们可以先随便吃点什么对付一下,厨房里还有早上剩下的三明治。”

“嗯。”Steve应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拿食物,一边走一边问,“联合会的人来了吗?”

“早就到了,我就是被他们的电卝话弄醒的。”Tony耸耸肩,“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封闭了遗产,完成任务收队了。这个不用担心。”

Steve端着托盘回来,听到这话扬起了眉头。

“所以什么是需要担心的?” 

“怎么说呢,我有两个消息,都不怎么好。你想先听哪一个?”

——第二十节完——

好了好了双向了www

紫綠艾楓

認真點評文筆的李斯萌萌的

(不會截圖的我請見諒😭😭😭)

重刷《大秦賦》,秦國要誘趙偃入秦盟約,嬴政問姚賈和李斯對趙偃送來的國書有什麼看法。

李斯認真看了以後表示:「文筆稍顯粗鄙,但文理還算通順。」

覺得認真點評趙偃文筆的斯斯很萌wwww斯斯你的文筆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啦😂😂😂畢竟《諫逐客書》直到現在還是國文課本必須選入的古文耶😂😂😂


這裡大概是少數李斯沒有第一時間get到嬴政想法的地方了吧😂😂

(不會截圖的我請見諒😭😭😭)

重刷《大秦賦》,秦國要誘趙偃入秦盟約,嬴政問姚賈和李斯對趙偃送來的國書有什麼看法。

李斯認真看了以後表示:「文筆稍顯粗鄙,但文理還算通順。」

覺得認真點評趙偃文筆的斯斯很萌wwww斯斯你的文筆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啦😂😂😂畢竟《諫逐客書》直到現在還是國文課本必須選入的古文耶😂😂😂


這裡大概是少數李斯沒有第一時間get到嬴政想法的地方了吧😂😂

風吹山嵐
上周看完了兔兔终于摸了 这周要...

上周看完了兔兔终于摸了 这周要补龙骑了!

上周看完了兔兔终于摸了 这周要补龙骑了!

嗜酒三分甜-

【赫海直播体】李影帝在线追人

赫海夫夫

伪现实

设定

李赫宰还未追到人但已经弄得全民皆知

李影帝vs 李作家


全微博甚至全民都知道知名影帝有一个心上人目前正在努力追求中,所以这个时候出来一条桃色绯闻这不是闹呢嘛。一个小时前,一条名为#知名影帝与某小花同进同出某酒店#图片配图表明李赫宰女方拍的有些模糊,瞬时登上微博热搜,此条一出粉丝们瞬间都炸了。

——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凑哥哥的热搜。

——是不是眼瞎,哥哥和这个女生在一个剧组拍戏,剧组都是定的同一个酒店,所以exm??

——个人感觉哥哥可能要不太好了,可能要跪键盘了

——楼上JM真相了

——哥哥人呢,哥哥没有喜欢这...

赫海夫夫

伪现实

设定

李赫宰还未追到人但已经弄得全民皆知

李影帝vs 李作家

 

 

全微博甚至全民都知道知名影帝有一个心上人目前正在努力追求中,所以这个时候出来一条桃色绯闻这不是闹呢嘛。一个小时前,一条名为#知名影帝与某小花同进同出某酒店#图片配图表明李赫宰女方拍的有些模糊,瞬时登上微博热搜,此条一出粉丝们瞬间都炸了。

——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凑哥哥的热搜。

——是不是眼瞎,哥哥和这个女生在一个剧组拍戏,剧组都是定的同一个酒店,所以exm??

——个人感觉哥哥可能要不太好了,可能要跪键盘了

——楼上JM真相了

——哥哥人呢,哥哥没有喜欢这个某小花对吧

事情发酵了半天,也不见李赫宰有出来回应,倒是另一个小花发了微博,沈雨涵v:我和@李赫宰V只是朋友,请媒体朋友不要胡编乱造。

——只是什么朋友?

——楼上cp粉请头脑清楚,不要在此乱发言

——都说是朋友了,还能是什么?

——JM们冷静,比起这个,更是担心哥哥现在还没有出来澄清,很可能是被小老虎惩罚了,在跪键盘中

——楼上真相了,哥哥追到老虎的几率有小了

——要是我也不松口,不洁身自好的男人,不能信

——小老虎我们占你,让这个不洁身自好的男人去跪键盘吧

——我们相信哥哥的人品,哥哥很爱小老虎的,小老虎瞅瞅我们哥哥



网上一堆#小老虎不要松口##心疼小老虎三分钟#各种话题层出不穷,这条新闻出来的时候,李赫宰在飞机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了这一条绯闻,笑话人还没追到呢要是出来这种桃色新闻,他的老虎一气之下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李赫宰自出道起从不和别人炒cp,最讨厌的就是捆绑消费,所以身为他的经纪人大帅很是欣慰的,毕竟省心也省钱不用加班,可谁知道在相安无事的10几年里,某一天李影帝从瑞士度假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度假回来刚落地李影帝就跑到网上公布恋情甚至出了个柜。




