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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MM

黑白與七菱鏡【そらまふ】

最近手機爆掉了可能會漏很多訊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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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這一刻,他與所有人的色彩達成一致。


01.
「まふまふ,在家嗎?」天月拍開電燈。
室內乍亮,まふまふ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天月動手把人搖醒。
「快起來,我買晚餐回來了。」
晚餐也很簡單,幾片抹了牛油的麵包和燉菜就這麼打發了,兩人從沒挑剔過。
「對了,隔壁那間空房昨天有人住進來了。」天月說。
「是嗎?」
「嗯,好像是個畫家吧。畫畫的人性格都挺怪的,你不要太接近比較好。」
點點頭,まふまふ將麵包撕開,用油油的手塞進嘴裡。


隔日,天月早早就上班了,他在報社工作。
まふまふ是偶爾寫點東西賺取微薄稿費的二流作家──...

最近手機爆掉了可能會漏很多訊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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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這一刻,他與所有人的色彩達成一致。


01.
「まふまふ,在家嗎?」天月拍開電燈。
室內乍亮,まふまふ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天月動手把人搖醒。
「快起來,我買晚餐回來了。」
晚餐也很簡單,幾片抹了牛油的麵包和燉菜就這麼打發了,兩人從沒挑剔過。
「對了,隔壁那間空房昨天有人住進來了。」天月說。
「是嗎?」
「嗯,好像是個畫家吧。畫畫的人性格都挺怪的,你不要太接近比較好。」
點點頭,まふまふ將麵包撕開,用油油的手塞進嘴裡。


隔日,天月早早就上班了,他在報社工作。
まふまふ是偶爾寫點東西賺取微薄稿費的二流作家──好吧,或許連二流也稱不上。相比之下,整日清閒。
他從桌下的鐵盒子裡撈了幾個錢扔口袋,打算出門去早晨的市集買些牛奶回來。或許,幸運的話還能看到些新鮮水果,帶個一、二顆回來也不打緊。
取過圍巾繞在自己的頸子上,他抓著鑰匙出去,卻恰好碰見隔壁的男人開了門。


男人轉頭看他,黑色和白色的。


02.
想起天月的叮囑,まふまふ快速把門關好,和男人擦肩而過,踩著老舊的木板階梯下樓。
那男人身上有著強烈的顏料味,太過刺激搞得他鼻子有點不舒服。
晃到市集去,他和一名捲髮的婦人買了一壺牛奶。那婦人見他年輕小伙子,長得挺俏,開心的從口袋裡取出兩顆雞蛋送他,まふまふ連聲道謝。
市集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まふまふ今天沒有找到販售新鮮水果的小販。他拿著牛奶和蛋走回家,卻在路邊瞧見棵果樹,上頭結了幾顆圓潤飽滿的蘋果。
まふまふ二話不說摘了兩顆下來,開門回家時又遇見男人。男人手上抓著幾管顏料,皺眉盯著他手上的蘋果看。
まふまふ再度戒備起來,快速閃進屋內。當晚天月回來了,まふまふ馬上開心的朝對方道:「天月くん!廚房桌上有兩顆蘋果,我摘回來的,肯定甜,趕緊吃!」
「好好好。」他笑了笑。
然而就在天月看見桌上那兩顆泛著青色的、明顯未成熟的蘋果時,他也沒戳破。只是把蘋果揣在懷中,悄悄放進櫃子裡等成熟。


03.
這天天氣挺好,外頭的天一望無際。
まふまふ把被單洗了曬著,滿是陽光的味道。他推開窗,窗邊的小風車正彆扭的轉動。
從窗戶往下看,那些走動的人們形同雨點。まふまふ用雙手捧來了水澆給那小花盆栽,愉悅的哼著歌。
天地之大,人生漫漫。簡簡單單不也挺好,也就沒必要刻意追求什麼物質生活了。
まふまふ將頭探出窗外左右張望,好奇如貓。這時,他看見了隔壁男人正把畫板嗑在窗櫺上作畫、摸樣專注。
或許真是閒得發慌,連天月的話也在這時忘了。他同樣趴在窗櫺上,就這麼望著對方,最後轉了轉眸子:「畫畫,真這麼有趣嗎?」
那男人連頭都沒抬,只是道:「不錯。」
「為什麼不錯。」
「不如你自己試試?」
男人顯然是不想與他解釋。見對方要隔空把畫筆遞給自己,まふまふ搖頭:「不用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樂趣。」


望著黑壓壓的天空,他打了個大呵欠。


04.
這天まふまふ用平底鍋做了煎餅,一個興致來,做得太多了。
天月不在沒人幫他負擔,放到晚上便涼了、不好吃了。考慮了一會兒,まふまふ伸手去敲男人的門。
「什麼事?」男人在屋裡喊。
「我做太多煎餅了,你要吃點嗎?」
「……好。我不方便開門,你自己進來吧。」
『喔』了一聲,まふまふ旋開門進去,顏料味再次撲鼻而來,但沒像第一次這麼不適應了。
男人的房裡堆滿畫板,地板和牆上有顏料的污痕。畫筆、顏料管、盛水的皿,まふまふ把煎餅放在小桌子上,旁邊還有喝完沒丟的飲料空罐。
「你該打掃一下你房間了。」
「嗯,有時間的話。」男人掃了一眼煎餅,又回頭過去作畫。
まふまふ湊過去看,沒多久又把視線移開。
「你叫什麼名字?」他摳著桌上乾掉的顏料。
男人擱下畫筆,把完成的畫板放到窗邊風乾,站了起來:「そらる。」
「你好,我是まふまふ。」
「嗯。」そらる走進廚房拿了根叉子,挖著煎餅吃了起來。
看著對方吃東西,まふまふ撐著臉頰:「天月くん說最好不要和你走太近,畫畫的人性格都很怪。」
「他這麼說?」そらる挑眉。
「對啊。你個性怪嗎?」まふまふ問。
そらる笑了笑,不說話。


05.
他的世界由黑與白構成,頂多再加上灰與深淺變化。
本來就沒有刻意隱瞞,そらる很快就發現了。
「你要去哪?」
「外面晃晃而已,那邊有個花園好漂亮。」
「不帶傘嗎?」
「為什麼?外面天氣很好啊。」
頓了會,そらる望向窗外,一片烏雲密佈,就要落雨。
「天空這麼黑,你沒看見?」
「……噢,這樣子。」緩緩點頭,まふまふ又沿著樓梯走回來。
這件事是個開端,加上之後發生要他幫忙拿藍色顏料,結果發現まふまふ站在顏料盒前許久下不了手的情形,そらる便知道まふまふ是個色盲。
「所以,你才不喜歡畫嗎?」他輕輕的問。
「什麼?」
「沒事。」
「你好奇怪。」まふまふ勾勾嘴角。
そらる也沒再說一次,只是把人攬進懷裡。
「そらるさん?」
「嗯。」他垂頭,吻了吻這人的髮旋。


也就是說,這些斑斕絢麗的色彩,你全都看不見嗎。


06.
他趴在そらる的床上,上頭除了顏料味外還有淡淡的、屬於そらる的味道。
「そらるさん,你頭髮是什麼顏色的?」
「你看起來是什麼顏色?」
「黑色。很深很深的黑。」
「嗯,就是那個顏色。」
「是嗎?」まふまふ語調有些上揚,聽起來很開心,「那眼睛呢?」
「嗯……深藍色。知道深藍色嗎?」
「嗯!天月くん有和我說過,是大海的顏色嗎?」
そらる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哇啊!」まふまふ嘆,眼珠子裡閃著一串星河,「好美的感覺……」
「沒那麼好。」そらる笑著搖頭。
まふまふ興奮的攀過去,揪著自己的髮絲:「那我呢?我的頭髮是什麼顏色?」
そらる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白色的,像雪一樣的顏色。」
「跟天月くん說的一樣!那眼睛呢?眼睛呢?」
「嗯……」そらる環起手,仔細端詳了一番:「應該是紅色的……酒紅色?有點透明的感覺,像珠子一樣。」
「那、漂亮嗎?」他眨著眼期待回答,瞳孔澄澈如水。
「嗯,很迷人。」說著,そらる吻上了他的雙眼。


07.
某天晚上天月回到家,卻一副躲躲藏藏的摸樣。
まふまふ自然覺得奇怪,問天月怎麼了也只被胡亂打發,搞得他越來越好奇了。
於是乎,他決定偷偷躲在門邊偷看,發現天月從包包裡拿出一枝玫瑰。
天月複雜的看了它很久,最後還是給花瓶裝滿了水,將花插在裡面。臉紅紅的。
當下まふまふ就去翻書,發現玫瑰是紅色的。
他點點頭,把書闔上。


原來,紅色是愛情的顏色。


08.
そらる一直以來都是個無名畫家,每天除了作畫還是作畫。無人賞識,日子過得也窮苦。
某天,他的畫被一名富翁看上。
そらる就此出名。
出名了便有錢了,再也不必窩在那小破房子裡。他可以住到城裡,有一間獨立的畫室,還能買更高級的顏料。
そらる立刻就決定搬家,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留戀的,除了那個白色少年。
「そらるさん,你要去哪?」まふまふ看見そらる的東西全變成一個個紙箱子,不禁疑惑。
把最後一個紙箱封上膠條,そらる吐了一口氣:「我要搬家了,搬到城裡去。」
「……你要離開這裡?為什麼?」まふまふ看起來有點錯愕。
他或許以為自己能每天往隔壁跑,看男人塗抹著那看不見的美麗色彩。
「我有錢了,不想繼續在這了。」
理由太過簡單,果然只要是人都會追求物質,不那麼想的大概只有自己了。
「……不想我嗎?」
愣了一下,そらる勾起微笑,溫熱的掌心一下一下撫過他的頭頂:「嗯,會想的。」


09.
そらる花了一個禮拜搬出去。沒有そらる的日子,也稱得上空虛了。
まふまふ有時候打字打到一半,會跑到窗戶邊往隔壁望,希望能看見那個男人再次坐在那作畫。當然,從沒成真過。
空閒時間まふまふ會跑去圖書館,借一堆關於海洋的書。有時候看著看著,一天就過了。
有次まふまふ領了稿費,他買了張往海邊的火車票。火車在鐵軌上,喀噠喀噠,鄰近海邊時搖下車窗,帶有鹹味的海風直撲他的雙頰。
海裡的水很涼,比普通的水更冰一些。まふまふ抓起幾顆石頭往海裡扔、水花濺起。
望著海平面,他努力把這些和そらる的眼睛聯想在一塊。對方在城裡過得好嗎?自己可沒閒錢進城去呢。
在太陽快下山時坐火車回程。まふまふ正要上樓時,卻發現自家的信箱裡有封信,收件人是他的名字。
まふまふ把信拆開,裡頭是一場畫展的入場券、和一張往城裡的來回車票。


把信翻過來,寄件人是そらる。


不知道為什麼,まふまふ好像看見某種色彩從視野中一閃而過。那是十分鮮豔的暖色。


10.
第一次到城裡來,一切都很新奇。
依著票券上的地址走到會場,外頭人來人往的,很多都是打扮華貴的上流人士。
把手中的票遞給收票員,まふまふ看著展場裡一幅接一幅的圖,心裡有些不踏實。
自己看起來全是黑白的,這些畫的美他無法完全體會到。まふまふ努著嘴,好討厭看不見顏色的自己。
慢慢走到迴廊盡頭,まふまふ被那好大張的畫嚇了一跳。
畫裡是一個坐在窗邊的少年,只能看見背影看不見表情。まふまふ再湊過去看畫的名字,只有『他』一個字。
「不、不好意思。」他鼓起勇氣,伸手拍拍一名婦人的肩:「請問,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幅畫是什麼顏色?」
「這個?」婦人指指畫,「這是黑白的,不如說整個展的畫都是黑白的。」
「黑……白?」
「對啊,因為是用炭筆畫的。」婦人笑著回答。
まふまふ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表情,他只覺得全身發燙。
用顫抖的手拿出票根,他努力瀏覽著字,最後終於看見了這場展覽的名字。


──『他的世界』


まふまふ的世界,由黑與白所構成。

敬启者路明

【そらまふ】我那笨拙的爱人啊

【注意:まふまふ,生日快乐】


(一)


秋日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女孩披着校服,在淅沥的小雨中一路小跑,向着黑夜之下唯一一束暖黄色的亮光走去。


“打扰了。”


推开理发店的门,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孩叠好被打湿的校服,站在小屋中央环顾着这间老旧的小屋,莫名涌上一层熟悉感。


里侧的木门后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然后是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木门被推开,男生穿着大了一码的T恤走了出来,几抹白色的奶油搭在宽大的领口上,从脖颈一直滑到若隐若现的腰部。


まふまふ用手理着被揉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朝女孩笑笑。...


【注意:まふまふ,生日快乐】


(一)

 

秋日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女孩披着校服,在淅沥的小雨中一路小跑,向着黑夜之下唯一一束暖黄色的亮光走去。

 

“打扰了。”

 

推开理发店的门,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孩叠好被打湿的校服,站在小屋中央环顾着这间老旧的小屋,莫名涌上一层熟悉感。

 

里侧的木门后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然后是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木门被推开,男生穿着大了一码的T恤走了出来,几抹白色的奶油搭在宽大的领口上,从脖颈一直滑到若隐若现的腰部。

 

まふまふ用手理着被揉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朝女孩笑笑。

 

“欢迎光临,是想剪头发吗?”

