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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YB#
东永裴用70亿韩币买了个楼,用五百万人民币买了个画,用五十多万美元买了个灯。
权志龙大清早开着劳斯莱斯去买了个炒年糕。

我懂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平淡朴实的生活气氛我已经感受到了
祝你们新婚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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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n水彩
听着三毛的我的宝贝,画着这幅风...

听着三毛的我的宝贝,画着这幅风景画,画好不好不知道,心中是自由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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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YB的甜像是渗入体肤,融入...

GDYB的甜像是渗入体肤,融入骨血,我对日常甜真的完全没抵抗力……

快四年的团饭,每一对都会让我感觉很甜,五个人站在一起当然会感觉更幸福。

但我独独对GDYB动心了,他们周边的一切,仿佛被时光沉淀,不同于别的CP的糖,单是简单看着,就会感觉很安心,连嘴角也会不经意地上扬,他俩甜到让人忍不住想举高高(虽然办不到´_>`)

这对是我唯一喜欢的CP(非腐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两个大男人的兄弟情甜到掉牙的,嘛,果然还是超级喜欢默契感十足的竹马呀~~(图应该放软软萌萌的日常才对~不过哪样都超sweet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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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年的团饭,每一对都会让我感觉很甜,五个人站在一起当然会感觉更幸福。

但我独独对GDYB动心了,他们周边的一切,仿佛被时光沉淀,不同于别的CP的糖,单是简单看着,就会感觉很安心,连嘴角也会不经意地上扬,他俩甜到让人忍不住想举高高(虽然办不到´_>`)

这对是我唯一喜欢的CP(非腐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两个大男人的兄弟情甜到掉牙的,嘛,果然还是超级喜欢默契感十足的竹马呀~~(图应该放软软萌萌的日常才对~不过哪样都超sweet嘎嘎)

黑喵

【米英】请认真和我接吻

#国设#←但其实设定的意义不大 

目录走(╯3╰)

第一声门铃响后亚瑟就打开门,如果不是知道来人是谁,他应该会用力一拳挥过去。门外开来十分迫不及待的十九岁小伙在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时就挤进来,抓住亚瑟的手和肩膀,他往后踢一脚带上门,被抓住的人已经被抵在玄关的墙壁上。 

      亚瑟一点也不慌张,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留给他好好看看来人的时间不多,但他还是想办法在对方完全扑上来前细细打量了两眼。头发有点凌乱,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充满神采,不过看得到淡...

#国设#←但其实设定的意义不大 

目录走(╯3╰)



      第一声门铃响后亚瑟就打开门,如果不是知道来人是谁,他应该会用力一拳挥过去。门外开来十分迫不及待的十九岁小伙在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时就挤进来,抓住亚瑟的手和肩膀,他往后踢一脚带上门,被抓住的人已经被抵在玄关的墙壁上。 

      亚瑟一点也不慌张,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留给他好好看看来人的时间不多,但他还是想办法在对方完全扑上来前细细打量了两眼。头发有点凌乱,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充满神采,不过看得到淡淡的黑眼圈,好像最近休息得不太好。他穿着白衬衫,一瞬间看到的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已经滑落在地上,抓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简单粗暴地扯松原本系紧的领带,这个动作让亚瑟本能地吞咽。 

      打量完毕后,亚瑟闭上眼睛等各方面都有点急不可待超/大/国采取行动。 这个亲吻不太温柔,与其说是亲吻,啃咬这个词或许更能形容当下两人的行为。不过亚瑟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被阿尔弗雷德的牙齿咬痛之后他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而张开唇齿的瞬间对方的舌头就探进来,找到亚瑟的舌尖,或者是亚瑟主动迎了上去。阿尔弗雷德的吻比较粗暴,极具掠夺性,短短几秒里亚瑟就有点腰软,不过对方的手有力的托住亚瑟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靠近了不少。

      亚瑟喜欢接吻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手在他身上四处轻抚,特别是当他的指尖轻轻的刮蹭自己的后颈,闭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特别是唇上和口腔内。尖锐的啃咬后麻木的疼痛还保留着,温润潮湿的舌立即舔过,把刺激增加到最大。这种疼痛和温柔交互的亲吻是亚瑟的最爱,照这样下去大概自己又会被弄得一团糟,体内的干柴只要任何一点小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只要再多一阵子如此拉锯战一样的亲吻。

      Just...a little bit more...

      甜腻热乎的气息中断,阿尔弗雷德松开他,沉溺在亲吻的幸福中的亚瑟因为突然充足的氧气和远离的恋人的唇而不满睁眼皱眉。十九岁像磕了药一样的青年毫无自知,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拉开亚瑟的衣领埋头去啄年长国/家的精致锁骨,另一只环在腰上的手沿着脊尾的方向往下摸。

      “啧。”亚瑟发出的声音和阿尔弗雷德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嗯?”他有意压低嗓音,他知道亚瑟喜欢他这样说话,不安分的那只手极具暗示性地在对方臀瓣上捏了一把。

       “行了,笨蛋。”亚瑟反手捉住阿尔弗雷德的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把阿尔弗雷德推开,“我的茶泡好了。”

       正要进入感觉的阿尔弗雷德一脸莫名其妙,在他的记忆里亚瑟虽然脾气古怪但这样毫无理由就把自己推开的情况基本没有出现过。看着黑着脸的恋人转身去了厨房,阿尔弗雷德开始思考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进门不打呼?他们俩在玄关就开做的次数不少;咬嘴唇时咬重了?亚瑟那点受虐的倾向这应该不是问题;不喜欢臀部被揉的感觉?别开玩笑了那感觉他喜欢极了我知道。

      苦恼的十九岁跟着亚瑟进了厨房,对方正在摆弄茶具,细心卷起衬衣袖口露出白净的两只胳膊。阿尔弗雷德熬了几天才解决了所有的公务就想快点来见亚瑟,当然要做点什么,分开几个月只能在屏幕里见到对方的感觉糟糕极了。然而明明人就在面前还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更糟糕。

      他从背后环住亚瑟的腰,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亚瑟稍微侧脸,看着阿尔弗雷德好像也是在期待些什么。两人的距离隔得那么近,阿尔弗雷德能感觉到他傲娇的恋人呼出的气喷在自己面颊上,此刻他的忍耐力等于零。他闭眼轻轻地边吻边啃咬亚瑟的脖子,留下些许红色痕迹,手扯出亚瑟的衬衣下摆,顺着光滑的腹部往上摸。

      亚瑟的身子一僵。然后阿尔弗雷德头上被狠狠来了一下敲击。

      “喂!”再次松开亚瑟,阿尔弗雷德这次不满的叫了出来。

      “茶好了,不过你不喝对吧?”亚瑟顶着有些渗人的微笑,咬着字句说,“没有你的份。”

      这下阿尔弗雷德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做啊?端着茶回客厅的亚瑟已经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始了下午茶的流程。

      阿尔弗雷德趴在沙发背上,凑到亚瑟旁边。

      “亚瑟?”

      “嗯?”

      “做。”

      “驳回。”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吗?”说着阿尔弗雷德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向亚瑟腹部以下部位摸过去。他想只要把这位傲娇先生弄到床上去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如果他能把亚瑟弄到床上去的话。

       几秒之后亚瑟掐着他的胳膊疼得他直叫。

       凭借力气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扛起坐在沙发上连正眼都不瞧自己的人然后丢上床来强的,或者就在沙发这里把他办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阿尔弗雷德不能这么做,很明显如果不找到问题所在任何强行行为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毕竟这位“原不良”真的发起脾气来并不好惹。

       端起茶杯抿一口的亚瑟偷偷瞥了一眼毛躁的阿尔弗雷德,轻哼一声,在心里说了一句“笨蛋”。

 
 
 
 
 
 




       “⋯⋯嗯⋯⋯”

       “所以你说我到底做什么了?那天结果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做!”

       所以说哥哥我到底做了什么非得听你秀恩爱不可,这是在炫耀吗?炫耀吗?!弗朗西斯忍住从腹部一直蹿上天灵盖的怒气,微笑地看着的确有些困扰的阿尔弗雷德。

       就算你是真的困扰我也不想听啊!

       阿尔弗雷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之后亚瑟又做了哪些过分的事情来组织他的企图,虽然弗朗西斯听得不太认真但还是隐隐约约嗅到了问题所在。这两个人,都是笨蛋啊,不同方面的。

       “行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头痛⋯⋯”忍不住打断阿尔弗雷德,弗朗西斯揉揉太阳穴,“还不知道问题在哪你也是,怪不得他要生气,不过小少爷在这些方面也是奇怪的固执。”

       “什么啊?”

       “接吻啊小阿尔,接吻!”弗朗西斯一个响指,“这就是你不对了,总是毛毛糙糙的横冲直撞,一个美好缠绵的吻才是开始肌肤之亲的最好方式。”

       “哈——?我吻他了⋯⋯”

       冷眼在阿尔弗雷德脑门上敲一下,弗朗西斯撇嘴:“美好绵长,傻小子,懂不懂什么叫浪漫!谁想自己的恋人进门就直接上床?当然一次两次来点刺激的是不错,但总归接吻是不能怠慢的环节⋯⋯”

       弗朗西斯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好的话匣子,有些词被他自动过滤了,他认真的开始回想那天的经过。

       “噢接吻的技巧的哥哥也可以教给你啦,来一个法式湿⋯⋯”

       看也不看一眼阿尔弗雷德抬手把凑过来的弗朗西斯的头按到桌面上,然后起身。

       “啊弗朗谢谢了,我先走了!”

       “⋯⋯”

       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

       “嘘——”

       到底想干什么?感受到晃动亚瑟本能抓紧船沿,警惕地盯着划着桨的阿尔弗雷德。两人坐的小窗摇摇晃晃到了湖中心,他十九岁的恋人终于放下来桨,船身的晃动小了些。亚瑟松开手,翘起腿,双手扣十放在膝盖上。他挺直腰背坐好,等着阿尔弗雷德的下一步动作。

       他不会游泳,这点他自己清楚,阿尔弗雷德也清楚。但坐在轻微荡漾的小船中亚瑟一点也不慌张。

       “咳咳。”阿尔弗雷德故意清清嗓子,亚瑟勾起嘴角笑他装模作样,他也不恼,坐近去握住亚瑟的一只手。

       “所以,想谈谈心事吗?”

       “⋯⋯阿尔你脑子被撞坏了吗?被撞得更坏了吗?”

       阿尔弗雷德的手上有些茧,像做运动时会留下粗糙的痕迹。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亚瑟的,绅士一只惯冷的手在英雄的手心里慢慢温暖起来。偶尔之间在手心的刮蹭让亚瑟有点分心,他对阿尔弗雷德这些小动作真的没辙。

       “Hero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有心事!”

       “是,我有,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阿尔弗雷德勾着亚瑟的手指,不时的还捏捏他的指腹,两人来来回回,最后终于变成十指紧扣。

       “嗯不说是什么事情吗?”

       “不说。”

       “噢——但我想这个应该能解决。”

       阿尔弗雷德自信的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镜架脱下眼镜,少了一层玻璃的阻挡,蓝色的眼睛更加真切纯净。他慢慢、甚至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亚瑟,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四目相视,谁也不愿意先移开视线。距离近到吐息都在交互,近到仿佛再靠近一厘米心跳就会重合,近到能看见亚瑟金色的眼睫毛轻微颤动。

       “Close your eyes, love.”

       亚瑟刚刚闭上眼睛,唇上就被温软覆盖。和以往充满情欲和掠夺意味的吻不同,这次没有啃咬没有用力吮吸,只像第一次接吻的青涩。停留时间长到亚瑟完全记下了对方的唇形,接着从嘴角开始轻啄,沿着亚瑟的唇形一点一点描摹。碰到唇尖时,被温柔小心地两瓣唇吻住,突然间轻咬的刺激让亚瑟想要轻哼出声。

       阿尔弗雷德用舌尖扫过刚刚用牙咬着的唇尖,实际上是去磨蹭亚瑟的两排贝齿,轻巧的撬开它们后却不做逗留就离开。

       刚刚的接吻并没有什么你争我夺,但亚瑟却感觉极度缺氧,阿尔弗雷德暂时松开他时他又留恋着觉得还不够。对方一只手绕道自己颈后用指尖一会轻轻抚摸脑后的头发,一会按揉脖颈。亚瑟深呼吸一下,半眯着睁开眼睛,映入眼中是同样眼神迷离的蓝色眸子。相扣的手更加抓紧,另一手换换抬起抓着阿尔弗雷德伸过来的手臂,仿佛找一个倚凭。现在的亚瑟就像绷在弦上的一支箭,任何细微的触动都能让他脱弦而出。

       例如阿尔弗雷德故意压低嗓音说“过来(Come here.)”。

       这次换他像个冲动的青少年,追着阿尔弗雷德的气息狠狠地吻过去。扣在自己后脑的恋人的手终于也装不下去温柔,更加用力地把亚瑟往自己这边压。唇齿间的空气里混了点彼此熟悉的味道,像是温润的红茶和醒来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点一点随着慢慢升温的稀薄空气弥漫于两人的唇齿间。轻吻、吸允、舔舐,纠缠着的舌苔间不由自主地紧贴又缓慢分离,细细的水声逐渐在狭小的空间里泛滥成灾。这样的亲吻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亚瑟失去重心向阿尔弗雷德身上靠过去,但是被对方推着抵住。

       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亚瑟想要更加靠近却被阻止而发出抗议一样的低吟,但阿尔弗雷德没有因此就放任亚瑟行动。

       “我是不介意,不过你凑过来的话船会翻噢。”

       “所以,只有接吻是被允许的。”

       “继续吗?”