2019年4月15日 10:15   李赫宰v:认识了一个人,喜欢的不得了。

2019年4月15日 10:16   李赫宰v:眼神就像小鹿一般清澈,怎么办爱死他了。

2019年4月15日 10:16   李赫宰v:怎么办爱死他了。

2019年4月15日 10:17   李赫宰v:怎么办爱死他了。

2019年4月15日 10:17:05   李赫宰v:求怎么讨一个人心呢。





当晚就上了热搜,全民都知道李赫宰有喜欢的人了目前正在追求中,重点那个人是个男生,大帅一下子就觉得不帅了,他心累,怎么回事一直没动静只不过出去度个假回来连柜都出了呢,知不知道现在是上升期?知不知道出柜对自己的事业影响?知不知道顾水军控评很贵?打哪儿往后时不常李赫宰就会发一条,李赫宰v:他今天对我笑了又或者李赫宰v:爱心午餐配图是一碗咖喱饭。除了日常秀恩爱以外还会发一些控诉。




比如说:

李赫宰v:离开小老虎的三十分钟,想他。

李赫宰v:希望工作少一点就好了,就能好好在家陪他了。

粉丝们就在底下各种哄,甚至还有跑到经纪人大帅底下,控诉他是无良经纪人只会压榨哥哥,让他陪爱人的时间都没有,更过分还有要寄刀片给大帅的,为此大帅真的是一肚子的怒火。




“我要涨工资!!!”

“我有压榨你吗?”

“没工作的时候不还是要来骂我?”

“如果明天我没有收到涨工资的短息,你将见不到我了。”




相比炸毛的大帅,李赫宰倒是淡定的很,此时正坐在保姆车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宝宝睡得香甜的照片,他的宝宝可真好看,面对一副痴汉模样的某影帝,大帅表示真是没眼看,默默的接了好几个通告加到行程小本本上。




李赫宰和李东海是在瑞士相遇的,两个人都是一个人出来旅游又刚好都是H国的,俩人就临时组了伴,短短的一周李赫宰就喜欢上了这个相遇也不管就半个月的男人,可谓是一见钟情,回国之后俩人也会常常联系,下了通告不回家死皮赖脸的让东海收留他,哪怕留宿在沙发他也是愿意的,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睡在东海旁边的人,这点小苦难算什么。




李东海是个编剧兼作曲家,灵感一来常常闭关一个月消失无影无踪,所以对网上李赫宰表白追求日常一开始他是不知道的,他除了自己的作品宣传平常很少上网。




李东海从小反射弧就比较慢一些,不懂为何有自己房子却偏偏跑来自己的狗窝躺那硬的不行的沙发;明明累了一天了,也要大半夜驱车过来在东海的书桌旁边打地铺说这样能睡得好,明明瓷砖凉的要死。明明自己正在赶一个很重要的剧本,却因为李赫宰一个装可怜卖乖说已经习惯自己的味道了,没有自己的味道睡不着要他负责。便抱着笔记本驱车到二十公里以外的酒店,被他抱着怀里睡觉,自己的床不香嘛。




“哥,微博炸了。”

“嗯?”




李赫宰接过小助理的手机,这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把手机还给小助理,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因为飞行原因关机的手机,开了机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手指了点了几下,退回了主页点进微信置顶的对话框,注意到现在的时间,还是退了出来关了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了。




李赫宰v:这人谁?胡编乱造什么?我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被罚,你们买单。




拉着行李,按了密码进了门,原以为会是漆黑一篇的客厅,却是有一些光亮,从里面隐隐传来电视剧的声音,换了鞋,往里走才看到他的宝宝抱着海绵宝宝的抱枕,坐在地毯上头一点,一点的。




“嗯,赫宰你回来了。”




李赫宰刚把东海放在床上,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眼眸,“困了怎么不到床上来睡?”“想第一时间看到你,也不想你回来家里黑漆漆一片。”半梦半醒的东海声音还有些沙哑,握着赫宰手在枕边,李赫宰轻轻吻了东海的唇,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宝宝乖,老公浑身臭死了,先去洗澡在过来陪你睡觉。”东海轻声回了一个,“嗯。”李赫宰又吻了一下他,就去洗漱了。





等他全部洗好了之后,轻手轻脚进了被子,刚躺好就感觉自己的怀里多了个大号的宝宝正死死的抱着自己,头埋在自己的胸口甜甜的睡着,李赫宰笑了亲了一下东海的额头,拿过手机对着黑暗的东海拍了几张照片,打开了微博,选了一张看不到脸的照片放了上去,手指按了几下,就关了手机抱着他的宝宝进入梦乡。






不出意外,当夜的围脖因为某影帝骚操作又爆了,围脖的工作人员和某影帝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又齐刷刷的爬起来加班,某影帝工作室的会议室里坐着一个头发有些乱,手指不停在pad的上按着什么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的男人,“现在经济不景气。”“某人不是要养家糊口给自己宝宝大房子让他想做啥做啥嘛,那就更应该认真工作了。”

 




 

于是第二天在听到助理念下半年的工作行程的时候,某影帝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何一天都没有休息?”

“这密密麻麻的确实是给我的嘛。”

“宝宝,快救救你老公!!!!!!!!!”