 

女孩看着他脖子上隐隐的红印,支吾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来也可以的。”

 

半掩着的木门后传来几声鼓掌,まふまふ向门内瞪了一眼,鼓着嘴喊道:“そらるさん,请安静一点。”而后又回头指向洗头室,微笑着地对女孩说:“冒雨来一定很冷吧,请先洗个头暖和一下吧。”

 

女孩躺在洗头椅上,隔着发丝感受着男生掌心传来的温热。她仰头看着まふまふ分明的下颌,淡色的细碎发丝下,男生的嘴角突然向上扬起。

 

“你的眼睛很漂亮。”

 

“真的吗?”女孩愣了一下,“很少有人夸我眼睛漂亮。”

 

“没有人说过吗?”

 

女孩想了想,说:“好像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过……记不大清了。”

 

“那我是第二个注意到这么漂亮的眼睛的人咯。”

 

女孩咯咯地笑起来:“老板你很会说话诶。”

 

“让客人不无聊也是发型师的职责之一嘛。”まふまふ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女孩耳后的头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说,“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连一句‘欢迎光临’都说不出来。”

 

“诶?为什么?”

 

“嗯……大概是交流障碍之类的东西吧。”まふまふ说,“一般人都会有的吧,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会不自在什么的。”

 

——“但对我而言,是恐惧。”

 

 

 

入业的第二年,在第三十次被投诉“店员太冷淡”后,经理把まふまふ安排到柜台的角落,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客人进来时喊句“欢迎光临”。

 

十月中旬,秋风刮过石板路上的落叶。まふまふ呆呆地站在柜台后,透过热闹而嘈杂的理发厅,看着凋零的枯叶在行人的脚底挣扎,发出“咔擦咔擦”粉身碎骨般的呜咽。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まふまふ触电般地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膀大腰圆的客人顶着一头杂毛,用力把自己塞进理发店的小门,在木制的门框上留下一层油腻。

 

期盼的眼神瞬时黯淡了下来,まふまふ泄了气一般耷拉下脑袋,后脑勺却冷不丁被经理重重地拍了一下。

 

“快喊!”

 

まふまふ这才回过神,重新直起脊背。嘈杂的理发厅里,柜台后的男生像豁出去了一般,咬咬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经理手一抖,锋利的剪刀在头发上留下一道缺口。肥壮的客人保持着刚从门中挤进来的姿势,呆立在原地。

 

小小的理发店里,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凉飕飕的秋风从门缝中漏了进来,逐渐冷却的空气中,只剩下那句破了音的“欢迎光临”在回荡。

 

 

 

(二)

 

女孩不客气地说:“你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嘛。”

 

まふまふ点点头,承认道:“不会找话题,不会推销产品,甚至连对视都会紧张……”

 

“有很多次,当看到镜子里客人嫌恶的表情,我都会想‘干脆放弃吧’‘不要再继续了’。”まふまふ笑着说,就像谈起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一样,“当被客人指着骂‘死人脸’的时候,真的会有想马上死掉的冲动。”

 

温馨的木制小灯在头顶转着小圈,蛋糕甜甜的香味弥散在暖洋洋的店面里。女孩闭眼嗅着甜腻的奶油味,说:“可是你现在你过的很好。”

 

“是啊,幸好坚持下来了。”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会坚持下来?”

 

まふまふ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暖黄色的顶灯的下,女孩看见男生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咧着嘴笑了。

 

 

 

在まふまふ的世界里,四天构成一道轮回。

 

他的日历里没有日期没有星期,所谓日子,不过是简单的“一”到“四”。站在柜台后的まふまふ每天都默数着日子。他像一个溺水的孩童,在“一”“二”“三”的眼色和蜚语中慢慢下沉,却总能在“四”那一天被抱回水面。

 

“四”的那一天,そらる会来。

 

戴着老气头巾的男生总在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推开木门。被まふまふ喊了几千遍的“欢迎光临”,只有在这一刻,才显示出了最自然的音调。

 

“そらるくん还是洗头吗?”经理迎了上去。

 

そらる点了点头,边拆头巾边向洗头室走去。走过柜台时,似乎是不经意地,まふまふ感觉到了小指上男生轻微的触碰。

 

まふまふ看向经理,得到同意后,便跟着そらる走到屏风后面。

 

まふまふ调好水温,浇在黑发上面,在白炽灯下,四天未洗的黑发映出了一小片油光。

 

“洗三遍。”

 

“好的。”

 

和往常一样,两个人的对话至此为止。

 

与其他客人不同,そらる并不是喜欢聊天的人,单字的回答有时让经验丰富的经理都很难招架。古怪的客人理所应当被安排给了古怪的发型师。于是,他成为了他唯一的客人,他也是他唯一的发型师。

 

每隔四天,在充斥着欢笑的理发店里,总能僻出一个格格不入的安静角落。年龄相仿的两个少年,在被隔绝的世界里,留恋地享受着和同类独处的时光。

 

まふまふ细细地按摩着他的头部,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廓,感受到了对方和自己面颊同样的热度。

 

そらる直直地盯着まふまふ。第一次为他洗头的时候,まふまふ被这样的眼神盯的全身不自在,壮着胆问了“是不是水温太热?”“是我按得太重了吗?”,得到的却都是摇头。

 

“很舒服。”そらる说。

 

那是まふまふ第一次得到褒奖。并非同病相怜的安慰,而是そらる确实感受到了まふまふ的认真。没有招眼的发型,没有奇怪的服饰,也不会天花乱坠的吹嘘,这个寡言的少年在托起自己的头的时候,却比闹市街头任何一家美发店的店员都要温柔。

 

手指打着圈,细密的泡沫柔软了杂乱的卷发。そらる看着抿着嘴唇,认真擦拭着耳后的まふまふ。

 

头部传来男孩指腹上轻微的跳动,そら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感受到了相同的频率。

 

 

 

如果五天洗一次头的话,能不能让他洗四遍呢?そらる这样想。

 

不行,那样就五天见不到他了。

 

 

 

(三)

 

“如果觉得舒服的话,应该闭上眼睛才对吧?”まふまふ轻轻托起女孩的头,为她清洗后脑的泡沫,“被直直地盯着,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压迫感吧?”

 

女孩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可能是紧张吧。”

 

“嗯?”

 

“因为躺是一个很私密的姿势。”女孩说,“像猫一样,——不亲近人的猫咪,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肚皮。”

 

まふまふ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三秒后,他笑了起来。女孩疑惑地问怎么了,まふまふ摇摇头,说没事。

 

 

 

不善与人交的人,都深深地厌恶着他人的触碰。

 

虽然在美发行业工作,但まふまふ从来没有让别人为自己洗过头。每次躺在椅子上,看见头顶刺眼的白炽灯,他总会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橱窗里的裸体模特,被这个恐怖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qiangjian着。

 

他只在一个人面前躺下过,そらる。

 

很久以前的夜晚,夏日的暴雨肆虐着矮小的房屋。被留下值班的まふまふ在空无一人的店里紧紧捏着一块毛巾,看着窗外风吹树摇不知所措。

 

そらる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踩着漏水的胶鞋,披着七零八落的大衣,顶着一头乱发,把天昏地暗关在了门外。

 

まふまふ只觉得这样狼狈的そらる实在有点好笑,然而还未笑出声,“轰隆”一声雷鸣便把他重新震回了角落。

 

昏暗的灯光下,まふまふ看见那双漏水的胶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手腕传来一阵温热,覆在耳朵上的右手被轻轻拿开,耳边传来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我帮你洗头。”

 

那是まふまふ第一次躺在他人面前。温暖的水流暖和了头部,そらる笨拙地清洗着自己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头发,在头皮上小心翼翼地摩擦着。

 

まふまふ死死闭着眼睛,他不敢睁眼,他怕在他眼里看见涨红了脸的自己。

 

耳边水流的声响盖过了窗外狂暴的雨声。呼啸的风声里,まふまふ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亮。他咬紧了牙关,视死如归般地等待着三秒后的雷鸣。

 

然而,他并未听到雷声。

 

耳朵被一阵温热覆盖。粗糙的手指带着暖湿的水汽抚上自己的面颊,厚实的手掌包覆着耳朵,在耳廓上留下潮湿的触感。

 

一瞬间,世界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没有嘶吼的狂风,没有破碎的雨滴,没有震天的雷鸣,没有客人的抱怨,没有经理的叹息。世界回归到新生的样子,步履蹒跚的世界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可怜的哑巴。

 

まふまふ睁开眼。一片寂静之中,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头顶这个捂着自己耳朵的少年。

 

 

 

(四)

 

女孩坐上椅子,まふまふ为她系上斗篷,比划着齐肩的长发问:“剪到这里?”

 

“再短一点。”

 

“这里?”

 

“嗯,差不多。”女孩说,过了一会儿,女孩歪着头问まふまふ,“烫卷的话会不会更成熟一点?”

 

“嗯?是想要有大人的感觉吗?”

 

女孩点点头:“因为要去看喜欢的歌手的live,希望能给他留下一些印象。”

 

——“烫发时间长。外面雨停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木门被推开,自然卷的黑发青年松松垮垮地走了出来。

 

青年伸手环住了まふまふ的腰,下巴很自然地搁在他的肩头。他盯着镜子里的女孩,淡淡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压迫性的逐客感。

 

 

 

冷烫两个小时,热烫四个小时,柔顺两个小时,拉直两个小时,染发一个小时,如果漂白,时间加一倍。

 

没有人比そらる更清楚每一个项目所需要的时间了。

 

五年间,そらる把自己的头发颠来倒去地折腾,最疯狂的一次是头天晚上拉了直发,第二天早上就回来烫卷。

 

进门的时候,まふまふ正在吹发。客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大事小事,洪亮的嗓门盖过了吹风机的噪音。そらる看了看镜子里笑的僵硬的まふまふ,走到经理面前,指着面部扭曲的まふまふ直截了当地说:“我要烫卷,——要他烫。”

 

“诶?可是您昨天晚上才拉直的吧?”经理疑惑地问,“是まふ他拉的不好吗?”

 

“不,很好。”

 

“那……”

 

无视了经理,そらる径直走向店面最里面的椅子。不远处,被经理耳语了几句后,まふまふ取了烫发的材料,低着头走了过来。

 

那是气氛最不正常的一次。依旧没有什么言语,原本安静却放松的角落,却在那日透出了一丝不安。

 

店面的最里面,まふまふ一点一点地把药水涂在そらる毛躁的头发上,食指和拇指轻捏着塑料一样的发丝,垂着眼睛,一言不发。透过镜子,そらる看着沉郁的少年,一向冷静的自己却感受到了手心渗出的汗水。

 

过了很久,少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蘸着药水的小刷子停留在半空中。本就悄无声息的角落,现在就如凝固了一般。

 

“以后不要再来做头发了。”まふまふ说。

 

空气沉淀了下来,そらる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少年。他屏住了呼吸,这句终结般的话语让他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焦躁。

 

“周六我休息。”男孩也慢慢抬起头,第一次,他没有逃避地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睛。他歪头笑了,照射不到阳光的角落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一起出去玩。”

 

 

 

嘈杂的吹风声传不到这个角落,愉快的谈天也无法侵入他们两人的世界。镜子里映着与世界隔绝的两个少年。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他们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拥抱着舔舐彼此身上最香甜的味道。

 

 

 

(五)

 

そらる低下头,一手托着まふまふ的下巴,一手伸向被椅子遮住的下身,略带qingse意味地舔舐着他锁骨处的奶油。

 

镜子里,男生从脖子处开始慢慢泛红,咬着嘴唇似乎在压抑些什么。女孩把头偏向一边,低着头,不再看向镜子。

 

“……我想到今天还有一篇文章没有写,还是不要剪烫了,吹干就好了。”

 

听到女孩这么说,まふまふ一把推开そらる的脑袋,慌张地解释说:“不要听他瞎说,时间不长的,我这就去准备材料。”

 

“不不不。”まふまふ打开储物柜,却被女孩叫住,“不用了,那篇文章今天必须完成,我要早点回去。”

 

“什么文章啊?”

 

“贺文,”女孩笑了,“今天是我喜欢的歌手的生日。”

 

“诶?好巧。”まふまふ看了一眼そらる,转头问女孩,“哪个歌手?”