 
 
 
 
 
 
 








—————————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在船上

就是想接吻【划掉】看他们接吻

太困了没有电脑手机码字想哭

最后一点有部分是我家阿水帮忙写的【么么啾

大概有错别字,我尽力了【土下座

然后

亲亲很棒的,不来试试吗*/ω\*)

 
 
 
 
 
 
 


也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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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Nice to meet you.|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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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Candice

BGM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Westlife

大四实习生米×社会人白领英

全文约32623字

二次校对后的完整版,如果还有虫请告诉我。


Chapter 1


闹钟响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在做梦。醒来之后他保持着平躺在床的姿态花了大约五分钟盯着天花板,其中四分五十秒用来回忆刚才的梦境,最后十秒则用来回忆——咦,我昨晚设闹钟是要干什么来着?


他左右脚穿着颜色不一的拖鞋闯进洗手间时已经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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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Candice

BGM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Westlife

大四实习生米×社会人白领英

全文约32623字

二次校对后的完整版,如果还有虫请告诉我。

 


Chapter 1

 

 

闹钟响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在做梦。醒来之后他保持着平躺在床的姿态花了大约五分钟盯着天花板,其中四分五十秒用来回忆刚才的梦境,最后十秒则用来回忆——咦,我昨晚设闹钟是要干什么来着?

 

他左右脚穿着颜色不一的拖鞋闯进洗手间时已经与预计的晚了八分钟,这使他不得不放弃用啫喱水把头顶上那撮总是翘起的头发弄下去——那撮毛发太过固执而他又不擅长弄头发所以这通常要耗费至少二十分钟的宝贵时间——他快速洗漱着,不忘在满嘴泡沫时嘟嚷起把时间定的早早的该死的商务会谈以及他床头那只比标准时晚了十分钟的闹钟。

 

除去打领带时因为慌张比往常更加不顺手之外,阿尔弗雷德尽量快速的将一夜酣睡之后显得慵懒不堪的自己打理得精神起来,再将宽大的超人睡衣换成严谨风格的西装,让他不满的是出门时紧贴着身体的西装让他无法像平常一样一步三级台阶的往楼下跳,这会让他感到一天的早晨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CaptainAmerica》打断他戴好安全帽准备跨坐上KawasakiEliminator[1]的动作,他摸遍了自己全身才在衬衣下摆和皮带之间找到了正播放着他最喜欢的电影歌曲的手机。

 

“喂琼斯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应该已经出门了对吧。什么快到了?那真是太好了,你知道我一直担心这是你第一次出席公司的会谈会闹出点什么茬子——啊不,我可没说你经常闹出茬子来让我们很头疼之类的话哦。好吧不多说了,知道你已经快到了让我很欣慰,就这样,待会儿见!”

 

阿尔弗雷德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踩下油门让自己引以为傲的motor在纽约宽阔的泊油路上驰骋,一天之初的微风与阳光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呜呼的尖叫着。顺带一提,为了防止他突然一时兴起对路人用力挥手说些“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I’m hero”的话,他采取的是文件包放在坐垫上,他坐在文件包上的体位。

 

尽管他已经紧逼着限速开车,到达目的地时仍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阿尔弗雷德远远望见站在大门口的上司,对方在看见他之后立刻从焦急不安转换成气急败坏的表情。

 

“混蛋琼斯!今天你带着会议上重要的文件,二十分钟前你告诉我已经快到了结果你还是迟到了,就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吗?我说过这次是非常重要的客户,如果因为你迟到对方不愿意跟我们签约了怎么办?公司的损失你来赔偿吗!”

 

阿尔弗雷德翻身下车,动作流畅又帅气,好像这样就能让上司高兴起来似的大笑起来:“抱歉啦,我的闹钟坏了。”

 

不料他亲爱的女强人上司仍然是一副仿佛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样子:“天哪闹钟!琼斯你该去书店买一本《撒谎的108个方法》,你说谎的技巧真是烂透了!还有你这车!赶快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把它安顿好,天哪,你是我带过最糟糕的实习生!”

 

阿尔弗雷德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也许他的上司这个时候在想“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推着自己的爱车为它寻找容身之所。

 

上司还在大声说着“你的领带看起来就像被狗啃了一样,快把它打好!”“琼斯你一定昨晚又熬夜玩游戏的吧,黑眼圈简直比我还严重!”“你走路的姿势就不能端正一点吗!”,不过这些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讲都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中途还没进过脑子的事情。

 

上司带着他出电梯之后在欧式风格的走廊里左拐右拐,走廊里没有窗户只有复古式的壁灯映照着米色墙纸与柔软的红毯。

 

最后来到一扇门前,上司“咳咳”着整理表情,一手推开了门,先他一步走进去。

 

门内面积不大,一眼就基本可以观全。仍然是模仿17世纪左右的欧洲风格,映着古雅典式画作的地毯上是三套考究的沙发,四面墙壁中一面为大门,一面为酒柜,一面为书架,最后一面有卡其色的窗帘盖住巨大的落地窗,头顶一盏漂亮的水晶灯照的房间金碧辉煌——比起会谈室更像是欧洲贵族小型起居室的布置。

 

上司拉着他坐在空着的双人沙发上,阿尔弗雷德落座后立即打量房间内另外三人起来。坐在他对面的两人身着灰色与深蓝色的西装,在身旁分别放着一个文件包,笑得有些拘谨看起来大概是对方公司里和他一样的跑腿人物。占据三套沙发中唯一一套单人沙发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男士——实际上阿尔弗雷德更想要用少年来形容他,虽然外表十分年轻,不过看对方的气场想必大概就是三人中最具决定权的一位。

 

“抱歉,这位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名字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因为他的缘故让各位就等了。”上司语气诚恳的道歉。

 

“没关系。”穿灰色西装的人答道,主动伸出手来,“你好琼斯先生,我是The great company[2]的约翰·怀特(John White)。”

 

阿尔弗雷德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欠扁——这个形容词是前不久上司给的,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你好约翰,你的西装真好看!”

 

也许是第一次遇见自来熟如阿尔弗雷德般的人物,约翰看起来有些僵硬。随后是深蓝色西装的那一位:“你好,我是The great company的亚特伍德·布朗(Atwood Brown)。”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上司不太满意的神色,但他还是说:“你好亚特伍德,你的钢笔真酷!”

 

“那么你呢?”阿尔弗雷德笑起来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他的位置正好背对着窗户,脸部昏暗给人以压迫感,“你叫什么名字呢?”

 

被问话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尔弗雷德隐约看见他那碧绿如丛林的深邃眼眸里光芒一片,淡金色的灯光跳跃在他的发梢,唇齿之间是标准伦敦腔:“亚瑟·柯克兰(Arthur Kirkland)。”

 

该死的sexy环绕他身。

 

 

[1]:美国基本算是最便宜的摩托车。

[2]:公司名为虚构。对应Great Britain。

 

 

 

Chapter 2

 

 

前脚刚踏出会谈室,上司就立即化身哈巴狗围在那位柯克兰先生身边汪汪叫——也许是对方在会谈中表现出的冷静与睿智以及其决定性的话语权让他察觉到危机感,一时找不出应对方法只好先刷刷亲密值。

 

“柯克兰先生之后有什么安排呢?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饭,我知道一家非常正宗的英式餐厅,相信柯克兰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哦天哪这个人是在开玩笑吗?!英式餐厅?!味如嚼蜡对它都是个褒义词!阿尔弗雷德小声吐槽道。

 

然而柯克兰先生的回答听起来仍然是那样得体:“非常荣幸受到您的款待,可惜我已经有约了。”

 

“那么晚上呢?晚上坐在摩天大楼顶层,饮一瓶苏/格/兰产的威士忌可是再惬意不过了,柯克兰先生一定能明白这样的感觉吧?”

 

苏/格/兰威士忌!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愿意回家喝我的可口可乐,Look up America[1]!阿尔弗雷德朝上司的背景吐舌头。

 

“不好意思,我来自英/格/兰。”不料一向表现得让人挑不出刺的柯克兰先生这一次显得有些恼怒,“不喜欢威士忌。”

 

自知大概是说错话的上司立即话题一转:“那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赔罪下午请务必让我请您喝下午茶,不喜欢威士忌的话您总该喜欢红茶吧?”

 

红茶!他是说那种颜色奇怪味道奇怪就连喝进胃里的感觉都很奇怪的东西吗?英国人的品味真是有够蠢的!阿尔弗雷德嗤之以鼻。

 

“哦?那真是动人的邀请。”柯克兰先生终于转身面向阿尔弗雷德及其上司,他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微挑起比常人更粗的眉毛,碧绿的眼眸里倒映着正午的阳光。

 

阿尔弗雷德看到上司默默比了个“到手了”的手势:“那就这么说定了。可惜我下午还要回公司去,就让我们可爱的小实习生陪您一起怎么样?”

 

“什——”就在阿尔弗雷德快要尖叫出来时,上司眼疾手快的狠掐着他的大腿,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阿尔弗雷德压低声音说了句“消费会是公款报销”才让他乖乖闭了嘴。

 

柯克兰先生伸出手把耳边一缕碍事的头发撩到耳后,看起来大概是在思考,因为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阿尔弗雷德,最终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把玩在手指间:“那么,琼斯先生,请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午餐结束后我给你打电话。”

 

交换过手机号码后,柯克兰先生快步走向停车场发动他那辆能买下至少三个车间Kawasaki Eliminator的奢侈品跑车径自而去,在他之后上司也捏着宝马318i[2]的方向盘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被留下的阿尔弗雷德以及同样被留下的约翰与亚特伍德只得弱势群体抱成团的商量起中午要上哪解决的问题。

 

——还用说吗?I am lovin it[3]!

 

阿尔弗雷德抱着满快餐盘的汉堡走过来的时候切切实实地震撼到了两位来自英/国的先生。尽管他胃口不好已经在正常量的基础上减了一半,这仍然让平时基本不怎么吃快餐的两位十分诧异,立即神色各异的感叹起来:

 

“美国人都是好胃口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次吃这么多汉堡的人!”

 

“不是吧琼斯,你是好几年没吃过东西了吗?”

 

“这要是让柯克兰先生看到该揍你了!”

 

“柯克兰?”可惜阿尔弗雷德只捕捉到了他愿意听的,“他不喜欢汉堡吗?”

 

约翰拆开一个汉堡尝试着咬了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柯克兰先生从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只是看他平时的样子觉得那个人大概不会喜欢垃圾食品。”

 

阿尔弗雷德吸着可乐含糊不清的说了声什么,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问道:“说起那个柯克兰先生,他是怎样的人呢?”

 

亚特伍德一边往嘴里塞炸鸡一边不假思索的回答起来,看样子他也是饿的厉害:“柯克兰先生超——厉害的!毕业于一所非常著名的大学,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才二十三岁就做到我想都不敢想的高职位,不管是实业还是谈判都很擅长——这一点你之前也见识过了吧。那个人在会谈室里的样子真是酷毙了!其实我一直都崇拜他呢!”

 

“等等啦亚特伍德!”约翰及时止住了同事的话头,“虽然柯克兰先生很厉害没错,不过我倒觉得他身上的缺点也不少呢!琼斯你听我讲,他其实是特别古板的家伙!上次我送文件到他家里去,在门口看到里面居然是复古式的风格!钟表,地毯,窗户,壁灯,全都是非常古老的样子!拜托,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诶,谁还会有那种东西啊!”

 

阿尔弗雷德眯起眼默不作声的听他们谈论那位先生。他昨晚的确熬夜了,也许正是因此他突然十分犯困,乃至满眼都是璀璨的淡金色。

 

实际上约翰与亚特伍德的描述对他而言都没有必要。

 

他知道亚瑟▪柯克兰古板又优秀,口是心非有时候却意外的坦诚,很容易害羞脸红起来非常可爱,总是逞强想要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主动找人帮忙,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实际上也有脆弱得跟小孩子一样的时候,对外总是表现得很成熟晚上却没有泰迪熊就睡不好觉,最喜欢的事情是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喝下午茶,很擅长园艺,希望拥有一个种满花朵的小庭院,是个有点矛盾但真实的家伙。

 

其实这些字句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亚瑟▪柯克兰充满魅力,阿尔弗雷德▪F▪琼斯沉溺其中。

 

 

[1]:俯瞰美国。1975年可口可乐的广告语。

[2]:宝马最便宜的一款,人民币大概不超过30W。和上文三个车间的蠢老米牌motor一样只是为了表现英先生壕(被你们发现了没错窝就是英厨来咬窝呀(。

[3]:M记广告语。

 

 

 

Chapter 3

 

 

“你在哪?”柯克兰先生那难以察觉出喜怒的声音经电流传达到阿尔弗雷德的耳边,这时候他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唔……离上午我们开会的地方不远。”阿尔弗雷德吸干最后一口可乐,并夸张的以一个标准的投三分的姿势将空掉的饮料杯抛进垃圾桶,约翰与亚特伍德立即发出起哄般的口哨声,“你呢?”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些许,也许是正努力的想要从陌生的城市里找到自己的定位:“我现在与你之间的距离大概是10英里。琼斯,你有车吗?”