只见桌子上pad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行程,更吓人的是这行程一直排到后年,助理想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是我不是我的想法,小心的从暴躁的李赫宰手里拿过pad,小声地开口说,“永善哥说了,只有不停的挣钱才能给东海更好的未来,这也是为了…为了…为了您着想。”





“元永善,我要杀了你!!!!!!!”


松果和兔牙
《清晨》 山下智久 x 新垣结...

《清晨》


山下智久 x 新垣结衣


(平行AU   圈地自萌)

《清晨》



山下智久 x 新垣结衣





(平行AU   圈地自萌)

皇家西米路

【XS】黎明以前(04)

4:03 p.m.


他坐在车里,听助理汇报近一周的项目进度。

——码头的案子仍毫无进展。

好不容易在他身上尝到胜利滋味的对头才不会那么轻易妥协,陈信宏靠在后座上,兴致缺缺,

当对方不喜欢用钱或法律打交道的时候,

诉诸武力就好。


血流成河只是个形容词,

就像伤亡人数也不过一页黑纸白字罢了。


“交给阿强去办。”

他托着下巴,高档住宅区林立的树木与潋滟的湖水从眼底一一掠过,

陈信宏来这边是见一个老朋友,一个够资格让他亲自登门拜访、亲自挑明利益分配、亲自签署条款的朋友,

不完全算商界中人,也没一脚踏在黑的地狱中,...

 

4:03 p.m.

 

他坐在车里,听助理汇报近一周的项目进度。

——码头的案子仍毫无进展。

好不容易在他身上尝到胜利滋味的对头才不会那么轻易妥协,陈信宏靠在后座上,兴致缺缺,

当对方不喜欢用钱或法律打交道的时候,

诉诸武力就好。

 

血流成河只是个形容词,

就像伤亡人数也不过一页黑纸白字罢了。

 

“交给阿强去办。”

他托着下巴,高档住宅区林立的树木与潋滟的湖水从眼底一一掠过,

陈信宏来这边是见一个老朋友,一个够资格让他亲自登门拜访、亲自挑明利益分配、亲自签署条款的朋友,

不完全算商界中人,也没一脚踏在黑的地狱中,

算是在灰色区域混得如鱼得水,

——唯一的缺点是对码头那块的生意太过执着了。

蔡昇晏说,“不行,你拿到码头我们再来谈条件。”

说完还喝茶,

喝完茶还撸猫,

陈信宏在那边坐了一小时,他最后还闲闲说道,“你再不走我也不会请你吃麻辣锅。”

就是这种程度的老朋友,

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朋友。

 

陈信宏没想到会在这边碰到温尚翊。

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很乱:律师、牛郎,一本正经、肆意妄为,会点功夫,不怕枪,

胆子大,

大过头了。

陈信宏没刻意梳理这些印象,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温尚翊。

距离上次酒会已过去一个月,距他们第一次见面则更远,温尚翊跳上他的车利用他躲女客、他就在酒会上利用回去,

——再考虑到码头的案子,

至多给了他点苦头尝尝,

这也就是全部了。

 

他都没期待他们会再见一次面。

 

在这种场合。

有意思。

 

他喊司机靠边,却没下车的打算,不远处的独栋小楼前站着一男一女、加一个小女孩,

陈信宏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些关于女友之类的讯息,

不明朗,

他对此类无关痛痒的事从来不放心上。

是助理回过头恭敬地讲,“之前资料有标注,温尚翊的女友跟孩子都住这一区。”

 

反正有人会替他记。

 

陈信宏屈指扣了扣车门,司机立刻意会地替他摇下些许车窗,而他仍将手臂搁在边沿、托下巴,像是看戏,

实际又没什么兴致,

——就怪蔡昇晏家的茶太难喝了。

 

他投过一点视线,在斑驳的树影与阳光中,那个胆大妄为的男人笑着——是那种,发自内心、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纯粹的笑——将小女孩扛到肩上、还佐以“哇呼”的配音,

傻得可以,惹来孩子咯咯的笑声,

那个穿着朴素、姿色却算不错的女人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微笑。

 

温尚翊说,“周末翘课好不好,温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

上一刻陈信宏还在想、这母女不知道清不清楚自己能住这种地方是因为男主人辛辛苦苦打了两份工,

其中一份见不得人。

下一刻却调转了视线看向车内,

助理像是在流冷汗,说,“大概是哪里搞错了,对不起少爷,我立刻派人再去调查。”

 

“不用了。”

这是一个午后,近日阴雨连绵的台北难得收获一颗慵懒的太阳,

陈信宏懒得动,只缓缓移动着眼珠。

 

“我不想去游乐园,”女孩子脆生生地说,搂着温尚翊的脑袋,笑得非常灿烂,“温叔叔再教我打撞球好不好~”

而温尚翊只是托着女孩,在原地蹦跳、还转圈,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末了才讲“好啊,那小蕊有没有记得这时候该说什么?”

女孩欢呼一声,“拜托啦,教练!”