 

女孩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そらる就先报出了那个名字。まふまふ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他,挤眉弄眼地嘲笑道:“没想到そらるさん还是会记住流行歌手生日的类型啊。”

 

“很久以前知道的。”そらる走过上前去,把手伸过まふまふ的头顶,关上了储物柜的门。看着被自己困在储物柜上红着脸的まふま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大概五年前吧,不记得谁跟我说过的。”

 

“五年前?”女孩也有些惊讶,“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默默无名的新人罢了。”

 

“我也不清楚,”そらる说,“我对歌手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能记住他——”

 

そらる低下头,被压制的男生因为被调戏了,气鼓鼓地把头撇到一边。そらる像驯服小狗一样,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之所以能够记住,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出生在一个特别的日子吧。”

 

 

 

(六)

 

窗外的雨声逐渐安静,暖黄色的灯光把不大的理发店照的暖洋洋的。身后淡色头发的男生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手掌覆盖在发丝上的温柔像是被封尘了许久一般。旁边黑发的男生静静凝视着他的爱人。女孩身下的椅子吱呀吱呀地响着,传送着从记忆的另一头传过来的声响。

 

女孩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她终于想起了这份熟悉感的来由。

 

 

 

五年前,身着初中制服的小女孩裹着头巾走出了洗头室。身后一脸僵硬的少年死尸一般跟随着自己走到了座位旁。

 

嘈杂的理发店里,只有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安静的像不存在一般。女孩挪了挪身子,浑身不自在。

 

少年解开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渍,挣扎般地向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虽是一句赞美,但并未带来任何效果。小女孩尴尬地回了声“谢谢”,气氛又陷入谷底。

 

小女孩不安地点着脚,眼神飘忽不定地左看右看。突然,她灵光一闪,掏出手机说,装作自然地问:“我打字不影响你吧?”

 

“没事。”

 

“今天是我喜欢的人生日哦,要写一点特别的东西给他。”

 

“哦。”

 

“你想听他的歌吗?他唱歌很好听的。”

 

“……”

 

不知道是被拒绝了,还是被无视了,小女孩举着耳机不知所措。身后的少年或许比自己更紧张,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指来来回回地绕着线圈。死一般的寂静中,少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我想听一下。”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女孩回过头,只见一个陌生的黑发少年半蹲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说。

 

也许是被冷淡的语气吓着了,小女孩哆哆嗦嗦地递过耳机。黑发少年接过耳机,就这样半蹲在座椅旁边,认真地听了起来。

 

“很好听。”

 

简单的三个字,小女孩却感觉到了不善言辞之人最善意的表达。小女孩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听到对自己喜欢之人的赞美,小女孩有些兴奋,一连串地讲着关于这个歌手的事。

 

“他还是个新人,并不出名。”

 

“但是真的很有才华,而且非常努力。”

 

“不管是唱歌作曲还是mix,都非常厉害。”

 

“他身体管理方面很不小心,很少认真吃饭,即便是贩卖机的冷食都会觉得好吃。”

 

“而且在交往方面也有点笨拙,总是很敏感地担心着自己有没有冒犯到别人。”

 

“这样的他,独自一人扛着很多负面情绪。”

 

“但是我觉得一定会有人喜欢他的。未来,一定会有人会去了解他,照顾他。”

 

“因为他是个非常可爱的人。”

 

“这么可爱的人,一定会变成自己所希望成为的人的。”

 

“百万再生、出专辑、开自己的live,一定都会有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哦。”

 

听到这一句,黑发少年回过头,看向女孩:“今天吗?”

 

女孩激动地点着头,招摇着手中写了一半的贺文。

 

秋日的阳光下,黑发少年的头发被照成好看的咖色。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淡色头发的少年,似有若无地笑了。

 

“那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啊。”

 

 

 

(七)

 

女孩看着镜子里初有模样的少女,当初齐耳的短发早已齐肩,笨重的长裙也裁成了漂亮的短裙,咋咋呼呼的性格也随着时间沉静了下来。

 

我已经喜欢了他五年啊。女孩想。

 

女孩没来由地想起洗头时问男生的那句话。

 

 

 

——“为什么会坚持下来?”

 

——“大概是因为……被爱着吧。”

 

 

 

(八)

 

まふまふ解开斗篷,女孩顺直的长发扑在肩头。そらる起身,和まふまふ一起把女孩送出门。

 

“路面很滑,请小心一点。”まふまふ说。

 

女孩点点头,鞠了一躬,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哦,对了。”黯淡的小路上,身着高中制服的女孩跑了几步,突然回头,笑着向远处的两人挥手,“老板是第一个说我眼睛好看的人哦!”

 

 

 

(九)

 

雨水铺满颠簸的石板路,空气中残留着雨后清秋的香气。女孩回头望了望,暗色的街道上,唯一一盏暖黄色的灯光摇摇曳曳。落地窗里,黑发男生从身后环抱着整理台面的爱人,轻咬他泛红的耳朵。

 

 

 

朦胧之中,女孩好像看到了五年前少年推开理发店的木门的样子。

 

门框上的布帘被撩开,秋日的高阳倾泻而下。戴着老式头巾的少年用左臂挡开布帘,微微低头,迈步而入。

 

站在柜台角落里的男孩慢慢抬起头。阳光下,他暗褐色的瞳孔像玉石一般通透了起来。

 

——“欢迎光临。”男孩笑着说。



【完】



 

谢谢花了时间看到这里的你,非常感谢。

 

想着要写出和苏糖的名字和人一样甜的文章,于是写了这一篇,藏了半个月总算等到了今天。まふ的生日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所以希望大家看了之后能愉快起来。

又是一个平淡的故事,写了两个不善言辞之人笨拙的爱情。为了多和まふ呆一会儿,そらる颠来倒去地摧残自己的头发;想要保护却羞于说出,于是选择为まふ洗头来捂住他的耳朵;本是不擅言辞的人,却会在まふ尴尬的时候拙劣地接过话题…他们相互依靠着陪伴着,慢慢变成更好的人。

故事的另一条线由女孩引出,想说的都在故事里了。

不管在哪里,不管你是什么样,你都是被爱着的。我的小天使。

  

昨天晚上开始就心跳的不行,看到大家满屏的祝福都快要哭出来了。

谢谢一直爱着まふ的你,很希望能认识你。

 

まふまふ,生日快乐。

 

 


少女MM

紅綠燈少年與他的悖論【そらまふ】

趁著半夜了沒人偷偷發_(:_」∠)_
這次非常有幸寫了兔子的圖!感謝兔子的答應T//T!!

從原本預計的虐文變成了一個不甜不虐又很亂的故事,總之請自行感受下。
最後這幾天高產的我也是醉,之後會慢更了因為考試要到了_(:_」∠)_

<

00.
「まふまふ,我……」

剩下的話語從那道煞車聲後開始支離破碎,一字一句交融在那片血泊之中。

01.
早晨的太陽剛嶄露頭角。そらる捧著一杯冒煙的黑咖啡走上陽臺,手撐在欄杆上凝望都市。
清晨的空氣中混雜著露水的味道,太過清澈讓鼻子有點癢癢的。他轉過頭看屋裡的黑色時鐘,六點了,不偏不倚。
そらる立刻再回頭,目光鎖定離家兩條街的街口。那裡佇立著一...

趁著半夜了沒人偷偷發_(:_」∠)_
這次非常有幸寫了兔子的圖!感謝兔子的答應T//T!!

從原本預計的虐文變成了一個不甜不虐又很亂的故事,總之請自行感受下。
最後這幾天高產的我也是醉,之後會慢更了因為考試要到了_(:_」∠)_

<

00.
「まふまふ,我……」

剩下的話語從那道煞車聲後開始支離破碎,一字一句交融在那片血泊之中。

01.
早晨的太陽剛嶄露頭角。そらる捧著一杯冒煙的黑咖啡走上陽臺,手撐在欄杆上凝望都市。
清晨的空氣中混雜著露水的味道,太過清澈讓鼻子有點癢癢的。他轉過頭看屋裡的黑色時鐘,六點了,不偏不倚。
そらる立刻再回頭,目光鎖定離家兩條街的街口。那裡佇立著一根老舊的紅綠燈,上頭灰漆斑駁脫落,搖搖晃晃、彷彿隨時會倒下一般。

而在這老舊的紅綠燈旁,站著一名少年。

そらる大概是一個禮拜前才注意到那根紅綠燈的。那塊地是一片剛建好的道路,三個街口大、還尚未開放通車,因此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曠。
新道路的氣味有些刺鼻,那老舊的紅綠燈顯得突兀了。可重點是そらる發現,紅綠燈在晚上時一直是亮著紅燈,到了清晨六點突然轉為綠燈時,白髮少年便隨著綠燈出現。

總之,那絕對不是人。

才到第二天,そらる就在心中如此認定。
他一口氣喝光了手中的咖啡。最後再望了眼站在那一動也不動的少年後,そらる打了個呵欠。

城市漸漸甦醒。

02.
過了一個禮拜的好天氣,這天,天空開始降下傾盆大雨。
雨滴嘩啦嘩啦的落,地面彷彿能被敲出一個又一個坑洞般,填上混濁不堪的粉塵。
大概是好奇心作祟,そらる從落地窗前望出去,少年依舊站在那。雨滴把少年的白色襯衫打成透明,髮稍落著水滴。
行了そらる,雨這麼大你別想著要出門,好好在家裡玩個遊戲然後睡了吧。他這麼告訴自己。
而至於為什麼他現在會拿著雨傘朝少年的方向走去,那就是後話了。
低腰鑽過寫有『KEEP OUT』的黃色警示線,そらる打著那把藍色傘、手上拎著白色的。他腳踩水紋,最後把手中的白傘撐開,舉到少年上頭。

世界一瞬間寂靜。

白髮少年緩緩的抬起頭來,對上他那雙與天空同色的眼。

03.
「鬼還會淋濕,真夠蠢的。」そらる說。
少年愣,眼眸一轉,卻是道:「你觀察我很久了?」
「沒有很久。」
「但還是有觀察對吧?」
「嗯。」
「哇,跟蹤……」
「並不是。」そらる故意把白傘移開。斗大的雨滴重新打落在少年身上,他開始覺得痛了。
そらる把白傘再移回去。
「你在這幹什麼。」
「什麼意思?」
「我以為鬼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都會有原因。」
「噢,那個啊──有,當然有。我在等一個人。」
白髮少年雙眼望著前方,就和そらる一直以來看到的他一樣。
「等誰?」
「你問題真多。」少年笑,卻沒逃避:「我在等,等那一個我喜歡的人。」
 頃刻間,少年如銀鈴般的嗓音一字一句搭著落雨,傳進そらる耳裡。
「我喜歡的人長得很漂亮。他有一頭黑色的髮、湛藍的眼瞳,皮膚簡直白得不像話,可臉上卻時不時帶著困倦……」少年說著,半顆頭探出雨傘,酒紅雙目難得注視著他:「仔細一瞧,你跟他挺像的。」
明明不是人,那酒紅色卻能勾心。
そらる呼吸猛然一滯。欲張口,卻只見白髮少年對他嫣然一笑。

「可惜,你不是他。」

04.
那之後,そらる不時會往少年那邊跑。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まふまふ。」少年說。
「行啊,我是そらる。」
「そらるさん啊……」まふまふ唸了一次,舌尖依稀嚐到點棉花糖般的味道、甜甜的:「好名字,我喜歡。」
そらる不懂這有什麼好喜歡的,不過算了。
「你算地縛靈嗎?」
「嗯……大概是?」まふまふ晃了晃髮,「我會在這裡待很久喔。很久很久……除非紅綠燈倒了,那時我便從世界上消失。」
「不能投胎嗎?」
「投不了的。因為我不可能等到他。」
まふまふ用手指抹過地面,柏油的黑粒沾滿了他的指尖。

「他死了,在這條路上。」

05.
那天,男子在雨中奔跑著。
他喜歡的人在對面,站在紅綠燈邊。
他很心急。心急如焚。
內心的感情在喧囂。
雨勢之大,紅轉綠,像一個信號。
男子朝對街衝了過去,同時大喊:「まふまふ,我……」

然後,血花四濺。在他眼前。

まふまふ來不及流淚,因為下一秒,那道亮晃晃的燈光便打向自己。

06.
そらる不喜歡聽這個人說他與那男子之間的事。
「我討厭雨。」まふまふ說。
「下雨了,我會替你撐傘。」そらる說。
「謝謝,你真溫柔。」まふまふ只是笑,身體靠近了對方一些:「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喜歡上你?」
「那就喜歡上吧。快點。」
他開始想佔據那個男人在少年心中的位置。現在陪在少年身邊的人是自己。

那醜惡的心理。

そらる把人拉過來接吻,軟嫩卻沒有溫度的唇瓣。
他們僅廝磨、舔舐,然後放開。
「你這樣,有點違反遊戲規則了。」
待吻畢,まふまふ輕輕推開他。
「我不在乎。」
「稍微在乎一下吧。像他就很有分寸。」
聞言,そらる望著少年失笑:「你挺厲害的,嗯?」

下一刻,唇與唇再度貼緊。

07.
那紅綠燈就像是他的一個自我規範。只要待在規範內,便能確保自己做到安分。
不料,那個頂著『そらる』名字的男人卻越來越在他心中擴大,像把墨水倒進澄澈如鏡的水塘。
他看見紅綠在不規則變動,如他飄忽不定的心情。
或許吧,男人那嚴肅不失溫柔的個性早就擊敗了他,而他卻還靠著那一分偽裝出來的高冷在硬撐。
徒勞無功。

「そらるさん。」
「嗯?」
「我覺得啊,故事都該有一個好的結局。」

語落的瞬間,他聽見紅綠燈從內部發出一陣噪音。

搖搖欲墜。

08.
そらる不想放まふまふ走。
極為噁心的佔有慾控制了他,他明白まふまふ不是人,不過那又怎麼樣?他不在意。
一聽見對方說他離不開那裡時,そらる有一瞬間居然是歡喜的。紅綠燈才沒那麼容易倒,那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這如此可笑的想法一直維持到某天他經過大樓大廳時,一名婦女的驚嘆中。