 

“当然!我有一辆……”阿尔弗雷德在正欲踩下爱车油门时突然停下,原因是他突然想到了柯克兰先生开着那辆帅气的深灰色魔鬼绝尘而去时的样子,他于是改口,“我的意思是——呃,我没开车出来。”

 

是了,阿尔弗雷德虽说是个KY,好歹也是个蛮有自尊心的KY,他非常在意那时候自己与柯克兰先生那点看似遥远实际上只要他们中谁愿意就可以触手可及的距离——至少在意了有三个春夏秋冬。就好像后来他在自家车库里停着布加迪威龙了也还是记得,曾经有一段柯克兰先生开着劳斯莱斯车里放的是《Dirty Paws》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握着二手Kawasaki Eliminator的手柄冒雨穿越半个纽/约市上下班。

 

——然而这些都是眼下的柯克兰先生所不知道的。

 

他只是信以为真的回答:“那我开车过来接你吧,大概三十分钟后我就到,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都在干什么啊?充当人工计算器吗?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头顶那撮呆毛好像难得软趴趴的搭在了自己的额头,可这让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相反他感到有点不愉快。他挂掉了电话。

 

站在不远处的约翰和亚特伍德还在商量着打车还是坐公交回公司去。终于商量好是我七你三还是五五分成的两人挥挥手大声对他说着Good bye。

 

三十分钟吗?阿尔弗雷德回以他们微笑,决定折回M记再去买点吃的。

 

等到柯克兰先生的电话再次来临时,阿尔弗雷德刚刚咽下今天的第二十个汉堡,喝光了第五杯可乐,以及第九包薯条的残骸含在嘴里。

 

柯克兰先生的车就停在路边,阿尔弗雷德从台阶上站起来走过去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准备坐进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半包炸鸡块,快要冷却的炸鸡块以及车内淡淡的玫瑰香混合成奇怪的味道被他吸进鼻中。

 

阿尔弗雷德进退不得,尴尬的向柯克兰先生扬了扬拿着炸鸡块的手:“……要吃吗?”

 

柯克兰先生的扑克脸上终于现出了不一样的神色,可惜那应该并不是快乐的:“也许我应该等你吃完了再来的,是吗?”

 

“抱歉。”阿尔弗雷德看到柯克兰先生皱起了眉头,他只好退出车外催促自己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纸袋里剩余的东西尽数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后吞下。

 

柯克兰先生调笑般打趣他:“琼斯先生是有两个胃吗?”

 

阿尔弗雷德再次打开车门这一次成功让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他一边拉过车门一边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食物残渣,他看到柯克兰先生手撑着下巴笑的无辜。啊啊对手是这种家伙的话答非所问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吧:“叫我阿尔弗雷德也是可以的哦。”

 

柯克兰先生迎着午后阳光惬意的眯起眼。

 

 

上司所推荐的茶楼位于郊外,阿尔弗雷德是个除了矿泉水只喝可乐与咖啡的纯种美/国人,柯克兰先生又是第一次来纽/约,不知路线的两人兜兜转转许久才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都铎风格的三层建筑。沿着从石板路上分叉出的大理石台阶而上便可到达其脚下,偏红色的仿古文化砖及蘑菇石整齐排列,茂盛的树木将建筑包裹在中间仿若天然而成,在四周丛林的遮挡下墙壁一片斑斓,窗户采用的并非通常的中空玻璃,而是传统的绘画上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因而在屋外的木质地板上倒映起蜡笔般耀眼的颜色,第二层处有一阳台,简单的黑色金属制护栏内是遮阳伞及其下白色的桌椅,最高处自然是哥特式建筑最常见的尖塔,塔顶的小型阁楼上挂着一口金色的钟,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很喜欢这里?”阿尔弗雷德注意到柯克兰先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对方先他一步在屋外找到空位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算是吧,这里很有英/国的感觉。自从来到纽/约,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喝到正宗的红茶了。”

 

“什么嘛,那种奇怪的东西哪里好喝了。”这样说着的阿尔弗雷德果不其然收到了柯克兰先生瞪视的目光,“唔,记得帮我点一杯黑咖啡,三勺糖不加奶。”

 

完成点餐的服务生礼貌退去,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的把玩起餐桌上小巧精致的茶具,他的话语听起来好似随后一谈:“你很喜欢美/洲吗,亚瑟?”

 

柯克兰先生正拿着手机,看他的手势大概是在发短信——九成可能是商务短信,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这么忙:“我可不记得有允许上午刚认识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吧好吧。”阿尔弗雷德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有些冷漠的拒绝,他再次改口问道:

 

“你喜欢美/洲吗?柯克兰。”

 

柯克兰先生抬头,如湖泊般幽深的眼眸里似有火光跳跃。

 

 

 

Chapter 4

 

 

亚瑟(虽然三分钟前直接叫柯克兰先生的名字已经遭到了本人的否定,但阿尔弗雷德还是自作主张的在心里这么叫着)嗅着杯中红茶的味道,随后露出如同享受着午后阳光浴的猫咪一般惬意的神情,他微眯起了摄人魂魄的绿色眼眸:“我可不喜欢这个混蛋国/家哦?”

 

阿尔弗雷德简直爱死了这样慵懒而高贵的亚瑟▪柯克兰,那个人即使只是安静的待在角落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耀眼,总是毫不费力的吸引着他的视线,再也离不开,无论是眼口鼻耳脚手亦或者心脏。

 

“作为一位纯正的英/国绅士的话。”亚瑟继续说道,瓷质茶杯中散发出的热气让他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因为我的祖国已经足够美好了。”

 

“那么作为普通的异国人呢?”阿尔弗雷德微笑着继续发问。该死,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苦涩的咖啡,好想念可乐的味道。

 

“我想除了你们自己之外,世界上可没有真心喜欢美/国的蠢蛋哦?”

 

“什么啊亚瑟你这么说真的好过分诶!”阿尔弗雷德立即一副好似梨花带雨般的表情,这立刻逗笑了自称着绅士实际上总是吐出不绅士词句的英/国人。

 

亚瑟终于放下了红茶,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笑意还未褪去,他看起来温柔的不像他自己:“不过,如果只是作为亚瑟▪柯克兰的话,我想我是喜欢美洲的。”

 

“这里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是自由的国度。我喜欢自由。

 

“在那个年代从当初的大/英/帝/国独/立出去,真的很不可思议。那时候的历史我总是不太愿意去读,因为会觉得那些空洞的文字只能告诉我满目疮痍,以及无尽的,如同绝望般的黑暗。当年的家伙们也都很努力了吧,我国也该很难过。从最初的殖/民/地发展到如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在曾经米/字/旗所在的领土建立起崭新的国/家,白手起家经历那么短的时间已经能在二/战时攀爬到与英/国比肩的高度,不得不说你们很厉害。

 

“不过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英/国了。那里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现在,还有我的将来我的一切,那里是我的国家,它从不背叛我。”

 

亚瑟如同像小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小孩般扬起了幼稚而得意洋洋的笑容,意气风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真棒。

 

已是临近日落西山时,室内复古播放器缓慢的旋转起今日的第一张黑胶唱片,二十世纪末期特有的旋律从喇叭口缓慢的流出。

 

阿尔弗雷德突然有了个自认为绝妙的点子。

 

“亚瑟亚瑟!”他猛的站起来满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就连措手不及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我们来跳舞吧!”

 

“哈?”不出意外的得到对方写满了“你是笨蛋吗”的神情,亚瑟气愤愤的瞪着阿尔弗雷德,“你在说什么傻话?没和女孩子跳过舞所以遇到什么人在什么样的情景下都可以吗?话说回来不是说过叫我柯克兰吗!”

 

阿尔弗雷德嘿嘿嘿嘿仰天大笑着,要不是此刻周围只有他们一桌客人亚瑟一定羞得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笑够了的阿尔弗雷德伸出手握住了亚瑟的手腕试图将他拉起来,满载着热情与力量的手掌似乎仅凭此就能感染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眼眸那么好看笑容那么犯规。

 

“我可没有说傻话哦?

 

“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柯克兰先生?”

 

阿尔弗雷德微弓着身子伸出了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位认真邀舞的优雅绅士而不是一个垂涎着黄花大闺女的地痞,事实上在亚瑟眼里他的确更接近于前者,因为阿尔弗雷德从他故作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压制着的颤抖,他想象着那位柯克兰先生右手捂着嘴脸红得不像话的样子觉得这个人真是超——级有趣啊!

 

“笨蛋……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啊,我们才认识第一天吧……”

 

“说不定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哦?”阿尔弗雷德调皮的抬起头试图寻找亚瑟的手心,第一天就能进展到此的确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开心,“实际上之前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非常熟悉呢(尤其是那双眉毛,阿尔弗雷德小声加道),说不定我们曾经见过面哦。”

 

“哪里会那么巧啦你这大——”

 

赶在阿尔弗雷德握住亚瑟的手之前,分明是严肃可在此情此景下硬是被曲解得有几分滑稽的音乐声响起来,阿尔弗雷德刚想笑话说是谁啦居然用《天/佑/女/王》做手机铃声未免也太蠢了点,下一秒就看到了亚瑟有些尴尬的样子——哦天,他早该想到的,这个人。

 

“不好意思,”亚瑟缩回了那只即将被阿尔弗雷德握住的手并用它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甚至都没有看来电人就直截了当的开口,“看来无论我答不答应这曲舞都是跳不成了,你知道,我是来美/洲工作的,你也是我合作对象之一,不是吗?

 

“总之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个愉快的下午,阿尔弗雷德。

 

“如果你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

不要对我说谢谢啦,亚蒂。

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吧,感谢你来到我身边。

 

寒风飒飒中阿尔弗雷德环抱着胳膊一边打喷嚏一边寂寞的往市区的方向走去。

 

 

 

Chapter 5

 

 

与亚瑟分别后的一小段漫长的时间里阿尔弗雷德都表现的有几分异常。他会在吃饭时想起亚瑟将泛着热气的红茶送入口中时上下滚动的喉结,骑车时想起亚瑟就坐在他右边[1]时遮光板在他饱满的额头映下色彩分明的界限,听音乐时想起亚瑟在面对自己的邀请时局促不安而又可爱至极的小表情,上课时想起亚瑟在会谈上措辞礼貌又严谨发言自然而威慑十足,纯黑色的领带套着他美好的脖颈。

 

他无法抑制的想象着如果那天没有被亚瑟突然而至的电话打断会怎么样?亚瑟会接受他的邀请吗?亚瑟跳女步是不是也和他的谈判技术一样好?亚瑟的手是怎样的触感呢?他们在跳舞时会谈些什么呢?谈亚瑟的事情吗,还是阿尔弗雷德事情呢?上帝保佑千万千万不要是合作的话题。之后呢?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吃晚餐,即使最后还是得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阿尔弗雷德真的一点也不介意用自己的钱买单——呃,如果亚瑟不介意吃M记的话。

 

嘘,我现在告诉你们可不要笑。

阿尔弗雷德•F•琼斯爱上亚瑟•柯克兰啦。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这么简单的爱上啦。

 

与自己做了一整天的心理斗争后,阿尔弗雷德忐忑不安的给上司敲了短信。

 

「Alfred:佩雷斯小姐?」

 

「Perez:呦呵小子,你在背后叫我Warrior Woman [2]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哦?不过看你应该把柯克兰先生陪得不错我就不追究了。说吧,叫的这么好听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先说好,我可不是你学校里那些看你投几个三分球就能荷尔蒙暴涨的小女生,要什么过分的好处我可给不了你。」

 

上司的回复总是特长一段让他浑浑噩噩找不着重点,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搞明白了主要内容,他谨慎起来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诚恳一点。

 

「Alfred:啊哈哈佩雷斯小姐你在说什么啦我可没有这么叫过你哦!不过的确是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啦,请问你知道那位柯克兰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Perez:你说他?怎么了?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

 

「Alfred:是这样的,我上次好像把一样东西落在了柯克兰先生的车上,想请你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好找回来。」

 

「Perez:原来是这样,我待会邮给你他的电话号码,记住:千万千万别惹怒那位先生!」

 

「Alfred:知道啦!谢谢你佩雷斯小姐!」

 

阿尔弗雷德捏着他的二手samsung呈大字型趟在床上一直等到睡着仍然没能收到上司的邮件,第二天到了该是英/国人喝下午茶的时间他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看手机——上司的邮件是在凌晨四点到来的,那时候他可能刚刚睡着。

 

阿尔弗雷德手脚并用的将邮件中的号码输入联系人,同时胡乱把衬衫外套牛仔裤往身上套,又努力回忆着今天的课程表是怎样的这个月他已经缺课多少次学分扣的还剩几。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后,阿尔弗雷德就着半穿着印有“I love NY!”字样的T-shirt把自己窝回床单与枕头的废墟里,联系人列表里Artie几个字母格外醒目。

 

可是一向乐观激进如阿尔弗雷德这次却难得踌躇起来。

 

他要怎么开口呢?先是问候吗?叫他柯克兰先生还是亚瑟呢?他会是怎样的反应,惊讶吗,还是高兴呢?要是他根本对我没有好感该怎么办?我会让他讨厌吗?