“乖了。”

 

他又踮踮脚,引来小孩欢乐的惊呼,再扭头朝女人笑,“那今天又要叨扰了。”

“怎么会,”女人忙不迭地摆手,“如果不是怪兽、我跟小蕊现在都不知会怎样,”说着就流露出一丝忧伤的表情了,“而且小蕊很喜欢你,每次怪兽来她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

“齁,不乖乖睡觉的小孩要打屁屁哦。”

温尚翊半真半假地作势抬手,女孩就在他肩上乱扭,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往屋里走。

 

“去查。”

陈信宏改变了主意。

 

 

5:50 p.m.

 

他用平板电脑看掉了多集动画,

屏幕里黄色方块的人物还在高歌,有人在外头敲助理那边的窗,再九十度弯腰地递进来一叠东西。

助理接过后毕恭毕敬交给他。

 

再五集之后他才翻开纸页。

一目十行地浏览其中内容,

当他询问助理“之前是谁查的资料”时,温尚翊正好从门内出来,这次孩子不在,

那个女人跟着他。

 

“谢谢你,怪兽。”

这个女人——温尚翊从小到大好兄弟的女人——听起来有些局促,

“都不知道要怎样报答你。”

温尚翊挥了挥手,掏出烟,犹豫一下又塞回去,“好好照顾小蕊就行。”

他向女人告别,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

“有困难的话就跟我讲,”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不似先前跟孩子玩闹似的明朗欢脱,

但声音却颇为安抚,

“我会尽量想办法让小蕊正常去念书,”这次他还是掏出烟点上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说着他就转身,再做了一个“掰”的动作,

“别送了,回去陪她吧。”

 

助理低着头,报了个名字,又毕恭毕敬地说,“我会去处理的。”

陈信宏将资料扔到旁边座椅上,鼻腔内给出一个“嗯”,

这次他亲自摇起了车窗,

巨大的座驾被重新发动起来。

 

隔着暗色的玻璃,陈信宏没有错过温尚翊投过来的瞥视,

双手插在口袋里,

叼烟,

脚步拖着,

——淡漠、随意,

睡眼惺忪,

 

只在最末端藏了一丝警觉

不易察觉的一丝。

 

有一刻他们几乎是在对视了,

——虽然在黑色车膜的阻挡下那不可能成型。

然后温尚翊收回了视线,

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拐弯走掉。

 

 

6:02 p.m.

 

陈信宏又去了蔡昇晏家,

后者的佣人正在往桌上放火锅材料。

蔡昇晏说,“干,现在黑社会流行回马枪还是怎样?”

陈信宏没理他,

舒舒服服吃了顿麻辣锅。

 

并且在充满后现代风格装饰的客厅里,看完了平板电脑中剩下的动画。

 

 

9:02 p.m.

 

他又被堵在了那家门口。

 

侍者一个头两个大,老板正在接待其他贵客,他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放这个被叮嘱了“千万好好招待”、却又挑战他们行规“不带女客”的黑道大佬进场。

这次陈信宏的注意力不在手机上,

而侍者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片充满威压的气氛中,浑身发冷、两股战战,

本能催他夺门而出,

但别说逃跑、他哪怕张一下嘴都办不到。

 

是被推开的大门救了他,

温尚翊从门外走进来,那一刻,侍者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怪兽哥!”他都忘记了店内规矩,嘴快地漏出了平时的称呼。

本来低头抽烟的人被他这声杀人放火似的惊叫唤得一抬头,第一反应是,“拍谢,刚在拉面店稍微喝了点酒,走错门了。”

毕竟他这一身休闲服,怎么看都不太能去直面客户的样子。

 

眼看对方直接就拉开门大概准备从后门摸去更衣室了,侍者满头大汗,又急急喊了句,“怪兽哥——”

这次声音放低了点,

重新回头的温尚翊大概总算注意到了明显不善的氛围,

像是才发现陈信宏似的,换了个超级夸张、夸张、且夸张的态度,“什么风把北区的老大吹来,”

又想起先前答应张国玺要“哄得他开开心心”,于是加了一句,

“今天也是颇帅哦。”

 

侍者头上的冷汗滑下来,

看看贴在平时跟谁都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店招牌脸上的假笑——假到饶是他都能轻易看破,

再看看另一边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但气场足够叫人跪地讨饶的黑社会,

突然想要哭喊救命。

 

“Monster,”他颤抖着声音,再次试图开口,“你看……”

 

温尚翊终于松开了门把,嘀咕着“算了今天走随性风好了”,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权当安抚,“这边我接手就好,”

又看向陈信宏偏了偏头,假笑就重新回到了脸上,“欢迎来到『五月』。”

 

 

9:10 p.m.

 

陈信宏被继续带着向包间走,沿途被堵截多次,都是女客开心招呼“Monster你来了”“今天的风格也很适合你哦”“超帅的”,

温尚翊笑着朝她们招手,没有额外抛飞吻什么的,

他在店里从来也是做自己,

最多面对陈信宏的时候——

敌人

 

这感觉还蛮明显的。

 

因为一进包间,温尚翊就温温和和关了门、把尾随的小弟都挡在了外面,

——如果不是助理及时阻拦,他们几乎都要撞门了。

 

温尚翊撤下了脸上的假笑,

温尚翊双手环胸,

温尚翊说,

“你跟踪我。”

 

一个肯定句,

陈信宏知道先前在社区、他果然是看到了。

并不意外。

 

他兀自走到沙发坐下,翘起腿,丝毫不为被拆穿而恼怒或惊慌,“是吗?”