「那紅綠燈在晃!」

そらる愣住了。
遠遠看過去,那紅綠燈真的在小幅度晃動。
『我會在這裡待很久喔。很久很久……除非紅綠燈倒了,那時我便從世界上消失。』

無法投胎,幻化成沙。那在風中飄散的軀體。

09.
他慌了,動身往紅綠燈的方向奔跑。世界又開始落雨。
急促呼吸使他喘不過氣,他看見以往一直是綠燈的地方,這次居然亮起了紅燈。
為什麼要逃避。
そらる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在沸騰,他看不見少年的身影。他覺得少年傻。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吧!白痴!」
那聲音穿透落雨,紅燈一明一滅、最後轉綠。
他看見少年背對著他,全身泛起鵝黃色的光芒。在光芒之中,形體逐漸消散。
「私も、あなたが好きだよ……そらるさん……」
まふまふ朝他勾起虛弱的微笑,眼淚順著面頰滑下,帶著哭腔。
明明笑不出來,就不要硬扯開笑容啊。
そらる氣憤的握了握拳,卻什麼都抓不住。
至少在最後一刻,他想擁抱那少年。他將綠燈視為信號。
往前邁開腳步,そらる就這麼拋卻理智,朝對街衝了過去:「まふまふ,我……」

『砰。』
然後,再一次的。

兩道聲音重疊,工地的砂石車帶出血紅,紅綠燈搖晃至墜毀。

接著,砂石車打滑。
まふまふ再一次看到了,那道宛如死神的光。

10.
時鐘敲了六下。

他站在紅綠燈邊,對著那個男人開口:「我有個喜歡的人死了,在這條路上。」
「仔細一看,你長得跟他挺像的。」

當現實化為虛幻、當執著化為輪迴。

視線死角,紅與綠正交錯閃爍。

敬启者路明

【そらまふ】沉默马戏团

【注意:短篇】


(一)


“周六阳光初好,


牧童叩响前窗,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我会踩上我的新靴,


我会在天黑前回家,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四楼的走廊,高跟鞋的声音在静谧而狭长的空间里回荡,离房间还有三步距离时,屋内的歌声戛然而止。


推开门,まふまふ照常乖乖地窝被褥里。窗户大开,枯黄的树叶被卷进房间,飘飘荡荡落在男孩身上。...


【注意:短篇】


(一)

 

“周六阳光初好,

 

牧童叩响前窗,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我会踩上我的新靴,

 

我会在天黑前回家,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四楼的走廊,高跟鞋的声音在静谧而狭长的空间里回荡,离房间还有三步距离时,屋内的歌声戛然而止。

 

推开门,まふまふ照常乖乖地窝被褥里。窗户大开,枯黄的树叶被卷进房间,飘飘荡荡落在男孩身上。

 

护士把餐盘搁在小桌板上,转身关上了窗户。

 

“又偷偷下床了吧?”护士拿起床头的入药记录表,写了起来,“这样可不行,休息的时间要好好休息啊。”

 

まふまふ坐了起来,拿起餐盘上装着四五粒药片的小塑料杯,张开嘴一并吞了下去,咕噜灌了几口水。

 

护士翻了翻之前的记录,喃喃道:“已经吃了这么久的药了啊……”她弯下腰,笑着问まふまふ,“まふくん感觉好一些了吗?”

 

まふまふ点点头。

 

“如果并没有好转的话,我觉得还是跟妈妈说一声比较好哦……”

 

“已经好了!”

 

护士被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气氛尴尬地安静起来。まふまふ意识到有些失礼,抿了抿嘴,轻声解释说:“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

 

护士尴尬地笑笑,摸了摸まふまふ的脑袋,告别后向门口走去,未走几步,就被一句“护士小姐”的喊声定住了脚步。

 

“嗯?怎么了?”护士小姐转过头。

 

坐在床上的男孩停顿了一下,吞吞吐吐地提出了请求:“明天……请给我带一根胡萝卜好吗?”

 

她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允诺:“好的——那么,明天见。”

 

护士小姐走出病房,靠在门板上,叹了口气。

 

 

 

(二)

 

“咚咚咚——”

 

厚重的木门传来三声叩响。窗边的男孩像小狗一样猛地回头,踩着笨重的拖鞋向门口跑去。

 

“そらるせんせい——”

 

每天下午四点,まふまふ都会保持着绝对的警觉。他趴在床上,或是坐在窗前,不管是看书还是发呆,都可以第一时间对那熟悉的叩门声做出反应。一整年来,每天如此。

 

そらる搭着まふまふ的肩,把他推回床上。自己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只身而来,手中没有任何记录本,这也是まふまふ感到放松的原因。

 

“今天有谁消失了吗?”

 

まふまふ点点头,指向打开的窗户:“金丝雀小姐飞走了。”而后又补充道,“独角兽也很少出现了——我觉得有些好转了。”

 

“现在你还能看见谁?”

 

男孩转了转眼睛,扫视了一遍空荡荡的病房,一个个地报着:“还有穿背带裤的猴子,拿着喇叭的小熊,叼着手帕到处飞的鸽子,两只兔子,还有一只披着红毯的大象——房间太小了,他窝的很难受。”

 

“穿披风的狮子已经看不见了?”

 

“是的,他消失很久了。”

 

そらる放松地靠倒椅背上,说:“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まふまふ像是受到了表扬一般,咧着嘴笑了。

 

“可惜还是找不到病因,”そらる自语道,“如果能摸清病因,恢复就不会这么慢了。”

 

まふまふ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有些愧疚,被确诊为幻觉型精神分裂症已经一年了,不仅打乱了父母的生活,也给医院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对了,你经常唱的那首歌,我有点在意,”そらる说,“再唱一遍吧。”

 

“诶?就这么唱吗?”

 

“嗯。”

 

まふまふ有些不知所措。平日只是胡乱哼哼,突然到了这么正式的场面,他不知该怎样开口。他平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周六——”

 

そら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诶?”前两个字还没唱出来,听见录音笔沙沙响起的まふまふ慌了,“还要录音吗?”

 

“这样会方便一点。”

 

“可是……”

 

“不要停,继续唱。”

 

“喔喔。”

 

まふまふ吞了吞口水,别过头,避开そらる的目光。

 

“周六阳光初好,

 

牧童叩响前窗,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初冬的阳光透过凋零的树叶,在惨白的被单上照出一小块光斑。披红毯的大象在角落缓缓甩着鼻子,穿背带裤的猴子三两下跳到它身上,两只兔子头对头砸吧着嘴,吹喇叭的熊坐在窗台上,享受着最后的阳光。

 

最后一个尾音收起,そらる说了一句“声音很好听”,然后摁下了停止键。まふまふ“嘿嘿”地傻笑着,そらる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听到这句话,まふまふ垂下头,没有说话。两三秒后,男孩收起眼里的失望,抬起头笑着对そらる说:“明天见。”

 

そらる起身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男孩的声音。

 

“如果见到护士小姐,请提醒她给我带根胡萝卜——兔子有点饿了。”

 

已经推开门的そらる转过身,无奈地看向床上的男孩。男孩则是笑着摆摆手,劝そらる放心。

 

“放心啦,它们都是假的,我知道的。”

 

 

 

(三)

 

国外进修十几年,被作为优秀人才引进回国,没几年就在医学界遐迩闻名。与同为医生的丈夫生下的漂亮孩子,从小就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学习能力,懂事听话,从未让自己烦心。女人顺风顺水的一生,在孩子十五岁那年的放学路上,突然波折了起来。

 

“妈妈,你看,好多独角兽!”

 

孩子趴在车窗上,兴奋地指着空荡荡的街道,瞳孔在阳光下呈出漂亮的棕红色。他伸出脑袋扭着脖子看被汽车甩在后面的独角兽。女人意识到,从此刻开始,她的孩子便步入了一个与常人不同的世界。

 

 

 

“所以说,您也不清楚まふくん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坐在对面的院长比女人大了一辈,但考虑到女人在医学界的地位,还是用了敬语。

 

“与其说‘不清楚’,倒不如说‘不相信’更贴切吧,”女人透过科室的玻璃门,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安静地读着书的まふまふ,说,“他成绩很好,在学校也很受欢迎,是个不论从各方面讲都很优秀的孩子。”

 

医生在记录册上刷刷地写着,半晌,搁下笔,看向女人:“恕我冒昧,但您和您的丈夫应该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孩子吧。”

 

女人无奈地笑了:“是的,我们总是很忙。但我并不认为问题出在这里,”女人补充道,“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家相较于其他家庭,反而更亲密也说不定。这么说虽然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我觉得,まふくん他对我们的感觉,应该是‘憧憬’这样的吧。”

 

“憧憬?”

 

女人点了点头,说:“まふくん从小就立志当医生,话还说不完整的时候,就说出‘以后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当医生救人’这样可爱的话。同样的,因为体谅我们的辛苦,まふくん很小的时候就停止了纠缠撒娇这样孩子气的行为。”

 

“这可真少见。”

 

“他总是这么懂事,”女人看着玻璃窗外,脸上露出欣慰却失落的笑容,“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过,不管是学业还是交往上,遇到问题都会自己默默地解决。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样。”

 

老医生看了看病症一栏夺目的“幻觉型精神分裂症”,暗暗地叹了口气。

 

“您还是坚持让他住院吗?”

 

“我希望能住院到痊愈为止,”女人说,“他父亲和我的作息都不定,我想还是让他留在医院里比较好。”

 

还未说完,女人的手机叮铃铃地响起。女人掏出手机,将短发别到耳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的。好的好的,现在吗?病人情况怎么样?嗯嗯好的,知道了,先注射点吗啡,我这就赶回来。”

 

女人放下手机,一脸为难地向老医生欠了欠身子。

 

“那么,就拜托您了。”

 

老医生摆摆手说“不用客气,请先去忙吧”,女人便大步迈向门口。

 

沙发上的まふまふ见女人走了出来,抬起头,笑着叫了声“妈妈”。

 

第二个“妈”还未出声,女人就抱歉地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说道:“まふくん,妈妈又要去做手术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好吗?妈妈明天来看你。”

 

男孩掩不住眼底的失落,但还是扬起脑袋笑着看向女人,说了声道别。

 

“好的,妈妈——明天见。”

 

 

 

(四)

 

まふまふ坐在床上,两只腿挂在床沿上,不安地晃动着。膝盖上虽然摊着一本书,但却无法读进任何内容,まふまふ被内心的期盼折磨着,每隔两三秒就抬眼朝门口看去。

 

久违的出逃,和そらるせんせい一起。

 

上一次去了动物园,再上一次是儿童公园。そらる总是冒着被处分的风险,想方设法把まふまふ带出病院,他搜寻着任何与兔子、猴子、大象、熊有关的地方,希望唤起まふまふ的记忆,找到病因。虽然每次都无功而返,但对于只有两个人的秘密出逃,まふまふ还是压抑不住兴奋的心跳。

 

“咚咚咚——”

 

最后一声还没有叩响,门就被打开了。身着病号服的男孩,踏着不合脚的大拖鞋,扒在门框上。他生活的每一天就只为这一刻。

 

“そらるせんせい!”

 

“嘘——”そら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关上了身后的门,小声地问,“准备好了吗?”

 

まふまふ用力地点头。

 

そらる脱下厚厚的呢绒大衣,甩起大衣,把まふまふ连头裹在里面。长长的衣摆一直垂到他的小腿,只露出一小节蓝白相间的裤脚。只露着两只眼睛的まふま眨巴着看着そらる整理着衣领,然后被一把揽过,贴在他身边。そらる打开一条门缝,说:“走吧。”

 

不知是第几次出逃,两个人都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了。遇见护士小姐时,被そらる搂进怀里的まふまふ再也不会没出息地叫出声来了,他把脸紧贴着そらる的胸膛,感受不到心跳和温度,却感觉到世界上最无法舍弃的温暖。

 

 

 

这次来到的是马戏团。

 

红白相间的布棚被高耸的桅杆撑起,简易的塑料板围出一个不大的沙场。即使是在马戏并不流行的国度,这样的布置都来得有些简陋。

 

まふまふ抱腿坐在地上,身边一位四五岁的小男孩兴奋地吵嚷着,まふまふ虽已不会像小男孩一样大叫,但紧握的双手和轻咬的下唇,都透露着孩童般的期待。

 

音乐响起,身着燕尾服的猩猩蹬着自行车绕场一周,带起的风把装饰的火把吹得摇曳。そらる凑近问まふまふ:“有什么感觉吗?”

 

まふまふ回想了一下,摇摇头。そらる没有继续追问,拍了拍他的背,没有说话。

 

まふまふ趴到塑料板上,身边的小男孩把塑料板晃的摇摇欲坠,まふまふ看着打扮奇怪的动物们一个个过场,火把把脸颊温的红红的。

 

“我看到了骑着独轮车的熊。”

 

“我也看到了。”

 

“那后台的猩猩是真的吗?”

 

“是的。”

 

“那边的那匹马呢?”