 

这份不安与犹豫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结果倒是对方先打来了电话。

 

阿尔弗雷德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快要尖叫起来——当然了他知道眼下他不该这样。他在尽力平息激动心情后紧张的按下了接通键。

 

“琼斯先生吗?”亚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释然,猜想可能是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阿尔弗雷德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对方工作时打扰到他。

 

“恩是我!”

 

“听你的上司说你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能详细告诉我吗?我待会去车上找找看。”

 

“好的真是太感谢了!”阿尔弗雷德努力的捕捉起从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传来的一切声音,亚瑟在疲倦的时候也会喝咖啡吗?他习惯加糖还是加奶?几块糖多少奶?还是说直接喝?他犹豫着开口,“我想……我弄丢了我的项链。”

 

“项链?难不成是送女朋友的?”对方带着笑意打趣道。

 

“才不是呢!”阿尔弗雷德觉得在亚瑟面前自己总是像个幼稚的笨蛋,“是我以前的生日礼物啦!”

 

“知道啦,你这纯情的小鬼。”好吧好吧,他的确是个纯情的小鬼,但阿尔弗雷德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遇见了亚瑟•柯克兰,“不过你不告诉我那是怎样的项链的话,我可不能确定藏在我车上那条就是你的东西哦?”

 

“呃它是……一条银质的项链,”阿尔弗雷德努力回忆起记忆中那条项链的样子,“吊坠是一块镶着水晶的铭牌,是……绿色的水晶。”

 

听到他的描述亚瑟似乎有几分诧异,但他还是回答了:“好,我找到了再打给你。早点睡,我记得你还在读大四。”

 

天哪亚瑟居然关心他了!

 

“恩,你也是,回见。”对方在阿尔弗雷德不断加剧的心跳声中挂掉了电话。

 

他可没有撒谎,他的确弄丢过一条项链。不过是否与描述一致可就说不准了。

 

 

[1]国外汽车是驾驶座在右边副驾驶座在左边。

[2]《美/国队长》中的反派人物,似乎有S倾向?不好看。

项链请参考美/国的军牌。

 

 

Chapter 6

 

 

亚瑟的回信在第二天中午到来。他在短信中说并没有找到那条项链——这是当然的,因为阿尔弗雷德根本什么也没丢——他说自己对此感到非常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再买一条类似的还给阿尔弗雷德。

 

当然了我们的小英雄自然是乐意到不行,因为这意味着亚瑟将会精心挑选一条项链送给他,好吧也许他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在阿尔弗雷德这里他愿意无视掉亚瑟送给他项链的真正原因。

 

他于是立刻敲了短信——事实上他此刻更愿意给那位先生打个电话,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亚瑟听到他的声音了。

 

「Alfred:当然可以!呃——我的意思是,虽然有点麻烦你,不过我很愿意这样。」阿尔弗雷德顿了顿,删去了第一个逗号及其以前的内容,又迫不及待的在句尾添了些什么。

 

「Alfred:虽然有点麻烦你,不过我很愿意这样。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把它交给我呢?后天怎么样?也许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上次的茶楼度过一个难忘的下午。」

 

亚瑟的回信隔了足足有三十分钟,想来他一定还在忙。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对仅仅为了多见他几次对他撒谎添乱的自己感到愧疚,可是他并不后悔。

 

「Arthur:当然,我非常愿意,亲爱的琼斯先生。不过非常抱歉,后天我还有一次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没有办法再悠闲的喝下午茶了。不如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带给你吧,没记错的话这周周末我还将与贵公司商谈合作的事情。又及:希望你没有对此感到焦急。」

 

阿尔弗雷德有时候可真是讨厌亚瑟这样礼貌而疏远的腔调,因为这无法让他看清隐藏在其下的亚瑟的真心。他沮丧的甚至揉皱了课本。

 

「Alfred:那真是遗憾。但是我会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的,到时候见,亚瑟。又及:我并未感到焦急。」

 

这一次的回信仍然漫长的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无趣,他不由得想象亚瑟正襟危坐在会议室中,做工精致的黑色西装紧贴着他瘦削的身体,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来自阿尔弗雷德的话语叫嚣着希望被聆听——他当然非常焦急,不过不是对那条早在大一一场篮球练习赛后就已不见踪影的项链,而是对于他心心念念的柯克兰先生。

 

「Arthur:感谢你的理解。」

 

阿尔弗雷德盯着亚瑟回复的短短几个单词出神,没有注意到教授的厚课本即将敲上自己的头。

 

一直到与The great company会谈的前一天晚上,阿尔弗雷德才总算觉得找回了自己一贯的活力。

 

事实上在还没有遇到亚瑟之前,他每天虽然过得平凡无起落,可偶尔为小孩子找回挂上树梢的气球,为抱着厚厚书本的小学妹分担一些,为隔壁老太太寻找走丢的猫咪这些他都乐在其中,总之从未感到过兴致缺缺。在他重新对上亚瑟那双如森湖般澄澈的绿色眼眸后,他才开始在所有见不到他的时间里感到难以言喻的思念。最让他不爽的是,对方看样子完全不在意甚至不曾注意到这些,这个人还真是狡猾啊。

 

可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再见这位狡猾的柯克兰先生,阿尔弗雷德就有些像情窦初开的大男孩般紧张。明明不是没有收到过女生的告白,明明不是没有过恋爱的经历,可这些都会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全盘崩溃,他总是在想起亚瑟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想法愈发清晰:就是这个人,我想要见到这个人,想要他属于我,除了他谁都不行。

 

这样的想法又往往会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消散——正如现在。

 

亚瑟仍然身着纯黑色的西装——今次的款式与上一次的稍有不同——这个人总是与黑色很是搭配。

 

这次会谈的地点换在一家酒店顶层的会谈室里,亚瑟只带了约翰与他一起,宽阔的会谈室内只有他们四人,这让亚瑟发言时即使声音不大也能清晰的传入阿尔弗雷德的耳中,他抑制不住激动的笑着看向亚瑟。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阿尔弗雷德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亚瑟开始收拾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了才发现会谈已经结束。

 

上司一如既往的献着殷勤:“已经这么晚了呢,柯克兰先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楼下吃点什么?”哦,这就是他把会谈地点定在五星级酒店的目的吗,“这家酒店的英/国料理非常不错。”英/国料理原来还有好坏之分?我可一直以为它们总是那种难以下咽的味道。阿尔弗雷德不由得想。

 

“不用麻烦了,我还要赶回去开会。”你看你看,亚瑟就是这么忙才不愿搭理你呢,“琼斯先生,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被点到名的阿尔弗雷德立即应声,他当然知道亚瑟叫他是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开心的跟着他走出了会谈室。

 

亚瑟按下一楼的按钮,随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开会时有什么不一样:“……这是说好的赔礼,希望你不会嫌弃。”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心中有什么欢欣雀跃的声音——他可没想到亚瑟会把项链以这样正式的方式送给自己,即使只是出于愧疚他还是觉得满足:“当然不会!”他接过了亚瑟手里的东西,“不如说你会这样做我就已经非常感谢啦!”

 

亚瑟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看着这位职场上处变不惊的先生在自己面前偶尔流露出害羞的模样,阿尔弗雷德简直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你……不打开看看吗?”

 

“好啊——”电梯到达了底层,“我现在就——”

 

“那我先走了。你知道,我还要开会……”亚瑟几乎是在电梯门刚刚打开到足以让他通过时就钻了出去,简直是逃跑般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太确定他是为了赶回去开会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亚瑟……”阿尔弗雷德失望的看着亚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Chapter 7

 

 

阿尔弗雷德是被一双挥动在他眼前的手唤醒的。

 

“怎么又发呆,”托尼不满的嘀咕着,“刚才说的都没听见吧?今晚的庆功宴你到底要不要参加啊,明明是队长却在投三分的时候让对手抢过球,你这家伙也太逊了吧?当时是看见哪个漂亮女孩子了吗?真是的,还好有我们拉分才能赢球,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们哦,队长……”

 

“好好好我知道啦,下次请你们M记这总可以了吧?”回过神来的阿尔弗雷德玩耍起手中的篮球,让它在自己的手指上快速旋转着。

 

他的提议立即引起了一行人的欢呼:“队长请客!M记!汉堡可乐!万岁——”

 

“我可要大吃特吃,毕竟这次得分最多的就是我了呢!”

 

“可是如果队长那个三分投进不就是队长得分最多吗?”

 

“呜哇你给我闭嘴啦!”

 

阿尔弗雷德随着他的队员们大笑,视线却因恍惚与不安游离着。

 

直到——视野被一片碧绿填满。

 

阿尔弗雷德食指上的篮球停下旋转最终跌落在地,同行的友人们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他。

 

“不好意思,果然我还是不要参加庆功宴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激动的有些不正常,上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还是在他听说自己通过了哲学[1]的期末测试时——他从不会在赢球的时候表现的异常激动,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没输过——这让他的队友们都很奇怪,“不过hero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非常抱歉!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byebye!”

 

阿尔弗雷德自己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仿佛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眸——那是一双比森林更纯净,比宝石更清澈的眼眸,就好像……那个人的眼睛。

 

好吧这的确不能怪他,自从上次亚瑟几乎是逃跑般与他分别之后,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亚瑟了,只能通过等待漫长短信与之交流让他急不可耐。

 

阿尔弗雷德推开街边一间咖啡厅的木门——刚才那双像极了亚瑟的眼眸就是藏在这间咖啡厅的玻璃后的。然而让他沮丧的是,小小的咖啡厅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大学生与一对疑似热恋中的情侣,却唯独没有亚瑟的身影,就连那双绿眸也不见了踪影。

 

也许是他看错了吧。阿尔弗雷德无法掩饰失望的垂下了头,却在正欲转身离开时听见了来自身后的呼唤。

 

“琼斯?”

 

柔和而清冷,是亚瑟的声音。

 

“亚瑟!”阿尔弗雷德快速转过身,果不其然,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回想起来,这是重逢之后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在工作之余遇见亚瑟。他今天换下了拘谨的西装——尽管拘谨可它们总是与亚瑟十分契合——白色衬衣外套着深褐色与深红色相间的格子毛衣,修长的双腿包裹于黑色长裤下,擦得锃亮的皮鞋反射着咖啡厅暖黄色的灯光。休闲而舒适的服饰让他看起来很是年轻。他的绿眸,他的金发,他的脸,他的身体都一如既往的美好。

 

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啦。”

 

“记得我说过叫我柯克兰。”亚瑟冷静的对阿尔弗雷德任性的称呼抗议着,尽管这毫无作用。他的手上拿着一小盘方糖,缓慢的踱步走向他原本的位置,“所以呢,你刚才不是和朋友在一起吗?”

 

阿尔弗雷德开心的跟随亚瑟来到靠窗的木桌边,径自拉开亚瑟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响亮的叫着服务生:“可是我现在比较想和亚瑟一起喝咖啡哦。”

 

坐在他对面的绅士皱起了眉,明暗居中的灯光下对方脸颊上的红晕清晰可见:“笨蛋吗,我和你还没有很熟吧。”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尔弗雷德的笑声引起咖啡厅中许多客人的注目,这让亚瑟后悔没有趁早把这个人赶出去,“我就是喜欢和亚瑟待在一起哦。”

 

难道所有美国人都和这个人一样吗?像这样令人害羞的话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亚瑟感觉自己的脸热的有些不正常:“笨蛋……你能别一直扭头吗?”

 

刻意而为的动作被对面的人毫不留情的喊了停,阿尔弗雷德干脆把手伸进领子里将那枚镶着绿色水晶的银质吊坠拿出来:“亚瑟注意到了吗?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有戴在身上哦!”

 

那天阿尔弗雷德直到回到家才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只包装精致的礼盒,黑色的软布上,一条闪耀着绿光的吊坠安静的等待主人的光临。它是银质的,镶着漂亮的绿色水晶,和阿尔弗雷德描述的分毫不差。即使明白这仅仅是亚瑟出于愧疚的表现,还是让他自欺欺人的高兴了整整一周,只要想到自己的胸前是来自亚瑟的礼物,水晶是亚瑟眼眸的颜色,他就觉得全身充满了热量。

 

“都说了只是我的赔礼。”亚瑟无奈的喝下一口红茶。

 

“亚瑟只要知道我一直戴着它就好啦!”阿尔弗雷德嬉笑着,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不过,亚瑟今天怎么会来大学城呢?”

 

亚瑟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犹豫,又似乎有什么难以启口的事情,最终他回答道:“我……有朋友在这里工作。”

 

“是这样啊。”阿尔弗雷德默不作声的黯淡了眼眸。

 

 

[1]:自我感觉如果是阿尔夫的话应该会觉得哲学之类文字和概念性比较强又没有办法具象化的学科非常枯燥,相应的成绩也就会差,但毕竟还是要考试(微笑

 

 

 

Chapter 8

 

 

亚瑟悠闲的搅拌着放入两块方糖的红茶,乳白色的糖汁逐渐融入红色的茶液中,他手中小巧的茶匙轻触瓷质茶杯发出细碎的响声:“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琼斯?”