甚至都不急于辩驳。

 

温尚翊挑了一下眉,

手腕突然就疼了起来——较他偏低的体温、强有力的钳制、巨大的后坐力,

他整整疼了两天,

第三天稍微提一点重的东西还会觉得酸麻,

——都是眼前这个家伙带来的。

 

“我究竟哪边惹到你?”

 

想来想去,除了不请自来地钻到他车上、躲女客之外,他们根本没交集。

至多在黎明前的街道遭遇一次,那是意外。

同一个包间,陈信宏是陪表妹,温尚翊单纯随便陪愿意花费高额指名费的顾客聊聊。

上流社会的酒宴再见面,算情理之中,但除却后头莫名其妙拿枪互指,他们都没讲多超过二十句话。

 

实在没什么足以构成这位张国玺反复念叨喊他躲远的太子爷、百忙之中抽空再来『五月』的理由,

独自。

 

——那对母女好不容易才安定生活了两年。

——他实在不想看到多一群黑帮堵在社区门口了,

——如果是因为他,那就更不行。

 

陈信宏好整以暇坐着,浏览酒水单,像没听到他讲话,

末了又将那厚厚一本随手甩开,

“最贵的。”

 

他的声音是略微低沉的,

当陈信宏吝于将精明商人的面具戴上时,

那眼神跟语气就均是冷淡的,

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高高在上。

 

温尚翊站在门口没动,就在那儿跟他对视,

稳稳接住对方的视线。

半刻之后他终于感到不耐烦了,拉开门对外面吼道,“一瓶黑桃A!!”

卡座那边的同事们立刻传来欢呼,

身后则是陈信宏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你不跟着一起吗?”

 

一起干吗?一起打Call吗?

温尚翊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再次贴好超假的笑容,

超没职业素养地装傻道,“什么?”

如果是女客——讲真的,也不会有其他男人来这边——他心情好时(面对女性,他大多时候心情都是好的),会为她们弹点吉他、或是张国玺安在角落装模作样的电子琴,

心情更好时还可以瞎扭两下跳10秒舞,

心情绝好时大概还能嚎两嗓子歌,

 

但面对陈信宏?

不,

休想,

屁都不会有。

 

沙发上的人竟笑了,笑音从喉咙里哼出来,

温尚翊被噎了一下。

 

侍者鱼贯进来,将一瓶金碧辉煌的香槟放上茶几,嘴里感谢溢美之词不断。

吐字清晰,

内容精彩纷呈。

陈信宏的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

又绕回温尚翊脸上,

 

他分明看到了那眼底一抹玩味的光。

 

然后温尚翊脑中的理智神经就掷地有声地绷断了。

他怒气冲冲走到沙发边,交代侍者出去让其他人先帮忙招待一下指名他的女客,

然后一屁股坐到陈信宏旁边,

“承蒙照顾,”

这声音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语气倒是情真意切似的,

温尚翊开了酒,

往杯子里各倒一些,

“陈总你今天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帅了。”

 

他找回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就像是在律师席面对再恶毒的诋毁或诽谤,

都能从容应付。

 

——当人气到极致时,反而就能冷静了。

 

温尚翊喝下手中的酒,没跟陈信宏碰杯的意思,就又倒了一杯,

“你调查我,OK,”

他又喝掉一杯,

“跟踪我,没关系,”

再一杯,

“但是今天的那对母女,他们是无辜的,”

又是一杯,

“别动他们,”

他将酒杯举到嘴边,

“算我求你。”

 

温尚翊刚想仰头喝尽,

手腕却突地被按住,

还是那双手,

温度偏冷、触感细腻,

力道不容抗拒,

 

酒杯还贴在他唇边,

陈信宏的眼睛没比杯沿暖多少,

“我说过,我们扯平了。”

 

“那我们现在是在喝下午茶?”

温尚翊几乎毫不迟疑地就呛回去了,

 

“温律师求人的态度真特别。”

陈信宏这么说。

“这边没有温律师。”

温尚翊向后挣脱了那只手的掌控,将杯中余下的酒液吞入胃里。

陈信宏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如果温律师在这边,大概就能回答‘你究竟哪边惹到我’。”

 

温尚翊皱起眉,

心里渐渐浮现一个大胆、却估摸绝对正确的猜想:

新建的港口,投标,官司,

后备箱的现金,

巷口的堵截与恐吓。

 

“哦。”

他没去倒下一杯酒。

 

陈信宏扯了扯嘴角,那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

显得讽刺。

 

——这就是原因了,

——一个港口所能牵扯到的全部利害关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走边说“我去招待其他客人,你自便”,

拉开门之后一排小弟虎视眈眈看着他,

“再来瓶黑桃A!”