 

“哪里?”

 

“灰白色的——啊,它转过来了。”

 

“哦,那不是真的,我没有看到。”

 

和去动物园或标本室时一样,まふまふ一个个指着问着。在他的世界里,除了そらる能看到的东西,还有许多不存在的东西。他靠这样的方式分辨着眼底的真实与虚假。

 

和普通的病人不同,まふまふ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自己精神分裂的事实。他努力配合着治疗,按时吃药,也试图强迫自己抹消掉这些幻象,虽然有一定的作用,但直到现在,他还是被林林总总的动物们包围着。

 

“你看你看,那只狗熊好傻。”身边的小男孩拉着まふまふ,指着呆坐着的狗熊说。

 

一大一小两个人笑作一团,跟着绕场的猩猩们一起跑着。观众席上的孩子们激动地随着音乐摆动着身子,大人们或是刷着手机,或是坐在后排盘算着这场马戏值不值这个价。

 

报幕的小丑张开血红的大嘴,请出了压轴的狮子。因为人手缺乏,刚报完幕的小丑赶紧跑到后台,匆忙把高台推了出来。狮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高台,准备完成最后一跃。

 

小孩子们只想把狮子看的更清楚,一个挤着一个压在塑料板上。脆弱的塑料板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终于在最后一个小孩叠上之时,“啪”的一声断了。

 

最里圈的小孩向前一冲,扑倒了火炬的底座。

 

尖叫声随之而起,后排的父母们猛然惊醒,冲到前面,扒开一个个孩子,大叫着找寻自己的孩子。

 

まふまふ瘫坐在地上,看着塑料板在火苗里慢慢蜷曲,延伸。火势很快蔓延到顶棚,点亮了沙场。小丑拉扯着动物们颈上的链条,死命地往外拽。在刺眼的火光之中,まふまふ看着焦黑的碎片下连成一线的小动物们,直到眼睛被刺到再也无法睁开。

 

耳边只有撕心裂肺的尖叫。

 

脚踝处传来一阵嵌入皮肤的疼痛,まふまふ眯着眼,透过薄薄的烟气,只看见被桅杆压在底下的小男孩。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脚腕,大哭着叫喊:“救救我!救救我!”

 

灼热的布屑从头顶悉悉索索地掉落,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まふまふ似乎听到了自己经常唱的那首童谣,悠悠荡荡地在火场之中兜转。他看到手挽着手的小动物们,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沙场之中舞蹈。

 

燃烧着的布条落到まふまふ裸露的脚踝上,疼的他一个抽搐。

 

脚还是被小男孩紧紧地抓住,指甲嵌进皮肤里的疼痛已被烫伤的疼痛完全掩盖,まふまふ用力地想把腿从男孩手中拔出,却无济于事。

 

他受不了了。不自然间,他已泪流满面,不知道是被烟灰熏的还是另外什么东西使然,まふまふ再也受不了了,他用力地拔着自己的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橙色的火光和噼噼啪啪的灼烧声中,まふまふ的哭喊响彻了整个沙场的绝望。

 

 “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

 

被桅杆压着的小男孩终于没了力气,掐着まふまふ脚踝的小手放弃般地松开了。弱小的孩子用力地咳嗽着,哭着,却再也找不到任何救助。

 

 

 

“まふまふ!”

 

そらる推开混乱的人群,向坐在沙场之中的まふまふ冲了过来。まふまふ猛然回头,脸上是哭花了的烟灰和泪痕。

 

“そらるせんせい。”

 

そらる望了眼まふまふ脚边无力挣扎的小男孩,没有多想,弯下身子,裸手去搬那根滚烫的桅杆。

 

狮子的披风,猴子的小礼帽,奏乐团的喇叭和三角铁毫无生气地躺在灰烬之中。支离破碎的马戏场像下雨一般,黑色的碎片夹着红色的火光扑簌簌地往下掉。顶棚的木头砸在他们身边,溅出的火星烧透了そらる的毛衣。触摸着桅杆的双手已被烫出通红的褶皱。まふまふ拉扯着そらる,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不要救了,我们救不了。”

 

 

 

——我救不了。

 

——可是你是医生啊!

 

——我救不了!

 

 

 

(五)

 

女人推开病房的门,奔跑着扑了上去,抱住まふまふ。

 

她紧紧地把他揉在怀里,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去证明他的存在。她抚摸着他肩膀和脚踝上的绷带,哽咽着问疼不疼。

 

まふまふ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身后的院长当即斥责了值班的护士,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怒吼般的责骂声。

 

女人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男孩则是撇着头呆看着窗外凋零的树枝。所剩不多的叶子在寒风之中打着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重归尘土。

 

阳光打在男孩的眼睛上,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浅了。

 

过了很久,まふまふ说:“消失了。”

 

母亲的手停滞在面颊上,院长停止了责备,空荡荡的病房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朝床上的男孩看去。

 

男孩回过头,说了一句似乎昭示着胜利的话。

 

——“那些围着我转的东西,一个都没有了。”

 

 

 

(六)

 

废弃的大楼在市郊的草场上摇摇欲坠,锈迹斑斑的避雷针直插入火烧云之中,萧瑟的冬风之中,谁听到了谁的呜咽。

 

穿着病号服的男孩踩在零落的瓦砾上,大了一码的拖鞋碾压着地板上的灰烬和石子,在空无一人的建筑物中留下骇人的响声。

 

进门,左转,右转,第二个岔口,上四楼。

 

まふまふ半闭着眼睛,他不需要任何指示。他曾在孩子们中因为准确画出了这所医院的地图而引得一片喝彩。而这回忆中留下的地图,也足够他在十年后的一片废墟中成功到达四楼的儿童病房。

 

四楼的走廊里,天花板上的拖线吊灯在穿堂风里摇摇晃晃,灰烬覆盖着点滴血迹,在幽暗的走廊里一直延伸到尽头。まふまふ睁开眼,在一片黑暗之中,朝着尽头的光亮走去。

 

跨过变形的门槛,凌乱的金属病床在走廊尽头空旷的房间里保持着最初的挣扎的姿势。半灰的墙上隐约浮现着可爱的儿童彩绘:跳舞的小熊、甩着鼻子的大象、踩着自行车的小猴子,和魔术帽里露出的两只兔子耳朵。

 

そらる站在白色的独角兽下,仰头欣赏着布满血迹的绘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片光亮之中,他回头看向まふまふ。

 

“你来了啊。”

 

“嗯,”まふまふ站在病房中央,点了点头,“很久没有见到そらるせんせい了。”

 

 

 

两周,整整两周。从马戏团回来之后,そらる再没有来过自己的病房,取而代之的是老院长和另外几个医生。他们站在床边,翻着记录册,指指点点讨论着自己的病情。

 

“我觉得可以出院了。”

 

“我也同意,既然幻觉已经消失,可以确定为痊愈了。”

 

“这例病况可以在下次的研讨会上讨论一下,毕竟是第一起仅靠药物治疗就解决的案例。”

 

“是啊,这可是可以为本院添彩的案例啊。”

 

“那我先去给这个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吧。”

 

“等下。”

 

老院长拉住转身的主任医生,透过厚厚的老花镜,他看了看病床上低着头的まふまふ,摇了摇头。

 

“再观察几天吧。”

 

 

 

“你已经能自己逃出来了。”そらる说。

 

まふまふ笑了笑,歪了歪头,说:“没有什么困难的。一个人逃出来这么多次,已经很熟悉了。”

 

听到这句话そらる并没有惊讶,他笑了笑,说:“你真的很聪明。”

 

冬日的夕阳照进高大的落地窗,壁绘上的血迹像融化了一般,与赤色的阳光融为一体,每一滴都透着无限的安详。

 

“在你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总把你寄放在医院的儿童科室。你和几十个同龄的孩子们一起吃饭,一起午睡,一起玩闹,——就在这间病房里。”

 

そらる慢慢地说着,像在复述一个毫无乐趣的故事。

 

“你是孩子们中间最受欢迎的。你和他们不同,你健康,你聪明,你被科室的医生护士疼爱着,但最让你引以为豪的,是你拥有一对身为医生的父母。”

 

“你笑着允诺孩子们‘那可以请你的爸爸妈妈救救我吗?’这样的请求。你还小,并不能区分儿医和外科医师,你只是单纯地坚信着身为医生的父母,有能力拯救所有的人。”

 

说话声戛然而止,そらる缓缓转过身,摩挲着壁画上混杂着烟灰的血液,手指却依旧干净如初。

 

“直到,十年前的那场火灾。”

 

 

 

そら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故事可以到此为止了。他按下了身边古旧的录音机,老式的磁带吱呀响了几声,磕磕绊绊地运转了起来。“沙沙”几声后,诡异的病室里响起了天籁的童声。

 

“周六阳光初好,

 

牧童叩响前窗,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まふまふ站在十年前自己站着的位置,听着十年前在噼噼啪啪火星声中传来的歌,看着墙上笑的近乎恐怖的动物们。他感到打在房间里的赤光开始晃动,在被风带起的烟尘中,幻化成一如十年前炙热的烈火。

 

 

 

马戏歌是用来唤醒午睡孩童的乐曲,而那天午后,揉眼醒来的除了孩子,还有恶魔。

 

火灾发生时,まふまふ趴在地上,握着孩子们的手。同龄的他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慌,一遍一遍地安慰着哭泣的孩童,不要害怕,我妈妈会来救我们的,她是医生,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长时间的等待后,まふまふ在猩红的火光中看见了叫喊着奔来的母亲。母亲还未来得及脱去手术服,两只白手套被血染成红黑色,手术帽也已不知去向。

 

她的头发披披散散地在脑后甩着,她大叫着まふまふ的名字,用纤细的胳膊挡开烧红的顶柜,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疯了一般向まふまふ奔来。

 

被母亲抱起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母亲决堤般的痛哭。瘦小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燃烧着的金属床架下把まふまふ拉了出来,她把他死死搂在怀里,大哭着向着门口跑去。

 

“妈妈,他们还在那里——”

 

“乖,把眼睛闭上。”

 

“可是妈妈,他们快要被烧死了。”

 

“不要管他们了……”

 

被留在身后的孩子们把胳膊伸到近乎快崩裂的长度,他们着まふまふ的方向,一遍遍地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而扛着自己的母亲,脚步却更快了。

 

まふまふ终于忍不住了,崩溃般地大哭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他一直努力成为一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挣扎地大哭起来,像一个无理取闹地小鬼,用耗竭的泪水乞求着。

 

“妈妈,救救他们吧!”

 

“我救不了。”

 

“可是你是医生啊!”

 

“我救不了!”

 

欢快的童谣在混乱之中循环着,墙上的小动物们手挽手跳起了小步舞。头顶的横柱带着绚丽的火苗垂直落下,在空中延续出一道漂亮的流线。床底的哭声瞬间停下,耳边只剩下愉快的歌,一遍遍地轻唱。

 

趴在母亲肩头的まふまふ撑着手,被压在横柱之下的小手也维持着伸展的姿势,就像平日午睡时,小床上不安分的两个小孩子,在被单之下偷偷地伸出小手彼此逗弄着一样。

 

歌曲响起,被子被护士小姐掀开。

 

“快醒来吧,该起床了。”

 

 

 

(七)

 

赤红色阳光下,壁画下的そらる的脚开始变得透明,棕色的皮鞋一点点消失,接着是黑色的裤脚,然后是白大褂的衣摆。

 

まふまふ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很多次,在父母和そらる辞别的时候,他都很想像小孩子一样大哭一场,任性地要求他们留下陪陪自己,但他做不到。他是个乖孩子,没有人责骂他,没有人帮助他,他总能自己拯救自己。

 

看着そらる一点点消失,手足无措的まふまふ看了看壁画,慌忙地说:“我看见了穿着背带裤的猴子。”

 

そらる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壁画,说:“我也看见了。”

 

“我看见了拿着喇叭的小熊。”

 

“我也看见了。”

 

“我看见了穿披风的狮子。”

 

“我也看见了。”

 

“……我看见了そらるせんせい。”

 

そらる低头看了看自己消失的身体,笑了。

 

“我没有看到。”

 

冬风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在悠扬的歌声里,穿着病号服的男孩低下了头,他捏了捏拳头,而后抬起头,用尽了全身力气展露出一个笑容。

 

——“放心啦,你是假的,我知道的。”

 

 

 

寒风吹进空荡荡的病房,穿着病号服的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中央。

 

轻快的音符谱成一首哀歌,逝去的孩子与动物们手挽着手,在病房里跳起愉快的舞蹈。

 

 

 

(八)

 

院长终于在出院申请上签下了“同意”二字。落笔的一瞬间,身后的医生们欢呼起来。

 

“太好了,下周的研讨会上可以用这个案例了。”

 

“我都能想到那帮老头子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一定想不到吧,紧靠药物治疗就完全治愈的第一起病例,竟然发生在我们医院。”

 

“我现在就去整理这个孩子的病史。”

 

 

 

嘈杂病房的另一端,靠在床头的男孩歪着头看着窗外干枯的树枝,浅色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一丝光线。

 

 

 

他痊愈了,却也死了。

 

 

 

(九)

 

走廊上,两个护士聊了起来——

 

“四楼的那间办公室是不是很久没人用了?”