 

坐在他面前的大男孩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脸:“没有哦,亚瑟。”

 

“是柯克兰。”亚瑟叹息着纠正自来熟的美/国人,“没事的话还请你不要打扰我,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一天假期了——就为了这次合作。”亚瑟微皱起眉,这使他眼眶的黑眼圈更加明显了。

 

服务生送上了阿尔弗雷德的咖啡,那是和红茶截然不同的深褐色:“亚瑟要多多休息啦,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才能长得和我一样强壮哦!”

 

闻言亚瑟忍不住扬起一边的嘴角:“确定是强壮而不是肥胖[1]?”

 

阿尔弗雷德生气的撅起嘴:“才不是胖啦!亚瑟真是过分!”

 

亚瑟发出了笑声,随后他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般问起:“你在这里念书吗,琼斯?”

 

“是的,亚瑟。”阿尔弗雷德紧张的回答亚瑟,在这期间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惬意的搅拌着红茶的英/国人,尽可能的想要获取他任何细微的反应。

 

——然而他没有,他表现的还是那么得体而自然,搅拌着红茶的茶匙仍然是那样不紧不慢的速度,他的笑容仍然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好像这一切都只是阿尔弗雷德的一厢情愿。

 

亚瑟微笑着,漂亮的绿眸里染上热气,他的红茶已经见底了:“那么我想我要先走了,比起和你这样的家伙一起我还是比较希望躺在我的床上度过假期的下午。”他站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深蓝色风衣搭在右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尔弗雷德,他仍然笑的那么好看,皮鞋踩在咖啡厅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响声。

 

“亚瑟!”阿尔弗雷德急切的叫住亚瑟,不知为何,他想现在一定要挽留住亚瑟,一定,“呃——也许,也许你不用这么着急,你看,外面下雨了?”

 

然而亚瑟却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说辞打动,他继续迈步来到木门前右手握上手柄。木门之后,丝丝细雨滴落于大学城的街道,雨水落于玻璃窗后晕开来模糊了一切只看见一片蓝色,雨声与寒气从门缝中侵入温暖的咖啡厅。亚瑟转过头来对阿尔弗雷德露出了狡猾得如同计谋得逞的狐狸般的笑容:“可别忘了我的故乡在哪[2]。”

 

他推开门迈入雨中。

 

紧接其后的,阿尔弗雷德几乎是撞开了门,他在出门后的左手边找到了亚瑟的身影。突如其来的降雨让所有前一刻还悠闲的闲逛着的学生们猝不及防的奔跑于雨间,唯有那个人平静的踱步于街道中,亚瑟漫不经心的迈着悠闲的步伐,任凭雨滴染湿了自己的头发,毛衣,还有裤子,他将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微仰着头轻声哼着幼时喜爱的英/格/兰民歌,雨声中他哼唱的声音几乎难以捕捉,可他的样子却总是最显眼的那一个——至少在阿尔弗雷德眼里是如此。

 

阿尔弗雷德叫着亚瑟的名字。那个人转过身隔着雨幕对他微笑,也许是这样类似于伦/敦的天气让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雷声响起,这让阿尔弗雷德听不见亚瑟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唇形。

 

“你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大喊。

 

“……”亚瑟并未放大声音,他仍然轻声说着什么。

 

“亚瑟!”阿尔弗雷德开始奔跑。

 

“笨蛋你要干什么啊!”亚瑟终于加大了音量,“现在在下雨不是吗?!”

 

“这是我应该说的才对吧!”阿尔弗雷德来到亚瑟的面前,他看到对方湿透的头发贴在额角,绿色的眼眸直直的看向自己,“亚瑟我想你需要洗个热水澡,去我家怎么样,离这里就三条街。”

 

“才不要去你家。”亚瑟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伦/敦绅士可是最享受雨天了呢。”

 

“可是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阿尔弗雷德担心的捧着亚瑟的脸,他注意到亚瑟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烧了起来,“我可不能放着看起来这样糟糕的合作者不管,对吗?”

 

“我是伦/敦人!还有我看起来一点也不遭!”亚瑟惊讶的瞪大了眼。

 

“好吧好吧,就当你没事,”阿尔弗雷德绞尽脑汁搜索着任何能够说服亚瑟留下来的理由,“不过我想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事实上上司将合作相关的一项工作交给了我,明天就要交差了,可是我——不会做。”阿尔弗雷德为了掩饰害羞伸出手推了推眼镜。

 

“哈?!”亚瑟这一次看起来更生气了,“你这个靠不住的笨蛋!”

 

被骂笨蛋总比在现在让亚瑟离开强,不是吗?

 

 

[1]:Are you sure it’s strong notfat?

[2]:Don’t forget where I’m from. 

 

 

 

Chapter 9

 

 

正如阿尔弗雷德所说的,他租下的小公寓只离这里三条街——但如果这三条街都得淋着雨过去那就另当别论了。更糟糕的是在这期间原本只是细细小雨却越发猛烈起来。这让两人到达阿尔弗雷德住的公寓楼下时都是湿透的状态,亚瑟那件被他主动拿来遮雨的风衣几乎一拧就可以出水。然而惦记着工作的亚瑟无暇顾及这些。

 

亚瑟急切的催促着阿尔弗雷德带自己上楼,剧烈的动作使得他走过的地方留下水泽。等到阿尔弗雷德打开公寓门,亚瑟下意识的环顾其里,审视般的目光让他感到不安。

 

“好吧,我就知道。”亚瑟无奈的摇头,“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浑身湿透的进屋吧?毕竟你的家已经足够混乱了。”

 

阿尔弗雷德先他一步进入屋里从门旁的鞋柜里匆匆翻找着还能用的拖鞋,要知道亚瑟可是他租下这里以来的第一位客人,他平时都不会带朋友来家里的:“唔,亚瑟你穿这双拖鞋吧,不过是按照我的码买的可能会有点大。啊还有,要喝红茶吗……虽然我家没有不过我可以下楼去买哦,如果你不介意等一会儿的话。还要吃点点心吗?虽然我只有汉堡炸鸡啦……”

 

“停下,琼斯。”亚瑟抱着自己的风衣不安的看着阿尔弗雷德的房间似乎在思考要把衣服放在哪才不会被弄脏,“我是来帮你完成工作的,不是悠闲的喝下午茶。”

 

亚瑟的话提醒了阿尔弗雷德:亚瑟会来只是为了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亚瑟这个笨蛋。

 

“唔,抱歉。”阿尔弗雷德掩盖住失望,退后一步让换好拖鞋的亚瑟进来,他的头发几乎全被淋湿了,“不过,你要先洗个澡吗?看样子你会感冒的。”

 

“不用了,我可没有这么弱不禁风。”亚瑟无所谓的回答道,经过阿尔弗雷德的身旁来到房间内。得以看清这间小公寓后,亚瑟感觉自己的头的确是有些晕了,不过可绝对不是淋了雨的原因。

 

客厅最中央的小桌上摆满了吃剩的快餐包装纸以及可乐瓶,原本白色的桌面被油渍染成一小片淡黄色,电视屏幕上显示着“game over”的字样,沙发上随意的丢放着游戏手柄,看起来主人出门前正以此消遣,脏衣服和看过的杂志随意的丢在角落里。

 

亚瑟皱着眉不忍直视的闭上眼:“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打你一拳。”接着他命令道,“拿出你的文件和电脑,然后在五分钟内收拾出能让我落座的地方来,琼斯。”

 

“知道啦,亚瑟女王!”跑腿琼斯这样回答他。

 

女王大人随即微红着脸果真给他的跑腿来了一拳,他抱怨道:“叫我柯克兰先生!”

 

阿尔弗雷德揉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小声说了什么后转身进入他的卧室拿出了文件和电脑放在桌上唯一的空位上,为亚瑟拿出一张坐垫后开始慢悠悠的打扫起来。

 

亚瑟也在抱怨后迅速开始整理阿尔弗雷德的文件。这个人总是会在工作时陷入叫人不敢相信的沉默,仿佛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些字母只有那些数字,就连手指敲击键盘与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是多余。

 

然而阿尔弗雷德无法忍耐沉默:“亚瑟会在美/洲呆多久呢?”

 

“闭嘴,琼斯。”亚瑟快速而严厉的回答他,“再说一句话我就放下东西走人。”

 

“你不会的。”阿尔弗雷德歪着头笑起来。

 

这个时候亚瑟总算愿意转过头来看他,他用几乎是埋怨的目光看向套着围裙站在洗衣机旁的阿尔弗雷德,敲打键盘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你说的没错,为了这次合作的成功,我不会。”

 

阿尔弗雷德并未理会亚瑟不知道几成真心的回答,假装好奇的注视起旋转着的衣物。

 

所幸并不是需要太多精力的工作,不久后亚瑟完成了阿尔弗雷德的委托,保存在桌面后合上电脑发出了满足与疲惫兼有的叹息。

 

“完成了吗?”此刻也已基本收拾好房间的阿尔弗雷德大笑着转身看向亚瑟,他注意到就连对方身上的雨水已经干了大半。

 

“完成了。”亚瑟回答着,伸手拿过阿尔弗雷德泡的咖啡皱着眉饮下。

 

亚瑟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转头去看窗外,此时已值黄昏,秋日温润的斜阳为一些事物镶上金边,包括站在窗口那个人的轮廓都似乎被金阳晕开了。

 

亚瑟好似驱赶困意般摇摇头不再去看阿尔弗雷德,从坐垫上站起身:“我走了。”

 

“等一下!”阿尔弗雷德急迫的追过来拦住他。

 

“你还想干什么呢?”亚瑟有些恼怒的看向阿尔弗雷德湛蓝色的眼睛,“荒废我的假日还不够吗?”

 

阿尔弗雷德尴尬的放下拦在亚瑟面前的手,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直跳仿佛现在就要将一切倾之而出。

 

将当初的青涩与懵懂,将曾经的思慕与纯真,将过往的胆怯与懦弱,将长久的惦念与难以忘怀,将他的心情,将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情谊,全都——

 

“也许……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然而他只是这样说道。

 

“不用了。”亚瑟扬起了一边的嘴角,“刚才你的问题回答你也不是不可以。

 

“合作结束我就会回伦/敦。”

 

 

 

Chapter10

 

 

「Perez:这次和the Great Company的合作已经接近尾声,再过几天剩下的事情就能全部处理完,这期间你就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不需要再来公司了。顺带一提,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要你拟定的文件做的不错这件事的确是事实,我可以在boss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一毕业转正。」

 

「Alfred: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佩雷斯小姐!不过那份合同其实是柯克兰先生帮我完成的啦。」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趁waiter还未将他的汉堡拿过来,继续在屏幕上敲打着。

 

「Alfred:说道这位柯克兰先生哦,他回伦/敦之后就不会再来美/国了吗?」

 

「Perez:什么?!你居然让柯克兰先生帮你拟文件,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蠢货!还好那边没什么埋怨的动静,不然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既然是这样提前转正你也别想了,天哪,这次的合作你除了陪柯克兰先生喝下午茶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呢?收下你这种让人不省心的职员可真是让我担忧公司的未来。」

 

他简直可以想象出那位Warrior Woman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到头来工作还不是好好被完成了?女人真是斤斤计较的物种呢。

 

「Perez:你还好意思问柯克兰先生!他恐怕也是第一次遇见还需要自己帮忙的合作对象,我猜可能四天后的庆功宴一过,第二天那位先生就会去机场了吧。听说伦敦那边还有紧急工作需要他处理,应该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果然就像上次亚瑟所说的那样,再过不久他就要回英/国去了。阿尔弗雷德不由得沮丧的接过满盘子的食物,慢悠悠的向就餐区走去,手指漫不经心的按下字母——这可真是一条令人遗憾的消息,就连如此多的散发香味的汉堡炸鸡可乐都无法让他振作精神。

 

「Alfred:好的,谢谢你。」

 

远远的,他的伙伴们就看见了他,立即夸张的挥动双手让阿尔弗雷德注意到自己:“嘿!伙计!我们在这儿!”