他冲大厅那边喊,于是敬业的后辈们又开始载歌载舞起来,

温尚翊扭头看陈信宏,

“我的案子,无论什么手段都不管用,”

他的眼神甚至有些凶狠了,

 

“别挑战我的职业素养。”


TBC

宣叙调

〔瞳耀〕如常朝暮

*5k一发完  背景设定在小白参军猫儿出国期间  一个久别重逢的温暖故事  

    时间线bug勿念  请喜欢的小女神们多多评论吧  宁评论我才有力气更新

    发出时间卡的老高生日


——————————————

凌晨三点,加州无夜色,人流如织灯亮如昼。


展耀蜷缩在靠近落地阳台的一侧角落,被迫俯瞰着整座城市,灯光闪烁刺眼,但是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拽上窗帘。


胃部传来剧痛...

*5k一发完  背景设定在小白参军猫儿出国期间  一个久别重逢的温暖故事  

    时间线bug勿念  请喜欢的小女神们多多评论吧  宁评论我才有力气更新

    发出时间卡的老高生日


——————————————

凌晨三点,加州无夜色,人流如织灯亮如昼。

 

展耀蜷缩在靠近落地阳台的一侧角落,被迫俯瞰着整座城市,灯光闪烁刺眼,但是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拽上窗帘。

 

胃部传来剧痛,千万只手开膛入腹纠缠着撕扯,一阵阵痛感如同凶狠潮汐,此起彼伏无法预料,捱过一阵稍有舒缓又被重击。

 

他不受控制地往后靠近墙壁以寻求支撑,地暖充足倒不算太冷,后背接触的凉意沿着骨骼游走在四肢百骸,与剧痛拼命厮杀又暗自和解,引起一阵阵痉挛与晕眩。

 

这次真的好疼啊。展耀半昏半醒着下了定论。

 

胃疼是他从小的痼疾,可他初中高中都与白羽瞳形影不离,白羽瞳会陪他一日三餐,告诉他不能夹第二个蟹黄汤包,或者这杯热的牛奶燕麦必须喝下去。如果实在是防不住胃疼了,他会背着抱着自己回家塞进被子做好热敷,然后自责到无以

复加。

 

他更清楚的是他独在异乡将近一年,这里有快节奏的作息简约的公寓,还有高深的科学理论和复杂的研究项目,唯独没有白羽瞳。

 

为什么他不在啊。一向理性清醒至极的展耀毫无逻辑地想,像是一个因着年龄可以随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仿佛当初不是自己抛开一切决绝地远渡重洋。

 

生活九级重度伤残的弊端显露得淋漓尽致,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将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折腾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手机就在手边,他好想打给白羽瞳,跨过整个太平洋,横穿所有时区。但是手机于他形同虚设,在几个月前他参与国际顶尖心理学研究签下保密协议的那一刻,他就被切断了同国内亲属的一切联系。

 

他把最后一次跨国通讯的机会留给白羽瞳,自从俩人因出国一事吵架之后,他赌气就再也没有接过白羽瞳的电话,恨不得查无此人。等到真的即将失去联系的机会,他才发现他其实想白羽瞳想得要命,所有的别扭和不甘心都在短时限定的思念中消失殆尽。

 

我就是想他。

 

最后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他腹稿增增减减打了千万遍,少有地一字一句都珍重,但是在几声令人绝望的忙音后,冰冷的女声无情地复述着无人接听的事实。小白你好狠,你等着。那时他如是想。

 

意识都开始模糊,奈何痛感一样清晰。最初稍有棱角的指甲刺进皮肉生生带出血来,后来手指冰凉僵硬连紧握的气力都欠奉。展耀感到凉风在耳边倏忽而过,血液在降温褪色,极致的疼痛将生命的迹象麻木,他开始感到害怕,如飘萍沉浮于滔天风浪,当然他后知后觉此种情绪竟是害怕,从前害怕对他只是心理学教材上一个无足轻重的

概念,因为白羽瞳一直在,他从没有给过他害怕的机会。

 

造物仁慈,他终于在难耐的苦痛中迷失。

 

东海某空军基地,几个战友看着白羽瞳瞄了一眼领导的准假就气势汹汹地收拾行李,入伍将近一年,此情此景着实是头一遭。 


 “上尉,这是?”有人大胆地上去问。 


 已经快年底了,白羽瞳今年的二十天假期一天都没休,一般士兵都是精打细算地分散开几次多陪陪家人,白羽瞳年底却才准备休假,实在是反常到无法理解。 


 “你们嫂子终于知道从国外回来了。”白羽瞳半天敷衍了这么一句,身边气压低得可怕。 


 两名士兵倒吸一口凉气,年纪小的那个心直口快,“可是上尉您的个人资料上还是未婚啊。”随后被年纪大的那个狠狠地瞪了一眼。 


 白羽瞳手上动作不停,气势不输跨国作战调兵遣将亟待开拔,也没心思给他们一个多余的眼神,“我走了,好好练着,别偷懒!” 