 

“是啊,一直空着。”

 

“前天我进去找资料,在桌子上发现了这只录音笔。”

 

“不会吧?那房间一直锁着的啊。”

 

“这不重要,我想让你听听里面的录音。”

 

“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感觉有点诡异。”

 

 

 

播放键被按下,沙沙两声之后,录音笔中传来一个男孩的自言自语。

 

“周六——”

 

“诶?还要录音吗?”

 

“可是——”

 

“喔喔。”

 

“周六阳光初好,

 

牧童叩响前窗,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我会踩上我的新靴,

 

我会在天黑前回家,

 

妈妈,请给我六个便士,

 

我想去城里看马戏——”

 

 

 

——“嗯,声音很好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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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花了时间阅读到这里的你,国庆快乐。

在酒店里打完了最后一个字,一边看着长白山,一边担心会不会不小心写出一股东北味。

 

想着“如果精神病人幻想出一位精神医生来会怎么样”,就写下了这一篇。文章里まふまふ因为对“医生”的期望被母亲亲手打破,在长时间的自我治疗无果后,患上了精神分裂,这也是为什么火灾发生在六岁,而真正患病是在十五岁的原因。他总是试图自己解决问题,最后也确实自己治愈了自己的病症,但也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母亲的行动都出于成年人的理性选择。她放弃手术台上的病人,放弃其他孩子不顾一切地去救まふ,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她爱他。她所有的选择都无可厚非,只是身为孩子的まふ无法理解。

そらる是まふ逃避现实的产物。母亲没有时间陪他,そらる每天都会来陪伴;母亲无法带他去的地方,都由そらる带他去了;母亲在火灾之中选择放弃,そらる选择去救,但最悲伤的莫过于这些都只是まふ的自我安慰而已。写的时候避免了そらる的心理描写,也是为了暗示他的“不存在”。 

同样涉及了灾难,《余震》是按着虐文的样子写的,但《马戏团》不是,它想传达的不并是灾难的残酷。如果能有所察觉的话就太好了,如果没有看出来的话,也请当做娱乐休闲地阅读吧。可能是最近正在看《广岛纪实》的缘故,不小心写了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希望下一篇能写出轻松一些的文章。 

哦,对了,录音的最后一句的确是そらる说的。他到底存不存在呢?


到目前为止一共写了七篇,其中六篇都超过百赞了,能得到这样的成绩真的很谢谢你们。很幸运遇到了你们,即使聊的是日常的小事我都无比开心,因为能被人依赖被人喜欢,大概是身而为人最终的追求吧。

  

再次,非常感谢花了时间耐心阅读比快比原文长的后记。

非常希望能认识你,谢谢。

 

PS:最近对歌词太郎产生了兴趣,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一下他的性格? 

PS:我不虐他我不虐他,请不要担心。

 

 


少女MM

三月櫻【そらまふ】

給朋友的生賀,沒有時間所以只能很趕的速個段子,寫得不好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TTTTTTTT

<

まふまふ常常會往社區的圖書館跑,他喜歡看書。
什麼類型的書都看,小說、參考書、文獻、報章雜誌……他享受於沉浸在文字裡的時間,泛黃書頁的香氣令他幾近沉醉。
如果說書是上好甜點,那看書的環境可就是一旁拿來搭配的香茗了。
他喜歡坐在圖書館裡的死角,那裡有一扇小窗戶。窗戶望出去可看見陽光在川水上波光粼粼,兩旁的櫻花花瓣灑落在上頭,將整條河鋪成整片粉色,美不勝收。
まふまふ一直將這裡以他的秘密基地自居,直到某天下午,他捧著書來,發現位置上坐著另一名男子。
男子睡著了,翻開的書面朝上。平穩的呼吸聲表示男...

給朋友的生賀,沒有時間所以只能很趕的速個段子,寫得不好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TTTTTTTT

<

まふまふ常常會往社區的圖書館跑,他喜歡看書。
什麼類型的書都看,小說、參考書、文獻、報章雜誌……他享受於沉浸在文字裡的時間,泛黃書頁的香氣令他幾近沉醉。
如果說書是上好甜點,那看書的環境可就是一旁拿來搭配的香茗了。
他喜歡坐在圖書館裡的死角,那裡有一扇小窗戶。窗戶望出去可看見陽光在川水上波光粼粼,兩旁的櫻花花瓣灑落在上頭,將整條河鋪成整片粉色,美不勝收。
まふまふ一直將這裡以他的秘密基地自居,直到某天下午,他捧著書來,發現位置上坐著另一名男子。
男子睡著了,翻開的書面朝上。平穩的呼吸聲表示男子入睡至少有一段時間,黑色髮絲在陽光下宛如金絲,姣好的面容讓まふまふ有些不敢靠近。
美麗的男人。他想。
踮著腳尖走過去,男子的身上有一種淡香,類似於百合的味道。
まふまふ輕輕伸手,把飄落於男子黑髮上的粉嫩花瓣取下,夾進對方的書裡頭。接著躲到一旁的書櫃後方。
不久後,男子醒了。まふまふ看見男子翻開書時愣了一下,接著卻是拿出面紙來包覆花瓣,再細細收進口袋裡,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

望見這一幕,他的心跳偷偷漏了一拍。

-

那天後,まふまふ開始關注起男子。也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那名男子叫做そらる。
又比如,對方固定在週六下午報到。
甚至是,他發現原來男子身上的味道不是百合,而是山茶花。

每次在そらる睡著時,まふまふ都會偷偷湊過去。有時是幫忙把翻開的書夾上書籤、有時是放一塊自己喜歡的餅乾給對方。更有一次他大膽了些,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對方蓋上。
まふまふ想,自己的確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在不知不覺間。

一旦察覺到了這種感情,他便在舌尖上嚐到了一種酸酸的、甜甜的味道。

-

今天まふまふ依舊跑來圖書館,這似乎已經變成一個假日的固定行程了。
熟門熟路彎過層層書櫃到達位置,他張眼瞧,男子今天也是趴在桌上睡了。身後襯著綿延不斷的蔚藍蒼穹,安靜如一幅畫像。
見狀,まふまふ不自主漾起笑容,心池盪開陣陣漣漪。
他鼓起勇氣坐到そらる對面去,提筆在對方放置桌面的筆記本上留下一行字後,他趴下來,跟對方一起墜入夢鄉,做著寒梅四綻的夢。

三月微風吹拂,輕輕吹開他耳邊的髮,露出染上殷紅的耳畔。

待幾時,そらる幽幽轉醒。他先是看了看筆記本上的字、再瞧瞧對座的白髮少年。最後,勾起一個再溫柔不過的微笑。

「你終於肯出來了,白痴。」

──『如果今天的天空如水一般清澈透明,那肯定是因為你。』

少女MM

曾幾何時【そらまふ】

ooc有注意。
灣家的朋友颱風都沒事嗎──────【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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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種心情的一天。
許多人都認為他是根木頭,但這種感覺他還是懂的。老實說這比肚子餓了還容易明白。
其實這種事不難,如果他想要的話還是能夠做到的。只是他討厭自己會因此而變得不再冷靜。

01.
「歌詞太郎。」
「嗯?」
「我覺得我喜歡上那傢伙了。」
「那傢伙?誰?」
「まふまふ。」
「噗──」

02.
伊東口中的紅茶直接很悲劇的噴出去,幸好沒噴到そらる,不然他有得玩了。
擦拭著桌面,伊東臉上還是充滿了不可置信:「你、你是同性戀?!」
「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看著對方的手機桌布,そらる想這男人簡直可...

ooc有注意。
灣家的朋友颱風都沒事嗎──────【大喊】

<

00.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種心情的一天。
許多人都認為他是根木頭,但這種感覺他還是懂的。老實說這比肚子餓了還容易明白。
其實這種事不難,如果他想要的話還是能夠做到的。只是他討厭自己會因此而變得不再冷靜。

01.
「歌詞太郎。」
「嗯?」
「我覺得我喜歡上那傢伙了。」
「那傢伙?誰?」
「まふまふ。」
「噗──」

02.
伊東口中的紅茶直接很悲劇的噴出去,幸好沒噴到そらる,不然他有得玩了。
擦拭著桌面,伊東臉上還是充滿了不可置信:「你、你是同性戀?!」
「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看著對方的手機桌布,そらる想這男人簡直可以用痴漢來形容了。
「不,不是這麼說。我以為你喜歡女人。」
「因為我常常在說想要大胸部的女孩子?」
「這也是原因之一。況且我以為你跟まふまふくん其實沒什麼,儘管網路上叫得再熱烈。」
「嗯……我跟他的確是沒什麼。」そらる攪拌自己杯中剩下的冰塊,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現實中,那傢伙應該不會喜歡我。」

03.
伊東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看見そらる為戀愛煩惱的表情。

其實他想,まふまふ是喜歡そらる的。看那樣子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そらる在煩惱什麼。
喝了一口手中的紅茶,伊東開口:「總之我覺得你應該不是同性戀,你看起來只喜歡まふまふくん。」
「的確。」そらる勾起微笑,「畢竟,我不會想幹你。」

04.
聽見這話,伊東的紅茶差點又要二度噴了。
「我、我一直都是在上面的那個好嗎!」他為他的菊花反駁。
「噢,這很難說。」そらる如果有戴眼鏡,現在應該是做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雖然網路上挺多人都說你是總攻,但支持りぶかし的人還是有的。スズかし也是。」
「……そらる,你怎麼對那方面這麼了解?」
「喔,因為我平時有看點文。」
「……什麼文?」
「我和まふまふ的文。網上有些姑娘還挺厲害的,腦洞真大。」
一瞬間,伊東覺得眼前的そらる好陌生……好陌生……
「啊說到文,其實也有你們倆的文呢。像這篇……嘖嘖,還是嚮哨設定的,這年頭的妹子也真狂……」
「行了行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05.
告別了伊東,そらる窩回自己家。
然而才剛開家門,他鼻子嗅了嗅,卻發現有那傢伙的味道。
「まふまふ?」
「そらるさん!你回來了?」
只見まふまふ從客廳跑出來,對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針織衫和淺咖啡色的長褲。針織衫鬆鬆垮垮的,還意外造成了萌袖效果。

應該很好脫。

以上,是そらる對今天這套衣服的感想。
「そらるさん?別愣著啊,我有東西要給你喔。」まふまふ對他笑了笑,帶人走進客廳後,交了一包東西到他手上。
「這是什麼?」
「餅乾啊。」
「餅乾?」そらる微微皺了眉,「まふまふ,我不喜歡吃……」
「甜的對吧?我知道啦。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把餅乾包裝拆開,拿了一片出來,湊到そらる嘴邊:「這是黑咖啡的餅乾喔,不甜的。吃吃看?」
一點猶豫都沒有,そらる張嘴咬上,咖啡味在嘴裡四散。
他望著少年,少年彎了彎眼,對他說,好吃吧?我知道你會喜歡的。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一直這麼說。

06.
他喜歡まふまふ。無庸置疑的。
但一向以冷靜自恃的他不願讓自己為一個人拋棄理智,於是他從不說愛,而是把愛的舉動藏在細節間。
比如說,他主動提出一起開生放。
比如說,天月在推上發和少年一起去卡啦ok時,他故意在底下回了一個『喂!!』
比如說,他給了少年備鑰,並裝作若無其事。
比如說,比如說……

07.
「まふまふ,我問你。」
「嗯?」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08.
其實從一開始,那條界線便稱不上清晰。
雙方有意造成的?沒有人知道。
就這樣,彼此一直互相往界線上踩踏、相撞,導致那條線越來越模糊。

直到最後,他們之間根本已經不存在界線,卻依舊沒有人有勇氣靠近。

09.
まふまふ眼裡盪著訝異。

「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不,我或許是知道的。但我非常確定我喜歡你。」
「是嗎?!」
「當然啊!」まふまふ一臉莫名其妙,「我不是,從平常就一直在說了嗎。」
そらる一愣,開始回想對方說過的任何一字一句。
然後他發現,是啊,少年無時無刻在對他表達愛。他怎麼會忽略了。
無論在推特上、生放裡,甚至是演唱會、或者日常間。
他憶起了對方說那些話的表情,そらる覺得自己傻。他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是在單戀。

「所以說,你一直以為那些都是玩笑?」瞧そらる一臉茫然的樣子,まふまふ笑了出來。

10.
錯了,不是他們不敢靠近。
而是他們已經背與背相貼,其中一人卻不敢轉頭確認。
まふまふ抱著他,體溫隨著少年身上獨特的香氣傳遞而來:「我一直都喜歡そらるさん的啊,你還在等什麼。」

そらる這才醒悟。

你知道當我回頭時,你也在看我的情景會有多美。

敬启者路明

【そらまふ】日子

【注意:短篇;甜;HE;Sou有】


(一)


“嗡——”


凌晨五点半,地板上传来巨大的震动声。そらる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想捂住まふまふ的耳朵,扑了个空才隐约记起他昨天说过“明天要去上早班”这样的话。


そらる垂下一只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着。几次尝试无果,他放弃般地起身,踉跄下床,晃晃悠悠走到墙角关掉了闹钟。


闹钟是故意被放在角落的。上周そらる上班又迟到了,面对叉着腰昂着头怒视自己的まふまふ,他打着呵欠解释道:“因为前一天晚上很累嘛。”


“我也很累啊!”