 

“噢,你今天看起来可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杰森关切的问道,起身让出里面的位置让阿尔弗雷德进去。

 

“恐怕是这样。”阿尔弗雷德沮丧的一屁股坐进硬邦邦的座位中,贯/彻/落/实化悲愤为食欲般立即撕开包装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这么消沉可不像你哦,阿尔?”托尼用手撑着下巴担忧的看着他的好友——他和阿尔弗雷德从大一开始就住一间宿舍还都在学校篮球队,现如今两人都已经大四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阿尔弗雷德一副仿佛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吧,也许并不是第一次,阿尔弗雷德在大一升大二那年暑假也消沉的很,关于这件事他至今都不知道原因——这个样子的他着实反常,“没想到我们哥/伦/比/亚大学最有名的校篮球队的英雄也会有失意的时候,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个颜美胸大的女孩来一炮,你看学生会长怎么样,她可是系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呢,我看她似乎也挺中意你的,是吗?”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大口吸着可乐,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闭嘴,托尼。”

 

“好吧,好吧,我可真是搞不懂你。”托尼无奈的耸肩。

 

他可真是不明白这个人。自从大一那年的新生欢迎会开始,他和阿尔弗雷德就因兴趣相投一拍即合成为挚友,接着两人又被分到同一件宿舍,关系更是亲的跟亲生兄弟一样。可就在托尼来来去去身边换了三四个女孩时,他却一次也没有见过阿尔弗雷德和女生亲近。奇怪的是,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的表现又的确是仿若恋爱中。

 

此时暴饮暴食的阿尔弗雷德已经扫荡完毕了所有的食物,他吸尽最后一口可乐,站起来对自己的好友们宣布道:“我还要回学校去交这个月篮球队的开销报告,今天我就不跟你们出去玩了。”

 

“诶——别这样啊!”伙伴们立刻挽救他,“交报告什么的随便交给队里其他人就好了啊。”

 

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称不上是高兴的笑容:“今天我想去一趟学生会。”

 

 

已经不记得曾经是在哪一条小巷,哪一次午后,哪一处绿荫,哪一束阳光下遇见过他了。他记得最清晰的是那个人本身。

 

他记得他白嫩细腻的皮肤,每次他站在阳光下身体都好像是透明的,他记得他总是规规矩矩的穿着西装,大小合适一尘不染的布料贴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记得他的手指细长好看,敲打在键盘或是握着钢笔写字时会显露出骨骼的形状,他记得他的头发是温暖耀眼如同晨曦般的淡金色,就好像有精灵为他染上一层光芒,他记得他绿色的眼眸深邃的足以敌过最茂密的森林,最澄澈的湖泊,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扬,柔和得仿佛能够融化阿尔弗雷德的心脏。

 

自重逢以来的每一件事情都那么清晰。他在会议室上强势而冷静,却在阿尔弗雷德的玩笑中羞红了脸,他那么认真的为自己珍贵之物的遗失道歉,还那么细致的为他挑选了与描述毫无差异的项链——即使他根本什么也没弄丢,他在咖啡厅里喝茶的样子仍然优雅的范若画中17世纪的英/国贵族,就连在雨中也好看的不像话,雨滴只能让他显得更加迷人,让阿尔弗雷德更加无法自拔。

 

他记得的,亚瑟·柯克兰的一切他都愿意铭记心底。

 

可惜,他那么快就又要离开了。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看向教学楼顶层的那间教室,学生会室里的人正在书写着什么。

 

 

 

Chapter 11


月色如滴,酒绿灯红。

冷霜贴于巨大的落地窗,卡其色镶着金边的厚重窗帘将里外两个世界隔绝开来,特意抬高的天花板上挂着奢华耀眼而又明艳无比的水晶灯,其投下的光芒使得整个大厅似乎融进了金色晨雾中,华丽高雅的乐曲流淌其间,谈话与调笑的声音在此刻被压低,香槟鸡尾酒被照耀得宛如液态的昂贵宝石,铺着白蕾丝边桌布的餐桌上是可口的法式餐点,它们往往能带来同等的视觉与味觉上的享受,女士们细细梳妆,穿上精致做工的长裙戴上光彩夺目的饰品,烫的平整的西服紧贴绅士们的身体,他们善于用礼貌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话语邀请美丽的少妇与之共舞。

然而阿尔弗雷德在意的全然不是这些。

“嘿!亚历山大!”阿尔弗雷德惊喜的叫住前方那位穿着银色西服的男士,“你是亚历山大对吧?”

男士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他,终于露出有几分不满的神情说道:“我可不叫亚历山大,我是亚特伍德,阿尔弗雷德。”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话说你看到亚瑟了吗?”阿尔弗雷德丝毫不在意的哈哈笑着,老朋友一般大力的拍打亚特伍德的肩膀。

“你是说柯克兰先生?嘘,小声一点,你这么叫他要是被我们公司其他女职员听到可是要被翻白眼的——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称呼有没有经过先生本人的允许,不过让我猜猜看,一定是你自顾自这么叫他的吧?”亚特伍德调笑着喝下半杯香槟

“好吧你是对的。”阿尔弗雷德认输般低下头,“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亚瑟到底在哪?”

亚特伍德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液,拉着阿尔弗雷德转了个角度。没有了不久前几位男女的遮挡,远处那个人的身影显现出来,亚特伍德带着笑意回答道:“如你所见,我那位受欢迎的上司在哪呢。”

这一天亚瑟并未特意装扮,还是穿着他工作时的西服,这个人尽管是几乎不曾改变的装束在不同的情况下看来往往亦有着不同的魅力,会场内所有人在这个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可让阿尔弗雷德感到压抑,好像心中有一只失了翅膀的雄鹰尖叫着妄图飞翔,让他愤怒的是,亚瑟被几位漂亮的女士包围着。

 

他早该知道的——事实上他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亚瑟·柯克兰自从前开始就那么优秀,又生的一副金发碧眼的好皮囊,要引得同样优秀的女士追求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他自己难道不就是被这个人的魅力所倾倒了吗?况且从以前到现在,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亚瑟会喜欢像自己这样的男人,他交往过的女孩倒是不少,还全都是曾经受人追捧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好女孩,这是当然的吧,亚瑟喜欢柔软的女孩而不喜欢硬邦邦的男生,这是当然的吧。

“怎么了,柯克兰先生?”一位女士担忧的问道。

亚瑟回过神来随即对眼前的女士微笑,蹲下身行了标准的吻手礼,他优雅又大胆的举动立刻引起青涩的女士脸红起来:“没有什么,我亲爱的小姐。比起这些,您可愿意与我共同谱写下一首乐曲呢?”

“真想成为柯克兰先生这样的人呐,事业有成将来家庭也一定很幸福。”亚特伍德羡慕的感叹道,自以为感同身受的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伙计?”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诶诶这么快就要走了么……”话还未尽,阿尔弗雷德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之后的晚宴里,阿尔弗雷德一直陷在沮丧与失落中。自从第一次在礼堂见面起,他就对那位高雅优秀的绅士一见钟情,之后的日子里即使为这棵饱含爱意的树苗助长的机会那么少,可它还是无法抑制,无法阻挡的成长起来,一点一点,根包裹了阿尔弗雷德的心脏。四年过去,也许上帝要他自今夜起开始忘记他的初恋,他的亚瑟·柯克兰。

——正当他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人却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心上人在空无他人的洗手间里整理仪容,他的皮肤泛红,头发比以往更乱了,那双漂亮的绿眸不再清澈,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这个样子他看起来可不太好。

阿尔弗雷德本能般迎上前拥住亚瑟看起来已有几分不稳的身体,近距离的接触使他鼻尖全是那个人的味道,他喝酒了,也许还不算少。

亚瑟软软的推着他:“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亚瑟你喝醉了是吗?”阿尔弗雷德无视对方的抗议,手指扳正亚瑟的脸试图让他聚焦在自己身上,“你可不应该喝这么多,你明天还有回伦/敦的航班呢。”

亚瑟大力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绿色的眼眸似乎终于清醒了几分,他艰难的开口:“噢,小鬼可没资格对我说教。”

“好吧我是小鬼,但是现在,听着,亚瑟。”阿尔弗雷德看到那只雄鹰重新长出新的,更为强壮的翅膀,现在,天空时刻期待它的光临。要为他接下来的举动命名的话,必然少不了冲动,幼稚,鲁莽,不计后果,可是他想他不会后悔,美/国人可不会在拯救世界之外的事情上后悔。

“看着我,求你了,至少在我说完之前,看着我。

“也许你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可我确实在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包括那天开会,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依着你。可是现在,请原谅我打破它,你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对吗?你念的是社/会/经/济学,从大二开始就是学生会长,宿舍在系里的403,成绩永远是系里第一名,最喜欢的老师是教货/币/经/济的劳德老师,和你走在一起的学生有弗朗西斯——同时他也是你任职学生会长时期的副会长,还有安东尼奥——一个皮肤黑黑的西/班/牙人,以及基尔伯特——他养着一只小黄鸡,你们四人是高中同学。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大一的新生入学欢迎会上,你作为学生会长上台讲话,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声音真好听,hero一定要和他做朋友。最后我没能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我发现朋友这种关系已经无法满足我——我爱上了你。说起来真是奇怪,我爱上了一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连对话都没有过的人。但是世界的 hero也会担心你无法接受自己,我又认为要是待在你身边迟早会无法忍受的说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所以我只是偷偷注视着你,结交高年级的学长向他们打听你的消息。守在你上课必经的小道上等你过来,却没有勇气从草丛中钻出来对你说早上好。

“这样的日常只持续了一年,不久之后我升入大二,你就要毕业回到英/国去,我伤心极了,整整一个暑假和大二上半学期都兴致缺缺甚至不想去篮球社。

“现在我再一次遇见了你,我发现三年过去,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还是和三年前那个鲁莽年轻的毛头小子一样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我好难过,每一次看见你我都极力忍耐,我不想告诉你这些,我怕会打扰你。一年我都坚持过去了,这一次短短几个月却不行,你就要走了,这次之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见到了吧。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让你记得,在美/国,在哥/伦/比/亚大学,在这里,有一个人是这样爱着你。”

阿尔弗雷德索性将所有感情鱼贯而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样不英雄的情话,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遇见亚瑟本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可思议。

他现在急切的希望听到对方的回应,哪怕是拒绝的也好:“亚瑟,回答我好吗?我知道你只是喝了酒而不是磕了药……”

“阿尔弗雷德·fucking·琼斯!你这个愚蠢幼稚自作主张的大笨蛋!”


 

Chapter 12

 

 

现在到底是怎样一副情况啊?阿尔弗雷德不明白。

 

他是在合作圆满结束后的庆功宴上,因为不习惯拘谨客套的宴会气氛而逃进洗手间里希望蒙混过剩下的时光,却意外的遇见了他自大学起就暗恋到现在的人——分明二十分钟前这个人还举止得体的徘徊在酒池肉林里,在着装华丽的女士间游刃有余。二十分钟后他却满身酒气的出现在男厕的洗手台前,领带被扯得松开,白皙的皮肤泛起粉色,声音与神态都是颤抖的,就连他那引以为傲的绅士风度都在此刻见了鬼,对着阿尔弗雷德大声骂着脏话。

 

所幸眼下绝大多数小姐先生们还沉浸在香槟与圆舞曲中,并没有人察觉到着间洗手间里的异状。亚瑟也一定不希望这样的自己被下属和合作对象看到吧。

 

“蠢琼斯!笨蛋!你这个蠢到无以复加的混球!”亚瑟还在不停的嘀咕着,出于某种原因,他似乎无比的讨厌阿尔弗雷德,意识到这一点的当事人只觉得无比难过,然而此刻的情景不允许他沮丧的离开宴会开着他那辆motor在纽约公路上狂奔着发泄,那样意味着他将会抛下亚瑟不顾。即使亚瑟讨厌自己他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只好上前把亚瑟锁在自己怀里,安慰小孩子般拍他的背部试图使他平静下来,他可真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放开亚瑟,他是不是就会立即张牙舞爪的跑出洗手间到宴会上发酒疯。也许此刻阻止亚瑟醉酒后可能出现的不经过大脑的举动就是阿尔弗雷德能为他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情了吧。亚瑟明天就要会伦/敦去,他也不喜欢,甚至他讨厌死了阿尔弗雷德,就算他有多么喜欢这个人也没有办法强迫他。

 

“亚瑟,别冲动安静一些,好好好我是笨蛋我蠢我是混球,冷静下来,好吗?”阿尔弗雷德抱紧了亚瑟以抑制他努力要挣脱的动作。

 

“放开我!”亚瑟的动作却更加激烈了,显然,这一套对他不管用,“不许你这样抱着我!不要碰我!呜……”

 

意料之外的是,亚瑟的声音却在最后一个音节带上鼻音,阿尔弗雷德惊讶的低下头,看到的是亚瑟眼角带泪的样子:“嘿,你为什么要哭呢?是我弄疼你了吗?手腕?还是腰?别哭了,乖,别哭了亚瑟。”阿尔弗雷德手忙脚乱的安慰他。

 

对于亚瑟的哭泣,阿尔弗雷德真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明明刚刚失恋的人是他才对吧?为什么反倒是亚瑟哭起来了呢?

 

“放开我……不要再靠近我了,唔……”亚瑟捂着眼睛,五官难过的皱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情绪使得亚瑟看起来充满了悲伤的情绪,“不要……离我太近了。我会,唔,舍不得离开的……”

 

“好啦,都是我的错……诶,什么?!”阿尔弗雷德不敢相信的板正了亚瑟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却再一次遭到对方的挣扎,与之前不同的是,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亚瑟脸上因醉酒而染上的红似乎更深了,“亚瑟!你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口齿不清的询问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希望可以看清他的神情。

 

亚瑟不自然的别过脸,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愿看向阿尔弗雷德清澈的蓝眼睛,他烦恼般捂住了脸:“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从第一次起就缠着我不放啊?为什么要邀请我跳舞呢?为什么要对我撒谎说丢了项链呢?你根本没有丢的吧?别忘了失物招领是学生会的工作,而且那明明是蓝色的!为什么要像是我送你的礼物一样珍惜它呢?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咖啡厅呢?为什么要我去帮你完成工作呢?你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做好的吧,好歹是我的校友啊!为什么刚才要说那样让人害羞的话呢?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前呢?