 他从上海转机飞香港,一路挤占时间马不停蹄,下飞机后赶忙给白磬堂回了个电话, 


 “谢谢大姐告诉我猫儿回来,猫儿现在在他老家是吧?今天这么晚了,先别告诉爸妈我回来了,我先去看看猫儿。” 


 展耀的老家在城郊一座小复式,四周田野弥望溪水潺潺,确实是静谧适合休养。白羽瞳赶到的时候,算黎明也是深夜。 


 房屋和树木在蔼蔼的迷雾里若隐若现,田间深重的露水打湿他的裤脚,他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他与展耀是如何亲密无间地在这里玩耍长大,初三时候的晚上他带展耀翘掉晚自习来这里写意月亮,他趁星河满天的时候侧身亲了他一下,那个人低着头没有无视也不回绝。 


 他和展耀高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不同的发展方向,他在高三毕业的时候选择进入警校,展耀则是凭借天份不停跳级,早早就进入了心理学专业一流的国内重点大学,读了不到两年就申请出国深造。那时候白羽瞳在警校表现优异,但是校区全封闭式管理两周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大休他回家之前必定先去找展耀。 


 那天展启天有些抱歉地对他说,小耀后天就要去美国了,别忘了跟他道个别。将将二十岁的白羽瞳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无理取闹,他也想成熟稳重波澜不惊地表示理解,然后得体地跟展耀道别说来日再见。 


 可是他与展耀共享着彼此的全部人生,默契到呼吸都严丝合缝,两周一次的见面都在触及他的防线,遑论展耀忽然从他的身边消失,还是归期未可期,计算不清多少年。他也恨展启天夫妇就这么宽心,他回想起从小到大他不知给展耀解了多少次围科普了多少生活常识,就凭他自己一个人,又要如何在国外正常生存。


他记得自己那天说话不怎样客气,总之故事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 


他们吵过那么多次架,没有一次不是他先服软,猫咪就是若即若离的美丽又脆弱的生物,他需要主动去维系这一段关系,猫咪最终一定会自己回来,但是他的猫咪不需要放低姿态去讨好什么,他一定会在猫咪真的感到不舒服前做好他该做的一切,他宠展耀是从小到大无法更改的习惯。 


那天过后他每天给抽时间展耀打一个电话,可惜对方从来没有接过,白羽瞳不生气,他都能想象到展耀手忙脚乱挂电话时纠结不忍的可爱小表情,再等等,他想,猫儿会想我的,早晚会接的。 


可惜意外比那一天更早到来,两周后部队到警校招募空军飞行员,白羽瞳是全校符合极其严苛招募条件的唯一人,他参军入伍后不久就开始试着执行任务,他记得有一次飞机起飞前中士告诉他有人来电话,任务开始在即,他想猫儿又不可能在冷战中主动找他,而大姐和爸妈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于是就义无反顾地挂了。许久以后他才知道来电话的真的是展耀,可惜那时听说猫儿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久久联系不上了。 


他脚程很快,不消多久就来到了公寓门口。星河渐稀长夜难明,实在是不忍惊扰别人,他便如小时候一般翻墙而入,近些年他身手愈发精进,想要不引人注意自然不成问题。 


他记得展耀在二楼左边的第一个房间,那里打开窗子视线可以翻过院墙落到很远,穿过影影绰绰的森林,一方窗户可以窥见整片天空。他利落地攀岩而上,二楼阳台边的空调风叶底下压着一把钥匙,用来开室内反锁的移动窗户,那是小时候展耀给他的,方便他从市区披星戴月地赶来破窗而入陪他过夜,也不是没有被展启天发现过,只是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白羽瞳半个身子以极高难度悬空在外面,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展耀还在看书,安静地躺在床上,后背的枕头凹陷下去一块,苍白的温和灯光柔软了他的轮廓,不过下颚线倒是锋利了许多,多半是清减的缘故,白羽瞳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喂胖他。 


他本可以在开窗前敲敲窗户告诉展耀,却最终起了坏心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一言不合地开始撬窗,展耀被窗外的动静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下床沿着墙后退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己是没有战斗力可言的,当年像这些动手的危险都是小白来解决。 


白羽瞳不忍心再吓他,便轻轻敲了一段小时候约定的摩斯电码示意是他,随后破窗而入,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展耀霎时呆在了原地,白羽瞳看到他的瞳孔放大又收缩,他是顶尖的心理学者,本应是全天下最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白羽瞳叹气,猫儿不应将一瞬的震惊与欣喜都写在脸上。 

但是他可能忘了,他对展耀的了解无须任何心理学理论来解释。 

白羽瞳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念叨了千百遍要矜持冷静,超越空军飞行员平均水平的心理素质还是没能阻止他冲上前去,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手上有些硌人的触感真实,贴着皮肤传来的温热真实,不甚平稳打在耳侧的呼吸真实,肌肤与肌肤相亲,拥抱会诉说想念。 

白羽瞳的手臂更加收紧,却敏锐地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和身体都有些发抖,他渐渐松开手,轻轻箍着展耀的腰,想看看他的脸,展耀把脸埋在他怀里,呼吸的温热气流打在他颈侧,死活不肯抬头。 