そらる...

【注意:短篇;甜;HE;Sou有】


(一)

 

“嗡——”

 

凌晨五点半,地板上传来巨大的震动声。そらる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想捂住まふまふ的耳朵,扑了个空才隐约记起他昨天说过“明天要去上早班”这样的话。

 

そらる垂下一只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着。几次尝试无果,他放弃般地起身,踉跄下床,晃晃悠悠走到墙角关掉了闹钟。

 

 

 

闹钟是故意被放在角落的。上周そらる上班又迟到了,面对叉着腰昂着头怒视自己的まふまふ,他打着呵欠解释道:“因为前一天晚上很累嘛。”

 

“我也很累啊!”

 

そらる无法反驳,因为zuoai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まふまふ把闹钟平放在离床最远的角落里,拍拍手,说:“这样就可以防止你迷迷糊糊把闹钟按掉再继续睡了。”

 

话音未落,闹钟突然响起,因为平放的缘故,原本的“叮铃”声变成带动房间一起共振的可怕的“嗡”声,巨大的震动和响声突然充斥了整个房间。まふまふ吓得一跃而起,像小兔子一样本能地往そらる身边跑去。

 

そらる看着他惊慌未定的窘样,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まふまふ缓过神来,“咳咳”两声,掩饰般地夸赞起自己:“怎么样,我很厉害吧?这样就不会再赖床了吧?”

 

“嗯,很厉害。” そらる揉了揉他吓得凌乱的头发,笑着说。

 

 

 

(二)

 

そらる咬着牙刷在屋里乱走,他看了眼凌乱的床,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叠一下被子。

 

床上有两条被子,灰白色的是そらる的,蓝色的是まふまふ的。

 

 

 

刚入冬的时候,まふまふ从超市抱回来一条打折的棉被:“我们分两个被窝睡吧,这样就可以省下暖气费了。”

 

寒性体质的まふまふ很怕冷,但他从未说过,实在冷得不行,就背过そらる蜷着身子打寒战。そらる把脚伸进他的被窝里,触碰到他冻得像冰棍一样的腿。

 

そらる从后面抱住他:“要不做点什么暖和暖和吧。”

 

まふまふ嫌弃地把他从被窝里踢走:“不要!你个大色魔!”

 

そらる没有理会,继续往まふまふ被窝里钻。まふまふ手脚并用地推着そらる,叫着:“你出去你出去,不要跟我抢被子!”

 

そらる一手把他搂过来,抓过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被压制住的まふまふ头抵着そらる的胸膛,安静了下来。

 

“就抱抱你,睡吧。”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从冰冷的脚踝一直传到肩膀,左胸口的心脏也变得温热。一直不想让那个人被自己冰到,现在却又和之前几百次一样,被强行地置于保护之下。まふまふ不甘心地撅了撅嘴。

 

“这样不就又变成一个被窝了吗……”

 

听到棉被之中まふまふ有些生气的嘟囔,そらる笑了笑,手臂环抱的更紧了。

 

 

 

(三)

 

桌上留着简单的面包和饮料,附加一张毫无爱意的便签条:“不要来便利店!”

 

そらる看着巨大惊叹号后怒发冲冠的小人脸,笑了一下。放下面包,拿起外套,出门。

 

一个半钟头的电车,三刻钟的步行,そらる和まふまふ每天都要花上近两个半钟头到市区工作。为了不影响学业,まふまふ在便利店做凌晨工,そらる在和便利店相隔较远的商店街的拉面店里工作,但そらる每天都会多走上半个钟头,跑去便利店买个包子。

 

“欢迎光——”

 

忙碌地配着餐的まふまふ灿烂地回过头招呼,看见是そらる后,一秒板起死人脸,扭过头去。

 

そらる刻意排在队伍的最后,直到所有人都走了,まふまふ抬头看そらる,硬邦邦地问:“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老样子。”そらる回答,靠在收银台上。

 

まふまふ装了个包子,不情愿地递给そらる,小声地责备:“不是跟你说不要过来了吗?”

 

“嗯?有吗?我不记得了。”そらる打开食品袋,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回答,“今天会我会晚一些回家。”

 

“啊?又有什么事吗?都最后一天了还这么忙。”

 

别的顾客拎着商品排到そらる身后,そらる向まふまふ挥挥手,说:“有点事情要办,放心,会在烟火表演前回来的。”

 

穿过马路,そらる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玻璃门内,心情低落地扫着条形码的まふまふ,他摸了摸腿边的挎包,笑了。

 

 

 

(四)

 

从まふまふ的店走到拉面店,会路过一幢地标性的摩天大楼。每次经过,そらる都会仰起头看一眼第58层,不过因为楼实在太高,至今他都不知道58层在哪个位置。

 

他只知道Sou住在这幢楼的58层,也不知道是几零几室,或许整个一层都是他的也说不准。

 

 

 

第一次见到Sou之前,そらる首先见到的是他的车。

 

下班回家的そらる,撞见几个邻居大妈围成一团,站在路灯底下指指点点。见そらる走过来,立刻转过身围了过来。

 

“そらるくん家来了贵客吧?”

 

“是弟弟吗?真不得了呢,开着这么名贵的车。”

 

向她们指的方向看去,斑驳的居民楼和残破的围墙下,停着一辆格格不入的跑车,亮黄色的车漆在昏暗的路灯之下,反射着熠熠光芒。

 

推开家门的时候,Sou刚穿上鞋,站在门口和まふまふ道别。看见推门而入的そらる,まふまふ顿了一下,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这是Souくん,学校的后辈。——Souくん,这是そらる。”

 

年龄上的差距并没有带来应有的尊卑感,令人意外的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男生展现出完全不输的气势。握手的时候,そらる感受到男生掌心传来的胸有成竹之感。

 

“那么,我先告辞了。”Sou向まふまふ欠了欠身,推开门后,又刻意补充了一句,“如果まふさん觉得路程太远上学不方便的话,我家随时有床位哦。”

 

——“热水暖气羽绒被,什么都有哦。”

 

俏皮的调侃没有带来应有的效果,气氛陷入了奇怪的尴尬。Sou取过皮质大衣,理了理衣领,与そらる一个擦肩,推门离开。

 

 

 

(五)

 

相当令人不愉快。路过摩天大楼的そらる回想起这个场景,又突然焦躁了起来。与まふまふ相比,自己是属于遇事会冷静处理的那一类型,但在Sou的问题上,就连まふまふ都察觉出了自己的反常。

 

 

 

Sou离开后,没有人再提起过那天的事,生活一如往常,平淡而安静地运作着。只是当一起趴在床上看脱口秀的时候,そらる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按揉まふまふ的腿。

 

阴冷的小屋子里传来天花板漏水的滴答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屏幕上的嘻嘻哈哈,谁都没有听进去。

 

“我的腿不酸哦。”

 

まふま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そらる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まふまふ仰头看向そらる,笑着说:“一点也不酸,所以路程的远近并没有关系。”

 

电视里的观众和演员笑作一团,电视机外却是微妙的沉默。冰冷的小房间里,薄薄的棉被下,有人握紧了拳头。

 

 

 

(六)

 

走在市里的街道上,そらる穿过一幢幢居民楼,每栋房子的租价他都可以准确报出。有半年时间,他都趁着工作时间偷偷溜出来,绕着这些小区找不动产公司。

 

他走到一幢有些老气的居民楼前,看着六层拉着窗帘的那一间,心跳不自主地快了起来。

 

 

 

“那么,そらるさん的意向房子是怎么样的呢?”

 

身着职业装的接待员,面对穿着印有拉面店名字的工作服的そらる,没有一丝怠慢。她认真地记录下そらる的名字和电话,放下笔,微笑着问这位有些紧张的顾客。

 

“嗯……朝南,有暖气,不会漏水的那种。” そらる慢慢地回答。

 

接待员小姐笑了:“这片区域的房子都有很好的配置,居住舒适程度是完全可以保证的。”她又问:“有面积要求吗?”

 

想起まふまふ趴在矮桌上写作业的样子,そらる说:“希望有能放书桌的地方。”

 

“诶?”接待员小姐有些为难,于是缩小了提问范围,“这么问吧,そらるさん是打算一个人居住吗?”

 

“不,两个人。”

 

“是和女朋友吧,真幸福呢。”接待员小姐刷刷地记录着,“请问租房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婚嫁吗?”

 

そらる想了想,说:“是。”

 

接待员小姐笑了,在资料册里翻找了一阵,抽出一张A4纸,双手递到そらる面前:“虽然市区的房子都很贵,但是这一栋楼因为比较老,所以价格上会更合理一些,但是地理位置和设施都还是很不错的。我个人觉得比较符合そらる的要求。”

 

模糊的照片里,金色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在浅色地板上投出一片明亮的光斑。そらる似乎看见蜷腿坐在窗前的まふまふ,歪着头看窗外的树影,一颠一颠地笑着。

 

“请问价格是多少?”

 

“房东要求先交六个月的房租,再付一个月的押金……所以最后的价格……”接待员小姐在纸上算着,把最后得出的数字上画了个圈,转过纸,面向そらる,“是这么多。”

 

そらる抿了抿嘴,问:“一下子要全部付清吗?”

 

“是的。”

 

そらる没说话,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要工作多久才能凑齐预付款,数字在脑海中乱成一团,他得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因为他怕最后算出来,是五年、十年这样让人绝望的数字。

 

看着对面的客人坐立不安,接待员小姐想了想,提议说:“最近正好有一个想短租的顾客,如果そらるさん不是立即想租的话,或许可以先等一下,等这位客人租约到期后,您再来租也可以。”

 

她在记录单上写下自己的电话,递给そらる:“考虑好了,就请随时给我打电话吧。”

 

 

 

(七)

 

最后一天,拉面店的生意依旧很好。随着最后一桌客人的离开了,老板一声“大家好好地去享受新年吧”,同事们结伴走出了拉面店。

 

そらる整理好桌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拿过挎包,翻找起来。

 

“老板,你看到过一张租房记录表吗?”

 

“嗯?没啊,怎么了?”老板从后厨探出头来。

 

“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要紧吗?”

 

そらる反应过来,停止了翻找的动作,自言自语道:“以后也没用了吧。”

 

被小心翼翼保存在背包最里层的租房记录表,在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被翻出来又塞回去。几次下来,纸张边缘已出现褶皱的裂痕。

 

很多个晚上,そらる抱着熟睡的まふまふ,就着窗外昏暗的路灯逐字逐字地看着。他用食指轻轻摩挲着“租房目的”一栏里淡淡的“婚嫁”两字,似乎在触碰的一瞬间就能看到恋人在宽敞的客厅里笑着说“欢迎回来”的样子。

 

怀里的まふまふ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往自己的怀里挤了挤。そらる低头吻吻他柔软的头发,把纸张右下角打着圈的预付金总数折了起来。

 

最算是幻想也好,请让我再幸福一点吧。

 

 

 

(八)

 

三百六十五日中的最后一个黑夜,商店街上的华灯在黑幕之下串成一条闪光的河流,在挽手的亲人情人头上泼洒最后的祝福。

 

最后走出拉面店的そらる裹紧了大衣,在喧嚣的人流中,拨出了一个号码。

 

 

 

(九)

 

第一次遇见まふまふ,是在很多年前的元旦灯会结束后。

 

まふまふ坐在拉面店的台阶上,身着脏兮兮的兔子布偶服,手里拿着一沓宣传单。一阵风吹来,巨大的头套在人走茶凉的商店街上滚了一路。まふまふ猫着腰笨拙地追着,身后的传单吹飞了一片。

 

整理好桌椅的そらる走出拉面店,他站在まふまふ身边,看他一手抱着巨大的头套,一手狼狈地整理着传单。他问:“饿吗?”

 

まふまふ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他。

 

そらる转身重回店内,再次出来时,手里端了一碗拉面。

 

“食材剩的不多了,但还是能勉强做一碗。”

 

まふまふ抬起头,看了看拉面,微微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碗。そらる感到男生手掌刺骨的冰凉。

 

街灯一盏盏熄灭,不久前还充斥着欢笑的商店街,慢慢安静到只能听到身旁男孩喝汤的声音。阑珊灯火下,そらる只能看见男孩埋在大碗后的半个脑袋,白白的脸颊上,流过的不知是汤汁还是眼泪。

 

最后一家商铺的灯也熄灭了,留下的,是一直蔓延到市中心摩天大楼脚下的黑暗。

 

“新年快乐。”

 

そらる说。

 

 

 

烟火已尽,灯会已散,地上零落的垃圾在幽暗的路灯下,孤独地打着滚。そらる和まふまふ安安静静地坐着,这个城市太大,而他们太过微不足道。他们谈不上绝望,也谈不上希望,只是在这个城市扮演着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却拼劲了所有力气。

 

当新的太阳升起时,有人会哭,有人会笑,也有人只是咬咬牙,向着不可称为“未来”的另一天走去。

 

 

 

(十)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客厅的矮桌上,まふまふ脊背安恬地起伏着。也许是被开门的声音打扰了,他换了个方向,咂咂嘴,又沉沉地睡去。

 

炉子上煲着汤,在小火的温热下不温不火地冒着气泡。桌子上的几道菜上盖着碗,又盖了一层小棉被。熟睡之中的まふまふ手还揪着棉被的一角,生怕漏风凉了菜。

 

そらる轻声走到他旁边,坐下,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まふまふ惺忪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そらる的脸,喃喃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

 

余音未落,他像突然惊醒一般,一下子从桌上弹了起来,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大声质问着そらる:“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不是在烟火开始之前赶回来了吗?”