 

“唔……唔唔……你一定是知道了对吧?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真是的,明明有尽量疏远你的啊,为什么还是被你发现了呢?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看我的笑话!想要看到我回到伦/敦后魂不守舍的样子吗?真是狡猾的人呀。阿尔弗雷德·F·琼斯,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人了!从四年前到现在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啊,最最最讨厌你了!可是我……唔……我——”

 

“柯克兰先生!”打断亚瑟的自言自语与阿尔弗雷德的茫然惊讶的是洗手间门被猛的推开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脸上写满担忧的亚特伍德和约翰。

 

此时阿尔弗雷德仍旧保持拥抱亚瑟的姿势,只是亚瑟意识不清,举动更是与往常完全不同,两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阿尔弗雷德为使他镇定下来的举动。

 

他们立即从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拉住他并支撑着亚瑟站起来,不好意思的对他道歉:“柯克兰先生今天喝太多了,行为可能有些冒犯,说话估计也是不太清醒的,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知道,人喝醉了都是这样。”

 

“恩……是,我明白。”阿尔弗雷德尴尬的笑了一下,他注意到亚瑟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目送约翰背着亚瑟离开了。

 

 

 

Chapter 13

 

 

阿尔弗雷德失眠了。

 

这是一件稀罕的事情,因为他自出生起就字典里似乎就没出现过这个词。就连有一次校篮球队打入一场大型比赛决赛的前夜,全体队员都激动到睡不着,唯有将作为前锋出场的阿尔弗雷德一夜安眠。

 

但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除去偶尔因看恐怖片落得折腾了一两小时才能睡着的时候之外,他曾经也经历过无论数到多少只羊都无法陷入睡眠的情况,是在他大一的最后几周和大二的开头几周。

 

那个时候阿尔弗雷德满脑子想的是亚瑟要走了,现在他满脑子里则是亚瑟已经走了——庆功宴第二天的航班,他的上司是这么说的。

 

天刚亮时,阿尔弗雷德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了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他租下的公寓是在建筑林立的市中心,这声音只能是幻觉,他很清楚。不如说阿尔弗雷德的意识从未这么清醒过,至少不久前他参加一场高数考试的时候没有现在这样清醒。

 

从宴会回家时是凌晨一点左右,再到他饿的坚持不住准备起床弄点吃的大概是早餐七点,这期间清醒到不行的阿尔弗雷德总算是理清楚了一件事情。

 

如果昨晚的亚瑟没有认错人,如果他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而不是在说胡话,如果他不是在撒谎,如果如果如果,如果满足了无数个假设的话——亚瑟·柯克兰兴许是爱着阿尔弗雷德的。

 

昨晚亚瑟哭泣的样子是那样悲伤,身为公司领导者的风度尽失,他委屈的好像一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子那样闷闷不乐,眼角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泪水让阿尔弗雷德心疼不已,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半眯着的眼,因流泪而红润的脸,还有颤抖的声音都好像在述说着对他的不满与埋怨——尽管那个时候的阿尔弗雷德只专注着试图安慰他,而全然没有细致的去考虑亚瑟话中的深意。昨晚亚瑟哭泣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他的话语更是在耳边响了一个晚上,暂且不提这个人痛哭的样子有多可爱,阿尔弗雷德只觉得后悔与不解。

 

他后悔的是没有早一点察觉到亚瑟的心意——虽然这的确是一件难度挺大的事情。也许他早该注意到了,经过亚瑟的坦白后他昨晚一夜未眠将自从他遇见亚瑟以来的事情几乎回忆了一遍。

 

他想起大一时有一次他打听到亚瑟每周一都经过一条小道去上课,正好那个时候他课表是空着的就在一棵树后等待亚瑟过来,却不小心被路过的学生发现,惊异的叫他跟踪狂,过几天这件事情还登上了校报,几乎全校的人都对这位性别不明意图不轨的变态起了防范之心,唯有亚瑟毫不在意,下一次仍然独自出现在道路中间。

 

他想起他曾经在天台上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角落,从那里看过去,再透过学生会室里一扇窗户,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心上人认真办公的样子——亚瑟工作的样子也十分迷人,也许这也是阿尔弗雷德会爱上他的原因之一。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只要阿尔弗雷德出现在天台,那里的窗帘永远都是被拉开的,即使是在学生会长最讨厌的炎热又晴朗的夏季也是如此。

 

他想起有段时间他闲着无聊,在学校周围的一家M记应聘当点餐员,之后第二周他在排队的人群中找到了波诺弗瓦,他正一边抱怨一边跟他前面的女孩搭讪,根据他的话语阿尔弗雷德猜测大概是石头剪刀布输了过后被朋友们当做跑腿的买些炸鸡汉堡做午餐,隔天出现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扭扭捏捏活像第一次来快餐店的人就成了亚瑟·柯克兰。

 

这些事情拿到从前回忆起啦的话,阿尔弗雷德会感叹他的亚瑟是多么宽容绅士又迷人或者说他的运气是多么好果真是上天注定他和亚瑟会在一起,而经过昨晚的事情,这些看似巧合却偶然得不正常的经历似乎都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释。

 

想明白这些之后,阿尔弗雷德感到的是不解。他不明白既然亚瑟也注意到他,那么亚瑟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他应该很清楚,只要他愿意开口,阿尔弗雷德永远不会对他说不。

 

包括他们重逢以来,亚瑟似乎都对阿尔弗雷德持着莫名的疏远态度,他一次也没有提过他也是在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一次也没说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很眼熟之类的话。甚至他的演技那么棒,看起来完全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这让阿尔弗雷德在那段时间里一直沉浸在重逢的激动与被遗忘的失落中——即使就算是距离那样近的大学时期,他也无法鼓起勇气向亚瑟迈出一步。

 

这同样也是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离开后难过许久的原因,行动主义的美/国人可是最讨厌什么都没有做一切就已经结束的情况了。

 

可是这一次他分明说出了喜欢,分明也得到了亚瑟的回应,可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有感到开心的情绪。事实上,他觉得这几天过的比那个时候还要难过。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三天后。阿尔弗雷德的好友们发现了他的异常,乐观的朋友们根本没问他发生了什么电话里第一句就是邀请他参加party,说是有好玩的事情等着他。他是想拒绝的,可好友的邀请过于热烈,还未等他说出谢绝的话就挂掉了电话,他只好出门。

 

阿尔弗雷德在换衣服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起身伸长手臂去接。解锁之后出现在屏幕上的名字简直能让阿尔弗雷德发疯。

 

邮件里只有四个词:

 

来找我[1]。

 

 

[1]:Come and find me.

 

 

 

Chapter 14

 

 

学校,咖啡厅,重逢时的会谈室,茶楼,上次开会的酒店,庆功宴会场……搜索过他所能想到的地方之后,阿尔弗雷德漫无边际的奔跑在纽/约市的如林建筑中,他几乎找遍了半个城市,却就连和亚瑟相似的身影都未寻到。他完全没考虑过亚瑟已经身在伦/敦,叫他寻找不过是开玩笑的可能性,既然亚瑟叫他找,那么他就一定还在阿尔弗雷德能找到的范围内,他一定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最后阿尔弗雷德疲倦的第三次走过哥/伦/比/亚大学外的街道,凭某些来自记忆深处的信息与难以解释的偶然,他走进了一家风格艳丽酒吧。

 

他几乎是在进门的第一个瞬间就注意到了在最里面那个像喝白水一样快速往口中灌威士忌的人。

 

啊啊,总算是找到他了。

 

阿尔弗雷德拍掉一只也许是以搭讪为目的搭上他肩膀的手,他想要很快很快,最好是马上就来到亚瑟身边,他叫了一声亚瑟的名字,声音轻的足以消散在酒吧的音乐与美酒中。

 

“亚瑟。”

 

那人握住酒杯的动作隐约有几分停顿,随后仰头饮尽了杯中液体——本该如此。

 

“别喝这么多,”阿尔弗雷德握住了亚瑟的手,像雨后晴空一般清澈的双眼望进他略有些浑浊的碧绿,“我已经找到你了,乖,不要喝太多。”

 

亚瑟皱起眉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怒,然而他没有,在那之后他只是兴致缺缺的搁下了酒杯,杯中冰块砸在杯壁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亚瑟深呼吸着低下头遮住了脸也许是在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阿尔弗雷德安静的看着亚瑟的举动,直到他突然站起来并拿走了搭在椅背上的风衣,亚瑟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结账。”

 

月亮高挂,暖黄色的路灯拉出细长的影,白天的门庭若市沉沉睡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没有边界的寂静与幽深,零星的车鸣声响在至少三个街区之外,迈步的声音清晰可闻。现在是纽约时间零点二十七分,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在一起。

 

他隔着五步左右的距离看着眼前抱着风衣的人,他正背着双手走在马路中间——双实线所在的地方,他似乎爱上了沿着线条走路的游戏,因意识似乎不太清醒而无法保持平衡而烦恼着,像孩子一般摇晃着走在前面。

 

幸好现在已经远远过了纽/约公路熙熙攘攘的时间,就算是冠冕堂皇的走在中间也无需担心安全问题,既然亚瑟似乎觉得这样很开心,阿尔弗雷德也不忍心打扰。

 

亚瑟却在这样缓慢踱步许久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看向他,歪着头不解的发问:“你不打算和我说说话吗?”

 

“呃,当然!”阿尔弗雷德停下脚步,一向被同学同事认为是KY的他也察觉的此刻的气氛似乎有几分尴尬,他不自然的眨着眼睛,“我非常想要和你说些什么,就算只是寒暄也好。只是……我以为你不愿意理会我。”

 

“我是在等你开口呢,笨蛋。”亚瑟笑出声来,阿尔弗雷德发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见亚瑟的笑声,“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坐下来谈的吗?”

 

阿尔弗雷德提议到他租的公寓楼顶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台,站上去抬头便是满眼繁星,他在第一次来到公寓里时,就是因为这样它的楼顶拥有如此绝好的观星台而最终决定租下它的。他喜欢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到这里来,看着清晰得仿佛伸手可摘的星星胡思乱想做些不切实际的英雄梦,偶尔也会思念他那份瞒过了几乎所有人的初恋。

 

“可能有点冷,但是……”

 

“没关系,”亚瑟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不好意思,他看起来今天心情格外好,大大咧咧的坐在藤椅上,“我忍受了你狭窄的天台和寒风,同样的也拜托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请不要看着我,就看着星星吧,直到我说可以了再看着我。”

 

阿尔弗雷德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话语会让亚瑟做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在发问之前他决定先答应下来。

 

“我并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在我之上还有三个哥哥。我的哥哥们互相之间都很亲密,可惜我的出生是在父母已经接近中年的时候,就连最年轻的那位哥哥都和我相差了快五岁。在哥哥们玩着滑板的时候我还被家里的保姆抱在怀里,我到了可以玩滑板的年纪时,最年长的哥哥已经交到了第二个女朋友。年龄上明显的差距使得我与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兄长们又都是和我一样比较棘手的性格,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收到父辈和亲人的关爱,因此脾气不算好,每次有了一丁点的意见不合我们总是吵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知道,最小的那一个柯克兰和他的兄长们关系紧张。

 

“而我们共同父亲就是The great company的董事长。我的大哥自出生起就被当做是公司继承人培养着,他头脑好,手段好,就连眼界都比我们其他三个开阔,父亲对他非常满意,让他大学一毕业就开始正式到公司上班,给他仅次于自己的职位将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他,哥哥也觉得能帮到父亲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事实证明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公司在哥哥的管理下盈利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庞大,以至于仅靠哥哥一人已经无法承担起所有,父亲决定再找一位继承人。而我的另外两位哥哥,他们一个生性不适合经商,一个不愿意被公司套住脚步,都没有办法辅佐大哥。理所当然的,这份重担就落在了当时正在念A-level[1]的我身上。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继承公司这回事。从我出生起,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就是大哥,我不喜欢商业来往上的客套与虚伪,对于这件事一直都觉得‘啊啊不是我真是太好了’。我原本打算大学毕业之后成为一名老师,父亲却在最接近梦想的那一刻要把我送到公司去。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决定,当天与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大哥和父亲甚至是我那两个哥哥都愤怒的看着我,我最终跑出了家门。结果是第三天我就被找到了,父亲发动了本地和相邻城市的警/察来找我,带我回家去。我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违抗父亲的命令,可是我还是很生气,生气到想要离家出走,理智却告诉我就算离开也会被找到,最后我决定让他们如愿,但是我会到一个远离伦/敦的地方去上大学,我可真希望一辈子待在那里,再也不要回家去。 


“所以我报考了哥/伦/比/亚大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儿时的玩伴们听过我的诉说后决定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陪伴我度过远离家乡,漫长而艰难的四年——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只是惦记着我离家出走那会儿找他们借的钱还没还。就在这四年的最后一年里,我遇见了你。我在那一年的新生欢迎会上就注意到你了,那时候你分明是穿着和周围人毫无区别的校服,却耀眼得好像一轮小太阳,我在致辞结束后第一个就看到了你兴奋的看向我的样子。你的头发是比我的更加浓郁的金色,拥有我见过的最深邃的蓝眼睛,我竟觉得昨晚因担心熬夜背诵演讲词的疲倦在一瞬间消散了。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偶尔会听你的事情——那个在开学典礼上,兴致勃勃的治愈系男孩。显然我一开始看走了眼,这一点我不久之后就体会到了。从周围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你的名字,爱好,所加的社团,大致上的性格特点等等,哦对了,我的意思是,我是听别人说的,并不是我在特意打听,你明白。我也开始在上课途中,办公途中,或者说是日常生活中发现你的存在,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偶然,可是次数一多,再加上我们在年级和专业上有着明显差异,我开始怀疑,你在跟踪我。意外的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反感或者厌恶,相反,我觉得你的举动非常有趣,无论是藏在路边的草丛里还是在天台偷窥我办公或者说是其他种种,都是非常孩子气的举动。我决定视而不见,事实上——我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乐在其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罢了。 


“后来一直令我恐惧的大四接近尾声,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竟然没有感到焦虑——在大三那年暑假,我曾非常担心,担心我大学毕业后回到伦/敦,免不了和从前一样受到兄长们的责骂,随后还要成为我曾经最讨厌的经商者。最后的毕业礼,我仍然是作为学生会长发言讲话,念完苍白的致辞后我又一次在人群中找到了你。你站在和一年前一样的位置,样子也还是那样,只是你看起来似乎不如曾经那样快活,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你难过,可是我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让我不再恐惧回家的人……是你。 


“不好意思……我很少这样说话有点别扭,但是……呃,我想说的是,遇见你真的……太好了[2]。” 


亚瑟的话语突然停下来,沉默的时光漫长而短暂,有类似呜咽的声音隐藏在空气里。他终于再次开口:“现在,你可以看着我了。” 


他看见阿尔弗雷德缓慢的转过头,眼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告诉自己。可是亚瑟只是笑了一下,眼神迷离仿佛醉酒,他说:“你不打算吻我吗?我喝醉了。” 


接下来他们在满天星河中接吻,互相珍视的捧着对方的脸。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为什么亚瑟会这样说,今后他也不打算再提问了。即使当他靠近亚瑟时分明闻不到酒味。

 

 

[1]:相当于中国高三和大一。

[2]:Nice to meet you.