白羽瞳没有办法,又任展耀抱了一会儿,轻柔地捧起他的脸,展耀拒绝未果,自暴自弃地抬起头直视白羽瞳的眼睛,白羽瞳一时哽咽无言,展耀看着他的眼睛似是隐藏了极深极深的情愫,眼底蓄着薄薄一层泪,因着不愿掉落的缘故,眼角便逼得一片血红,白羽瞳有些慌乱,他很少见着展耀掉眼泪,平常只有展耀凶他情绪波动不要太大的份儿,展耀是极冷静和自持的,他会敏感会难过但控制情绪近乎偏执,从来没在任何情况下失控过。 

“猫儿……”他轻悄悄地叹了一声。 

“小白,那天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一个周期内最后跟家人联系的机会。展耀的眼角又红几分,眼前已然朦胧一片水汽,他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情感,巨大的委屈显然已经吞没了他,他想要尽量去控制,却因为无力而更加酸楚。 

“对不起猫儿,我不知道是你,若是你,我千难万险也要接的。” 

“那天我在执行任务,真的,我不知道你会打给我。”白羽瞳低头吻他的眼睛,用鼻尖蹭他的眼睫,好掩饰过彼此眼角的湿意。 

思念是太磨人的漫长,白羽瞳渐渐收紧了臂弯的力道,展耀微不可闻地嘶了一声,还是被白羽瞳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猫儿?”白羽瞳环视展耀,问得很紧张。 

窗帘来不及合上,月色很恬静,也有效地遮掩了展耀脸上的苍白,白羽瞳搂着他用背影遮了月色,方才觉出些许异常。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没事。从小到大,这只猫有任何病痛,会主动说出来才怪。不过后来他也全都能够知道罢了。 

白羽瞳揣测着他刚刚无意间触及展耀疼痛的位置,可是白磬堂只是告诉他展耀回国暂住的消息,他把展耀拦腰抱起放到床上,像从小到大每一次他看书睡着了那样,然后用最迅疾的招式把展耀的手按在床头,温柔地掀开了他的衣摆。


他轻轻挑了一下绷带,展耀皮肤白皙,腹部一道将近十厘米的鲜红伤疤便显得尤为刺眼,缝合的针线痕迹还清晰可见,显然是距离事情发生还没过去多久。白羽瞳感觉心脏被人不怀好意地攥紧,压抑又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


 他不经意地咬紧了后槽牙,“你做手术了,”是用气音表达的陈述句,他怕他平铺直叙会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胃病?”他用舌头顶腮,一种燥热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说你一个人在美国……”他很想拿手狠命地戳戳展耀的额头,问问他一个人在美国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监督展耀养了这么多年的身体还是功亏一篑。


但看着展耀瘦削的肩膀和苍白的脸色,他认命似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把展耀揽在怀里,重新替他盖上被子,看着对方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像他第一次剖白心意的时候,白羽瞳斟酌着说了很多话,展耀一个人徘徊在路灯下,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后来白羽瞳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几乎都要放弃了,轻轻地展耀传来一声,“嗯。”仿佛他们之间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白羽瞳继续说着,展耀就会听。 


“猫儿,以后像这种事,你告诉我好不好?”白羽瞳侧过身去捕捉展耀刻意藏起来的眼睛,展耀又想躲,哪曾想被白羽瞳逮了个正着。


“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没有人撞进一池春水之中不晕头转向的。 


“小白,你以后还是按门铃吧,我下去给你开门。不要总是爬窗户,你以为你当代罗密欧啊。” 


白羽瞳恨得咬牙切齿敲他的头,“就你这样还想下床?你不得半路摔在台阶上,幸亏我今晚是爬窗户来的,怎么敢劳您大驾!” 


“还有啊,以后要是有除了我之外的人从窗户进来,你就想办法敲击书柜第二层靠右的位置,那里是连接着楼梯的,直接通到咱妈房间里的隔断,你家的楼梯是铁制的,传音效果很好,咱妈当年可是警花呢,保护你一个应该还不成问题。” 


“你,你别太过分了!”展耀面上羞惭,抬手就要打,奈何起身牵扯到了伤口,又无力地跌回去。


 白羽瞳见他真要急了,连忙心疼地按着他躺好,“猫儿,你可千万别乱动。” 


…… 


“小白,这次你什么时候走?”展耀心里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脸上飘过一丝绯红。


 “你放心,够了。说不定不到时候,你就要烦我赶我走呢。” 


冬日里天色亮得晚,两人这么闹腾了一番外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展耀靠在白羽瞳的怀里睡熟了,他不得不承认,在美国将近一年的时间,其实他并没有很习惯一个人。白羽瞳看着他,怕他随意翻身压到伤口。


 白羽瞳终于开始盘算起他这二十天假期该如何充分利用地度过,从军者已然许国再难许卿,这二十天必须让展耀养好身体,他才好心无旁骛地继续投身到训练中。 


天色将明,万丈霞光将流云捻成碎末,从头再来的人间复又粘和。


 “怕不怕我杳无音信?”

“嗯。”

不过若是下雨了,我在暴雨中等你。火来了,我在灰烬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