 

“可是我还辛辛苦苦做了饭!”

 

まふまふ鼓着嘴指着桌上的棉被,一脸不满意地埋怨道。

 

窗外的人声越来越大,邻居们都纷纷走到阳台,小孩子兴奋地站在栏杆上,晃的吱呀乱响。そらる起身,摸了摸的まふまふ头,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拉向阳台:“我会一粒米不剩全部吃掉的。快点,烟火要开始了。”

 

陆陆续续,几乎整栋楼的居民都涌到了各自的阳台上,まふまふ笑着问そらる这栋破楼会不会朝一边倒下去。そらる跺了跺嘎吱乱颤的楼板,阳台晃了几下,他回答说,只要在烟火结束之前别塌了就行。

 

不远处的天空开出第一朵绚丽的火花,红色的闪光下,まふまふ咯咯地笑了起来。

 

烟火的炸裂声溶解了周遭的一切声响,邻居们不再喳喳聊天,栏杆上的小男孩也停止了摇晃。天空赐予所有人同一场烟火,不论此刻脚下是残破的楼板,还是光鲜的大理石,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权力昂首微笑。

 

第五朵烟花炸开的时候,まふまふ用手肘抵了抵そらる,递过来一张存折。そらる在橙黄色的火光下,翻看着密密麻麻的存款记录,翻到最后一页上。最后一行,油墨字体印出的,是和预付款一样的数字。

 

“我看了你的租房登记表!”烟火的炸裂声中,まふまふ咧嘴大声叫着。

 

そらる笑了起来,指指耳朵,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他大声地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你娶我吧!”

 

まふまふ像个小疯子一样跳了起来,大叫着,大笑着,在阳台上乱蹦,在响彻天空的火花声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你娶我吧!你娶我吧!”

 

 

 

烟火温热了冬天的夜,在整齐划一的倒数声中,そらる紧紧地搂着不安分的まふまふ。

 

阳台塌了没关系,楼倒了也无所谓,世界毁灭,大概也不要紧了吧。他这样想着。

 

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冰冷的金属钥匙,在此刻竟然像自发热一样烫的不行。そらる摩挲着钥匙上深深浅浅的凹凸,看着烟火之下,まふまふ被点亮的眼睛。

 

 

 

要不要给他看呢?

 

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完】

 

 

 

 

 

>>>>>> 

 

非常感谢花时间阅读到这里的各位。


因为之前的《影子》收到了几个“看哭了”的评价,想着要逆转一下这个局面,就尝试着写了一篇そらまふ的甜文。

苦恼了很久如何避免写成段子集,最后分了两条线。主线是そらる在年末起床上班租房子的日常,副线是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最后由租房子这个事件把两条线串到一起。但是直到现在我还很担心可能会在阅读上造成不方便,如果有推荐的方法(能够把一些没有关联的小事较好地写到一起),请一定要告诉我,谢谢。

一直认为爱是从不经意的动作和想法里透露出来的,所以全篇没有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希望各位能从他们的小动作里感受到两人相互依靠相互照顾的爱。为了让恋人住的更舒服而奋斗了一年半的そらる,和瞒着他分担着他的压力的まふ,在非常多的现实问题之前,两人都没有退却,这点来说,我也是有点羡慕的。


《绝望之人》在99赞上停留很久之后,终于突破了百赞大关。《影子》更是意外地在一周之内就上了百赞。真的非常谢谢耐心阅读的各位,这次也算是实现了“下篇HE”的承诺。所以,下一篇可以放我好好地大虐一回了吗?(不不不,大虐的那篇已经脑内枪毙了,各位放心,不虐了不虐了

 

最后,还是非常谢谢你的阅读。同样,非常希望能够认识你。

 

PS:写的时候就莫名地认定了接待员小姐一定叫“部屋”。

PS:请不要告诉部屋。

 

 

 

 

 

 


少女MM

公車司機そらる和乘客まふまふ【そらまふ】

非常直白爽快的寫了。

<

まふまふ喜歡早上和放學,正確來說能搭到公車的時間他都喜歡。
可你以為他喜歡坐公車?拜託,這人有社交恐懼。
通常來說,能改變一個人的除了戀愛之外大概只剩下金錢誘惑了……總而言之,まふまふ果斷是屬於前者。
他戀愛了,對方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公車司機。
這司機老實說,載客挺認真的是沒錯,但對乘客互動的並不熱烈,頂多只是下車時說聲謝謝,而他會回應的程度罷了。
更別提那司機甚至是每天都半閉著眼,一副昏昏欲睡像得了懶癌的摸樣,這讓まふまふ覺得好像下一秒就會發生車禍。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都還很平安,真是可喜可賀。
まふまふ很享受搭公車的時間,只可惜學校離家裡並不算遠,每次搭個...

非常直白爽快的寫了。

<

まふまふ喜歡早上和放學,正確來說能搭到公車的時間他都喜歡。
可你以為他喜歡坐公車?拜託,這人有社交恐懼。
通常來說,能改變一個人的除了戀愛之外大概只剩下金錢誘惑了……總而言之,まふまふ果斷是屬於前者。
他戀愛了,對方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公車司機。
這司機老實說,載客挺認真的是沒錯,但對乘客互動的並不熱烈,頂多只是下車時說聲謝謝,而他會回應的程度罷了。
更別提那司機甚至是每天都半閉著眼,一副昏昏欲睡像得了懶癌的摸樣,這讓まふまふ覺得好像下一秒就會發生車禍。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都還很平安,真是可喜可賀。
まふまふ很享受搭公車的時間,只可惜學校離家裡並不算遠,每次搭個五、六站就得下車了。人家都說美好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まふまふ對這點有深刻的領悟。
板扳手指算起來,他也喜歡那司機一年多快兩年了,可那司機依舊慢悠悠的開著他的車,對まふまふ是理都沒理,相當打擊少年まふまふ的自信。
噢,前面似乎忘記講了,這司機名字叫そらる。まふまふ常常天馬行空的想著對方或許有個弟弟叫うみる。這也並不是沒可能對吧?

不過就這樣毫無進展的讓時間走到高三下學期,まふまふ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得做出些行動!每天對人家雙眼眨眨送愛心有什麼用呢,沒看見そらるさん根本毫無反應像根木頭嗎!
對,告白吧,他得告白!
可怎麼說呢,まふまふ終歸還是個純情小少男,直接抓著對方大喊『我喜歡你!』這種事Level太高了他做不來。情書?現在都幾年代了還寫情書。重點他怕自己寫一寫就會變成什麼讓我們牽著手一同前往另一個世界吧這種讓人壓力很大的臺詞。
不行不行,換個吧。まふまふ告訴自己。
他晃著那顆小腦袋左思右想,就是沒半點主意。

直到某天,他看見公車上的意見箱為止。

就是這個!這個!まふまふ歡天喜地,整個人嗨得差點沒放炮。
立刻去意見箱裡抽了一張單子回來,上頭的字まふまふ連看都不看,直接抽筆出來就在上頭的空格裡洋洋灑灑的寫了四個大字『我喜歡你』。相當豪邁!好有氣闊啊まふまふ!
就這樣,他歡歡喜喜的再把單子丟回意見箱。下車時還不小心對著司機露出過分燦爛的笑容,當然そらる是滿頭疑惑。

-

隔天的まふまふ堪稱一個雀躍。他終於把心意傳達出去啦!太好啦!
至於接不接受這種事才沒出現在他的腦子裡呢。人在高興時是不會去思考負面事情的,他現在的人生就是一片彩色!This is a beautiful world!
總算等到公車到站,まふまふ蹦跳著上了公車,卻在刷完卡後要往位置走去時被一道慵懶的聲音攔下:「那邊那個,你等一等。」
終、終於要來了嗎!
他滿懷期待又緊張的心情轉過身去,只見そらる修長的手指上拎著上面寫有『我喜歡你』的意見單,對他開口:「下次別在上頭亂寫字,要罰錢的。」
.
.
.
まふまふ很盡力不讓自己石化,可是他還是石化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失敗了?他被甩了?還是對方壓根沒理他?
不管怎麼樣,まふまふ知道自己的戀情是沒望了。徹徹底底的一個打槍。
「不、不好意思……」
方才的喜悅與熱情在瞬間消散,まふまふ垂著頭,抱著一罐子破碎的心縮到車子最後頭去了。
公車緩緩啟動,そらる從車上的後照鏡望著傷心欲絕的白髮少年,嘴角轉而勾起無奈的弧度,輕聲罵道:「笨蛋小孩。」

於是まふまふ直到畢業後才知道,自己那張意見單一直好好的躺在自家戀人的口袋裡,連個破損都沒有呢。

少女MM

謎音【そらまふ】

高中好忙,越來越低產了。
最近也想剪短到不行的頭髮,可惜我實在不適合走帥氣路線。

<

『まふまふ!』

白髮少年轉過頭,雙眼試圖尋找那道聲音來源。但視線中除了大街上流動的人群和巨大電視牆上的廣告外,他什麼也找不著。
「怎麼了?」そらる皺了皺眉,對まふまふ突然停下來的舉動感到很不解。
「不是,まふまふ剛剛聽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叫你?你大概聽錯了吧,說不定人家是在喊もふもふ。」
「……我說我們能不能別玩這梗了そらるさん……」
「不行。」そらる唇角有點失守。
まふまふ最後再回頭看了一眼,除了電視牆上的廣告從秋季新裝換成男士用錶之外,一切都沒有改變。
好吧,也許真的是他幻聽。
繼續跟著...

高中好忙,越來越低產了。
最近也想剪短到不行的頭髮,可惜我實在不適合走帥氣路線。

<

『まふまふ!』

白髮少年轉過頭,雙眼試圖尋找那道聲音來源。但視線中除了大街上流動的人群和巨大電視牆上的廣告外,他什麼也找不著。
「怎麼了?」そらる皺了皺眉,對まふまふ突然停下來的舉動感到很不解。
「不是,まふまふ剛剛聽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叫你?你大概聽錯了吧,說不定人家是在喊もふもふ。」
「……我說我們能不能別玩這梗了そらるさん……」
「不行。」そらる唇角有點失守。
まふまふ最後再回頭看了一眼,除了電視牆上的廣告從秋季新裝換成男士用錶之外,一切都沒有改變。
好吧,也許真的是他幻聽。
繼續跟著そらる的步伐,他們再度重返人流中,像產卵期的魚群。

-

自此那次後,他依然能聽見那道呼喚他名字的聲音。由遠而近,重重打在他的耳膜上,次數還增加了。
這正常嗎?鐵定不。
有時候那道聲音會令他感到恐懼,像是要把他的身體撕成兩半,狠狠抽出靈魂,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
まふまふ快被這聲音搞瘋了。儘管摀住雙耳,那聲音依然會直直衝進腦海,在他腦裡一陣胡亂攪和,斬斷全身的連結。

一次夜晚,那聲音又來了。喊得特別大聲、特別用力,急切的呼應彷彿要將他全身震碎。
まふまふ崩潰的哭了,胸膛劇烈起伏。但那聲音絲毫沒有被哭聲掩蓋,一字一字穿透他身心,整個身子痛得厲害,像被人從懸崖邊向下拋落,墜入無盡黑暗。
そらる被身旁的動靜吵醒,把人扳過來問:「怎麼了?」
まふまふ沒法回答他。
用拇指抹了抹對方眼中的淚水,他把人撈進懷裡,纖長手指覆上まふまふ的雙耳,道:「睡吧,別再聽了。」
而說也奇怪,そらる這一摀,繚繞許久的聲音居然停止了。世界又恢復寂靜,只留下空氣震動的餘音。
まふまふ喘著大氣,聲音突然消失讓他驚魂未定又不知所措,一雙大眼怔怔的望著そらる。
因此,そらる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安心點睡。」他說。
まふまふ點點頭,緊緊閉上雙眼,手揪著そらる袖子的衣角,試圖把自己拋進睡海。

別理那聲音了まふまふ,睡了就沒事了,所以快睡吧。他這麼告訴自己。

-

『我等會過去一趟,要不要幫你買晚餐?』
「嗯,順便幫我帶罐咖啡。」
『知道了。麥當勞可以嗎?』
「可以。」
『好,那我大概半小時後到。他情況怎麼樣了?』
「就……老樣子吧。」
そらる切斷了與スズム的通話,用手狠狠抹了把明顯疲憊的臉,望著手機上跳動的日期發怔。
整整半年了,他心中懷著希望的燭火越來越微弱,似乎正等著人一把掐滅。
可話說回來,他又怎麼放得下手,那是他戀人。
把手機收回口袋,そらる坐到白髮少年的病床邊,做著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
輕輕的,他張口:

「まふま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