 

 

 

Chapter 15

 

 

闹钟响了快半分钟阿尔弗雷德才艰难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关掉。他强忍着好似爆炸般的头痛翻了个身,强烈的睡意与虚弱感驱使他给上司发邮件请个病假,接着果不其然Warrior Woman在五分钟内回他一条足有两百个词的短信,大意是得了吧琼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不想起床当然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你要请假可以不过实习生的请假等于主动递辞职信如果你想好了现在给我出门新客户已经在路上了。

 

新客户?哦是的,该死的固执古板的新客户。

 

这大概也是阿尔弗雷德头痛的原因之一。

 

几天前他的公司还在欢天喜地的庆祝上一笔交易圆满结束,几天后下一位合作对象已经整装待发。

 

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嘿伙计,你那位绿眼睛的小情人已经再也不会出现在纽/约啦,很快新的人新的事就会像海浪一样拍过来啦,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像个hero一样无视头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去上班!

 

像海浪一样的,让阿尔弗雷德措手不及。

 

昨晚亚瑟说了好多好多,比两次会议上的发言加起来还多,也许是醉酒的谎言成了催化剂,或者是即将离开的事实鼓励他变的坦率,亚瑟昨天看起来是那样真诚而迷人,那双绿色的眼眸漂亮的赛过满天星。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每一个发音,每一次皱眉,阿尔弗雷德都记得清楚,好像这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拍成了电影,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循环着,一直到他的世界里只留下曾经亲密的他们。

 

亚瑟说,

虽然哥哥们都和我一样不坦率,近年来大家都多多少少成熟起来,家庭关系比起以前已经改善了很多。

我一直觉得十岁那年是过的最最最快乐的,那个冬天我去了挪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覆盖整个天地的雪,纯净的好像穿着白裙子的精灵小姐。

公司里我最看重的后辈就是约翰了,虽然看起来好像总是对我是上司这件事情不太满意的样子,但他办事能力高为人也不张扬,简直和刚刚进入公司的我一模一样。

在哥大当学生会长的时候,我经常有机会作为学生代表,有时候让我幻觉当老师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谁跟你说我庆功宴一过就要回伦/敦的呀?除此之外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呢,一直有好多事情要做真是辛苦啊。

我刚来美/国的时候很是酗酒,每次都来这次的酒吧,弗朗西斯他们总是陪同,因为我酒品不好喝醉了常做出格的事,当然我也清楚第二天经常很后悔想戒酒,却只是念叨不过三天。

 

阿尔弗雷德说,

如果你的家人能再温柔一些就好了,一家人都是傲娇真是很压抑呀,不过他们也都是为了你好,亚瑟你就不要怪他们啦。

那绝对不会是你最快乐的,因为今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春夏秋冬,我会让你每一天都过的超级快乐,美/国分量[1]的快乐哦!不过精灵小姐是什么啊?

原来你刚进公司就是约翰那个样子啊,看起来比谁都老实却意外的别扭有野心,好可惜我没有在那个时候遇见你。

我呀,大学时最喜欢的就是亚瑟站在礼堂上做演讲的样子了,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非常自信,就算是对你不满的学生也不敢说反对的话呢。

是佩雷斯告诉我啦,现在想来她也是猜测的吧。你这几天什么消息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伦/敦了,收到短信的那一刻知道我有多不可置信吗?

喝酒对身体不好,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喝哦,以后也不需要弗朗西斯了,那个时候就由hero陪在你身边吧,亚瑟真是让人没办法呢。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去M记约会哦。

 

亚瑟被他真假掺半的安慰与情话逗笑了,上身剧烈的晃动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像纸片一样掉下楼去,所以阿尔弗雷德握住了他的手。

 

也许是秋季的夜晚气温较低的缘故,亚瑟的手是冰凉的,奇怪的是阿尔弗雷德的却很温暖。意识到动作暧昧之后,两人都脸红起来,不久之后亚瑟开始缓慢的回握他,唇边的笑意温柔的仿佛能将两人融化。

 

一直到亚瑟困的靠在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上打哈欠,他正准备脱下外套搭在亚瑟的上衣外,对方却按住了他的手——这是今晚亚瑟第一次表现出真正意义上的拒绝。

 

他说:“送我回去吧,我明天还有回伦/敦的航班。”

 

他们在楼下拦了辆taxi——感谢上帝他们居然顺利的拦到了车。

 

阿尔弗雷德替已经疲倦到浅眠过去的亚瑟付了车钱,抱起他下车一边嘟嚷着这个人说不定只有自己三分之二的体重,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时,亚瑟醒来了。他脸红的比以往每一次都厉害,几乎是从阿尔弗雷德的怀抱中跳了下来,害羞的情绪使得他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径自逃跑般往酒店走去。

 

下意识的,阿尔弗雷德拉住了亚瑟。他把心上人拦在怀里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如月光一般温柔,如流水一般细腻,缓慢而坚定的临摹他的形状,好像这就是生命的全部。

 

一吻结束阿尔弗雷德突然想明白了从前亚瑟避开自己的原因。隔在他们中间的是整整三千五百英里的海洋与陆地,五小时的时间差让他们甚至无法同时迎接新年。

 

一切都美好的好像一个梦,一个属于灰姑娘的梦。

 

现在十二点的钟声早已经敲响,阿尔弗雷德没理由再沉浸在梦里。

 

他绝望般闭上眼。

 

 

[1]:之前看到博上一个某个欧/洲国/家的菜单,大小分为small,big 和American size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Chapter 16

 

 

一切如常。

 

伦敦上下班期间的街道和以往一样堵的水泄不通,公交车永远都是满员的,午休时间还是短的叫人不满又不敢直言只好全体挤在茶水间里嚼舌根,殊不知早就被上司听了去,公司对面那家法式餐厅一如既往的拥有叫英/国人忍不住赞叹的美味料理和同时叫普通职员们肉疼的价格,总经理的弟弟亚瑟先生即使眉毛异于常人那张漂亮的脸还是使得许多纯情少女乃至少男迷恋着,他的每一份企划与提议都和以前一样完美,那位即使踩着高跟鞋也健步如飞的秘书小姐办公桌上的一小盆花朵还是让人赏心悦目,唯一不同的是——她似乎换了新的香水。

 

一切如常,一层不变的枯燥的寻常。

 

时分秒在不经意间恍恍惚惚的过去,快乐的人认为它太快,失意的人认为它太慢。有的人失眠,有点人酣睡,世界就是这样循环轮转[1]。

 

“柯克兰先生?”呆楞了快五分钟后怀特终于决定打扰她的上司。

 

被叫到的人果然回过神来,只是那一瞬间他差点没拿住钢笔在白皙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迹,亚瑟醒悟般看向门口的秘书:“啊…怀特小姐,有什么事吗?”

 

“先生要喝点什么吗,您已经连续审了六位了。”怀特抱着一叠文件说道。

 

亚瑟揉着太阳穴抬手,他看起来有些缺乏睡眠:“一杯红茶口味你知道。我有点累了,休息十分钟之后再继续。”

 

怀特收回文件退到门口,走出之前忍不住关心起上司:“不过先生刚才是在出神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就算公务繁忙先生也要注意身体呀。”

 

“劳你费心了,怀特小姐。”亚瑟微笑着说道,“我很好。”

 

事实上他的确很好。从美/国回来之后,他的生活很快就回到了从前的轨道,每天日常的早晨上班午餐下午茶下班司康饼睡觉,偶尔和损友们喝酒,家庭宴会时总是一开始气氛压抑中途小插曲后开始闹腾,如同每一个上班族一样的生活,平常但是叫他留恋无法放弃,充实的让他几乎忘了在美/国遇到的事情。

 

几乎。

 

今天的失常并不是因为缺乏睡眠——他还在哥大那几年可是经常熬夜只剩不到五小时睡眠时间的持续好几天,学生会事务是原因之一,熬夜更多的时候是在学习,也并不是指望奖学金,他只是无法忍受有谁超过了自己哪怕只是接近也不行——亚瑟会出神只是因为他昨晚做了梦。

 

梦的时间似乎足足有几年那么长,内容却很容易概括。他梦见那个晚上阿尔弗雷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实现了。

 

阿尔弗雷德对着他的三个哥哥们挠挠头;阿尔弗雷德和他一起重温那个待在挪威的冬季;阿尔弗雷德成为了自己的同事和他一起上下班;阿尔弗雷德坐在空荡的礼堂里听他只做给一个人的演讲;阿尔弗雷德在那几天找到了自己缠着要约会;阿尔弗雷德没收过他手中的酒瓶然后拖着自己走出酒吧。接着是他们在不同的季节与不同的场景中,每一帧都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与快乐。

 

可惜准确媲美闹钟的生物钟与理智使他破梦而出,醒来的前一瞬间他的手正被阿尔弗雷德放在他的口袋里,两人共享着一条长围巾……

 

亚瑟几乎是在刚刚梦醒时就发现了它的不真实性。

 

我相信你的话发自心田,可我们往往自食其言[2]。

 

“嘿,你就是今天的考官吗?”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来者声音活泼的像个孩子又带着微妙的熟悉感,他进来后径自坐到亚瑟对面的转椅上,脆弱的椅子也许是因为承受不了重压而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哈,怎么可能。

 

下次应聘会中场休息时他应该叫个人守在外面的,该死。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趁着休息时间套出考官的喜好吗?还是说给考官留下与众不同的印象呢?真是居心不良的家伙。

 

亚瑟抬起头:“这位先生……”他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长相,禁不住挑起眉毛,“现在是休息时间。”

 

年轻人笑嘻嘻的探身向前似乎是想进一步看看考官的样子,之后他满意的坐回椅子上笑的更厉害了:“是的,我知道。我只是想趁现在和考官先生套个近乎。”

 

真是直白而恶劣的话。可亚瑟却忍不住感到一点点开心,真的只是一点点,更多的还是对这个人行为的厌恶啦:“这可不行,而且应聘简历里没有你的照片。”

 

这个人越发显得好动,亚瑟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场景不适合,他也许就在椅子上玩起不停旋转的游戏了:“比起这些,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亚瑟靠上他的椅背。他有些厌烦这个幼稚而毫无意义的游戏了,他只有十分钟,可不能用来和这个人瞎耗,亚瑟决定挑明了说:“的确如此。不过你除了上过比别人好一点的大学之外,还有什么实力呢?你的工作经验还没有外面条件最差的那位多,专业也不算符合,这样的你也能进入国内行业里数一数二的the great company吗?”

 

他的怀疑果然成真了,年轻人真的兴致满满的玩起了旋转椅子的游戏,这让亚瑟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我当然没这么想,我之后会去正式应聘别的工作。”

 

“那你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逗我好玩吗?”

 

阿尔弗雷德终于停下来,他起身离开椅子,前倾上身越过办公桌一直到他的手可以轻松的把亚瑟锁在自己的区域里,距离一瞬间缩短到暧昧的程度,他微笑着抚摸亚瑟的脸:“我是来见你的,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亚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被迫看着眼前的人露出被遗弃的小狗般的可爱神情。该死,他怎么知道亚瑟对这样的神情最无法拒绝了。

 

他的头发是阳光的颜色,眼眸是海洋的样子,无论是他的声线和触摸都让亚瑟熟悉的想要哭泣,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从前一样让人沉醉——亚瑟居然忘记了推开他,即使他脸红的不像话。

 

“我是来见你的,亚瑟,我想陪在你身边。”阿尔弗雷德与亚瑟亲昵的鼻尖相抵,他用和那个晚上如出一辙的,充满快活与温柔的声音重复着,手指抚过亚瑟脸颊上钢笔的印记,两人的气息混合着环绕身边。

 

“这次换我到你身边来,我想要陪着你。”

 

 

[1]、[2]:出自《哈姆雷特》。

 

 

Fin.

 

 

非常感谢您的阅读,新年快乐。